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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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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
(171)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猪倌》作者:花粉(温馨朴实)_
1
"小卫,这个项目是你们公司当时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我可是要找你啊。"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一副居高临下,不容质疑的口气。
"是是,我一定负责到底。"卫祝点头哈腰,满脸赔笑:"那王总您忙着,我先走了。"
"嗯。"王总头也不抬,接起了桌上响了半天的电话。
……
"卫经理,您看这协议上定的付款日期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你们公司的款还没到帐,我这是小生意,可拖不起的啊。"老实巴交瘦男人撮着手,一脸的哀求。
"老李,我已经跟总经理也说过几次了,前些天他出差不在啊,你也知道,没有他签字支票发不下来,很多大公司的款也没发出去呢,放心,一定不会少了你的。"卫祝叹了口气,不得不违心的说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慰眼前这愁苦的男人。
"谢谢您了卫经理,您多费心啊。"老李似乎得到一点希望,又急匆匆走了。
……
"卫经理,张总吩咐半小时之后管理层开紧急会议,迟到扣全勤奖。"不等卫祝答应,那边电话已经挂断了。
卫祝不敢怠慢,招呼一辆的士:"去发发发大厦,半小时之内赶到。"
"好咧,不过我跟您说,现在这点正好堵车,您要半小时之内到发发发大厦咱们只能绕道了。"司机一边说着,一边打方向盘拐进小胡同。
卫祝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力气,只好点点头。昨天兜里应该还剩下一百五,付车费没什么问题。不过工资还有三天才能开,后面三天只能再想办法了。
……
"祝哥,明天我要去医院检查,你陪我去!"女友在电话里毫不客气的命令。
"小容,我真的不能请假啊,你也知道现在公司的业务多紧张,我请一天假要扣好多钱的,搞不好还要被辞退。"卫祝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声音低了又低。
"哼!姓卫的,我可是怀了你的孩子!你要是不来我明天就打了它!"
"别别别,小容,你也想早点买上房子啊,是不是?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我如果被辞退了,那以后宝宝怎么办?"卫祝快对着电话跪下了。
好说歹说求告了半天,女友终于答应只要给她买支兰寇的眼霜就不用他赔了,卫祝能怎么说?只有无奈的答应。
得到了承诺,小容口气也好转了许多:"祝哥,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看我怀孕以后眼皮都肿了,要是再不注意保养,以后就皮肤松弛,人也变丑,你以后要看我一辈子的,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嘛。"
"是是……"卫祝苦笑,心想:你又不是男人,美丑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是的,卫祝喜欢男人,不过仅限于想想。从孤儿院出来的他,靠勤工俭学念完四年大学,在这个繁华都市里疲于奔波,找了一份能勉强度日的工作,又哪来的钱和时间去谈情说爱。虽然这些年努力攒着工资,可也不敢对购房产生妄念,最多是等自己老了,或者有什么病痛时能延续一下生命吧。
至于小容,那是在他被拉去一个不怎么熟悉的旧同事的婚礼上认识的。忍痛凑了两百块红包之后,他又被灌的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身边睡着这个女孩。
卫祝吓的目瞪口呆,小容满不在乎的穿上衣服扬长而去。但是一个月之后,她又找上门来:她怀孕了,而且要结婚。
卫祝拿出所有的积蓄还不够最小的房子首付的一半,小容拿着存折去找朋友帮忙贷款,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还没有消息,不过卫祝的工资到月月被她敲的精光,还要时常透支。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卫祝走在灯火灿烂的街头,身心疲惫不堪。终于来到家里,胡乱煮上饭,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那台破旧的二手电脑,联网,登陆终点文学网。
看小说是卫祝生活中最快乐的事,特别是时下流行的网络小说,往往都是讲述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突然经历了什么奇遇或者一不留神穿越时空,从此大展拳脚出人头地叱诧风云……虽然只是YY,也让卫祝紧张的身心得到一点放松。
看完终点上的几篇连载,他又来到江尽文学网,这里跟终点风格不同,大都是女性作者,她们喜爱编撰两个美丽男人的爱情故事,虽然跟卫祝的理想有一定差距,但是好歹能滋润一下他干旱的心田。看的多了,有时也渴望来上那么一段,如果能被另一个人爱护照顾,有个臂膀能小憩一会,就算放弃男人的尊严又算的了什么?
看完几个故事,卫祝长长叹了口气,脑海中不断想像坐拥天下笑傲江湖同时又恩爱甜蜜的感觉……直到厨房里传来一阵阵刺鼻的焦味。
怎么这么倒霉!
卫祝哭丧着脸搅动锅里泛黄的米饭,又看看软塌塌的米袋,只好用清水冲洗几次,盛了半碗。
小容虽说是他女友了,可她宁可挤在朋友家也不到卫祝这里同住,她说卫祝太忙了,没时间照顾她,当然更不会有照顾卫祝想法。
焦米饭,清水煮萝卜,就算卫祝很饿了,也不会有多少胃口。他木然嚼着萝卜片,努力回想上一次吃到肉是什么时候。一下想起肥肉的浓郁香滑,瘦肉的嚼劲十足……口水不知不觉流到桌子上,萝卜片更吃不下去了,勉强把米饭吞完,卫祝赶忙又回到电脑旁边。
精神享受不能满足身体的需求,小说再好看,也敌不过烤猪在眼前跳舞。
卫祝擦着口水喃喃的说:"要是能给我头烤猪大吃一顿,让我干什么都行。"他甚至开始想,以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吃到肉呢?工作只有那几个钱,去卖身?然后遇到一个漂亮的富家子弟,或者英俊的黑帮老大,对自己一见钟情,然后把他包下来,跟他这么XX,又那么OO,过着顿顿有肉吃的幸福生活……
"卫祝!谁让你答应这个条件的?"
饿着肚子上班,刚进办公室就被叫来挨骂,卫祝头都要低到胸膛下面了,不过听到总经理有赖帐的口气,他还是申辩了一句:"当时谈和约的时候您不是答应附加这个条件……"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真是个蠢货!我那是为了让他们签约才说的,现在谁还关那些。你给他们兑现?"
卫祝心里嘀咕:我不答应到时候人家不给余款,为难的不还是我?
"行了,你收拾东西走吧!"总经理忽然拉下脸说:"公司里有你这种员工,早晚得破产。"
"啊?"卫祝呆了:"我……您怎么也得给我几天时间找个新地方啊……"
"行了行了!"总经理不耐烦的说:"现在谁有钱养闲人,赶紧收拾东西走。"
卫祝抿抿嘴唇,看了一眼正在办公室打游戏的总经理侄子,转头走了。
……
"小容,房子的首付还没搞到吗?我……"
"快了快了,我比你还急呢!"
"你先把钱拿回来吧,我……"
"什么?!姓卫的,你什么意思,你想甩了我?还是想让你儿子睡下水道?"
"不是,你听我说,我被公司辞退了,这个月房租都没着落,你……"
"……"电话那边的女友沉默一会,挂断了。
卫祝看看手机,又抬起头茫然的看着简陋的租房,呆坐了半天,确认女友不会主动找上门来,决定去她朋友那里找找。
来到阿芳家,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可就是敲门、叫喊都不应。最后邻居都出来骂:"大白天的鬼叫什么!"
卫祝赔礼解释,那家人骂的更凶,就在这时候阿房家的大门一下打开,卫祝还来不及惊喜,小容冷冷的说:"我们散了!"说完就要关门。
"小容,你别冲动!"卫祝忙拉住门:"你先给我一部分,我很快就会找到工作的……"
"什么钱?"小容翻个白眼:"你有借条吗?你谁啊?"
卫祝快要哭了:"小容,看在孩子的份上……"
小容冷笑:"鬼才怀了你的孩子呢,老娘随便说说你也信啊。"
"医院的证明……"
"街头五块钱就能做一份,就算你去开也没问题啊。"说完,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卫祝。
……
"那,房租你已经拖了一个星期,还有水电费,我看你是真没钱了,逼你也没用,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吧。"房东不客气的赶人了。
卫祝麻木的把自己仅有的几件衣服收进箱子,还有剃须刀、香皂、牙膏、毛巾等小东西也都装进去。电脑已经抵押给房东了,何况没有地方住,他也没法搬走。
最后看了一眼心爱的电脑,卫祝拖着他仅有的家当,默默走出了房间。
街上车水马龙,人们都是衣着光鲜行色匆匆,看上去都有大好前程,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卫祝看看天,眼睛里一片酸涩。老天,如果我真的没有一点用,你为什么要让我降生到这个世界上?还是说你打算现在把我收回去了?
一无所有,死意萌生。可卫祝没有勇气去跳楼撞车,而他身上连一把割腕的小刀都没有。
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天,最后在个街心公园坐下,又累又饿,兜里只有一块五毛钱,连个馒头都买不到。
深秋的傍晚开始起风了,树枝被刮的摇摆不定,寒意一点点从心底渗出来。卫祝抱紧胳膊,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圆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月亮能吃就好了……
卫祝是饿醒的,不过他醒了以后立刻忘记了肚子饿这回事。他发现自己在山上,准确的说,是一片土坡,有树和草丛。风吹过来的时候,暖洋洋的。
卫祝摸摸身上,一块五毛钱还在,行李箱也躺在一旁。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经历了生命中第二伟大的事——穿越,而是在想:我被丢到市郊了?不会是跟垃圾一起送过来的吧?然后又想:不知道这里工作好不好找?这几年好像农村挺富裕的?
找个高点的地方四下一看,不远处就有房舍,远处是成片的农田,还有高高低低的丘岭。
肚子开始严重抗议,卫祝想起自己昨天就一整天没吃饭了,他拖上行李就往村子里跑去。来到村里他才真的呆了,这哪是郊区啊,这不是一副古画么?!茅檐草房掩映在高大的树木下;黄土小路上身着古装的人间或往来,有的抗着农具,有的赶着鸡鸭,有的驾着骡车;扎朝天辫穿肚兜的小孩坐在牛背上吹竹笛;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在草从里啄食,里巷偶尔传出吠声,小鸟站在树梢上唧唧喳喳乱叫。
我穿越了?卫祝热泪盈眶,我真的穿越了!顿时大脑里闪过一个个场景:一代天骄流芳百世文成武治千秋霸业纵横江湖威震四海西门吹雪东方不败……
不过……他使劲吸吸鼻子:什么的味道这么香?泛滥的口水立刻把刚才的念头冲跑,胃也发出强烈警告:再不让我饱,我就让你倒!
鼻子展开雷达式搜索,很快他就寻着香味来到一个院落门前。院门半敞着,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院子里架了碳炉烤肉,一边烤一边往上刷酱汁,酱汁和油脂滴落在红彤彤的碳块上,不断发出哧啦哧啦的声响,浓烈的香气也随着溢出。
猪肉!那么多大块猪肉!
卫祝口水一直流到脚背上,他都忘了上次吃到猪肉是什么时候了。
烤肉男人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卫祝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的露齿一笑:"小兄弟是过路的?过来一块吃顿饭吧,昨天家里刚杀了头猪。"
一头猪……卫祝的大脑没经过思考就做出决定:先吃!管它什么代价!
然后他的身体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冲到桌子边,双手在裤子上蹭了一下就抓起一大块,油腻的触感让他呆了一下,然后一口咬下去……眼泪掉下来了,真的是肉啊……
几乎就没经过咀嚼,肉块就顺着喉咙滑下去,噎的他直翻白眼。
烤肉男人笑了笑,给他倒了一碗豆浆似的东西。
卫祝又咬了一大口,使劲嚼了嚼吞下去,呼出的气息里都带着浓郁的肉香,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放下肉,端起碗来咕咚咕咚灌下去。那些浆水甜甜的,带着一丝酒气,喝下去以后感觉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每一个部件也开始正常运作,他恋恋不舍的舔下唇,又抱起刚才吃的肉。
男人给他添了一碗,笑着说:"自家新酿的酒,最解乏的,也不醉人,多喝点。"
卫祝连连点头,呜哩呜噜的道谢。
酒足饭饱,卫祝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满足的笑容。他攥着半截骨头啃呀啃的,口水流到手上都不觉得,因为他眼睛一直盯着那个烤肉男人。虽然头有些晕,眼也发花了,不过那个男人的相貌还是看的清清楚楚。
他长的很俊,长眉入鬓,眼角微挑,似乎总是挂着笑意;鼻梁挺直,唇线分明,看上去又觉得坚毅可靠;坦露的胸膛晒成蜜油般的颜色,微微隆起的肌肉蕴涵着强大的力量。他正在用刀把烤好的肉切成小块,抹上酱汁,吃一块肉,喝一口酒,就算穿着粗布衣裳也掩不住王者之风。比起都市写字楼里那些过于苍白纤瘦的男人有天渊之别。
男人见卫祝一直盯着他,又是一笑:"还不够吗?别啃骨头了,来给你吃。"说着拈起一块切好的肉送到他嘴边。
卫祝美的直冒泡,啊呜一口含住,还舔了舔男人的手指。吞下去以后,他又拿起男人用的碗喝了一大口,长长吐了口气,傻笑着说:"好吃,还要……"
男人果然又切了一块给他,卫祝探过身子的时候,他又缩回来,结果卫祝就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去了。
"不给我吃肉,我就吃你!"卫祝借着酒劲巴住男人,向那充满诱惑的唇上咬了下去。男人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像是被吓呆了一样,没有推开他。卫祝更加放肆,连吮带摸,抹的身上都是油渍。
真是太美了,哈哈哈——卫祝乐开了花,肚子里装满美味的烤肉米酒,还亲了美人,就算现在死了也不会遗憾了。当然,要是能……就更好了。想到这里,他索性拱到男人怀里,又啃又摸,把人家的衣服都扯开了。最后被人抱到炕上的时候,他神志都不怎么清醒了,到是身体诚实的很,一波波强烈的感觉不断冲刷过来,舒服的他大喊大叫。睡着之前脑袋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他一定是我故事里的主角了!
2
卫祝醒来的时候,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害怕一睁眼看到自己还躺在租的房子里,失业、分手、钱被骗、流落街头都是一场噩梦,更害怕美食、美人、激情也是一场美梦。
直到耳边传来均匀的气息,身体的酸痛一阵阵涌上,他才稍微活动了一下。唔……他是睡在石头上的吗?怎么床这么硬啊?骨头都要散架了……暂时抛开可怕的想像,活动一下身体,睁开了眼睛——
美、美人!
卫祝立刻忘记了身上的不适,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孔。清晨的微光笼罩在他脸上,熟睡中的美人看上去恬静温和,想让人钻到他怀里蹭一蹭的冲动。
卫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真实,他又咬了咬手指头,很疼,其实身上也有些疼。
原来不是做梦……卫祝的唇角上翘,眼睛发亮,真的穿越了!那么第一个问题就是:眼前这个美人,他的主角,到底是谁?看他器宇不凡,一定不是普通人,是皇室宗亲?还是武林盟主?或者……是暗黑魔王?不不,卫祝摇头,他又不邪魅,肯定是正面角色。
"头疼吗?"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不疼。"卫祝傻笑,老天爷真是对我太好了。
"那你打算去哪?"美人的声音犹如天籁。
去哪?卫祝不假思索:"我要跟你在一起!"又怕人家不同意,赶紧加了句:"我也没地方去了,你收留我吧……"
美人笑了,拍拍他屁股:"能起来吗?"
"没问题!"卫祝精神十足,一下跳起来,屁股一阵疼,又跌到床上。
美人哈哈一笑,按下他:"你再睡会吧,我去弄饭。"
卫祝长这么大头一次受到呵护,心里美滋滋的,又躺回被窝里。看着美人起身穿衣,出去忙碌。
卫祝被唤醒时,天已经大亮了。一边穿衣服,一边感慨不用挤车上班的幸福。
早饭是杂粮粥、硬面干粮和熏肉,还有两盘青菜,一眼看上去就食欲大振。卫祝又感慨了一下睡醒就能吃上饭的幸福。上天一定知道他受了太多苦,现在要给他一次补足。
正想着怎么跟美人搭讪,对面已经开口了:"你怎么称呼?"
"我?啊,卫祝。"想要问问人家,突然觉得害羞,脸上一红,低头喝粥。
美人挑挑眉,什么都没说。
两人吃饱饭,美人提了只大木桶,带卫祝来到院子里。院子右侧有两扇低矮的木门,一个窗口。窗口没有玻璃,里面黑洞洞的,卫祝往里看了一眼,好像是关着什么动物,他有点担心的看了看美人,没敢开口问。
美人带他来到另一个门口,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吭哧吭哧的声音,门也被撞的直响。
卫祝吓了一大跳,难道这个美人养着什么怪物?
木门拉开,卫祝躲到一旁,只见两头小猪从里面跑出来,围在他们脚边直哼哧,又去拱木桶。
美人掀开桶盖,里面是满满一桶糊糊,闻那味道像是杂粮野菜煮的。小猪叫的更欢了,美人拿把木勺递给卫祝。
"做什么?"卫祝呆问。
"喂猪啊。"
"我?喂猪?"
"我……那个,我是叫卫祝没错,可我不是喂猪啊……"卫祝面红耳赤的解释。
"喜欢吃猪肉吧?"
卫祝点头。
"那就要养猪。"
……
"养猪就要喂猪。"
……
"快点,它们都饿坏了。"
卫祝眼含热泪,咬咬牙,拿起木勺,把猪食舀到石槽里。两头小猪围上去,吧唧吧唧吃的很欢。
"对,就这样,继续。"美人赞许的点头。
一勺又一勺,把整桶猪食舀完之后,卫祝觉得胳膊都酸了。美人把两头小猪赶回圈里,又指挥他刷净桶子。然后说:"以后这就是你的活了。"
卫祝目瞪口呆,颤抖着说:"那……那你呢?"
"我去放驴。"
3
放驴……
卫祝目光呆滞的看着美人开了另一扇木门,从里面牵出两头毛驴,大的灰亮毛色,小的黑灰杂毛。小驴一来到院子里就撒欢跑了两圈,昂着脖子哇唬哇唬叫了几声。美人拿鞭子甩了两下,它才老实一些,跟到大驴后面。
美人说:"你身上怕是还不舒服,我就自己去了,你在家歇着吧,到晌午我就回来了。"
卫祝点点头,欲哭无泪。
美人又说:"哦是了,我叫房律,村里人都叫我房二哥,你这么叫也成。"说罢露齿一笑。
卫祝以头抢地,好好的美人叫放驴,而且他还真的放驴啊啊啊——
房律哼着小曲牵驴出门,卫祝欲哭无泪,放驴配喂猪,还真是天造地设。千年穿一回,不要这么捉弄他好不好……
不过老天对他的捉弄显然才刚开始。就在房律出门不久,卫祝就想上厕所,可他把院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也没发现哪一间像厕所。最后快要憋不住了才发现猪圈外面露天角落里有个类似蹲坑的东西十分可疑,但他绝不敢到猪圈里调查研究,只好咬咬牙,就在那里解决了。
释放内存的爽快感刚过去,卫祝又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没有卫生纸。他不是女孩子,没有随身带面巾纸的习惯,难道要用手指?或者在这等到房律回来?他绝望的四处打量,土块、石头、草、树叶……咦,这个好像可以用。撅着屁股半提裤子挪到一棵树下,拣了几片树叶叠起来解决了问题。
提上裤子,边冲水边想:别的不说,首先就要解决厕所问题!
躺在床上,卫祝开始计划怎么怎么在现有的条件下弄出一间厕所。没有公共下水设施,恐怕还得用原先的粪池,但是最起码要有个房间,有马桶,还要有管道……正想着,屁股一阵刺痒,他翻个身,隔着衣服挠了几下,还是痒……卫生纸……啊!不会是刚才用的树叶有什么问题吧?怎么屁股这么痒。他手忙脚乱的跑到院子里,舀了些冷水使劲冲洗几次才觉得好受了点。不过裤子弄湿了,只好先脱下来晾在院子里。拖出行李箱找了找,只有几件冬天的衣服,这个地方看起来是春夏时节,穿那些都太厚了。不过开了箱子才记起自己今天早上还没刷牙洗脸。
反正家里也没人,卫祝索性只穿着衬衣,内裤都没穿就到院子里洗漱。阳光照在身上,微风吹过赤裸的皮肤时有一种奇妙的感受。在都市里生活的人们,就算小孩也要包的严严实实,成年人就更不用想体验室外裸体的感觉了。卫祝第一次尝试,觉得还挺有趣的。
厕所问题带来的郁闷暂时丢到一边,他趿鞋在院子里溜达两圈,屁股上凉丝丝的,像是被人温柔的抚摸过一样。看看身上的青紫痕迹,不用说也知道昨天晚上的激情。房律这小子看起来挺温柔,实际上这么饥渴啊……不过这也说明他没有伴侣,而且比较淳朴……卫祝不自觉的弯弯唇角,换成原来的世界,这种事最多算一夜情,谁也不会认真,也不敢认真。可是在这里,房律不但让他住下了,还给他安排了工作……算了工作还是先不要想……
卫祝在院子里玩的累了,又回到屋里美美的睡了一觉。白天睡觉的待遇他已经很久没享受到了。以前就算是周末也要加班开会或者拜访客户,有了女友之后就更无宁日,永远逛不完的街,买不够的衣服……
卫祝这次是被压醒的,他一睁开就发掘后背压了个人,正在抚摸亲吻他,回头一看,是房律。
卫祝挣扎了一下:"喂,我知道你有需要,不过也不要白天就……啊……"还没说完,臀缝被分开,炙热硕大的东西就顶进来——他顿时惨叫:"喂喂!好歹润滑一下,痛!"
房律停了一停,汗水一滴滴落在卫祝背上,轻轻亲吻卫祝的肩头,脖子,还不断舔他耳根。
卫祝哼哼几声,放松了身体。房律一挺腰,进入的更深。
"真的很疼啊……"卫祝呻吟着,这才是他第二次做,第一次还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完成的。房律动了几下,他又忍不住叫唤:"润滑一下再做……痛死了……"
房律忍着气息在他耳边说:"润、润过了……"
卫祝一呆:"用的什么?"不会是口水吧?他可没有深度清洗里面啊……
"猪、猪油……"
噗……
4
卫祝汗淋淋的趴在床上休息,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床这么硬了,这是泥炕啊……垫着厚被褥都硌的浑身疼,真不舒服……
房律烧了热水,给他擦洗,卫祝还抱怨:"一回来就急着要……"
房律笑着说:"看你光着屁股趴在床上,不是在等我吗?"
卫祝回头瞪他:"谁等你了,我是……我是洗屁股了……"
房律哈哈大笑:"原来是洗好了屁股等我啊。"
"真是……"卫祝说不出话,心想:这家伙看上去挺老实,可嘴巴这么利。
"对了。"卫祝一下想起正事:"你家的厕所是不是猪圈旁边那个石头砌的坑?"
"厕所?"房律想了一想:"你是说茅厕吗?是猪圈外面那个。"
"这样不行!"卫祝大声说:"你给我找纸笔来,我要改造一下。"
房律很奇怪的看看他,准备出去借,卫祝又叫住他:"啊,你这是用毛笔吧?我不会用那个,要不你给我找个——"找个什么东西代替硬笔呢?卫祝跳下炕,翻翻自己的行李箱,没带圆珠笔。正挠头呢,房律到灶间找了条碳棒给他:"这个行不?"
"行行行!"卫祝来了精神:"拿纸来!"
房律笑笑,找出糊窗子剩下的给他。
卫祝在上面画出一个马桶造型,然后又画了两截水管,炭笔粗细不匀,画的歪歪扭扭,不过好歹能看出个形状。然后问房律:"这里有烧窑的吗?能不能烧出这个形状的瓷器?"
房律歪头想想说:"村里没有烧瓷器的,要到老远的镇子上去才行,不过有个小土窑,能烧些粗砖瓦。"
卫祝想:厕所问题不能久等,质量差点就差点吧。于是说:"只要烧的不怕泡水就行了。"然后又拉着房律到院子里,告诉他怎么挖槽,布水管,还要在这里盖上间小屋。
房律到是好脾气,卫祝提什么要求都点头答应,最后笑着说:"茅厕到要盖的比祠堂还好了。"
卫祝说:"厕所是天天要上的,那个什么祠堂天天要去吗?"
房律只是笑不说话。
卫祝又想起手纸的问题,问他:"你上完厕所用什么擦的?"
房律指指猪圈外面的角落,卫祝仔细一看,那里挂了个竹片,下面还有个水罐。
卫祝不解,房律告诉他:"用它刮一下,然后冲干净。"
"哇啊啊啊——"卫祝惨叫:"重复使用的啊,太脏了!"
房律有点无奈的看着他:"那要怎么样?"
"纸啊……没有软一点的纸吗?"卫祝走来走去,嘟囔:"怎么别人穿越都没这么多麻烦啊,早知道我批发上几箱卫生纸再来……"又说:"幸亏我还不是女人,否则不是更麻烦……"
房律说:"软纸是有,可那写字的纸拿来擦屁股,也太浪费了。"
"浪费……"卫祝挠挠头,也是,这时候纸制品生产成本太高了,还是用树叶吧,"有什么树叶结实耐用,又够大,还不会发痒的?"
"什么?"房律不明白。
"擦屁股啊。"卫祝把上午的遭遇说了一遍,房律听的哈哈大笑,不过还是给他找了一堆玉米叶。
卫祝试试,鲜叶子比较柔软,也够结实,点头说:"好,就用这个了,你也要用啊,不许用那竹片了。"
房律点头答应。
说这话,就听圈里吭哧吭哧又响了,卫祝一拍头:"哎呀,忘记喂猪了!"
房律笑笑:"你也饿了吧?"
"是啊,嗯?你骂我是猪?"
"没有没有……"
"哼!"
"我是说你去吃饭,我来喂猪吧。"
"这还差不多。"
不过卫祝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吃饭,他帮房律把猪食舀到桶里,一起来到猪圈门口,两头小猪闻到食物的味道,叫的更响,卫祝听的直乐。
房律一手按桶沿,一手扶桶底,哗啦一下就把猪食倒入石槽。
卫祝目瞪口呆——房律给自己安排的工作根本就是多余的嘛……想想自己突然冒出来,待在人家家里又吃又喝的还什么事都不做,真是脸红。看着两头小猪,卫祝决定暂时抛开什么雄心壮志,先帮房律喂好猪。
下午,房律要出去找人烧马桶和水管,仍是留卫祝在家休息。卫祝缠着他教会生火做饭才放他出去。
饭嘛,卫祝以前也是自己做的,虽然有时候会烧糊了,但总的来说对厨房还不陌生。不过这个厨房里既没有天然气灶也没有电磁炉,生火是用火石和艾绒,烧的是不知什么农作物的秸秆。卫祝担心自己点不着火,就一直往灶里续柴禾,烧了两大锅热水。
傍晚房律回来的时候,卫祝都已经洗过澡了,还给他盛了一大桶热水。
房律高兴的洗个热水澡,也高兴的吃了半生的青菜和糊底的粥。当然两头小猪更不是那么挑剔伙食了。
卫祝对自己这一天的生活还算满意,他学会了不少新东西,虽然用起来不怎么方便,不过还挺有趣的,比上班有趣多了。
过了三天,水管和马桶取回来了,水管是土陶的,不过马桶——是石雕的!
卫祝张大嘴巴,看着房律抱着那个大石头进门,下巴差点掉下来。
"怎、怎么是这个样子?"
房律把石头马桶往地上一墩,咕咚一声,地面都颤了颤。
卫祝赶忙给他倒水擦汗,嘟囔一句:"不用这么豪华吧……"
房律不好意思的说:"李窑匠说了,这个大东西烧不成,只好找石匠凿了个,你看行不?"
卫祝埋怨他:"行,你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帮你两个抬。"
房律笑的露出洁白的牙齿:"我能拿的动,到是你这小胳膊细腿的,哪能做力气活。"
卫祝郁闷,看看水管,烧的形状不够圆,不过套到马桶的排水口上还行,不至于漏的太严重,于是这两个重要部件都到位了,厕所工程算是完成了大半。
房律又花了十几天在猪圈旁盖起一间小草房,还按照卫祝的要求在地面铺了层砖。
卫祝看看崭新的厕所,又坐到马桶上试试,心里很满意。房律也很是夸赞这个新茅厕一番,卫祝心里更美了。不过仔细想想,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怎么别人穿越了建功立业,我就来建厕所立马桶呢?
房二哥家修了新茅厕,让全村人都参观了一遍,然后回去纷纷效仿。李窑匠和刘石匠生意顿时红火起来,把房律送去的猪腿退回来,还多送了两只鸡,两只兔子。
人人都夸房律找了个好媳妇,卫祝郁闷的要吐血,整天撵的鸡上房顶,兔子不敢回窝。
不过房律人又帅,脾气又好,怎么也不能对他发火。这不,卫祝晚上吃了香喷喷的熏肉蒸饭,又开始教房律刷牙。
"那,这是牙膏,这是牙刷,刷牙是这样的……"卫祝正在教房律刷牙,而房律还在饶有兴趣的摆弄刮胡刀。
"看着点!"卫祝不高兴了,学了三天还不会用火石点火,让他憋闷的很,而房律对他带来的小玩意一学就会更是让他不爽,好在房律的脾气好,事事顺着他,卫祝反而给弄的不好意思。
"少用一点就行。"卫祝说着捏出了豆粒大的一点牙膏。唉,消耗品就是这么麻烦,在这里用完了都没的买,幸亏刮胡刀不是电动的,刀片应该可以用的比较久。
房律刷着牙,忽然想起什么,含着牙膏就跑出去,卫祝跟在后面追着喊:"别吞下去,有毒的!"
房律一个急刹车停下,噗噗喷的牙膏沫到处都是,呆呆的看着卫祝。卫祝追上去递给他一碗水,房律漱了口,还是呆看着卫祝。
卫祝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只有大量吃才会中毒,含在嘴里没事的。"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房律看的笑了。
"你跑出来干什么?"
房律来到屋后的菜园里,找到棵草,揪下几片叶子送到卫祝嘴边。
"这是什么?"卫祝往后一闪,仔细看了看。
"跟你那个一样的。"房律又往前递递。
"牙膏?"卫祝怀疑的看看那叶子,试着咬到嘴里,嚼了几下:"哇啊啊——好辣!"他赶紧吐出来拼命漱口:"呜呜呜好像喝了风油精……"
房律奇怪的看看手上的叶子:"是一个味的啊。"
"牙膏是薄荷味的没错,可是……"卫祝一下顿住:"牙膏?薄荷?对了,可以用薄荷代替牙膏,不过太辣了,嗯,可以捣烂了泡水漱口,然后用牙刷清洁一下齿缝就行。"想到这里他抓过房律亲了一口:"你真是太聪明啦!"
房律嘿嘿笑起来。
洗澡的时候卫祝又拿出肥皂,不料房律说:"这个咱家有。"
"是吗?"卫祝好奇的问。
"嗯。"房律说着从屋里找出个黄色硬块。卫祝拿近了一看,有点像香皂或者透明皂之类的,他沾点水往身上蹭蹭,立刻泛起了细腻的泡沫。
"不错啊,真的好用。"卫祝一边往身上搓一边问:"这也是什么草长出来的?"
房律笑着摇摇头:"这是猪胰子捣碎了,加上豆面、皂角和起来晾干做成的。"
"哇!"卫祝大惊小怪:"这就是传说中的胰子啊?还是纯天然的高档产品。"
房律不好意思的笑笑,给他轻轻搓着背说:"自家制的,粗糙着用吧。镇子上有专门的作坊做的才好呢,加上冰糖、桂花什么的,刻了各式花样,又细致,还香喷喷的。"
"那是做点心吗?"卫祝瞪大眼睛,惹的房律又亲他:"你要喜欢我下回赶集给你换块回来。"
"不用。"卫祝赶紧摆手:"那是香皂,女人才用呢,我弄的身上香喷喷的做什么?再说那个一定不便宜,你要卖多少猪肉才能买块啊。咱们用这样的就很好,不过要放到厕所里一块,上完厕所要洗手的。"
"行,依你。"房律亲亲他额头:"不过你也得依我一项。"
"什么?"
"转过身去。"
……
"啊啊,不要用刮胡刀刮屁股啊!!"
5
房律按住卫祝乱动的身体,在他臀上亲了一下,然后用温水冲洗他的身体。
卫祝低吟一声,挣了两下,却被拦腰抱住。他转过头喘息着说:"别在外面……"却又被房律趁势吻住,下身也落入对方的掌握中,"唔唔……"匆匆撇了一眼不太高的院墙,唇舌就被吞没了。
扭着头接吻实在不舒服,房律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放开他的唇,手臂紧揽在他胸膛上。房律温暖结实的胸膛贴在他背上,卫祝满足的低叹一声,把重心交给对方。有力的心跳从身后传来,那个胸膛是如此结实可靠,不管有什么样的事都能帮他抗下来。
分身被粗糙的指腹摩擦,很快就兴奋起来,但是眼前的美好又似乎很不真实,让他心底萌生出说不出的恐惧。快感和惧怕交织在一起,身体都在颤抖。
房律立刻发现了卫祝的异常,这是不是第一次了,但是他知道有个很好的解决方法。没有做更多前戏,他慢慢进入卫祝的身体。
卫祝立刻就叫出声,不过他又急忙咬住唇,只有丝丝缕缕的呻吟泄露出来。这里环境太安静了,虽说邻里间住的不是那么近,可大声说话也能听的到。房律似乎知道他心底的恐惧,没有给他多少时间适应就开始激烈的动作。卫祝的腋下和腰间被紧匝住,勒的他几乎透不过气,体内最深处都被填满,仿佛在不断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不必害怕。
卫祝仰起头,大口喘息,身体像要嵌入房律的身体一样,紧紧抵在他身上厮磨,一次次收缩身体,带给自己和对方更多快乐……
筋疲力尽的卫祝半躺在竹椅上,看着房律忙活打水帮他冲洗,莫名涌上的恐惧早已经丢到脑后,他现在考虑的是:怎么样弄个淋浴设备来用用。
很快,卫祝已经在这个村子里住了一个月了。他基本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并且致力于改造不方便的地方。
这天午后,太阳热辣辣的照在庭院里,石板地面亮的刺眼。两只鸡正在树阴下啄食,不时的还互相啄一口,兔子不知跑到哪个旮旯里去了,反正现在遍地是吃的,也饿不着它们。
卫祝穿着房律的衣裳,略有些宽大,裤脚袖口都挽了好几道,看上去有点滑稽。不过他也不在意了,宽松的衣服比西装牛仔裤什么都舒服呢。
现在卫祝已经能熟练的点火煮饭,也掌握了猪食的配料,眼下他正在娴熟的把煮好的猪食倒入石槽里,然后把大白和阿花——两头小猪放出来。他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它们了,而且从心里觉得这两头猪比他原先的老板和客户好伺候多了。
两头猪争先恐后的跑过去吃食,卫祝用小树枝不时抽打大白的耳根,这个家伙太能抢了,经常把小一点的阿花挤到一边,卫祝只好充当公平监督员。待它们吃饱了,他又打了凉水给他们刷洗身上,一来解暑,二来也免生寄生虫,还能减少不好的气味。
两头猪都很喜欢这个午后的活动,围在卫祝脚边任他洗刷,不过淘气的大白经常刚洗干净就在地上打滚,卫祝只好给它多冲一次,当然也要抽抽它的屁股教训一下,但是这点教训对那厚厚的猪皮来说,大概连挠痒痒都算不上,于是这个场景就经常重复发生了。
阿花就乖巧多了,身上冲洗干净后,它会用花白的鼻子拱拱卫祝的腿,大鼻孔不停的抽搭,喷出一股股热气,卫祝看的好几次都想拿棵大葱给它塞上。
淋浴设备是个很大的问题,这里没有煤气和电,卫祝对太阳能热水器的原理一窍不通——其实就算他懂也没用,什么材料都没有。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
这天卫祝正要烧洗澡水,房律告诉他不用烧了,拿大木盆盛满水放在太阳底下晒着,晚上洗澡用刚好。
晒水!卫祝眼睛一亮,大脑迅速运转起来。一个简易太阳能热水器模型逐渐构思出来。他一边想一边跟房律商量,两人兴致勃勃的设计规划一番,房律很快就准备好了材料。
几天以后,厕所旁边用六根结实的木头搭起一个比人高些的架子,架子顶上是个大底浅沿木盆,木盆底两边开了两个小洞,各配一个木塞。这样只要上午把木盆里灌满水,到傍晚拔开木塞就能洗个热水淋浴了。
卫祝特别叮嘱房律把木盆底涂上黑漆,说这样热的更快,结果第一次试用他就被烫的哇哇叫,房律急忙又上去兑了桶凉水。不管怎么说,一个夏天用的简易太阳能双人浴室正式落成,两人不免又举行了一些庆祝仪式……
6
淋浴室没能像马桶一样普及开,关键是用起来太麻烦了,往上提水就是个力气活。通常房律早晨一起床就先把木盆里灌满水,然后到晚上两个人一起洗澡用。卫祝觉得太辛苦他一个人,想帮他灌一次,结果发现拎着木桶爬梯子跟走平地完全不同,刚上去两格松了手,差点没把桶摔破了。
还一个问题就是水用的太快。两人一起洗的话,十几分钟就没水了。卫祝想:这一大盆按说也不少啊,怎么感觉比用热水器消耗的多呢?难道因为是没有花洒?那个洞只有手指粗细,水流太细,用起来也不舒服。
卫祝找木匠蓦然做个花洒,蓦然看着那图样想了半天,给他把盆地的洞凿成茶杯口大小,再做上两个木塞,一个上钻了许多小孔,另一个是实心的。灌水前塞上实心的,洗澡时再用带孔的把实心的顶上去。这样虽然麻烦一点,但是用起来确实好多了。
厕所里的玉米皮鲜嫩时还好用,干透了以后就很粗糙了,每次擦屁股都像用砂纸打磨似的,卫祝只好又在厕所里放了一盆水,每天泡上一些备用。然后再次感慨幸亏自己是男人。
一个人吃掉小半头猪之后,卫祝终于也觉得油腻了。从上个月收获新黄豆之后,现在已经完成了晒干、剥荚的工作。房律中的地不多,这次收获了三四口袋黄豆而已。看卫祝想吃素了,就去水碓坊存上一袋豆子一串钱,然后天天去取豆腐、豆浆、豆皮什么的回来吃。
作坊里做的豆腐结实,带着点卤水味,新做出来的还热腾腾的,拿回来切成丁,用嫩葱、陈酱、炒碎的鸡蛋拌到一起,再浇点卤汁,卫祝不用吃干粮就能吞下一大碗。卫祝以前在超市里买的豆浆几乎没味,而这里做的豆香味十分浓郁,上面飘着淡黄色的油皮一样的东西,如果不趁热喝,很快就凝成厚厚一层。
卫祝吃着纯天然无污染的食品,又保持心情愉快,来这里虽然经常做户外劳动,皮肤到比从前更好了,虽然黑了一点,但摸上去滑溜溜的,自己都有点爱不释手,更不用说房律。
种上玉米以后,房律的空闲时间就多了。他清晨出去割两筐草回来,白天就不用出去放驴了,陪卫祝在家闲话,同时做些手工活。卫祝很有兴趣的看着他把柳枝编成筐子、笼子,特别经典的是高粱篾做的席子。高粱杆长度大约一米左右,外面是一层硬壳,有的发黄,有的发紫。用小刀沿着一端切开个口,一划到底,一条长篾就割下来了。然后刮净里面的瓤,破成半厘米宽的细条备用。攒的多了,就按颜色分类扎好,抽出一部分来开始编制席子。
那些细篾在房律手中穿插纷飞,很快就变成一段席子,紫红色的底上,黄色的菱形一对对交叠在一起。房律说这叫方胜,有同心同德的意思。卫祝听的脸上一红,想伸手摸摸,房律忙把他挡开:"这篾子比刀还利,你这嫩皮肉当心划破了,等我收了边再摸。"
嫩皮肉吗?卫祝看看自己的手,掌心已经起了薄茧,右手明显比左手粗,不过跟房律比起来,仍可算的上"细皮嫩肉"。房律不但手掌粗糙,指节也宽大,一看就是劳动人民的手。卫祝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发丝,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心里叹息:这双手如果是弹琴画画多好。
7
"唉——"卫祝想着想着就叹出声。
"怎么了?"房律停下活计抬头看他。
卫祝说:"看你这双手,一定从小就做很多事吧?"
