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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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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ox! 碎碎念[留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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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MB的故事》弓余刀贱长 第二部份

的红了,有些激动、兴奋、紧张、害怕,跟到张哥在狭小的卫生间时,我还是没办法完全镇定下来。

"我们这样算不算淫乱罪?"我开口第一句就把张哥惹的笑了。

"你怕?"张哥笑了笑,"要不我把他们叫走,今天就咱俩?"说着他作势要去开门。我赶忙拉住他手,说:"算了,来都来了,再叫别人回去,多不好。"

张哥诡异的一笑,便开始褪衣服裤子,一会就光溜溜露出白色的身体。我也忙着脱了,他开了水,试了温度,然后温柔的拉我一起站在莲蓬头先,水温很暧昧的侵到全身,然后是张哥的手,慢慢的来回摸索。

我找来酒店用的小包沐浴露,一人手里分了点,"我先给你擦,呆会你帮我擦。"说着我就把蘸满沐浴露的手摸到张哥的弟弟上,张哥嘿嘿笑着,"一起啊!"说着也把了些沐浴露在手上,摸到我的腿根处,一点点来回轻抚。

当两个人都感觉有些兴奋时,我们很有默契的停止行动,然后擦干水,穿了内裤,一起走了出去。

Ryo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味道。阿舟倒满不在乎,迅速脱的只剩内裤,匆忙的跑进卫生间了,然后Ryo跟了上去。

我和张哥一人一张床,躺着看电视,谁也没说话,节目正在播中央台的天气预报。空调嗡嗡的喷着热气,让人感觉浑身绵软。

一会两人一丝不挂的从卫生间出来,张哥笑了说,先推油。然后就趴在床上,我跟着趴好,心里扑通跳,好久没这样兴奋过。

他们把准备好的一个瓶子拿出来,一人手里挤了点,然后开始一边搓手一边朝床边过来。Ryo的手很软,落在我背上时滑滑、热热的。同时腰股间感觉到有东西在来回晃荡,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我瞥了张哥那边一眼,张哥已经朝我笑笑,然后转了身,让阿舟开始正面服务了。我忙收回眼睛,依旧趴着,干脆眼睛也闭上了。

"你想我帮你怎么弄,可以直接说。"Ryo见我趴着半天没反应,便主动说。我朦胧的点点头,说:"就这样,满舒服。"

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阿舟的叫声了,开始低低的,后来就有些急了,声音也响的厉害起来。我哪受得了这样的刺激,下面立刻涨大了起来,很想马上试一次,可总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Ryo再一次问我需不需要换个姿势,我犹豫了一会,还是拒绝了。背上的皮肤开始有些发干了,热的有些受不了。我让他别再按了,他便住了手,一会我就感觉背上有湿湿的感觉,回头一看,Ryo已经开始一点一点用嘴亲我的背了。

我还是忍不住转过了身,Ryo急忙把我快要撑翻内裤的弟弟解脱出来,嘴很巧妙的把它吸了进去,暗劲恰倒好处,比我当初的技术自然要高超不知多少倍。

我转头看了张哥一眼,他已把阿舟压在身下来回运动着,我忽的一下受了刺激,更加兴奋起来,加上Ryo嘴上功夫,我竟憋不住立刻射了出来。Ryo面不改色的继续吸着,忽然感觉他像吸人精血的鬼怪。

他口边真的有些血迹!我吓了一跳,他还没反应过来,我立起身赶忙看自己的弟弟,当场傻眼——上次跟赵留下的伤口,这次居然又破皮了,上面还掺着血。

Ryo轻轻的叫了一声,那边张哥他们赶忙也跑了过来,我有些不自在的把内裤套上,干笑着说没什么。张哥还是坚持要我脱开裤子,看个究竟。我犹豫了下,还是褪了裤子,张哥翻开我的包皮,小心翼翼的看着伤口,上面还在冒着血丝。
83

当天晚上阿舟和Ryo先离开了,张哥陪我睡了一晚上。次日我清早起来,因为还要上班。当我把张哥叫醒时已快八点了,他说直接去医院,要给我做检查,说这事不可马虎。我一再说没关系,只是破点皮而已,去医院看这东西确实满丢人的,而且上班也没请假。张哥见拗不过,也没再坚持,但一再叮嘱我要小心,一有什么症状马上去医院,我微笑点头。

张哥开车送我到公司楼下,在路边买了豆浆和糯米包油条,我从他车上下来时,刚好同事马骢经过,他比我大几岁,瘦瘦干干,心机很重,佟仔早先都给我打过招呼,没事少招惹这人,他和我们不同组,经常为跟同一个客户的事发生摩擦。那天他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张哥的车,然后又往张哥的方向仔细望了很久,当时我就觉得很不快,跟他开玩笑打招呼:"侦察啊,看这么仔细?"

他收回目光朝我要笑不笑,应道:"好福气哈,还有专人送来上班。"我没想跟他多聊,耸了耸肩,就跟他一起往楼里走。事实上我真没料到马骢这人贱的程度超出我想象,这事得在后面再慢慢讲来。所谓小人难防,人生中总会碰到马骢这样些的小人吧。

到公司时佟仔已经帮我打了卡的,结果见我与马骢一起来,马上给我使了眼色,我立刻会意,装作先放东西,等马骢打完卡,自己才佯装去打卡。

跟佟仔刚坐下,他就问我怎么回事,跟瘟神一起来上班。我说楼下碰到的,没办法。他呵呵一笑,没什么把柄让他抓到吧。我凝神半晌,答没有。

下午又要出去找客户,我收拾停当刚要出门,手机响,小皮的电话,问我昨天晚上去哪了。我一边让佟仔先去按电梯,一边拎了包出去,说没去哪里。眼睛一瞟就发现马骢头往我这边偏着,耳朵似乎要竖了起来。

小皮自然不信,他说昨天路过我家,他特意转进去看了的,家里没灯。

"我靠,你搞调查啊?"我走出公司大门,声音才提高了些,"去跟同事吃饭了。"

小皮呵呵笑,看来昨天他跟伍奏有些收获,今天心情才这样爽,"我肯定不信的,不过我也懒得管你,昨天我碰到你以前那个人了,他还问起你。"

"哪个人?"我不解。

"当然是以前租房子给你的了!"小皮闷着声音,"看他昨天跟他老婆在街上走路,一点精神头都冒得,怕是被老婆管的厉害。"

我哦了一声,没话说。

佟仔在催我了,我匆忙说了两句就挂了,也没心思问他和伍奏一夜几次。上了电梯就听佟仔在碎碎念,搞定今天这个客户,今年就可以过个好年了!

客户就是与林公司在一家写字楼里那位,他们打算定三套整套的机械设备,这一单谈下来差不多近一百万,本来是马骢小组一直在跟,上次杨总才交给我们,因为对方一直希望在价格上垮下来些,而马骢他们那组已经谈的很死,于是转给我和佟仔,希望能有个转圜的余地。

但我和佟仔都知道,这个大单想把价格再压低的可能已经不大,杨总无非想我们在客户关系上下点功夫,宁可给个人多一些甜头,也不能在整体价格上有任何松动了。

这次没那么幸运,一直到客户公司,都没有碰到林的任何迹象。在客户公司坐谈到下班时间,很自然的邀请他们一起去吃饭,对方推拒了一下就答应了。我跟佟仔眨眼,这可能有戏。

84

吃饭地点就选在附近的三九燕鲍翅馆,坐的是他们车,在车上给杨总和于经理打了电话,让他们马上过来。

跟服务员磨了半天,好不容易要了个包房,一行包括我和佟仔在内有五个人,过了一会杨总和于经理也来了,紧紧凑凑坐满了七个人。菜是我点的,自然是选贵的点,不然怎么显诚意。

自然又是喝酒,杨总和于经理开始让我和佟仔打头阵,可惜佟仔根本不是喝酒的料,三两下就开始红脸、然后半靠在椅子上不动了。我也是轮番敬,感觉差不多了,杨总和于经理才接着上,对方三个人也被整的有些晕乎,开头说不谈公事的规矩自然就打破了,杨总开口就说返三个点,对方还有些扭捏。于是继续敬酒,我搜肠刮肚把能套近乎的话都说的烂了,对方还是死咬一个价不放,我头发都快急白了。

杨总转了转头,红着眼睛看我,吐了两个字:"结帐!"我以为杨总发脾气了,赶忙朝他摆手,想要开口,但他倒先挥手把我止住。我只得开了包房门,站在门口的服务员马上迎上来,我也生硬的吐了两个字:"结帐。"

结帐出来,杨总一直手搭在对方负责人的肩头,一阵耳语过后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我被他们笑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敢问。佟仔一出馆子气色就恢复了,搞半天他是装的厉害啊!

杨总让司机把车开了过来,他们一行人一起上车,让我和佟仔自己打车回去,我们答应着看他们车远去,立在当地又等车。此时正是大小饭馆散场子的时间,两人立在冷风寒嗖嗖的马路上半天,也没叫到一辆的士。

我们只得沿着马路往公交车站方向走,这里刚好位于两个公交车站之间,左右走都是老长一段路。黑色的街道上满是亮着各色灯的小车来去,映着街道两边店铺的光芒,显出一片城市的繁华来。

似乎走了很久,终于到了公交车站,佟仔还想拦的士,我则一心等起公交车来。

忽然有人拍我肩膀,我开始还以为是佟仔恶作剧,一回头才发现是林,还有小艾,两人微笑着看我。我忽然有些醉意,晃了晃脑袋,希望确信不是幻觉。

"又喝酒了!"小艾呵呵的笑。

我点点头,脸莫名的红了起来,不知说什么好。佟仔也转过了身,笑着打招呼。

林又拍了拍我肩膀,说:"少喝点酒,别把身体喝坏了。"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苦涩。

"你现在住哪?"林问。

我愣了愣,犹豫了下,说:"汉阳那边。"我不想说具体,谁知道他会不会想到去找我。

"汉阳哪啊,那么大!"小艾倒像更好奇些。

"桃花街那边一个小区,环境还不错。"我硬了头皮,心里暗暗有些不舒服,眼睛瞟了林一眼,林则把目光望向了旁边。

"车来了!"佟仔忽然拉我,旁边一辆的士已经停了下来,我赶忙朝他俩人笑笑,感觉一阵寒风吹到被佟仔拉开的衣服里,凉凉的。

小艾笑了笑:"有空去家玩啊。"

我嗯了一声,身子已经钻了半节到车里,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我停住,他干干的笑了一下:"有空我去你那玩啊!"

两口子也是,一个叫我去他们家玩,一个要去我那玩,怎么没个默契。我朝他仍旧是模棱两可的点点头,然后就进了车。车里开着暖气,司机穿了件单薄的甲克,我立刻觉得浑身燥热起来。
85

  那天的单子谈下来了,我和佟仔是在周五上班时得到这个好消息的。于经理那天特意把我们俩叫到办公室,告诉我们这一喜讯,但他又说,提成我们俩只能拿一半,另一半要分给马骢那组。佟仔有些不乐意,我心里也别扭,但想哈是别人开的单,分别人一半也是应该,毕竟最后还是杨总和于经理拍的板。
  我和佟仔刚出于经理办公室,就听到马骢的声音:"凭什么我们只有一半?这客户是我跟小李两个一堆客户一堆客户里谈出来的,我们先头的工作打了那么多基础,他们后面才见几次?这就分了一半去……"说着只见马骢摔了他们经理室的门出来,眼睛狠狠往我们瞪了过来,我和佟仔装作没看见,自顾着坐回自己的座位。
  很快杨总出来了,叫了一声:"小马,进来!"我和佟仔幸灾乐祸的对看一眼,偷偷一笑。马骢直接朝总经理办公室走,又瞪了我们一眼。
  估计过了十来分钟,马骢出来,微微笑着,这次没瞪我和佟仔,估计得了什么便宜。佟仔很不舒服的叹口气:"气焰真嚣张,这样居然还能笑着出来。"
  我无奈的摇头,没话说。
  "晚上什么安排?也没见你女朋友。"佟仔很快从刚才的失落中恢复过来,对我的好奇战胜了对马骢的敌意。
  佟仔有个女朋友,是个外语教师,经常给他打电话,两个人都神侃高手,时不时的韩语、英语、日语和不知道哪国语一起聊,听的人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暗号。上次借口去见客户,提前离开公司,见过他女朋友一面,身材极好,脸也是瓜子脸,只是眼睛略有些小,但整体看过去很舒服;见人也是自来熟,说话大方,要不是我有原则,那次差点当了他们灯泡。
  "比不得你潇洒,天天跟女朋友约会,日子轻松自在,寂寞有人陪。"我叹口气,"我一穷二白,谁看得上。"
  佟仔呵呵一笑:"你小子别糊弄我,你长这帅,怎么会愁女人,只怕你花花肠子,四处欠风流债吧。"
  我不想跟他谈这个,他说完话我也不接,转头翻了客户资料,又从电脑里查了半天,装作努力工作的样子。他切了一声自觉无趣,上网看起八卦来。
  下班时佟仔要我一起走,我故意磨蹭说有事,让他先走。等公司人都走了差不多了,才收拾包准备出门,手机这时响了起来。
  "喂,张哥啊。"我呵呵一笑,边说边朝门口走,忽然发现马骢还低着身子在关主机,心里略有一惊——事后回想,马骢这人真的很不简单,我满不在乎的一些细节,他居然都一一记在了心里,后来终于闹出大事情来。
  "阿提找我借钱,他说得病了。"张哥在电话里说。
  我心一惊,当时感觉就不是很好,上次我还住在林那里时,阿提跟张哥闹矛盾后到我那哭闹过一场,此后再没联系,没想到忽然得消息时,却是病了。
  我把声音压低,问:"什么病?"
  张哥声音也满小,犹豫了一下才说:"他说是那地方长东西,越长越多,用激光烧过几次,烧了又长,现在排尿都有问题。"
  我"啊"了一声,心想八成是淋病!我以前在酒吧里做事,有个同事得过这样的毛病,当时诊断是淋病,吃药打针还做手术,真是有的折腾。
  "我不方便去找他,钱倒是给他准备了五千块,想麻烦你帮我给他。"张哥在电话里说,声音有些无奈。
  我犹豫一下答应了,张哥让我在公司楼下等等,他马上就到 。
86

  我刚出了公司大楼,张哥的黑色别克已经转进了停车坪,我走过去直接开车门上车,张哥表情很严肃,把一个牛皮纸信封放到我手上,叹了口气:"北晓,要不你趁这机会,也去医院检查下。"
  原来张哥还惦记我上次破皮的事,我故作轻松的嘿嘿一笑:"放心吧,没事的,我这两天都有观察,没什么问题。"
  张哥转了车头,又将车滑上了马路,眼睛定定的望着前方,也没再说话。
  "阿提在什么地方?"我问。
  "他现在住武昌那边,我去接伍奏,顺路送你过去。"
  "你不想见他?"
  "不想,"张哥想了想,又说,"对了,你别跟小皮说这事,阿提特别提醒我,不能跟小皮说。"
  我点点头,没说话,望着车窗外,一个男人牵着小孩站在路牙上,像在沿路找什么东西;一会又看见一个老年人站在路口等着过马路,手里的拐杖恨不得伸到马路中央了。
  车过了长江大桥,直接转进首起园,然后过了两个路口,又东弯西拐的进了巷子。巷子里开始灯光灰暗,一会忽的亮堂,人声也渐渐嘈杂起来。本来狭窄的路,两边还摆满了用条纹布遮起来的摊点,许多人围着,或坐或站,烧烤的烟和沸水的水气往黑色的空中冒着。张哥车速慢了下来,又过了一段停下,然后指着一栋贴着墙的房子,说:"就这,三楼,左手边就是。"
  "他一个人住吗?"我问。
  张哥摇头,说:"不知道,从前他带我来过这,所以记得路。"
  我哦了一声,准备下车。张哥忽然想起什么,拉了我的胳膊,我回头看他,他犹豫的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没什么,你上去我就不去了,伍奏还等我。"
  我没说话,下了车,一脚踩在一滩水上,低头一看,路面上到处是黑色的水或油在四下流淌,不远处还有个不大的垃圾堆。
  我看着张哥慢慢把车倒了出去,才抬头望了望那栋楼,灰黑色的墙面,掉了几块水泥块,楼下的防盗门,也只剩下个门框,门也不知去了哪里。
  我摸黑上了楼梯,使劲剁了脚,也没见有灯亮。很快到了三楼,我手捏了捏牛皮纸信封,心里感觉怪怪的。
  敲了门,里面立刻有人应:"谁?"我没啃声,继续敲门。
  "来了来了……"一阵拖鞋的声音,接着里面的木门开了,阿提隔着防盗门的铁栅栏,看着我。
  "不认识了?"我努力的笑笑。
  阿提似乎早有预料,立刻开了防盗门,呵呵一笑,说:"怎么会,我猜你会来。"
  我跟着进门,借了灯光,看了阿提两眼,脸色白,瘦了些,眼袋有些小肿;屋子里倒还干净,一个不大的厅,放了半新的沙发,一个茶几,一台彩电和电视柜;后面有两道关着的房门,还有一个卫生间的门半开着。屋子里一股奇怪的药水味道,让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阿提招呼我坐下,然后找来一次性杯子,拿了热水壶,倒了满杯水。我从口袋里掏了牛皮纸信封出来,放在几上,说:"这是张哥给的,五千。"
  阿提愣了愣,有些尴尬的笑笑:"我会还他。"我没做声,他立刻把信封拿了起来,然后转进房里,约摸在里面点数,好半天才出来,然后又坐下。
  "最近都还好吧,"阿提笑了笑,"工作很忙吧。"
  我嗯了一声,根本不想谈工作的事。
  他尴尬的搓了搓手,试探的问:"张哥都告诉你了吧?"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难过,毕竟以前都是一起做过事的,想了想,说:"以后在外面还是少玩点,认真找个工作……"
  我话没说完,阿提一个劲的点头,没了笑脸。
  两人又静默了一会,我掏了手机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说:"我要走了。"
  阿提抬头看我,叹了口气,跟着起身:"还没吃饭吧,下面有东西吃,我请你。"
  我刚要拒绝,阿提已经不由分说的关了灯,一手推我出门,一手拿着钥匙准备锁门 。
87

  光顾路边摊的人很多,有男有女,多是些社会上混的模样,少有几个看的出是有正经工作的。我和阿提找了个人少的位置坐下,要了两份烤鱼,一些肉串,阿提还要叫酒,我说算了,你这样子还喝什么酒。他就笑,说啤酒不要紧。
  东西很快上齐,烤鱼的味道不错,巷子里虽然有风,但因为人多的缘故,居然也不觉得冷。阿提却没怎么动口,只是干喝了两口啤酒,然后苦笑和沉默。
  "你怎么得的?"我终于忍不住问。
  阿提看我一眼,摇头叹气:"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以后做事,一定要戴套。"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点怕怕的,上次跟赵做破了皮,也是没戴套的。
  "一点都不能存在侥幸心理,这东西,说中就中!"阿提终于吃了串肉,眉头仍然紧紧的锁着,"你别告诉小皮这事啊,我不想他知道。"
  我哦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阿提奇怪的看了看我,没说话。
  两人沉默的吃着东西,我喝了一瓶啤酒,要不是我劝,恐怕阿提要喝上三四瓶。阿提抢着结帐,我也不跟他争,临分别时,我又交代:"这病是要靠养,内分泌调节好了,身体自然抵抗力强,那病毒自然就没了。"我自己都觉得说的罗嗦,阿提礼貌的点点头,转身就走了。我看着他逐渐消失在黑影里,才慢慢转身朝外走。
  刚走到马路边,张哥电话就来了。
  "怎么样,他在家吗?"
  "在,"我沿着马路往公交车站走,一阵紧一阵的寒风只往身上灌,"脸色有点差,其他都还好。"
  "他一个人住吗?"张哥声音有些紧迫,好象是躲着打电话。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接着说什么。
  "好吧,"张哥叹了口气,"麻烦你了。"
  "应该的。"说着挂了电话,我已经走到公交车站边了。
  想着阿提的状况,又想想自己,眼看已是年尾,2007年马上要到了,自己还一个人,觉得有些凄凉。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过,洗了个澡就想睡觉,这时手机居然神奇般响了起来——当时感觉就是很神奇,因为手机很少在那时间段响起,第一感觉可能是赵,后又意识到可能不是。结果一看来电显示,心跳禁不住就有些加速。
  "喂,"是林的声音,有些怏怏的。
  说实话当时真的很激动,多少努力的掩饰和躲避居然都是如此不堪一击,他简单的一个电话,几乎将我所有的防备都击垮。
  "是你啊。"我尽量平静的说,就像自己接到老朋友电话一样稀松平常。
  "你是不是很失望?"他问。
  "没有。"
  "最近怎么样啊,碰了几次面也不联系。"
  "没什么说的哈,"我镇静了些,"元旦还有几天,我刚准备元旦给你打个电话慰问。"
  "呵呵,"林有些像笑不笑,"真的假的?"
  假的,我心里想着,嘴巴却说:"骗你能长肉吗?"
  "这么晚,有什么事?"两人沉默了一下,我立刻打断这奇怪的沉默。
  他犹豫了一下,说:"想请你吃个饭,结婚那会你没敬酒就跑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补偿。"
  我刚想着怎么开口拒绝,他那边忽然就说:"明天晚上七点,江边那个饭馆,上次我们去过的,别让我久等哈!"说完电话就挂了,也不让我分辩。
  我是该喜,还是该忧?
88

  星期六难得天气放晴,我睡到中午起来,肚子饿的不行,穿了衣服就出门,幸亏还有个早摊在卖东西,我买了一笼烧麦和一杯豆浆,回到家才开始洗脸刷牙。
  早餐很快吃完,就想着晚上跟林吃饭的事,想着穿什么衣服,搭配什么裤子,最好再围条围巾、戴个帽子。可找了半天也没发现能够搭配衣服的围巾和帽子,心里多少有些懊恼,以前满多围巾、帽子,关键时刻要用,却找不到合适的。
  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于是想着出去买条围巾;走到门边拉开了门,我忽的掉转头,仔细一琢磨:我是怎么了,犯得着吗?
  这样想着忍不住摇头自笑,脱了外套、返回坐到沙发上,开了电视看起来。因为一楼,外面看着太阳满好,却晒不进屋里来,人多少感觉有些阴冷,我开了取热器,放到胯边直接烘着,一会不知不觉又瞌睡起来。
  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将近四点,大腿内侧感觉热烘烘的,急忙推开取热器,发现满好的牛仔裤居然被烤软了,心里痛啊!
  烧了点水,洗了把脸,琢磨着时间还早,又看了会电视,这时短信声音响。
  "出门了冒?赶快,我在车上了。"林还真是迫不及待。我暗暗有些高兴,赶忙回了一条:"刚起来,还没睡醒。"
  "我这车刚好到汉阳,我先过来。"
  我看着手机想了半天,还是不忍心拒绝:"你在五里新村下,我到站台接。"
  我穿好衣服,关了电视,把钱包装好,随便找了条黑色带暗花的围巾,出了门。
  站台上没几个人等车,倒是路边店铺外面,三两个人坐在阳光下晒太阳。这天的太阳特别耀眼,稀稀拉拉的树杈落下网状的影子,仿佛在马路上画画。
  "我到了。"我发了短信给他。
  "马上。"他立刻回。
  我心情很激动,在那会,我感觉有个盒子再次被我打开,明明知道盒子里未必是巧克力,即使是巧克力,也是带毒的那种,但我还是禁不住诱惑。
  林真的太帅了,当我远远看到公交车从阳光和树影交织的马路上开过来,看到林站在公交车的玻璃前门时,我真想迎上去双手把他接下来,然后疯狂的亲吻——管他大街上多少晒太阳的大叔大婶们看着,我就是想要。
  当然我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林早早从车门里向我微笑,仿佛在抛着媚眼,他并不知道,在我看来,他眨眨眼就是在放电,他皱皱眉就是撒娇斗气。我心里温柔的如同一片宁静的水,我甘愿溺在水里,望着他,即使只能抱住他水里的影子(有点琼瑶了,但面对自己所爱的人,有时候真会变成诗人)。
  我真不知道之前一个多月我如何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他,当再次真正见到他时,我却是如此无法控制内心的冲动,我简直可以用崩溃两个字来形容当时见到他站在车上对着我望的状态,我想我是真的爱,真的爱他吧!
  唉。
89