房律露齿一笑,颇有几分自豪:"那是,我从八九岁上喂猪放驴,十来岁就能跟大人一同下地干活,顶个壮劳力呢。不是我说,家里的地里的活计没有什么我做不来的。"
卫祝听的一阵心疼,脱口说:"那你父母呢?"
房律眉头微微一蹙,抿着唇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卫祝鼻子一酸,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贴在他背上抱着他腰说:"原来你也是孤儿……"
房律安慰他:"那也没什么,我自己能养活自己。"
卫祝怔了一下,心想:我们都是孤儿,为什么他能养活自己,我就要饿死了?往深里想去,房律是用双手创造出生活必须品,自给自足;而自己的工作是跟人打交道,只有让别人满意,自己才能拿到酬劳,否则做多少努力都是白费。想到这里他不禁豁然开朗:难怪在两个世界生活都很忙碌,但是在原来的世界只有疲惫,在这里却很惬意,因为这个世界的劳动和收获的关系很明确啊。想起两头眼看着长膘的猪,卫祝也露出笑容。
房律见他一会难过,一会又不知想什么去了,便不问他,自顾埋头干活。过了一会,听到他趴在自己背上笑,热烘烘的,就问他:"乐什么呢?"
卫祝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起身说:"没什么,我该喂猪了。"
接连几个晴天,各家收的麦子差不多都晒干了,开始要磨面粉。房律种的地少,很快就磨好了,各家就来轮流借驴用,磨一袋麦子,交一斤白面,十斤草。这样房律也不用出去放驴了,专心在家做活,陪着卫祝闲话。
新麦子除了磨面粉蒸馒头、烙饼,还可以熬粥,或者炒熟了再磨成炒面,家家户户都洋溢着香喷喷的味道,害的卫祝老流口水,直说:"吃了二十多年馒头都没有这么香的。"
房律取笑他像个小猪一样,什么都吃起来没够。
卫祝说:"你哪知道,我们那的馒头看起来惨白惨白,一点香味都没有。亲眼看到磨好的面粉我才知道,哪有那么白的啊,都不知道里面掺了什么。"
房律遇到这种听不明白的话,就只是笑。
不过这里也有不方便的地方,天气炎热,面饼馒头什么的放几天就有味,而且没有微波炉,只能顿顿上锅蒸,弄的粘糊糊的,口感大减。
卫祝吃了几顿没胃口了,房律就给他做面条吃。
卫祝一听来了精神,很多年就只能吃到拉面和机器轧的面条了,手擀面什么味都不知道,而且他也好奇到底是怎么擀出来的面条。
房律让他去弄点菜,自己和面。
热天基本不烧灶间的大锅,否则炕上就没法睡了。房律在院子里打个棚子做临时厨房,卫祝就在那忙活。
现去菜园里摘下来新鲜豆角、黄瓜什么的,洗净了切成丁,拿卤肉跟蔬菜一起加酱翻炒,看火候差不多了,添水,改小火收汤。
回到屋里,看房律正在用个有一米长的擀面杖擀个面团。卫祝趴在一边看,只见房律熟练的把面团擀开,越擀越大,然后撒上许多干面粉,把它卷到擀面杖上继续擀,直到面团变成了直径跟擀面杖差不多大的圆饼,再倒着放下来,边放边前后摆动,叠成一层层的。放完之后,房律问:"你喜欢吃宽一点的,还是窄一点的?"
"嗯……"卫祝想了想:"窄的吧,有滋味。"
房律快速把叠成长条状的大面饼切成细丝,然后抖开,就成了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面条。
"你可真巧。"卫祝惊叹。
房律嘿嘿的笑,卫祝扑上来亲了他一口,房律张着手笑问:"先别闹,卤子做好了吗?"
"差不多了吧,我去看看。"卫祝赶紧去厨房,锅里已经冒出阵阵香味。卫祝口水又要流下来了,赶紧换锅烧水,准备下面条。
香喷喷的面条出锅了,浇上刚冷的卤汁,再滴上点香油,那真是没法形容的美味。卫祝吃的比小猪还猛,一大碗面条很快吃了个底朝天,他摸着圆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抬头一看,脸慢慢红了——房律面前的面条没动,他吃的是原先剩下的面饼。
"你……你怎么不吃面?"
"留着你明早吃吧,这饼再不吃就坏了。"
卫祝羞愧的抬不起头来,小声说:"我不会再挑食了。"
房律摸摸他:"我养你么,应该给你吃好的。"
8
夏天的一个坏处就是虫子多,房前屋后都是树啊、草啊,还有水塘,蚊子成群结队就不说了,晚上点上油灯的时候,各式各样的小虫子、飞蛾就从窗缝里、门缝里钻进来,围着灯扑闪,被烧的"啪"一声裂开,一股怪味。
卫祝为了躲避虫子的骚扰,只好进屋就上床躲进帐子里,等房律进来就吹灯。棉线帐子厚重不透气,进去觉得闷,但是比起虫子在头顶嗡嗡盘旋甚至落到脸上,还是要好一点。
刚洗过澡,身上凉浸浸的,卫祝蹭到房律怀里啃啃摸摸,手脚不老实。刚才要在浴室里亲热,房律摸摸他的肚子说吃的太饱,不要接着就做,卫祝只好耐心的等到睡觉。
两人刚开始亲密接触的时候,房律往往操之过急,弄的卫祝难以招架,现在房律已经深刻掌握了此中诀窍,见卫祝动情的时候,他就慢慢挑逗,唇舌手指,无所不用,直到卫祝耐不住恳求才开始正餐,这样让整个过程更有滋味。
卫祝的耐性不好,通常用不了多久就会求饶,这次也不例外。房律刚刚塞进去两跟手指,卫祝就呻吟扭动着要射,房律当然不能让他这么快如愿,于是翻身压住他,退出手指,将自己的硬挺慢慢送进去,另一只手握住卫祝的分身,拇指按在他顶端轻轻揉搓,不时用指甲刮搔一下。
房律的手指粗糙硬实,刮在那样娇嫩的地方,让卫祝又疼又麻,他哼哼着不断挺起臀部,缩紧肠壁,不知是想摆脱对方的控制还是想让对方做的更多。房律也一边抚弄他,一边慢慢动作,享受被湿热的菊穴紧密包裹的美妙感觉。
两人正在欢愉时刻,忽然卫祝僵住了,喘息着叫了一声:"等等!"
9
房律骤然停住,低喘一声:"怎、怎么了?"
卫祝全身绷紧,猛的往上一窜,抱紧房律,一个翻身把他压倒,挺直了腰回过手在背上乱抓一气:"有虫子爬到我背上了!"
房律失笑:"我当是什么,吓的你这样。大概这几天没烧炕,不知是跳蚤还是臭虫的爬出来了。"
"啊啊——"卫祝更加用力挠自己的背,下体还紧咬着房律的分身,体内被搅的天翻地覆,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他身上直抖。
房律被他裹的这么紧,还在自己动,简直舒服的要叫出来。不过看卫祝那害怕的样子,还是抱住他,在他背上摸了一遍,安慰说:"背上没有,你一动它们就钻到土里去了。"
呼——卫祝出了口大气,软绵绵的趴在房律身上,汗水流的跟小溪一样。
房律一手拍打拍打旁边的席子,一手搂着卫祝,正要翻身,卫祝又绷紧身体,拼命楼住他叫:"我不躺那!"
房律一愣:"那你……就这么在我身上?"
卫祝犹豫了一下,咬咬唇,心想:反正这么黑也看不到……索性慢慢爬起来,跨坐在房律身上,双手扶着他的腰,身体轻轻起伏,上下套弄起来……
房律在黑暗中看着卫祝,稍微有些惊讶,不过当然不会拒绝。但是卫祝的活动远远不能满足两个人的需要,过了一会,他也握住卫祝的腰,用力挺身体冲刺。
卫祝的身体被反复抛起落下,自身的重量加上房律按下的力量让每下冲刺都能达到更深的地方,他呻吟的越来越大声,嗓子都有些沙哑了。原本收紧身体,房律会很快射出来,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收缩房律冲刺就越用力,最后他已经忍不住喷发出来,实在没有力气再回应,只好依靠房律的臂力把他托起来,张开菊穴任人采撷。
房律达到顶点的瞬间,忽然眼前一亮,屋里的一切纤毫必现,卫祝脸色潮红,汗如雨下,失神的歪着头,目光蒙胧,甚至唇边滴下口水都不觉得。这个场景让房律兴奋的浑身绷紧,用力按住卫祝的身体,死抵在他体内。卫祝脖子仰起,喉结跳动几下,没喊出声。房律慢慢闭上眼睛,屋里只有两个人浑浊的喘息声。
卫祝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软软趴在房律身上,股间的硕大慢慢滑出来,一股股的热流不断涌出,后穴一时还不能合拢……
房律再睁开眼时,眼前又恢复了黑暗,卫祝已经响起鼾声。想到他刚才害怕的样子,房律紧紧手臂,不顾身上全是汗,就让他那样睡在自己身上。刚才的异像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没再深思。
10
第二天一早,房律把席子拿出去晒,底下铺的稻草也换了,又早早烧上炕,一时间跳蚤臭虫什么的到处爬。卫祝看了更是死也不肯再睡上去。
房律只好找蓦然给他打张木床。蓦然一听,来了精神,把他们俩带到自己家里,到仓房里搬出几个大箱子,打开说:"你们看看,挑个样子吧。"
卫祝和房律一看,里面装的全是木床模型。
卫祝看的眼花缭乱,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还有些像小房子一样,他吃惊的问:"这些都是床?"
蓦然语气里透着得意:"那当然,想当年我爷爷的爷爷也是在城里给人打家具的,好多大户人家都找他哩。自从我爷爷到咱们村里来住下了,只不过给人修个梨打个耙的,祖传的手艺都没处用,这会你们既然要打床,就看我露一手,也不枉学了一回木匠。"
卫祝赶紧摆手:"不用这么麻烦啊。"他笔画着说:"就要一个框,四条腿,当中两个横梁,铺上木板,一头有个床头就行了。"
蓦然不屑的撇嘴:"那叫床?也就是个木头架子。那东西让你家房律做个就成,别来找我,说出去让人笑话。"
卫祝泪奔——被村里人鄙视了……
房律拍拍他胳膊,笑着对蓦然说:"你给做个围子床吧,土炕上有跳蚤,他睡不着,得急着用呢。"
蓦然给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点头说:"那成,要三屏的还是五屏的?八仙过海还是五福临门?"
房律说:"简单点就行,你看着做吧。"
蓦然答应下来,到房律家量了尺寸。
房律问:"要多少钱?"
蓦然掐着手指算算:"木料加上五天工钱,一共是十吊,先给五吊定钱,我得去备备料。"
"啊?"卫祝心想:这么贵啊?房律去卖多少席子筐子才能换回来啊。他在后面使劲扯扯房律,房律没理他,开了箱子数出五吊钱来付了,又嘱咐蓦然一定要快些做。
卫祝撅着嘴去灶间煮饭,做猪食。房律问他话他也不做声,直到吃了饭,喂过猪,两人在葡萄架下乘凉的时候,房律又一次问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呐?"
卫祝垂着头,闷闷的说:"我一点用处也没有,只会花钱。"
房律失笑:"谁说你没用处啊,你不是把猪喂的很壮吗?到过年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卫祝还是不高兴:"可是粮食是你种的,野菜是你挖的,柴是你拉回来的……"
房律捏了他一把:"胡说,柴是驴拉回来的。"
卫祝总算撑不住笑出来,情绪也缓和了。
房律说:"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东西都是地里种的,土里出的,不过费点力气收拾收拾,就够咱们吃喝的,攒了钱做什么?还是为了花的嘛,要不然放在那里也是一堆铜块。"说到这里,他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本我打算攒钱娶个媳妇,结果还没攒够你就送上门了,又没要彩礼,又没盖新房,我……"
卫祝开始还听着点头,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味,扑上去掐着他脖子摇晃:"我不是你媳妇!"
房律也不挣扎,跟着他晃来晃去:"那你是说我还得再娶个?"
卫祝掐的更用力:"你敢!我阉了你!"
"哎哟哎哟,谋杀亲夫了——"
11
不过怎么说,新床搬回家的时候,卫祝还是高兴到心花怒放。不用说床围三面雕刻着漂亮的花草纹样,床腿还是优美的弧形,就是那床板也是家具市场上那些没法比的。那是用木头拼成整块的厚板,跟床围床腿楔合的天衣无缝,又用红漆刷了厚厚的几层,看上去光鉴明亮,摸上去硬滑舒适。卫祝扑上去打了几个滚,然后把脸贴在床板上不肯起来。
蓦然咂着嘴,跟房律说:"你媳妇哪都好,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房律笑笑:"我觉得也不是,大概是习俗不同吧。"
卫祝不服气的想:难道我还真比不上你们了?他想想说:"蓦然再帮我做个东西吧?"
"行!你说的出我就做的出。"蓦然一口答应。
第二天,蓦然给卫祝送来了他要的东西,那是两个大饼那么厚的圆木头,外沿上是一圈槽,中间一个眼,其中一个另外配着双头钩子,大头勾在木饼的眼里,小头垂在下面,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看到房律蓦然都不解,卫祝用得意的口气说:"看我给你们边戏法。"
卫祝带他们到院子里,让房律在浴室顶上的木盆边做上个木楔子,把其中一个木饼从中间固定在那,让它能滚动还不会掉下来,然后在那旁边栓根绳子,中间垂下来,把另一个木饼的槽卡在上面,一端就卡在顶上那个木饼的槽里。
卫祝忙活完了,拽动绳子头,带钩子的木饼缓缓升高,房律等人还是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卫祝说:"真苯,把木桶挂上,盛满水。"
房律有点担心:"你能提动?"
"你就放心吧!"卫祝心想:动滑轮省一半力,定滑轮改变方向,这可是我中学物理就背熟了的。老虎不发威你们拿我当hello
kitty,今天不露一手给你们看看,我就不姓卫!
房律满心疑惑的把木桶里舀上水,到底不敢盛太满,怕卫祝磨坏手。
卫祝吭哧吭哧的拉紧绳子,木桶果然一点点吊上去了,房律赶忙爬上去,把水倒进木盆里。
虽然费了不少力气,不过房律还是称赞不已,蓦然更是目瞪口呆。卫祝却得意不起来——不是说省一半力吗?怎么我觉得还那么重啊?
直到房律说:"力气真是见长了,原先这一桶都够你提的,现在又加了这么大个木头块……"
"啊——"卫祝惨叫:"我怎么忘记把滑轮本身的重量算上了……"
正在垂头丧气的时候,蓦然上来重重拍了他一巴掌,两眼放光:"这是个好东西啊!等着!"说完就跑了,弄的卫祝莫名其妙。
有了新床之后,卫祝是整天精心呵护着它,一天擦三遍,晚上睡觉也要先铺上褥子,在铺草席。有时候床晃的厉害了,卫祝都会突然说:"轻点,别把床晃倒了!"房律气的狠顶他一下:"床比人还珍贵了!"
12
下过几场雨后,蚊虫就更多起来,加上半夜水洼里青蛙蛤蟆一起咕噜呱啦的乱叫,吵的人不得安稳。村子里晚上只用油灯照明,少有人熬夜,卫祝来这里之后当然更不习惯在那昏暗的灯光下过夜,所以也是早早睡下。
睡的早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下半夜容易醒了睡不着。卫祝睡不着,当然也不肯让房律安稳了,一会去捏他鼻子,一会去揪他耳朵,非把他也弄醒了,两人一起说话。房律也是好脾气,被弄醒了从来不抱怨,让怎么着就怎么着,哄的卫祝睡着了他再睡。
这天天气晴朗,房律准备去修修房顶,他就叫卫祝来一起帮忙。卫祝只看到屋里是木梁的,还没见过外面的草顶是怎么做的,十分好奇,房律搬了梯子来,他就迫不及待的先爬上去。
上去之后才发现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层草毡,底下是一排排麦秸杆,用泥浆刷上去的。经过风吹雨淋,草毡麦秸都变的灰朴朴的,一点也不好看。
"为什么不盖瓦房呢?"卫祝不解:"这草杆泥浆的多不结实,一场雨就淋坏了,搞不好还会漏泥水。"
"瓦房哪有草房舒服呢?"房律笑着边说边整理麦秸。
"不会吧?"卫祝不相信。
房律说:"那瓦房啊,夏天不透气,闷热闷热的,冬天又冻透了,嘎吱嘎吱的冷,真是比不上草房舒服。"
"是吗?"卫祝还是有点怀疑。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原先租的房子没有暖气和空调,到了冬天真是冷到骨头里去。
房律说:"到时候你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话,麦秸已经整理好了,房律又找出一堆发紫的土块,两人在院子里用木锤把土块敲碎了,然后碾成末,又配上些黄土,最后加水调成泥浆。那泥浆细滑粘连,像鸡蛋清似的,卫祝拿竹片搅啊搅的,玩起来都忘了干活。
房律看的摇头直笑:这孩子小时候连泥巴都没玩过么?他径自爬上屋顶,把草毡掀下来,用铲子把那些松动朽烂的泥土秸秆铲下来,一时间院子里尘土飞扬,卫祝在下面看见了,急忙喊他下来。
房律不解,只好下来,身上脸上又是土又是汗,都成了泥人。卫祝拿布巾给他擦干净脸,又找了件旧衣裳给他包在头上,蒙住了鼻子和嘴,只露出眼睛来。
房律含糊的说:"不要紧……"
卫祝已经打断他:"不行!灰尘吸进去容易得肺病!"
房律只好依他。
待旧的泥草清理干净,房律就开始往房顶上边刷泥浆边铺秸秆,铺上一层再刷泥浆。这个活要干的麻利才行,否则泥浆一会干透就不好了。
卫祝在下面看了一会,才明白个大概——难怪房律说草屋住着舒服,麦秸中间是空心的,导热慢,所以冬暖夏凉。想到这里,不禁又对古人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两个正干的热火朝天,蓦然又兴冲冲的背着一堆东西过来。卫祝看他拿的那些东西,有长杆有短杆,还有大口叉子,车轮一样的东西,吃惊的说:"你要造自行车吗?"
蓦然哈哈一笑:"这你就看走眼了,我拿的不是什么车,是给你那木盆里灌水的机关。"
水车?卫祝仔细看看,也不像啊,难道是水泵?不会吧……
正怀疑着,蓦然已经七手八脚把东西装配起来。他先把木盆沿上加上一块半月形的槽,那大小跟木桶差不多粗细。又把定滑轮固定在槽的一边,比盆沿高出大半截。绳子又绑在槽的另一边,两边高度持平。这样木桶升高到盆沿的时候,一定会到达半月槽的位置。
蓦然把空桶升高,绳子系上,让桶吊在槽边,又去拿来广口叉,叉口对准桶底,叉杆就沿着木盆底放下,两端以活杆固定。叉杆的末端膨大成梨型,顶部凹陷,跟它配套的是一根竖杆,快到顶端部分嵌了个鼓锤样的东西,可以捣入叉杆末端。
卫祝看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大半,那竖杆应该是用杠杆原理,在下面一推,就把叉杆平推出去,叉子再把桶推倒,卡在半月槽里,水就倒进盆里去了。
果然,蓦然又拿出个半圆形的大木头,准备镶在墙上当作杠杆的支点。
卫祝忙书说:"放高点,越高越省力。"
"知道。"蓦然说:"我在家里试了好多回呢。"
固定好了支点,蓦然又把杠杆下端装上脚踏,这样垂直往下踩就可以,更方便一些。而那个车轮样的东西是个绞盘,把绳子缠上去摇动把手,木桶就轻松吊上去了,不像用手拽那么费劲。
房律这时也整理好了屋顶,铺上新草毡,过来帮他们一起弄。装配好了之后,卫祝迫不及待的第一个尝试。先把桶里灌上水,然后摇动绞盘,桶升到顶之后一踩脚踏,哗啦一下,水就倒进去了,十分省事。
卫祝这下心服口服,他用力拍拍蓦然:"你行!够厉害!"
蓦然眼睛发亮,急急的说:"我想好了,这个不单可以用在澡盆上,还可以改进一下,做个大的装到河边,用驴子拉动,引出水来浇庄稼……"
卫祝两眼发直,作势要晕倒,房律赶忙扶住他,但没留意抹了他一脸泥……
13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
清晨,卫祝哼着歌出门放猪,房律牵上大驴跟他一道。
前几天蓦然把那头大母驴借去了,要弄什么水车,卫祝也三天两头的跑去捣鼓,几乎都不顾家了。昨天晚上房律说起现在野地里正是菜茂草肥的时候,把猪赶出去放放养的更好,卫祝就来了兴趣。他到这里来以后很少出门,一是怕迷路,再是田野空旷,自己也有点害怕。现在房律要带他一起,当然要先顾这边了。
两人一个拿着小皮鞭,一个拿着柳条,赶着猪牵着驴就出了门。卫祝心情大好,响亮的唱起猪之歌,引的邻居都探头看,他也不在乎。房律看他高兴,当然更不管了。于是猪哼驴叫人唱歌,一只"乐队"浩浩荡荡奔向田野。
沿着村间小路走到尽头,眼前就是一片广袤的田野。茂盛的农作物像一片绿色的海洋,从脚下一直延绵到天边,起伏的丘岭就像是海洋中泛起的波浪。一条小河沿着村后流过,蜿蜒消失在丘岭之间。
河边种了些桃树、柳树。桃花早已败了,到是绿油油的枝叶间,三五个成簇的桃子露出脸儿来,青红相间,惹人喜爱。
房律摘下几个来到河里洗净了,用衣摆兜着拿给卫祝吃。卫祝虽然在家也吃过,但毕竟不如现摘的味道鲜美。一口咬下去,又脆又甜,汁水四溅,谗的大白和阿花围着他直转。
卫祝拿柳条敲敲它们的屁股:"去!去!树下有落的,自己吃去!"
大白先反应过来,跑到桃树下用鼻子拱了几下,露出一些落的果子,大都是熟烂的,它就哼哧哼哧埋头猛吃。阿花还在赖在卫祝脚边不走,卫祝只好把吃剩的半个丢给它,阿花也咬着吧唧吧唧吃起来。
卫祝有点担心的看着大白:"它不会把桃核也吃下去吧。"
房律把驴缰绳放长些,让小叫驴自己吃草,然后转过头来笑着说:"它聪明着呢,不会吃下去的。"
卫祝仔细看去,大白的长嘴吧唧一会,桃核果然又吐出来,有的还被它咬的嘎崩嘎崩响。而且它也不守在一个地方吃,一棵树下的只挑好的吃,吃完了就跑到下一棵树那里。阿花笨笨的,只好跟在它后面拣剩下的。
房律挽着卫祝的手,沿河漫步。知了在头顶时叫时停,草丛里许多不知名的野花恣意绽放,树荫处立着一从从野蘑菇。两人走的累了,就把驴子栓到一处草茂盛的地方,然后坐到河边的树下休息。两头猪吃够了桃子又去啃野菜,还跑到河边打滚嬉闹。
清澈见底的河水淙淙流过,一群群小草鱼顺水而下,倏聚倏分。蜻蜓在河面上一会悬停,一会掠过,翅膀被阳光照的闪闪发光。
卫祝把头倚在房律肩上,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的慨叹:"这里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啊!"
房律接不上话,就只是笑,揽着他肩头,拿草扇给他扇风。
卫祝戳戳他:"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呃……"房律语塞,看看他,又四下看看,然后冒出一句:"晚上还是得给猪喂点粮食,只吃野菜不行……"
还没说完,卫祝就狠狠捏了他一把:"就知道喂猪!"
房律看他生气了,笑着在他耳边说:"祝祝,我喜欢你,永不更改。"
"嘿嘿……"卫祝忍不住傻笑起来。
"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就算没有猪肉吃也不变心!"
"还说我就知道喂猪,你还不是就知道吃肉……"
"哈哈!"
……
这时远处地头河边聚起一群人,吵吵嚷嚷的。两个人好奇心起,一同过去看热闹,走近了他们才看见,原来是一群人簇拥着个老头在河边看蓦然调试水车。
"那是谁啊?"卫祝指指那老头。
房律笑了:"鹌鹑老爷!"
14
"鹌鹑老爷!"卫祝哈哈大笑:"他养鹌鹑很在行?"
"那到不是。"房律也笑了:"他我我们县里的官老爷。"
"啊!"卫祝看看他,心想:这里还可以给县官起外号。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到近前了,村里的人看着那个蓦然摆弄那个大家伙,都啧啧称奇,卫祝也赶紧上前帮忙,倒是那个"鹌鹑老爷"一手抱着个灰白毛的鹌鹑,一手拈着胡子连连摇头。
卫祝想:难道县官大人对这个东西没兴趣?或者是不相信它好用?哎,我还指望以后靠这个发达呢……正想着,鹌鹑老爷说:"水车不是你们这么弄的呀。"
卫祝吓了一跳,难道他见过水车啦?
鹌鹑老爷摇头晃脑的说:"我当年来此上任途中,路过一片山岭之地,当地百姓就以木竹做成水车,引水灌溉,我也仔细看过几架,不是这样的。"
卫祝顿时脸红了,其实水车什么样他也没概念,只不过知道个大概,跟蓦然两个就折腾出来了。
蓦然到是兴致不减,套上驴子拉起来。
卫祝问:"大人,那您为什么不在咱们这里用上水车?"
鹌鹑老爷摇摇头:"咱们陶县地势平缓,雨水充沛,没有必要嘛。"
这时水车已经吱扭吱扭转起来了,一股股清水从河里引上来,流入地里的水沟中。
卫祝高兴的拉着房律上前,直嚷:"成了!成了!"
村里人都往前挤着看,不料驴子突然受惊,猛的一撂橛子,往前一冲,围观的人都吓呆了,房律急忙甩开卫祝,扑上去抓缰绳。驴子被他大力一勒,登时收住脚步,又往后乱踏。这时它已经退到水沟边上了,那新挖的沟边沿不实,哪经的住驴子踩踏,哗啦哗啦就滑下去了。房律见收不住了,赶紧松手,免的自己也被拖下去。就在他一松手的工夫,驴子哧溜一下滑倒底,摔了个四踢朝天,那水车下的根基不牢,也被拽翻了。
卫祝吓坏了,紧紧抱住房律连问:"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房律听他声都变了,忙摸摸他的头安慰说:"不要紧,没事。"
卫祝一看,他手心被勒出几道红印,虎口都渗出血丝,赶紧掏出手帕来给他包扎:"都怪我,弄什么水车,害的你……"
房律笑着说:"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看你急的。"
这时村里人已经拿来长杆和绳子,房律就跟几个人下到沟底,把驴蹄子绑到长杆上,然后一群人推的推,拉的拉,好容易把驴子拖上去了。
好在那沟不是特别深,驴子掉下去时又被房律拉了一下,伤的不严重,就是脊背上磨出些血印子。有人去打水给它冲了冲身上的泥,房律就近挖了些草药嚼烂了给它敷上,不一会也安生了。
蓦然涨的满脸通红,呐呐的说:"房二哥,我——我——"一跺脚:"我这就把那玩意拆了烧火!"
"哎,等等。"房律赶紧拉住他:"跟个物件发什么火,又没什么事。"
鹌鹑老爷也说:"既然已经做了就把它做好,搁在这里万一以后能用到,也是件功德。"又说:"这次我来了,就在房家村多住几天,帮你们收拾好。"
蓦然一听,也转怒为喜,几个人帮把那翻倒的架子收拾起来,暂时放在这里了。
有村民说:"还没到收租子的时候,老爷来是有什么事吗?"
鹌鹑老爷指指卫祝:"房律家添了人口,我这主簿当然要来看看。"
房律笑着说:"老爷也太辛苦了,请我们村的里长报上去就是了。"
鹌鹑老爷给怀里的鹌鹑梳梳毛,摇头说:"里长是报上来过,但你家这口人不是在咱们本县出生的,我得问个明白。"抬头问卫祝:"你是从哪来的?家住何方?父母何人?"
"啊……我……父母不在了……家乡这个……"卫祝头上直冒汗,怎么跟他说?说自己是穿越来的?
这时村里人也都好奇的看着卫祝,卫祝更紧张了,他们不会把我当妖怪抓起来吧?不由的扯扯房律的袖子。
房律正要开口,一个快嘴农妇说:"我瞧着怕是跟房二哥一样的来历!"
什么?卫祝瞪大眼睛:房律也是穿越来的?!
一个老人插嘴说:"我看他比房律家乡更远。"
卫祝更蒙了:这也能看出来?
那老人说:"二十多年前,一只大鸟把房律带到咱们村,那时他还是个奶娃娃。可房律家的被送来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你们说是不是更远的?"
村里人听了议论纷纷,有的说有道理,有的说"哪能在天上飞了那么多年?"
卫祝哭笑不得,原来传说就是这么产生的……
最后还是房律说:"祝祝家乡确实里咱们这里很远,他也是糊里糊涂的来了咱们这里,不过他家乡没亲人了,又已经跟了我,以后也算是咱们村的人吧。"
鹌鹑老爷一边点头,一边看着卫祝,卫祝赶紧答应:"是是!"
鹌鹑老爷说:"那好吧,回去我给他填个户籍,录到簿子上。"
"哎!"房律答应着,冲卫祝眨眨眼,那意思说:这下你也得承认是我媳妇了。
15
来到房律家,鹌鹑老爷让随行的人拿出户籍簿子,找到房律那一页,后面添上一句:妻 卫祝 又在后面画了半个圆圈。
卫祝不解,悄悄问房律:"那圆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名字后面是整个的,我就是半个?"
房律说:"那表示我是整劳力,你是半劳力。"
"什么?"卫祝瞪眼睛:"我好歹也是男人!"
房律赶紧在他耳边说:"这样交税少。"
"哦。"卫祝挠挠头,消气了。
登记好了,卫祝就算是房家村正式的一员。尽管不是很满意,但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忙活完了,房律说:"老爷,这么多天没过来,今天就在我们家吃晚饭吧。"
鹌鹑老爷说:"好啊。"
蓦然在旁说:"那醉虾师傅怎么办?"
鹌鹑老爷胡子一翘:"哼,我才不理他。"
卫祝看的直想揪他的胡子玩。
蓦然嘿嘿笑着,有点不怀好意:"那我也在房二哥家吃饭。"
卫祝这些天正跟蓦然混熟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房律让他们几个坐着说话,自己下厨去了。
鹌鹑老爷兴致勃勃的参观了厕所和浴室,直夸他们两个聪明,还说要回去告诉县太爷,在全县推广。
卫祝心花怒放,不禁想入非非:全县推广以后再全省推广,然后再全国推广,到时候他也成了大名人,说不定皇帝都会召见他,他再弄点先进的东西出来,大发横财,功成名就……等有了钱可以顾上很多人来干活,房律就不用事事亲自动手,还要给大白和阿花顾上几个猪倌……
正想的美呢,被房律打断了:"吃饭吧,想什么呢?"
"哦哦,知道了。"卫祝开心的奔向饭桌。
夏天吃晚饭都是在庭院里,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又凉快,又敞亮。房律安排下一个大桌,他们宾主几个连同鹌鹑老爷的随行都坐下了。菜色到是跟平时差不多,一盘熏肉,两条鲤鱼,几个时令蔬菜,冷热荤素都齐全,还开了两坛酒。
那甜米酒是卫祝的最爱,平时房律不让他喝,这下逮着机会先跟大家痛饮了一碗。正想喝第二碗,房律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别空着肚子喝酒,一会就醉了,让大人看笑话。"
卫祝不好意思的笑笑,埋头吃饭。
酒过三巡,桌上的气氛热闹起来,卫祝是头一次见到鹌鹑老爷,又想着"扬名立万",借着酒劲凑上前,先摸摸鹌鹑的毛,又问:"老爷,你去过京城吗?"
鹌鹑老爷捋捋胡子:"那当然。"喝了口酒,摇头晃脑的说:"老爷我姓甘名阳,十八岁那年进京赶考,高中——"说着伸出一个手指头。
卫祝接话:"高中第一?"
鹌鹑老爷皱着鼻子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第一千三百名。"
噗——卫祝差点把酒喷出来。
只见鹌鹑老爷得意说:"后来被皇上亲选九品之职,赐鹌鹑补服,授黄铜大印,任名为西山州陶县主簿。"
"噢……"卫祝点点头,原来鹌鹑是这么来的。他又问:"那京城离这里远吗?"
"远啊!"鹌鹑老爷一拍大腿:"我带着合家老小走马上任,直在路上走了——"他又伸出了三个手指。
卫祝试探着问:"三个月?"
"三年!"
"啊?"卫祝惊的酒都醒了,"这么远!"那不是比文成公主远嫁走的还久?好像麦哲伦全球航行也才用了三年吧。难道这老鹌鹑走错了方向,绕地球一圈才到?
"是啊。"鹌鹑老爷叹息:"我只当是这么偏远的地方十分荒僻,没想到竟然是块福地,年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所以我在这一待就是三十年,再也不想走啦。"
卫祝没听他罗嗦那些,只在心里算计:三年才能走到京城,那等我"发明"的厕所和浴室被皇帝知道的时候,估计都该实现共产主义了。
鹌鹑老爷又罗嗦了一通,忽然捧着他的鹌鹑说:"你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卫祝摇头,心想:不会是皇帝给你的吧。
鹌鹑老爷说:"我那鹌鹑补服早已经穿烂了,没想到上面绣的那对鹌鹑竟然——"他压低声音,凑到卫祝耳边说:"活啦!"
卫祝看看他,又看看鹌鹑,干笑几声,胡乱点头。
鹌鹑老爷说的更起劲:"那天我去翻箱子,突然就听见里面有动静,我就想,难道是招了耗子?可我打开一看,什么都没有。我就纳闷啊,晚上睡不着,一直想这事。正巧隔天来了个云游道士……"
卫祝赶紧给他倒酒:"老爷喝酒。"
鹌鹑老爷喝了两碗,精神更足,说的口沫横飞。
卫祝直想:可惜啊可惜,要是你去了我那年代,我一定给你去终点注册个账号,你去写点什么玄幻修真小说,保证热卖。
说的正热闹,一个人忽然气冲冲闯进来:"你这老鹌鹑,来了也不去见我,是不是想气死我!"
卫祝抬头一看,原来是村里的醉虾师傅。
16
说起这醉虾师傅,村里没人不知道的。他个子不高,白白胖胖,像个削了皮的冬瓜,还留着两撇八字胡,对人十分和蔼可亲。他本来是个厨子,做的醉虾尤其好,大家就叫他醉虾师傅。他跟鹌鹑老爷也认识几十年了,只是一见面就吵,一会又好了,像两个老小孩。
果然,鹌鹑老爷一见醉虾师傅,立刻扭过脸去,咂一口酒,对房律说:"今天酒足饭饱,老爷我就在你这歇息。"
房律还没开口,醉虾师傅就急了:"你!你这个老不要脸的,人家刚成亲的新夫妻,你也好意思占人家的屋子!"
鹌鹑老爷哼了一声,故意不理他,拣了米粒喂他的鹌鹑。
醉虾师傅气的脸都红了,把脚一跺:"好,你不理我,我回去把虾坛子摔了,看你以后还吃我的醉虾!"说这转身就走。
鹌鹑老爷一听,赶忙追上去:"哎!你等等!"