  他穿了件橘红色甲克,里面是白色带花毛线衫,围了条暗红围巾,黑色休闲裤,黑色带条纹旅游鞋。结婚了就是不一样,穿着品位也跟着上了档次。
  他带着足以杀死我的能量走到我身边,朝我笑,仿佛老朋友见面一样,拍拍我胳膊。我愣愣的干笑,一时不知如何打招呼。
  "久等了吧,"他双手插进裤袋里(造型都如此电影情节的感觉),"还好今天不冷。"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才说:"过马路吧,原路返回。"
  "什么?"他忽然叫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旁边几个晒太阳的叔叔婶婶也跟着望过来,拜托,不能低调点吗?结婚了怎么还如此不成熟。
  "我大老远跑过来,你就直接让我原路返回?"他似乎没觉得自己声音有多大,倒是满委屈的盯着我。
  "你想怎么样?"我也不客气,老朋友见面不用客气。
  他呵呵一笑,两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来回搓起来:"好歹也参观参观你的新家撒!"
  我这才明白他大老远赶过来的目的,我略作犹豫,不大想让他进去看,毕竟那窝又脏又乱,我住进去就没正经整理过,哪里能跟住他那时比,让他见了不笑话?
  "算了吧,下次,"我故作沉吟,"今天不方便。"
  他哦了一声,诡异的笑笑:"怎么不方便?莫非屋里藏了人?"
  我想也不想就嗯了一声,是藏了人又怎么样。
  林没接话了,精神头立刻有些黯然,初见面的喜气立刻褪了一半。我心想,这人怎么跟孩子似的,说晴就晴说阴就阴?以前没发觉他这怪毛病。
  两人过了马路,林完全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了,我也沉默,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公交车很快来了,一前一后,我帮他刷了卡,他也没啃声,刚好有位置,我找了靠窗位置挤进去,外面有人坐,他只得坐在我后排,也没说什么。
  天气真的很好,沿路阳光落在车窗上,照在脸上,暖烘烘的。街道上行人比往日多了许多,虽然都捂的严实,仍然可以发现一两个不错的帅哥在街上走。
  车到江边时,天色有些灰暗。两人下车,林仿佛热情恢复了些,问我在车上看什么来着,那么认真。我逗趣说看帅哥,他呵呵的笑,没接话。
  江边的饭馆还跟从前差不多,可能是时间还早的缘故,里面怪冷清。我和林像是第一桌到达的客人,服务员懒散的站在我们桌边,问我们点什么。我瞧了瞧林,他也正看我,我把菜谱合上,说:"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林呵呵笑,也不推让,直接点了四个菜,要了一瓶白云边。
  "还是啤酒吧?"我有些怕。
  他认真的说:"你说我点什么吃什么。"
  "可酒是喝的啊!"我赶忙纠正。
  他已经让服务员退下了,直接当我的话是空气。
  一会酒菜就齐备了,饭馆里陆续也来了些情侣啊、一家三口样的人,不一会小小的饭馆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林先帮我倒了满满一杯,起码有二两,自己也斟满,然后举起杯:"来,我敬你,结婚时你没敬我,我先来敬你。"
  他说话很严肃,我想开玩笑却开不起来,干脆的举杯碰了碰,然后泯了一大口。
  他放下杯时,酒也消了不少,看的我一惊,他这是往醉里喝的架势!
90

  菜没吃多少,一瓶白云边已经见底,林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脸红耳赤不说,看人时的眼神都有些略变。我一再劝他别喝太猛,他压根不听,我往他碗里使劲添菜,他却不动几筷子。我感觉他是有心事,谁没心事?可总不能拿酒解啊!
  饭馆里陆续换了几桌,我和林最早来,却还在坚持着。林述说着婚后和小艾的种种不和谐,两人生活习惯相差比较大,处处有摩擦,他觉得很压抑。我并不喜欢听他说这些,两口子的事情向来是说不清,我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我真后悔,"林终于吃了一口菜,嚼了半天才咽下去,"不该结婚,我两天没洗澡,她都要念叨半天,根本不让人睡。"
  "下班累的半死,她还要我陪她上菜场买菜,"他扶着桌子叹气,"我说去馆子吃算了,她就闹不快。"
  "以前没觉得她那么多细脾气,现在算是一一领教了!"
  我呵呵笑着,默默的听。
  一会林电话响,"喂,"他声音有些含糊,"我在跟别人吃饭……男的女的?出门时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估计是小艾电话,赶忙把电话从他手里拿过来,帮他解释:"是我,北晓,上次跟他说好一起出来吃饭的。"
  "他醉了吧,"小艾在那头很冷静,"让他少喝点。"
  我应了一声:"他非要喝,劝不住。"
  "就你们俩?"她有些不相信的问。
  我赶忙说:"就我和他,没别人,你放心,我这就送他回去。"
  小艾在那头赶忙笑了笑,"没什么,你们喝,我只是随口问问。"
  我哦了一声,也没什么多说的,就把电话挂了,递给林。
  "她怕我外面找人啊。"林冷冷的看我一眼,明显还很清醒。
  我笑笑:"很正常,你们都是夫妻,她关心你,这也没什么。"
  林没说话,接着还要喝酒,我把他酒杯给按住了,说:"别喝了,再喝就醉了,我可背不动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叹了口气,没说话。
  我叫人结帐,他抢着掏钱,可惜手脚不灵便,我先把钱付了。
  出了饭馆,冷风一吹,林的酒意多少醒了些,脸上微微还有些红,手脚却已不迟缓。我在犹豫是打车还是坐公交车时,林倒先挥手招停了一辆出租车,他上了副驾驶位置,招呼我坐后面。
  "桃花街。"林直接跟司机说。
  我想说先送他回去,但话到嘴边又压了下去,林没回头,也不说话,两人沉默,奇怪的沉默。
  车进了桃花街,司机问怎么走,林转头也跟着问我,我只得一一指路,左转,再转,直接走,然后下车。
  林付了车钱跟着下车,我立在当地候着,心里默默在打鼓,不会又倒腾出什么事吧?林跟着我走进小区,转到楼下,路灯很昏暗,林自言自语说:"这小区环境不好,路这么窄,房子也旧。"
  我在前面走,没答话,进了楼栋,掏钥匙开门。
  "住一楼啊?"林有些诧异,"冬天冷夏天热,何苦受这罪!"他言下之意还在跟他凯兰花园的房子比,我则失声无语 。
91

  终于还是让他见到我乱糟糟的屋子,没喝完的矿泉水瓶,方便面盒子,丢三落四的外套,几页公司资料、几张白纸,还有鞋子袜子,完全随机出现在客厅的每个角落。林一点不见外的直接又进了我房间,一张床倒还算整洁,我有叠被子,挂在衣柜里的衣服、裤子还算井然有序,尽管柜门是开的。
  "电脑呢?"他奇怪的问。
  我指着墙角的箱子,说:"上次搬家把主机箱摔了,估计主板坏了,一直没去修。"
  "那多无聊。"他叹了口气。我忙说还好,工作很忙,每天回家累了就睡觉,哪有时间上网。
  他呵呵笑着,居然坐到了床上,故意弹了弹,"对了,你现在做什么工作?你以前那公司换了个人代替你,真是水货,做什么都一塌糊涂,你们老板天天在我面前念到你。"
  "是吗?"我听了心里多少一喜,至少证明我以前的工作能力算是不错,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林从床上又站了起来,认真点头,朝房间外走,在客厅的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作出一副要好好聊天的架势。
  "你现在在做什么?上次在我们那楼里碰到你跟你同事,你像是在跑业务了?"他从我桌上翻到两页公司的资料,边看边念,"XX机械?你现在做机械设备?"
  我嗯了一声,跟着坐到沙发上,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难不难做?这机械好卖吗?"他疑惑的看我。
  我点头:"还行,我们公司这机械设备在国内算比较先进的,而且华中地区就我们公司一个代理,算是比较好卖。"
  "比卖房子还容易?"他有些怀疑的仔细看了看资料页,仿佛学生在学习样认真。
  我真对解释我的工作没兴趣,只想下一步他会做什么,会躺到我床上,让我把他的外套、毛衣和裤子脱掉吗?他能让我再亲他的脸、让我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吗?脑子真是乱的,他完全就像一个万有磁场,恨不得把我吸进他的肚子里。
  林浑然不觉的还问些我工作上的问题,我有搭没搭的应着,我感觉我呼吸粗重起来,看着他黑色裤子包裹的大腿,好看极了,裆部因为坐着的缘故,很有线条的拱起,让我时不时的咽口水,我真受不了他这样的刺激。
  终于他起身了,看了看手表,说:"快十点了,你也不用留宿,"他饶有兴致的表现出一点幽默,"再晚我那口子得叫我跪键盘了。"
  我长舒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微微挤出点笑意:"那我不送了,回去解释清楚点,两口子别因为我误会啊!"
  林纠结的看我一眼,故意问:"因为你误会什么?未必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
  他话说到这里,我和他忍不住同时一震,他紧接着呵呵笑:"就算有什么又怎么样,我们也干不出什么名堂。"他这话一出,更像是越描越黑,我有些想笑,忍住了。
  他到门口时,忽然又返回,朝我厨房走,边走边问:"这里能做菜么?"
  我立在门口没动,说:"将就吧,自然不能跟你那地方比。"
  林看了看厨房,摇头出来,说:"算了,下次还是去我那做饭吧,我那房子反正一时还没租出去,你这里缺的东西太多。"
  看来他是打算长相往来了,我没作声,心里怪怪的,帮他开了门,然后几乎半推着他出了门。
  出了楼栋林就朝我摆手,示意我别送了。我也懒得再走,外面寒风凌厉,我忍不住打了哆嗦。林也忍不住把甲克扣了严实,围巾又围了紧,呼了口气,回头看我一眼,笑了笑:"下次再聚哈,多联系。"
  我摆了摆手,应了一声,只见他慢慢的走进小区的灯影里,一会从灯影里消失,就再看不见了。
92

  元旦节我跟小皮一起过的,他先给我打电话,说有惊喜给我,不知道是什么惊喜。结果到了吃饭的位置碰了面,发现他带了个男人,年纪二十多一点的样子,娃娃脸,说话举止斯文得体——我恍然有种错觉,活脱脱第二个伍奏。
  "我叫阳杰,经常听小皮提起你。"他笑着帮我把碗筷从保鲜膜里拆出来,一一安放好,我忙不迭的接过。
  我看了看小皮,他呵呵的笑着,把新换的黑皮包放在背后,服务员赶忙用布罩过来罩好,然后都不啃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几乎没有话题。
  "他华师毕业,现在在中学当老师。"小皮呵呵一笑,看我,"你猜他多大。"
  我犹豫的又看阳杰一眼,多少有些不自在,他倒落落大方,还正经把眼睛在我身上逡巡。
  "不好说,"我觉得这样当别人面猜别人多大总是不大好吧。
  "你猜啊,"小皮不甘心,完全不体会我心情。
  靠,真JB变态,小皮是不是被这些小P孩子洗脑了,搞的一点不成熟。
  "22!"我满不情愿的吐了个数字,然后眼睛把餐厅的大厅扫了一眼。
  小皮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就知道你会以为他很小,说实话我当时还以为他才20!"
  阳杰微微红了脸,喝了口茶,说:"我属狗的,都快过完本命年了。"
  我哦了一声,其实感觉也差不多,没小皮那么夸张。
  一会上了饭菜,小皮和阳杰一个劲给我敬酒,我也来者不拒,偶尔也回敬他们俩一口。后聊了聊他们怎么认识的,无非就是网络牵线了,然后小皮主动讲了些他以前的情事,几乎连伍奏的名字都有提到,我想他真是疯了。还好他没有把我们做过MB的事情再抖出来,不然我真想马上挖洞走人。
  阳杰一直都很镇静的笑,从这里我逐渐发现出他不同于伍奏的地方,他比伍奏成熟,虽然外表很年轻,但估计是有故事的人,说话间的气质和眼神,多少显出一番冷静。
  吃完饭小皮还说去唱歌,我兴趣不大,但拗不过他俩的热情,还是去了。结果到了包房里,他俩完全是麦霸的架势,一个人唱完另一个人上,两个都唱完了就搞情歌对唱,靠,我坐在沙发上傻傻的摇着手铃,时不时的鼓掌。
  期间接到林的短信,祝我2007年新年快乐!我自然也回了条,礼节性的。他马上又来一条,问我在哪里,和谁一起过。我说几个朋友,在唱歌。回了之后他就没声音了,然后我继续为沉浸在"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这是你我的选择……"的歌声里,并不时的为小皮两口子鼓掌。
  唱完歌出来各自坐车,我先转了一趟,过了桥又换车,刚上车时,接到小皮电话:"你别告诉别人我跟阳杰的事。"
  我哦了一声,"你还想脚踩几只船?"
  "没有,"小皮声音有些无奈,"我只是想从别人生活里消失罢了。"
  他这话不轻不重,我怎么感觉像是落在我身上了,还没回过味,小皮叹口气,电话就挂了。
  晚上临睡前张哥打来电话,问我元旦怎么过的。我颇有耐性的把跟小皮一起吃饭唱歌的细节说了出来,但没有提阳杰这个人。
  张哥呵呵笑的很爽朗:"我跟伍奏在酒店吃饭,本来想叫你过来,幸亏没打扰你……"
  我也跟着呵呵笑:"你们俩吃饭甜蜜,叫我干吗?莫非当灯泡。"
  "怎么,"张哥听我话不利索,赶忙问:"不舒服,吃醋了?"
  "别自我感觉太好,吃什么醋!"我冷冷的笑。
  张哥哈哈笑了两声,就把电话挂了。
93

  07年元月份基本是平平静静的过,中途我又去看过阿提一次,他说已经恢复了许多,两人也没什么多话说,我去时他也只一个人在家,我带了些水果,放下没坐一会就走。
  元月底的时候,就发生了件我和张哥都没想到的事。
  那天下班和佟仔一起去吃饭,他女朋友当时也在,我发现自己真是当灯泡的命,给同志当完了还给同事当!他俩说话真是夸张,一会英语一会韩语的,听的我头大。吃饭时两个人也不轻松,一会他说她不给他夹菜,一会她又怪他尽挑些她不吃的菜给她,我头一个变两个大,忍不住喊:"你俩注意点好影响吧,真当我是透明!"
  佟仔嘿嘿朝她女朋友笑,然后看我,表情怪模怪样:"就是要刺激你,让你赶快找个女朋友,像我们这样恩爱,多好。"
  我点头:"是的,你们都恩爱,我明天就去找。"
  "这就对了,"佟仔认真的开始教训我,此处省去他跟他女朋友一唱一和三百句,同时包括马来语、秘鲁语和动物语言若干。
  他们说的正欢时,电话响,是阿提:"北晓吧,我阿提。"
  "什么事?"我捂了话筒,转过身,佟仔两口子还在忘情的演说。
  "今天伍奏来找我了,"阿提声音有气无力,"他要我还他五千块钱。"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他叫你还钱?"
  "是,"阿提声音很低落,"上次张哥让你送来的五千块钱,他知道了。"
  我朝佟仔两口子示意我稍作失陪,然后起身走到卫生间转角的位置,问:"他怎么知道的?"
  "估计是张哥说漏嘴了吧,"阿提叹了口气,"他还真够绝的,说如果不还钱,就把我得病的事跟其他一些朋友都说,把我搞臭!"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得感觉事态严重性,赶忙问:"张哥没跟你联系么?"
  "没有,"他顿了顿,"估计他把张哥那头也扣死了吧。"
  我忍不住冷笑:"伍奏真他妈不是省油的灯。"说实话我并不可怜阿提,我只是很气伍奏,五千块钱好歹是张哥给的,他个B像个跳梁小丑在那急个么B劲!但气归气,既然阿提给我打了电话,自然是想我帮忙。说实话让我拿五千块钱出去帮他摆平这事我是不情愿的,一来没这义务,二来也没这大方。但想想阿提的境况,又觉得有些可怜,犹豫了一会,说:"我想想办法吧,等过会给你打过来——这是你手机号吧?"
  他嗯了一声:"本不想告诉你的,但又实在不知道找谁了。"
  他这话完全是将了我的军,我心确实不够硬。挂了电话就觉得,这事不帮也得帮了。
  落回座位,佟仔呵呵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有反应了?跟哪位美女聊了这么久?"
  我夹了一筷子菜丢他碗里,咬了嘴巴说:"快吃吧你,闭嘴用菲律宾语怎么说?"
  和佟仔吃完饭回家,已经八点多,我直接给小皮打了电话过去,五千块对我来说,不算小数目。
  小皮听我把事情前后说完,呵呵的冷笑:"早知道伍奏这小子够绝,却不知道他这么绝!"我叹气,没话接。
  小皮又骂了几句阿提,没事在外面瞎搞,死了活该!我知道他嘴巴是够狠,但心里算是已经松动了,看来这钱得我和他一起出,没办法,谁叫以前都是算是同事呢。
94

  最后钱还是没给,在我跟小皮碰面之前,张哥给我打了电话。他让我别管这事,他会处理好。有他这话自然最好,我倒省心不少。连阿提的电话也不想打,总觉得这事情龌龊,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林因为工作忙,有好几个业主的答谢会,说是准备的焦头烂额,几次打算去我那做饭吃,最后都没成行,快年终了,大家事情都挺忙。
  很快二月初了,眼看春节要到,公司开始议论年终奖,佟仔告诉我,普通员工里,往年都是马骢拿最多,今年估计还是他。我无所谓的摇头,他拿最多就最多了,只要不少我们那份就行。
  下午下班前,接到赵的电话,约我星期五晚上去酒店吃饭,算是提前迎接2007了。我当时还有些犹豫,并不特别想去,上次破的皮还有些让自己心有余悸。但想了想周末确实没什么活动,见面吃个饭是应该没什么的吧。
  星期五那天清早接到林的电话,他说他们答谢会搞好了,很多人,满热闹,关键是现场他主持,而且还有很多不错的礼品和抽奖活动。他的口气像是做了很大努力才打给我电话的,大概意思是想我去。我问他什么时间,他说晚上七点。我一听时间有冲突,略作踌躇,找了个借口,说公司有活动,怕不能去。他叹了口气,说那算了,下次吧。
  我当时也没多想,谁知就会那么巧,他们答谢会也安排在我跟赵吃饭的酒店!
  晚上下班佟仔问我有约女朋友没,我说约了,他嘿嘿笑,问真的假的。我就开玩笑说,你以为这世界就你找得到老婆?他没多说话了,直接ABCD的打电话跟他女朋友约会去了。
  和赵在取水楼碰面,然后打车去酒店,到边时已经六点多,酒店门口远远放了几副彩喷的画面,我当时整个处于无脑状态,还有几个穿着漂亮的女孩子在一一询问发卡片还是什么来着,我都没想到林公司的答谢会就安排在这里!
  世界真的很小!
  到了酒店门口,小姐问我们是不是什么什么楼盘的业主,赵说不是,那小姐笑了笑就没说话。我当时还是木的,根本没意识到这跟林有什么联系。
  进了酒店大堂,发现有几个指引的牌子,然后还有什么感谢新老业主光临之类的牌子,几个穿着西装满帅的帅哥在那站着,跟几个妇女开心的聊天。
  酒店服务员告诉我们左手边大厅被包场了,让我们上二楼西餐厅就餐。赵有些犹豫,问我的意见。我说我无所谓。
  两人还没来得及上二楼,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窜到那几个帅哥前面,也是一身黑西装,头发还涂了不知多少发蜡。我当时还感慨,打扮成这样,未必当新郎官?!
  当林转过身让我正眼看见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躲到赵背后去,但还没来得及动作,林的眼睛已经瞟到我这边了,当时感觉头脑里轰的一响,浑身立刻僵住,整个酒店仿佛成了一座冰窟,仿佛是浑身赤裸的在冰窖里被人捉奸在床。
  林错愕了一晃,略犹豫了一下,急速转过头给那几个帅哥交代了几句,然后朝我走了过来。我心跳绝对超过两百,脑海里跟哪咤闹海似的,还奋力想找什么话来搪塞。
  赵见林朝我走来,可能也有些面善,站在旁边保持了点距离,没说话。
95

  "这么巧,你们公司也在这里做活动?"林呵呵笑着,他仿佛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眼睛往赵瞟了一眼,马上收了回去。
  我迟钝的呃了一声,干干的将笑未笑,半天才答话:"是啊,真巧。"
  赵则站在我身后,也礼节性的朝林笑笑,莫非林根本记不起赵的样子?那真谢天谢地。上次也是在酒店门口跟他和小艾照过面,就那一下的功夫,未必谁能记住谁。
  "你们公司活动就是到这里吃饭?"林接着问。
  我想了想,略略平稳了情绪,说:"是啊,当然不只这些,这酒店的桑拿房也不错。"
  林点点头,好看的眼睛炯炯的放光,仿佛要射透我的身体,抹了发蜡的头发非常有型的定在额前,快赶上奥斯卡颁奖典礼了。
  "就你们俩啊?"林微笑着,然后把手伸往赵,跟他打招呼:"你好。"赵跟他握了握手,礼貌的笑。
  "我们先过来占位置,"赵的反应比我灵敏多了,"其他同事一会就到。"
  林点头,说:"那好,不打扰你们了,我这边还有很多事,有空下来看看热闹,"林把眼睛看向我,"可是我做主持!"说这话时,满脸得意的笑。
  我点头,拍了拍他肩膀:"我尽量吧,呵呵。"心中大块巨石算是落了地。林于是转身又朝那几个帅哥走过去,我回头看赵,感激的笑笑。
  林没多说什么,转身走开,害怕尾巴拖在地上被人看见似的,一溜烟的消失在大堂与左边饭厅的走道里。
  我和赵跟着上楼,我已经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更别说干其它事。两人在二楼西餐厅随便吃了点牛排,喝了点汤,赵发现我明显心神恍惚,所以吃完东西,就问是不是要回去。
  我恍然的看了他一眼,心下也很有点过意不去,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最终我还是送赵到酒店大门口上了出租车,车的红色尾灯灭了后不久,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回头又看了一眼门口彩喷的画面,犹豫是不是要进去。
  外面很冷,风一阵接一阵,我冻的手脚有些僵了,门口的保安好奇的看着我,我终于下决心似的咬了咬牙,一回头,重新回到酒店里。
  顺着指引进到左边的餐厅,里面闹哄哄的很多人,估计林的主持工作已告一段落,大家开始在讨论什么。一会林又上台了,黑色的西装把他衬托的更帅了,头发经过一个多小时后依然一丝不苟,实在得感谢发蜡的功劳。旁边几个妈妈还在小声说这小伙子"几闪(很帅)"哟!我听了心里甜蜜蜜的,似乎有种莫名其妙的虚荣心被满足了。
  接着有几个业主模样的人上台,像是领取奖品,居然是每人一台液晶彩电,房地产就是舍得啊!林不失时机的开了几句玩笑,现场气氛又活跃了些,看不出他小样还有这本事。我默默的找了个位置也坐下,自然不敢靠前,一位小姐很快走到我面前,送了我一张卡片,也没问我什么。
  最后是他们老总上台讲话,下面的人拉拉杂杂的开始聊天,几乎没几个人听,老总也很自觉,一分钟不到,就意思说话完毕,然后说还有意向购房的,就近找旁边的售楼小姐联系,大家出大厅时,凭卡领取纪念品。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出口的拱门边已经站立了不少穿着一致的美女帅哥,他们旁边堆了很多刚才被布盖着的盒子,盒子上印着电饭煲的图样。于是人们纷纷离场,迫不及待将手中的卡片递到出口的守着的小姐手里,然后领了一个装着电饭煲的盒子满意的离开了。
96

  我一直等林收拾完东西、换好衣服,才跟他一起离场。林问我卡片呢。我从口袋里掏出来,说,我又不是业主,怎么好意思领那东西。林呵呵一笑,给你卡片了你就去领,怕什么。
  我和他走到门口,他帮我把卡片给了那小姐,小姐也没问什么,直接给了我一个沉甸甸的盒子,我急忙接过拎在手里,嘴里忙不迭的说谢谢。
  出了酒店,林问我公司的活动结束了。我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睛里满是看穿我谎言的得意劲。我知道我没办法隐瞒什么了,呵呵一笑,不说话。
  "你以为我是个过眼就忘的人?"林忽然冷冷一笑,这个笑让我至今难忘,原来他那么阳光的微笑里,偶尔也会饱含冰冷。
  我没啃声,酒店保安再次认出我,好奇的看着我们,两人立在寒风中不叫车也不走开。林叹了口气,他什么都知道了?也许是吧。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也没跟他干什么。
  林招了招手,立刻一辆出租车过来,林上了车,我木然没动,林从开着的车门伸出头来,叫我:"傻站着干吗?走啊!"我仿佛获得保释的罪人,赶忙从后门上车,车里的暖气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车直接开到桃花街,我跟着他下车。他让我走前面去开门,我立刻领命。真是奇怪,我居然在他面前有如此强烈的服罪感。
  我把电饭煲的盒子放在沙发边,这次客厅比上次来干净了许多,林放松的吐口气,用羡慕的眼光看我:"当个单身汉真好!"我没答他话,也不知道他都十点了跑我这里来干吗,未必还想跟我睡觉?
  我猜对了!我刚这样想完,林就脱了外套,用手使劲的挠头发,问:"卫生间有热水吗?我想洗个头发。"我惊诧的看他,我想我的眼神一定是满是饥渴。
  他无足轻重的耸了耸肩膀:"小艾出差了,她们公司年底了也不消停。"他犹豫了一下,又接着说:"今天早上她才告诉我,所以我上午才给你电话希望你去酒店参加我们公司的活动,本来是她要去的。"
  我哦一声,并没太多心思追究他话里其它意味,只是默默的走进卫生间,开了热水器烧水。"大概多久?"他从后面跟着到卫生间门口。我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喷到我脖子上,我一下有些兴奋,尽量压抑着,保持平稳的声调说:"半小时,你想洗澡都行。"他哦了一声,并没离开的意思。我于是大着胆子脱裤子,他听到了皮带被解开的声音。
  "干吗?"他问。
  "小便。"我很客气的回答,话还没说完,我把弟弟都掏出来了。
  他赶忙离开卫生间的门,脚步声回到客厅里,我长吐口气,弟弟已经明显大了几分,半天没有尿出来。
  从卫生间回到客厅,忽然觉得气氛暧昧起来,林开了电视,换了几个频道,但明显心思不在电视上。
  "你知道吗?"林并没把目光调离电视屏幕,"我刚结婚那会,以为以后再见不到你了。"
  我若有若无的哦了一声,仿佛不是从我口边传出来的。
  "人总是要结婚的。"林继续说,同时又换了两个频道,"你不打算结婚吗?"
  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沙发噗的一声像放了个屁。
  他没等我答话,眼睛望向我:"你跟别人很不一样!我以前说你跟我从小玩的好的那个朋友很像,但现在发现,你们一点都不像。"
  "出国的那个?"我问。
  "是的,"他应了一声,喉咙艰难的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真的很铁。"
  我没接话,觉得这话题离我很远。
  房间里很冷,我起身开了取暖器,希望它能带给我们温暖的同时,把房间里莫名其妙就暧昧起来的气氛赶走。
97

  "你不是说结婚后去国外看他的吗?"我不能只指望取暖器,我得自己努力,虽然这话头有些让我恼火,但我还是强按捺住自己的脾气。
  林叹了口气:"出国哪那么容易!工作怎么办?亲人怎么看?朋友怎么议论?现在还有岳父岳母的想法得考虑,当然还有小艾!人活这世界上真不简单,比树根的须还要多的人都关注着你!有时候你会觉得放不过气。"
  我呵呵干笑了笑:"是吗?我觉得还好。"
  林再次正眼看我,仿佛有些羡慕的点头:"是啊,你的生活轻松自在的多,外面那么多朋友,而且一个人单身,在这个城市里没有亲戚熟人,没有老爸老妈以及他们的朋友同事关注你,真是太自由了。"林的语速越发的快起来,"我每天走在大街上,总感觉旁边有眼睛看着我,好象随时要逮住我做坏事的机会,然后看我的好戏。真累。"
  我没说话,见他眉头锁的紧起来,心里多少有些难过——谁没有自己一本难念的经?他顿住话头,像要撇清刚才说话人不是他似的甩了甩手:"当然人活着总是有压力,这样才能让自己成为正常人!"
  "你很正常!"我呵呵的笑,尽量把他刚才的话当作耳边风,然后轻松的站起来,说:"我有瓶好酒,别人放我这一直没拿,我一直想挑个人把它解决了。"
  林的眼神立刻放起光来,刚才的阴霾似乎顷刻间不见了。"有菜么?光喝酒容易醉,有点小菜最好。"
  "菜?"我犹豫了下,进到厨房在橱柜里翻,根本没有什么菜,我几乎不在家里吃饭。不过有两包方便面,不知能不能做"菜"?
  "我只有两包方便面。"我把面拿了出来,笑着摊手。他略犹豫了下,望了望窗户外面,说:"好吧,把面揉碎,把酱料和里面,我们干吃它当小菜!"
  "行吗?"我有些迟疑,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呵呵憨笑:"我也没试过,管他呢,总比没有强!外面又冷又黑,还是不用再出去了。"
  我点点头,然后又从电视柜下面把酒找出来,是一次张哥放这里说有空过来喝的。林把酒瓶子接在手里,仔细端详,忍不住啧啧称赞,这酒真不错啊,以前就听过名字,今天有机会好好尝尝味儿!
  我又看了看他亮闪闪的头发,问:"不洗头了?"他忙着开酒盒,头也不抬:"难得今天有机会,好好喝酒,也不用回家看小艾脸色,真是太好了!"
  于是我负责把面饼捣碎,然后将粉末倒进口袋里,使劲的摇晃——仿佛小学时经常这样吃方便面,一下转眼十多年了。
  很快找来杯子、筷子,林把两个杯子都倒满满的,举杯看我,想了想,说:"为我们再次重聚,干杯!"我刚想说,不是重聚过几次吗,但又觉得没必要,笑着点头,把酒杯碰的山响,透明的液体都溅到了手上。
  林一口就是半杯,看的我心惊肉跳:"慢点喝,有的是,没人跟你抢。"我抿了小半口,他盯着我:"你什么意思?喝这么点看不起我?"我赶忙又抿了一大口,他呵呵才笑:"好,吃面吃面。"
  于是二人用蹩脚的筷法夹起碎面往嘴里送,又干又硬,没什么味道。林却滋滋有味:"好吃,好喝!"
  张哥这酒入口还好,可到了胃里却不平静,一阵烧灼之后,头脑开始发胀。林很快喝完了一杯,接着又倒。我想阻止,反倒被他接着把酒倒我杯里,我拦也拦不住。
  林继续说着些琐碎的话,我有搭没搭的听,后来他开始说酒话,声音低沉,口齿不清,我知道他差不多了,偷偷把酒瓶收了起来。他像也知道自己喝了不少,最后一杯一直不忙着喝尽,只是一直嚼方便面末子,一边还说好吃。
98

晚上我把林放到床上,用湿毛巾抹了他红彤彤的脸,头发很硬,很扎手,我也懒得给他清理,帮他脱毛衣时,我有了一点反应。在松开他皮带时,我已经彻底撑起了"帐篷"。

"真要命!"我自言自语,为什么每次都是喝醉后给我创造机会?我忽然想起阿提,心里一阵腻歪,莫名其妙的想到阿提干吗?胸口一阵翻腾,我忽然知道如何形容心里的感受了:龌龊。我把林的裤子从他腿上褪下来,看到他粉蓝色的秋裤时,当时脑海里就浮现出这两个字,是的,龌龊,有如阿提的病一样。

我慢腾腾的把林的裤子叠好放在床头,然后万分不舍的出去收拾东西。烧热的水不用又浪费,我脱了精光洗了个澡,我想让自己清醒些,让自己的感觉能见到点光,受点温暖。

酒精在脑海里作祟,我开始喘气,一个人在卫生间里一个劲的想象刚才褪掉林裤子时,他那粉蓝色的秋裤,和秋裤裆部若隐若现的隆起。打开那里会看见什么?我当然知道那里有什么,而且是以前见识过的。我真想再回去脱掉他裤子,看一眼里面的东西。

但我还是极力阻止自己这样做,我真的不想。说句可笑的话,我总觉得这样会玷污我对他的感觉,也怕玷污他对我的信任!当然这里不是写琼瑶小说——尽管刚把《又见一廉幽梦》当笑话看完,但我恐怕真被污染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情绪放出来,当然是打飞机了!我满脑子都是林刚才的样子,他那红彤彤的脸,抹了发蜡硬邦邦的头发,喝酒时扬起脖子露出的喉头,还有看穿我身体的眼睛……我一边想一边手下在忙,热忽忽的水很快把我射出的白色液体冲掉,我长长舒出一口气,解放了!

出到客厅,我本想把沙发收拾一下,睡沙发,但天气太冷,沙发连被子都盖不稳,何苦立那个贞节牌坊。我像运食物的蚂蚁把被子从房间里搬出来,然后又原样的搬回去。卧室里多少暖和些,我把门关紧,灯也没开。

我和林一人一床被子,很快发现我的被子太薄了,因为我每天晚上都把两床盖一起的。于是我毫无杂念的将被子盖在林的被子上,然后整个人泥鳅一样溜进被子里。林仿佛等了很久似的,转身过来就把我抱紧,或许他也是冻着了。

我并不想夸耀我某方面的能力,但林棉制的秋裤贴到我身上时,我下面立刻有了反应——我刚洗完,只是穿了个裤衩,我睡觉并不喜欢穿太多。我真没想到我的能力比以前想象的要强。

林的胯间也很硬,顶在我的腿根上。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我吐出的气就像出洞的蒸汽火车一样响彻耳畔。

林的脸贴的如此之近,以至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他吐出的酒气喷在我脸上,引起一阵烧灼般的痛。我想把身体从他的怀里抽出来,可惜被子太窄,我让出一点,身体就有些地方暴露在被子外面。

我和林几乎是抱着睡在床上,我没办法再想其它办法,自然我也不是很乐意想其它办法。我试图睡过去,但就好比吃了兴奋剂一样越加清醒。我开始偷偷亲林的脸,他的嘴,我控制不了的开始狂吻,我用舌头搅拌他那满是酒气的口腔。

林开始哼哼了,他越发抱我更紧,我开始脱他裤子,他的棉秋裤很松,然后是内裤,他胯间的东西不大不小,握在手里,感觉好极了。

我可以听见林在兴奋的喘气,我开始不停的抽动握在他弟弟上的手,他主动把嘴凑在我的嘴边,舌头开始不安的往里试探。我怎么舍得拒之口外?我感觉自己的舌头像荡妇迎接久别的情人一样向他张开怀抱,尽管有很重的酒气,却满是甜味。

我的手被林的弟弟滋润的湿漉漉的,我赶忙用口水滋润了我的后庭,我感觉非常渴望。当我把嘴从他嘴边挪开、转过身时,他不安的哼了一声。接着我感觉后股间满满的被东西塞满,他兴奋的低声叫了起来,我努力扶正他弟弟的位置,然后轻轻的也叫起来。

他错误的蹭了几次,在门边使劲摩擦,偶尔他痛的往回缩了缩,然后再次尝试寻找。他终于进去了,我的老天,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身体胀满了!林激动的叫了起来,尽量压低音量,我同时感觉有些裂痛,但一会就消失了,立即沉浸在某种莫名的幸福里。
 99
  我不知道如何形容事后的感觉,有热流在腹腔里穿过时,我当时觉得整个人快要飞起来一般。林萎靡的开始缩退,他一直没说话,我知道他睁着眼。他没说话,磨蹭了一会,摇晃着起身,摸房间的灯,手在墙上来回抚摸了半天,像想起什么似的,又止住了,靠近房间门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但仍然没啃声,默默的开门,然后出去,接着传来卫生间的水声。
  我躺在床上一声不啃,安静的像快要听到自己的心跳,刚才一幕兴奋的热潮还在身体上翻涌——这难道不是我一直盼望的吗?为何又如此失落。是的,我是感觉失落。我觉得我像是做了错事的学生一样,虽然免受老师惩罚,但心里还是会有愧疚。
  忽然觉得有必要把有些话说清楚,像是什么东西附体一样,我爬起来,朝冒着水声的卫生间过去,我很坚定,像主动自首的犯人。
  到卫生间的门口时我顿住了,我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是抱歉吗?好象不是。
  "咳,感觉还好吧!"是这句?好象也不是。
  "我们都喝多了。"不是。
  "我是爱你的!"靠,我快吐了!
  我立在卫生间门边进退维谷时,里面的水声忽然停了,我来不及反应怎么办,林已经光着身子出来了。林看了我一眼,想了想,说:"去洗洗吧。"然后就转身进了房间,我愣在当地半天,不知是该进去洗还是追进房间里挑句应该说的话表达一下。
  我最终还是进了卫生间,再冲了一次,特别把尾巴后面涮了涮,其实我并不在意。
  进到房间时,林把被子已经分开,自己睡进其中一个被子。
  我自觉的睡进另一个被子,通过窗口筛进来的一点白光,看到他睁开的眼睛。
  "刚才对不起。"林先开口。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忙说:"没什么对不起。"
  林叹了口气,白色的微光下,脸色严肃:"我不应该那么做,我真不知道会这样做!"
  我把目光从他惨淡的脸上移开,望向黑暗的天花板,没说话。
  "我把你当成小艾了,"林继续说,"或许是别的什么人,你知道,我喝多了。"
  我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凉,心口开始微微的有些痛楚。
  "男人之间应该不能做这种事的。"林继续说,用一种法官在给罪人定罪的口气,"这样做肯定是不对的,也不……"他琢磨了一下,"也不健康。"
  我仍然没说话,而且无话可说,连跟他争论的兴趣都没有。
  "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他叹了口气,"只怕兄弟都做不成。"
  黑暗的天花板上仿佛落下灰白的灰尘,悬到半空,在窗口透过来的白光里舞动了一会,掉落在我眼睛里,眼里一阵干涩,有湿湿的东西在眼球底部微微泛起。
  林又叹了口气,这口气沉重的像是老牛拉不动犁时发出的,"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我想说……"我真希望他不要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但他还是毫不留情的说了,"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也许我给你传达了一种错误信息,"他继续说,仿佛睡在他旁边的是具尸体,"但我真的只是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兄弟,哥们!这种感情很纯正,我把我心里所有的苦闷都能告诉你,我知道你能理解,虽然我很喜欢你!但绝对不是那种喜欢……"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话又有些摸棱两可,于是继续纠正:"不是喜欢,应该说是,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们之间有默契,我能感觉到,你能理解我的处境,所以我总是想找你喝酒聊天。但并不是想做其他什么。以前确实是有过错误的行为,但我都有正确的表达过我的立场……唉……我知道你是……"
  "别说了。"尸体终于说话了,如果有光,他肯定能看见我脸上浮现出临死的微笑,"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不会有下次了。"眼睛终于忍不住被酸酸涩涩的感觉占据,然后是什么东西滚烫着滑落,真的是太滑稽了。我以前还以为我的泪腺都萎缩了,谁知它还如此发达,并且说来就来。
  我仍然让天花板的灰尘落进眼睛里,我几乎不闭眼睛,被子像裹尸袋一样包紧我,似乎想让我不受伤害。我默默的忍不住笑,湿湿的东西划进嘴里咸咸涩涩,感觉棒极了!被子里冷的跟冰窖一样。
100

  次日清晨醒来时,身上盖着两床被子,看看床侧,林已经不在了。头很痛,想起昨天晚上的事,仿佛是个梦。
  跑到厕所小便,回头想继续睡,手机短信响,是林发来的:"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我看完短信忍不住冷笑,根本没回信息的心情,把枕头往头上一盖,继续睡。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肚子饿的难受,想出去买东西,却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有雨声。人就有些怅惘,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过了一个多星期,一直没跟林联系,他也没找过我。眼看过年要放假了,公司开始发年终奖。佟仔说要请我吃饭,但一直没下文,我也懒得催问他。一次下班,马骢似乎故意等我同一班电梯,并破天荒的跟我聊天,问我是不是认识张哥。我说认识,毕竟工作都是他介绍来的。马骢就没再多问,我怎么也没想到,过完年回来,他居然直接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年前最后一个周末,我好不容易买到过两天回家的汽车票。当天下午正饿的慌时,小皮电话来了。他让我过去一起吃饭。我高兴的答应了。他又让我把张哥叫着。我就有些奇怪了,好端端的找张哥干吗。
  他口气不大好,说让我叫就叫。我心情也不爽利,林的事情一直像块石头嵌在喉咙口,小皮说话这样一冲,我当场朝他吼:"你要找他直接找,找我干吗!"
  小皮显然被我吓一跳:"我靠!伙计,今天好大火气。"
  我按捺火气,尽量平复自己情绪,说:"我很久没跟他联系了,老子又不是他爹妈。"
  小皮叹了口气,说:"伍奏打我电话说,张哥威胁他,说要找人收拾他。"
  "警匪片看多了吧,动不动就威胁啊打打杀杀,不觉得无聊。"我冷哼一口气,其实心里巴不得,伍奏这小子估计是欠扁。
  小皮几乎是恳求的说:"麻烦你叫他过来一起吃个饭,有什么话当面好说。"
  我想了想,问:"你不是有阳杰吗?还管伍奏的破事?"
  小皮呵呵干笑:"我天生劳碌命,伍奏求到我,我怎么忍心不管。"
  我也没多说什么,只说试试看,最近张哥都没来找我,谁知道他是不是正忙的时候。挂了小皮电话就给张哥打,张哥似乎料到我会给他电话,呵呵笑着问我,是不是把他给忘了。我说怎么能啊,还不是怕你太忙。
  张哥马上说了位置,让我马上直接过去。我又回头给小皮电话,把张哥定的位置说了。小皮在电话里尴尬的说了声谢谢,看来我刚才的火气确实镇到他了。
  饭店中午的生意也很好,迎宾小姐把我们带到二楼包厢,张哥端坐在里面,闷头正抽烟。见到张哥,发现他的眼袋很明显,眼睛也红的有些夸张。
  张哥菜已点好,直接让服务员上菜。小皮跟在我后面,朝张哥微微一笑。
  "阿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张哥看小皮。
  小皮点头。
  偌大的包厢只我们三个人,感觉很空旷,张哥说话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伍奏跟你说我找人要教训他?"张哥似乎什么都知道了,血红的眼里有一丝冷漠,这是我从来没发现过的,尽管包厢里暖气很足,依然有些让人脊背生凉。
  小皮再次点头,我知道他脑海里浮现出上次伍奏住院时的情景,他犹豫了一下,说:"希望有什么话你好好跟他说,他还小,许多事情不懂。"
  "他小?"张哥呵呵冷笑了笑,"小皮你真是好人,伍奏偏偏就碰到我们这样的好人!"张哥明显激动起来,此时包厢的门被敲响,随即上菜的人端了菜进来。六七个菜,全是我喜欢吃的,我心里暗自高兴,根本没心思了解他们讨论什么,只知道自己很饿,想吃东西。
  服务员开了酒,张哥让她出去了,我们各自倒了些,然后开始吃菜。接着张哥继续他的话头:"伍奏人小心不小,上次为阿提的事,他跑到我家门口去割脉,你们知道吗?"
  "啊?"我吓一跳,吃到嘴里的菜噎住了。
101

  "他真是把方法都用尽了。"张哥叹了口气,原先的冷漠慢慢褪去,露出一些无奈和苦闷,"三天两头给我家打电话,我老婆都接到他几次电话,我告诉他有事好好谈,别老是找我家里人,他非不肯。我说给他钱,他也不要。我老婆本来就觉得我不正常,这下事情闹大,谁脸上都挂不住!"
  小皮显然也吃了一惊,有些错愕的眨了眨眼,现在看来,我们似乎才真正知道事情的真相。
  "威胁叫人'擂'他,我只是气话,但他这样闹不是办法,大家都是有皮有脸的人,真正要撕破了脸皮,吃亏的恐怕还是他。"张哥摇头,叹气,"碰到他真是我这辈子的运气,阿提那五千块钱本来只是救急,伍奏硬说我对他不死心!人都病成那样,能见死不救吗?"
  我和小皮都沉默,刚才的食欲一下都消失无影,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脑海里跟糨糊粘了一样,根本没有了思维。
  张哥继续说,眼里几乎满是绝望:"我跟他继续在一起是不可能的,小皮,麻烦你帮我,给他做做工作,再这样闹谁也没好处,我可以给他点钱,他也年轻,以后的路还长,为了我这样个人毁了自己一辈子,不值当!"
  张哥最后的话既严厉又冷酷,有种决然的语气,我从没见过张哥这样,忽然有种很陌生很恐惧的感觉,也许以前见他温存甜蜜的时候太多,几乎忘记他还有如此冷漠坚定的一面。
  "嗯,"小皮点点头,我知道即使张哥不找他,他也会去找伍奏的,"我找他好好谈谈,也许他是一时冲动,毕竟还年轻,可能又这么喜欢你……"
  "别,别……"张哥赶忙掐断他话头,脸上浮现出一副无辜的神情,并带一丝冷笑,"他喜欢我?他喜欢钱罢了,喜欢我?呵呵,当我三岁孩子哄——你去问他,从去年好到现在,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钱!逛街从来都是耐克、阿迪,我新买的房子、新做的装修,都是按他意思办,他说有时候出门坐公交不方便,我马上给他配了部最贵的电动车……一个星期至少去两次酒店吃饭,我从来没给他打过一个马虎眼。他没上过一天班,过的日子比上班人还舒服。我当时也是蠢,上次他摔坏腿我就应该知道,这孩子心深,我以为一味哄他就好,结果才发现,这是哄不住的白眼狼!"
  张哥语气很激动,但表情却始终带着一丝冷漠和鄙夷,小皮仿佛成了伍奏的家长,在接受孩子老师的批评和教育。
  张哥忽然看了我一眼,眼神多少有了些温和:"北晓也知道,今年下半年开始,我都没怎么找过他,偶尔出去一次都偷偷摸摸。这次为个阿提的五千块钱,他说翻脸就翻脸,我想这样也好,大家好和好散,死拧在一起都不快乐。结果他倒干脆,把事情直接捅我家里,我老婆当时看到他割腕的样子,差点没报警!"
  我从没想过事情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想起第一次看到伍奏时,他真的像是一个纯洁的孩子,跟在小皮后面,腼腆单纯,话也不多,没想到一年多时间,竟然成了这样。
  饭局变成了刑具,包厢变成了刑房,我知道小皮和我一样,忽然有一种负罪感,似乎张哥现在的窘况是我们造成的,尽管理智告诉我,这和我们没关系,但有些事情不是理智就能说清楚道明白。
  小皮叹了口气,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显然忍受了极大的痛苦:"我知道了,我找伍奏好好谈谈。"
  我继续沉默,筷子没有再动一下,我觉得整个气氛都是凝固的,我仿佛不认识张哥,尽管他看我时眼神饱含温存,但我能感受到他心底的一丝鄙夷,那种鄙夷是从来没有过的。