醉虾师傅气哼哼的背对着他说:"你还叫我做什么?你有的吃有地睡就行了。"
鹌鹑老爷笑嘻嘻的凑上去:"谁做的也不如你的醉虾啊。"
卫祝不高兴的皱皱鼻子,这个老鹌鹑,下次再来我们家吃饭,我给他把鹌鹑毛拔了。
醉虾师傅说:"你故意气我,还想我做虾给你吃,没门!"
鹌鹑老爷委屈的说:"谁让你上次穿了马寡妇做的鞋去找我。"
"我不是跟你说了,马寡妇早都嫁人了,你还惦记着。"
"真的?"鹌鹑老爷又乐了:"我要吃虾。"
"今天吃了一肚子鱼肉了,明天再吃吧。"
"那我要吃西瓜!"
"知道,下午就湃上了,你再不来我就自己吃了。"
"那可不成!"
两个人果然没吵几句就好了,说说笑笑的去了醉虾师傅家。随行的几个人也各自投奔熟人家住去。房律和卫祝就收拾好桌子,分头喂了猪,查探了鸡窝兔子笼,然后才一同去休息。
卫祝从来没见过鹌鹑老爷这么有趣的人,缠着房律问个不停,一会问他的鹌鹑到底是怎么来的,一会又问他跟醉虾师傅是怎么回事。
房律笑着一一告诉他。那鹌鹑原来是村里人捉了给县太爷的小孙子玩的,那小孩子淘气,不知怎么塞到鹌鹑老爷的箱子里去,又给他发现了,他就非说是补服上的鹌鹑活了,拿着当个宝贝一样养着,小孩哭着要了好几次他都不给,最后还是这么着了。
至于他跟醉虾师傅的事,就更久远了,连房律也是听老人说的。当年鹌鹑老爷来上任,走了几百里没人烟的地才到这河边,正好遇到醉虾师傅在钓虾。鹌鹑老爷的马急着喝水,跑的快,把醉虾师傅的虾坛子踢破,醉虾师傅钓了一天的虾都白忙活了,鹌鹑老爷还跟他陪不是呢,又跟他打听路,醉虾师傅就把他骗到林子里转了一夜。两个人就这么吵吵闹闹的,转眼过了几十年。
卫祝羡慕的说:"咱们也能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房律搂着他说:"咱们肯定比他们过的好。"
17
有了鹌鹑老爷的指点,水车建起来到是不麻烦,卫祝索性连那个热闹也不去凑了。天热的像下火一般,还是在葡萄架地下乘凉舒服。
房律也放下手里的活计,打了冰凉的井水泼了地,又把凉塌挪到阴凉地上,两人饱吃了一通西瓜、桃、李子之类的新鲜水果,一同躺在塌上闲聊。
卫祝拿着房律的手指把玩,摸摸那上面的老茧,又糙又硬。这双手摸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像是砂纸打磨过一样,又疼又痒,滋味却说不出的好。想着想着,就抓了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摸索。
房律把手往回一抽,笑着说:"别闹了,晚上就说睡不好,这会还不补补觉。"
卫祝翻个身伏在他身上:"好几天没做了。"
房律捏捏他的背:"你不嫌热吗?"
卫祝在他身上扭来扭去的:"不管了,一会再冲凉去。"
房律就把他的裤子解开,只脱下半截,大手慢慢揉搓他的臀部。
卫祝脸贴在他胸膛上,闭着眼,舒服的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房律从枕头匣子里摸出脂膏盒,指尖挑了一些,慢慢送到他臀缝里,几天不做,那里紧了许多,房律只有耐心的揉进去,省的弄疼他。
卫祝忍不住伸出舌头舔吻他的喉结,双手紧紧巴着他肩膀。待房律塞进去三指以后,他就之后发抖的份了。
房律先是把他托起来,从下面顶入,慢抽了几下,然后一松手,让他落到底。
卫祝"呃"的叫了一声,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抱怨:"你做什么暗算我。"
房律捏他一把:"你想要的还不自己动动,只让我伺候你。"
卫祝稍微撑起身子活动几下,就趴在他身上不动了:"我没力气。"
房律的手指在两人胶合处直打圈,笑着说:"那要我来,总要做到我尽兴,待会你别求饶。"
卫祝又期待又有点怕,嘴硬说:"还不一定谁求饶呢。"
房律哈哈一笑:"那好,你今天求饶我也不饶你了。"翻身把卫祝放倒,自己站在床前,握住卫祝的脚腕分开压下去,他的臀部随之翘起来,隐秘处清晰的暴露出来。阳光透过葡萄架散落下来,斑斑点点的撒在身上,这样看去有说不出的诱人。
18
卫祝不好意思的闭上眼睛,等了半天却不见房律动作。他奇怪的睁开眼睛,刚要问怎么了,房律的身体一下子压过来,卫祝被激的浑身一抖,紧紧抓住塌沿。
也许是好几天没做了,房律的动作又快又重,虽然没有什么花样,只是一下下撞进去,卫祝也被他弄的呻吟不止,不一会就射出来。以往房律都跟他差不多时间,这次却是特别持久,卫祝第二次射的时候,被他弄的菊穴翻出,又红又肿,口水和眼泪一起流下来,不断呻吟着:"不要了……要坏了……啊啊……"
房律的汗水也像雨点一样落在卫祝身上,看卫祝真的支撑不住,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他才狠顶几下,喷射出来。
卫祝猛的一颤,肌肤上泛起细小的颗粒,五脏六腑都要被那滚烫的热流融化一样,浑身抽搐几下,昏睡过去。
房律见他真的晕了,也吓了一跳,赶忙把他身体放平了,拍着他脸叫了几声:"祝祝!祝祝!"
卫祝像泥一样瘫在塌上,鼾声阵阵。房律稍微放心了些,打来温水给他擦洗身上,自己也冲个澡,然后躺在卫祝身边也睡下了。
天快黑的时候,房律一觉醒来,看见卫祝正蹲在塌边埋头吃西瓜,他起身问:"好些了吗?"
卫祝啃完那一大块才抬起头,打个饱嗝,摸着肚皮过来坐在房律身边,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房律见他眉毛上、额头上都是瓜子、汁水,一边给他擦脸一边笑着说:"怎么吃成这样,又没人跟你抢。"
卫祝咂咂嘴说:"渴死我了,我做梦吃了个太阳。"
房律听他声音有些沙哑,又摸摸他额头,到是不发烫,气色也不错,于是说:"待会吃了晚饭,我去醉虾师傅那要点蜂蜜给你喝。"
"嗯。"卫祝又歪在塌上,摸着肚皮看天。
房律把西瓜皮收拾了,丢到猪圈里,一会就听到里面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卫祝伸了个大懒腰,嘟囔着:"不用掐时间过日子,真舒坦啊。"
19
晚上,房律果然去醉虾师傅那要了蜂蜜来,到在茶碗里兑上水调好,一股香甜的气味弥漫开。房律说:"慢慢的咽,润喉咙。"
"好香啊。"卫祝抱着碗,一脸幸福的样子,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
"跟你在一起的日子真是比神仙还快活。"卫祝靠在房律身上,闭着眼说。
房律只是温柔的一笑,什么都没说。
仙界•裁玉宫
巨大的冰晶雕琢成宫殿,晶莹剔透,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折射出七彩光芒,如梦似幻。偶然间一缕祥云飘过,花园里的奇葩异草就笼罩在一片薄纱中,愈发美不胜收。
一个蝶翼女子轻巧的穿过花丛,沿着园中溪流方向来到水流尽头。这里看上去是一片湖泊,人迹罕至,仙踪渺茫,连鸟兽都极少落足。蝶翼女子掐指一算,知道位置不错,默念法咒,喝一声:"现!"
湖水顿时无风自涌,湖面上出现一座高大的石门,门上贴了金符,耀眼的光芒流转不息。
蝶翼女子暗想:果然是这里了!于是飞身上前揭下半张符,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里面又是一番天地,上无日月星光,下无山石土地,只有无尽的黑浪翻腾不休,一根巨大的柱子立在水中,上面锁链缠绕,直浸入水里,间或发出碰撞的闷响在水面上回荡。
蝶翼女子轻声呼唤:"苍龙——苍龙——你在这里吗?"
过了许久,铁链忽然一阵急响,水面翻腾的更厉害,水雾弥漫,腥气四溢,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水里慢慢升上来。那是一条黑色的巨龙,只露出一个脑袋已经像小房子般大了,角如参天大树,眼如磨盘大小,每一片鳞都比笸箩还大,看上去颇有威武雄壮之态。只是现在它脖子上绕着几圈铁链,颈上原本无人敢触动的鳞片已经被磨掉一些,露出了黑色的皮肉,也许还流下了黑色血。
巨龙的眼睛慢慢张开一条缝,眼珠浑浊暗淡,毫无光彩。
蝶翼女子不禁流下泪水:"苍龙,你受苦了……"
巨龙恍若未闻,眼睛仍是半开半合,只有须子轻轻摆动。
"我这就放你出去!"蝶翼女子飞上前去,催动咒语把自己变大数十倍,要去拔那柱子。刚一靠近,立刻被一道光芒弹开,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狼狈的停住。法咒消失,她也恢复了原先大小。
"朱蝶,你竟敢擅闯禁地,还想拔镇龙杵!"
朱蝶回头一看,是个翠羽男子飞进来,她气愤的说:"碧凤,我受不了了!我要把苍龙放出去!"说着连连催动进攻,咒芒化做利刃劈向镇龙杵,但都被弹开,碧凤连忙拉着她躲避。一些咒芒击中了巨龙,它也好像一点不觉得,仍是停在那里一动不动。朱蝶见状也只好停下攻击。
"唉,这是尊者亲自下的封,除了他别人都没法解开,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那要怎么办?!"朱蝶又悲又怒:"尊者独自下界转生,连个音信都没有,难道他一天不回来,苍龙就一天不能出去么?"
碧凤好说歹说拉着她往外走:"我们还是找黄麟想想办法吧。"
不说还好,一说朱蝶更恼怒:"还找他!都是他害的苍龙这样!好好的,他非说苍龙有反骨,心怀不轨,结果呢?苍龙被囚在这里,叛变的却是白虎!"
"有些事不是你我所能了解的,还是先出去吧。"
"去!去!"卫祝拿扫帚拍打吓唬公鸡。"你这坏鸟,怎么老欺负母鸡。"他刚一转身,公鸡又骑到母鸡背上去了,这下他气坏了,找来一根长竿,又敲又戳:"我不把你治服了我就不姓卫!"
公鸡也火了,立着毛,扑棱着翅膀,伸脖子来啄他,一场人鸡混战顿时在院子里展开。
房律回来一看,好家伙,桶也倒了,盆也翻了,满地鸡毛、杂菜、柴火草什么的,公鸡累的耷拉翅膀,卫祝也直喘气。
房律把驴栓好,出来跟卫祝说:"斗鸡不是这么玩的,是找两只鸡来斗。"
"你才斗鸡呢!"
20
"那你是在干什么?"房律忍着笑,看到卫祝满是汗水的额头上还沾了片鸡毛,就用衣袖给他擦了擦。
"公鸡在欺负母鸡啊。"卫祝气咻咻的说。
房律问明白了以后,笑的不得了:"你真是……哈哈……太有趣了……哈哈……"
卫祝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房律在他耳边说:"我也经常欺负你啊,难道你想拿竿子打我?"
"啊?!"卫祝呆了一呆,脸慢慢红了。
房律又哈哈大笑起来。
卫祝垂头丧气的收拾院子里的东西,觉得自己真蠢。
"以后可别这么傻了,公鸡被打搅了好事可是很凶的。"房律笑着边说边撸起袖子:"你看,我小时候也做这样的傻事,被好一个啄呢。"
卫祝摸摸他胳膊上的疤,不好意思的笑了。
过了几天,卫祝发现最近母鸡下的蛋少了,到屋里问房律,却看到他拿个鸡蛋对着门缝看,好奇的问他:"你在看什么?"
房律仔细看了一会,放到小篓里,笑着说:"拣出些来抱窝。"
"抱窝是什么?新吃法?"
房律又笑了:"就是让母鸡抱小鸡。"
"哦——"卫祝来了兴趣,凑上前看那些蛋:"为什么要拣啊?是找个头大的吗?"
房律又拿起一个对着门缝,边看边说:"配过的才能抱啊。"
卫祝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是找受精卵,可是你怎么能看出来呢?"
房律拿着鸡蛋让他看:"瞧,有个黑点的就是。"
卫祝伸长了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哪里有黑点,摇摇头:"看不出来。"
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去喂猪吧,我听见猪又拱门了,这个我拣。"
"嗯。"卫祝给大白和阿花喂上食,又跑回屋里看,房律拣了十几个鸡蛋,用小篓装好,拿到院门口的隔间里,放在母鸡平时下蛋的草窝上。
卫祝挽挽袖子问:"要把母鸡捉来吗?"
"不用,它自己就来孵了。"
正说着话,听到院子里的猪吱吱的叫起来,卫祝赶忙跑出去看,只见大白跑进了食槽,伸着鼻子来回拱,好多食料都被它拱到外面去了,阿花吃不到,急的直叫。
"大白!"卫祝飞奔过去,连敲带抽,总算把大白赶出来:"臭东西,再这样就不给你吃了!"卫祝把它赶回猪圈栓上门,又安抚阿花:"别叫了,我再给你煮几个地瓜。"阿花很乖的哼哼着。
等把阿花也喂饱了赶回圈里,大白早已经趴在土堆上睡的呼噜响了。
"真是个臭东西。"卫祝又敲了它几下,可它睡的正香,皮毛都不抖一下。
"快来吃饭吧。"房律在院子里喊。
"来了!"卫祝答应着。
"朱蝶,你可知错。"黄麟盘膝坐在蒲团上,眼睛似瞌非瞌,黄色的眉毛、须发垂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成了一尊雕塑。
"哼!"朱蝶气愤的转过身子不理他。
"回去面壁思过三百年。"黄麟仍是不动声色的宣布。
朱蝶一跺脚,指着他骂:"你这老怪物,陷害自家兄弟,又对尊者的下落不闻不问,我再也不会听命于你了!"
碧凤、玄武、缊象等都上来劝阻,只有紫貊打着哈欠趴在房梁上睡觉,尾巴荡来荡去。
朱蝶甩开众人,恨恨的说:"既然这样,我就自己找尊者回来,问问他苍龙到底犯了什么错!"说完转身离去。
"唉!"玄武叹口气:"这丫头还是如此暴烈。"说着又看看黄麟,见他还是一动不动,不禁问道:"就让她这么去吗?"
黄麟微微颔首。
玄武又问:"那苍龙……"
就连少言寡语的缊象也望向黄麟,但他却再没有开口。
碧凤看着兄弟们离去的身影,满腹心事的摇摇头。
21
母鸡开始孵蛋了,卫祝天天跑去看小鸡有没有出壳,房律劝他:"不用急,要二十多天呢。"
卫祝还是很好奇:"你说,是蛋清变小鸡还是蛋黄变小鸡?"
"当然是蛋清。"房律回答。
"你怎么知道的?我听说蛋清是变羽毛的。"
"呵呵,小鸡出了壳你就知道了,蛋黄还在它肚子下面,要好几天才掉。"
"这样啊……"
过了几天,卫祝觉得不太对,又跑去问房律:"你看我给母鸡准备的饲料它都没吃啊,难道它一直在窝里?"
"嗯。"房律说:"它一离开,蛋就抱不出了。"
卫祝挠头:"那它不是要二十多天不吃东西了?"他捧着瓦盆送到母鸡跟前,母鸡却趴着一动也不动。
"怎么办啊?"卫祝求救似的看着房律。
房律原本想说:"没事,它饿不死。"但是看到卫祝的眼神,也说不出来了,他想了想,回屋找了床旧棉被,叠了两叠,盖到母鸡身上。
待了一会,母鸡从窝里拱出来,卫祝赶忙把被子盖严实。母鸡扑到瓦盆边狠狠啄了两口食,然后翅膀一支,尾巴一翘,排出一大坨鸡粪,接着又钻回窝里。
卫祝看的"扑哧"一声笑出来,赶忙把鸡粪打扫了。
夜里下起了大雨,滴水声像密集的鼓点一样敲在人心上。卫祝枕在房律臂弯里,心满意足的叹息:"你知道吗,我以前最怕下雨的夜里,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好像世界上只有我自己,心里空荡荡的,雨声逼的人发狂。可是现在有了你,我觉得这样的夜晚真是太美妙了,雨声就像歌声一样,而你的身体又那么暖,我都要融化了。"
房律笑着捏捏他:"你是蜡烛做的么?"
卫祝嘿嘿笑着摸他。
房律在他耳边说:"再闹一会就是我要融化了--"
卫祝悄悄探手到下面:"你的蜡烛要融化了?"房律翻身要压住他,卫祝一手撑在他胸膛上:"别压着我,难受。"
房律刮了他鼻子一下,笑着说:"晚上又吃撑了吧?"
"嗯,今天的黄瓜很甜,多吃了几根。"
房律又躺下:"算了,不闹你,要不明天又说肚子疼。"
"那你怎么办?"卫祝偷笑,手上还在一下一下的撩拨。
房律闭着眼睛不说话,只是喘粗气。
"睡着了吗?"卫祝在他耳边吹气。
房律还是不答。
卫祝正要把手抽回来,却被房律一把按住,他的大手包在卫祝手上,两人一起握住坚挺的部位急促的活动起来。卫祝第一次认真观察房律动情的样子,虽然光线蒙胧,但是他紧闭着眼睛很享受的样子让卫祝心里泛起一阵甜蜜的感觉,想到他在自己身上驰骋的时候,卫祝耳根都有些发热,可惜那时候自己早就神魂颠倒,否则不知道多好看。可惜这里没有DV啊,否则录下来……
凌晨,卫祝睡的正香,公鸡打鸣的声音就把他吵醒了。睁眼一看,外面天还黑压压的,雨也没停,他翻个身抱着头继续睡,可公鸡的叫声还是一阵阵传过来。
"这个死公鸡,我非宰了它不可,不休周末也就算了,下雨天还要叫的这么早!"
22
虽然公鸡打鸣很讨厌,但是觉还是要继续睡的。卫祝来到这个地方之后,什么朝八晚五都丢到天边了,标准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现在太阳没出来,当然还不到工作的时候。于是卫祝把头拱到房律怀里,用他的手捂着自己耳朵继续睡大觉。
等卫祝睡醒了,房律早就起床了,他往外一看,外面艳阳高照,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晴了。
卫祝伸了个大懒腰,神清气爽起身洗漱,刚到院子里,就听见隔间"啾啾"的叫声,他把手巾丢下,跑过去一看,十几只黄色绒团似的小鸡正在围着母鸡转来转去,有的还站不稳。母鸡昂着头慢慢度步,不时用翅膀把离它远的小鸡往身边拢一拢。
房律蹲在那里正在拌饲料,见卫祝来了,笑着说:"起床了?饭在锅里,你自己拿着吃吧,我已经吃过了。"
"不急。"卫祝边说边蹲下来,用手轻轻抚摸一只小鸡的脑袋。小鸡"啾啾"叫了两声,母鸡立刻伸着脖子来啄他,他赶紧把手抽回来。
房律拌好饲料,母鸡过去啄了几口,看看卫祝,又啄几口。卫祝悄悄绕到它屁股后面,趁它不注意的时候又摸了摸小鸡,毛茸茸的手感很不错,就是太稚嫩了,好像一根手指头就能戳倒。
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这么大人了还像小孩子,什么都没见过似的。还不去吃饭?"
"好啦好啦。"卫祝不甘心的站起来,跟房律一起出了隔间。
房律又把隔间门关严实了,对卫祝说:"这两天先别开门,外面下了雨,到处有水洼,小鸡掉进去就淹死了。"
"嗯嗯。"卫祝连连答应着。
来到厨房一看,箅子上蒸了些红彤彤的圆饼,中间一大碗土豆、云豆炖的五花肉。卫祝吸吸鼻子,拿起一个饼就咬,甜丝丝的还带着一股姜味,他举着饼问:"这是什么?"
房律探头一看,说:"昨天夜里下的大雨,天有些凉了,我做几个姜饼给你吃,驱驱寒气。"
卫祝以前做饭从来不管什么调味品的,姜也很少吃,不过既然是房律做的,就大口吃了几个,抹抹嘴巴:"你吃了没?"
房律说:"我身体壮,不用吃这个。"
卫祝撇了撇嘴,不过细嚼嚼味道不错,又多吃了两个,问他:"你怎么做的?下次我也做给你吃。"
房律在院子里摆好木架子,铺上席子,又来厨房拿米袋,听见他问,就说:"容易的很,把鲜姜切成末,拿细面、红糖、蜂蜜和好了团成饼,上锅蒸就是。"
卫祝拿起一个给他塞到嘴里:"你也吃个。"
房律笑着咬住,吃的嘴巴鼓鼓的。
趁着天气好,两人把米啊豆啊麦子啊都拿出去晒,省得发霉。
下午房律又要去地里看看,让卫祝在家里看着粮食别让鸟糟蹋了。卫祝百无聊赖,倚在门框上晒着太阳打盹。
朱蝶坐在一块巨大的石梁下盘膝打坐,许久都没动一动。她一时冲动下界而来,却发现人海茫茫,纵然耗尽自己的法力,也不过是泥牛入海。她本来也不善搜寻之法,哪里又能轻易找到尊者?眼下既不能回去,又没有线索,一时间心中纷杂,险些岔气。
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唤她:"朱蝶。"
朱蝶回头一看,不由的大骂:"白虎!你这叛徒还有脸见我!今天我非把你抓回去让黄麟处置不可!"说着跳起来,右手一扬,撒出一片彩色细丝,左手一推,那细丝"呼"的一下结成大网向白虎头上罩下。
白虎只退了半步,将衣袖一挥,朱蝶布下的法障尽数弹回来,她自己也退了两步,险些被网子罩住。
朱蝶更怒,上前就要拚杀。
白虎却做了个防御的姿势说:"朱蝶,你听我说--"
"还有什么可说的!"朱蝶咬牙切齿:"你背叛尊者不说,还害苍龙顶罪,我恨不能杀了你!"
朱蝶一味抢攻,白虎只是招架,他们两个法力本来就差距,何况朱蝶这些天消耗过甚,如果白虎出手反击,她也早就倒下了,只是她一向好胜,明明力竭也不认输。
白虎见她已气喘吁吁,于是再退半步,双臂一错,用了个"锁"字诀将朱蝶困住,然后说:"你要救苍龙只有一个办法。"
23
卫祝正迷糊呢,就听到一阵扑棱声,他起来一看,是那只可恶的公鸡跳上席子啄豆子吃。
卫祝拿起扫帚就拍:"死东西!下去!"
公鸡不甘示弱的咕咕叫着去啄卫祝。
卫祝更生气了:"上次就来咬我,还吵到我睡觉,今天非给你点颜色看看!"他拿着扫帚一阵狂扫乱劈,终于把公鸡赶下去了,但是豆子也撒了不少,而且公鸡还是不服输的扑棱着翅膀飞着啄他,卫祝想起上次大战的辛苦,暗想:怎么找个办法捉住它再收拾!
公鸡斗劲正足,卫祝却跑到屋里去关上门,它自己扑腾一会,又去啄豆子吃了。吃的正香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把它扣在下面。
卫祝双手用力按住笸箩,嘿嘿笑着:"我再让你跑!"
公鸡在里头东碰西撞,使劲扑腾,可它毕竟是只鸡,再怎么也没有人的力气大。
但是卫祝也犯了难,老这么按着也不是事呀,也不能真杀了。过了一会,他稍微掀开一点,公鸡立刻咕咕叫着往外挤,他赶忙又盖住。过了一会,他又轻轻掀开另一边,公鸡扑腾几下,尾巴露出来一些。卫祝一看,想出一个坏主意。他一手按着笸箩,一手抓住最长最漂亮的一根翎毛,用力一拔,翎毛就落在他手里了。公鸡咕咕叫了几声,使劲扑腾着,卫祝险些按不住它。
"嘎嘎……看你还敢啄我!"卫祝坏笑,又拔了一根,公鸡叫的更响,扑腾的豆子满地都是。
"再拔两根,可以做个毽子了。"卫祝按着公鸡,又拔了两根才放开笸箩,可怜的公鸡最长的尾羽没了,一下子难看了很多。
估计房律快回来了,卫祝赶紧找东西收拾地上的豆子,不过他光顾着手里的鸡毛,没留神一脚踩在豆子上,咣当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疼的他捂着屁股直哎哟。还没爬起来呢,房律就进门了。
房律赶紧把他扶起来:"怎么在家也能摔着?嗯?要紧吗?"
卫祝摆摆手:"哎哟……没事……"
房律一看他手里的鸡毛:"你又跟公鸡打架了?"
"嘿嘿……"卫祝一听这个乐了:"这次我赢了!"
房律无奈的摇摇头:"真是孩子气,你把它翎拔了,它可飞不高了。"
卫祝吐吐舌头,把鸡毛收起来:"我去做饭了。"
24
"大白啊,你这么个吃法容易超重的,还容易得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什么的,你要是'三高'了,让我怎么吃呢?"卫祝一边用树枝给大白挠肚皮一边啰嗦。
大白伸着长嘴吧唧吧唧猛吃,丝毫不把卫祝的担忧放在心上。
卫祝叹口气,又给阿花挠挠背:"阿花要乖,别学它那样吃的肚皮都松了。"
阿花哼唧两声,也挤着上前吃食。这两头猪眼见上膘,吃的也也越来越多了,霸道的大白总抢着吃,害的阿花经常吃不饱。原先那一桶已经不够,所以卫祝也要多煮一些,等大白吃饱了,把它赶回圈里去在给阿花倒上少半桶。
从前大白不听话,卫祝还可以敲打吓唬它一下,现在它个头长大了,就不把卫祝那小身板放在眼里,要是卫祝惹的它不高兴了,每准一嘴巴就把他拱到一边去。于是卫祝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只好很郁闷的让着它,当然更郁闷的的公鸡,谁让它个头那么小呢。
接连下了几天雨,浴室的木盆里积了脏水,房律就上去擦洗。卫祝坐着小板凳在院子里择菜,几只小鸡围在他身边等着吃虫子。本来择菜遇到虫子这种事挺郁闷的,但是现在看到小鸡们啾啾叫着争夺,郁闷也变成乐趣了。
抬头看到房律正在张望猪圈,就问他:"你在看什么呢?大白和阿花打架了?"
房律从梯子上下来说:"粪坑快满了,该掏一掏了。"
"啊!"卫祝垮着脸:"不要在吃饭之前说这种话题好不好!"不过他又忍不住问:"怎么掏啊?"
"先用桶把稀的打上来,然后用铁掀……"
"行了行了别说了!"卫祝一副要呕的样子:"就是人工掏吗?"
"是啊。"房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卫祝只觉得头直发晕:"你们……"不过想一想,这时候又没有集中下水管道,更不用说统一的污水处理,不这样还能怎么办?唉!为什么别人穿越就没这么多麻烦呢?
这天晚上,卫祝跟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改造全村下水道问题的可行性,结果熬了一晚上,眼窝都凹了。第二天一早喂过猪,饭也顾不上吃就去醉虾师傅家找鹌鹑老爷。
鹌鹑老爷正要跟醉虾师傅一同下地,这几天他们到处察看排水沟是否畅通。听到卫祝要说"大事",就叫上他一起,边走边说。
卫祝对城市下水体系虽然不是很了解,但是他知道大概的流程。现在村里都是用粪做肥料,这个是不能改变的,怎么样处理的更卫生、更方便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卫祝考虑,现在村里基本都用上他"发明"的马桶,下一步可以铺设更多下水管道,把家家户户的粪池连起来,然后在地头上挖个大粪池,把下水管通到那里去。再从大粪池引出管道通往地里,并把这些管道做成渗漏型,这样就可以自动供肥,一劳永逸了。
鹌鹑老爷和醉虾师傅都觉得这个想法十分大胆,目的也是不错,就是工程太大了。
卫祝也考虑现在做不出密封度好的管道,如果到时候村里的下水道四处渗漏,那谁受的了?
不过鹌鹑老爷对卫祝的精神十分嘉许,他答应好好考虑,回去呈报县令大人,再找些人来商议决定。
几个人又讨论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卫祝早饭就没吃,又走了一上午的路,早就头晕眼花了,先在外面摘了几个野果子对付,然后急匆匆的回家做饭。本以为肯定满院子臭味,没想到房律早就收拾利索了,家里还是干干净净看不出异常。
卫祝心里感慨:幸亏房律这么能干,要是我自己大概早饿死啦。
吃午饭的时候,卫祝就把自己考虑的事和房律说了一遍,把鹌鹑老爷赞同的话也转述了。
房律笑着说:"怪不得昨天晚上睡不着,原来是想这个。"
卫祝期待的看着他:"你觉得可行吗?"
房律琢磨了一会,说:"我看十有八九能成。这事虽然耗费功夫,没个一两年做不下来,但是做完了能用几十年,大伙肯定愿意。只要大伙同意了,县里就不会反驳了。"
卫祝眼睛发亮,凑过去嗅嗅房律身上,然后亲了他一口。
房律哈哈一笑:"早就洗过澡也换过衣裳了。"
卫祝高兴的抱着他转了个圈:"最近闲的我发慌,这下可有的忙了。"
房律刮了他鼻子一下:"还有别的事让你忙呢。"
"什么事?"卫祝脸上一红,有点期待的看着他。
"老兔子带小兔了,我不在家时你记得给它喂些花生饼。"
"啊?"卫祝瞪眼:"就这个?"
房律看着他失望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低头吻住他:"当然还有让你更忙的……"
"喂!这是饭桌!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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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祝一头热了几天,鹌鹑老爷还在那细细谋划,没过多久卫祝热情消退,又把这事丢到脑后去了。
家里本来是在隔间用柳条筐子做了个草窝给兔子住,母兔带了小兔以后就不肯住在隔间,而是找了个草密的地方刨洞。
卫祝只听说"狡兔三窟"的说法,可从没见过兔子刨洞,好奇的跟着看。那兔子一见他过来就不肯刨,卫祝只好躲在梨树后面偷看。只见那兔子后腿撑地,两条前腿一阵猛刨,泥土纷飞,一个洞渐渐成型,兔子探头四处看看,又拱进去继续刨,不一会就只留了一堆土在洞口。卫祝凑近了看,只见兔子用屁股把土顶出来,又继续往里刨,过了一会已经看不到它了。
房律过来叫他:"看个兔子打洞也能入迷,还不去吃饭?"
卫祝嘿嘿笑:"我没见过啊。"又往里看了看,才被房律拉到饭桌那。
前几天卫祝心里浮躁,饭总是吃不好,房律就弄些爽口开胃的凉菜给他吃。知道他爱吃肉,特意切了斤酱牛肉;又摘了几个茄子上锅蒸熟,放冷了之后拆成条,淋上香油蒜泥香菜一拌;然后是一盘豆腐丝拌黄瓜丝,最后是一碟炸花生米。
卫祝先喝了一小碗冷好的山楂绿豆汤,又看到一桌子菜红白青紫,不禁胃口大开。先夹了一筷子牛肉尝尝,嗯,滋味香醇浓厚,嚼劲十足又不塞牙;再尝尝茄子,酸辣适中,吃一筷子就口水直流;豆腐丝和黄瓜鲜嫩可口,清爽去腻;最后嚼几粒花生米,满口余香,回味无穷。
卫祝吃的爽快,搂着房律亲上几下:"跟你在一起真比神仙还快活。"
房律失笑:"吃几个家常小菜就把你美成这样。"
卫祝也不擦嘴就在房律怀里拱来拱去:"锦衣玉食不一定幸福,能吃到喜欢的东西,而且还有胃口吃那才是幸福啊。"
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吃饱了该喂猪了吧。"
喂过猪之后,卫祝又想起兔子来,跑到洞前一看,母兔正在用爪子压平洞口,一边压一边用屁股墩结实,而后还把洞口周围的土推平,让草从掩住洞口。卫祝看的有趣,不觉的走近了去,兔子哧溜一下钻回洞里,过会探出个头来左右张望。
卫祝赶忙又躲起来,过了一会兔子钻出来,跑回隔间从草窝里叼出些麦秸钻进自己的洞里,然后就开始反复运草。卫祝看它忙的辛苦,把公兔子拎出来放到鸡窝旁边,给母兔把筐子放在它的洞旁边。母兔很警惕的围着筐子转了几圈,又到处看看嗅嗅,最后才开始叼草铺洞。
天色渐渐暗了,鸡已经上夜,房律找来个没把的大筐扣在兔子洞上面。
卫祝问他:"这是做什么?"
房律说:"省得老鼠或者黄鼠狼过来咬了兔子。"
"哦。"卫祝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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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毒辣的照在庭院里的时候,知了也哑了声不肯叫唤。葡萄架下到是一片阴凉,还有丝丝微风。
卫祝趴在凉塌上睡的口水横流。睡饱了,咂咂嘴巴,迷迷糊糊睁开眼。房律不在身边,大概已经下地去了。卫祝觉得口干,盯着一边小几上鲜绿的梨子,但懒的手指也不想动,只在那盯着,恨不能梨子自己滚过来。看了半天,梨子还是纹丝不动,卫祝又蒙蒙胧胧合上眼。
这时候一只手抓起梨子送到他嘴边:"呶。真是懒虫,要看到梨长脚吗?"
卫祝一口咬住,笑嘻嘻的翻个身,果然是房律回来了。他只穿了条半裤,上身打赤膊,带了个斗笠,身上晒的巧克力似的颜色,汗珠顺着肌肉纹理汇成了小溪。
卫祝嚼着梨子起身,进屋给房律倒了碗水:"地里忙完了?"
房律一气喝完,抹抹嘴:"没有,刚才天阴上来,我怕下雨,回来看看你。谁知道一阵风又把云彩吹散了,待会我还得下地去。"
"还这么忙啊。"卫祝说着,去打了盆水,那手巾给房律擦汗。
房律抹了两把,说:"可不是,前几天下雨下的,地里的草长的老高了。"
卫祝找了个小篓子,拣上几个梨子给他:"拿着去吃吧。"
房律说:"不用,给我拿罐子装些水就行。你不是说没吃过这种梨么,现在还不到熟的时候,就这几个软的,你都吃了吧。"
卫祝咬着梨核又给他找罐子盛水:"那你拿这一个路上吃,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嗯。"房律一手提着罐子,一手拿着梨子又走了。
卫祝往塌上一倒,又抓起一个梨子来啃。这种梨子不是他以前吃过的那些很脆的品种,而是香喷喷又有面儿的,汁水不多,越吃越好吃。
卫祝啃着梨子看架上的葡萄,那葡萄已经成了串,密密的排着,像一串串玉石翡翠。不过卫祝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才能熟啊?
母兔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吃的也多,加上驴子也没空牵出去放,房律从地里带回来的草已经不够它们吃了,房律就安排卫祝去割草。
卫祝也觉得整天让房律一个人忙很不好意思,于是二话不说就背上篓子出去了。前几天他也跟房律学着去锄草,可惜总也弄不明白草和庄稼的区别,只会帮倒忙,这次他想:庄稼我不认识,草就不用认了,见到肥的就割回来呗。
他专门找那茂盛的草丛下手,把自己胳膊上都划出不少小口,忙了一天,果然割了满满一篓青草,虽然累些,也觉得高兴。谁知背回家房律一看,哭笑不得:"这些草是打绳子用的,牲口不吃啊。"
"啊?"卫祝大惊:"这不是挺好的草吗?"
房律拿起一把来给他看:"这种草叶子细长,又很结实,牲口嚼不动。"
卫祝拿着给兔子吃,兔子闻闻就跑了,又拿给驴吃,驴也摇头。他又累又灰心,一屁股坐下:"我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房律笑着说:"没事,过两天就要打毡子了,这些正好做绳子用。"他又说:"这草锋利的很,跟小刀似的,你没伤着吧?"
卫祝举起胳膊,上面好多红肿的细痕。房律赶忙拿烧酒来给他擦,疼的他只吸气。
房律心疼的说:"算了,你还是在家做饭吧。"
"不行!"卫祝不服气的说:"我也是男人,就算力气没你大,也不能太小看我了。好歹我还是大学毕业呢,不就是个草吗?你说要割什么样的吧!"
房律看他非要去,也有心让他锻炼锻炼,于是找了个空带他出去好好辨认各种草。那种一节节,两边长叶子的,是牲畜最爱吃的;那种锯齿叶子,窜个苔开白花的是婆婆丁,兔子最爱吃;红杆小圆叶的是蚂蚱菜,可以喂猪;细长叶,铺在地上长的是苦菜,可以喂小兔子;那种长的比苦菜叶宽,边上有锯齿的是萋萋菜,它可以做小豆腐吃,也可以喂兔子,而且它的叶子挤出汁来能止血……
卫祝看的头都大了,以前跟房律出来放驴放猪还没觉得麻烦,自己动手果然不一样。想到这里,他十分后悔当时考大学的时候为什么要学工商管理,要是报农林项目,或者学个植物学也好啊。
房律给他摘了几个"标本"放在篓子里,又叮嘱他不要去草太深的地方,小心遇到蛇;不要去阴暗潮湿的地方,有蜈蚣蝎子什么的。嘱咐了半天刚要走,卫祝就大叫:"房律!虫子——"
房律过来一看,原来是只毛虫爬到卫祝袖子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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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葡萄开始透明了,像一串串绿水晶挂在那里。卫祝一天去看四五次,发现有个顶粒稍微发红的就偷摘下来尝,酸的直咧嘴仍是乐此不疲。
早晚开始凉爽了,睡懒觉最舒服,不过看到房律整天那么忙,卫祝也不好意思睡到日上三竿。他现在已经能熟练识别常见的草类,还认识了几种会结小果子的野草,时常摘些回来吃,房律取笑他说他养什么像什么,卫祝就学着大白的样子哼哧几声,拱拱他。
不知什么时候母兔的肚子平了,它也变的警惕起来,每次出洞都要用土把洞口填上,还要用屁股压平才肯离开。
房律说那是洞里有小兔子了,卫祝问他:"小兔子不会憋死吗?"