102

  和张哥那顿上刑饭之后,没过几天我就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过年了。给小皮打过两次电话,一次没接,一次说在忙,伍奏的工作也不知他做了没有。
  佟仔听说我过年要回家,说一定请我吃饭,我也没拒绝。吃饭当天上午,接到林的电话,这是从上次发生那事之后,第一次接到他电话,他问我在哪过年,我说回老家。于是他又问什么时候动身,我说明天。他又问要不要送,我说算了,又不是不回来。他继续问什么时候回。我答公司初十开始上班,估计提前两三天吧。他哦了一声,半天无话。我见他沉默,就把电话挂了。心里凉凉的,最近发生的事,有些让我应接不暇。
  见到佟仔是很开心快乐的,当然还有他的活宝女朋友,二人依旧喜气洋洋,像是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孩子。他们把吃饭的位置选在江滩边,离我和林吃饭的饭馆相距不远,并选了一个可以望到江滩和大桥的窗口,三个人很熟络的聊天,自然混杂了世界各国语言,我静静的笑,忽然觉得,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
  佟仔又提到马骢,一直骂他是个小人,刚来公司时就被他下过套子,他眼里容不得成绩比他好的人!佟仔女朋友则数落佟仔,背后说人小话也不怕被别人笑话。我赶忙笑笑,默默的听,心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吃完饭出来,佟仔还要去唱歌,我说不去了,灯泡时间不能当太久,久了会断钨丝的。他们也不强求,各自坐车离开,我回到家时,心里又有些沉静。这时张哥电话打来了,我有些意外,我以为经过他和伍奏这次事情,他会打算不与我来往了。
  张哥在电话里解释,说上次的事并没有针对谁,只是说伍奏而已。看来他自己都有察觉当时的态度有感染到我和小皮,我呵呵笑,装作没察觉,打着马虎眼。他以为我真没当真,心里多少放松些,也问我什么时候走。我说明天,他就问要不要送,我说不用了。他却坚持,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要带些东西回去才像样子,然后问我明天几点的车。我说中午一点。他赶忙说好,让我在家等他。
  第二天清早我被电话吵醒了,张哥真积极,估计上次的事,他还是有些歉意。他在电话里催我起床收拾,马上车来接我。我想想也好,有车送一下,东西可以多带点。于是忙着起床,找些要换洗的衣服,还有早就买好带给老爸的毛线衫。
  正收拾东西时,电话又响,心想张哥怎么这么急,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林。他问我是不是要买些东西带回去,他说他知道哪些地方特产满好。我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我又不是第一次过年回家,没什么好带的,送钱最实在。"
  林还有些犹豫,嗯了两下又说:"能不能一起吃个饭,这过年回去得半个月才能回吧。"
  我心里暗暗冷笑,感觉他像是在耍我:"算了,回来再吃吧,上午的车,我赶的紧。"
  "那我送你吧,"他又说,"好歹能帮你拿些东西。"
  他真没必要这样放低姿态,尽管在那天晚上他把姿态已经放到天花板上去了,这样何苦?我再次语气坚决的说:"没几件东西,就是换洗的衣服罢了。真不用送。"我忽然想,要不是张哥要送我,或许我就答应他了吧?谁知道呢,毕竟他这样放低姿态,我确实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好气好笑。
  挂了林的电话,没一会张哥就来敲门了,看的出,他精神比上次好多了。当他看到我一个简单的小手拖箱时,惊讶的笑了。
  "你倒还真是简单潇洒!"张哥不知是夸奖还是贬损。我默然的微笑,把拖箱让他拎着,我打算收拾一下就关门。张哥忽然把箱子放到门边,把门关紧走了进来,然后从后面抱住我,惊的我一跳。

103

  "这么紧张?"张哥被我的反应刺激了一下,"忽然觉得很久没这样抱着你了。"
  我当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这是从没有过的。他把我转过来,然后嘴就凑上来,舌头也不客气的探进我嘴里。我憋的气都透不出,他仿佛几百年没接吻了,这一口下来,把我头都憋闷了。
  之后他松开手,眼睛直直的看我,手开始往下面探,我被他刺激的也激动起来,张哥另一只手抓住我的手,然后放到他胯间,那个地方坚实的有些夸张。
  "想要吗?"张哥眼神有些恍惚,英气的眉宇间透出一丝缠绵。我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刺激到了,觉得自己像是间久未开张的老饭馆,突然食客上门,竟然发现锅灶冷清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别扭的点头,然后抱紧他,慢慢往卧室挪去。之后宽衣解带,张哥的身材还是保持良好,真想不到像他这样整日忙碌又近不惑之年的人,还能每日健身把身材保持如此之好,连我都有些自叹不如。
  张哥明显憋了有一段时间,我把套给他时,他只顾埋头"作业",我多少还是有些清醒,坚持要打断他,让他戴上。他激动的气喘声像风箱一样,当他满不情愿的接过套时,眼睛望了我一眼,眼里有些失望,有些黯然。
  但他还是坚持把事情做完,我回应他时,居然同时到了顶峰,这是以前很少发生过的,这次张哥做的真的太猛烈太持久了,我居然有些暗暗佩服他的功夫。
  "你也怀疑我?"张哥大汗淋漓的摊在床上时,安静的问。
  "什么?"我半趴在他胸口,问,"怀疑你什么?"
  张哥嘴角带了一丝笑:"我跟阿提还有什么。"
 我赶忙抬起脸,看他,下意识的,觉得心底有个东西被他说中了——而之前,竟连我自己都没有感觉到这东西存在。
  我想辩解,却发现无话可说。张哥叹了口气,用纸擦了擦额头的汗,"大冬天都这么热,今天可真把我累着了。"
  见他自个岔开话头,我赶忙应:"谁叫你今天这样神武,像牢房里放出来似的。"
  张哥呵呵笑,手掌拍到我背上,又摸到我臀部:"谁叫你这地方勾人呢!"
  我呵呵笑,并不接话。沉默了一会,没想要提伍奏的事,他也没提。两人就没再说话,默默又躺了一会,气氛宁静祥和,似乎要永远这样躺下去似的。
  还是他先起来,看了看表,说快十点了,拉我起身。我差不多像要睡过去,被他惊觉过来,头脑有些混沌。
  "赶快赶快,还要帮你买些东西!"张哥起身穿衣服,质地光泽的裤子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拣,紧身内裤托出饱满的臀部翘在我面前,看的我眼馋,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他吓一跳,问我干吗。我说等等,然后慢慢把他内裤褪下来,露出洁白的屁股蛋。他有些扭捏,回身用手去挡。我不让,手像捧着奶油蛋糕,禁不住想咬一口。
  "咬一口,行吗?"我鬼鬼的笑。
  他显然有些紧张,脸有些红,俊拔的眉目间显出一丝无措:"咬那地方干吗,不行不行!"
  我实在有些忍不住,"谁叫你刺激到我?!"憋足劲就是一口上去,牙齿嵌进他左边的白P股蛋,塞得满嘴柔软,似乎还略略有些甘甜。张哥啊的叫了一声,然后憋了回去,一只手抓住我头发,使了点暗劲想往外拉,但又没敢大用劲。
  我足足啃了半分钟,终于放口气,脸从他左边P股蛋的肉里拔出来,看到一个粉红的牙齿印,清晰深刻,几乎可以数出上下排各几个牙齿。张哥长叹口气,略略有些无奈:"你属狗的?这劲跟咬仇人似的!"其实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满甜蜜高兴的,因为当时我的感觉,也是这样。

104

  张哥帮我买了许多东西,送老爸老妈的,哥哥嫂子和孩子的,足足多出一个小皮箱子,箱子也是他买的,还是去的专卖店!这一趟下来,连我花的都有些心疼。天气异常的寒冷,从商场出来上到他车里,一忽的功夫,整个人的体温一下就没了。
  但张哥还是坚持要送我上车,他的车好不容易在汽车站旁找了个停靠的位置,然后帮我拖了箱子进到汽车站。我一再劝他不用送了,天气实在太冷,但他一再坚持,终于等到我上车,还站在原地等着我的车开。车很快启动了,我从车窗玻璃外望,看见他远远站着,虽然没有被周围的人群吞没,却忽然显得有些孤单。
  回老家过年很舒服自在,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一样不少,许多老同学朋友都能碰到一起聚会吃饭喝酒,每天几乎都闹到很晚,有时候半夜两三点才回到家。唯一在家呆的最长时间就是大年三十,吃了年夜饭还守了大年夜。林发来祝福的短信,张哥直到第二天清早才打来电话,说给我拜年。
  父母问我女朋友的事,我只打马虎眼,或者干脆说自己没钱没房,别人姑娘家看不起。父母很不服气,数落我不会哄女孩子,这样相貌堂堂的小伙子怎么会找不到姑娘家。他们并没提及给我结婚准备多少钱的事,我知道他们为哥哥嫂子的事情花了不少钱,也凭这一点,我的婚事他们也没有立场硬逼紧催,我也才放松许多。
  过年回家半个多月,也只接到林那唯一一个祝福短信,心里未免有些难过。我虽然几次喝酒迷糊间想过要给他打电话,但每次拨号到最后,又挂下了,脑海里总会浮现那天晚上的情景,想着他拒绝的话语,心里跟刀割一般。经常和老同学朋友们消夜,半夜从酒桌上下来就会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的意义。幸好我天性乐观,这样的事情没有往死胡同里紧想,而且大年初六的时候,小皮带阳杰过来玩,这才打发了我一些茫然的日子。
  鄂西老家好歹还算山川秀美,带着小皮二人在附近小有名气的几个景点走访了一下,大家还算开心。可我心里有话,几次开口想问小皮关于伍奏的事,但因为阳杰在场,几次都没问成,这话头一直就拖了下来。
  终于要上班了,打算与小皮二人一起回去,在出发前一天晚上,终于趁着阳杰一次出去买东西的机会,我问了他关于伍奏的事。
  小皮脸色马上就有些变,长叹口气,说:"这话也不是三两句就能讲清楚,等我们回去了找机会慢慢谈,我现在不想破坏心情。"
  他这话一出口,更是吊足我胃口,我怎么能不继续问呢。小皮明显有些不耐烦了,从来守不住话的他,这次真比贞洁女守贞操还夸张,硬是丝缝严实,不透一点风。一会阳杰回来了,我们的话还没开始,也只得打住。
  回去的汽车票真不好买,还是我哥托了几个熟人朋友才搞到三张票,而且花了两倍的价钱,中国春运就是这样,不然怎么叫中国特色!
  这次的坐车经历简直可以用噩梦两个字形容,三人真是心力交瘁,还好我们东西都不多,不然只怕路上东西都要丢掉尽了。沿路也是莫名其妙的堵车,长途卧铺汽车居然也能超载,很多没有躺铺的人就在狭小的过道里挤着。沿路碰到检查,又要临时停车下人。车里的气味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脚臭、汗臭、奇怪的体味、烟、包子馒头方便面……小皮说他快疯了!
  还有几次在高速路上一排就排上大几个小时的堵车,人在车上像是憋在蒸笼里的包子,大冬天都把外套毛线脱了,车上不是普通人能呆的。最惨的是阳杰,明显是没受过这样苦的人,一路脸色惨白,话都没力气说,几次像是要昏厥过去,小皮心疼的一路埋怨我,说这破地方再不来了。我听了心里又气又急,看到阳杰那样我也烦恼。还好阳杰一直努力装出很好的样子,好不容易挣扎说两句话,都是在宽慰我们,挺感动人。
  好歹我们还是活着回到武汉,人跳下车的刹那,忽然有种不真实的幻觉,在半个小时之前,我们都以为自己可能要死在车上了,真正双脚落地,居然都有一种不真实感。阳杰刚走出汽车站,就蹲在路牙边吐了起来,还好车上一直都没吃什么东西,吐也是干吐,小皮在后面轻拍他后背,我看他急的,眼睛里都冒泪光了。

105

  回到武汉当天晚上,张哥打来电话,说要一起吃饭,我实在因为旅途劳累,根本没劲动弹,只能说改天。张哥呵呵笑,说屁股上的牙齿印还在,我不能就不认帐。我叹口气,说大不了下次让你咬一口就是。
  休息了两天,张哥一直没联系我,第三天就开始上班,之前公司其他本地同事已经上班三天了,因为我是外地的,所以可以多享受三天假期。我特地收拾干净,打扮的帅气十分,本想提早点到公司,谁知路上堵车,差点就迟到。刚进公司大门,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好象大家都忽然对我很好奇,争相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于经理特地跑到我办公桌前,问我过年过的还好么,我莫名其妙的笑,说不错。于经理还想说什么,却又忍了忍,然后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走开了。
  佟仔这小子也神神道道,虽然没有表现出对我特别的关心,但对我特别的冷淡却是恰恰令我很不习惯的。我故意找他说拜年,他也应景的笑笑,没多话说。我气闷极了,过个年而已,怎么大家都跟变个人似的。
  几次马骢故意从我旁边过,冷冷的笑看我,似乎颇有深意,那味道有些让我脊背生凉,我其实已经感觉到,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左右,我几次找佟仔,佟仔都爱理不理,像我是个瘟神会传染他霉运一样躲开我。于经理也没派任务给我,其他人都开始慢慢把工作做上轨道,惟独我像是被公司遗忘了。佟仔也联系到了新搭档,并没有和我一起出去见客户的意思,我逐渐感觉到,这是暗示我离开的气氛。
  终于杨总找我谈话了,先是一串很动听夸我的话,说我能力如何好,以前的成绩如何辉煌,这架势我知道,十有八九不是好事。果然后来话峰一转,他忽然问我谈了女朋友没有。这问题问的我莫名其妙,我工作跟我有没有女朋友有关系吗?当然我心里很自然就知道,肯定他们有得到什么风声了。
  我如实说我没有女朋友。杨总立刻微微笑,表情显示出意料之中的得意,然后用一种关心的夸张的话问我:"为什么不找一个?"我犹豫了一下,没直接回答他:"这和我工作有关系吗?"
  "这个……"杨总犹豫的笑笑,"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因为你知道,我们虽然是机械销售公司,但公司形象还是比较重要,有些话传出去了,恐怕对公司没有什么好处。"
  "什么话?"我赶忙问,其实我都知道了,能有什么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感觉像是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一样,很不爽快!
  杨总略略皱了皱眉头,像是在下一个很大的决心:"年前大家放假了,马骢在公司值班的时候,他说接到一个小伙子电话,他说……他说……"话到嘴边,吞了一下,半天没吐出来。
  马骢?我心里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印象,他最典型的就是不怀好意的笑。他接到一个小伙子的电话?小伙子是谁?说我的什么事?搞同性恋?那应该只有伍奏了,不然还能有谁。
  我也不想追问什么了,话都挑明了,彼此也尴尬,我直接问杨总,看着他眼睛问:"那杨总什么打算?让我辞职走人?"
  杨总的眼神有些闪烁,尽量想笑,却没笑出来,脸色有些发红,皱纹的眼角深深勾画出他的不知所措,显然他对处理这样的事情完全没有经验。
  "虽然我和张总算是好朋友,你也是他推荐的,而且也没什么过错,但……"他略为沉吟了一下,我很高兴他说我没有什么"过错"。
  "现在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事了,如果当天是我或于经理接的电话倒也罢了,偏偏是马骢——他的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人我其实也不喜欢,但他销售做的确实好——当然不能把这事情怪到他头上,这事情换了谁,可能都把不住自己的口风,而且别人说的很清楚细致,还有一张照片作证明……"
  "照片?"我听了一惊,什么时候我会有照片落别人手上了。杨总赶忙笑笑,他以为微笑和接下来的话能安慰到我:"你放心,照片我们第一时间就处理掉了,也没什么内容,就是江边你和一个模样喝醉的男人搭着腰,其实从背后看也未必像你……"
  我呵呵冷笑了笑,真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算计了!那照片里的人会谁?林吗?江边,喝醉酒,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事让林知道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照片真的处理干净了?马骢既然是第一个接到东西的人,以他为人,应该不会轻易把东西销毁的吧?
  "我知道了。"我默默的点头,"那我辞职!"
  杨总明显放了口气,眉目间的纹路立刻松开了,他这次是真诚的微笑:"那合同就不用再签了吧,工资我让会计给你按满月结,公司还会给你一份书面推荐信,希望这对你找下一份工作有帮助。"
  我没等他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第一眼就看到佟仔往我这方向望过来,他的眼神里明显有些关切和懊恼,我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估计他从前也没碰到过这样的状况。于经理也过来问我情况,当他知道我辞职了,长叹口气,握了我的手,没说什么。
  马骢得意的笑着,那表情像烙印一样印在我心里,我现在都记忆犹新!

106

  一个人从公司出来回住处,整个人忽然很无助,公交车上空空的,零星几个人,上了又下,感觉心跟公交车一样,空荡荡的。望着车窗外的行人和车,觉得很远,仿佛那是另一个世界。从前以为很努力的工作,就能获得回报。现在觉得,都是笑话。
  刚到家张哥就来了电话,看来杨总反应比我想象的快。张哥问我是不是在公司得罪什么人了,我说没有;他想了想又问我知不知道是谁说的话、做的事,我想了想,说,算了,知道又有什么用。张哥显然很激动,电话里丑话说了一堆,一定要我把那人名字说出来,至少断他一条腿。我不知道张哥是在安慰我还是真的愤怒了,这样一来,我自然更不敢说马骢的名字。
  张哥又问我现在怎么样,有什么打算。我叹气,能怎么样,先休息两天再说吧。他说他要过来,我说不用了,心情不好,想一个人休息一下。张哥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我把电话挂了,一个人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又像什么都在想。
  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天,小皮过来了,他知道我成无业游民,很高兴的跑来看我,看我这个游民最近瘦了没有。
  两个人在住处附近我常去的那家饭馆吃饭,小皮听我说了大概的来龙去脉,也跟我一样,怀疑是不是伍奏打电话到我公司说了我的事。小皮问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我看他犹豫,知道他不想打,我自然也觉得没必要,就说算了。
  我换了话题问他做伍奏的工作做的怎么样了,小皮干干的一笑,说:"这事说来真够复杂!伍奏说他找过阿提,阿提根本不想见他,以为伍奏是去看他笑话,两个人说了三两句就对不上号了。于是阿提开始谎说他跟张哥上过床,一定已经把病传染给伍奏了。伍奏当然也气,就跟他争起来。反正当时两个人吵的很凶,阿提把以前他跟张哥的一些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些,然后又说病好了马上就去找张哥……两个人都像斗鸡一样,吵的不可开交,于是伍奏气冲冲跑回去找张哥,要他把给阿提的五千块钱要回来。这事应该你也知道了,当时不都闹开了吗?"
  我点点头,说:"知道,那后来呢?"
  小皮喝了口啤酒,呵呵一笑,继续说:"张哥不是说让你不管这事,他自己搞定吗?他当然就是做伍奏的工作,而且张哥是要面子的人,怎么可能把送出去的钱还要回来。伍奏被他宽慰两天,气慢慢就消了。如果真就这样完了也就罢了,你知道后来阿提干什么鬼事?"
  我下意识的四下看了一眼,饭馆就我们一桌人,老板在柜台后面,眼睛没往我们这边看,于是急着催他:"说啊,别吊胃口!"
"阿提……"小皮说到这里居然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听的我急,一手拍他脑袋上,催他快说。小皮好不容易止住笑,说:"阿提估计是病好了些,哄着张哥去看他,结果两人在屋子里亲热,阿提的勾劲你又不是不知道,张哥抵挡不住啊,好在他还有点理智,死活不肯跟他做那事,于是阿提就给他……"小皮顿了顿,嘴巴作了个嘴型,"口JIAO!毕竟是职业选手,张哥当然就没拒绝。后来阿提就把这事给伍奏说了,当时阿提还用手机拍了照片的,张哥这人还真够犯晕的!"
  我听了觉得心口有些堵的慌,那次给阿提送钱过去,感觉阿提比以前稳重很多似的,以为这病能把他的性格改一改,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再想想张哥,再想想我年前在他屁股上留的牙齿印,忽然觉得有些犯恶心。
  "伍奏后来就跟张哥闹,"小皮最后总结性的说,"张哥也烦了,就说分手。伍奏怎么肯啊?于是就跑去割腕了,怕是电影看多了,真够白痴的!"小皮说完脸色有些小变,看的出来,他的心情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好。

107

  那天送小皮走后,我内心已彻底有些失望了,对张哥,对我自己。张哥后来几次打电话说过来,我都推说不用,一来是心情调整不过来,二来是确实不想见人。林的电话我依然是在半夜梦醒时想过要拨过去,好在每次都忍住了。
  转眼三月中旬了,天气已经转暖,整日的春风吹的人心情舒坦,偶尔一个人到江滩边走走,柳绿桃红,江水情浓,我感觉内心的芽又开始舒展。赋闲在家的大半个月,想着把电脑修一修,一次还搬到电脑城请师傅看,别个都说要换主板,而且还要更换机箱,或许以前六七百块钱我不会放眼里,但当时没工作,危机感特别强,就一直没下决心。
  我几次想到要找林,让他帮我看看电脑,或许他有什么熟人帮忙弄一弄,我还正经的告诉自己,只是找他帮忙,并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但我总觉得心里有坎,迈不过去。
  不过我还是给林打了电话,在和他断绝联系近一个月之后,我还记得当时还想着把口气装的稀松平常一点,结果电话过去半天,却得了个"电话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的结果,当时整个人有点傻了,有点怨怒,像点燃引信的炸药,几乎就要决心把他号码删掉了。
  那天心情真是到了谷底,一天人都有些恍惚,想着他是不是故意不接我电话?或者真的没带手机?真想马上跑过去,把手机的未接来电删掉,省得别人看笑话。那天一天闷着头睡在床上,身体里感觉骚劲翻腾,火气翻涌,想着找个人发泄发泄。
  下午的时候,电话响,我扑棱一下起床抓起手机,我还是希望林看到我的未接来电的,结果却是张哥,失望极了。
  "喂,最近还好吧,也不来个消息,我有个熟人做了个代理,正缺人手,看你有没有兴趣?"张哥听起来心情不错,"还有个消息透露给你,我跟伍奏拜拜了。"
  我有些意外,对后面这个消息,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却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哦,那他还好吧?"我不知道是希望他好还是希望他不好。
  "他好不好都跟我没关系了,"张哥叹口气,"我也想过了,以后找朋友,还是谨慎点好,就算找也要找你这样的!脾气好,又不粘人,还积极向上。"
  我呵呵笑,没说话。
  "那工作你有没有兴趣?"张哥继续说,"这熟人跟我关系很好,待遇不比老杨那边差。"
  我想了想,虽然有些心动,但又有些忌讳。
  张哥自然猜到我心思,呵呵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次那个马骢,你以为他日子好过?你走没两个星期,他就被炒了,妈的跟我斗,他还嫩了点!什么小伙子给他打电话,说你在搞同性恋!全是他一手捣腾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伍奏打的电话说的这事,结果我问了伍奏,伍奏说从来没打过。以我对伍奏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干这事,而且伍奏压根不知道你工作是我帮你联系的,自然更不知道你单位的电话了。"
  我听了心里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没人给他打电话?那他怎么知道我的底细?对了,还有照片的……"
  张哥呵呵笑:"所以说你做人不仔细,他老几盯了你几次梢你都不知道,照片估计是他哪次跟着你或者是碰巧撞到偷拍的!至于知道你底细,这事我有责任,上次伍奏去我家闹,响动不小,我半个月没敢回我们那小区——他不知是从哪听来的消息,加上是我推荐你去的公司,他联系一想,估计就得出了那么个结论,没想到还真把你扳倒了!"
  我恍然的"哦"了一声,看来还真冤枉伍奏了,马骢这人还真不简单,佟仔以前的话真该放心上。
  "那照片里的人,从背影看起来,不像是我吧?"张哥话中带笑,"我应该也没跟你去过江滩那边喝酒吧?看不出你小子啊,在外面还满快活。"
  我呵呵笑,没正经回答他,他自然也没好意思细究。有句没句的扯了会儿野史,最后我说工作的事考虑考虑,就把电话挂了,不知为什么,心情忽然好很多,也许是因为马骢也被炒了!

108

  林的电话是第二天下午打过来的,声音有些疲惫,像是站在大马路上,电话里噪音很大。我几乎都快忘了我有给他打过电话,他问我有什么事,说昨天一天都在忙,没时间接电话回电话,晚上两点才睡。我心想,是啊,别人都是忙工作的人,谁像我一样,赋闲在家,怨男一样,无聊思春。
  我自然没好意思提电脑的事,只说没什么事,打电话时拨错号了!真晕,我这借口都编的出来。林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信不信,说那没什么事我挂了,有空再打给你,最近太忙。我赶忙应了声,就迫不及待挂了电话,感觉自己没工作也就罢了,还耽误别人忙工作。
  整个三月我都在家睡觉休息,无聊的要死,人也胖了些,脸色红润了些,但精神头差了很多。张哥先后又给我联系了几个工作,我都没去,经过马骢的事,我下决心不要张哥再推荐的工作了。
  每周都有买报纸,找工作,有幸几次面试,都满怀希望而去,满怀失落而归,不是别人看不上我,面试很糟糕,就是我觉得别人公司太小,感觉没什么前途。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别人公司的要求高了起来,记得第一次工作时,就夫妻俩的小公司,我都是干的津津有味啊!
  在三月快结束的时候,我找了一次赵,如果再不找他,我怕我要跑街上去裸奔了。赵跟我在酒店的房间见了面,还一连做了两次,两个人都很舒坦。事后躺在床上时,他说家里给他找了女朋友,而且马上准备结婚了。我笑着说恭喜、恭喜。
  赵就正眼看我,问我为什么不打算结婚。我觉得有些窘迫,说实话是很自卑,结婚?拿什么结?我似乎连基本的结婚条件都不具备。从前做MB时还有点钱,存了些积蓄,当时房价还算便宜,但没想过要买房。后来工作了,有了买房的想法,一看现在的房价,吓傻了!现在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负担的起房子了——如果连房子都没有,怎么结婚?更遑论跟女人有感情,还跟女人做事,生孩子,想起来都有些不自在。
  赵自然不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不过他肯定不信我没有过结婚的念头。是啊,人活在世界上,总是要成双成对,才能不至孤独终老。
  "至少也找一个朋友吧,"赵似乎在告诫我,"无论男女,不要老是一个人,看你长这么帅,要找个真心对你好的,还怕不容易吗?"
  我呵呵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
  赵把手枕到头下,眼睛望向天花板:"从你今天晚上的表现我就知道,是跟我一样,没有固定性伙伴才会这样!"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看不出他还是理论派。
  "我心里也打鼓,"赵接着说,"我和她只牵了几次手,连嘴都没亲过!我还算不怎么特别抗拒,但总觉得没做好准备……"他犹豫了下,又把眼转到我脸上,说:"你说我不会关键时刻举不起来吧?"
  我再次呵呵笑起来,忽然觉得赵还有些小可爱,对于这个问题,我还真没把握如何回答他。
  那天在酒店两个人相拥睡到大天亮,很久没有抱着别人睡觉了,次日清早睁开眼,满心欢喜。

109

  一直没有工作,日子清闲自在,我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觉得以前那么辛苦上下班,挤公交车,看别人脸色,为一点业绩斤斤计较、勾心斗角,真是累!我想与其再找份工作,不如先找个朋友,让他好好养我。
  其实有想过张哥,但我真没把握能守住他,经历这么多事,我不会再傻乎乎的相信我会是他的真命天子。小皮几次让阳杰带他的一些朋友过来,他的意思我又不是不知道,他天生就向往做一个鸨妈,巴不得每天给他认识的熟人朋友牵线搭桥,让他们速配成对,他可以天天把功劳挂嘴边。只要一见面,他就给我吹风,他知道我心里还有林,就说那个直人要他干吗,都是结婚的人,未必还想去作二爷?!
  我问他伍奏的情况,他说不清楚,还一个劲给我使眼色,我后来也就懒得问。阳杰跟小皮真是义气相投,先是问我喜欢熊款还是猴款,然后又问希望年龄在什么范围,要纯1、0还是无所谓,条件筛选几多遍,只要跟小皮过来,都会带一两个,让我们见面。虽然也碰到几个满不错的,但总没有深交下去的欲望,因为都是朋友,所以即使饿的快啃床栏杆了,也没敢随便拉别人上床,这点我一直很骄傲!所以阳杰也乐意一再给我引荐他熟悉的朋友。
  四月眼看又要结束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像决定一直这样无聊清闲下去似的,整日里睡觉看电视。一切都毫无征兆,就算彗星当天撞击地球,全世界人一起挂了,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四月二十五号下午,天气已经开始发热,中午的阳光很绚烂的亮在窗外,我听不到一丝异样的气息,小区里有小孩子哭闹的声音,又有几声狗吠,还有大人的斥责声。我庸懒的躺在沙发椅上,看着中午的新闻,早上的泡面还发出面料被汤水浸润过度的味道,从撕开的碗里飘出来,弥漫到整个屋子。
  手机就这样漫不经心的响起来,好象它一直都是这样满不在乎,就算是阎王打来电话催我报到,或是彩票中心打来电话告诉我中了三千万大奖,它都会始终微笑着无所谓的吹着口哨。我同样是漫不经心的去拿电话,比手机本身更加漫不经心,心想是小皮或阳杰又找到合适的新款介绍给我,或者是张哥打算再次告诉我他某个上市公司的熟人让我过去打杂……但我错了!我看到手机狭小的显示屏时,我真以为自己睡在沙发上作梦呢!
  是的,林的电话来了。我真想跳起来叫一声"哦也!"然后亲着手机把它当宝贝一样放裤裆里好好暖一暖,但我想这些以后来做来得及,首先紧要的应该是接电话,或许林也跟我一样,拨错电话了呢?!
  当时真的有种感觉,仿佛一心一意这样等的东西,终于出现了,而我之前一直都是如此有信心,甚至是如此心无旁骛的等待!工作都没有,收入也没有,介绍的朋友和工作都不要,天天吃方便面看电视,养肥了好几斤都装作很淡定,我容易吗我?!
  "最近还好吧?"林的声音比上次精神多了,依旧是客套的要死,我真想伸过手去抓住他脖子,猛吸两口然后谄媚的眨巴眨巴眼睛问:"你说呢?"
  当然按常理我是没办法那样做的,除非是拍科幻片。于是我比毛主席身上的中山装还要正经的回答他:"我还好,只是闲了点。"
  林顿了顿,说:"你还闲啊?我这两个月忙的脚没点地,买房的人都跟疯了似的挤着抢着要,而且房展活动也多,我差不多两个月没休过一天假了!"
  我哦了一声,谈工作真没劲,再忙也不能不给我电话啊!至少给个短信也好,我这些日子过的,那感觉就跟守活寡似的。
  "一起吃个饭咧,"他口气很平淡,似乎想尽量表达出"只是吃饭、真没别的"的意思。
  我掂量着迟疑了一下,尺寸拿捏恰倒好处,他刚要开口接着说什么时,我马上说话了:"好啊,那就老地方!"什么时候有老地方了?我自己都觉得有意思,不过我想他应该明白。
  林嗯了一声,果然没有故意问老地方是哪里,接着说:"最近可把我累坏了,是得好好放松一下,吃完饭去蒸个桑拿,我请。"
  我哈哈笑:"好啊,我是穷人,我可请不起!"

110

  我和林一起下的车,他同样先是到我的住处接我,然后一起过来。他穿了件黑色长袖衬衣,袖口挽着,有些小紧身,蓝黑色牛仔裤,膝盖带灰白斑纹,靠,小子越来越时髦了!江边风和日暖,想起我前不久还一个人在江滩边走来走去,像个孤魂野鬼,这会算是重回人间,感受阳光温暖了。
  饭馆重新装修了,内壁换了浅黄色带小花的墙纸,桌子都换成玻璃面的欧派风格,上面还放了小台灯,椅子是四脚带勾纹的靠背椅,有软垫,软垫的颜色和花纹跟墙纸相近。因为白日变长,我们到饭馆的时候,外面天光还很亮,吃饭的人也只有我俩。
  他点了菜,要了四瓶啤酒,我问他怎么不喝白酒,他摇手说喝怕了,不敢再喝。我也没多说什么。
  又来了两桌人,我们的菜才上齐,两人干了两杯,我几次看林的眼睛,他都不回避,反而是我看多了倒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我胖了,我说他瘦了,他说能不瘦吗,每天忙的骨头快散架!我心想我能不胖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几杯酒下肚,两人才打开话匣子。他问我是不是还在那公司上班。我说我都失业两个月了,他啊了一声,嘴巴半天没合上:"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呵呵笑:"你忙啊,哪里敢打扰你!再说告诉你有什么用,未必你还帮我找工作?"
  林略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不然你到我们公司来做销售吧,你反正之前也是做这个,卖房子跟买机械一样,只要你能说。唉,你早点告诉我啊,我们公司最近很接了几个盘子,都是很大的盘,销售人员根本不够用,而且——我们公司做的好的销售,最近算是把这一年的钱都赚到了!"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些打鼓,那我不是跟你一个公司了?每天都见面,我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林似乎没注意我心里想什么,继续说他公司最近的事,看的出来,他心情很好,估计销售做的不错,应该赚了不少钱。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看着我,问:"那你房租吃饭钱,不都是用的死钱?用一个少一个?!"我点点头,确实如此!他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不然你搬我那去住?我凯兰的房子五月份到期,我那租户欠我两个月房租了,我正想赶别人走。我们公司在凯兰附近就有个盘子,有售楼部,你以后上班也方便。"
  虽然我一直都有想象过某些幸福场景,但我真没料到会如此快的出现在我面前,林轻轻松松几句话,居然把困扰我两个月的问题,迎刃解决了!我真的很想满口答应,但我知道做人要学会谨慎,所以我很小心的问:"这样行吗?小艾会同意吗?"
  "又不是不给房租!"林冲我眨眼,"租谁都是租,再说租给你,小艾应该不会说什么。至于你去我们公司的事,还是不要告诉她,如果让她知道了,你就说是碰巧应聘进去的。"林的转变竟然如此之快,以前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他应该唯唯诺诺、嗯嗯啊啊才正常啊!我想这样大的事,他应该好好考虑一下才行,毕竟,我们之间是发生过故事的。难道他失忆了?
  "这事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我显然不能接受现实,幸福到来的如此之快,反而有些不真实。我吃口菜,完全没有感觉出味道,又猛喝了口啤酒,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间蔓延,"你别一时冲动,好好想想。"
  林朝我笑了笑,说:"你以为我没想过?我又不是木头。"其实你何尝不是木头?"要不你先搬我那去住,工作的事情还是按程序来,我们公司人事经理跟我熟,五一前你传真一份简历给我,他们会给你安排面试的,你自己稍微做做准备,回去上网了解一下最近的楼市信息,录不录取就看你的表现了,怎么样?"
  我真的没办法相信,这就是林,我甚至小心翼翼的掐了自己的大腿,这不会是梦吧?林完全换了个人似的,或许,我本来对他的了解就不够!

111

  五月七号终于是林轮休的日子,我再次搬家,谁都没告诉,连小皮都没通个信,我想好好享受下二人世界。林叫了个小货车,能搬的东西真不多,林发现了我那蒙了很厚灰尘的电脑,他问我怎么都没用了,我说坏掉了。他问怎么不找他,他本身就是电脑高手,我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凯兰花园比以前看起来漂亮更多,虽然很多方面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路面的确再次刷黑过,路面上的黄线、白线明显是刚画的;花圃里的花草很茂盛,人工修剪的整整齐齐,楼栋的楼道虽然贴了些小广告,但明显看出有人在清理的痕迹。电梯口也新挂了广告画框,站着等电梯时,不至于太无聊。
  我和林一起把东西一件件搬上楼,他帮着按电梯门,我忙着运东西,电梯门狭小,几次身体故意蹭他身上,他也不避让,看来他进步很多,心里暗自得意。林的家里多了许多东西,沙发换了新的垫子和枕子,窗帘也换了幅新的,其它倒没什么大变动,依旧是我从前住过的样子。
  万万没想到的是,东西刚归整好,水还没喝,门锁就响,小艾提着大包小包的菜,站在门口,呵呵微笑着,后面站了个熟悉的身影,是小娜!我一头的热汗,看到这一幕情景,忽然感觉冷汗也跟着出来了,朝林看过去,他微微笑着,并不解释。
  小艾很高兴的把小娜带到沙发边坐下,让我坐她旁边,电视开了,我想起身说帮忙,小艾马上朝我摆手:"不用不用,你和小娜好久没见,你们先聊聊天,饭菜就由我们做!"说着和林进了厨房,我看了看小娜,尴尬的笑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娜也没多大变化,静静的笑,问我工作找的怎么样了。我估计林把我的底细都悉数告诉她了吧,只怕没把我那天晚上的告白说出来。我赶忙说简历已经发出去了,面试也面过了,还在等消息。小娜微笑了一下:"现在房地产销售很不错,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和女孩子接触确实也不多,尤其是这样的状况,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你没找男朋友吗?"小娜脸色微微一变,将笑未笑:"那你也没找女朋友吧?"
  话到这份上,我真不知怎么接,忽然有些懊恼,或者后悔,我觉得搬过来是被林下了套似的,屁股还没坐稳当,就先来了个下马威!
  两个人气氛很尴尬,我一方面抵触,一方面想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小娜估计也没多少准备,终于忍不住先起身,说去厨房帮忙,就进去了。一会林就作为交换,跑到客厅,坐到我旁边。
  我看了林一眼,心里很气,问他:"怎么有节目也不提前说一声?"
  林也有些不好意思,说:"不是怕你不肯吗,所以就没打招呼。再说房子租给你,小艾自己提出要过来看看。她说小娜找过几次男朋友,都不大合适,谈不了几天就崩了。小娜对你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这次趁机会又过来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真的不习惯……"
  "你的情况我知道,"林也脸带正色,"可人总是要结婚的,总不能光棍一辈子!小娜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她家条件也满好。"
  我沉默了,心里憋着一股无名火,我以为我等的东西出现了,忽然才发现一切像是错觉。我暗自冷笑,再次被林耍了的感觉,而且还屁颠屁颠的把东西都搬了过来,我真是中了哪门子的邪!
  我正火气腾腾的快压不住了,林忽然把手按到我手上,这一动作很轻很慢,我下意识的看他,接着忍不住看往厨房,里面两个女人估计也在讨论什么,并没有出到厨房门口。然后我再次正眼看林,他的眼里满是真诚。
  "你相信我这次,我不会害你。"林的手很暖,微微有些汗湿,"你就当帮我一次,好好演完这场戏。"
  我没办法拒绝,当林在自己老婆就在隔壁厨房、敢把手放在我手上时,我相信他没耍我,或许他只是按照他的方式想帮我。我没有反握他的手,只是默默点点头,长叹一口气。


112

  那顿饭吃的味同嚼蜡,我没办法在林面前装出对别人有好感的姿态。大家都兴高采烈的讨论一些时下话题,小艾还时不时故意暗示我和小娜的相同点、可能性,我尽量顺其自然的附和,但心里满是反感。这场戏,真的很不情愿。
  饭后林收拾碗筷,我始终没有动一下手,小艾自然也觉察出气氛不对,找了个借口,拉着小娜先走了。我想她们应该得出结论,我对小娜没兴趣,以前没有,现在同样没有。小娜是个好姑娘,她应该找到更合适的!
  林收拾好从厨房出来,再次坐下来时,两个人都感到从没有的尴尬。我觉得很累,半靠在沙发上,虽然什么事情都没做,却觉得浑身快要散架般。林默默的用遥控器换频道,眼睛看着电视,几次想开口说话,又生生的压了回去。
  大概僵持了半小时,客厅的气氛像要拍鬼片,我受不了,起身说去躺躺,有些累。林抬眼看我,有些告饶的味道,却没说话,也没起身阻拦。
  我回到卧室,卧室的床比以前软,窗户开着,楼外没有一点风声,有些闷热,我开了风扇,躺下,耳朵竖着想听客厅里的动静,除了电视节目里主持人说着不着边际的笑话,听不到一点林的动静。没一会,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电扇已经关了,身上也盖了薄毯子,外面客厅的灯也没有,电视也没有声音,林不知是什么时候走的。我怅然的叹口气,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早早醒了,屋子里很闷,我把窗户开的大些,总算有些风往里面吹。手机有条短信,是林发的,他告诉我明天可以上班了,就在和凯兰花园相距两条街道的某楼盘,下午人事部就会给我电话。我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上午煮了面条,把昨天剩的一些菜搁了一起吃,味道还不错。然后给小皮打电话,告诉他我搬家了。小皮哦了一声,问搬哪里。我说凯兰花园,以前他来过的!
  "你真的当二爷了?"小皮的声音大的快把我耳膜刺破了!
  我呵呵笑:"我想当未必别人要!他只算是帮忙,这里房租还是要交的,跟住桃花街那边差不多价钱,而且又方便舒服,为什么不来住!"
  小皮哼了一声,说:"那里的位置,那么贵的小区,怎么可能跟桃花街一样的价钱!别人分明是要包你了——怪不得那时候我跟阳杰拼命给你介绍对象你都不要,原来自己早就打好算盘了,你这人心够深啊!我们猴子演戏你老几还真当自己是观众了!"
  我继续笑,又告诉他工作找到了,在某楼盘做销售。他哦了一声,问不会也是那小子帮你找的吧!我呵呵笑出了声,没答话。他在那边"靠"了一声,说:"你小子自己小心,别到时候失恋又找我肩膀靠!"
  说完电话挂了,我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琢磨是不是要告诉张哥,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先不说吧。
113

  售楼部还比较大,离清水广场不远,人流很密集,装潢也很时新,同事都是帅哥美女,我穿了衬衣西裤站在他们当中,也算增添了一些实力。工作比想象中轻松,许多客户都是自己上门,虽然也派了些发单员就近发单,但大多数没有看宣传单就自己进来了。算我在内三男六女加上一个主管,轮流给进来看楼盘的客户做介绍,有需要看房的就等一等,集满一车人就去楼盘实地察看。我参加完两周时间的培训便开始真正面对客户,开始有些不适应,许多客户的问题都有些超出我的想象范围,比如附近有没有养殖场、垃圾处理站、民工房甚至自来水厂……客户的想象力明显比我们丰富,好在许多问题都比较容易解决,同事之间也和睦,真有难题请教他们一下也无妨。
  最令我满意的是,同事甚至那位正儿八经的主管,似乎都不知道我有幸来这里是托林的洪福,所以当他们议论起林的时候,我很高兴就做起了听众。
  "林经理昨天说要过来,结果又没来,"美女小刘说,"害我还特意把沙盘的玻璃罩擦了一遍。"
  "肯定是家里有事吧,"美女Lucy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可惜了这么个大帅哥,居然怕老婆!"这话一出,大家都四下笑开了,我也忍俊不住。
  主管走过来敲了敲桌子,示意有客户进来,小刘跟两个帅哥赶忙起身过去,我和Lucy对望一眼,各自散开。这样的谈话经常发生,我很乐意当听众,许多八卦小道消息都很快流传,关于林的最多,因为几个小女孩子都挺迷林的,可惜林结婚早了点。
  房地产销售有一点比较郁闷,就是没有周末双休,而且经常休一天也是周一或周二,好在凯兰花园离上班地方的确不远,每天睡眠还是有保障,不至于太累。
  林一段时间都没跟我联系,连我所在的售楼部也只来过一次,刚好来的那次我出去带客户看盘去了,没有正面撞见,不知他是不是故意避开的。
  工作了一个多月,总算签了一个客户,虽然是小户型,好歹是首开记录,大家都为我高兴,刚好在月末,有人提议一起吃饭庆祝一下,本来我说我请,但大家都说AA制,我也没强求。美女Lucy问主管是不是要把林经理请过来,帅哥都说不必了,有个领导在,说话做事都不方便;但美女们都一致要求请他过来,毕竟是经理,再说北晓还没跟他正经见过,我想她们是自己想好好跟经理交流交流吧,因为她们说完这话根本没有征询我的意思。无奈女人比男人多,结果只能按女人的要求办了。
  吃饭的位置选在清水广场不远的一家"虾佬顶汤",大家各自坐好,把林迎到上位,小刘还兴高采烈的把我介绍给林,林就说见过见过,面试的时候见过。我装作客气的说林经理好,还握了手,我一只小拇指抠了下他手掌。
  饭间气氛很融洽,姑娘们疯了似的给林敬酒,这些做销售的女孩子真的很了得,说话做事也不拘束,完全把我们一帮平日里处的不错男同事当空气,眼里只有林经理。连主管都像衣服架子一样晾在边上,我终于理解为什么男同事都不愿林过来了,本来好好一个跟美女聊天的机会,结果全泡汤了。
  我也无奈,闷头吃菜,大概吃喝了两个多小时,姑娘们才算累了,林也双脸飘红,我知道他酒劲浅,不过经常练习,应该比以前好很多吧。我起身去结帐,大家说分摊算一算,我硬是拒绝了。
  出了饭馆等车时,大家都往最近的公交站走,我和林则没动,林说还有点东西要买,大家开玩笑说是老婆要带的吧,林也没接话。我则说自己打车回去,他们也没多问,说笑着走开了。
  我和林朝他们的反方向走了一段路,不知不觉居然到了清水广场,广场人还很多,许多乘凉的、散步,还有些练健美操的,音响声音很大。
  两人都很默契的没说话,也保持了一段距离,直到到了清水广场里面,才找了个清凉的石凳坐了下来,林酒意微醺,但却清醒。

114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林忽然说,手搭在了我肩膀上,我微微有些高兴,"那广告牌,"他说着手往一个方向指,可那边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一栋电信大楼,"已经拆了,想看也看不见了。"
  我没说话,只感觉肩膀处暖意四下弥漫,侧脸看了他的脸,红彤彤的,像熟了的苹果,真有咬一口的冲动。
  林还想说什么,却想了半天没开口。两个人静默的坐着,广场的风很凉爽,一会觉得有些凉了,林忽然起身,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我于是跟着起身,朝广场边走去,过了马路,走到一个拦车的位置,打了一辆的士。两人都坐在车后面,林说"凯兰花园",司机就直接把车溜上马路。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了,林给了钱,先下车,我跟着后面下车,林直接朝小区里面走,也不说话。我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我满心以为林是先送我到凯兰,然后自己坐车直接回家的,结果他竟也下车了,而且并不打算和我多说话的架势。
  电梯里没人,我俩并排站着,林脸上的红褪去了,显得冷静许多,也终于开口问我,工作是否习惯。我说还行,总算是首开记录了。林朝我笑了笑,眼神里仿佛有一种特别的东西。
  进到屋子的时候,是林主动吻我,我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连门都是我慌张的关上,他口里酒味浓烈,我想让他先刷刷牙再继续,但实在不敢打断他。当我从慌乱中镇静下来,我的舌头很快就迎合起他的,像双龙夺珠,真是香甜。
  "你知道吗,"林趁着喘气的机会,说,"我从吃饭就开始想着了,你坐那里不看我,我心里很不好过。"我没答话,继续把嘴迎上去,兴奋的手往他身下探,他激动的挺着顶住我,两人半搂半推倒在沙发里,再次激情热吻。
  现在看来,事情确实比想象的要突然,那天晚上差不多我是被动,我几乎没有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快感,林在我身体上游走迷乱的时候,我冷静的告诉自己,他只是喝多了。我差点就想推开他。为什么总是在酒醉后?难道酒后乱性才能给我机会?我忽然有些厌倦,我不希望这样不明不白的做。
  我的裤子被他褪干净了,他眼睛没看我,主动把嘴探到我下面,我弟弟怎么受过如此待遇,立即坚持不住了。下面沦陷了,我还想保住上面,我头脑很清醒,我告诫自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是得谈谈。
  他什么时候知道用舌头尖舔冠状沟了?靠!我脑海里翻江倒海,看着身下这人,我真的保持不住。他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心理状态,忘我的继续,我禁不住把下身往上顶,东西一直抵进他喉咙眼里。忽然他被刺激到了,忍不住吐了出来,还干呕了两口。
  他接着脱了裤子,下身晃亮亮的一点不羞怯,直接放到我嘴边,一副我不吃不行的架势。我最后一道防线立刻崩溃,对林,我真的无法抗拒。
  林很快就完成了一次,几乎还没在我后面多动两下。我忍着略略的疼痛,被他急吼吼的插弄,根本没来得及润滑好。他这次没有马上去洗,而是靠在我怀里,眼睛望着我。
  他的眼神是清醒的,有些事情在暗示我,今天这次有些不一般。
115

"你想不想要啊?"林问我。我好奇的问,要什么。我当时的确没反应过来他指的"要"是什么。

"你不是没射么?"林微笑了笑,显得很自然。我哦了一声,说:"没关系,你舒服了就好。"这话说的,我自己都觉得假。

"要不你来?"林从我身上起身,手放到嘴边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往屁股后面摸过去。我被他的举止吓到了,愣了半天:"不是吧,你今天没发病吧?"林自顾着手在后面摸,完全没搭理我的意思。

估计他自己搞好了,然后看我,说:"来吧!"说完就把屁股往我胯上坐。真是无奈,我那东西都是软的,他这样一坐,坐的我生痛。赶忙把他扶起,连声叫痛。他惊讶的看我,赶忙也把身体略抬了抬:"怎么?我都还没叫疼,你叫疼了?"

我呵呵笑,说:"算了,我那不行。"

"为什么不行?"林认真的看我,脸上本来有两朵红云,现在都不见了。

我问他真想我射。他点头,说很想。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就是想,不想让我憋着。我忽然想起他从前的话,忍不住问:"你不觉得不健康了?"