"怎么会呢。"房律笑笑:"它掏的洞可深了,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又过了十来天,有一天母兔出来的时候没把洞口堵上,而是在四周探询。卫祝觉得异常,就躲起来偷看,果然不一会洞里就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看上去跟老鼠差不多大,不过立着长耳朵,身子圆滚滚的,尾巴是个小绒球。
"哇啊!小兔子!"卫祝高兴的叫起来,小兔子吓的哧溜一下钻回去,母兔也跑回去了。
房律过来拍拍他:"别一惊一乍的,小兔没见过人,胆子小,过两天就好了。"
卫祝只好躲在远处看,一共是六只小兔子,有灰毛的,有花白毛的,有黑毛的,它们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活像一堆小毛团子在滚动。
房律忙着给它们准备草料,母兔要继续吃掺了花生饼的干草,小兔可以吃一些苦菜。不过草一定要洗净再凉干才能喂,否则兔子会拉肚子死掉。另外还要给它们准备个水盘子,盛上冷开水。
这些事以前都是房律一手做的,现在多了一群小家伙,自然就要卫祝分担照顾。把重点都告诉卫祝之后,房律又去忙地里的活了。
卫祝蹲在一群小兔子中间,摸摸这只,戳戳那只,高兴的不得了。捧起一只在手心,拿个苦菜叶喂给它,小兔子三瓣嘴蠕动一会,就把叶子吃下去了,然后再换另一只……终于母兔被他惹的不高兴了,突然跳过来一口咬住卫祝的衣袖,卫祝吓的一甩,哧啦一声,衣袖撕开个口子。
"不是说兔子很温顺吗,怎么这么凶?"卫祝看看撕破的衣袖,自言自语。
母兔跳到一边继续吃草,小兔子就在它身边跑来跑去。卫祝只好回去换衣服。
28
傍晚房律回来,一进门放下农具,先从怀里掏出几个个甜瓜塞给卫祝。卫祝看到那鲜嫩的瓜也顾不上擦洗,咔嚓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脆,像密汁一样,他送到房律口边,两人一人一口就吃掉了。
"真好吃。"卫祝吃完了抹抹嘴,意犹未尽:"在哪买的?再买几个吧。"
房律笑笑:"不是买的,是地头上出的野瓜,也没人看见,这两天熟了我就摘回来给你吃。"
"野生的?"卫祝被勾起好奇心,一直追问那瓜叶子什么样,秧子什么样,房律就一一告诉他。卫祝暗暗打算以后割草时注意些,也摘几个回来给房律吃。
吃了晚饭,房律在灯下给卫祝补衣服。卫祝开始不信他会拿针线,不料房律还做的满像那么回事,虽然针脚不太好看,但也补的挺结实。
卫祝十分佩服,问他:"你自己的衣服也是自己缝的?"
房律笑着说:"不是,那是村里人给做的。"
"哦。"卫祝点头,没放在心上。
房律说:"过两天就有人给你做了。"
"啊?"卫祝不解:"为什么?"
房律拉着他睡下:"到时候就知道了。"
卫祝还要追问,不过房律已经让他顾不上再想别的了,于是疑问也丢到一边。
第二天,卫祝割草时格外留心,按房律说的那样去找野甜瓜,不过找了一天也没有收获,他只好背着筐子怏怏的回家。
房律到是给他买了一小篓甜瓜,但吃起来怎么也不如野生的甜。
卫祝不死心,第三天又去找。为了找野瓜,索性草也不认真割了,只顾到处翻草丛,看有没有球形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给他在草地里找到一棵拖秧接瓜的植物,那瓜有拳头大小,外皮青绿,看上去活像小号西瓜,十分可爱。
卫祝心里乐开花,心想:野生的甜瓜那么好吃,不知道这小西瓜味道是不是更好?摘下几个大的放到筐子里,匆忙割了些草就跑回家。
太阳还没下山,房律还要过一会才能回来。卫祝把草凉上,然后把小西瓜洗干净放到盘子里,越看越喜欢。真想先吃个尝尝,不过想到房律有好东西都是先给他吃,他也不好意思不等他。
好容易等到房律回来,卫祝急忙拿着小西瓜给他看。
房律拿起一个仔细看看,笑着说:"这不是西瓜,不能吃的。"
"啊?"卫祝大受打击:"那这是什么?"说这他就想拿刀切开看看。
房律忙拦住他:"别切,拿绳栓起来挂到屋檐上,风干了以后做药用。"
"这是药?叫什么名字啊?为什么长的这么像西瓜?"卫祝顾不上懊丧,连连追问。
房律笑着擦把汗,不紧不慢的说:"这是瓜蒌,外皮长的是有些像西瓜,不过不好吃。熟了以后就变成红色的,皮、肉、种子都能入药,不大多见,到让你找到了。"
卫祝一听,又高兴起来,把那几个瓜蒌挂起来,然后跟房律一起收拾做饭。
这天一大早,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热闹。卫祝问房律什么事,房律也不告诉他,只催他快点吃饭,又准备了一小口袋豆子。卫祝十分好奇,匆忙吃过饭,跟着房律出了家门。
只见许多人家门前都摆了漆案,女孩子们忙着摆放东西,有些人家还扎起彩棚,热闹非凡。街上人来人往,呼朋引伴,三五成群。
卫祝很久没见到热闹场面了,一下子兴奋起来,拉着房律来到最近的一家。那是他隔壁邻居大林家,大林两口子有三个女儿,大女儿绯绯嫁到村西头,二女儿和小女儿还没出阁。
卫祝走近了一看,原来漆案上摆了几个碟子,都是新做的面点,旁边还有香包什么的。大林家的两个小丫头一见他过来,争着拉他:"房二哥、房二嫂,来尝我做的巧果子--""看我做的荷包--"
"哇啊啊--"卫祝怪叫:"不许叫我房二嫂!"
两个女孩子笑成一团,又让他吃点心。
卫祝回头问房律:"真的可以吃吗?"
房律点点头,把布口袋递给他:"吃吧,好吃就放一把豆子在那边的笸箩里。"
"哦。"卫祝明白了,原来是比赛嘛。让大家做评委,看谁家做的好呗。于是他不客气的拿了两块,自己吃一块,给房律一块。认真品尝一番,点头说:"嗯,酥脆是够,就是太甜了,下次少放点糖就好了。"说完抓了一把豆子,又看看房律,见房律笑着点头,他就放到一边的笸箩里了。
两个女孩子又叫他看针线活,卫祝连连摆手:"这个我可不懂,不能打分了。"
吃完点心又喝过茶,房律就带他继续逛。边走边告诉他,今天是乞巧节,各家没出阁的女孩子都要做了活计放在门口让人品评,得豆子多的会被封为"巧娘",是十分荣耀的事。
卫祝十分有兴趣挨家逛着,差不多家家都是做了各种样式的面点、针线活摆在门口,一条街还没走到头,豆子已经放完了,人也直打嗝。
房律把口袋收好,带他来到村子中央,这边竞争更加激烈,老远看到他们就过来拉。大部分人卫祝都不认识,他一边摇手一边尴尬的说:"我吃饱啦,不能再吃了。"
一个女孩子笑嘻嘻的说:"不是让你吃,是让你穿!"
"呃?"卫祝回头看房律,房律很大方的跟那女孩子进了彩棚,卫祝赶紧跟上。
几个女孩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给他们换上新外衣,然后推到门口站着。
"这是做什么?"卫祝小声问。
"一会你就知道了。"
他们两个刚站出来不一会,一群妇人就围过来驻足观看,还有的上前扯扯袖子,拉拉衣摆什么的。卫祝这才明白,原来是做模特呢。想到这里他把胸一挺,一手搭在房律肩上,摆个POSE。周围的女孩子们哄然大笑,这边围过来的人更多了,一会功夫笸箩就换了几个。
29
卫祝跟房律的外形不同,他们的衣服也各有特点。房律体格健壮,丰姿英挺,他穿上深色简洁的衣服显得格外挺拔,气势不凡。而卫祝跟他比就显的纤瘦一些,模样也是斯文秀气,所以他穿浅色刺绣的衣服更显清秀俊美,招人喜爱。
过了一会,另一家的女孩子又把他们拉过去当模特。卫祝看房律一副很熟练的样子,悄悄问他:"你是不是经常做这种事?"
房律点头:"年年都有。"
卫祝撇嘴,心里有些不高兴,同时一个疑问也在他心中显露出来。
不过卫祝很快把这些不快丢到脑后,村里的人都是那么热情开朗,很难让人有不喜欢的感觉。卫祝跟那些女孩混的熟了,就一边闲聊一边看她们的绣品,那些女孩也不介意卫祝的豆子用光了,让他随便吃点心喝茶。
太阳快下山了,今天的巧娘也选出来了,是个叫雪叶的女孩,卫祝一看,是第一个拉他做模特的女孩。大家纷纷向她道贺,卫祝也过去说:"恭喜你了,你的点心做的也很好吃,可惜我没给你豆子。"
雪叶满脸笑容:"多亏房二哥和房二嫂来帮忙呢,你喜欢我做的果子,那我一会再做些给你。"
"真的吗?"卫祝跟过去:"我能不能看看你怎么做的?"
雪叶说:"当然可以,跟我来吧。"
卫祝回头看房律,房律摇摇头,叹口气:"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卫祝开心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跟雪叶走了。
掌灯时候卫祝才回来,房律正在灯下编草绳。上次卫祝割回来的草已经凉干了,房律用木锤把它们锤软,撮成束,然后编成一条条结实的草绳。
房律见他回来,放下手中的活:"要吃饭吗?锅里还热着。"
"不用不用,我吃饱了,还给你带回来的。"卫祝说着打开布包袱,里面是一堆各色点心。他捧起一把送到房律面前:"看,这是我做的。"
房律拿过一看,却是做成小人形状的面果子,上面还用豆子做的眼睛鼻子,看上去十分可爱。
卫祝又从包袱里翻出两个小人攥在手里,送到房律面前唱道:"当当当当--"摊开手掌。
房律仔细看去,是两个做的大一点的面人,一黑一白,不但有五官,两腿间还嵌着翘起的大米粒,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敲敲卫祝的头:"净弄些古怪,也不怕人看到笑话。"
卫祝摸摸头,笑着说:"我当然不会让她们看到啦。"
两个人说笑一番,正要洗漱睡觉,卫祝忽然一拍腿:"坏了,忘记喂猪了!"
房律笑着说:"等你想起来,只剩下猪皮了。"
卫祝抱住他蹭蹭:"那我谢谢你……"
夜色蒙胧,卫祝趴在房律胸膛上气息渐沉,房律合着眼睛轻轻抚摸他的脊背。
"律……"
"嗯?"
"问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卫祝活动一下身体,仰头看着房律。
房律依然闭着眼:"问吧。"
"你为什么一直没成亲?你这么能干,人长的也帅,村里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今天我在雪叶家做点心就有好几个人问起你,还有要给你做鞋做袜子的。"
房律手上一顿,捏了他一把,睁开眼笑着说:"你吃味了?"
"不是。"卫祝抱住他的胳膊,认真的看着他说:"我觉得奇怪。"
房律低头亲亲他,眼睛里流动着的温柔光芒在黑暗中也看的清楚:"人的姻缘是上天注定,而上天注定我是你的,你是我的。"
卫祝似乎被他蛊惑了,不由自主的凑上去吻他,目光被他牢牢的吸住,动也不能动。
房律蓦地翻身压住他,撑开他的双腿,身体往前一送,硕大长驱而入,深深没入卫祝湿润的菊穴。卫祝刚刚欢爱过的体内深处还保持着松软滑腻,只有入口处因为清洗过显得有些紧涩,被房律用力一顶,入口深陷入体内,卫祝难受的失声惊叫起来。
他的叫声刚发出一半,尾音突然上仰,原来房律用力一抽,穴口的嫩肉又被扯出,酸麻爽快的感觉一齐涌上,卫祝刚才射过两次的分身立刻又抬起头。
这一次房律不像刚才那么温柔,而是猛烈的冲刺,也没有什么花样,只有一下下深深的撞击。
卫祝身上汗水淋漓,在这样猛烈的动作下,他的喉咙似乎都发不出声音,只有急促的喘息。他双腿缠绕在房律精壮的腰上,手指尖也陷入房律肩头不断跳动的肌肉中。
一波惊涛海浪般的激烈动作过去,房律撑在卫祝身上,低头啃咬他。卫祝被他啃的又痛又氧,喘息着转转头。
房律的声音低沉微哑:"我是你的,知道吗?"
"嗯。"卫祝鼻音黏滞,像要哭了一样。快要到迸发的边缘又停下来的滋味很难受,他抬起臀部动了动,菊穴微微收缩着。
"那你呢?"房律很有耐心的停在他体内一动也不动。
"我也是你的……"卫祝难耐的扭动身体,答出房律想要的答案。
房律屏气凝神,找准卫祝的敏感点抵住,轻轻刮搔两下,卫祝的身体猛然绷紧,张大了嘴巴却只发出短促的呼叫,激流喷射而出,在房律小腹到胸前铺洒开。房律重重一撞,把绞住他分身的嫩肉推进深处。热流一股股进入卫祝体内,他颤抖着逐渐放松身体,让那股热流进入更深处。
房律慢慢退出时,卫祝已经睡沉了,他眼角唇边还挂着眼泪和口水,脸上红扑扑的,刚才的激情消耗了他太多体力,现在他的身体摸上去像融化的糖一样绵软。房律笑着亲亲他,拿起布巾擦拭他身上的汗水,擦到小腹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些异常。
房律放下布巾凝神看去,只见一个很暗的光团在卫祝的下腹慢慢凝聚成型,缓缓往上游移,最后停在他肚脐附近盘旋不休。房律把手掌放上去,感到那里热呼呼的,还在微微跳动着。他又把卫祝的腿分开,看到那嫣红的穴口松松闭合,并没像以往那样流出白浊,他把手指探进去稍微搅动一下又抽出来,手上只有晶亮的肠液。
房律轻轻躺下把卫祝抱在怀里,带着满腹犹疑睡去。
30
第二天早上,卫祝神清气爽的起床穿衣。
房律从背后搂住他,摸摸他的小腹:"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嗯?"卫祝低头看看,又回过头去看房律:"没有啊,怎么了?"
"没事就好。"房律笑着松手。见卫祝还要穿那件破了的衣服,止住他:"这个不要了,穿新的吧。"说着从炕头的柜子里取出两件新衣服给他。
卫祝接过一看,这不是昨天做模特穿过的吗?他问:"你跟人家买的?"
房律笑着摇摇头:"是送的。"
"啊,那多不好意思。"卫祝说:"你还是给人家钱吧。"
"乡里乡亲的,不用算的那么清楚。"房律展开衣服,把上面的纽扣解开,给卫祝披在身上。"农忙的时候我们去帮忙就是。"
"哦,那好。"卫祝穿上衣服,低头看看觉得不错。"就是干活穿可惜了,要不留着过节穿吧。"
房律大笑:"哈哈,柜子里还有好几件新的,你就放心穿吧,咱们虽然不是大富人家,穿件新衣服也不用等过年。"
卫祝翻开柜子一看,果然一摞新衣服,有昨天穿过的,也有没穿过的,外衫也有,中衣也有。他吃惊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房律说:"村里的老规矩了,每年赛巧的女子都给孤老和没女子的人家做衣裳。"
卫祝摸着身上的衣服笑问:"那你一定也帮他们做过不少活。"
房律捏捏他的脸:"又吃醋了?"
"有什么可吃醋的。"卫祝一昂头:"昨天我比你还受欢迎呐。"
房律笑着不说话。
吃过早饭,两人就要分头干活。地里的庄稼已经梢开始发黄了,现在要抓紧追肥一次。房律给大驴套上车,准备把酵好的肥料拉到地里去。卫祝背上篓子,牵着小驴去割草放驴,走到大门口的葡萄架下顺手摘了几个塞到嘴里。葡萄有不少顶梢泛紫的,不过还是很酸。
母鸡还是每天带着小鸡出去觅食。这时候蚂蚱,小虫都很肥,母鸡下的蛋沉甸甸的,壳厚清稠黄冒油。小鸡们吃的好,大都已经褪了绒毛,长出短翎,也不像以前那么弱小。小公鸡长出冠子,还变的好斗了,整天在院子里外厮打追逐。
母兔现在不用推土堵洞口了,小兔子们可以free出入。它们也长大了一些,从小毛团变成大毛团,满院子跑,钻到草堆里又吃又刨,弄的到处都是,房律每天收工回来还要重新码放。好在过几天就要拿出去卖掉,不然还真得找笼子关起来。
31
前两个月门前几棵大柿子树谢了花就开始挂果,卫祝还记得鹅黄色的小花落的到处都是,活像一地小烧卖。女孩子们拣了去拿线穿成一串带在脖子上,淡淡的香气便萦绕在她们身边。
不过卫祝更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能吃到柿子。这个东西在城市里虽然也见过,但是很少吃到,更不知道是怎么长出来的。于是天天从那走都看上半天,从纽扣大小到小孩拳头那么大,总算够吃一口的了。刚好酸葡萄也吃腻了,就偷摘个青柿子尝,结果刚咬下去,立刻吐出来,舌头都麻了半边,呸呸直吐口水。
房律从后面看到,笑着舀碗水给他:"让你谗,也不问问就吃。"
卫祝漱完口嘴里还是麻麻的,被房律说的只有伸着舌头吐气的份。
说归说,到了晚上房律还是摘了一小筐青柿子,准备漤一漤给卫祝解馋。
卫祝头一次见到这种加工方法,好奇的跟在房律身边看他操作。
房律在灶间用几块石头架起个简易灶,然后找出一口小缸放上。把里面倒上少半缸热水,再往里兑凉水,看差不多了就伸手试试,略有些烫手,就把青柿子放进去。这时水漫上来,离缸口还有四指深了,房律再试试,又往里兑热水,还是到微烫才停下。然后拿麦秸草堆在灶下,又在缸周围铺上一圈。
卫祝等了半天,问他:"这就行了?"
房律点头:"是啊。"
卫祝嘟囔:"这么简单啊。"
房律笑着摇摇头:"你知道什么,这个活最麻烦了。要一直保持水这么热,不能太热也不能冷了。而且只能一次成功,做坏了柿子就得全扔。"
"那也没什么难度啊。"卫祝说。
房律笑笑不再辩驳,两个人就闲聊起来。
过了一阵,水温稍有下降,房律就烧了一把火把缸烘起来,水温一升高他就赶紧熄火。开始卫祝还过来帮忙,过了两三次之后他就困了,直打呵欠。
卫祝自从来到这边就开始过着早睡早起的日子,加上这一阵白天又是干体力活,所以到时候就犯困。房律见他东倒西歪的,就催他去睡。卫祝见缸里的柿子一个个还是青头青脑的,看一眼就嘴里发涩,打着呵欠说:"那我先睡一会,你困了叫我替你。"
"嗯,快去吧。"房律答应着。
卫祝回到卧室往床上一倒,不久就响起鼾声。房律听着微微一笑,低头继续烧火。
第二天早晨,卫祝起床看到房律还在灶间忙,吃惊的问:"你一晚没睡?"
房律微微点头,说:"快好了,你先准备饭吧。"
"你不困吗?怎么没叫我?"卫祝捧着房律的脸,仔细看他有没有疲态。
房律看上去跟平常一样:"没事。"然后抓起卫祝的手亲了一下。
卫祝低叹一声,扑到他怀里:"以后别这么劳累了,我不吃就是。"
房律摸摸他的头发,笑着说:"你不吃也得漤了,不然就坏了。"
卫祝闭着眼靠在他身上,恍惚又要睡着。过了一会房律推推他:"应该成了。"
"啊?"卫祝爬起来。
房律试着缸的温度降下来了,让卫祝把木桶拿来,开始往外舀水。
卫祝往里一看,一缸柿子都变成红彤彤的颜色,就像一个个小灯笼似的在水里浮浮沉沉,而水已经变成靛蓝色的,像倒进去一桶钢笔水似的。他暗暗咋舌,赶忙跟房律一起把水舀干,把柿子拣到盆里,又用清水冲洗几次,最后凉干收进篓子里。
卫祝早在一边洗一边就吃起来,现在的柿子可一点涩味都没有了,又脆又甜,咬一口像嚼冰糖似的,一会就吃了四、五个。
房律叮嘱他:"这个不能多吃,不然肚子疼。"
卫祝边点头边摸起一个。
房律又说:"记得不能喝茶,不能吃蟹。"
"知道知道。"卫祝说着吐出几个椭圆形扁扁的种子。
嘱咐一通,卫祝还是吃多了,晚上跑了几趟厕所,回来哼哼着说屁股疼,房律给他拿凉水敷着才好些。刚好受了些,又央求房律:"改天再做点吧。"
房律捏了他一把:"几世的谗痨转世,什么东西都没个够。"
卫祝只有嘿嘿的笑。
32
一场秋雨一场寒。
下过几场雨后,天气日渐凉爽干燥,只是中午还有些晒。地里的庄稼都秀穗了,眼看着一天天饱满起来,看着就让人心里充满喜悦和满足的感觉。
草长的也肥壮了,割起来颇费些力气。卫祝手上的小细口、水泡都磨成硬茧,指节也变的粗大,看起来像是劳动人民的手了。虽然辛苦,但是看到驴子养的皮毛油亮,小兔卖了个不错的价钱,他也觉得心里美滋滋的。
卖小兔的时候,卫祝有些舍不得,房律安慰他说很快就有第二窝了。晴天时候,房律把兔子窝刨开,把里面的粪便杂草清理一下,又掩埋好。过了几天,母兔果然又开始蓄窝。
草肥庄稼壮,虫子自然也多起来。小毛虫、青虫什么的卫祝都已经看麻木了,蚂蚱也逮过各式各样的穿成一串儿玩。不过没想到的是这天房律从地里带回来一口袋豆虫。
豆虫是淡青发白的颜色,身体圆滚滚、肉乎乎的,体节不是很明显,背上有很浅的V字形花纹。以前卫祝也捉过几条来玩,不过看到一口袋蠕动的虫子,还是头皮发麻。
"你抓这么多回来做什么?鸡能吃完吗?"
房律说:"不是喂鸡,是炒菜吃的。"
"啊?"卫祝后退一步,看看口袋,咧着嘴转过头去:"太恶心了。"
房律笑着说:"不用你收拾,你吃就行。"
卫祝直摇头:"我才不吃。"
房律找来个陶盆把豆虫倒进去,又打了一盆清水,支好小案板,拿了刀和一根筷子过来。
卫祝忍不住好奇,远远的看他怎么弄。只见房律抓起一条虫子,在案板上把头切掉,再把内脏挤出来,然后用筷子顶住虫屁股一撸,虫子翻过来,就丢进水盆里了。房律动作很快,不一会豆虫们就变成一盆肉卷。
小鸡们早就在旁探头探脑的,看见切下虫脑袋,顿时一拥而上,争相啄食,有些挤不进去的就跳到同伴背上,踩的它们咕咕直叫。
房律把肉卷洗净,又摘了几个青椒放进去,一同剁成末,最后收到大碗里,打上几个鸡蛋搅匀。烧热了灶,稍微一爆锅就把肉末倒进去,香味立刻飘出来。
卫祝吸吸气,是挺香的,不过想想刚才的场面还是觉得恶心。过了一会,房律盛出炒好的青椒鸡蛋炒豆虫放在桌上,"尝尝吧。"
卫祝还皱着鼻子犹豫,房律已经夹了一筷子吃了:"很鲜啊。"
卫祝一看也豁出去了,夹起一筷子闭着眼塞到嘴里,暗想:就当吃肉丸吧!不过这一尝,味道的确不同。鲜美中带着一点豆腥,还有青椒的甜辣,虽然是肉,但是没有一点油腻感,十分爽口。仔细嚼嚼,有些地方稍微硬点,大概是虫子皮。想到这里卫祝又觉得有些恶心。
虽说心里直嘀咕,不过这餐卫祝也没少吃。吃饱喝足,他躺在圈椅上看着房律收拾桌子,就说:"你们怎么想出来的,还吃虫子。我以前就知道广东那边什么东西都吃。"
房律笑着说:"老一辈的人教的,谁知道是谁先发现的。粮食上的虫子只有豆虫可以吃,没有毒,好抓好淘洗,也没杂味。"
卫祝咂咂嘴:"是好吃。"
房律说:"这绿的是鲜味,到秋天收了豆子以后耕地时从地里刨出来那种下蛰的,皮已经黄了,肚子里没有脏东西,就是一团脂,抓回来放在灶下烤着,烤到涨成擀面杖那么粗的时候,脂都化了,咬一口那才香呢,就是不小心容易烤爆了。"
卫祝听的口水又流出来了:"那你烤给我吃。"
房律笑着敲敲他的头:"就知道吃,还不去喂猪。"
33
昼短夜长,对于按照日出日落作息的人来说很不方便。太阳下山时从田间往家走,到家天就黑蒙蒙的了,做活计都要点油灯。村里人都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也觉得没什么,卫祝就不行了。他刚来的时候天长,吃过饭睡觉还觉不出什么,现在用那个油灯照亮做饭,什么都看不清楚,惹的他直抱怨。
"这灯也太暗了,跟个萤火虫屁股一样,连锅都找不到。"
……
"糟糕,我又把醋当作酱油倒上了。哎,用这个灯我就跟瞎子一样。"
……
"哇啊啊——烫死我了!我要日光灯!我要手电筒!"
"怎么了怎么了?"
卫祝气哼哼的捂着烫红的手:"你得尽快解决照明问题!"
"好好,你先歇着吧,我来做。"房律安顿好卫祝,自己麻利的动手做饭。
"唉!"卫祝歪在床上叹气,手上火辣辣的。刚才他不小心把手插到热水盆里了,幸亏那水凉了一阵,否则非给脱层皮不可。真倒霉……不过比那个烫了小弟弟的家伙还强……照明问题怎么办呢?
卫祝知道,这个问题可比什么淋浴和水车麻烦多了。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电,再说这里也生产不出灯泡,甚至连玻璃都没有。
"唉!"卫祝越想越觉得难,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别唉声叹气的了,出来吃饭吧。"房律站在门口用围裙擦着手说。
卫祝懒洋洋的爬起来,房律拉着他的手看看:"还疼吗?后天赶集我去买些蜡烛来用。"
"蜡烛也好不到哪去。"卫祝嘟囔。
"那你想要什么?"房律笑着说:"难道要我把月亮摘下来给你?"
"月亮就不用了。"卫祝说:"那玩意太大,而且又不会发光,放在家里当石头球玩啊。"
"不过……我到是想起一个故事。"卫祝沉吟一会说:"那是什么地方提到的来着。说有个皇帝的妃子流落民间,被一个富户家弄去,晚上点油灯,她嫌呛,点蜡烛,嫌冒烟,富户就问她,那你在皇宫里用什么照明?妃子说,皇帝用几颗大夜明珠系在帐子四周,就跟白天一样亮,还没有烟火气。"
"夜明珠是什么?哪能找到?"
"我没见过。"卫祝泄气:"应该就是圆圆的珠子,在黑暗中会发光的?我也不知道哪有,就算有也是很珍贵的东西,咱们哪弄的到。"
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什么都没说。
过了几天,房律买来了一些蜡烛,晚上同时点上几枝果然比油灯明亮了许多。不过蜡烛价格昂贵,而且烧起来的味比油灯的豆油味大多了,因为这时候的蜡烛是用动物油脂做的。
这几天卫祝做梦都在喊:"我要学物理!我要学化学!"
房律只好多承担一些家务,忙了地里的忙家里,一刻都不得闲。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但村子里的人却忙的越来越热闹,磨镰刀,修镐头,整铁锨,筛囤扫场,准备应付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收获的季节就要到了。
34
卫祝记得小时候在课本上学过:秋天是个收获的季节。还记得有篇课文是《秋天来了》里面说"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它们一会排成人字,一会又排成一字。"
不过卫祝的记忆中秋天的"收获"除了抢购反季促销的衣服,就是十一长假睡懒觉。大雁到是在动物园里看到过,不过卫祝当时想的是"这个东西是不是比烤鸭好吃?"最后就是那篇课文,被他改成"秋天来了,天气凉了,一群大雁往南飞,它们一会排成B字,一会又排成T字。"当作BBS上的签名。
这回穿越到农村,可算有机会领略"收获的季节",看到大家都准备忙起来,他也兴致高昂,准备大干一场。
一场细雨过后,接连几天放晴,正是收割的好时候。在里长的带领下,村里人一齐祭祀谷神,准备收割。祭祀仪式很简单,由村里最年长的老人请出金镰刀交给一名壮年男子,割下一束谷子,然后让一名幼童把谷子送到祭坛上。象征着粮食一年年收获,养育村里一代代的人。
祭祀完毕,里长就把村里人按劳动力分组,壮年男劳力去做最重的活,如割谷子、刨地瓜、刨花生什么的;强壮的妇女去做稍轻些的活,如掰玉米、拾棉花,或者捆扎收堆;老人和小孩就在村里支起大锅做饭、送饭。
房律自然是分去做最重的活,卫祝看到大家都准备着忙起来,也兴奋的不得了,没想到里长竟然让他在家做饭,他一听可不干了:"不行不行,我也要跟房律一起去干活。好歹我也是个大男人,怎么能把我当老人和孩子一样对待。"
里长是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虽然不如房律长的帅气,但是一看也是浑身是劲的样子,他看卫祝嚷嚷,笑着说:"你啊,别乱嚷,我干了半辈子农活了,是不是干活的料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虽然是个男娃,可这身板架势,十个也抵不上房律那样的,还是在家做饭吧。"
房律也劝他:"是啊,家里还有猪要喂,你就别去了。"
"不行!"卫祝也上来拧劲:"这几个月我割草也练出来了,虽然不如你力气大,最多我慢一些就是了,怎么能不让我去!"
房律看他不听,只好说:"好好,那你就去吧,累了再回来。"
于是卫祝也分到一把镰刀,跟着房律他们一起走了。
到了地里,房律就先教给他怎么割。
"这样握一把,不要太厚,刚好一刀割断,然后扔下再割下一把。差不多这些就够一捆了,用一束秸这样绕两下捆结实,扔在地里,回头来拾就行。一人一畦,这头到那头。知道了吗?"
"嗯嗯。"卫祝点头,试了几下,还满像那么回事。
房律在旁边看了一会,又过来说:"地里的茬子不能太长,否则以后不好刨,还浪费了柴草,也不要太短,短了容易割到地里,又费力气又慢。劲要匀着使,不快不慢的干。"
"知道啦。"卫祝推他:"快去干你的,别让人落下了。"
房律走出几步,又回头说:"累了就歇会,别跟人家比。"
"我知道。"卫祝嘟囔:"我又不是二傻子。"
说话的工夫,附近的人都割出几米远了,卫祝赶忙埋头大干起来。
35
这活干起来好像跟割草差不多,不过卫祝割了一会就觉得感觉不一样了,谷子梗又硬又结实,可不像草梗那么容易割,何况还是那么一大片,卫祝平时割那两筐草跟这一比跟玩似的。
才割了三五捆,就觉得腰也酸了,头也发晕,胳膊上被粗糙的谷子叶划的满是细痕。不过既然是他自己要求来的,也不能半途而废,别人笑话还在其次,关键是不能丢了房律的脸。于是他坚持着继续往下干,开始还捆完之后检查一下结实不结实,后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胡乱一捆就扔下,大部分立刻就散了。
就算这样,卫祝也很快让别人落下一大截,开始他还想追一追,后来实在没力气了,只有埋头重复机械般的动作。割了大约三分之一,他就觉得胳膊像坠了大石头一样,怎么也轮不起来了,接连几把都割了好几刀才断,他发狠一使劲,结果"嚓"的一声,锋利的镰刀一下子把小腿划了道伤口。小腿正面最突出的就是骨头,这一下开始只见到惨白的茬口,过了半天才渗出血来。卫祝疼的哎哟一声就把镰刀扔了。
房律原本赶出去老远了,不知怎的竟听见卫祝的叫声,急忙跑过来看,只见卫祝两手掐在小腿上,血一直往外渗。房律赶忙割下一副衣摆给他裹住。
收拾妥当,房律把他拉起来:"走,我送你回家。"
"不用不用。"卫祝不好意思的抽出手:"一点小伤,不要紧。"
房律看他半天,无奈的叹口气,收起他的镰刀说:"你去那边路上迎迎,送饭的快来了。"
"那好吧。"卫祝搓搓手,看周围的人不注意,在房律脸上亲了一下,走了。
中午吃过饭,男人们三五一堆坐在地头上休息。卫祝靠在房律身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下午开工的时候,卫祝被叫醒,起来一看,房律不知哪去了,他急忙往自己负责的那块地跑,只房律在那捆扎,一块地都割完了。
卫祝赶紧上前帮忙,房律说:"不用你了,你捆的不结实,我还得重新捆。"
这时里长过来看看他们,说:"怎么着,一上午就挂了彩?我说你不行吧,别逞能了,回家去吧。"
"我不回去。"卫祝不肯走:"我可以做别的。"
里长笑着说:"人长的不大,脾气到是够犟。"
房律也笑了:"可不是。"
里长说:"那好,你去南边那块地里掰玉米吧。"
卫祝也知道自己是真干不了这边的活,只好答应了。
掰玉米说起来就容易了许多,最起码不用老弯着腰工作。这边大都是些妇女,她们一人挎一个大篮子,从这头到那头走一躺就掰满满一篮子玉米。
卫祝心想,这个我也不能落下了。也挎上一个大篮子钻进玉米地。玉米是长在叶子和杆之间的夹缝处,一棵上也就结两三个棒子,结棒的地方不但凸出一块,还顶着一束红缨子,所以很好认。掰玉米也没什么技术,只要把外面连着玉米杆的厚皮往下扯一扯,稍用些力就掰下来了。
卫祝接连掰了十几个都很顺手,干的更加卖力了,眼看篮子里的玉米渐渐多起来,心里很有成就感。不过鲜玉米分量可比谷子沉多了,那篮子挎在胳膊上,一趟走到头就压出到红印,下一趟他只好换个胳膊挎。看着那些妇女手脚麻利,健步如飞,卫祝也只有自叹不如的份了。
天黑收工的时候,卫祝也掰了一大堆,虽然不如别人的多,但是那份喜悦简直可以比的上第一次开工资了。
"收获啊,这就是收获。"卫祝揉着胳膊上的紫印去找房律了。
这天卫祝可真是累坏了,在外面时还强撑着,到家里一看到床,什么都不顾了,一头栽上去立刻就响起鼾声。
36
第二天早上,房律费了好大劲才把卫祝拖死猪一样拖起来。一转身的工夫,卫祝又趴下了。
"我不起,我不去了。"卫祝撅着屁股,把头埋在枕头下面。
"那也不成。"房律继续拖他:"去吃了饭再回来睡,晚了就没的吃了。我一天都不在家,家里也没准备饭食,你饿着可不成。"
"不吃不吃。"卫祝抓着枕头使劲往角落里拱。
"唉。"房律叹口气,看看外面天都快亮了,卫祝再不起床可真耽搁吃饭了。
卫祝听见房律出去,松了口气,翻个身继续睡。忽然感觉脸上一阵热呼呼的,蒙胧一看,是房律拿着热手巾给他擦脸。
热气熏蒸,让卫祝头脑也清醒起来,他讪讪的起身,接过手巾自己擦了两把,胡乱穿上衣服,房律帮他梳好头发,他去刷牙。外间桌子上牙刷、薄荷膏、温水都准备齐全了,让他心里一阵发暖,更加不好意思了。
收拾妥帖,两个人急忙忙的去吃饭,这时天已经亮起来,大部分人都吃完饭往外走了。卫祝这才着忙,匆匆喝了碗粥,拿着饼就要赶上去,房律拉着他说:"别忙,你今天不是不去了么?慢慢吃吧,吃完就在这帮工好了。"
"不行不行。"卫祝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干活。"
"刚才不是还说不去了吗?"房律笑着说。
卫祝低头咬饼,脸涨红了。但手使劲抓着房律,不让他丢下自己。
"好吧。"房律拉着他坐下:"要去也得先吃饱饭。"
"那……不会耽搁了么?"
"也不差这一会,吃吧。"
卫祝松口气,心想:幸亏不用打卡的。
两个人来到地里,大家早都忙的热火朝天了。到了领农具的地方,卫祝扯扯房律,小声问:"我去做什么?能不能不要掰玉米了?"