他正眼看我,我忽然有些后悔,担心自己玩笑开大了。过了一会,他眼神里有道光闪出来,呵呵一笑:"放心吧,我看过一些东西了,知道这样没什么。男女之间有时候也肛交的。"

我真有些犯晕,他老几什么时候知识这样长进。他看我有些诧异,接着说:"我没事上网查过,这些东西我现在比你懂的多。"我哦了一声,点点头,说:"小伙子求知欲还是满强啊,不错不错。"

他撇了撇嘴,问:"到底做不做?不做我就收兵了。"我赶忙抱住他,嘴就往他嘴上贴,一口气狂亲,把从前欠下的、积累的和现在爆发的,全都用上了,他的舌头被我用口吸过来又吐回去,我真恨不得就要咬他舌头。林被我夹的有些疼,用力把我脑袋往后推,我哪里管那么多,使劲还是亲,一会林就不再挣扎,开始热切的回吻。

我下面马上有了反应,这时也不想那么多,把他嘴挪开,吐了唾沫就往东西上抹,他发觉我的挺的厉害,赶忙也吐了口水在手里,然后屁股后面一阵乱抹。我把他推下在沙发上,然后推起他的双腿,弟弟就往下面探。

还没怎么碰,他就叫了:"慢点,痛!"我吓一跳,他眼睛死劲闭着,然后又说:"你继续。"于是我接着往缝中间探,还刚有点门道,他又叫了起来:"好痛好痛,不要!"说着手就推我,我被他这一叫一刺激,心里感觉几百匹野马在奔,下面不由自主的继续往里走。门口确实太紧了,但我的硬度很够,所以还是能够开门。但林已手脚并用开始推我,我怕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赶忙又退了回来。

他大口喘气,睁开眼看我:"能不能不做?真的好痛。"我心里翻腾厉害,下面已经旗杆一样立着,眨巴眼看他,不知怎么回答。

林把双腿收了下来,双手握住我的弟弟,看的出来他还是有些忌讳,但还是继续拨弄着,嘴贴到我胸口,轻轻的吻。

我只得再次倒在沙发上,让他用手开始帮我做,来回来回的摩擦,我感觉到一股热流很快就冲了出来,然后喷射。我靠,我还真没这样快就射过。

我长舒一口气,看了他一眼,他没看我,急匆匆跑进了卫生间,我身上满是白色的液体,他也不帮我擦拭干净,看来职业技术还不够到位,以后要多调教吧。

116

林洗完从卫生间出来,看我一眼,微微一笑,没说话,穿好衣服裤子,才说:"我得回去了,再晚就不好说了。"我没接话,依旧躺在沙发上,眼睛目送他。他开了门,立了立,想说话又没回头,还是径直出了门,门被砰一声关上,显然他自己没量出该用多少力。

我叹了口气,心里虽然满是喜悦,又觉得有些懊恼,或许每个人做完之后都会有这样的懊恼,像是看谁都不顺眼,更别说林就这样匆忙溜掉。我知道这次是质的飞跃,林或许正视跟我的关系,但他心里的坎,我知道,还没有迈过去。

后来的日子上班下班,很平常,林像很忙,我几次打他电话,他都没说几句就匆匆挂线。我忽然有些无力感,似乎明明是上一台阶的事,忽然又要垮回最初的台阶了。我很想把林叫到面前谈清楚,让他知道,我心里怎么想,也让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但林一直选择逃避,即使一两次在公司总部碰面,他也只是点点头,旋风一样立刻消失,不给我任何多说话的机会!几乎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跟他交流的所有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五分钟。

张哥终于得到我找到工作的消息,同时也知道我搬家了。他约了我两次,我都推说工作忙,心里满乱。我很想把和林的关系料理清楚,再想好立场面对张哥,但我的心里没办法把事情料理清楚,林做完事情之后就是逃避,他为什么是一个这样的人?我心里几乎有了恨意!

当张哥第三次打我电话时,我没再拒绝。一个月的时间真的不算短,天气越来越热,人也越来越容易浮躁,我带着怨恨的想法去见张哥,我决定好好跟张哥做一次,不再去想林的事,让一个人左右自己情绪,的确是一件很郁闷的事。

吃完饭,张哥开车带我到了江边,夏天的江边,凉风送爽,人的情绪多少也会平缓许多。张哥告诉我他不打算再去酒吧、洗浴之类的场所了,他决心好好找个人过过日子。我听他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我没接话,带着玩笑的口吻说,不出去找,人憋着很难受的。

张哥看了看我,忽然很严肃问:"北晓,不如你搬我那里去住,那里都很方便,装修也很好,你缺什么我再帮你办……"这话换半年前,我可能早高兴的点头答应了,但是现在,我脑海里只有林,虽然林有些让我怨恨,但我真对张哥的提议兴趣不大。

"算了,"我看着张哥,"我怕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一个星期我去两三次,你吃的住的算我的,还上什么班,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我是真的喜欢你。"张哥顿了顿,这话出自他口,我觉得浑身一个激灵,"我真的,是真的,喜欢你!"

张哥的语气让我有些吃惊,原本想做的心情也荡然无存。不知是什么东西忽然改变了面前这个人,从前他不是这样的,他有些方面跟林一样,喜欢跟人玩暧昧,他几乎没说过"喜欢你"这三个字,我相信他对伍奏都不曾说过,尽管他跟你如何缠绵刺激,他始终把有些东西看的很紧,他知道有些防线是不能跨越,他尺寸得当的拿捏与人恰倒好处的热度,他喜欢身体上的交流,精神上的,应该是很少涉及吧。

我有些发呆,其实我很清醒,或许他想把我当成第二个伍奏吧。我没说话,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神很真切,似乎没有撒谎的痕迹。张哥把手放在我腿上,来回抚摩,絮絮的说着:"记得第一次我叫你出台吗?我是刻意表现大方,我想让你记得我。我那次告诉你我是第一次,你也许不相信,说实话,我那真的是第一次!我知道MB没几个人会是动感情的,所以我也不想对你们动感情,但我真的……"

"别说了,"我心里有些烦。

张哥马上掐断话头看我,眼神里有些落寞,有些紧张,他找了烟,点上,没再说话。我觉得气氛很压抑,我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听他再说MB两个字。

"我说错话了?"张哥吐了口烟,他真的不像他了,没了从前的那种镇定和锐气,没有以前那种自信,他到底怎么了?忽然变成这样!

我笑了笑,尽管觉得肌肉僵硬,但还是努力的放松:"没什么,张哥,你有家有事业,你应该多想这些,我这人没什么好……"话到这里,我觉得有些搞笑,什么时候轮到我跟张哥说这些了?

张哥呵呵笑了笑,把烟抽完,忽然脸色变的有些冷漠,他点点头,眼睛往车后看了一眼,开始倒车:"我送你回去吧,今天就先聊到这!"

虽然张哥突然变脸,但我还是没吃惊,我想或许他觉得戴上面具会更安全。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
 117

再见到林是我生日那天,刚好星期一轮休。林能记得我生日让我倍感高兴,那天我还打算一个人在家过的。小皮提前一天约了我晚上去吃饭,我问他有哪些人,他说就他和阳杰。我说算了,我不想生日那天还去当灯泡。小皮马上又说他一个人来行不行,我笑着又拒绝,两个人熟透了,还有什么好聊的!"妈的,你这人什么时候这样刁了?自己看着办!"说完小皮把电话挂了,于是我决定一个人过生日。

早上刚要刷牙,听到门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我预感是林,心跳立刻加速,但立刻告诫自己镇静,镇静,镇静!

我自顾着走进卫生间,把牙膏挤到牙刷上,满满的一条,差点就要掉落下来,我及时的把它塞进嘴里。脑海里酝酿着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林,微笑?恼怒?或冷漠?当我还在犹豫的时候,已经有人拍我胳膊了。

"你啊,"我含着满口泡沫,声音含混不清,想说什么,忍住了,继续回头刷牙。林在后面呵呵笑,我真恨脑后没长眼睛,不然看看他什么表情。

我几乎把每个牙缝都刷过一遍之后,才漱口回头,林则倚在门框上,看着我,微微笑,我跟着笑:"好看吗?"他点头,说:"好看。"我几乎就要忘了一个月来他如何跟我玩消失的,差点就要走上前去抱住他了。可我得忍住,默默给自己加十分。

林说最近很忙,所以没空跟我联系。我说我知道。林就没说什么了,让我出去。我问他去哪里。他呵呵笑:"叫你去客厅,未必还叫你去清水广场跳裸舞啊!"他这玩笑话一出,气氛立刻轻松很多,我心中的苦大仇深似乎很不合时宜,于是把压抑的笑都放出来,脸上跟开花似的。

进到客厅,见茶几上放着蛋糕盒子,旁边七七八八是些菜,还有一瓶酒。我问他什么意思。他笑说:"什么什么意思?"我心里多少有些底,但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确实有些矫情了。

"你不会连你自己生日都忘了吧。"林被我的表情骗到了。

我恍然的点头,说:"是哈,我今天生日。"

林赶忙问:"难道是我记错了?上次我看你填写公司履历表上写的是今天啊!"

我呵呵笑:"是的,难得林大经理有心,记得我生日。"

林这才松口气:"幸亏我没表错情。"然后他指着各式样的菜,命令道:"快去洗,今天你打下手,我这个大厨是不能碰水的!"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今天我应该是寿星吧?寿星能做这些事吗?"

"寿星不是人?"林呵呵笑着,很少见他这样自在惬意的笑,"叫你做就做,哪里这么多废话。"

忽然就不客套了,从前和林的关系九曲十八弯,但我跟他说话做事总会感觉中间有隔一层,有时候总是要客套一点,刻意一点,那天情况是忽然间转变了,就像一层膜忽然就被捅破了。

我还是拿起了菜,往厨房走,林坐到了沙发上,开了电视。我心下一沉,他老几还真打算不帮一手了!心里暗暗恨着,拎了一把青菜,饱闷了水,走到客厅朝他兜头一抖,他被惊的忽的跳起,抬头看我,眼里要笑未笑!

"你是打算来真格的?"林咬了咬牙,起身进厨房,我赶忙跑到他前头,拿了菜继续闷水。他却潇洒,从柜子里拿了碗,用龙头接满水,直接朝我泼过来。我躲闪不及,全身立刻一阵凉爽。于是我也找来一只更大的碗,接水,朝他泼过去。

生日变成泼水节,我和林没有谈及一个月前的话题,仿佛我们本来就是很好的哥们,身体上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愉快不愉快的事。

118

林帮我点好了生日蜡烛,虽然还没到晚上,我们都已经饿的不行。尽管林把能关上的门都关了,能拉的窗帘都拉了,蜡烛在蛋糕上仍然显得有气无力。

"这叫什么生日蜡烛?一点气氛都没有。"我抱怨,"还许什么愿啊,闭眼跟睁眼的感觉差不多!"

林看着我,似乎在想办法,忽然站起身,靠近我,我赶忙往后跳,警觉的比划着准备出拳的动作:"你想干吗?"林呵呵笑:"我又不吃你,看你这样!来,哥帮你把天变黑!"

"你不会打算敲我的头吧!"我仍然保持随时出拳的动作,"算了,没气氛就没气氛吧!我这人能将就。"

"那怎么行!"林呵呵笑着,"过来过来,哥不会害你!"

"少哥不哥的,我比你大!"我说,"叫我叔叔!"

林仍然呵呵笑,说:"你别充大了,过来,我真不会弄痛你!我帮你把眼睛蒙着,不就天黑了吗?"

他这主意好,但我感觉还是没安全保障,把比划的手放了下来,说:"算了,将就着吹吧,我能挺过去。"

"不行,"林猛的冲了上来,手朝我眼睛上遮过来,我来不及闪开,他已经绕到我背后,手死死的蒙在眼上。我背后感觉到有个东西压着,在腰间靠上,心里暗暗喜悦,也就让他把手那样蒙着了。

"许愿吧。"林的手一股洗手液的味道,有淡淡的香。

我装作念叨了两下,说许好了,其实我根本没想到要许什么愿望。林不肯脱手,下面仍然紧紧的压着,说:"好不容易许一次愿,再好好想想,这事不能草率。"

我于是又念叨了两下,这次我有认真想过,我希望能发财。

林估计我确实想好了,问:"许的什么啊?"

"说出来还灵验个屁啊!"我答他。

他没做声,双手松开,我眼睛还花花点点的看东西不真灼,将就着一点视线,勉强把蜡烛吹灭了。

"这大个蛋糕怎么吃?"我问林。

林已经伸筷子夹菜了:"先填饱肚子再想这问题吧!"说着举起杯子,"来,跟哥干一杯。"

"别老是哥啊哥的,"我跟着举杯,"来,跟你叔干杯。"

"哐"杯子清脆的响,我泯了一大口,迫不及待的吃起菜,确实饿的有些不行。

吃东西时,两人也没什么多话说,我一直想提个什么话题,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总觉得这话题应该用行动来表达。

林时不时举杯,仿佛酒能壮胆。我就陪他一直喝,直到把那瓶酒喝去一大半。

我手机忽然响,我想我生日总是会有人记得的吧,一看,是小皮。

"大帅哥,出来吧,现在你不用说当灯泡了,也不会跟我一个老熟人没话头,现在张哥和我,都在这!等着帮你庆生呢!"

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张哥也知道今天我生日?我急忙说:"算了,不想过什么生日,老一岁有什么好庆祝的!"

小皮在那头吼:"你别尾巴翘上天啊,今天可不是我要你出来,是你……"他忍了忍,显然有些急,马上压低音量说,"张哥专门找到我,让我约你出来的,你们俩什么事情你们俩解决,别老是扯上我!"

我叹口气,看了看林,起身装作不经意的往窗边走,说:"我跟他有什么啊,你别瞎说。"

"反正他找你!"小皮不耐烦了,"你把话跟他说清楚啊!"

"我说不清楚。"我有些头闷,回头看林,他似乎没注意我在说什么,自顾着在夹菜。

"你等等。"小皮忽然说,然后一阵沉默,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悉唆声。

"北晓,"张哥的声音,"我张哥啊,你今天生日出来一起吃个饭吧,小皮也在,好久没聚聚了。"
119

我找不到借口拒绝张哥,而且总觉得他有种力让我没办法编借口拒绝。自然我也是非常舍不得林,眼睛的余光一直在注意林的动作,这边还是禁不住张哥劝解,答应了过去。

"怎么有活动?"我刚挂下电话,林就起来了,手里端着碗,眼神有些专注的看我。

我点点头,心里很不舒服,忽然有些烦起来,真的很不想出门。

"那你去吧,"林吃了一口菜,想笑没笑出来,"这里我收拾。"

"其实我不想去,"我有些懊恼的解释,"但……"

"没什么,"林呵呵一笑,"你朋友多,好不容易过次生日,应该去狂欢哈。我的心意反正也表达到位了,蛋糕等会我放冰箱,你有空吃的时候再吃就是,吃不完扔了,反正那大估计你也吃不完。"

我没吭声,看了看手机,有些想回个电话过去说自己不去了,但又觉得开不了口。

林走到我跟前,拍拍我胳膊:"快去吧,别人都在等你,别让人久等。"

"那你?"我看着林,英俊的脸上表情漠然,我知道他心里肯定也不痛快,但他不想让我发觉。

"我收拾完就回去了,"林想了想,"晚上小艾还等我回去买菜,我差点忘了。"

"真的?"我似乎找到一点自我安慰的理由,满是期待的看他。

他点头:"刚才一闹差点忘记了,呵呵,刚好,你等等,我们一起出去。"说完他把还没吃完饭的碗放回桌上,然后匆忙把热气直冒的菜碟往冰箱里送,还有小半瓶白酒,他跟着放进了冰箱。

"酒别放冰箱吧,"我跟他后面忙着擦桌子,看他把酒瓶塞进了冰箱里,"就放冰箱上面,回头有空我就把它喝了。"

林依照我的吩咐把酒瓶重新取了出来。

林东西收拾好,就走到玄关换了鞋,立在门口等我。客厅里的空调忽然很制冷,我换衣服时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忙不迭的关了空调,跟到他旁边,弓身换鞋,他的手无意中碰到我翘起的屁股,他赶忙把手收了回去。

我们一起出了门,等电梯时我看着林,他却没看我,忽然有种不知如何面对的奇怪感受,我找不到话题,于是两个人沉默,气氛有些压抑、尴尬。

电梯下楼速度变的很慢,我像在跟自己说话一样,开了口:"其实这几个人你都见过,都是从前帮过我忙的,所以他们邀去吃饭,也不好拒绝。"

"是吧,"林的表情很冷漠,似乎在反问我,这与他有什么关系。

"要不……"我略作犹豫,"你也一起去?"我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虽然我知道这是出于客套,但还是无法想象万一真的出现那样的局面,我该怎么面对。还好林的回答马上把我从这样的胡思乱想中拯救出来。

"算了,"林浅浅一笑,"又不是太熟,而且……"他话没说出口,电梯停了,我们一起出了电梯,他的话也就没再继续。

出了小区,林都没再说话,我也找不到话说,对比早上的喜相逢,现在真有点惨别离。林招手叫了辆出租,并没打算让我上车的意思,朝我摆手说先走了,我急忙点头,想再说点什么,他人已经进了车里,头也没回,那出租司机也像赶着救火一样,呼溜一下飙了出去。

120

除了张哥和小皮,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男人,包厢里的烟雾缭绕,小皮高兴的跟两个不认识的人在聊天,似乎很投缘。

我进去时大家都叫罚酒,先罚三杯。张哥在默默的笑,没说话。那两个男人都三十好几的样子,穿了满考究的T恤,站起身要我喝酒时,露出笔挺的西裤,应该不像是随便抛头露脸的人。

"我来介绍,"张哥终于起身,"这两位都是从前认识的朋友,在外地,凑巧今天到武汉,特地来见见你,一个叫刘总,一个叫项总。"

另两个人赶忙摆手,说:"别什么总不总的,就叫刘哥、项哥,来,先罚酒,让我们等了这么久!"

小皮也跟着起哄,叫着罚酒罚酒。我叫了两个哥,然后有些为难的看了他们一眼说:"刚在家里喝了些,现在再喝,怕还没开局,就要趴下了,还是敬你们一杯吧,算赔罪。"

张哥赶忙打圆场:"好吧,那你就每人敬一杯,不能打马虎眼,别人可是慕名而来,别叫人失望。"

什么慕名不慕名,听了我心里有些不爽,搞的我像很出名似的。但还是举了酒杯,毕竟对方看起来也是正经人,既然给了面子,当然要知趣识礼。

酒下肚跟火烧一样,想起之前林走时的不痛快,心里又有些落寞。大家热闹的聊天,小皮给大家点歌,不知什么时候小皮忽然这样殷勤了,人前人后的叫着笑着,一会叫张哥唱,一会叫刘哥唱,嘴巴甜的跟抹了蜜一样。

一会有人敲包厢门,服务员推了生日蛋糕进来,上面还点了蜡烛,大家高兴的又哄笑起来:"好了,要吹蜡烛了,关灯关灯!"服务员出门时,随手把灯关上了。

看着26字型的蜡烛跳跃着火光,把黑暗里大家的脸都映的通红,我心里忽然有些喜悦,这样的生日蜡烛吹起来才有感觉嘛。我想了想,能跟林永远在一起就好了。但又不大实际,于是又想了想,还是想跟林在一起,真的想,不知他现在在干吗?买菜回家了吗?

我噗的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了,小皮跑去开了灯,然后我切蛋糕,刘总跟小皮谈着什么,边谈边笑。张哥则一直望着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的我心里有些发慌。项总看了看表,呵呵笑着也看我。

蛋糕分好,一人一小块,剩下一大半,没人想再去吃一口。小皮几次把手指卷了蛋糕的奶油想抹我脸上,我都躲开了;于是想再转身去抹其他人,刘总项总都慌忙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衣服脏了不好出门。"

于是吃完蛋糕,继续喝酒唱歌,酒意很快把人们都催的兴奋起来,开始是猜色子,然后不过瘾,开始划拳。小皮自告奋勇要打通关,结果在刘总身上就喝了三四杯酒,好在是喝红酒,如果是白酒的话,还不知他是怎么死的。

我一直应景的笑着闹着,但我知道心里一直有个影子在晃动,仿佛看见林在等我接完电话时看我的样子,那关注的表情,有些让自己心里懊恼。

很快轮我打关了,张哥忽然提议,光喝酒不行,要来点刺激的。我心里一紧,不知他又想出什么主意。张哥呵呵笑了笑:"输了不光要喝酒,还要亲别人一口。"

靠,他这话一出,我就摇头。虽然跟小皮张哥很熟,但刘总、项总都是头次见面,并不熟悉,跟他们亲来亲去,我觉得有些适应不了。

他们两人却拍手叫好,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丝毫没有什么不自在。小皮也在一旁鼓掌,叫好不迭,不知他今天是吃了什么药。

于是我有些紧张起来,第一个跟刘总划,一来就输了。张哥赶忙笑起来:"哈哈,亲一个,亲一个。"我脸居然感觉火热的烫起来,这场面其实从前是经常经历的,如今却有些恍然,很不习惯。刘总刚才还满不在乎,这次真的轮到他,他看我窘迫的样子时,似乎也受了影响,有些尴尬的看我,没再继续说话。

我喝了一口酒,张哥他们还在叫着,起哄。音乐声很嘈杂,好象正在放阿信的《离歌》,也不知是谁点的这歌。于是我在爽亮的歌声里,把嘴贴到了刘总的脸上,尝到一口淡淡清香,这味道是我从前很喜欢的。
121

晚上闹的很晚,小皮很让我吃惊,从头到尾他都表现的积极活跃,以致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重新干起了老本行。半夜一点了,大家才从"钱柜"出来,都微微有些醉熏,张哥说要送刘总、项总回酒店,问我一起去不去。我警觉的说不了,明天还上班,不能闹太晚。

张哥却没勉强,嘱咐我和小皮自己叫车回去,然后他们三个也叫了辆车,因为酒喝的多,张哥自己也不敢开车。

我和小皮上了出租车后,我才问他,今天怎么这样热情。小皮朝我嘿嘿一笑,很清醒的看着我,说:"那刘总有笔业务答应让我做了,张哥把他介绍给我的,你别小看那个刘总,他在武汉业务不多,能给我做,算很有面子了!这下半年我只要搞定这一笔业务,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你说我不积极点行么!"

我呵呵笑:"所以你就把我也拉过来了,不惜出卖兄弟!"

"这怎么叫出卖?"小皮正眼看我,"你来了谁又没强奸你,让你陪着喝酒聊天,还帮你过生日,有什么不好。"

我觉得话有些说的过,赶忙推了推他:"开玩笑,你这样认真干吗!"

小皮瞧了瞧司机,忽然压低声音问我:"你跟张哥到底怎么回事,他意思好象是跟你闹了别扭?他说你一直躲着他。"

我说没有,眼睛看着前方,不知是在看什么。

"你知道吗?张哥离婚了。"小皮依然压低声音,轻轻的说。

我转头看他,有些不相信。小皮看着我,点点头:"跟伍奏那次闹的太凶了,后来估计是压不住,张哥还是跟他老婆离了,孩子跟他老婆。"

"张哥没告诉我。"我默默的接了一句,心里有些乱,难怪张哥最近有些怪怪的。

小皮叹了口气,说:"这种事迟早的,也没什么可惜,张哥现在自由身了还好,不过我感觉张哥跟以前不同了,他是想正经找个人过日子……"小皮欲言又止的看我,"他好象就想找你。"

"不会吧,"我故意夸张的笑笑,"我哪里长的好,让他这样看的起,他这样的人,玩惯了的,能改得了才怪。"

小皮也点点头:"是啊,我也心里打鼓,张哥这种人,很危险,伍奏的下场你也不是没看到,他都不敢在武汉呆了。"

"为什么?"我再次转脸看小皮。

小皮叹了口气:"他的名声臭了,张哥的手腕不一般啊。"

我听了点点头,若有所思。忽然觉得车里有些冷,叫师傅把空调打高点,师傅笑了笑说,根本就没开空调。

小皮再次正眼看我,问:"你是不是跟你那个林什么的,搞一起去了?直人不好搞,你小子别玩火。"他声音很低,让我感觉他离我很远在对我说。

"玩什么火?"我叹口气,"想玩还没得玩。"

小皮转正身子靠进椅子里,长舒口气:"反正我是警告你,那个林什么,是有一副好皮囊,可别让他迷花眼,他刚结婚的人,你是没可能的。"

"别说了,"我叹口气,心里的烦闷情绪再次被勾起,"我都这大的人,心里有数。"

车很快到了"凯兰花园"门口,我问小皮是不是跟我一起上去,他摇头说算了,他回自己家睡,因为这地方离他上班位置确实太远。于是我下车,一阵风吹到脸上,像清水洗脸一样舒服,人也清醒大半。

122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林会在家里等我,当我从楼底往上望时,我还以为自己忘了关灯。

进到家里,林正看电视,我吃惊的看他,他朝我笑笑,仿佛很自然,说:"回来了?"我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幕老婆等老公回家的场景,哈哈,而且这样的老婆多半是满怀爱意。

我换好拖鞋,跟着笑:"怎么菜买回去就没事了?"

林诧异的没反应过来,问:"什么菜……哦!你说小艾让我买菜回去啊?骗你的,根本没有的事,小艾出差了。"

我心里暗暗觉得可惜,这长时间才回来,不知他等了多久。

"我没等多久,"林像看穿我心思似的说,"我回去时才发现家里的钥匙忘在这了,就过来取,后来想想回去也没什么事做,就干脆留在这里,把东西收拾了一遍,蛋糕吃了一点,然后睡了会,刚起来看看电视,睡不着了。"

我哦了一声,坐到他旁边,问:"看什么电视呢!"一瞧,电视里在放什么电视购物广告,最近这广告很流行,许多频道都在放。

"无聊瞎看的。"林换了个频道,眼睛没再看我。

我坐在他旁边无声的看电视,他也没说话,两个人很有默契的沉默,这样的沉默似乎一直是我们最经常使用的相处方式。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我头脑昏沉的厉害,起身说去洗,林赶忙说水是热的,洗了早点睡。说着他也起身,往卧室走:"我也睡了,明天还上班。"

电视关了,灯也关了,空气里一下有些特殊的东西在飘溢弥漫。我在卫生间匆匆洗了个热水澡,心里忽然很急,仿佛有精彩的节目在等自己。

穿了个小内裤摸黑走进卧室,卧室灯也是灭的,只有从窗口透出一些夜光进来。林已侧身躺好,洁白的身体露了大半在外面,薄薄的毛巾毯羞涩的盖在他胯间。

我爬上床,床很柔软的陷下去,林感觉到了,回头看了看我,我也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只听他问了句:"洗完了?"

我嗯了一声,趴到床上,把弟弟压在身下,不想让他发觉。

"晚上玩的开心吧?"林又问。

"还好,"我叹了口气,"都是瞎闹。"

林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他喜欢沉默。我忽然问:"跟小艾还好吧?"

"还好,"林没加思索的答,似乎早就预料我会问这样的问题。

"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她想要个奥运宝宝,所以应该就在最近吧。"

"那要提前恭喜你了。"心里有点酸,其实是很酸。

林仿佛是笑了笑,黑暗就是这样,我无法察觉他的表情,他也无法察觉我的表情,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的真实想法,而语言往往都是言不由衷的。他双眼看着天花板,似乎有所沉思:"孩子很麻烦,许多事情要操心,我觉得我还没做好思想准备。"

"有了就知道该怎么面对了,事情都这样。等你什么都准备好,还不七老八十了!"

"也许吧,"林叹口气,忽然有些犹豫,沉吟了一下,"最近其实老想你,所以不跟你联系,我觉得有些怕,怕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他这话一出,我心里砰砰跳的紧张起来,马上故意笑了笑,想把气氛放轻松些,"跟我能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话确实显得有些没心没肺!

"睡吧,"林似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明天还上班。"

说完他转过身去,背对我,我死死望着他的背影,心在下沉,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今天晚上打破的,我却亲手把机会断送。我很想再说点什么,把话题再召回来,绞尽脑汁却不知如何开口。甚至想从后面抱过去,直接用身体表达,但我明显感觉他给了我一个场,让我无法靠近的场,就如同我们都是磁铁北极一样无法靠近。

123

   后来我很快就睡着了,尽管我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可酒精的余威和舒服的热水澡让我很快进入昏睡状态,次日清早,还是林把我叫起了床。

"赶快,再晚就迟到了。"林穿好了衣服,脚正往裤腿里蹬,我朦胧中看到他白色的腿和黑色的内裤。

"几点了?"我问。

"8点!"林开始扣皮带,"快点快点,打车过去还要十分钟,清早容易堵车!"

我叹了口气,头有些裂痛,心里很不爽,怎么就天亮了?什么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做。

"小艾什么时候回?"我忽然问。

林手停在腰间,抬眼看我,笑了笑:"有一个星期吧,今天晚上一起吃饭?"

我点头:"那当然了,林经理请客,庆祝我26岁第二天!"

林呵呵笑,出了卧室,没接话。

林打车先把我送到售楼部,然后才让车去公司。我下车时刚好看到美女Lucy捧着热干面,边走边朝我这边望,我心里略一紧,笑着朝她点头。等我靠近,她却笑了笑说:"小伙子发达了哈,上班还打车!"

"没办法,"我苦笑了笑,"总比迟到强吧。"

一天在售楼部里屁股几乎没挨着板凳,本来头有些昏沉,一通忙下来,精神倒起来了。看房的人真多,天气这老热老热,也不怕辛苦,都说房价还有的涨,晚买不如早买,上次林示意我们把几个好的房型作出已销售的标识,这招很灵,之前看过几次房的老客户都下了决心要签单了,他们都急了,不敢再耽搁。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才喘了口气,早饭没吃,午饭又没吃多少,当时已前胸贴后背了。主管忽然说还要开会,这话一放,全体人员集体抗议,我是叫的最响的。主管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丝毫不顾我们的反对。

会开到一半,林的电话过来,我忙转身躲了一点距离接。他问我下班没有,我说在开会,他哦了一声,又问,在家吃还是去外面。我想了想,说,昨天的菜还有多的吧,就热热吃算了。他说好,然后叮嘱我一下班就赶快,我嗯了一声。

"怎么,老婆催了?"Lucy翘着眼睫毛,嘴巴亮闪闪的。

"几幸福哦!"小刘也学着我的口气,"昨天的菜还有多的吧,就热热吃算了——真是居家过日子啊!"

我脸微微红,主管敲了敲桌子:"赶快赶快,把今天的情况分析一下,马上下班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知是我接电话的影响还是别的,主管明显打算开一小时的会议缩短了一半,没一会就说散会,我激动的拉住主管的手,连声说谢谢,然后风一样就奔出售楼部,直接站在路牙子上叫车,妈的半天却叫不到,照说交班时间应该过了啊!好容易来了一辆,我急忙上车时,听见背后传来Lucy和众人的笑声:"再晚点,回去就要跪搓衣扳了!"

回到家时,林把饭菜都热好上桌了,剩下的一点酒也开了,帮我斟满。我迫不及待的开吃,林吓一跳:"饿牢里放出来的?"

"没办法,"我边挑菜边说,"今天太忙,屁股几乎没落地!你还别说,你那办法效果真立竿见影,今天我签了一单!"

"是吧?"林淡淡一笑,吃了口菜,眼神有些得意,微微弯了眼角。

我看着他,禁不住夸他:"人说样子帅肯定没头脑,老天真是不公平,你是要样有样、要脑有脑,不简单啊!"

林哈哈笑:"少拍马屁!"

两人边吃边聊,我抱怨了下主管老是开会的事,然后又说了说同事听到我接电话后的反应。林津津有味的听,虽然两人没有昨天那样放肆笑闹,但此时平静的聊天,似乎又别有风味。

124

饭很快吃完,林让我洗碗收拾,自己翘了腿在茶几上,舒服的开了电视。他这人好歹一把年纪了,却只看动画片,刚好武汉有个台是什么儿童频道还是什么的,一天到晚都是动画片,他只把频道定在那了,那认真劲啊!
  我洗完收拾干净,匆匆跑到沙发边,陪他坐下,正在放"超级变变变",林笑个不停,一边看一边说:"儿(日)本人就是创意!"
  我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门道,无聊的盯着电视屏幕,手随意的放在他腿边,他似乎没察觉。一会我又把身体后倾,腿也故意贴紧他的腿,他稍微挪了挪,我有些扫兴。
  我忽然有些气馁!感觉事情绕了个大圈,又回到起点!林依然津津有味的看电视,心无旁骛,全神贯注。
  我忽然起身,林被我惊了一下,抬头看我。我呵呵一笑,说:"有点累,想早点睡。"
  "不是吧!"林看了看表,"才几点啊!"
  我没答他,觉得自己是有点生气,直接走进卫生间,开始放水洗澡。
  洗澡出来,林还在看电视,但明显没有刚才那股认真劲,我刚出到客厅,他就回头看我,略带笑意的问:"你确定你要睡觉了?才八点啊,哥哥!"
  我点点头,说:"昨天晚上没睡饱,今天早点睡!等哈你睡时别吵醒我!"说完我笔直进了卧室,坚定的像宣誓入党一样,居然还没忘随手把门带上。
  上了床之后我就后悔,心像在油锅里煎一样难受,根本没睡意!想他赶快进来啊,这人怎么这风情都没有?大好的时光莫非都浪费在看电视上?卧室空调又没开,一会我就蒸出了一身汗,赶忙起来又开空调,心里更是懊恼。
  再躺下时,我侧身倾听,客厅里还略微传出电视的声音,看来他电视瘾不小。我心里暗暗骂,又无可奈何,听着空调呼呼的喷着冷气,心里也跟着凉了下来。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林上床的动静闹醒。我朦胧的睁眼,他没开灯,穿了件内裤,见我看他,微微一笑,夜光把他的脸衬的假白。
  我倒头闭眼,心里多少有些烦。
  "几点了?"我问他。
  "十点半。"他简短的答,躺下来,忽然从后面抱住我。
  尽管期待这一刻已经很久,我却像月经提前到来的女人一样惊愕,甚至不知所措。他把嘴凑了上来,我接住,两人没说一句话,冷冷的亲着,我开始解冻,意识指引我的手,开始往他下方摸去。
  已经很大了,我忍不住微微一笑,从他嘴边脱出来,看他。他也看我,问:"怎么了?"我说没什么,真大!他尴尬的挠头,伸手把我手拔出来,我则复又伸进去,他又接着拔,我再伸,他又拔!
  我没再伸手了,头往下挪,开始用嘴。他浑身起了一阵痉挛,忍不住"啊"了一声,我一点点的尝试,先舔湿,然后吃一点,再吐出来,再吃深一点,再吐,仿佛热天吃的冰糕,味道很不错的样子。
  他忽然起身,转了个位置,把脸对到我胯下,传说中的"69"式吧!他还学的满快。我很快感觉下身一阵湿热,舒服极了,于是抱着他的臀部,更加卖力的将他弟弟往我嘴里送。
  事情变的自然多了,林完全没有从前的羞怯,甚至开始主动要求我该怎么做。不知他技术是从哪学来,有时候他还会指正我的位置或力度,伪君子啊,俨然他也是个中高手!
  在他进入我的身体后,他主动邀请我再次进入他,不知他从哪里来的润滑液,挤牙膏似的使劲挤出一大坨,拼命的往他身后抹,又往我的弟弟上涂。我感觉一阵滑凉,像是冷水浸到里面了。
  "可以了。"他轻轻的说,我赶忙像准备上战场的战士,来回抹弄了几下战枪,为的让它更加坚强挺直。林呈弓型趴在床上,我从后面跪着,手抱住他的后腰,撇了撇他的股缝。一刺,没中;再刺,又滑了出来。
  我没泄气,知道如果这次不成功,以后恐怕再难有机会了,这样一想,下面反而有些软了。不能紧张,我告诫自己。看了看林的身体,夜光下洁白通透,我禁不住俯身亲了亲他的屁股蛋,他显然一惊,但没动作,也没说话。
  我于是再次双手撇开他的臀上的肉,下面再次探入,感觉到口子了,我有些兴奋,下面硬度大了起来,再次用劲,林叫了,他本能的往前退,我双手赶忙抓住他的后腰,再次深入,这次润滑的很到位,我已明显感觉被夹紧了。
  林"啊"了一声,却没再发出声响。我便继续动作,一会越来越紧,越来越深,几乎感觉到我的弟弟已全程进入了。林忽然手把我往后一推,整个又滑溜出来,我吃惊的看他,他则慌忙起身,光着身往门口跑,说:"不行,我要跑厕所!"
  他速度很快,跳下床,直接奔出卧室朝卫生间跑去!

125

  "有大便的错觉很正常,我以前也有过。"我和林并排睡着,谁也没挨谁,仿佛完全没有过关系的两个男人在正常睡眠而已。
  林呵呵笑了笑,问爽不爽。
  我说爽,在这之前的二十分钟,林从厕所回来,他说什么都没拉出来,于是我继续山洞探险,他接连跑过两次厕所之后,我终于在他里面射了!于是我们轮流洗过之后,保持距离的睡着,开始了如上的谈话。
  "你跟多少人做过?"林又问。
  我把手伸出来,开始一个一个点:"小王,老李,大洞门那边一个司机,红山那个人叫什么来着……还有,"我继续把手指头一个一个掰,"十几个吧,不只,应该更多!"
  林正经的看我,微微笑着,我几乎能感觉到他笑时肌肉的动作。
  其实也许不只这些吧?我心里想着,但仍然装出玩笑的样子,一个一个细数。
  "武汉有这多吗?"林看我,好奇的问。
  我点头,然后郑重的告诉他"林同志,非常欢迎你加入我们其中,你的光明前途才刚刚开始!"
  林听我说完,没答话,忽然叹口气,这气叹的我心惊肉跳。
  "别同志同志的叫,"林口气有些生硬,"我不是。"
  我呵呵笑出声,希望继续刚才轻松的谈话,但我发现我即使哈哈大笑都无法得到预期效果了。
  "我只是喜欢你。"林正经的说着,"就像《断背山》里那个男主角,叫什么来着,他其实只是喜欢那一个人罢了。"
  "你还看那电影啊?"我嘿嘿笑,"都是骗人的!"
  林没说话了,忽然沉默,尽管对他的沉默我都习以为常,但这次却有点不适应。
  "其实也不是,那电影我也看了,风景挺不错的,男主角也满帅!"我越说越觉得自己嘴巴欠抽,"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也羡慕那对男主角。"
  我觉得牙帮子有点酸,微微皱了眉头,林没再接话,我觉得也跟着沉默或许更好。
  "我结婚了,你不介意?"林再次开口,"这对你不公平。"
  我本想马上答话的,但我忍住了,略作思考,才说:"没什么公平不公平,我觉得这样满好。"
  "是吗?"林眼睛望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你现在自然这样说。"
  我叹口气,觉得不知如何回答。
  "你只是玩玩的,对吧?"林又说。
  "不是,"我立刻回答,心里忽然有些难过,感觉他的情绪开始感染我。
  林将手放到我手上,开始轻轻的摸:"你知道吗?这感觉从前我也有过。"
  "是吗?"
  "他出国了,我告诉过你。以前我跟他玩的很好,我们什么都聊,什么都一起做,跟他在一起那段时间,是最美好的!"
  "哦!"我应了一声,想起他说过结婚时本要出国的事。
  "我们互相都亲过,你也许不相信,那时候我们才十几岁,"林忍不住再次叹气,"觉得那时候感觉很美好,一切都简单自然,没想过我们是同性恋啊什么的,那时候也不懂。"
  "是挺好的,"我应和着,"可惜他出国了。"
  林仍然看着天花板,仿佛上面在播放他从前的画面:"幸亏他出国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以后的人生怎么走。虽然我十分不舍得,但我觉得他出国是好事。"
  我没接话,听到空调轻轻的响了一下,没再继续喷冷气了。
  "如果他不出国,我们的人生都要改写了。他父母有一次撞见我们在床上打闹,很严肃的批评了我们,后来我都不敢去他家找他。现在想起来真恐怖,我们那时候玩的太疯了。"
  "他帅吗?"我忽然问。
  林呵呵笑了起来:"是的,很帅,比我还帅!而且身高体壮,身材超级好。"
  "你们就是亲过?"我感觉好奇起来。
  林嗯了一声:"还互相摸过,那时候想过要继续做什么,但都不知道怎么做。"
  "哈哈,"我笑起来,"可惜我不在,不然我一定把什么都倾囊相授!"
  "幸亏也没做什么,现在都留着给你做了。"林这话说的很平静,却让我心里有些激动。
  "我怎么比得上他,"我心里暗暗有些自卑,"他现在在国外还好吧?"
  林叹了口气:"比较少联系了,上次说要出国,其实都是一时冲动,过去的事情,只能在回忆里重温,真正要面对,我还真不知怎么办好。"
  我嗯了一声,似乎深有感触。
  又是沉默,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睡吧,"他忽然说,声音有些颤抖,我几乎能感觉到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明天还上班。"
  我没答话,我装作我睡着了。

126

  接下来四天,林每晚都来,他把菜买好,饭煮好,他说不喜欢去外面吃,我也没问他理由,用脚指头应该都能想到为什么。我们相处的时候,聊天不多,他喜欢看电视,我每次都陪他看,却坚持不下来,总到一半时先去卧室。等他看完电视上床,我们才开始每次的重头戏,两人床上的功课温习的很好,配合越来越有节奏,有一天晚上他连做了两次,我们彼此都能感应到对方对身体的需要。
  我们做完后却都有同一个习惯,就是彼此保持身体距离,而不是像亲密爱人那样互相搂抱着入睡。我一开始尝试过要向他表示更亲密些,但他一直明里暗里抗拒。后来我也想通了,从健康睡眠的角度出发,我们确实不能搂抱,因为这样会带来某方身体不便,但出于感情需要又不能加以调整,所以后来我也喜欢保持距离,各睡各的。
  最后一天晚上做完后,他告诉我他不能再来了,小艾出差要回,只能等下次机会。我说好,非常简单明了,几乎不带感情色彩。林似乎被我的语气镇住了,他怔怔的盯了我一会,黑暗里我被他的目光盯的有些烧灼似的痛,但仍然没再说一个字。
  我心里是有意见的,失望、痛苦、郁闷、烦躁、懊恼甚至愤怒,都不足以描述我的心情。或许换谁都会有意见,可又能怎么样?他有合法妻子,他有美好温馨的家庭,我知道想要保持彼此关系稳定,就得做出牺牲,如果哪天觉得牺牲不值时,就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爷们的!
  果然,之后接连两个星期,林仿佛一下从我的世界消失了一样,又回到从前打电话都是匆匆说两句,发短信往往都没回音的状况。我很快适应了,并且马上做出明智的选择,保持沉默。
  当林保持消失状态时,张哥在一个太阳特别毒的中午,走进我们售楼部。那天售楼部空前冷清,买房人的热情终于在热辣的天气面前败下阵。我当时正在内厅的沙发里打盹,朦胧听到Lucy笑着在与人打招呼,叫了声先生,声音特真诚,明显感觉这是个正经买房的主,不然Lucy不会如此积极主动,Lucy向来有一双慧眼。
  主管走到我旁边拍了拍我,提醒我注意形象,我挣扎开眼时,惊讶的看到张哥正朝我微微笑。
  "你们认识?"Lucy有点失望的站在我们中间,语气沮丧。
  张哥点点头,他今天穿了件洁白的T恤,灰白色休闲裤,一双休闲皮鞋,手里拿了一本Lucy给他的宣传册。
  "张总,"我叫了一声,有些局促,又要装出热情的样子,"你好你好!"
  过去跟他握手,张哥呵呵笑:"你好,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张哥演戏的天分比我多。
  "你要看多大房型?知道我们楼盘位置吧?"我职业的问着,开始把他往沙盘引。Lucy识趣的退了下去,我找来一支红光笔。
  张哥问有没有别墅,我摇头说没有,都是小洋楼,不过面水的洋楼跟小别墅差不多,有复式的,在顶楼,视野更开阔。
  "你喜欢复式楼?"张哥忽然问,声音很小。
  我略略有些尴尬,下意识往同事处看了看,好在他们没注意什么,瞌睡的瞌睡,看杂志的看杂志。
  我继续象征性的介绍了一番,然后张哥问:"是不是如果看房的话,你就能陪我一起出去?"
  我啊了一声,似乎没领会他的意思,张哥于是又说了一遍,我哦了一声,点点头,然后转身朝主管走过去,说他要看房。主管为难的摊摊手:"现在这正午时候,司机都在休息。"我笑笑说没关系,他有车。
  张哥走了过来,听了我的话,说:"让他带我过去看看,我自己开车。"
  主管马上呵呵笑了,点头说:"好啊,那太好了,北晓你好好给张先生介绍,我们楼盘最近卖的很火,环境、地段、升值前景,都很可观!"
  张哥点头应付,人开始往外走,我看了外面一眼耀眼的阳光,心里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127

  我真没想到会在工地上碰到林,他戴着安全帽,正和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在那聊天,察看工地。当我从张哥新买的黑色丰田皇冠车里出来时,一眼望到有人从二楼的框架平台上往我们这里望。
  工地平整的比上次好很多,所以从二楼的平台往下望,没有铁架之类的东西阻挡视线。张哥很快随我调整视线,看到了林。
  太阳光毒辣辣的落在我和张哥身上,热气像要把我们身体里的水分抽干。我怔了五秒左右才慌忙带张哥躲到工地入口的岗亭边,阴凉一下让我神经放松,岗亭里保安说车不能停那,我没好气的说马上就走。
  张哥没说话,他这人精明,什么都不用瞒。我们略停了停,张哥说算了,他不想看了,今天太热,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我犹豫的往对面楼平台上看,从这里只能看到几个大的水泥柱子,人都像消失一样,忽然我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
  没来得及反应,林已经跟着那几个领导出来了,从他爽朗的笑和连续不断的说话声中,我知道刚才不是幻觉。林偶尔从人缝里瞟了一眼,目光漠然,似乎并不认识我们。然后他们一溜人直接从我们身边过,把安全帽脱了交给旁边一个跑腿的,然后消失在工地前的拐角处,我和张哥以及他那辆亮闪闪的皇冠车,完全成了空气。
  我问过张哥为什么换车,他说想换换心境。我看着他的新车在阳光里孤单的停着,几乎没引来任何人注意,有些失望。
  "进去看看吧!"我跟张哥说。
  还是领了张哥进到工地里面,让他看了临湖的那栋楼,带他爬到顶楼,顶楼仍然还只是一个光着四墙的平台,视野很开阔,湖面平如镜,阳光一阵阵反射过来,有些晃眼。
  我们俩谁也没提刚才的事,彼此都装作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们。
  "怎么样,这是复式二楼,这里作卧室,可以弄个落地窗,"我一边说一边来回比划,尽管我知道或许不必如此卖力,但我还是想充分表现我的职业素养,不想让张哥以为我还真是想跟他出来溜号的,"这套房是我们公司的保留户型,一般人我们都直接说是卖出去了。"
  张哥赞许的点头,忽然问我:"你喜不喜欢?"
  "别问我啊,"我呵呵笑,"又不是我住,你自己感觉怎么样?"
  张哥看了看湖,又回头看我:"我总不能一个人住这么大个房吧。"
  "以前你买的那套房呢?"我问他,他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他跟伍奏的那套房。
  "卖了,"张哥得意的笑,"没想到一不小心,那房就帮我赚了一倍的钱。"
  我听了马上接着说:"现在是这样的,房价还有的涨,你看今年年头和年中,房价都是两个档次,到了年底,只怕又要上一台阶。"
  张哥边听边点头,随便说了些,就下楼了。出了工地,太阳再次热烘烘的烧烤一样烤着我们,我们迫不及待的钻进车里。我又想到了林,在十分钟前,他漠然的那一瞟。
  进到车里,冷气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张哥发动车子,开始倒车,出到马路上时,他随手从手边的格子里掏出一个盒子,让我打开看。
  是块腕表,罗西尼,黑色金属的光芒非常惹眼。
  "喜欢吗?"张哥问。
  我摸了摸,心里禁不住赞叹,表面却故作沉静:"是不错。"然后放回盒子里,准备原封放回格子里。
  "送给你的,戴上。"张哥用命令的口气。
  我干干的笑:"平白无故送我表干吗?"
  "你生日那天人多,没方便。一直又抽不出时间,今天刚好来看看房,顺便送你了。"张哥兀自说着,"第一次见面你就骗了我,说你生日在十月!"
  我想了一下,"是吗?"我自己都快忘了。一边想一边还是把表从盒里拿出来,戴在手上,张哥抽空把目光落到我手腕上,然后定神的看我,说:"很配。"