房律昨天就看到他胳膊上被勒的红印,今天都有些肿了,恐怕也挎不了筐子,于是说:"你去西边地里拾棉花吧。"说着摘下一副布兜给他系上,又说:"别贪快,仔细些,别拣上坏的。"
卫祝答应着去了。
拾棉花这活大概是最轻松的了,棉花枝大约到腰那么高,叶子大都干了,棉桃绽开一团几个瓣,蓬松柔软,稍微一用力就能整团摘下来,然后往布兜里一塞就行了。虽然棉花的硬萼有时也会扎到手,但是跟别的活比起来,这大概算度假了。
这边地里大都是上年纪的妇女,她们干起活来可一点也不慢,双手齐下,摘上满满两把再塞进布兜,不一会儿就能摘一大兜。
卫祝从来没见过这个,摘下一团还要仔细瞧瞧,捏两下,心想:这个东西真像棉花糖。
昨天卫祝是累的狠了,今天再也没劲头跟别人比,也不怕别人笑了,慢悠悠的干着。一天别人都摘了四五兜,他才摘了一兜半。
不管怎么说,卫祝还是坚持下来了,也领略了秋收的繁忙。粮食不是收下来就完事的,谷物豆子之类的要凉干、脱皮、筛糠;玉米则剥开皮倒转系在长竿上凉着;棉花要去籽,放在席子上晒着;红薯要切片晒干。这期间最怕下雨,万一遇到阴雨天,粮食就容易霉变发芽,搞不好一年的辛苦就化为泡影。除了收粮食,还要打草绳、麻绳,编苫子、清理粮囤等等,整个村里老老小小没有一个闲人。
"哎,怪不得古人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现在是知道啦。"卫祝自己守着一大堆玉米,边往干上系边自言自语。
"房律家的,天都黑了,还不回去么?"外面有人喊。
"哎,就好了。"卫祝答应着,加紧做活。
他紧赶慢赶,系完这一串,月亮已经在天边露出半个脸了。现在是赶不上吃饭了,好在中午房律跟他打过招呼,让他回家吃晚饭,所以到没心慌。不知道房律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卫祝摸着咕咕叫的肚皮暗吞口水。
37
干了一天活,肚子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何况……
卫祝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摆了一大桌子菜。
"哇——鸡!鱼!猪蹄……"
房律从灶间出来,端了一盘河蟹,看见卫祝一副要把桌子都吞下去的样子,笑着放下菜推了他一把:"还不洗手去。"
卫祝吞着口水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你要请客?"
"请什么客。"房律在围裙上擦擦手,然后把围裙摘下来放到一边:"今天是八月十五,咱们过团圆节。"
卫祝洗洗手,又擦把脸,迫不及待的来到饭桌前,还没坐稳就把手伸向猪蹄。
房律拿起个河蟹,去掉腿脚,掀开壳放在卫祝面前的盘子里:"先吃这个,冷了就不好吃了。"
卫祝答应着,啃了一口猪蹄就放下了,拿起河蟹掰开,蟹肉雪白鲜嫩,香气四溢,还带着一点酒香,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这是醉蟹?"卫祝下口就啃,房律赶忙拉住他:"小心扎嘴。"然后塞给他一个小竹钩:"用这个掏着吃。"
卫祝一手接过竹钩,探到蟹壳里用力一掏——掉了。还好掉在桌子上,他赶紧低头吃掉。
房律拿着他的手教给他:"轻点掏,这样勾出一截来就吃。全掏出来容易掉。"
在吃东西方面,卫祝的学习速度还是很快的——手里的河蟹解决掉了之后,房律说:"锅里还有,自己去拿。"
卫祝进厨房一看,果然还蒸着两只,他全拿出来了。
房律兑了些香醋,洒上姜末送到卫祝唇边:"蟹性寒,喝点姜醋暖暖。"
卫祝就着他手喝了一大口,酸的直流口水,赶紧坐下开吃。
两只醉蟹下肚,卫祝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吃……看看房律手里的也吃的差不多了,咂咂嘴巴:"少点了,再来两只就好了。"
房律笑着把手里的半个给他:"这个不能吃多了,你爱吃改天我再去拿几只。"又说:"再喝点姜醋。"
卫祝不大好意思的接过来,乖乖的又喝了一口醋汁,把这半只吃了。
吃完醉蟹,卫祝又拿起刚才没啃完的猪蹄继续吃,房律笑着给他夹上两筷子青菜。猪蹄炖的酥软粘滑,都已经脱骨了,滋味也香咸适宜,卫祝很快啃干净一只。看看另一只,房律还没动筷子,他挠挠下巴,抓起筷子吃菜。
辣椒炒的鸡块,鲜嫩香辣,卫祝吃了两块觉得不过瘾,干脆扔下筷子下手抓,啃了一个鸡爪、一截鸡脖子,他抹抹嘴抬起头来说:"这鸡肉真嫩,在哪买的?"
房律给他倒了碗米酒,说:"就是咱自家养的啊。"
卫祝扭头去找,口里说:"哪只哪只?"
房律笑着敲敲他:"都什么时辰了,鸡早就上宿了。再说都给你吃到肚子里去了,还找什么。"
卫祝嘿嘿的笑了,喝了口米酒,拿起筷子满桌找,不知道该向哪个下手。
房律指着一盘切好的肉,说:"这是镇上有名的烧肉,尝尝和你胃口不?"
卫祝夹了一筷子仔细看看:"不像红烧肉啊。"然后塞到嘴里。
房律笑着说:"不是红烧肉,就叫烧肉。"
卫祝仔细尝尝,似乎是猪头肉,但是比较干,而且带点烤肉的甜香,但却没有烤肉的烟火味。他又夹了一筷子边吃边说:"好吃!是怎么做的?改天你也做来吃。"
房律也喝了碗酒,不紧不慢的说:"这是卤好的猪头肉沥干汁水,把大锅里放上糖炒到半焦的时候,架上箅子,把猪头肉放上,盖锅盖。下面烧一把麦草,一阵火的功夫就成了。不过这炒糖、烧火都得严把火候,一但焦的厉害就不好吃了。我做过几回,不如人家弄的好。"
说话的功夫卫祝已经吃下去半盘子了。
房律说:"你别只逮着一样吃,还有鱼呢。"
卫祝打个饱嗝:"都那么好吃啊,我没吃够呢。"又问:"是什么鱼啊?"
房律说:"是鲇鱼茄子,我做的,尝尝怎么样?"
卫祝笑着说:"你做的当然好吃了。"说完夹起一块鱼送进嘴里:"唔……好吃!"
房律侧头看他:"不好吃?"
卫祝赶紧吞下去,房律拍拍他后背:"别让刺扎到,慢些。"
卫祝点点头:"好吃!真好吃。"又吃了一筷子茄子。鱼肉滑腻肥美,茄子是裹了薄面粉炸过又下锅炒的,略带焦香,汤汁也浓厚香醇。卫祝本来已经吃饱了,又塞进去半碗。
房律说:"少吃点,别撑着,待会还有点心果子。"
"啊?"卫祝怪叫:"你怎么不早说,撑死我了。"
房律笑了:"你吃的那么快,可不是要撑着。"
卫祝撇撇嘴,抓起一个炸藕合,这才放下筷子。一边嘟囔"好饱"一边把炸耦合往嘴里塞。
等房律吃完,卫祝捧着肚皮已经揉了半天了。
房律看看他的样子,笑着说:"要不点心明天再吃吧?别把你撑坏了。"
卫祝赶紧说:"我已经不那么撑了,你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就尝一点。"
房律看他那谗样,笑着摸摸他的头:"不准再多吃了啊。"
卫祝一个劲点头。
房律收拾了饭菜,抹过桌子,又摆上几个碟子。中间是个大号碟子,里面放了几个又薄又圆的月饼,旁边是几个小碟,里面放的是几色点心。
房律把大月饼一样切下一角,在盘子里又拼成一个。然后用大碗装上来冒尖的一碗水果。
卫祝肚子已经饱了,但哪能忍的住,月饼他到是不怎么喜欢,尝了一点就放下了。那点心却是他最爱的,什么芝麻软糖、花生酥、蜂蜜桑葚糕、桂花荷叶饼,都被他又塞进去几块。
房律看他吃的坐着都难受了,赶紧把桌子撤了,放下躺椅让他坐着。卫祝还抓着水果碗不放手:"让我看看都有什么?"
房律只好把那个放在小几上,再三叮嘱:"别吃了啊,真要撑坏了。"
"嗯嗯。"卫祝答应着,看着碗里玛瑙似的葡萄、清脆的大枣、香喷喷的梨子、半开口的石榴,还是忍不住直吞口水。不过胃里实在太涨,再吃下去恐怕会爆了,他只好抱着个大石榴捏来捏去的玩。
房律收拾好了东西回来坐到卫祝身边,伸手搂住他,轻轻给他揉着肚子,低声问:"难受么?"
卫祝打个嗝,摇摇头,靠在房律胸膛上。清爽的秋风吹过院落,皮肤干燥微凉,房律身上散发出暖意透过薄衫传递到他身上,让他舒服的一动也不想动。
这时天月亮正升到当头,又大又圆,像个银盘似的,把庭院里照的纤毫毕现。两人看着月亮,说起月宫的传说,低语绵绵,笑意盈盈。
夜渐深,一阵风刮过,树叶簌簌做响,只有草丛中的小虫还在浅吟低唱,院子里渐渐静下来。
卫祝含着几个石榴籽蒙胧睡去,房律轻轻起身抱他进屋,给他脱下衣裳鞋袜,盖好被子。
翻身的时候大概压到胃了,卫祝唔唔的哼了几声,房律在他身旁躺下,揽他入怀,继续给他揉肚子。
38
庄稼收完了,不代表地里的活也干完了。地里的秸秆要收回来做柴禾,土地也要重新施肥、翻耕一遍。种麦子的还要准备育苗了。卫祝头一次体会到了农耕的不易,也体会到了收获的喜悦。
秋渐深,一早一晚都冷了,房律找出被子来晒着,又忙着收拾炕。
中午太阳正暖和,卫祝捧着个大柿子坐在小凳上看天,天空高阔悠远,悦目的蓝色上陈着丝丝缕缕的细云,喝一口柿子汁,咂咂嘴。
四周都晒着被子,被风吹的轻晃不止。卫祝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那会阿姨们也会在院子里晒被子,他们一些小朋友就在被子低下跑来跑去捉迷藏。
卫祝露出一丝笑容,原先的事像上一辈子那么久了,而现在的生活幸福的……像阳光一样,让人睁不开眼。
"想什么呢?"房律抱着几床被子从他旁边走过去,把晒的差不多的抱回屋里。
卫祝抬起头嘿嘿一笑,把手里的柿子吸干,干瘪的皮丢掉,手在衣服上抹了两把,从后面一把抱住房律的腰,咬着他耳朵说:"律,我喜欢你。"
房律把被子扔到炕上,回头刮了他鼻子一下,笑着说:"都吃到鼻子上了。"又拍拍他的臀:"去,看着被子别落上鸟粪,我去做饭。"
卫祝瞥了房律一眼,小声嘟囔:"怎么不上钩了……"自己又溜达回院子里,继续摸起一个大柿子捧着吮。这是在枝头熟到烂软的柿子,不需要再用热水漤,但是也不脆了。里面的果肉都化成汁,只能小心的咬破一点皮吮着喝。
天上时而飞过一群大雁,外面的小孩子们乱喊:"拿把头喽——"雁群被惊的乱飞起来。
房律说过,大雁这东西聪明的紧,听到人喊拿把头就飞乱了,让人找不到头雁。不过它们也糟蹋粮食很厉害,如果不注意,一片麦苗一会就能给他们啃干净。
想到大雁,卫祝又流下了口水。前几天房律在地里下套子套到几只,那个味道真的比鸭子好吃多了……一想到吃的,卫祝心虚的摸摸自己的肚皮,好像有点肥肉了,不行不行,房律的腹肌一排排的,自己要是出来肥肉,那多恐怖啊!难道这几天他都不那个是因为自己肥了?
这太可怕了!卫祝把吃了一半的柿子丢开,起身站了个马步,抬起手臂,深吸一口气……放了个屁……
"放个屁还要这么大动作。"房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了:"吃饭去吧。"
卫祝摇摇头:"不吃了。"
"怎么?不舒服?"房律摸摸他额头。
卫祝挠挠头:"我不饿,我要干活去!"
房律也没勉强他,自己回屋了:"吃了一上午的点心果子,我寻思着也不饿。"又回头喊他:"大雁腿给你留着晚上吃?"
"好!"卫祝吞吞口水,拿上筐子去割草。
虽然不饿,但是没吃饭去干活还是觉得没力气。太阳还老高,卫祝背着多半筐草溜达回来了。进屋先到厨房,饭橱里没有,又到柜子里找。房律从里屋出来说:"在灶上热着呢,别乱翻。"
卫祝啃着香喷喷的红烧大雁腿,心里美滋滋的。一手搂住房律,油腻腻的嘴就去亲他。
房律擦擦脸说:"一会去洗澡吧,这会天还暖和,待会天黑就冷了。"
"嗯嗯。"卫祝答应着,把手里的骨头啃净,边脱衣服边往浴室走。
房律拿了换洗衣服跟在他后面:"先进去再脱,别着凉。"
"不如你一起来洗?"卫祝笑嘻嘻的说。
没想到房律答应的很痛快:"好。"
卫祝窃喜——这是个好机会啊。
下午的太阳晒在皮肤上还有点烫,风吹过时又很凉爽。不冷不热的水流过身上,有说不出的舒服。卫祝拿着手巾包了胰子在身上擦起泡沫,偷眼看看房律,不禁叹了口气。这些日子的忙碌让房律的皮肤晒的更黑了,看上去像牛奶巧克力。他身材高大匀称,没有一丝赘肉,也没有夸张的肌肉块。卫祝捏捏自己的肚子,虽然没有明显的松弛,但手感软软的,该减肥了啊……
"没吃饱待会再去吃,灶下还给你烧着玉米,别洗着澡还摸肚子叹气的。"房律说。
烧玉米……卫祝的口水不争气的又流下来,他不禁嘟囔:"你真把我当猪喂了。"
房律笑着拨开他的湿发,上下打量一番:"这些日子才长了点肉,刚来那会瘦的像只小猫。"
卫祝高兴的搂住他:"你喜欢我胖一点?"
"是啊。"房律捏捏他的腰臀:"胖点抱着也舒服。"
"那你怎么这几天都不做?"
"前两天你不是闹肚子,说屁股疼么,现在不疼了?"
"我要疼……"
"嗯?"
"我要你弄的疼……唔唔……"
卫祝被吻的天旋地转,清醒过来时已经被推到墙上翻过身了,臀部被抬高,房律的手指正蘸了胰子往他的后穴中挤进去,指上的硬茧把他娇嫩的内壁磨的生疼,他努力咬着唇,还是忍不住逸出丝丝呻吟。房律终于抽出手指,卫祝双手撑在墙上,将臀抬的更高,那硕大炙热的东西立刻顶入他体内。卫祝打了个冷颤,慢慢吐着气放松身体。几天没做,身体就有点不适应,入口处被撑的隐隐作痛,但是心里是说不出的满足。
房律慢慢抽出一截,再进入的更深,卫祝在一次次收缩与放松过程中,逐渐容纳了全部。当他的臀碰到房律的小腹时,终于松了一口气,完全放松下来。房律抓着他的腰开始抽送,没有什么技巧花样,只是单纯用有力的撞击摩擦他的肠壁。卫祝也兴奋起来,分身也变的硬挺,但是那种摩擦还不能让他达到顶峰,他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分身胡乱揉搓着。房律停顿一下,腾出手来紧紧抱住卫祝,他的手覆在卫祝的手上帮他一起搓弄。卫祝很快不满足于前面的刺激,用扭动臀部收缩后穴来获得更多快感。房律收紧手臂,将卫祝勒的快要喘不过气,然后一阵猛烈的冲击,让卫祝很快释放出来,软在他怀里。
卫祝倚在他身上喘息,房律还没有要射的样子,从后面舔吻着卫祝的耳根、脖颈。卫祝被弄的麻酥酥的,加上体内的东西一直不安分的轻轻抽动,让他很快又一次兴奋起来。这次他坚持的时间久一些,两个人也顾不上洗澡,在浴室里变着花样折腾,最后他跪在地上翘着臀,等房律慢慢抽出变软的分身之后,也无力的趴下了。房律把他抱起来擦净水,穿上衣裳。给他穿裤子的时候发现那红肿外翻的穴口仍然没有流出白浊,不禁有些奇怪,用手拨弄一下,卫祝直吸气,他只好作罢。
卫祝躺在大床上,身下铺着刚晒过的松软被褥,舒服的一个手指都不想动了。房律把他抱在怀里,手掌在他背上轻轻摩挲。
"祝祝。"
"嗯……"
"过两天我要出公差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嗯?"卫祝使劲眨眨眼睛:"你说什么?"
39
卫祝一听这话,睡意顿时无影无踪,他一个翻身压在房律身上,瞪着眼睛问他:"你说什么?"
房律看他活像炸毛的小公鸡似的,笑着摸摸他的头:"别急,听我慢慢说。"
卫祝不高兴的趴在房律胸膛上嘟囔:"那你说。"
房律柔声说:"你知道,咱们这里年年都有好收成,不只是靠天吃饭,关键是河道畅通。"
"嗯。"这个卫祝知道,水利是农业的基础,但是这跟房律要出什么公差有关系么?
房律继续说:"每年春夏之际都有大量雨水从山上、岭上流到河里,所以会淤积泥沙。到了秋冬水少之时,就得去清理了。否则来年降雨,就容易河水泛滥,毁堤伤人。"
卫祝明白了一些:"你是去清理河道?"
房律嗯了一声,接着说:"这也是祖辈的老规矩了,秋收忙完了,天还不是太冷,趁这时候去清理淤塞正好。不单是我,村里的壮劳力都要去。"
卫祝说:"我也要去!"
"不行。"房律断然拒绝。
"我去做饭还不成吗?"卫祝不放松。
房律严肃的说:"不行。这不是在咱们村子里干农活,是要走出很远去,离哪个村近就在哪个村吃饭住宿。你要是跟去了,家里怎么办?"
"那你以前去的时候家里怎么办?"卫祝还不死心。
房律说:"我中秋时就把猪宰了,驴放到旁人家养着,还要麻烦邻居隔三差五的过来烧烧灶。"
卫祝不做声了,别的也还罢了,阿花和大白是他辛苦养了这么大的,现在要宰它们,他哪舍得呢。想来想去,只好小声说:"那你去多久?"
房律说:"大概两个月吧。"
"这么久啊?"卫祝皱起眉头。
房律亲亲他:"祝祝,我也不舍得离开你。"
"唉。"卫祝扁扁嘴,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要是再坚持,那就太不讲道理了。可是这个地方又没有电话,连信都没处寄,分开两个月也太长了。
"祝祝……"房律听他叹息,又唤了他一声:"你实在不愿意,我就不去了。"
"不行。"卫祝想也不想就否决了:"我可不能让人说我拖累了你。"他咬咬牙:"不就是两个月吗?以前二十多年我都自己过了,怕什么。"
房律反而迟疑了:"你能照顾好自己?"
"没问题。"卫祝说:"你什么时候动身?"
"大后天。"
"是不是要准备衣服什么的?"
"嗯。"
"那你还不去收拾?"
房律笑了:"不忙,不忙。"
两天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出发的日子。房律和村子里的年轻男人们背上行李,在里长的带领下准备出发。各家的老老少少都出来送行,只有卫祝不知在家忙活什么,房律找了半天也没见他。正准备走了,卫祝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拿着一个小包袱塞给房律。
"这是什么?"
卫祝喘着粗气说:"我刚去后园挖的姜,天都这么冷了你们还要下水,多煮点姜汤喝吧。"
房律收好了,卫祝就跟着送到村子外。
一路上房律还嘱咐他:"夜里早些关门睡觉,天凉了怕有黄鼠狼什么的去偷鸡,记得把鸡舍兔笼都关好。"
"知道。"卫祝答应着。
眼看队伍越走越远,也不能再送下去了,卫祝也不顾众目睽睽,搂过房律亲了一下,这才停下脚步。
长长的路上,那一队人渐渐走的远了,卫祝心里酸溜溜的,默默回到家里。
跟房律在一起过的日子,空气都是甜蜜浓稠的,乍离了他,好像一下子淡薄了很多,让人有些不太适应。但是过上几天,卫祝发现其实一个人住也没那么恐怖。一个人睡觉的日子他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自己吃饭,自己生活,好像早就成了习惯。何况现在家里还有两头猪,两只驴。现在跟以往最大的不同是,现在是在自己家里,有个牵挂的人在外面。
自己家……卫祝想到这个词就想在地上打两个滚,喊几声:"这是我家,我的地皮——"
一个人生活最麻烦的就是做饭,不做吧,要吃凉的,做吧,那么一点又好像不值得。卫祝干脆就做猪食的时候在灶下烧两个红薯玉米什么的解决掉。还别说,这新鲜下来的东西就是好吃,玉米一烤,粒儿都是金黄的,咬一口又香又嫩;红薯就更不用说了,烤到皮都焦了的时候,剥出来瓤是红色的,热腾腾,蘸了蜜似的甜。
日子一天冷过一天,卫祝都翻出毛衣穿上了。左邻右舍的姑娘媳妇大妈们看见了都说好,结果给扒了去学着织了。卫祝只好趴在被窝里数脚指头。让卫祝赖床的原因不紧是冷,还有梳洗的麻烦。这几个月没理发,他的头发长到披肩了,平时都是房律给他绑起来的,现在轮到自己弄,怎么也弄不好,直接绑成马尾,又觉得怎么看都像个富有艺术气息的流氓……
这天吃饱和足,在家闲的无聊,卫祝下定决心要把自己的头发搞定。他认真的坐在镜子前,学着房律的样子把头发梳起来扎好,然后挽成髻……失败一次……再来……失败两次……再来……失败N次……卫祝磨磨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狞笑一声,摸起剪刀——咔嚓!咔嚓!咔嚓!不一会,镜子里出现一个顶着爆炸头的男人……
剪完了,卫祝摸摸脑袋,好像太前卫了一点……不知道邻居看了会有什么反应?唉,算了,大不了不出门。
但是——他不出门,还有人会来找他的。
下午时候,卫祝正猫在院子里晒太阳,想着房律现在在做什么。这时听到拍门声,他挪了挪屁股,喊:"没上门插,自己进来吧。"
那人自己开门进来,卫祝一看,原来是隔壁大林家的媳妇。
大林嫂进门一看卫祝的脑袋,顿时吃了一惊:"房律家的,你这是让耗子啃了?"
卫祝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大林嫂,找我有事?"
大林嫂说:"昨天夜里我们家的花花儿叫的很凶,你听见什么动静没有?我怕是有狼。"
"啊?"卫祝吃了一惊,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睡觉踏实,什么都没听见啊。"
大林嫂有些担心的说:"我们家只有两个丫头,我真有些怕。"
卫祝忙说:"我能帮什么忙么?"
大林嫂说:"也没什么要帮的,我就是想夜里再有什么动静,能不能叫你过去看看。"
卫祝拍拍胸脯说:"没问题,到时候你叫我就行,我今天不关门了。"
大林嫂说:"那可不成,万一那狼跑到你家怎么办。"
卫祝说:"那怎么办?"
大林嫂说:"你到西屋里睡,这边里我们家近,我使劲喊你,你就过来。"
卫祝说:"也好。哎对了,你家没有兽夹什么的?弄上点酒腌肉放上,说不定把狼逮住了以后就不用担心了。"
大林嫂说:"你这一说我到想起来了,我男人是弄了个铁夹子在那,可我不会用。"
卫祝说:"我去看看。"
这个铁夹子到不是很难摆弄,卫祝跟蓦然混了那一阵也学了些东西,忙活了一下午,他帮大林家按上了兽夹,大林嫂一直道谢,晚上还送了几张葱油饼过来。
卫祝拿葱油饼卷上自家腌的黄瓜咸菜,吃的美滋滋的,晚上早早睡下,梦到自己抓了一只狼,成了村子里的英雄,房律也跟着脸上有光。到了半夜,卫祝被喊声吵醒,他一下跳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大林嫂给他开开门,激动的话都说不匀:"抓住了,我听见在鸡窝那边闹,你快来看看。"
卫祝也有点紧张:"给我灯,我去看看。"
大林嫂拿了油灯过来,卫祝用手挡着风,小心的走上前去一看,不由的叫出来:"哇!围脖!"
40
只见一只灰黄毛色的狐狸蜷缩着趴在鸡窝旁,看样是被兽夹夹住了。卫祝先拿个树枝戳戳它,它随之歪倒在一边。
"死了。"卫祝把油灯放下,伸手把它从兽夹上取下来。正要反过来看看是什么样的,只听"噗"的一声,卫祝顿时觉得一股味道强烈的气体扑面而来,令他几乎窒息。而那只狡猾的狐狸早就一溜烟跑了。
"哇啊啊啊——"卫祝怪叫一声,吐的稀里哗啦,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了。
大林嫂也赶紧给他打水冲洗。
就在这鸡飞狗跳的时候,卫祝家院子里忽然穿来一声惨叫:吱——
卫祝一怔,大叫:"坏了!阿花!阿花——"
这一闹腾,左邻右舍都听见动静了,拿了灯火出来一看,卫祝家猪圈里窜出一条黑影,绿荧荧的眼睛像是两个小灯泡。大伙纷纷嚷着:"有狼有狼!"那狼早就跑远了。
卫祝一看,阿花倒在了血泊中……
"阿花!阿花!"卫祝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大家上前看看,纷纷说:"哎呀,被咬死了。"
"是啊,脖子断了。"
"啧啧,真是……"
"幸亏没伤着人。"
"房律家的,快起来吧。我们帮你拾掇拾掇。"
"是啊,别难受了,好在没给拖了去,就当过年宰了吧。"
"明儿叫刘屠户家的过来帮忙收拾吧,房律家的可不会弄这些。"
街坊邻居帮卫祝用草席把死猪裹起来抬到厨房,又把地上的血迹收拾干净,这才散去。
大林嫂一个劲的陪不是,卫祝知道这不能怪人家,把她送回家之后,闷闷不乐的上床睡觉。
卫祝躺在床上,想想阿花的惨状,心里有些害怕。又想起阿花从前的乖巧,又不禁悲从中来。房律把猪交给自己,可现在养死了一头,他回来该怎么交代?
一晚上翻来覆去都没睡好,天快亮时,披衣服去上厕所。走到院子里突然想起狼,不禁有些胆怯。但是被冷风一吹,打个寒颤,内急更严重了。他快步跑到洗手间去。没想到在洗手间门口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绊了一跤,吓的大叫一声:"狼啊——"转身就跑。
不过那东西似乎没追上来,卫祝大着胆子上前去看,这时天光渐亮,那个毛茸茸的东西似乎是……诶?这不是刚才差点把他熏死的那个围脖么?
卫祝捂着鼻子,慢慢走过去,用脚踢踢那只狐狸,狐狸似乎想站起来,但是一个踉跄又趴下了。
卫祝想了想:哦对了,它吃了酒腌的肉。肯定是醉倒了!想到这里,他嘿嘿一笑,找了个兔笼把狐狸关进去,心说:敢臭我,非让房律把你做成围脖不可。狐狸可怜的呜咽两声,卫祝找了把干草把笼子盖住,威胁它说:"再敢放臭屁,就找只公狐狸把你XX了!"
第二天,村里人过来帮卫祝把死猪收拾了,净肉拿绳子系起来,挂到厨房的屋檐上。
卫祝看着灶台上的猪头,阿花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大鼻孔朝天撅着,一副憨憨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这时外面传来叫门声,卫祝擦擦眼睛,开门一看,是大林嫂给他送饭了。一碗韭菜炒鸡蛋,几条烤的小咸鱼,两个新蒸的馒头。大林嫂又安慰了他一番,这才回去。
卫祝吃饱饭,心情也好了一些。这时猪圈的门被撞的咣当咣当响,他才想起来大白还没喂。赶紧烧上猪食,也不知大白失去了阿花会不会难过。
胡思乱想着,锅里的杂粮红薯冒热气了。看看火候差不多,舀出来去喂大白。大白吃完了,卫祝才发现还剩下少半桶,他这才反应过来,又烧了两头猪的食。
卫祝黯然提着猪食桶往屋里走,忽然听到一个很小的叫声,他仔细找找,发现是兔笼里传来的。对了,那里还关着一只狐狸呢。
掀开稻草,看到那只狐狸趴在笼子里,眼睛流露出哀求的目光,轻轻舔着前爪。
卫祝想起惨死的阿花,一下子心软了,他找了只粗碗,把猪食倒进去一些,然后把笼子打开。狐狸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看卫祝,又嗅嗅那碗饭,舔着吃了些。然后在卫祝脚边来回溜达,用尾巴轻轻拍打他的腿。
卫祝顿时忘记它会放臭屁的事,蹲下来拍拍它的头,又看看它的爪子,好像受了点伤,但不太严重。
卫祝一走动,它就跟在脚边,他坐下,它也蹲在一边。多了个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让卫祝的心情好了起来。
41
"围脖,给我把鞋子叼过来。"
经过几天驯化,卫祝发现那只狐狸非常聪明,对他的话基本都能理解。它不但不会咬兔子和鸡,还知道去猪圈的壕沟那边大小便。现在卫祝正在教给它帮自己拿东西。
狐狸过去嗅嗅卫祝的鞋子,然后抬头看看卫祝,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的,不肯叼。
卫祝气哼哼走过去自己换上鞋子,戳戳狐狸的头:"怎么,你还嫌我的鞋子臭啊,我还没嫌你放屁臭呢。"
狐狸舔舔他的手指,转过身一屁股坐在卫祝的脚上。卫祝哭笑不得的看着狐狸:"你也会欺负我了,去!去!"
狐狸被他推的往前滑了一点,它动动屁股又坐下了,歪歪脑袋看着卫祝,然后趴在自己的前爪上,尾巴轻轻拂来拂去。
卫祝蹲下来轻轻抚摸它的脊背,狐狸的皮毛有些粗糙,骨骼很硬,看起来有些瘦,大概营养不良,难怪它要来偷鸡了。
狐狸被抚摸的很舒服,哼哼两声,脑袋在卫祝手掌下蹭来蹭去。卫祝摸摸它的头,挠挠它的下巴,狐狸翻了个身,用两只前爪抱着卫祝的手。狐狸的爪子比狗要大一些,也硬,指甲露在外面。卫祝很小心的避免被它爪上,加查一下它前爪的伤,基本好了。
这几天天气还好,卫祝上午就带上狐狸出去割草,不过现在都是枯草,驴不怎么喜欢吃,要回去切碎,加上些麸糠它们才肯吃。
到是那只狐狸出来很兴奋,开始围着卫祝身边跑来跑去,后来也跑的远一些,追逐田鼠、兔子什么的。有一次还被它逮住一只挺肥的大兔子呢。
中午最暖和的时候,太阳晒在身上可舒服了,卫祝懒洋洋的躺在塌上打瞌睡。睡的正香呢,忽然觉得憋闷,睁开眼一看,狐狸正趴在他肚子上,屁股冲着他脸。
"围脖!"卫祝一嗓子吼的狐狸猛跳起来,逃到旮旯里去了,还把他衣服爪破个洞。
卫祝喘了几口大气,揉揉胸膛,嘴里嘀咕:"这死狐狸,越来越大胆了,弄的我身上臭烘烘的。"
狐狸不是不爱干净,但是它身上就是有分泌臭味的腺体,所以也没办法。
"在跟谁生气呢?嘀嘀咕咕的?"
卫祝一抬头,竟然是房律回来了。他顾不上身上的臭味,一下就扑到房律怀里抱着他脖子:"你回来了!活干完了吗?"
房律笑着亲亲他:"还没有,回来看看你,想我了吗?"
"想!"卫祝用力亲他两下,忽然垮下脸:"阿花死了。"
"什么?"房律一楞:"谁死了?"
"阿花啊,我们的猪。"
"哦,怎么死的?"
"被狼咬死了。"
"啊?那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卫祝垂头丧气的把那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你还去帮人家抓狼?"房律哭笑不得:"以后别逞能,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事。"卫祝突然想起狐狸,转过头大喊:"围脖!围脖!"
狐狸谨慎的从粮囤后面探出脑袋,看看卫祝又看看房律。
卫祝向它招招手:"快过来!"
狐狸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过来,讨好的蹭蹭卫祝。卫祝低头摸摸它,对房律说:"你看,这是我抓住的。咱们养着它吧?"
房律笑着摇摇头:"就为了抓这个,搭上自家的猪?"
"谁知道狼那么狡猾。"卫祝小声说:"哎,我们养着它好不好?它也不咬咱们家的兔子和鸡,只吃粥。你看它那么瘦,在外面肯定吃不好。"
"行。"房律笑着说:"你不怕臭就养着吧。"
"嘿嘿。"卫祝闻闻自己身上,是有些臭味,赶紧去换衣服了。
从里屋出来,看见房律从后园掰了两颗白菜回来,洗净了正在剁。
卫祝问:"你要包饺子还是包包子啊?"
"包饺子。"房律说:"今天冬至,该吃饺子呢。"
卫祝乐了,好久没吃过饺子了,他赶紧洗手帮忙和面。看见房律剁好了菜,又去切肉,他突然说:"等等。"
房律抬头看他,卫祝说:"能不能……不要吃阿花……"
房律的眼神有些无奈,卫祝垂下头:"我吃不下。"
"唉,好吧,别出那个样子。"房律擦擦手:"我去买点回来。"
卫祝冲他笑了,什么都没说。
热腾腾的饺子出锅了,外面是薄的透亮的筋道面皮,里面包着成团的猪肉白菜馅,咬开一口,鲜甜的汁水就流下来,要是再蘸点陈醋就更香了。卫祝开始还用筷子夹,后来干脆动了手。一口一个,吃的嘴角流油。狐狸在旁边谗的围着他直转,卫祝丢给它几个,都被它囫囵吞下去了,一会又上来要。卫祝只好给它连汤带水的盛上一碗,它跑到角落里美美的吃起来。
吃饱喝足,卫祝心满意足的靠在房律身上,发出舒服的叹息。
房律摸摸他的头发,笑着说:"我不在家,家里闹耗子了么?怎么把你的头啃成这样?"
卫祝嘿嘿的笑了:"是我自己剪的。"
"你又梳不起来了?"
"嗯。"
"笨蛋。"
卫祝啊呜一口咬住房律的手指,房律抽出手指轻轻弹了他鼻尖一下:"笨蛋。"
卫祝不服气的又去咬他,房律四处躲闪,闹了一会,卫祝就懒的动了。房律再次搂着他说:"过几天找人给你缝些棉衣吧。"
卫祝说:"我那有啊,穿不了那么多。"
房律看看外面的天说:"今年冬天冷,多准备着没亏吃。"
卫祝也看看外面:"你怎么知道冷?"
房律说:"老人都说'冬至阴,一冬温;冬至晴,一冬凌',今天是个大晴天,冬天是要冷了。"
卫祝低声念了两遍,笑着说:"有意思。"
"对了。"卫祝又说:"这些天冷了,外面那个浴室不能用,我们怎么洗澡啊?"
房律说:"那边杂间有个大木盆,拿出来唰唰,用清水泡两天就能用了。"
卫祝眼睛亮了:"是泡在里面洗吗?"
"是啊。"
"太好了!我早就在电视上看到人家用木桶洗澡,没想到我也有机会用。"
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没接话。
42
第二天一早,房律又要走了。卫祝缠着他不肯起床,房律笑着拍拍他说:"已经快清到咱们村了,以后能常常见面了。"
"真的?"卫祝一骨碌爬起来,急匆匆的穿衣服:"那我跟你一起去。"
房律知道拦不住他,笑着说:"好,我去弄饭。"
卫祝去洗脸,看见房律拿昨天的饺子下锅了,他皱皱鼻子。饺子第二顿下锅煮可不好吃了,不过这里又没有微波炉,好像也没什么好办法,凑合吃吧。
没想到房律端上饭桌的是一碗煎饺,虽然有几个破了口,但大部分还都不错,煎的微焦,有层脆皮,里面的汤汁也干了,配上地瓜稀饭,又是一顿美餐。
狐狸闻到香味,跑过来围着桌子转来转去,卫祝看看锅里,剩下的好像不多了,于是踢踢它:"去,等房律吃完在给你。"
狐狸赖在他脚边不肯走,卫祝无奈,把自己碗里拨出几个给它:"吃吧,你个吃货!"
房律差点笑出来,拿起自己的碗往卫祝的碗里倒,卫祝赶忙拦住他:"我吃饱了,要喝稀饭,你要干活多吃点。"
卫祝说完就把锅里剩下的饺子都给房律盛上,然后自己盛了碗稀饭。狐狸谗的跟在他脚边直转,卫祝敲敲它的头,到灶间拿了条兔腿给它,狐狸叼着兔腿跑回自己的窝里去了。
吃过早饭,两个人就上路了,天还黑蒙蒙的,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只有河水缓缓的流淌,四周都静悄悄的。两个人踩着落叶,一路走的咯吱咯吱响。
开始卫祝有些冷,一直呵手。房律就把他的手抓到自己手里暖着。走了半天,太阳像个咸鸭蛋黄一样慢慢冒出来,人也走的热呼呼的了。
老远看到河岸上驻扎的帐篷,许多人都起来打水洗脸烧饭了。房律快步走过去,回头对卫祝说:"你先回去吧,我去干活了。"
没想到卫祝还是跟上去:"不急,家里又没事,我在这看一会。"
房律说:"猪还没喂呢,早回去吧。"
卫祝不肯:"天还没大亮,一个人走怪害怕的。"
房律无奈,只好让他跟着。
到了工地上,卫祝一眼就看见鹌鹑老爷了。他穿着棉袍子,戴着棉帽子,抄着手还冻的直流鼻涕。鹌鹑也没带,到是醉虾师傅跟在一边,正拿手巾给他擦鼻涕呢。
鹌鹑老爷的样子虽然滑稽,人却是一本正经。卫祝跟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就忙着分配任务去了。
人们吃过饭,天也大亮了。于是各归其位,热火朝天的干起来。卫祝留神看,原来他们是在河道旁边再挖开一条渠,把水引过去。然后截断原来的河道,再下去清理淤泥。
这天虽然还没到结冰的时候,那河水也是很冷的了,看着那些男人们就那样淌水淌泥的干活,卫祝头一次感受到古代生活的不易。
房律自然在做做重的活,看的卫祝直心疼,又没办法。好容易熬到换班的时候,卫祝赶紧跑过去给房律送热水。
一旁的人看了笑着说:"还是有媳妇好啊。"
房律也笑了,只有卫祝笑不出来。房律知道他的心思,悄悄对他说:"快回去吧,嗯?"
卫祝摇头。
房律又说:"早点回去做饭,晚上我回家吃好不好?"
卫祝这才点头,依依不舍的走了。
就这样,卫祝三天两头往工地上跑,有时房律忙的晚了,他就紧赶着送饭。
眼看着一天冷过一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路边土地上都能看到一层厚霜,卫祝也穿上棉衣了。这些天他又要操持家务,又要两边跑,忙碌个不停。
这天傍晚,卫祝早早炖上鸡汤,趁天没黑就装罐子给房律那边送去。怕路上冷了,还包了层棉套子。一路急赶,到工地的时候天也蒙胧黑了。
卫祝看到一群人围在河边指指点点的,不由的上去问:"怎么了?"
有人已经认的他,赶忙说:"房律家的,你来的正好。房二哥刚才不知看见什么,一下就跳到水里去了,半天没上来呢。"
"什么?!"卫祝把罐子一扔,几下脱了棉衣就要下水。
旁边人赶忙拦住他:"你可别下去。房二哥水性好着呢,不会有事的。他再不上来,我们下去也就是了。"
卫祝急的眼睛冒火,哪顾上解释,挣脱他们,一头就扑进水里去了。
真凉啊——刺骨的寒气骤然从四面八方逼来,卫祝感觉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了。他想着房律,咬紧牙还是潜了下去。河水还算澄清,但这会天都黑了,水下哪能看到东西?他闭上眼胡乱摸索,一会就觉得手脚发软了。
正打算上去水面喘口气,忽然感觉到手边滑过一缕东西,好像是头发!卫祝赶忙往那边扑过去,这时已经憋的眼前直冒金星,脑袋也嗡嗡作响了。他的手抓住一个东西,然后紧紧抱住,失去了知觉。
天界——裁玉宫
朱蝶失魂落魄的站在法牢前,她的额间灵光微弱,原本美丽的翅膀也黯然失色。在人间奔波了这么久,不但没有尊者的丝毫消息,还几乎把自己搭进去。人间……她厌恶的蹙起眉,那些蒙昧愚蠢的人类,还有各种凶残狡诈的妖魔,真不明白尊者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转生修炼。害得苍龙被关在这里……
苍龙……苍龙还是没有办法救出来么?她痛苦的掩住脸,我太没用了……苍龙……
突然间,那个被她抛弃在脑海角落里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是那个叛徒白虎的声音。"你要救苍龙只有一个办法……"
"不!"朱蝶用力摇摇头,我不会上那个叛徒的当的!他绝没有好心!
但是白虎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晰,一字一句的在脑海中响起:"三界五行中,没有任何力量能困住苍龙,只有他自己。而你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从囹圄中脱身。你只要告诉他'尊者失踪',他一定会出来的。"
真的么?苍龙真的是自己困住自己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他尊者失踪他就会出来?……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涌现在朱蝶头脑中,让她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她终于不受控制般的冲入法牢,用她特有的弦音发出最深的呼喊:"尊者失踪了——苍龙——尊者失踪了——"
弦音的力量可通天地,达人心,没有什么屏障能阻止。朱蝶喊出之后,不由的跌坐下去,心中一片茫然。
许久,暗黑色的水面仍旧是波涛翻滚,而水下仿佛是一片死寂。朱蝶恍惚觉得这里只有她自己,而苍龙早已不知去向。
然而很快一股剧烈的法力波动从深处涌现,这次并不同以往,而是迅速破开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旋涡,苍龙庞大的身躯呼啸着冲上来,朱蝶被弹出老远,而镇龙杵在一道耀眼的光芒中粉碎了。黑色的水顿时涌向无尽的虚空,法牢消失了。
朱蝶顾不上头晕目眩,挣扎着上去:"苍龙……"
然而一股更大的力量从苍龙身上激发而出,猛的扑向天空一端,两股强大的法力在半空中碰撞,朱蝶甚至听到了天地撕裂的声音,她痛苦的蜷成一团,感觉到一股力量保护住自己。
就在片刻之间,一切烟消云散,朱蝶恍惚的站起来,发现身边是缊象。她顾不上道谢,惊喜的发现苍龙已经恢复人形,站在湖边,冷冷的看向她这边。
朱蝶这才觉得不对,黄麟、碧凤、紫貘都在了,而半天上飘然降下两团云也从她身后走过来。
"青玄……"朱蝶不由的打个寒颤。
"个位师侄,别来无恙啊。哈哈!"青玄笑呵呵的跟众人招呼,他身后的白虎也是一脸得意,似乎做成了什么大事一样。
别人都转过脸不理他,只有黄麟慢吞吞的应道:"青玄道长,师侄之称不敢当,你早已被我祖师逐出门墙,此来有何贵干?"
青玄哈哈一笑,环视一周:"怎么?青霜师弟失踪,你们这些做徒弟的一点也不急啊。"
43
"祝祝!祝祝!"卫祝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耳边有人在不断呼唤他。他张开眼睛,看到房律焦急的看着他,不断拍打他的脸。
还好他没事……卫祝放了心,一张口,喷出一口血。他自己吓坏了,使劲攥着房律的手。房律反到安抚他:"不要紧,不要紧,吐出来就好了。"
卫祝一张口,又涌出一些,他急的用力晃房律的胳膊,他吐的是血,不是水啊!
房律拍拍他的背,给他喂些水,卫祝喝了水,又吐出些血沫,这才觉得胃部有些闷痛。
房律拿手巾给他擦干净身上,然后说:"别怕,不要紧,是你下水太急,被冷水一激,血都凝结到脏腑中去了,吐出来就好了。"
卫祝这才放心了,闭上眼歇口气。又突然睁开眼:"你下水做什么?"
房律笑着说:"我看见个好东西。"说着到一边拿过一个瓦盆,里面一盆清水,放了只蛤蜊。
卫祝看了一眼,奇怪的说:"你抓这个做什么?好吃的?"
房律笑了:"可不是好吃呢,你好好看着,待会它张了口,你看里面是什么?"
卫祝来了精神:"珍珠?"说着拿过瓦盆,转着方向仔细看:"这就是珍珠蚌么?我还是头一次见呢。"
说着话,房律给他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卫祝接过来一看,什么菜都没有,忍不住抱怨:"你们的伙食也太差了。"
房律说:"特意给你熬的,你受伤了,只能吃粥。"
卫祝撅着嘴喝了一口,还挺香,拿起勺子舀着喝起来,勺子一搅,发现粥里有些鸡蛋丝,偷偷笑了,把粥一气喝光,伸着碗又要,房律说:"你现在不能吃多了,先饿着点吧。"
卫祝摸摸肚子,根本就没感觉啊,他哀求房律:"再给点嘛。"
房律坐下来揽着他:"不是不给你吃,你现在吃了,一会就疼起来了。听话,等饿了再吃。"
卫祝一百个不满意,但是看样子房律也不会妥协,他只好放下碗。
房律摸摸他额头:"头疼么?身上有没有难受的地方?"
卫祝摇摇头:"不疼,就是饿。"
房律笑了,岔开话题:"看你这小身子骨不怎么结实,还挺耐冻的。从水里上来那会身上冰凉,把我吓了一跳。"
卫祝挠挠头:"我也奇怪啊,刚下水那会,全身跟结冰一样冷,不过过了一会,就觉得小肚子这里透出一阵暖意。"他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腹,蹦出一句:"我不会是怀孕了吧?"
房律笑的差点从床上掉下去,敲敲他的头:"你瞎想什么呢?你要是能怀孕,那公鸡也能下蛋了。"
卫祝嘿嘿的笑了:"我看神话故事里不就是一个妖怪怀上了什么下凡的神仙,然后自己也变的很厉害吗?"
房律摸摸他的屁股:"你是什么妖怪?让我看看你的尾巴。"
卫祝扭来扭去的:"我是人……"
"人妖?"
"你才是人妖呢!"
房律放开他,回头吹熄了灯。
卫祝有些不大好意思,小声说:"回家再做吧……这不是工地么?"没想到房律拿过来的是那个瓦盆,他知道误会了,赶忙闭上嘴,脸热热的。幸亏屋里暗,房律也看不到。
"这么黑,就是有珍珠也看不到啊。"卫祝嘀咕。
"嘘——"房律一手搂着他,一手把瓦盆放在膝盖上。
过了一会,瓦盆中出现一丝光芒,卫祝低头仔细看,竟然是蚌壳里透出的。他惊讶的看看房律,房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再看。
蚌壳慢慢张开,光芒也随之变强,待到张开一半时,整个瓦盆里都被照亮了。这次卫祝看明白了,蚌壳里竟然有一里闪闪发光的珠子。
夜明珠?卫祝兴奋的抓紧了房律的手使劲摇了摇,瓦盆受到震动,蚌壳又迅速合拢了。
房律放下瓦盆,在卫祝身边躺下,笑着说:"怎么样,是个好东西吧?"
卫祝半天才冒出一句:"咱们发了……"
房律低笑着给他掖掖被角:"用这个当灯就不嫌暗了吧?也没有烟火气。"
卫祝知道他是惦记自己嫌灯暗的事,心里十分感动。想到以后可以用夜明珠照明,他就激动的恨不能现在就去把珠子抠出来。
房律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说:"不用急,等养的大一点再说。"
养大?卫祝眼睛亮了,一咕噜爬起来:"对啊,我们可以搞养殖!"
"什么养殖?"房律不解。
卫祝激动的浑身发热:"就是养殖珍珠那样嘛,把很小的碎珠子丢到蚌壳里,它就慢慢长出珍珠了。我们可以试试这种蚌能不能长出夜明珠。"
房律笑着说:"你这小脑瓜里净是古怪念头,不过到真可以试试。这种蚌河里有不少,因为不好吃,所以没人捉过。"
卫祝听到房律支持他,更是坐立难安,从怎么养殖一直到家里要装多少个灯都筹划好了。房律拍着他哄了半天才睡着。
晚上饿着肚子又没睡好,卫祝第二天醒了有点蔫蔫的,房律背着他回村里找郎中看了看,果然是伤着脏腑了,开了些药,又让他回去卧床静养。
房律紧张的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卫祝自己到没怎么在乎,还挺开心的。因为房律照顾他就不用去干活了。
于是卫祝就坐在热炕头上过起了猪一般的生活,吃喝都是房律来照顾。不过让他很不爽的是不能敞开吃东西了,每顿只能半饱,还要忌口。这一点上房律是决不妥协的,不出几天,卫祝就谗的看到围脖也想咬一口了。狐狸看着他那绿荧荧的眼睛吓的都绕着他走。
这天不知道房律在外面弄什么,香味一直往鼻子里钻,卫祝在炕上翻了几个身都睡不着,索性披上衣服出去看。
只见房律在院子里烧着碳炉,架上大铁丝网,正在烤着大片大片的肉。
卫祝气的鼻子都歪了:"好啊你!烤肉也不告诉我,你想自己偷吃吗?"
房律顾不上照应他,一边翻着肉片一边说:"快回屋去,别冻着。就是给你做的,少了谁的也也少不了你的啊。"
卫祝这下高兴了,边伸手边说:"真的?那我先尝块。"
房律赶忙把他手格开:"还不熟,别急。"
卫祝使劲抽抽鼻子,看着那烤的香喷喷的肉片,还是准备回屋去了。
"等等。"房律叫住他:"把你的狐狸看好了,剩的我老分神防备它。"
卫祝一看,可不是围脖么,围着烤肉架转来转去,一副等不及的样子。
卫祝可不乐意了,他揪着围脖的脖子把它提进屋里:"我还没吃呢,你急什么。"
狐狸呜呜叫了两声,很不请愿的被提走了。
房律忙活了一天,又是烤又是蒸的,到晚上才做好了。卫祝接连出来看了几次,正等的不耐烦,看到房律提着个小布口袋进屋塞给他。他接过来一试,还热呼呼的呢。打开看看,哇!一口袋肉干!
卫祝拿起一片看看,很薄的肉片,烤的干透,呈半透明的红色,他迫不及待的塞进嘴巴里,嗯,咸甜适中,还带一点酒香,越嚼越有滋味,比外面卖的牛肉干强多了。
"真好吃。"卫祝边吃边拿出一片塞到房律嘴里。
吃完一片,舔舔手指,又拿起一片,由衷的感叹:"能遇到你真好。"
房律也笑了:"吃个肉干就感动成这样?来这快一年了也没短了你吃喝,还是这么谗。"
卫祝嘟囔:"你那是没饿过。"说着又拿起一片。
房律说:"这是给你当零嘴的,别一顿吃完了。"
卫祝满口答应:"知道知道。"又摸出一片,还没往嘴里放呢,只听一阵风声,手上的肉片不见了,抬头一看,狐狸正在墙角得意的笑呢。
"哼!臭东西。"卫祝吞下口中的肉干,又拿出一片,赶紧塞到嘴里,顾不上嚼,先把口袋扎紧了。
房律说:"晚上没顾着做饭,喝点粥吧。"
卫祝连连点头:"好啊好啊。肉干配稀饭,肯定味道好。"
44
外面一天冷过一天,炕上烧的热乎,但屋里还是冷,房律就在里间北窗下支上炉子,去镇子上买些煤炭来。生上炉子屋里就暖和了,卫祝也不用整天缩在被子里喊冷。
屋里虽然暖和了,可外面还是冷,每次去上厕所都要从屋里跑出去,经过院子才能到。有时候急了,卫祝也顾不上穿棉衣就跑出去。房律给他找了个木头马桶让他在房间用,他说什么都不肯,一来二去,就有点咳嗽,到了晚上还发烧。
房律急了,这旧病没去,又添新病可怎么得了。找了郎中来看,到是不大要紧,让他喝些姜汤发发汗就好,但是还要注意不能着凉。房律坚决不让他跑出去上厕所,但是卫祝非说在屋里上不出来。
房律无奈,问他:"那你原先冬天都怎么去茅厕?"
卫祝鼻子不透气,额头也热烘烘的,满心不高兴:"我们原来住的地方厕所都在卧室隔壁,但是这里又没下水道,只能把厕所建在猪圈旁边。"
卫祝生了会闷气,自己睡着了,到是房律翻来覆去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天一亮,房律就收拾出铁锨镐头什么的家什,把西边杂货间东西都收拾出来,然后从门口开始划线,一直划到猪圈墙外。划好线,就开始动镐头刨。好在这边没种什么树,只是土地,他又是做惯了的,刨的也不慢。
太阳升到半空时,房律已经在杂货间门口刨出个半人深的大坑来。他擦擦汗,煮上饭,然后去找蓦然。
卫祝起床的时候,房律正和蓦然在杂货间说话,那杂货间跟卧室就隔了一道墙,隐约听到些声音,他也没往心里去。吃了饭,又喝上一碗姜汤,出些汗,到是舒服了很多。但是过了一会又想上厕所,现在他不敢大意,穿上厚厚的棉衣,戴好帽子才出门。跑到院子里一看,吓了一跳,先去上了厕所,回来问房律:"你这是做什么?"
房律正跟蓦然说话,看他过来,赶忙说:"快回屋去,别再冻着。"
卫祝吸吸鼻子,一溜小跑回到卧室,心里嘀咕:搞什么呢,神神密密的。
没过几天,房律就把那个大坑变成了一条沟,虽然距离不长,不过他自己刨开那么一条又深又宽的沟也不容易。
蓦然也做好一些木板,陆续拿过来装到杂间的四壁、屋顶上。
卫祝已经大概明白他要做什么,激动的正天跑出来看,感冒没好利索都顾不上。
房律刨好了沟,在底下铺上一层碎石,再用粗沙、细纱填缝,然后把和好的泥浆灌下去,反复灌了几遍,坑底和四壁都不往下渗了,房律又把多的泥浆舀出来,晾上几天,看干的差不多了,再铺上一层碳点着了烘干。最后用细土调了细白灰和成厚泥,抹到坑壁上、拍实,再晾上几天,烘干。
房律这边忙的差不多了,蓦然那边也快收工了,杂间里四周都铺了一层厚木板,蓦然正忙着上漆。这种漆是树上产的,刷到木头上就能渗进去,那木板就不怕腐坏了。
卫祝擦着鼻涕一天过来三趟,一会看看这里,一会摸摸那里。靠近门口那边留的口是下水道,不过最里面空着那块地是做什么的?看到人家都忙的热火朝天,他也不好意思跟着问,反正过几天建好了就知道了。
外面的坑干透了之后,房律在离地面半尺高的位置盖上一排石板,然后开始填土。浴室里新马桶已经装好,房律又请了泥瓦匠来在卧室墙上开洞,卫祝抱着铺盖带先去东边屋子住。
等门开好了,坑也填平了,房律家的豪华卫生间就算正式落成。
45
厕所改造完工,房律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蓦然和帮工的泥瓦匠。卫祝头一次对吃饭没兴趣,待在豪华卫生间里不肯出来。
这卫生间上下四壁都铺了木板,看起来像是森林里的木屋一般,一个门通往卧室,一个门通往院子。卧室那边的门还是做成双向的,卫祝好奇的反复推了几次,都是很轻松就能推开。他仔细看看门框那里,只见门扇一边是做成圆柱形的,门框是个卡槽,只是不知道怎么把门放进去的。马桶放在这门一侧,另一侧放了个长条木凳,木凳一头放了两个盆,上方的墙上悬着个小灯笼。浴室中间放了个大木桶,有半人多高,两个人在里面洗澡都不成问题。最里面靠墙根处留的那个空地放上一只大铜炉,一口大水缸。铜炉上方开了个窗子,一旁墙上挂着个长身圆肚的铜壶,看那大小,放在铜炉上烧水用正合适。
铜炉里培上一层炭,烧起来满屋里热烘烘的,这个房间虽然不大,但是怎么看怎么都舒坦。这屋里没有装修的刺鼻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树木清香,卫祝坐在木凳上,简直要陶醉了。
在洗手间里待了一下午,房律他们那边都吃完饭送客人走了,卫祝才磨蹭着出来,打算晚上烧上一大桶热水,跟房律两个美美的洗个澡。
进了卧室,卫祝笑着正要开口,突然止住。他看见房律坐在炕头上,倚着墙睡着了。
卫祝轻轻走过去,把饭菜收拾了,然后打算给房律脱了鞋,扶他躺下,没想到房律的鞋竟脱不下来。
卫祝蹲下仔细一看,原来干泥都把鞋糊住了。看来这些天房律都没脱鞋睡觉。怪不得卫祝早晨醒的时候都觉得身边一点都不热,他还以为是房律起的太早。看到这里,他赶忙去打了盆热水,拿个矮凳把盆放上,把房律的脚放进盆里,慢慢清理泥块。好不容易把外面清理干净,他又去换了盆水,试着把鞋脱下来。房律的脚上裂了许多口子,脚跟、脚掌上起的泡都磨破了,血和泥混在一起,卫祝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给房律仔细洗干净了脚,又擦上油膏,这才扶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掖被子的时候又看见他的手也脱皮了,不知是让铁锨磨的,还是被白灰烧的。
卫祝使劲擦擦眼睛,心说:我要是不好好对你,就让我被雷劈!
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亲,揉着眼睛出去了。
沉睡中的房律似乎听到了卫祝的心声,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卫祝来到灶间准备热热剩饭吃,掀开锅盖一看,箅子上蒸了一碗蛋羹,两个夹肉火烧,还有一盘杂菜,看样子是从他们吃的菜里留出来的。
卫祝鼻子又酸了,他坐在墩子上,边揉眼睛边吃,正出神呢,脚边传来哼哼声。低头一看,是狐狸从灶台旁的柴筐里钻出来,蹭着他的腿要吃的。
卫祝摸摸它的头,撕了块火烧给它。狐狸就坐在他旁边低头吃起来。一人一宠吃饱了,于是各自回窝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卫祝早早起床做饭、烧猪食,喂猪、喂驴,把鸡和兔子都放出去,然后又挑上桶去打水。
满桶的他挑不动,就打半桶,不过半桶也不轻,压的他走路都不稳。刚挑上走了没几步,迎面看见房律过来了,老远就数落他:"你伤还没好怎么就跑出来挑水,万一再严重了怎么办。"说着接过担子挑上,拉着他回家。
回了家卫祝也不肯安分待在炕上,收拾出一包衣服来要拿去洗。
房律拉住他说:"别出去了,再着凉。"
卫祝说:"我没事了,这个又不累。"刚说完,又咳起来。
房律捏捏他鼻子:"还逞强,回屋歇着去吧,我去洗。"
卫祝抓着衣服不撒手:"我真的没事,不能什么活都让你干。"
房律拧不过他,只好说:"那去屋里的茅厕洗吧,烧上热水。"
卫祝笑了:"什么屋里的茅厕,那叫卫生间!"
房律也笑了。
卫生间里烧着碳,热水敞开供应,洗衣服算是个轻松的活。卫祝洗了一上午,热的浑身冒汗,鼻子也不塞了,咳的也轻了。洗好了正要把衣服晾到院子去,房律过来说:"我去晾,你喝汤去吧。"
卫祝说:"又是姜汤?我不用发汗了,这都一头汗呢。"
房律笑着说:"是冰糖炖梨汤,治咳嗽的。"
卫祝乐了:"正好姜汤喝够了。在哪呢?我尝尝。"
房律接过盆说:"放在炕头了,快去趁热喝。"
卫祝进屋一看,炕头上放了只陶罐,罐子口上还扣着碗。
卫祝擦擦手,把碗拿下来,仔细看看罐子里,是一整个削皮炖熟的梨,凑近闻闻,一股诱人的水果香气冒出来。他迫不及待的抱起罐子就往碗里倒,罐子太烫,倒完了他赶紧吹吹手。
梨汤是淡淡的琥珀色,上面还漂着两颗红枣,喝上去清甜爽口,暖意直透心脾,他赶忙再去拿了个碗,给房律也倒上一碗。
两人喝完了汤,卫祝用筷子把梨叉出来啃着吃,梨煮的烂软,味道也变成酸甜的,比起生吃别有一种滋味。
吃饱喝足,卫祝摸着肚皮叹息:"真好吃,明天多煮个。"
房律笑着说:"有不少呢,够你吃一冬的。"
46
冬天真的来了。北风呜呜作响,枯草被卷的到处飞,不时能听到树枝断裂的声音。风大的时候,窗子也会发出颤抖的声响。
屋里炉子烧的很旺,烟囱都有些发红了,水壶吱吱做响。卫祝坐在炕头上只穿着薄衫额头还有些冒汗,他正在把两块布拼起来,缝成一个被套。
不一会儿,水开了,扑噜扑噜直冒热气,卫祝跳下炕,去卫生间拿过个木盆来,把热水倒进去,再填些煤,继续烧。
"热水这么多,都没地方放了,也没个暖瓶。"卫祝嘀咕着四处看。衣服都洗完了,围脖一看到他拿盆也跑到灶间去了。"还是留给房律洗脸吧。"
卫祝上了炕继续缝被套,一会狐狸又扒开门溜进来,跳上炕头接着睡觉。
眼看快中午了,卫祝插好针,把缝了一半的被套叠好,披上厚衣服去做饭。
午饭很简单,酱肉、卤花生、豆腐干和玉米饼都是现成的,卫祝收拾到锅里蒸着,又剥了颗白菜芯切丝做拌菜。正忙着,听到大门响,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开了房门一看,果然是房律回来了。
房律把驴车拉进院子,卫祝连忙出去帮着拿东西。
"卖了?"卫祝一出门,冷风直往脖子里灌,他缩缩脖子,把衣服系好。
"嗯,卖了个好价呢,这不又买了半个。"房律擦擦头上的汗,指指车上,然后把驴子牵进棚里就去拌草料。
卫祝看了一眼已经变的空荡的猪圈,摇摇头,把车上的稻草拨开,从上面拖下半片猪身子,房律见他拿的吃力,赶紧过来帮忙。
除了半片猪,还有一些盘碗之类的日用品。两个人一起搬进东屋里,那边已经成了杂物间。
车角落里一个木桶有些怪模怪样,桶上有盖,壁上还开了个方型的窗口。
"这是做什么的?"卫祝搭手一提,还挺沉呢。
房律说:"你不是嫌没暖壶吗?这回买了个。"
"这是暖壶?"卫祝瞪眼:"这东西把水灌到哪?"
房律把桶提进屋,打开盖,卫祝一看,桶里是一只大瓷壶,周围塞着一圈稻草,把壶挤的结结实实的,壶嘴正对着桶身上的小窗,看样子直接从那里就可以倒出水来。
卫祝笑着说:"有意思,是能保暖一些,不过比起我们那的可差远了。好在总比没有强,就这么用着吧。"放下桶,跟房律进了屋,一试盆里的水还热着,又倒上些滚水,对房律说:"外面风那么大,又是尘土飞扬的,快换下衣服来洗把脸,。"
"好。"房律脱了薄袄,挽挽袖子,就着木盆洗脸。
卫祝支好炕桌,把热饭一样样端上来。
狐狸睡饱了觉,爬起来围着桌子直转,大尾巴扫来扫去的。卫祝拿出它的食盆给泡上饭,放到桌子下面,狐狸就老实了。
"这天真是冷了。"卫祝边吃边说。
"是啊,都快下雪了呢。"房律说。
卫祝有些兴奋:"到时候我们去院子里堆雪人。"
房律笑着说:"大雪能下到跟房子一半高,还去堆雪人呢,门也出不去的。"
卫祝咋舌:"不会吧?"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吃了饭,房律翻翻黄历说:"日子过的真快啊,再过一集就该过年了。"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卫祝问他。
"有不少呢。"房律数着说:"还要买几尺细棉布做笼布,各色点心果子也要准备,家里佐料也不全,锅盖得换个新的了,还得买些年画、彩纸糊糊墙。"
卫祝听的心里痒痒:"那下次赶集我跟你一起去。"
房律说:"那么冷,你别冻着。"
卫祝说:"没事,我多穿点衣服就行。来这里那么久了,我还没去过镇上呢。"
房律笑着说:"等正月里我带你去看花灯,听大戏。"
卫祝乐的嘴巴都歪了:"你说好的啊,不许骗我。"
房律拧他一把:"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卫祝说:"那我下次也要跟你赶集,我的去看看有没有要买的。"
墨迹半天,房律才答应他,要是下集天不太冷就带他去。
说着话,水又开了。卫祝就去把那个新买的"暖壶"洗干净,灌上热水。看看那桶,十分有趣,不过那壶身子虽然藏在木桶里,但嘴敞着口,一会也就凉了。他想了想,去杂物间翻出快建浴室剩下的边角料,拿刀削个差不多的形状塞子塞住壶嘴,拍拍说说:"这下就更保暖了。"
房律亲亲他:"还是你聪明。"
卫祝美滋滋的收拾了饭桌,看房律提着壶出去,他赶忙跟上去说:"我灌水吧,你累了一上午,歇歇去。"
"没事,我又不累。"
"我来吧……"
两人争来争去,水瓢掉地上,啪的一声。卫祝缩缩脖子,拾起来一看,已经裂了个大口子,不能用了。
房律说:"不要紧,你先找个碗装水,我再去锯个葫芦。
后园角落里种了两棵葫芦,结的到不多,卫祝也没怎么在意,熟了的时候房律就摘下来刮了外面的薄皮晒着,这会还有好几个晒干的。
卫祝装好水,看到房律找出一个大号的葫芦,于是帮他按着,用锯子从中间慢慢锯开。里面的瓤也干透了,还有些种子。房律把种子掏出来包好,留着来年再种,然后着个铁勺把里面的瓤刮了刮。
卫祝问:"这就可以用了?"
房律说:"还得上锅煮煮才结实。"
下午没什么事,卫祝就继续缝他的被套,房律外面拾掇院子。前些日子大动土木,挖了好些土出来,刚刚清理干净了,这几天又把院子里的杂草铲去,地面拍平些。然后又检查猪圈牛棚的门销栏木结实不结实,各种农具有损坏的、不趁手的也都检修了一番。
忙了一天,到晚上进了卫生间,烧上一大桶热水,美美的泡个澡,那可是再舒服不过的了。房律去挑水了,卫祝就看着炉子,边烧边往木桶里倒,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47
木桶里有半桶热水了,在兑上些凉水。卫祝试试温度,稍有些烫,不过冷天这样最舒服。他迫不及待的把衣服脱光,拿着个半圆凳跨进木桶,把凳子放好,然后坐下。热水淹没到脖子,整个身躯都浸泡在里面。他打了个冷颤,全身的毛孔好像都慢慢张开了,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叹息。
房律还在挑水,直到把水缸装满。卫祝探出身子招呼他:"快来,真舒服。"
房律笑着点头,不过还是先用木盆打水冲洗。因为担心在外面沾的尘土多,所以一直都是先洗干净再去木桶里跟卫祝泡澡。另外木桶里两个人稍微有些挤,他这样也是特意让卫祝先好好泡一会。
卫祝浑身暖洋洋的,舒服的手指都不想动。房律结实的身体就在他眼前站着,一盆水浇下去,清水汇成道道小溪沿着起伏不平的肌肤表面流过,在蒙胧的灯光下,更添诱惑。
卫祝忍不住叫他:"快点过来,水都要冷了。"
房律冲了两遍,转过来看到卫祝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他,不禁笑了。他绕到木桶后面,把塞子拔开,放掉一些水,然后又添些热水,这才跨入桶中。
一坐下,卫祝的身体就缠上来。水流随着两人的动作涌动,像丝缎似的滑过,让人肌肤上泛起阵阵颤栗。
卫祝跨坐在房律身上,一边磨蹭他,一边吻他。房律双手扣在他腰上,免的他滑到水里。这个吻分外缠绵,不仅仅是唇舌之济,有时也游走到脸颊、耳廓、脖子等处,但是彼此的肌肤一直贴在一起,没有片刻分离。房律的手指慢慢移到卫祝的臀缝,轻轻试探那密闭的入口。在热水里浸泡着,身体特别容易放松,加上卫祝也已动情,所以房律没费什么工夫就埋入他体内。
深入之后,他们并没急着动作,夜还很漫长,快乐的滋味一点点品尝感觉才更好。于是偶尔活动两下,更多的是亲吻和抚摸。当欢愉感逐渐积累到一定程度,卫祝呼吸变的急促起来,他一手搂着房律的脖子,一手抓着桶沿,跪坐在房律身上加快活动频率。房律气息也变得紊乱,他含住卫祝送到口边的嫩红,不断用牙齿轻轻撕磨,卫祝随着他的动作活动的更剧烈了,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上,搅的水波动荡,有时还会溅出去些。
一来不满足这样的活动幅度,二来也担心卫祝露在水外面容易着凉。所以这个动作没持续多久,房律就托着他的臀稍微变换了一下姿势。现在换成卫祝坐在木凳上,身体后仰倚着桶壁,房律跪在他身前,将他双腿大大分开。这样不但卫祝可以整个泡在水里,也方便房律加大动作。
在水中欢爱跟平时感觉大不相同,房律的动作带动周围的水也晃动不休,水流从四面八方把震动传递到卫祝身上,让他感到整个都在房律的包围之中,深入体内的刺激也更清晰,分身高挺,却顾不上照顾。他的双手都紧抓着桶沿,以便能承受来自房律的更多冲击。
敏感的凸起点被反复摩擦着,卫祝的呻吟却越来越难发出,更多时候只是大口喘息。终于到达顶峰,他哭泣似的长吟一声,双腿紧紧盘住房律的腰胡乱扭动几下,水面泛起一缕浊液。
房律跪在桶里,闭眼喘息片刻,慢慢从卫祝体内退出。卫祝全身都放松下来,软软的滑向水里。房律一把揽住他,柔声问:"累了吧?回屋去睡?"
"嗯唔……"卫祝含糊的答应一声。
房律抱起他离开木桶,帮他擦干身上的水。
卫祝又渐渐回过神来,甩甩头发说:"我先回屋等你啊,快点来。"
房律洗好了澡,把水放净,在用清水把木桶唰干净。回到卧室时,卫祝也不盖被子,也没穿里衣,就那么赤条条的躺在褥子上。房律看的又有些充血。不过上钱一探,卫祝身上凉浸浸的,他赶忙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等到房律一上床,卫祝立刻又缠上来。房律只好搂紧他给他暖身子。
天界——裁玉宫
青玄的话令场面陷入沉默,朱蝶等人都警惕的盯着他,而青玄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苍龙,好像要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记下来。
仍是黄麟不紧不慢的开口说:"尊者下界修行,我等身为徒弟,本就不应多问,何来失踪一说?此事还是不劳青玄道长费心了。"
青玄冷笑一声:"我看你是巴不得师弟不回来,好让你一直掌管宫中事务。"
黄麟淡淡的说:"我等但求无愧与尊者,道长请自便。"
青玄正要开口,忽然湖面上光芒四射,原先禁锢苍龙的法牢逐渐消失,水面波荡几下,映出青霜清晰的面孔。
湖中倒影说:"苍龙,今日法牢当破,你可去后山冰洞面壁,非我法旨不得擅出。"
苍龙缓缓跪倒,五体投地,久久没有抬头。
青玄却是脸色变换,终于恨恨离去。
一场干戈消弭无形,众人略松了口气。只有朱蝶愤愤的说:"尊者到底为了什么?苍龙囚过法牢还要去冰洞面壁!"
苍龙对她的话恍若未闻,只是痴痴的看着空无一物的湖面。
48
日子过的很快,十天一转眼就过去了。卫祝缝好了被套,还缝了几个在炕上坐的棉花布墩子,他一直不习惯盘腿坐,很容易压麻脚。房律把草垛粮食什么都收拾利索,又把离外的门窗修检一番,上了油。
到赶集的头天晚上,卫祝生怕起晚了房律不带他,早早睡了,半夜上厕所还趴门缝看天亮不亮。
第二天早上,还是房律先醒的,他看昨天卫祝折腾的半夜没睡好,就没叫他,自己先去做饭,又给卫祝备好热水。进了卧室正要叫卫祝起床,就看卫祝忙忙的穿衣服,还嘟囔着:"坏了晚了。"
房律给他批上袄,笑着说:"不用忙,晚不了。"
"啊?我看天都大亮了。"卫祝边系纽扣边说。
"还没呢,外面是下雪了。"
"真的?"卫祝眼睛亮了:"我看看。"
"戴上帽子再出去。"
"没事。"卫祝刚从热被窝里出来,身上还冒汗呢。一拉开外间大门,冷风立刻卷着雪花钻进来,激的他打了个冷颤,赶紧关上门。回头看见房律沉着脸说:"再冻着了,今冬哪也别去玩。"
卫祝不好意思的扮个鬼脸,揉揉鼻子:"知道啦。"看房律去了厨房,他又把门拉开一条缝,外面白茫茫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直落,远处天还是青灰色的,太阳果然还没升起来。
不敢再耽搁,卫祝看了几眼就关上门去卫生间洗漱。铜炉烧的热烘烘的,屋里一片暖意,他舒服的上个厕所,然后洗把脸,神清气爽。
来到卧室,房律已经布置好早饭等他了。早饭很简单,大碗白菜猪肉炖粉条,一碟炒鸡蛋,一盘炸花生米,几条烤咸鱼,主食是烧饼和地瓜稀饭。
卫祝很喜欢稀饭,埋头大口喝,房律不时捞出菜里的五花肉给他送到碗里,自己夹条咸鱼慢慢嚼。
两个烧饼一碗稀饭下去,卫祝摸摸肚皮,好像还有点空。房律把鸡蛋拨到他碗里说:"别剩下了。"
吃完饭,卫祝找出棉袍子、棉帽子和手套,房律出门把排车装好,又检查了驴子的情况。等卫祝像个肉包子似的出来,房律扶他上了排车,自己又回了屋。
太阳已经露头了,东边天上一片红云,雪仍是下个不停,给远近的房子、树梢都披上厚厚的白衣。卫祝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指尖,他对准了哈一口热气,雪花立刻融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一会房律出来了,他一手夹着什么东西,一手关好门。卫祝正探头看呢,房律过来把东西塞给他,原来是一个皮囊,两个烤地瓜。皮囊里灌满热水,卫祝把它抱在怀里,笑嘻嘻的剥地瓜皮。
房律牵着驴出了大门,把门挡板上好,然后把大门关严实。回来坐上车辕,一甩鞭子,毛驴就咯哒咯哒沿着石板路走了。
路上一层厚厚的雪,像铺了地毯似的,驴车走过去再看看身后,雪地留下两行车辙,几个蹄印,像是给地毯绣上了花。
卫祝吸吸鼻子,啃一口烤地瓜,东张西望看光景。原本熟悉的田野、山丘披上了一层银白之后,好像变了样子,感觉进入了另一个奇妙世界。开阔的视野中全是白色,而天空却蓝的晶莹透亮,每一片雪花的坠落都像美妙的舞蹈,排车压过雪地时嘎吱嘎吱的清响就是那舞蹈的伴奏。卫祝看的心迷神醉,边啃地瓜边摇头晃脑:"真是太美了。"
"下个雪也没见过么?"房律回头笑着说。
"不是没见过下雪,是没见过这么美的。"卫祝掰了一块送给房律,说:"城市里天是灰蒙蒙的,雪花也带着灰尘颗粒,落到地上很快就被踩成泥汤,车跑过去的时候溅的身上都是泥。"卫祝自己也咬了一大口地瓜,后面的话呜噜呜噜的不知说了些什么。
"喝口热水,别吃的肚子疼。"
"嗯。"
卫祝消灭了烤地瓜,喝上几口热水,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一片雪花落在他鼻尖上,他也不擦,眯着眼睛看。
房律伸手给他拂落了:"冷不冷?"
"不冷。"卫祝抱紧热水囊,用凉凉的鼻尖去蹭他温暖的手掌。
49
太阳渐渐升高,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卫祝本来坐在排车边上,现在也出溜到里面,倚在房律身上,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路上不时遇到赶车的,步行的,也是去镇子上赶集的人。
卫祝自从来到这里,从来没走出村子这么远过,不过在这种没有标志性建筑的地方,走出多远也看不出有什么分别,无非就是一条宽些的路便知道是通往某个村子的。邻近路的两边都是空旷田野,偶尔有麻雀还是什么鸟的几只一起在雪地上翻滚嬉闹,驴车走近的时候它们就轰然飞远。
"冷不冷?"房律看卫祝半天没说话,回头问他。
"冷。"卫祝吸吸鼻子,老实的回答。
"下来走走吧,一会就到了。"
"好。"卫祝跳下排车,在雪地上跺跺脚,活动一下筋骨。
邻近镇子,路上的人多了起来,路边也看到有人摆着摊子卖些农具、杂货什么的。
镇子上的房屋比村里的高大些,大都是瓦房了,地上的雪被扫到路边堆起来,露出青石路面,不过踩上去还是有点滑。房律拉着卫祝的手,免的他滑倒。
这里的路面比较宽,商贩大都是在路边摆摊,像电视剧里看到那种铺子到不太多。
从前卫祝都是去逛商场超市什么的,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看见那些卖灯笼、喜字、对联什么的,就凑过去看人写对联,看到热闹时拉着房律也过来看,转身发现房律早买好了一份放在车上了。
"咱们也买个灯笼挂吧?"卫祝拉着房律的手说。
"行,待会出来的时候再买,那个要放在最上面,咱们先进去买别的。"
再往里走人更多了,什么锅碗瓢盆、针头线脑、衣裳鞋帽都有卖的,看的卫祝眼花缭乱,不知道哪个更好玩。忽然看到一个摊子上摆了许多小人,他挤过去仔细看看,原来是捏面人的。他早就听说过这个东西,但没亲眼见过,这次看见了,哪能空手而回呢?他把房律拽过来,对面人师傅说:"能不能给我们俩捏个像?"
"成啊。"捏面人的师傅打量他们一眼,笑呵呵的说:"是两个男娃娃呐。"
"嗯!"卫祝抓紧房律的手,摆了个昂首挺胸的姿势。
面人师傅用竹刀切下小块的面,放在案板上撮成团,然后捏成一个圆柱形,再切小块的捏好粘起来。不一会,大致形状就出来了。然后又切了彩色的小团擀成薄片,做出衣裳的样子。
卫祝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房律一个趔趄,赶忙回头一看,原来是驴子看到边上的摊子有新鲜白菜,伸长了脖子去吃,差点把房律拖倒。房律用鞭子敲敲驴子,呵斥它几声它才老实一些。
就这会功夫,面人已经捏好了。面人师傅拿出个小木盒装进去,然后递给卫祝。
卫祝一看就乐了,虽然不是十分像,但神韵还是不差的。两个小人儿手挽手,一个腆着脸得意洋洋,另一个含笑看着他。
"真有意思。"卫祝捧着爱不释手,用胳膊肘捅捅房律:"你看像不像。"
房律也笑了:"像,像只小猪。"
"哼。"卫祝皱皱鼻子,看着面人还是乐。
房律付了钱,拉着他往里走:"还有好些东西没买呢,别贪玩耽搁了。"
"嗯。"卫祝又看了几眼才小心翼翼的盖上盒盖,揣进怀里。
再往里走,只见路边一大片空地,各种摊子摆成一排排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房律拉着卫祝来到卖煤炭的地方买上一些木炭,两人一起码到车上。
卫祝说:"家里不是有吗,怎么还买?"
房律说:"又添了个炉子怕不够烧的,正月里没处买。"
"哦。"卫祝点头。
搬完了炭,用草帘子盖好,两人又来到卖粮食的地方。房律称了几斤大黄米,说是准备做年糕的,卫祝又乐了。
接着又去买了笼布、调料,各种糕点一大包,上次卫祝爱吃的烧肉也买了一大块,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知不觉的就过了晌午了。房律问他:"饿了不?咱们找个地方吃饭,歇歇脚。"
"饿到是不饿,就是有点累。"卫祝叼着一片切糕嘟囔。
"走,那边有个面摊,过去歇歇。"
这个摊子是个支起来的棚子,几张桌子摆在下面。一口大锅热气腾腾,有个白白胖胖的厨子正往里削面。
吃饭的人多,走近这边都快转不开身了。房律把驴车拉到棚子后面,栓好了驴才过来。一个伙计拖过长条木凳让他们坐下。
房律说:"先来两碗面吧。"
"好来!"伙计转身忙活去了。
卫祝看看同桌的几个,都是一人捧着一碗面,看来这集市上也不能讲究什么吃的了。等的无聊,他就四下看周围做生意的。忽然看到一个奇怪的事,只见一个买东西的拿出块瓦片递给卖东西的,卖家从一个口袋里倒出一堆瓦片、陶片一一试着对。
卫祝奇怪的指指那边:"这是做什么?"
房律看了一眼,笑着说:"噢,那是上一集买东西的没带够钱,就拿个瓦片一砸两半,一人一半,对上了好给钱的。"
"啊?"卫祝知道有赊帐这一说,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赊法的。
这时那卖家找到了对上的半片瓦,买家就数了钱给他,卖家就把两片瓦丢到一边,剩下的再装起来。
"真是太淳朴了……"卫祝咂咂嘴,摇着头叹息:"想都想不出来呢。"
房律敲敲他:"嘟囔什么?面好了,还不快吃。"
卫祝其实嘴巴没怎么闲着,这会有点吃不下,他用筷子搅一搅,看到面汤里还有肉丝、咸菜丝、鸡蛋丝等各色配料,也挡不住诱惑吃了一碗。
房律问他:"够了么?不够再让他们去那边买几个包子来。"
卫祝打着嗝摇头:"不要了,吃饱了。"
吃完饭接着去买东西,卫祝看到街口有家铺子门前挤了好些人,不由的好奇,边往那边看边问:"那是卖什么?"
房律说:"那是馆子,吃饭的地方,外面的人是在等地方呢。"
卫祝挠挠头:"这么多人啊,难怪我们在街边吃,我还以为这里没饭店呢。"
这时只听得一阵锣响,人们呼啦围起个圈子,卫祝扯扯房律:"那是做什么的?"
房律正在买彩纸蜡烛,回头看了一眼说:"耍猴戏的。"
"那你在这等我,我去看一眼。"
"等等。"房律叫住他,摸出几个铜板给他:"那,去吧,别跑远了,我就在这门楼下等你。"
卫祝答应着就去了。
好容易挤进去,只见空地上一只猴子穿个红背心,会作揖、翻筋斗,还会出怪样。耍猴的人一手牵着铁链,一手拿着皮鞭,不住的呵斥猴子。周围的人都看的挺有趣,倒是卫祝到觉得不太适应。但是他也知道不能以"未来人"的观念要求现在的人,正准备出去找房律,忽然那猴子不知怎么恼了,蹿到主人身上,一把捏住那人的鼻子。周围的人哄然大笑,卫祝也笑的捧着肚子。这时一个白净的小姑娘托着盘子出来,人们纷纷往里丢铜钱,卫祝也丢了几枚。下面的没心思再看,就出来找房律。
房律不光买了彩纸蜡烛,还买了一挂鞭,几个大烟花。卫祝看的又激动起来,在从前鞭炮烟花可以说是奢侈品,他也只有看人家放的份,现在有机会自己过瘾了,真恨不得立刻去试试。
50
太阳刚偏西,房律就要往家走,卫祝还没玩够,蹲在点心摊子边上看人家做莲花酥。
房律说:"再不走到家天就黑了。"看卫祝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就对老板说:"再给我称一斤来。"
卫祝赶忙拦着他:"不要了不要了,吃的好油腻,我就是看他怎么做的。"
房律还是称了一斤,放到驴车上,对卫祝说:"回去慢慢琢磨吧,走了。"
两人走到街头看到卖对联的,又想起来买了两对灯笼。卫祝看着堆的小山似的车子,笑着说:"回去我可没地坐了。"
房律说:"你坐车辕那边就是。"
卫祝缩缩脖子:"我怕掉下去。"
房律说:"不用担心,我扶着你。"
"那好。"
冬天天黑的早,驴子拉着一车东西又走的慢,到半路上天就渐渐暗下来了。四下都是一片白茫茫的田野,天上只有个蒙胧的半个月亮,什么都看不清楚,车轮压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都有些瘆人了。
卫祝心里有些怕,紧紧抓着房律的手:"咱们能不能走快点?"
房律搓搓他冰凉的手:"别着急,走了一多半了。"又说:"怎么不戴手套?"
卫祝不说话,只是紧握着房律的手。
"饿不饿?"
"不饿。"
"别睡着了。"
"嗯。"
"今晚上没大有云彩,明天是个晴天呢。"
卫祝抬头看看天,繁星灿烂,像悬了满天宝石,密集的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星座,他顿时忘记了害怕,呼了一口气说:"好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他转头看看房律,笑着说:"也不知道我还在不在地球上,不会是穿到其他什么星系吧?"
房律低笑着不答话。卫祝自言自语:"应该不会,沟通都没障碍嘛,我真是太好命了。"说到这里,又高兴起来,摸出块点心塞给房律,自己也吃了一块。
房律本来是怕他打瞌睡掉下去摔着或者冻着,看他精神起来,也就跟他闲聊几句,留意看着路的方向。到了一处拐弯地方,他拉下缰绳,轻叱一声,驴子就转过去了。
卫祝说:"你怎么认出路的啊?我看周围都一样。"
房律笑着说:"我都走了多少年了,闭着眼也能找到。"
卫祝挠头:"那我也得多熟练熟练,以后你得经常带我出来赶集。"
"嗯,行。"
说着话,驴车进了村子里,村人大都睡下了,偶有几声犬吠传出。大车停在家门口,卫祝欢呼一声跳下来:"到家喽!"推门先跑进去,点上灯。
狐狸正在炕头上睡着,卫祝一把抱起它:"围脖,让我暖和暖和。"
狐狸惊恐的哼哼几声,奋力挣脱跑掉了。
"哼,不让我暖和,我还嫌你臭呢。"
炉火早就熄灭了,房间里也冷飕飕的,房律顾不上收拾东西,先点着炉子,又去厨房烧着灶,对卫祝说:"上炕暖和吧,一会炕就热了。"
"好。"卫祝搓搓手,脱下棉鞋,换上自己缝的棉拖鞋:"我先上个厕所。"
从洗手间出来,他跺跺脚:"那车上的东西呢?"
房律说:"待会我收拾吧。"
"我跟你一起。"
"你别出去了,要不你在这看着火,我先把吃的拿进来,别的明天再搬。"
"那也行。"
房律出去先把鸡窝掩上,又看看兔子筐,这才把车上东西拿下来搬进里屋。
水开了,卫祝把粉丝放进去,然后白菜切成丝,又切了些肉丝一起下锅,再开锅的时候打上几个鸡蛋,就成了一大锅味道鲜美的汤。
房律已经收拾完东西,又去点着卫生间的铜炉。卫祝赶忙把炕桌支好,盛上两大碗菜汤,冷干粮掰碎了泡进汤里一泡,热乎乎的正好吃。
一碗热汤水下肚,身上也暖和多了。房律吃完又去盛,顺道把卫祝的碗也拿着:"再来碗?"
"好。"卫祝坐在热炕头上解开棉袄,舒服的活动一下筋骨,冲外间喊:"多给我盛点粉丝。"
吃饱饭,洗手间里也暖和起来。不过烧热水泡澡是来不及了,只能用盆盛一些擦擦身上。两人洗漱了钻进热被窝,寒冷和疲惫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卫祝打着哈欠盘算明天做什么,房律偶尔应和几声,不一会儿,房间里安静下来。
深夜的天色更加明朗,月光和雪色相映也分外清冷,小小的茅却把那一切寒冷都隔绝在外,只留下温暖的世界。
51
第二天果然是个大晴天,房顶的雪化了,在屋檐下垂了一条条胡萝卜似的冰凌,卫祝还没见过这个东西,踩着凳子掰两根下来拿着玩。
房律找了个粗瓷盘给他:"别用手拿,冷着呢,当心给你粘下皮来。"
"哪有那么严重。"卫祝笑嘻嘻的把冰凌放下,果然有点粘手。他看看手掌,奇怪的问:"冰怎么粘手呢?"
"天冷呗。"房律给他拢拢衣领:"进屋玩去吧。"
卫祝搓搓手:"不玩了,你不是说有很多活要做吗?"
房律说:"那好,你去把东屋打扫打扫,我去和面,咱们先蒸干粮。"
"好!"卫祝摩拳擦掌准备开干。
房律又嘱咐他:"别脱袄,那屋没炉子,别冻着。"
"知道。"卫祝卷卷袖子跑过去了。
东屋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年货啦,煤炭啦,不用的农具什么的。虽然不生炉子,但外面都是土地,一刮风也吹的到处是尘土。
卫祝把东西先归拢到一边,吃的拿到厨房去,然后开始扫房顶。这里房顶就是电视里看到的那种木梁,上面积灰挺厚,卫祝找个衣服蒙着头,然后拿梯子爬上去一点点扫,扫完了再打清水擦一遍。一个房顶打扫了一上午,弄的自己灰头土脸的。跑到西屋一看,房律正在卖力的揉一个大面团,胳膊上的肌肉一鼓一鼓的,额上还直冒汗,炕头的大盆里放了好几块差不多大的面团。
卫祝吃惊的说:"你怎么做这么多啊?这要吃到什么时候?"
房律说:"这还多,要吃一个正月呢。"又笑着说:"你不是能吃吗,怕你饿着呗。"
卫祝看看自己一手灰,转身拿屁股撅了房律一下,跑去打水洗手了。
草草吃了午饭,两人又分头去忙。卫祝把房间大致规划一下,地上放煤炭和农具,炕上放吃的。有时过去打热水,看到房律把面团放在热炕头上发着,发开了再往里揉干面,费劲的很,于是问他:"你这是做什么的?老也揉不好?"
房律说:"这是蒸枣山和花卷、包子的,多揉几次才好吃。"
卫祝吞吞口水:"我又饿了。"
房律说:"一直忙着,没顾上做饭,我煮的地瓜饭,就咸菜凑合吃点行吗?"
卫祝是来到这里头一次觉得饥肠辘辘,哪还有不行的,赶忙跑去盛饭吃,揭锅一看,一大锅地瓜小米饭,上面蒸了几片腊肉。他盛出两碗,给房律送过去一碗,自己也美美的吃了一大碗,盛第二碗的时候才想起来,上回做的肉干还没吃完呢,赶紧找出来跟房律一起吃了。
忙碌一天,卫祝把东屋收拾的差不多了,该打扫的也打扫干净,该归拢的也放好了。这一天下来累的够呛,早早睡下了。可房律的活还没做完,他揉好了面,又做馒头。一边蒸一边做,直忙了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卫祝先吃到了香喷喷的馒头,而房律又早起来准备馅料了。
今天的任务是蒸包子,这过年的包子分素的、荤的,素的有菜包、豆包,荤的有猪肉、牛肉,光这馅就是好几盆。两人一起动手,剥菜洗肉泡豆子,然后再一个擀皮一个包,忙了一天,房律又看着蒸到半夜。卫祝说是起来替替他,结果睡着了就起不来。
蒸好的包子馒头都用大盆装着,放在东屋,吃的时候拿出来上锅热热就行。
准备好了面食,房律又开始做菜,一个锅里蒸丸子,一个锅里煮了几只鸡。卫祝给他帮忙,也看看那蒸丸子怎么做。只见房律擀了张又大又薄的面皮放在箅子上,然后把丸子一个个摆上,就盖上锅盖蒸。
炸丸子卫祝是吃过,这蒸的不知道怎么样。他卖力的填柴烧火,不一会开锅了,香喷喷的热气直冒。过了一会,房律说差不多了,卫祝就不放柴,出去洗手。房律揭开锅看看都熟了,就把丸子拣到小盆里,那面皮也拢起来给了狐狸。等卫祝回来,一小碗丸子已经给他放在灶台上了。卫祝尝了一个,味道鲜嫩还不油腻,比炸丸子又是不同的口感。
卫祝正吃着,那边鸡也出锅了,狐狸几乎要跳到锅里去,卫祝赶紧把它轰到卫生间关起来。
房律把鸡捞出来,趁热拆掉骨头,再把净肉放回汤里,放上佐料,又烧了个开锅。
卫祝凑过来问他:"这是做什么?煮鸡汤?"说着递给房律一个丸子。
房律边吃边说:"是做鸡肉冻。"
"鸡肉冻?"卫祝吃过猪肉冻,狗肉冻,鸡肉冻还没听说过。
"嗯。"
说着话又开锅了。房律找出个大盆,把锅端起来连汤带肉一起倒进盆里,然后把油撇出来,把盆盖好盖子放到院子里的条石上冷着。
这工夫狐狸都快把门挠破了,卫祝检查了一下盖子才把狐狸放出来,剔出的骨头都打发了它。
"臭东西,吃的比我还急。"卫祝轻轻踢了狐狸一下,狐狸抖抖耳朵,咬的骨头咯吱咯吱响。
52
上次雪还没化尽,天又阴沉了,这天傍晚时又飘起了雪花。卫祝伸着脖子趴在窗台上看,那一团团真的有鹅毛般大小,不一会,地上就积了厚厚一层。
听见房律在厨房不知咕叨什么,卫祝搓搓手赶紧跑过去。只见房律正拿个小刀从一张年画上裁下一条。他裁好了之后,把大的部分铺平,背面刷上浆糊,贴在灶台上方,然后把几个小碟子摆在灶台上。
卫祝一看,都是柿饼、糖瓜什么的点心。忍不住问:"这是做什么啊?"
房律笑着说:"祭灶呢。"说着从灶下取了火,把裁下的一条点燃了。
卫祝凑过去一看,只见一角上画的是个骑马的小人。他挠挠头问:"为什么要烧着个?"
房律说:"今儿送灶王爷爷上天,汇报人间的事呢。"
"哦——"卫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指着点心说:"那为什么只放点心,不做菜什么的?"
房律说:"吃了点心嘴甜,多说好话啊。"
卫祝哈哈大笑:"真有意思。"
"走。"房律拉着他回屋:"换换衣裳,咱们一会出去躺。"
"哦。"卫祝答应着,房律拿了个篮子去东屋,一会功夫装了满满一篮子东西出来:"祝祝,好了没?"
"哎?"卫祝看看他那篮子里又是馒头又是枣山,还有做好的熏鱼腊肉和半个肘子,不禁奇怪:"你这要去哪啊?"
房律笑着说:"快,穿上棉袄,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卫祝好奇的要命,赶紧换上棉衣,带上手套就要往外走。
房律放下篮子,给他戴上帽子:"下雪呢,别光着头出去。"
这一会功夫,外面的雪踩下去都到小腿了,卫祝抓着房律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踩着雪往外走。街上人还不少,来来往往的,顶风冒雪也不知忙什么。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雪地被家家户户窗子里透出的灯光映的一片暖红。隐约听到各家传来的欢声笑语,更让人心里也暖洋洋的。
走到村中一家大门前,房律拍拍半敞的大门,喊了声:"李大叔在吗?我来了。"一边拉着卫祝进了门。
刚走到院子里,屋门一开,里面的喧闹声就涌了出来,几个人迎出来:"房二哥来了,快快屋里来。"
卫祝都不大认识,只跟着傻笑点头。
进了屋,大炕上早放了一张大桌子,周围做了五六个人,正位上做了个老太太。房律拉着卫祝上前大声说:"姥姥,您还好吗?我来看您了。"
老太太笑的满脸皱纹,仔细看看,说:"哎呀,是小二啊,你也来啦。"
旁边有人笑着说:"姥姥,小二家的也来了呢。"
还有的人说:"来的迟了,要罚酒!"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卫祝挠头,心想:这到底是谁姥姥啊?
老太太笑的更灿烂:"小二都有媳妇了?快上来,这边坐着,我还没见着呢。"
旁边人也招呼着:"房律家的快过来。"
卫祝只好脱了鞋,挨着老太太在炕头上坐下来。房律早在炕前被人灌了两杯。
老太太拉着卫祝的手,问他多大了,家是哪的,家里还有什么人之类的。卫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听到他说家里没别人了,老太太说:"唉,也是个可怜娃。不过不防的,来了这里,咱们都是你的家人,小二也是个好样的,好好跟他过日子啊。"
"哎!哎!"卫祝从来没被陌生人那么关心过,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老太太回身从窗台上拿过个小箱子,打开之后又找出个小盒子,她把盒子塞给卫祝:"姥姥这也没什么好东西,这箱底是一副扣子给你缝衣裳用吧。"
"啊?这个……我……"卫祝看看房律,不好意思拿。
房律笑着说:"姥姥给你的就拿着吧。"
"哦。"卫祝答应着接过小盒子一看,还是铜的呢,沉甸甸的,上面还有花纹。轻轻一动,盒子里发出清脆的声响,大概扣子也是铜的。他把盒子收好,又跟姥姥道谢。
这时人都齐了,大伙一起举杯,先干了三杯,然后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
卫祝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几杯酒下肚,再加上这的人都不见外,不禁得意忘形,跟旁边人划拳叫酒令,输了又唱歌又喝酒,一晚上下来也不知喝了多少,倒是笑声一直没断过。
夜深了,酒席也散了,房律搀着卫祝往家走,李大叔把他们送到门口,还说:"能行吗?不然在我家住一晚算了。"
房律回头说:"没事,大不了我背他回去。"
卫祝一听,搂着房律的脖子直往上跳,嚷嚷着:"背我回去!背我回去!"
"好好好!"房律无奈的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他托到背上,背着他往家走。
出门走了一阵,卫祝被冷风吹的酒意渐消,不好意思的说:"我自己走吧。"
"没事。"房律笑着说:"你不是早就想让我背你吗?"
卫祝心满意足的吁口气,搂紧房律的脖子问:"那是谁家啊?为什么我们到他家来吃饭?"
房律说:"村里没儿没女的老人都分在几家轮流照顾,今年是李大叔家照顾姥姥,我们几家的就都到他家过小年,吃团圆饭。"
"哦——"卫祝明白了:"原来是孤寡老人啊。那咱们家也照顾过吗?"
"照顾过啊。"房律小心的在雪地上走着:"再过两年就该到咱们家了。"
"这里福利真不错啊。"卫祝笑着把脸贴在房律的背上小声说:"那我也不怕我们老了没人照顾了。"
房律笑着说:"怕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
"嘿嘿。"卫祝甜蜜的笑了。
53
这场雪从小年断断续续下到除夕,果然像房律当时说的那样,积的几乎有房子那么高了。院子里的雪房律还不时去铲铲堆堆,屋后都快高过窗户了。这几天打扫卫生的活基本都交给卫祝,房律忙着做剩下的几样东西。
卧室和浴室其实都不脏,不过既然是自己家卫祝当然不肯马虎,把卧室打扫的干干净净,又埋头反复擦浴室的墙壁地板。忙累了就去厨房看看,房律正在一个锅里蒸着黄米,一个锅里蒸着糯米。
卫祝探头:"年糕还要两种?"
房律笑着说:"这黄米的是年糕,糯米是做米酒的。"
"米酒?"卫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我都好久没喝了,这次一定要喝个够。"
房律刮了他鼻子一下:"前些天不是在姥姥那刚喝过。"
卫祝皱皱鼻子说:"他们家做的不如你做的味道好。"
房律笑了:"还学会挑嘴了。"
一边说着,房律一边在黄米那边不住的搅拌。卫祝仔细看看,那边原来是些黏稠的糊糊,颜色鲜黄,随着搅拌散发出阵阵香甜的气味。
他吞吞口水,问房律:"这个怎么还要一直搅啊,难道还能糊了?"
"不是怕糊。"房律说:"这糕太粘,要是不搅着点,外面一层熟了里面的进不了热气,熟不了。"
卫祝点点头又问:"那什么时候才能熟透啊?"
房律笑着说:"这可不能着急,慢慢蒸吧。你要是饿了,就拿小锅到屋里的炉子上热热菜吃。"
"哦。"卫祝答应着回屋弄饭去了。
热好了饭正要叫房律过来吃,却见房律端着一盆蒸好的糯米过来,在炕上放下案板,把糯米摊在上面放凉,还嘱咐卫祝:"千万别碰了米,沾上东西就不出酒了。"
卫祝赶忙点头答应,把饭收拾进厨房,跟房律一边搅年糕一边吃。
年糕蒸好了,房律找来只大碗,里面抹上一层油,然后把年糕盛进去,压紧抹平。再把案板上也抹上油,将碗倒扣过来一磕,一个圆圆的年糕就扣到案板上了。
卫祝看的有趣,也要动手做。房律就手把手教给他,弄到最后两人的手都粘到一起了。卫祝也不管是谁的手指,拿起来就啃了一通,边啃边嚷着好吃。房律笑着说他是害谗痨,卫祝就啃的更起劲,两人在灶间闹成一团。最后房律说要去弄酒,卫祝这才爬起来。
房律回屋洗净了手,试试糯米透了,取出酒糟均匀的拌到米里,然后找出干净的大瓷坛把米和干桂花分层铺进去,压紧,铺到上面时,先放上一只碗,再沿着碗边把米压实,最后取出碗,坛子中间就是个凹洞。
卫祝问他:"这是做什么的?"
房律说:"这里就是出酒的啊。"
"嘿,有意思。什么时候能喝啊?"
"三天就可以。"
"那正好是过年了?"
"嗯。"
"哇啊,太好了!"
房律找出床棉被,把封好的酒坛包起来,然后放到炉子旁边的架子上,又试试热度,说:"这几天炉火不能熄,得一直这么热才行。"
卫祝点头:"知道啦!反正咱们也不出门。"
年三十这天雪总算停了一阵。别的都忙完了,只剩贴对联福字什么的,一大早,房律就出门把院子和大门外的雪扫起来,又熬上些糨糊备用。
卫祝当然不肯袖手旁观,非要帮他贴。
房律嘱咐他:"穿好衣服再出去,外面冷着呢。"
卫祝刚惊叹了一声:"哇!这么厚的雪!"顿时连打了两个喷嚏,赶紧回屋穿棉衣。房律拿着对联什么的出了屋门,他又颠儿颠儿的跟上。两个人出了大门,卫祝先是一声感叹:"好白啊!"
放眼看去,房屋、树木、街道都被涂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整个村子就像是个巨大的奶油蛋糕一样。
"真想咬一口啊……"卫祝咂咂嘴。
"就知道吃!"房律敲敲他的头:"赶紧贴好了回屋去,大过年的别着凉。"
"知道了。"卫祝嘿嘿笑着,过去帮忙刷浆糊,贴春联。
帖好了一看,是"花开富贵,竹报平安"。
卫祝嘟囔:"就这么简单啊。"
房律说:"那你还想要多复杂的?"
卫祝挠挠头,又看了一遍说:"说的也是,富贵平安这样的目标能达到,人也该知足了。"
房律微微一笑,忽然问他:"你知足了吗?"
"那当然!"卫祝露出个大大笑容:"跟你在一起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说着上前抱住房律的胳膊。
房律捏捏他的脸:"不后悔?"
卫祝拖着他往屋里边走边说:"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说:"你为什么这么问啊?"
房律只是笑笑:"没什么。走,去把福字和门笺贴上。"
卫祝嚷着:"我来帖福字!"抢先把那一沓大大小小的福字抓过去,拿着糨糊跑了。
房律看着他的背影,笑着摇摇头。低头把门笺分成几份,还没动手帖,卫祝又跑回来问:"福字正贴还是倒贴?"
房律笑着说:"门上的正贴,米面缸、垃圾筒上的倒贴。"
"知道了。"卫祝又跑出去。
过了半天,卫祝搓着手溜达回来:"我都贴好了。"
房律正踩着凳子在门框上贴门笺,卫祝就在一旁递浆糊。那门笺都是青纸裁的,上面镂刻了吉祥花纹和话,贴的时候把顶端刷上浆糊,粘在门框上,下面的自然垂下,被风一吹就飘起来,看上去很有意思。
卫祝就问:"贴这个是做什么的?"
房律说:"这个啊,避祟驱邪,还能乞福。"
"为什么都是青色的呢?"
"这是祈祷庄稼长的好呢。"
"还这么多说法……"卫祝嘀咕。
房律笑着拍拍他:"走,我们去准备年夜饭。"
卫祝一听吃,眼睛就亮了:"这么早就准备啊,都有什么好吃的?"
房律敲敲他:"好像一直没给你吃饱饭一样,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
卫祝不好意思的挠头。
年夜饭当然是要有讲究的,像卫祝这种过年一包速冻饺子打发掉的人来说,看到房律变戏法似的摆出一样样准备好的原料,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啊?"
房律笑着说:"这不都是赶集买的么,昨天夜里先拿出来了,该泡的泡,该发的发。今天也省事些。"
卫祝挽挽袖子说:"那咱们开始吧!"
房律说:"别忙,咱们分分工。这活可不少呢。"
卫祝笑着说:"好,当家的吩咐吧!"
房律也笑了:"你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烧火。"
"只是烧火啊。"卫祝有点失望:"那有什么难的。"
房律也挽起袖子说:"一共四个灶都要烧着,你觉得容易?"
"四个!"卫祝怪叫:"这么多灶干什么?"
"这么多菜不赶紧炒,一会就凉了。"
"好吧!"卫祝看着那些食材,踌躇满志。
房律说:"你先去屋里看着那两个炉子,要多烧热水。"
卫祝说:"好。不过烧好了放哪啊?"
房律找出两个木桶给他:"先盛到桶里吧。"
卫祝说:"这还能喝吗?"
"这不是喝的,是洗菜洗肉用的。"
"好好!我知道了。"
卫祝用筐子搬了两筐煤和碳送到卧室、浴室,把炉子烧的旺旺的。这时听到厨房里咚咚作响,不知道在剁什么。卧室炉子上的水快烧开了,卫祝就在那等着。房律拿着个陶盆过来,里面放着个洗净的猪肘,房律把热水倒进盆里,用长筷子翻动几下,一会水面上浮起层血沫,房律撇掉血沫,把猪肘捞出来,让卫祝把水倒掉。卫祝赶忙把那盆水拿到卫生间倒了,然后冲干净再拿回来。
房律放下猪肘又从厨房拿着个大陶罐过来,卫祝一看,里面铺了一层鸡骨头,还有大块的姜、葱结什么的,他就问:"放鸡骨头干嘛?"
"这样味道鲜啊。"房律说着把猪肘放进去,然后在炉子上架起小炒锅,倒进去糖慢慢化着。他一手拿着锅不停的晃动,一手用筷子慢慢搅着,等到糖完全融化了,他就迅速浇到猪肘上,再撒上一层盐,就把陶罐盖好,放到炉子上炖着。
"你在这看着火,等开锅了叫我。"
"好好。我知道了。"
房律走到门口又说:"对了,你把炕头这收拾出来,铺上那块新席,待会我炒出菜来先放这,省得冷了。"
"嗯!"卫祝赶忙去做。
刚收拾完,房律又拿过一小碗红枣给他:"把枣核剔了去。"
"好。"卫祝先去洗手。
房律又嘱咐他:"别割着手。"
"知道,我没那么笨。"
等卫祝剔好了,炉子上的猪肘也开锅了,他赶紧叫房律过来。房律拿着个勺子和筷子过来,把盖揭开,陶罐里的汤正在咕嘟咕嘟冒热气,上面一层浮沫。他轻轻吹着浮沫,用勺子刮出来,然后把葱姜都捞出来丢掉,放上红枣,又撒上些碎冰糖,再盖好盖子。然后垫着厚布把罐子拿起来,让卫祝添些煤再放回去继续炖。
房律说:"去把卫生间的炉子添些木炭,然后到厨房来吧。这里就先不用看了。"
"好来!"卫祝早就好奇房律在厨房捣鼓什么了,赶紧添了炭跑过去。
厨房里一边灶上煮着东西了,另一边烧着水,案板上放着正在腌渍排骨、鸡块。卫祝赶忙帮着两边添柴。一边水开了,房律放进去一把栗子煮上。卫祝纳闷的说:"栗子是这么煮的?"
房律说:"这是做鸡用的,下水煮煮为了好剥壳。"
"喔。"卫祝点头。
栗子煮好就捞出来剥了壳,把鸡块炸过,就跟栗子一起炖上。这时另一边锅里也冒出了热气。卫祝手忙脚乱要去揭锅盖,房律忙说:"那边煮的莲子,多烧一会才行。"
卫祝答应着又赶忙添柴,房律就去准备别的菜。眼看那边锅里烧的直翻沫,卫祝又扔下烧火棒往里添些水。添过两三次之后,房律那边也准备好了,卫祝探头一看,是些笋丝、肉丝什么的,还有一挂猪心切成了片。房律用大勺在锅里搅动几下,趁着水滚水把猪心投进去,翻滚几次之后就盖上盖,嘱咐卫祝:"这边别添多了柴,用小火褒着吧。"
"哦。"卫祝有些奇怪:"怎么把莲子和猪心放在一起炖啊,感觉太奇怪了,莲子不是熬粥的吗?"
房律笑着说:"年夜饭是有讲究的,可不是随便做了吃呢。"
"什么讲究?"卫祝来了兴趣。
房律说:"比如这莲子猪心汤,就是'连心'的意思,家里添了人口的,过年都要做这道菜。"
卫祝露出个大大的笑容:"那道是不错,不过这么做好吃吗?"
房律看他一眼:"对你来说还有不好吃的东西吗?"
"嘿!"卫祝冲他做个怪样:"我又不是猪,什么东西都吃。"
房律哈哈大笑。
卫祝很没底气的嘟囔两句,又去埋头添柴。这边锅里也冒出了鸡肉和栗子的香味,他很快把刚才拌嘴的事丢到脑后,又追问房律:"这栗子烧鸡代表什么啊?"
房律正麻利的摊开一大张豆腐油皮切成大小合适的方,听到卫祝问,就回头说:"那是'大吉大利'。"
"嘿嘿,有意思。"
这时房律过来掀开锅看看,汤汁快干了,火候正好,他淋上两匙油,略一翻炒再盛出来,一大盘栗子烧鸡就做好了。鸡块红亮,栗子香浓,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卫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先要吃,手在围裙上蹭来蹭去。
房律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用锅铲挑出一块肉吹一吹,送到他面前。
卫祝也顾不上烫,一口咬下去,抹的腮上都是汤汁,含糊的说:"好吃……真好吃……"
房律用另一个盘扣上,送到里屋去。
卫祝咂咂嘴,意犹未尽。
房律过了一会才出来,刷净锅,继续做下一道。
卫祝探头看,只见房律把刚才切好的菜肉丝,还有新剥的虾仁一起放进锅里炒,炒到香气冒出来的时候,再放上佐料炒一会,收到一个大盘里。
卫祝说:"这个是做春卷的吧?"
房律点头:"是啊。"
"我也要包。"
"那谁烧火?"
"那……留到最后再包。"
房律笑笑,把豆腐皮和馅收到一边,检查排骨腌的是不是入味了。卫祝跳起来抱住他的腰就要亲亲,房律却伸手把他脸上的汤汁轻轻擦了去。卫祝脸红了。
54
热锅烧的开始冒烟,卫祝慌忙丢开手去弄灶。房律把锅里倒上油,先用小火把排骨慢慢炸熟,再让卫祝烧大火炸香,炸完排骨就先把这边的火熄了。那边的莲子猪心汤出锅。
趁房律去准备糖醋汁的时候,卫祝擦擦手,又摸了一小块排骨。这排骨炸的香嫩可口,比他以前吃过的什么烧烤可强多了。
房律熬好糖醋汁,把排骨一块块放进去都均匀的裹上一层,再捞出来装盘。
卫祝说:"不用这么麻烦都很好吃了。"
房律说:"只吃炸货容易油腻,加了醋就爽口多了。"
"是吗?我再尝块。"
"这会吃饱了,待会看你还吃的下去。"
"就这么一点嘛……"
房律给他拣了块小点的:"别烫着。"
"嗯嗯……还是这样好吃!"
卫祝吃完排骨,突然想起来:"卫生间那边该加碳了!"
房律说:"我刚才加了,不过这会水也该烧开了,舀些热水过来用吧。"
"好。"卫祝擦擦手,拿着盆跑过去了。
卫祝装出热水,再添上凉水继续烧。回到厨房时,房律又炖上了香菇豆腐,正在切腊肠,准备做个炒百合。
卫祝看着腊肠切的薄片,忽然笑起来。
房律抬头看他一眼:"笑什么。"
"我想起一个笑话……"
"什么?"
"从前有个男人去买腊肠,卖货的问他要不要切片,他生气的说:'你以为我屁股是存钱罐吗?'"
说完自己哈哈笑了半天,看看房律,似乎没什么反应,觉得房律可能没听懂,于是解释:"存钱罐就是放零钱的瓷罐,有个小口,可以把硬币放进去。"
"嗯。"
"你怎么不笑啊?"
房律把切到末的几片腊肠拈起来塞到卫祝嘴巴里:"喏,你也是存钱罐了。"
"噗!"卫祝把腊肠喷出来:"喂!你你你!"
房律露齿一笑,转身盛菜。
莲子猪心汤出锅了,带着一股清涩的香气,卫祝用小汤勺舀了点尝尝,似乎还有些苦。"是不是没把芯去掉啊?"
房律说:"当然,这道菜不能去莲芯,一是全心全意,二是同甘共苦的意思。"
"啊!那我要多喝几碗。"卫祝乐的合不拢嘴。
百合炒腊肉需要急火快炒,差不多跟香菇豆腐一起出的锅。房律就让卫祝先把一边灶火熄了,另一边烧上水,放箅子。他自己从一个大盆里拎出泡开的荷叶铺到箅子上。
卫祝赶忙问:"这个是做什么?"
"这是荷叶双圆。"
"什么什么?"
"看着就知道。"
房律说着把前些天蒸好的丸子拿出来一些,连着一大碗去了核的桂圆肉都放到案板上,又备下细竹签,就开始动手做。他把丸子和桂圆两两穿在一起,放到荷叶上。卫祝看的有趣也跟着做了几个。等荷叶上都放满了,房律又点了点数,加上一个,这才盖上锅盖蒸。
卫祝塞到嘴里个桂圆,边吃边问:"这又是什么讲究?"
"和合如意,团团圆圆。"房律擦擦手,开始动手调面糊。
"哎,就是不吃,只听这些说法也觉得舒坦。"卫祝赞叹。
房律笑着说:"吃到肚子里更舒坦。"
卫祝大笑,摸摸肚皮:"知我者,律律也!"
房律说:"那边再添一把柴就行了,你不是要包春卷么?过来一起吧。"
"现在就包?"卫祝四下看看,指着旁边的小缸:"那不还有鱼吗?"
"鱼是最后一道菜,年年有余么。"
"哦。"卫祝点点头。
两人一起动手,把炒好的馅料包进豆腐皮里,用面糊封口,预备着下锅炸。开始卫祝做不好,经常弄撒了馅,房律就手把手教给他,后来越做越顺手,索性把豆腐皮都拿过来,非要自己包。
房律就由他去了,拿了个大盘出来,垫上荷叶,然后拾出丸子。收拾好锅,倒上不少油准备炸春卷。
卫祝一边包着,房律就一边炸,到包完也很快炸完了。金灿灿的在盘子里码了一垛,卫祝看的心里美滋滋的。
进屋看看炉子上的肘子,已经炖的软烂,于是盛出来放到炕头上。通通炉子,这次放上些碳,很快就烧旺了。他拿了小炒锅过来,略热一热,放点油,把早剥好的核桃仁炸了收盘,再倒出锅来放上糖,仔细熬融,再把核桃仁迅速倒进去翻炒,边炒边撒些芝麻,拌匀了。
卫祝早等在那了,顾不上烫,拈起一块一扯,拉出许多亮晶晶的细丝,核桃仁放进嘴里,细丝就挂在下巴上。他边吃边笑:"我像不像蜘蛛?"
房律笑着说:"把桌子收拾下,一会就吃饭了。"
"好!"卫祝早就等这句了。
房律又去了厨房。卫祝放好桌子,把炕头的热菜一样样摆好。
正收拾着,忽然听到被垛里传来哼哼声,他赶忙拿起一块厚布准备着。
一会功夫,狐狸从被垛里钻出来,伸个懒腰,正要抖抖皮毛,卫祝扑上去就用布把它包起来,关进洗手间。
"我说怎么一天都没见着你,原来躲起来睡懒觉去了,还敢在饭桌边抖毛!"
狐狸直挠门,委屈的哼哼着。
"等会就喂你了!整天就知道吃吃吃,撑死你!"卫祝边说边整理碗筷。刚要下床,一转身差点撞上房律。
只见房律端了个大盘,里面摆了条首尾翘起的鱼,周围铺了一层丸子。
"哇!"卫祝说:"想不到你还会做这个啊,怎么做出来的?"
"把桌子中间腾个空。"
"好好。"
房律放下盘子,卫祝还凑上去看。
房律说:"用手提着头和尾巴,先把身子放进油里炸,定了型再全放进去。"
"哦……"卫祝边看边点头,准备开吃。
房律却到箱子里翻出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个竹筒,竹筒里又倒出个卷轴。
卫祝好奇的凑上去看:"这是什么?"
展开卷轴,原来是一副画。
房律说:"村里人过年时都挂上自家祖辈的画像,同吃年夜饭。我来这时带的一副画,大概跟身世来历有关,就放着过年时挂上了。"
"哦。"卫祝歪着头看了半天,只见那画上是一片崇山峻岭,山脚下水波粼粼,有个扎双髻的小孩趴在水边玩耍,水里一条黑色的小鱼昂首相对,好像他们两个在说话一样。
"这难道是你祖先?"卫祝挠头。
"我也不知道。"房律把画挂到窗子上。"别看了,吃饭吧。"
"我去洗手。"卫祝刚一开卫生间门,狐狸一头就撞进来,两下就跳上炕。
"快抓住它!"卫祝急了。
房律一把按住狐狸,卫祝赶紧洗了手跑回来,找出它的饭盆给它拨些菜放到桌子下:"吃吧!臭东西。"狐狸老实了。
卫祝撸起袖子就准备下手,房律笑着说:"别忙,还有酒呢。"
"对啊!差点忘了。"
房律小心的揭开酒坛的封口,带着桂花香气的酒味扑面而来,卫祝立刻流口水了。
酒坛中间的孔里贮满了米汤似的液体,那就是新酿出来的米酒了。
房律找出干净的竹勺,小心舀出两碗,再盖上块板。
两个人坐到热炕头上,把碗一碰,卫祝抢先说:"新年快乐!"然后就灌了一大口。
房律笑着说:"祝祝,愿你今后年年岁岁快乐无忧。"说着一饮而尽。
本来平常的一句话,卫祝不知怎的,突然眼圈就红了,他也知道大过年的掉眼泪不好,可怎么也忍不住,索性转过身去。
房律坐到他身边搂着他:"怎么了?"
卫祝摇摇头,把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房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过了半天,卫祝抬起头,揉揉眼睛,哑着嗓子说:"没事,我想起以前的日子,还觉得现在像做梦似的。"
房律笑着拍拍他:"这日子以后还长着呢。"
"嘿嘿。"卫祝有点不好意思,抹一把鼻子,准备开吃。
一桌子菜,都不知道先吃哪个好。卫祝看了半天,觉得那个鱼最别致,刚要动筷,房律忙拦住他:"这个不能吃。"
"怎么?"卫祝咬着筷子看他。
"这个不熟的。"房律笑着说:"一桌子才不够你吃的,偏挑这个。"
"啊……"卫祝郁闷:"为什么不熟?"
房律说:"这个鱼是留到明天吃的,年年有鱼么,鱼要留到明年才算。"
"哦——"卫祝点头,"明白明白。"
"哎,这么多好吃的,都不知道先吃哪个了。"
房律笑笑,给他盛了碗汤。
卫祝不太情愿的接过去,边喝边嘟囔:"喝饱汤就吃不下饭了。"
房律说:"你一天没正经吃饭,心里又急躁,不喝点汤就吃酒肉会伤脾胃。"
卫祝心里一热,埋头把汤喝光。
一碗热汤下肚,好像肠胃都被唤醒了一样,咕咕叫起来,卫祝这时也不客气了,放开肚皮猛吃一通。
房律给他添酒添茶,让他慢些吃。
喝了几碗酒,身上就觉得燥热,卫祝就把袄脱了丢到一边。
房律赶忙下炕去通通炉子,让火着的更旺些。
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房律点起蜡烛,把屋里映的一片暖红。
卫祝吃的舒坦,也不管什么形象了,一会枕在房律腿上,一会倚在他肩上;要么喂给他东西吃,要么吃他夹过来的菜,不时再喝几口酒,简直比神仙还快活。
狐狸吃饱喝足,又钻到被子后面呼呼大睡。
房律点上灯笼要出去挂,卫祝赶忙跟去看,房律让他穿上袄,他又懒的动。
房律笑着说:"那你就先吃着,待会出去放鞭就看见灯笼了。"
"好。"卫祝伸个大懒腰,继续吃。
房律挂好了灯笼,回来却看到卫祝抱着一大碗酒,喝水似的咕咚咕咚灌下去。他赶忙把碗夺下来:"怎么这么个喝法?!"
卫祝打了个大酒嗝,嘿嘿傻笑,扯着房律的衣服说:"律律,我啃了个大猪蹄,怪腻的。"
房律摸摸他的头:"那也不能灌这么多酒。"
卫祝舒服的哼哼两声,滚到桌子底下去唱起歌来。
房律把桌子上的东西归拢归拢,撤下去一些。卫祝忽然扳住桌子,探出头来大嚷:"我还要吃!"
房律笑着说:"我去拿点不油腻的给你吃。"
一会房律拿过一盘鸡肉冻过来,卫祝一尝,凉丝丝的,爽口鲜嫩,果然不那么油腻。他就趴在桌子上埋头大吃。房律忙说:"别吃太急了,这个凉。"
卫祝喝了一肚子酒,正燥热着,哪里听的进去,一会功夫就吃个底朝天。这下摸着肚子说舒服了。
房律摇摇头,收拾了桌子,然后放下面板包饺子。卫祝横在一边睡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不知不觉到了午夜,房律去烧上水,准备煮饺子。这时外面已经响起爆竹声。
第一锅饺子刚煮出来,就看到卫祝赤脚从里屋跑出来,袄也不披就要开房门。
房律忙喊住他:"做什么去!"
卫祝回过头,目光还蒙胧,口里嘟囔:"我以为你去放鞭了。"
房律说:"去穿上袄,我盛好饺子咱们就去。"
"好!"卫祝转身回屋,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一会穿着袄出来,房律刚把饺子供上。一看卫祝扣子都扣错了,忙把他叫过来给他弄好。
两人拿这鞭炮和烟花出了大门,外面的爆竹声已经响成一片了。
房律让卫祝拿着香,自己去把鞭挂好,再跟他要香,他就不肯给,非要自己点。
房律只好让他点,一边嘱咐着:"小心些,点上快跑!"
说着话,芯子已经哧哧的着起来,卫祝还在那发楞,房律一把拉起他往大门里跑,还没进门呢,就听见"砰!"的一声响,震的人耳朵都一阵发麻,房律忙把卫祝搂在怀里,卫祝捂着耳朵笑嘻嘻的,看的正热闹。
放完了鞭,卫祝又放了两个大烟花,映的半边天都亮了,他高兴的拍手直笑。
房律看他开心,正要多拿几个让他放,卫祝忽然捂着肚子就往回跑,房律连忙跟上。
卫祝钻进洗手间,一待就是半天。
房律在门口等了一会,听里面没动静,敲敲门问他:"怎么样?"
过了一会,卫祝似乎是呻吟着说:"闹肚子……"
"严重么?"
"……嗯……"
房律推开门进去,看卫祝坐在马桶上抱着头,一脸苦像。房律站在他身前,摸摸他额头,有点发热。
卫祝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身上:"难受……"
房律说:"让你吃那么多。"
过了半天,卫祝总算好些了,一起身差点晕在那。幸亏房律扶着他,给他擦了屁屁扶他进屋躺下。
房律刚把马桶冲了,卫祝又火烧屁股一样冲进来。这么又吐又泻折腾了三四次,身上都开始发抖了。
房律赶忙去厨房拍了几瓣大蒜,用热水一冲,倒上些醋给他灌下去,吐了就再灌,反复几次,终于渐渐止住了。
卫祝折腾乏了,不一会就沉沉睡去。
房律怕他身上不好,就合衣坐在炕头上,约莫过个时辰就把他弄起来喂一次醋蒜水,到天亮时,看他眉头舒展开,身上也不出虚汗了,这才放心。
55
原本初一就要各家互相拜年了,可卫祝这样,房律也不放心他一人在家,于是准备下茶水点心什么的,等四邻过来。村里规矩是先去最年长的老人家拜年,所以等到房律家时也快中午了。
卫祝睡醒了还哼哼,房律摸摸他额头,说"不热了,身上还难受?"
卫祝拱了拱身子,说:"身上不难受,就是……屁股好疼……还有……肚子饿……"说着就想起来。
房律按住他肩膀:"躺着吧,你昨天泻的厉害,身上都虚了,我给你煮的稀饭,先喝点。"
卫祝一起身就觉得头晕,只好躺着,房律果然拿来一碗薄薄的粥,是小米熬的,上面一层油脂似的皮。卫祝饿的厉害,几口就喝下去,身上舒坦了不少。
房律说:"这几天就喝稀饭,不能多吃,等养好了再说。"
卫祝满心不情愿,不过他自己吃撑了闹成这样,怎么也没理,只好嘟囔几句作罢。
正说着,村里不少人陆续过来拜年了。最先来的是蓦然,带着一大帮年轻人说说笑笑的过来,一进门还没说几句话,就直奔洗手间去了,原来是来参观的。
到出来时才看到卫祝蔫蔫的,知道是大年夜吃坏了肚子,都笑了。房律怕卫祝脸上挂不住,说卫祝要多歇息,过两天好了再去回拜。大家也不多耽搁——都忙着回家准备东西啦。
虽说正月不能动土,但总可以准备准备木料啊,量量房子啊什么的。大冬天的一个暖呼呼的木头房子,可让大伙都眼馋的很。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一个村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跑到房律家来看卫生间,可苦了卫祝——他本来打算房律出去拜年的时候偷吃点东西,这下人来人往跟走马灯似的,别说偷吃饭,就是早预备的花生瓜子点心什么的都被来客吃的差不多了,好容易趁人不注意偷了把花生,刚剥了两颗,房律又过来了,他赶忙塞到枕头下面装睡,心里就别提多郁闷了。
最后连鹌鹑老爷都听说了,也亲自来看,卫祝嘟囔:"都快把门槛踩平了。"房律微微一笑,知道他是为吃不饱闹情绪,也不多说,招呼大家去了。
"哼!"卫祝恨恨的咬着花生:"我都已经好了,还不让吃饱,虐待我!"
一会鹌鹑老爷和醉虾师傅从洗手间出来,对大家说:"这房子是方便,不过也有两处弊端。"
卫祝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听他怎么说。
只听鹌鹑老爷说:"一则这房子离卧房太近,水汽蒸腾,致使被褥受潮,对身体不好;二则,沐浴用水颇多,猪圈容纳有限。"
大家一听,果然有道理。
鹌鹑老爷又说:"这透水汽,可以在门口挂个棉帘子档一档,猪圈蓄水问题,非得动大工程不可。"
醉虾师傅问他:"什么大工程?"
鹌鹑老爷笑着说:"就是房律家的从前说的那个排水沟啊。"
"什么?"卫祝又惊又喜,从被窝里钻出来,不留神把枕头掀翻,花生壳撒了一地。他脸上一红,偷看房律,发现房律正似笑非笑看着他,吐吐舌头,把被子掀到一边去。拽着鹌鹑老爷问:"你真要挖下水道啦?"
鹌鹑老爷拈着胡须,点点头说:"这事虽然现在做起来麻烦些,却是让子孙后代都省事的。这些日子我已经有了打算,等开春种了地之后就动工,各人从自家猪圈处外挖壕沟,然后接到一起,通到地里。在地头上挖些大池子,以后用粪就从那里直接掏。"
别人还在思考,卫祝先叫起来:"好好!早就该这样了,等下水道建设好了,我们还可以考虑建设自来水管道,到时候……"
房律笑着拉他一把:"一口吃不成胖子,你别那么心急。"
卫祝向他出个怪样,说:"我当然急啦,我还想赶快把电灯也用上呢。"说到这里,猛的想起那个发光的河蚌,赶忙去找,还好房律早就放到东屋养起来了。
卫祝把河蚌捧给鹌鹑老爷,然后大概说了一下房律发现它的经过。
鹌鹑老爷还没开口,醉虾师傅先说了:"这个蚌我经常遇到,不好吃,村里也没人捞它。"
卫祝说:"对啊!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们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它会发光。"
有人不解的问:"这么小一颗珠子又能照多大亮?"
卫祝说:"我们可以搞'珍珠养殖'嘛,大家多养一些,珠子多了串在一起就能当灯用了啊。"
醉虾师傅摇摇头:"产珠的蚌我也不是没遇到过,可万里无一,就算养在家里也未必有珠啊。"
卫祝说:"当然不是等它自己往外长了,我们要往里放东西啊。"然后把珍珠的形成详细讲了一番,接着说:"我虽然没养过珍珠,不过道理还是明白的,他们把小珠子放到壳里,让蚌包住,过几年就慢慢长大了。我们开始没有小珠子,可以找些碎蚌壳磨圆了代替。"
鹌鹑老爷连连点头,捋着胡子说:"当年我在京城时,也曾听人说过养珠之法,将假珠投到蚌壳中,过上几年便成真珠,想不到小老弟也知道啊,哈哈。"
卫祝美的简直要飞上天去,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倒出来,恨不得明天就能动工。
鹌鹑老爷边听边记,完了又去找里长参详,卫祝本来兴致勃勃的跟着一起,不过听他们说些抽调哪家的劳力,怎么安排这些事,一会就觉得无聊,跟着房律回了家。
看着地上撒的花生壳,卫祝这才想起自己偷吃的事,悄悄看房律,房律却没有要跟他算账的意思,心里踏实多了。
过了初五,村子里的人就忙碌起来,男女老少都赶着去镇上看百戏杂耍什么的,大清早人们就结伴去了,天快黑时才回来。不过这回卫祝可没那么好运了,房律说他身体虚,外面又那么冷,说什么也不让他出门。卫祝好说歹说磨了半天,哪里说的动房律?只好闷在房间里欺负围脖——谁让它把过年做的好吃的都给吃了。说起来房律算是真体贴了,怕卫祝谗的慌,自己也陪着喝稀饭吃包子,但是……但是那些美味的肉啊!卫祝越想越气,抓着围脖一通乱揉,围脖被他折腾的哼哼着跑到洗手间去躲起来了。
"再不给我吃肉,我就绝食!"卫祝气哼哼的嘟囔着。
正说着,大门一响,房律拎着两包东西进来了。
"好吃的!"卫祝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去。
"怎么没穿棉衣就跑出来了。"房律看着卫祝迎出来,赶忙拉着他进屋。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卫祝迫不及待的翻那两个桑皮纸包。
房律把那个小一些的给他:"这些天把你谗坏了,我托人从镇子上买些吃的犒劳你。"
卫祝打开一看,却是一包紫色透明晶亮的结块,像是些大块的紫水晶似的,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啊?"卫祝拿起一块对着光看。
"这是上品糖霜,听说京城里的达官贵人才见的到,咱们这不多见的。"
卫祝一听到那个"糖"字就塞进嘴里了,"唔,好像是冰糖嘛。"说着给房律一块。
那糖霜在口中慢慢融化,清甜微凉,比以前吃到的冰糖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卫祝咂咂嘴说:"是比冰糖好吃,不过也不至于平常人吃不到吧。"又问:"那一包是什么?"
房律笑着说:"这是鸡翅,晚上卤了给你吃。"
卫祝一听,乐的跳起来搂着房律的脖子乱亲:"太好了,律律我爱你!"
晚上吃饭的时候,房律果然端上一大碗红亮喷香的卤鸡翅,卫祝早就等不及了,抓起来就是一通啃。边吃边说:"你也吃。"
房律夹了一筷子菜,笑笑说:"吃吧,都是你的。"
卫祝连啃了几个,突然觉得不太对,仔细看看手里的鸡翅,又翻了翻碗里的:"这鸡翅……好像都很瘦啊。"
"嗯,这是翅尖,没多少肉。"
"哦。"卫祝答应着又啃了几个。突然说:"这样也不错,又可以吃到滋味,还不会吃太多。"
房律说:"是啊,所以我才给你买的翅尖么。"说着给他半个馒头:"蘸着卤汁吃。"
"嗯嗯。"卫祝一边啃鸡翅一边大口吃馒头,这些天的郁闷一扫而光。
晚饭后的时光静谧安详,橘黄色的烛光映的房间里暖洋洋的,卫祝吃饱喝足,歪在炕头上眯着眼。房律坐在灯下剥玉米粒和豆子,狐狸按着个玉米芯磨牙。卫祝歪了一会觉得无聊,就爬起来帮房律一起剥。
"律律。"
"嗯?"
"明天带我去看戏好不好?"
"你还没好利索。"
"我都已经好啦。"卫祝跳到房律身边央求他:"八月十五那会你就说带我去看戏,我都等了好几个月了,结果你又不带我去。"
房律笑着摸摸他的头:"保准让你看的成就是,不用担心。"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你不是说出了正月就要农忙了,谁还看戏啊?"
"还没过十五呢,哪那么快。"
"对了,正月十五有什么活动?是不是吃元宵?"
"不止呢。还要看花灯,放焰火,舞狮子……热闹的很。"
"我要去看!"卫祝跳起来,把狐狸吓的躲到一边。
"那你这几天在家养好身体,到时候咱们就一块去看。"
"好,那我只吃鸡翅尖就行。"
房律被他逗笑了。
56
卫祝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到了十五这天,天还不亮就忙忙的就要起床,生怕房律跑了一样。
房律说:"不用忙,得傍晚才动身呢,你多睡会,不然晚上没精神看灯。"
卫祝把窗子推开一点缝看看,外面的冷气夹着雪花就吹进来,冷的他打了个颤。暖烘烘的被窝还是更诱人一些,他想了想又钻进去,还叮嘱房律:"早点叫我,别耽搁了。"
房律拍拍他的头:"知道,睡吧。"自己穿上衣服起来准备早饭。
他知道卫祝这一睡下,早饭多半是不吃的,只热了几个包子,煮了点粥自己吃了。吃了饭,喂了驴,又把院子里的雪扫起来,开了大门。忙活一通,太阳老高了,也出了身汗。
回到屋里,卫祝睡的正香,房律给他掖掖被子又出去了。
厢房平时只放些农具,卫祝很少进去,眼下房律正在里面生起火盆,捣鼓什么东西。那是几个细竹篾扎起的架子,圆滚滚的,只有拳头大小,房律把浆糊放在火盆上烤化,然后用小刷子在竹篾上均匀的刷了一层,再把裁好的细绵纸糊上,放在离火盆不远的地方烤着。
他手脚麻利,一会功夫就做了四个,待糨糊干透了,再糊上一层撒金红纸,才算完工了。
"平安喜乐。"卫祝披着棉衣,一手提着小灯笼,一面念上头的字。
"是你做的?"
"嗯,给你玩的。"
"你真是太厉害了!"卫祝赞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不如外头卖的精致,出去看着好的再给你买。"房律边说边给他拉好衣襟,系上扣子。
"谁说的,你做的最好!"卫祝蹬上鞋,提着灯笼跑到厨房去了。
"好香,什么好吃的?"
大锅里一碗冬笋炒肉丝,一碗血豆腐炖白菜,虽然是家常菜,可让人一看就胃口大开。
两个人吃了午饭,卫祝还在摆弄小灯笼,房律就去收拾驴车,车上铺了厚厚的干草,再放上褥子,塞上手炉,保证路上也暖暖的。
卫祝说:"咱们这里也没有那种带屋子的马车,要是有那个,就不怕路上冷了。"
房律就问他,带屋子的马车什么样?
卫祝把自己在电视里看到那种样子比划着说了一番。
房律说:"这个不难,改天找蓦然做个就行。"
"那好啊。"卫祝美滋滋的回屋打算着要做个什么样车厢。
冬天里昼短夜长,不知不觉的天色暗下来,虽然还飘着零星雪花,但一点也碍不住人们过元宵节的热闹。家家户户门前都挂起各色彩灯,人们有的赶着车马,有的步行,都往镇子上去看花灯。
卫祝坐在车上,怀里抱着手炉,身上盖着被子,一点也不觉得冷。边磕瓜子边跟房律聊天,遇到熟人就打个招呼,闲聊上几句,别提多惬意了。
到了镇上天才刚黑,还没进城就远远听见鞭炮声,锣鼓声,喝彩声……简直要沸腾起来。
卫祝爬起来站在车上张望,只见大街上灯火通明,烟花四起,人头攒动,热闹的不得了。
房律拉着他说:"千万别贪玩,跟我走散了就坏了。"
卫祝一想,这会也没手机,丢了可找不到家了,连忙点头。
房律带他拐进一条巷子,把驴车寄存在骡马铺里,又指着头上的招牌说:"万一走散了,你就跟人打听这镇上最大的'王记骡马铺',到这里来碰头。"
卫祝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拉着手就去逛街看灯。
灯市虽是上次卫祝来过的那条街,可现在看去竟完全不同了。街口用彩灯扎了个拱门,上面五色鲜花扎的活灵活现,乍看上去到不像隆冬,却像百花齐放的春天一样。
卫祝围着拱门转了好几圈,连连赞叹。
房律拉着他边走边说:"前头还有更好看的呢,别光在门口转,像是没见过世面似的。"
卫祝欲哭无泪,自己嘟囔:"你知道我们那公园的门票多少钱啊,顶我一个礼拜的饭钱呢。"
还没说完,房律已经拉着他走进人群。今天街面比过年时宽敞了许多,大约这是主街,因此路边以临街各家的花灯为主,没有摆摊的。
邻近街口最近的两家门前各扎了一串高过房檐的大灯,照的周围十几米远都亮堂堂的。东面那家最顶上的是个五彩琉璃宫灯,灯上只有一个大大的"郑"字,底下分别是各种花鸟样式的彩灯。
房律就指着那些灯给卫祝讲:"这个是百鸟献福,那个是富贵长余,还有人寿年丰……"
卫祝直看的眼花缭乱。
西面那家最大的一个却是几个银色的小灯围着一个白绢扎成的大灯,灯上是一个飘逸的"常"字。
房律指着这个灯说:"这叫'众星捧月',这家是女子当家,又姓常,显然在说自己好比是嫦娥。"说到这里笑一笑:"今年斗灯郑家怕是又要输了。"
"斗灯?"卫祝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是啊。"房律笑着说:"临街第一家,谁家的灯扎的好,人就先到谁家看,日子久了,两家就互相比着谁家的好,渐渐成了一景。"
"哦——"卫祝边看边点头。常家这个众星捧月的灯笼下面是一层层由浅到深的蓝色水浪形灯笼扎成,清雅别致,相比起来,郑家的果然差了一筹。
两人随着人流缓缓前行,不时停下来观赏。卫祝只觉得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这边还没看够,又被另一边的吸引过去。那街边的灯笼不光有纸的、布的、琉璃的,还有皮的、鸟羽的、贝壳的……各色花样更是争奇斗艳,天上地下,无所不有。
有不少人家都悬着白色绵纸糊的灯笼,面上或诗或画,底下一个盘子放着一两串红绳系起来的铜钱。周围往往围着几个读书人摇头晃脑自言自语。
房律说那是猜灯谜的,卫祝满有兴趣的挤进去看看,结果发现许多字都不认识,更别说猜迷了,那水墨画出来的画一片模糊,看习惯了照片的人要想看明白画的什么东西更不容易。只看了一会,他就觉得无聊,拉着房律走了。
不觉月上中天,圆圆的悬在头顶,被地上的灯火一映,更显得冰雕玉琢一般。
卫祝捂着鼻子哈口气,搓搓冻红的鼻头,笑嘻嘻的看着房律。
房律含笑看着他,给他暖着手说:"冷不冷?我们去北街吃点东西暖暖身子吧。"
"好啊。"卫祝抱着房律的胳膊:"走吧。"
北街的花灯要少一些,但热闹一点都不少,摆摊的都集中在这里。有卖爆仗、烟花、灯笼的,自然也有卖馄饨、炸糕、糖人、面果子什么的。逛了半夜,看灯的人过来坐下歇一歇,喝碗热汤,吃两个芝麻饼,保准就像坐在炕头上一样暖和。
房律带着卫祝找了个位子坐下,然后说:"这家的元宵是镇上最有名的,既然过节就带你来尝尝,不过不能吃多了,当心再闹肚子。"
卫祝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伸长了脖子看别人桌上都有什么吃的。
房律拍拍他:"在这等着,我去拿。"
不一会,房律端着一个大木盘过来,上面有七八个小碗,卫祝探头一看,每个碗里都是两只元宵。
房律把小碗一一摆在桌上,又在两人面前各放了一碗汤:"先喝汤,喘匀了气再吃。"
卫祝乖乖的捧着碗喝汤,眼睛还盯着碗里的元宵:"怎么这么多碗啊?"
房律说:"每中口味都不同,咱们一人一个。"
"好,这个吃法有意思。"卫祝只看着元宵,没发现房律眼睛里别有深意的笑。
先拣了只最大的下手,用汤勺舀起来,元宵细腻莹润,轻轻一咬,浓郁的花生、芝麻混合在一起的香味扑鼻而来,舌尖尝到的却不仅是香气,还有粘糯轻薄的外皮,醇厚甜滑的馅汁。
卫祝含着半个元宵,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吞下去,把那股香甜的气息也吞下去了一样,肚子里暖暖的,说不出的舒服。
刚吃了两个元宵,一阵锣鼓喧哗声就传过来。卫祝一看,只见十几个人举着火把围成一圈,一条巨龙上下翻飞,舞的好不热闹。卫祝从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场面,这下可算开了眼界,恨不得跑过去看个清楚,但又不舍得元宵,只好站起来伸着脖子使劲看。
房律拉着他说:"他们一路走一路舞,待会还要停下的,先吃。"
"好好。"卫祝这下放心了,赶忙坐下,胡乱把元宵吞下去。
舞龙的边走边舞,走一段就停下舞几圈,一会到了跟前,那条龙有十多米长,分做九节,最前头一个人举着个大绣球奔腾跳跃,后面几个就跟着绣球的方向舞动,看上去仿佛是巨龙追逐舞弄一颗大珠子一般。前头举绣球的跑一段路,就地转一圈,举龙的也跟着转一周。
卫祝说:"瞧这龙可不轻呢,你看举龙头那个都直冒汗。"
房律说:"是啊,龙头最重,不过龙头跑的路少,龙尾最轻,但是跑的路最多。"
"那为什么。"
"你仔细看。"
卫祝仔细看去,逐渐发现其中的门道,原来举龙头的只要跟着绣球跑就行,举尾巴的却要左摇右摆,上下翻腾,花样格外多些。
还没看够,舞龙的已经过去了,后面还有舞狮的,踩高跷的……
卫祝看的眼睛都忙不过来了,拉着房律直问:"哎,这是什么?"
"这是划旱船。"
"那个呢?"
"……"
"这个我知道,是猪八戒背媳妇。哈哈!"
舞龙队过去之后,两人继续沿街前行。房律知道那几个元宵不顶饿,又去买了些糖炒栗子、五香花生之类的零食,给卫祝拿着吃。
卫祝边吃边逛,也不觉得天气寒冷,饶有兴致的看那路边摊子上卖的各色小玩意儿。偶尔看到别致有趣的小东西,就让房律买下来拿着。
不觉逛到街尾,却前前面的人挤的密密麻麻的,隐约听到锣鼓家什响。
"那边干嘛呢?"
"唱戏的。"
卫祝忙扯着房律往前挤:"这回总算能看到了。"
房律拉着他:"留神,前面是水塘,别掉下去。"
"不会吧,难道在水里唱戏?"
卫祝嘀咕着,挤到前头一看,果然是个水塘,塘里结着厚冰,上头扎了许多荷花、鲤鱼、鸳鸯等景致的彩灯,到比盛夏时还热闹似的。
水塘当中有处台子,唱戏的就在那台子上呢。看戏的就在那四周围栏之外。
卫祝挤出一身汗,扶着围栏准备好好看戏,可戏台太远,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上头的人什么样,也听不动唱的什么,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如痴如醉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外星人。这么待着实在无聊,他拉拉房律:"我都听不懂,咱们接着逛去吧。"
房律给他剥个栗子,说:"不忙,这一出快唱完了,待会放花呢。"
"放花?就是烟花吗?"
"嗯。"
"那我要看。"
卫祝打起精神,边吃边看水塘上的花灯,果然没过多久,唱戏的收拾东西撤下去了,几对人抬着些箱子来到台子上。卫祝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人从箱子里拿出许多烟花,有球型的,有圆筒型的,还有梅花桩样式的,一个个都有海碗粗细。他们摆好了位置,按顺序点燃,然后也撤到围栏之外。一时间台子上火花乱迸,引线烧的哧哧作响。片刻后一簇簇焰火轰然窜起,在半空中绽开,顿时如天河倒倾,群星崩落,映的半边天都红了。人人仰头观望,齐声赞叹。一拨还没散去,又一拨紧赶上来,忽而如金泉吐波,忽而似幽兰绽放,直看的卫祝栗子掉了都不知道。
烟花足放了有半个时辰才停下,卫祝看的脖子都麻了,房律帮他揉着脖子,问他冷不冷。卫祝这才发觉站的久了寒气入侵,身上凉浸浸的。
看时候差不多到了下半夜了,看热闹的人散了一些,街上空旷起来。
卫祝意犹未尽的说:"咱们也回家吗?"
房律说:"不忙,咱先找个地方暖和暖和去。"
两人拐过街口,来到一家铺子门前。卫祝看看门头,上面写着"清水池"三个字,里面似乎有不少人了。
卫祝看着不像饭馆,就问:"这是卖什么的?"
房律笑笑说:"这是泡澡的地方,在外面冻透了,来泡个热水澡,待会天亮回家睡觉。"
"好啊好啊。"卫祝吸吸鼻子,想到热腾腾的水池,已经急不可待了。
两人换了衣服,来到后厅。这里就是个大水池子,里面热气氤氲,池边半圈木制围栏,许多人都把着栏杆泡在水里闲聊。房律领着他从一边下去,找个人少的地方站下。
卫祝舒服的叹息一声,身个懒腰,忽然觉得房律捏了他一把,顿时脸上红了,轻轻踢了他一脚。还好这里光线不足,又有热气萦绕,没人察觉他们的小动作。
卫祝玩了半夜,现在泡在热水里,不一会就觉得乏劲上涌,昏昏欲睡,开始还强撑着跟房律说话,过了会连说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只靠在房律身上睡过去。
卫祝一觉醒来,只见天色大亮,自己围着布巾睡在一张床上,房律正拿着干手巾给他擦头发。
他赶忙爬起来揉揉眼睛:"什么时候了?"
房律说:"快晌午了。"
卫祝急忙找衣服穿,嘴里嘟囔:"你怎么也不叫我。"
房律笑笑说:"看你睡沉了,就没叫你。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事,耽搁半天不要紧。"
卫祝说:"那你睡了没?"
房律说:"我回家再睡。"
"那咱们赶紧走。"
房律按着他肩头:"不忙,你肚子饿了吧,我叫了饭菜,咱们吃过再走。"
"那也好。"卫祝下床梳洗,摸摸头发,差不多都干了,房律帮他扎起来盘好,自己也换了衣服。
这时卫祝四下打量,发现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四壁都是木板镶成,只有一张窄床,一张小几,收拾的干净素雅。虽然没有炉子,但地下透热,整个屋里都暖烘烘的。不由的问:"这里也是澡堂的地方吗?做的不错啊。"
房律点头:"是啊,客人泡够了澡来小间休息一会,喝喝茶,吃些点心。要是有兴致还可以叫人来唱个小曲。"
卫祝不禁笑着挨上去:"那咱们也叫个来听听?"
房律搂着他的腰笑笑说:"这会人家都在家过年,你叫谁来?"
卫祝顿时失望的垂下头,房律收紧胳膊,拍拍他腿侧:"等过些日子闲了,咱们再来就是了。"
"那说好了!"卫祝眉开眼笑,搂着房律的脖子亲了几口。
对卫祝来说,过这个年虽然没怎么吃好东西,但十五这一天的热闹就足以回味无穷。
过了十五,年就算过完了,家家户户都收拾起过年的东西,准备选种,翻地,忙着准备新一年的耕作。
卫祝这样五谷不分的反而闲着没事,眼看房律那么忙,他就争取承担了做饭的任务,虽说没有房律做的好,但房律也不挑剔。卫祝开玩笑说自己的工作升级了,从喂猪改成喂人。
刚得意没两天,发现狐狸不见了,四处找也不见踪影。
房律说那狐狸毕竟是野性难训,现在天气渐暖,外头有东西吃,它就自己打食了。
卫祝只好放弃寻找,巴望着来年冬天狐狸还能来家。
又过了几天,卫祝突然发现家里的肉什么的无故少了一些,问房律也说没拿,难道是被什么东西偷去了?
接连几天卫祝时时留神,却总是丢肉,把他给气坏了。非要守在东屋抓住那个贼。房律劝他不听,只好陪他一起。
东屋没烧炕,也没有炉子,两人包着棉被倦才炕角,等了大半夜也没见什么动静。眼看要天亮了,卫祝正在打瞌睡,房律忽然把他摇醒,捂着他的嘴不让他说话。
卫祝瞪大眼睛,借着晨曦微光看去,只见房门无声的敞开,一个灰黄的身影溜进来,熟练的叼起一块肉,又迅速跑出去。
卫祝看看房律:"围脖?"
房律点点头。
"这个臭东西,还学会偷了!"卫祝跳起来追出去,房律只好跟上。
出了大门,狐狸往村后山坡上跑过去,两个人在后面紧追不舍。进了树林子狐狸就没影了,正四处找呢,忽见大树下有个花花绿绿的包裹,卫祝上前解开一看,竟是个小婴儿,毛发还没干透,脸色已经冻的灰白,似乎气息也没有了。
卫祝惊的目瞪口呆,看看房律,说不出话来。房律也看看那婴儿,轻轻摇了摇头。
卫祝还不死心,擦擦嘴,对着婴儿的口吹气。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黑下来,乌云翻滚,雷声沉闷。
房律赶忙拉着卫祝:"要下雨了,快走,先回家再说。"
卫祝抱着婴儿刚跑了两步,一道闪电犹如利剑劈下,紧接着一声巨响,把两个人都震倒在地。
卫祝只觉得胸腹间翻江倒海一般,一股热流直冲喉头,他忍不住张口,竟吐出个火热的圆球,眼看着圆球落到婴儿口中,顿时没了踪影,他也昏迷过去。
待到卫祝醒来,发现天早已经放晴,刚才的雷电到像是做梦一般。他揉揉头,摸摸肚子,似乎没什么异样。一转头看到房律抱着婴儿,正在向他微笑。
"诶?活过来了?"卫祝又惊又喜,双手接过婴儿。
小婴儿脸色红润,气息平稳,吮的手指咂咂响。
"咱们有孩子了!"卫祝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房律张开臂膀,把他们两个搂在怀里。
"好啦好啦,你不要搂的这么紧,憋死我了,小心孩子!"
"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小孩子啊,真是奇怪。"
"对了对了,刚才打雷你有没有看到我好像吐出个什么东西?"
"你没事吧?怎么光看着我笑不说话啊?"
"怎么会冬天打雷啊,奇怪,今天是什么日子?"
房律终于开口了,他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说:"今天是二月二。"
《正文完》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10/09 at 下午8:33: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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