128

  那天没有去喝东西,下车前我把表从手上褪了下来,因为张哥直接把我送回了售楼部。进到售楼部内,直接交代我把手续备齐,过两天他有空就来签合同,还按照主管的要求下了一万块定金,之后他匆匆忙忙就走了。
  张哥前脚刚走,美女Lucy后脚跑到我跟前,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他是不是单身,他买房是给二奶吗?
  我尴尬的笑,被Lucy问的有些紧张,一时也不知是否该如实作答。幸亏主管及时过来打岔,开Lucy玩笑:"你莫非打算作别人二奶?"
  我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忽然正经的跟Lucy说:"他刚离婚。"Lucy一听,激动的有些眼里冒光,笑着问:"就是啦,这么有型的男人,还这样有钱,被婚姻捆住多可惜。"
  其他几个人也走过来开玩笑,这时电话忽然响,主管忙过去接电话,同时给我们作了个安静的手势,于是大家各自散了。
  "北晓啊?"主管在对话筒说话,"他刚回来了,有什么事吗?"
  "哦,"主管看了我一眼,"别人下了定金,还算顺利……是C栋临湖的复式,是按报价定的,那位先生没有多谈价……好的,好的,没问题……再见!"
  我装作靠在沙发上看杂志,其实耳朵一直竖着在听,心里钱塘江大潮一样澎湃。等主管接完电话,我立刻装作不经意的问:"谁打的?"
  主管没接我话,却先问我:"你是不是碰到林经理他们了?"
  我想了想,仿佛在努力回忆,然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说:"好象是看到他跟几个领导在那看工地。"
  主管有些神情紧张的看了我一眼,说:"他火气很大,还以为你是过去溜号了,他说以后没有司机,不能私自去看房——客户有车也不行。"
  我哦了一声,心里却暗暗有些高兴,恼了吧?烦了吧?酸了吧?我高兴。这样想着,手又伸进裤袋里,手指触到金属质感的冰凉。
  晚上下班时接到林的短信,他说晚上一起吃饭,我回短信说好。
  我们见面在他公司附近的一家二楼西餐厅,餐厅里人很多,都传说这里的饭菜很好,从门口人头攒动的情景可以想象。还好我们去的时候双人位还有两个。说是西餐厅,只是布景和内饰西化罢了,其实也有中餐,我点菜,他没说话。餐厅的环境还算不错,尽管人多且嘈杂,但有时候这样的环境更适合聊天。
  "今天那人下定金了?"林看我,把"那人"二字吐的很重。
  我点头,微微笑:"那房型他喜欢。"
  林没接话,欲言又止。
  他手机忽然响,他掏出来看了号码,然后直接挂了。
  "我们吵架了,"林忽然说,"已经有两天了,一直忙,所以没来找你。"
  他说话的跳跃性没影响我对他表达意思的理解,"为什么?"我问。
  "就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林叹口气,"真累,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下班还得继续累。她脾气比以前暴躁的多,我有时都不知什么地方得罪她。"
  我呵呵笑,没接话,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他,同时心里有些失望,我以为是中午在工地上碰面的事导致他来找我,原来不是。
  饭菜很快上齐,服务员迫不及待的帮我们把果汁和啤酒斟好,然后用笑眯眯的眼神催促我们开始动筷子,口里却说:"请慢用!"
  我和林没喝多少酒,各怀心思的沉默,一顿饭显得索然无味,我看他俊俏的脸,使劲的看,竟然有些陌生起来,越看越觉得这个人似乎有些不认识。林则没多看我,他显示出比以往更加严重的沉默,甚至连对他老婆小艾的抱怨,都变的惜言如金。
  吃完饭,还是我先开口问他,是不是去我那坐坐。他说不了,回去晚了不好解释。我便把手伸到裤袋里,又摸到了那块手表。

129

  阳杰在张哥签了购房合同后的那个周末打电话给我,我当时刚下班到家,浑身酸软,只想洗个澡上上网,然后睡觉。
  他问我我生日那天的情况,是不是小皮跟我一起去唱歌了。我当时费力的想了想,几乎快以为那是去年的事了。
  阳杰问我认不认识一个姓刘的,他跟小皮是什么关系。阳杰的口气有些急,他想显得礼貌些,但问话内容没办法表现出礼貌。
  我说认识,想起小皮说业务的事来,那天晚上酒喝的有些多,许多东西回忆起来有些混乱和零碎,甚至不真实。我半吞半吐的把想起的一些情况告诉他,然后又正经的多了一句嘴,让他相信小皮,小皮不是那种人。
  其实我是真的相信小皮,即使业务上的事情再重要,我确定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因为他天生是那种秉性,就像鱼不能上岸、鸟不会潜水一样简单(鸟有会潜水的吗?)。
  阳杰在电话里笑笑,恢复了些镇静,说其实没什么,他只是问问。然后又象征性的问我最近忙些什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谁料半夜我被小皮的电话吵醒,小皮口气生硬,问我跟阳杰说了些什么。我最讨厌别人吵了我清梦,电话里小皮口气又是问责,我就更是烦躁,于是没好气的说,能说的都说了,不能说的也没的说。
  小皮问我为什么把他跟刘总业务上的事告诉阳杰,我有些清醒了,问:"为什么不能说?"小皮在那头骂我猪脑子,原来他跟阳杰说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刘总,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骗阳杰,而且也不事先跟我对对口风。
  "你不会真跟刘总有什么了吧?"我忽然意识到什么,没好气的问。
  小皮停顿了两秒,说:"是有,你舒服了吧!"
  他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虽然他的口气仿佛既肯定又否定,但我毅然决断出,他是真跟那个刘总有了什么。
  "不会吧,皮哥?"我语气懊恼,心里烦闷,半夜里周围很安静,我却像是听到耳朵里有整个管弦乐队在演奏。
  小皮长叹口气,带着晚节不保的一些怨愤,说:"妈的,你别跟阳杰一样问这种问题好不好?我是真的不知该怎么说!那次刘总从上海过来,说是专门跟我签合同,公司里几个人一起过去接他,刘总把其他人都支走,就请我一个吃饭,那次我也喝多了,在酒店里睡的,就这么多!我能招的全招了!"
  "你跟他做了?"我问。
  "我不知道!"小皮烦恼的朝我吼,"你妈的别问这个了好不好,我当时真的醉了!"
  "你小子真够搞笑,被迷奸了还不知道。"我完全清醒了,故意带着轻松的语气开玩笑。
  "兄弟,"小皮在电话里带了哭腔,"我是真的没有那想法,刘总也是个满正经的人,那天我们睡的是双人房!"
  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你小子真够搞笑,你跟刘总多熟啊,就知道他正经?睡双人房就不能做事了?"
  小皮长叹一口气,又骂了一连串丑话,把电话挂了,搞的我也郁闷起来,半晌不知是该睡还是该干点其他什么。

130

  小皮带着失恋的心境来找我,抱着整整一件啤酒到我住处,那天我下班出到电梯看到一个人立在门口,旁边还放一箱子,搞的像是黑帮寻仇。小皮回头看我那一眼时,真像是游击队找到了共产党,满怀期待的催我开门,然后脚踢了踢啤酒箱,里面"丁冬丁冬"直响。
  "真闹翻了?"我问小皮。
  后者正抱着一瓶啤酒往嘴里灌,就像小时候打酒师傅往漏斗里灌酒一样满不在乎。我把他酒瓶拉下来,骂:"别在这里演电影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光喝闷酒怎么解决问题?"
  小皮眼睛湿了,我靠,这小子要开始煽情了,我心里有些疙瘩,很想告诉他,这世界缺了什么人还是一样活,但觉得谁说这话谁真JB欠抽!
  "你别……"我脑海里飞速想着如何遣词造句,"男人,流什么猫尿。"
  小皮叹了口气,眼睛里东西在转,硬是没掉下来,这小子胡子也是好几天没刮的样子,人中、下巴、鬓角都是毛。
  "你都没去上班?"我看他这造型,估计是几天没工作了。
  小皮勉强笑了笑:"请假了,想让自己轻松些。"
  "你跟那刘总到底……"我顿了一下,"做了没?"
  "唉,"小皮叹气,"别问了……"
  我急忙点头,表示我对他没说出话的理解,"你跟阳杰坦白了?"
  小皮依然点头:"一开始想瞒,后来发觉瞒不了,我心里就跟有根刺一样,跟他越亲热,就越觉得有地方不对劲。"说完他继续喝酒,很快一瓶又完了。
  "有菜么?"他忽然看我,"干喝酒真他妈难受。"
  我忍不住想笑,能说这话说明死不了,赶忙去冰箱找了找,只看到两个鸡蛋,我让他等等,给他煎两个蛋。
  "你跟那个林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小皮在我准备进厨房时,忽然问。
  我定了定,直接进了厨房,没想回他话。
  把煎好的鸡蛋扔他面前时,他两口就解决了,看这哥们饿的!
  "刚才问你话,怎么不接啊!"小皮咂了咂嘴,似乎心情有所好转。
  "没有什么程度,想的时候做一做了。"我摆出无所谓的架势,为了避免他进一步追究这话题,我忙反问他怎么打算,对阳杰。
  小皮立刻长叹口气,摇头:"电话打了不接,或者就关机,发短信没回信,去他家找了两次,他爸说他一个星期没回家吃饭睡觉了,还拜托我碰到他叫他回去,他表姐要结婚,让他去帮忙。我去过他们学校,但不知该问谁,怕事情闹大影响他工作。我跟那个刘总真的是一时糊涂,当时酒喝的多,刘总本人可能有些想法吧,但他也没勉强我,我自己就忍不住……"说完他竟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刮子,吓我一跳。我赶忙去拦他手,不然他还要继续抽下去。
  "别撒酒疯!"我抓着他手,心里有些烦,什么时候变这样喜怒无常。
  这次小皮真的在哭,不知他想到哪里了,只见他抱着一啤酒瓶开始掉泪,茶几上开始只是几滴,后来很快有了一滩。我伸手拍了拍他后背,不知能说什么。
  "要不,我给他打电话问问?"我一时冲动,开始把火往自己身上引,没办法,谁叫他跟我是兄弟来、兄弟去的。
  小皮立刻抬了泪眼,电视剧里类似镜头的望着我,急急的点头,"你帮我问问,"他手擦了擦脸,"我受不了他一来脾气就死不出气,是死是活也给我个准信啊!"说完他又有些担心的看我,手抚摩着酒瓶,仿佛在思考,隔了一会又说:"你别问的太死,就看他最近忙什么,说我想见他,当面谈谈,别说其他的。"
  我点头表示我理解,这样的事我也有经验,掏了手机出来,拨阳杰号码,通了,是首周杰伦的歌在唱。
  "喂,"那边忽然接了,我有些意外,我本来是做没人接听的打算,这样一来,反而有些让我措手不及。
  "阳杰,"我问了句,那边嗯了一声。
  "小皮在我这,"我看了小皮一眼,后者紧张的回看我,"他想见你。"
  阳杰应了一声,想了想,居然说好吧,说好第二天晚上,在青岛路那边一个自助餐厅。其他没再多说什么,直接把电话挂了。
  小皮听了结果,反倒有些无措,手脚无处放的站立起来,不知如何应对。

131

  之后跟张哥谈起小皮跟阳杰见面时的情景:我当时坐在旁边,只在他们情绪激动时,安慰一下彼此,然后尽力帮小皮开解,说些宽慰阳杰的话。但阳杰心真硬,或许不能怪他心硬,只能怪小皮糊涂吧,阳杰执意分手,他说有些事他真的不能容忍。
  我问起张哥刘总的为人,张哥叹气,说刘志为人满真诚,这一点他可以打保票。虽然有钱人难免在外面会乱来,但刘志这人绝对是个例外。张哥说着还一本正经的看我,说他正向他学习。
  我冷冷一笑:"不乱来,还生套硬套把小皮骗上床?"
  张哥赶忙摆手,从红色的"中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放在鼻下闻闻,却不抽,"这事不能说骗,我估计,小皮自己心里也有想法。小皮虽然人活络,挺有原则,但我感觉那天晚上他跟刘志不简单。"说完他皱了眉头,"有时候,身体指挥起脑子来,是满有力的!"
  某天黄昏,天气正是热的时候,我和张哥坐在一家位于写字楼里的冰品店喝东西,可以望见楼下马路和车辆,像是在看微缩模型。张哥找我都不喝酒了,他告诉我戒了。我肯定是不信的。
  我根本没想到会和张哥在此时此地谈起小皮跟阳杰那次谈判,我心情沉重,某种程度上,我在自责,毕竟是在我生日聚会上认识的,虽然我告诉自己他们是有业务往来才会发生后面的事,但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你住回凯兰花园了?"张哥忽然问。
  我惊讶的看他一眼,他话题跳的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个小伙子是不错,"张哥呵呵笑,"可他是结婚的人了。"张哥正经看我,这段时间以来,张哥没再跟我制造两个人和一张床相处的机会,他似乎在刻意保持什么,我也不知他身体上的事是怎么解决的,也不想问,也许他太忙了,就不会有要求吧,我经常有这样的感觉。一直以为他还不知道我跟林的事,看来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想继续说小皮跟阳杰谈判的情景,但事情回忆起来有些凌乱了,自助餐厅真不是谈话聊关键话题的场所,太安静,钢琴声像在催眠,每个人都有格调的低声说话,安静进食。小皮连一片烤肉、一滴饮料都没沾,他一直压低声音在辩解,哀求,发誓,要不是我极力制止恐怕又要流泪了。
  阳杰表现出与其外貌不相符的镇定和决心,或许这与他当老师的职业有关系吧,眼里有些容不下沙子。那场"谈判"进行了三个半小时,当服务员暗示我们他们要打烊了,我们才匆匆结帐出门,出到餐厅外面有几辆的士体贴的闪着灯,一直向我们召唤。阳杰坚定的说了句:"好和好散,就这样吧!"然后钻进一辆薄荷青的的士,留下我和小皮怅然的立在马路边,白痴一样傻立着。
  "刘志还会来找小皮的,"张哥像是要安慰我,"他上次离开武汉时就一直打听他消息,问他喜欢什么,还问他婚姻状况,刘志没结婚。"
  我听完忍不住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张哥忽然看我手腕空空,有些疑惑的愣着。
  我意识到他在注意什么,连忙笑了笑,喝了一口冰凉饮料,说:"放在家里,没舍得随便戴。"其实我是不敢戴。
  "没什么,"张哥没说话,他真的有些变了,和从前不同,莫非结婚和离婚真能改变一个人?我禁不住又想到林,人都是在变吧。
  和张哥喝东西一直到将近十点,两人好象很久没这样聊天了。张哥把他知道的一些奇闻逸事告诉我,许多都是我从本地报纸上才能看到的一些人物,张哥说起这些来,绘声绘色,井井有条,每个人都像活灵活现。忽然发现,张哥平时话不多,真到说起故事来,却是一套一套的。
  张哥又一次开车送我到凯兰花园,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车到小区门口停了,张哥没下车的意思,倒是我主动问他是不是要上去坐坐,张哥笑着摇头,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大堆事。
  不知他是真的忙,还是有意跟我玩技巧,我却很欣赏他这一套,我笑着下车,进小区时回头,皇冠车已经掉头上了马路。

132

  我开始喜欢这种全新的关系,与张哥,他似乎对身体要求免疫,尽管偶尔会拍我腿,摸我手,甚至有过亲我嘴的打算,但没有再次深入过,有时反是我要主动,他却借口推托。说起来有些莫名其妙,有时我自己也嫌自己够贱,但我总觉得道德观和价值取向都是空话,人如果过于违背自己的喜悦委身所谓规范,反而显得不真实。
  从七月底到八月初,林完全是被动状态,每次我主动联系,他都有万千借口,偶尔一起吃饭,都是他一贯的沉默,我竭尽所能的寻找话题,他竭尽所能的沉默。我有时候会厌烦,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
  但我还是胜不骄、败不馁的一次又一次约请他,总会有成功的时候,或者在住处,吃个饭,心情好时还有饭后节目,林对身体要求不是太频繁,但我能感觉他已经喜欢这东西了。有时候可能出于健康考虑,没有紧要。

  林就像一堂生动的全景课,一直在解释什么是婚姻生活。或许林一直忙于应付小艾,没时间精力来"关心"我。所以当他真正开始"关心"我工作,注意我平时交往对象,甚至一两次聊天里谈到张哥时,我知道情况要开始发生转变了。
  他跟小艾分居了!
  而在当时,我跟张哥的交往正波澜不惊的进行着,我正享受着张哥带来的、只有情人恋爱时才会有的约会和告白,当时正乐在其中,没有肉体关系,仿佛都是精神层面的交流,与张哥这样级别的人进行思想交流,想一想,都需要多大的勇气,更何况我有机会去实践!甚至张哥几次谈到他生意上的事,让我谈谈我的看法,当时的受宠若惊自不待言!
  林忽然在一个极其懊热的晚上提着行李箱子撞进屋里时,我预感有些东西就像玄关上被他踢翻的鞋架子一样,要被他要被打翻了。
  "我想来住段时间。"林斩钉截铁的说,他知道我没权利拒绝,当然他更希望我是高兴的张开双臂欢迎。
  我有些吃惊,显然没预料到幸福到来如此之快,即使预感到和张哥的精神交流可能要告一段落,但我觉得这是值得的。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我在某段时间某些晚上一直有个想法,甚至可以说是在诅咒,希望林会有不和谐的生活,甚至想象林在跟小艾亲热时会因为想起我而交欢失败。但我真没想到他们会严重到夫妻分居的程度,毕竟新婚一年时间不到,而夫妻分居应该是很严重的事。
  林火气很大,时不时会把东西摔在地上,像是不小心掉的,里面的衣物不少,还有洗漱用具,不同颜色的内裤,魔术般从他箱子里一件件掏出来,我在旁边乐呵呵的看,尽量想装出忧国忧民的情怀,但我确实不是演技派。
  林并没因我的表现而感到难堪,他想表达的是,看吧,我以往说的都没错,现在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帮他把东西放进他自己的柜子里,那里本来就有不少他反季的衣服,这下好了,一年四季的东西都齐备,长期安营扎寨,显然没有问题。
  我是高兴的,但也有些担忧,我知道幸福不会随便来临,总感觉会有更大的麻烦。管他呢,享受现在才是王道

133

  我不知道能和我同居的想法,在林决心与小艾分居时起了多大推动作用,但从事后林一直忙着打电话不停与亲人朋友同学甚至街坊解释中听来,那样的想法应该是微不足道的。我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烦恼,不过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眼前这人就活生生在面前,不是吗?
  "起来!"早上都是林拍着我屁股叫我,房间里一片亮闪闪的太阳光,像电影里某个镜头,我总要多迷瞪一会,好好享受一番。
  开始每天跟他一起出门,各自坐公交车,分头上班,装作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尽量忘记前一天晚上两人在床上的倒腾,毕竟这些东西与车水马龙、阳光灿烂的街头是不相称的。几乎每次都是我等的车先来,我每次想回头朝他招手,却总是看到一颗低下去的头,或者是匆忙跑开的背影。
  小艾知道林跟我住一起,是我告诉她的,林过来第二天小艾就打电话找我,问林是不是去我那了,我说是。小艾就笑着说麻烦我了,还嘱咐我别告诉林她有打过电话。我答应她了,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她保守秘密。
  林的心情一直不是特别好,话也不多,两个人在一起,除了睡觉做事,就是看电视。他对身体的要求比较有节制,通常都是三两天才有一次,偶尔也只是摸着亲着玩玩,却并不射,他说搞多伤身。做完之后的思想交流几乎很少,总是沉默,沉默,彼此保持距离,似乎各怀心思。
  他只好奇我跟张哥的关系,毕竟张哥那样买房干脆的人不容易碰到,更何况他还在工地上碰到过我们。我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只说是熟人,几乎朋友都算不上,不管他信几成,我只是坚持自己的说辞,他也不再细究。
  林很乐意看我尝他手艺时的样子,每次做了一道新鲜的菜,就迫不及待让我试试,看着我吃下一口,注意我的表情,然后等我夸赞,尽管他知道大多时候我只是口头安慰,但总会有一两次是真心实意的赞美,所以他觉得值!我当然多了些家务活要做,拖地,洗碗,擦灶台……林除了做饭菜,对其他家务深恶痛绝,但他不喜欢家里乱乱的,所以总是指挥我做,提醒我,叮嘱我,威逼我,利诱我,甚至不惜色诱,当然是含蓄的色诱。
  尽管每天都在问自己,今天会不会是最后一天,他明天就要走了吧?但每次开门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和一个忙碌奔走厨房和客厅间的身影,我又禁不住喜悦,庆幸自己又空担心了一次。
  林的母亲看起来五十来岁,她的相貌多少有些与真实年龄不相称,人看起来要年轻些。那天林和她正坐在沙发里谈天,我满怀期待的开门时,两人同时转脸看我,我忽然有些想转身逃走。
  "你就是北晓哈?!"林的母亲和蔼的笑,脸上像开了朵菊花,站起身来,朝我伸手。
  我赶忙迎过去,笑着点头:"伯母你好!"
  林也起身,然后做了个要笑不笑的脸色,说:"那我不介绍了!"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林的母亲刚坐回沙发,就直接问我。我想直接溜进卧室上网的念头,马上被她的问话粉碎了。
  我看了林一眼,林眨了眨眼,我会意,便说:"跑业务,在一家小公司里做。"
  林的母亲点点头,笑了笑,又问:"谈了朋友没?今年多大?"
  我尴尬的挠头,站在当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了想说:"没谈朋友,今年实岁二十六了。"
  "是该谈个朋友了,"她想了想,"你老家在哪?"
  他母亲的问题让我有些不爽,想想是在别人家,白吃白住,回答别人几个问题,也理所应当吧!于是又据实回答,脑海里开始想找个由头赶快溜。
  终于林出面了,他叫了声妈,然后让她别老是查户口。林的母亲怔了怔,又回头看林,然后没好气的说,都是你朋友,我了解下不行吗!然后又开始训斥起林来,我听的头皮发痒,趁机闪了。

134

  小艾和小娜,同时还有个男人,在林的母亲来过之后第三天,光临了寒舍。那男人有些矮,小娜穿了高跟鞋估计就与他一般齐了,有些黑,但相貌还算过的去,穿着打扮很老式,不用想,肯定是小娜的男朋友。
  女人有时候真不知她们脑袋里装的是什么,小艾担心一个人来找林,显得势单力薄我尚且理解,小娜带上现任男友就有些让人琢磨不透了。更何况我跟小娜若有若无的也有过一些过场。
  林恰巧那天加了会班,我比他先到家,当我开门看到三人时,心里像是开了酱味铺子,说不上具体是什么感觉。
  "这位北晓,"小艾积极的介绍,"这位王齐,叫小王就行,通俗点。"她并没说她跟小娜的关系,也许她是怕这话说出来尴尬,其实我倒无所谓。
  小王手头拎着各式颜色的袋子,挂了憨笑。我急忙接袋子放下,又找拖鞋让他们换。
  "有酒吗?"小艾问,同时熟门熟路的去开冰箱,"只有几瓶啤酒啊?"那还是上次小皮喝剩的,一直放那没动。
  "等林回来让他去买酒。"小艾关上冰箱门,然后和小王开始清理袋子里的东西,我想过去帮忙,小艾嘱咐我坐着没关系,小娜则走到了窗口,往窗户外望着,一直没说话。
  小王和小艾在厨房忙起来时,小娜才回头看我,微微一笑,问我最近忙什么。我只说些工作上的事,其他也没什么可做的。
  "没找女朋友?"小娜问,表情平静。
  我摇头:"一穷二白,谁看的上哈。"
  "你这人,"小娜厥了厥嘴,"还是长不大。"说完眼睛看往别处,好奇的指着一副壁挂问:"这东西以前好象没有吧?"
  我随她指的方向望,是一直都挂在墙上的一副斑纹壁挂,犹豫了一下说:"一直都有吧,反正不是我挂的。"
  "那有什么是你自己装点的东西?"小娜问着,眼睛开始四下探寻。
  我摇头,说:"这里除了电脑衣物外,没什么东西是我的。"我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些凄凉,仿佛自己赤身裸体的立在屋里一样。
  "娜娜,"小王在里面叫,"过来一下。"
  小娜应了一声,朝我笑笑,就进去了,我一个人站着,听着厨房里一片笑声,很热闹,小艾似乎心情很好,听到她在谈单位里某个人,一边谈一边笑,其他人跟着应和,同时又是一片笑声。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他们都忙的差不多了,林还没回,小王说自己出去买酒,小艾说不用,她打电话让林带就是。小王说别麻烦了,小艾便有些踌躇的看了小娜一眼,这时我赶忙走到门边,一边开始换鞋,一边说:"我去买吧,顺便买点其他东西,刚好纸不够用了。"
  小王便往门边迎,作势要拉我,说让他去。我已经换好鞋,然后回看他们一眼,笑了笑:"就别客气了,我比你熟,一哈就上来。"
  这时门锁响,我赶忙往里让了让,林推开门,看到一屋子人,各式样的朝门口盯着,像在迎接他,他惊异的立了一会,半天没反应出是什么状况。
  他最后把目光定在我身上,问:"你干吗去?"神色沉稳,不急不慢,没有笑意。
  小艾以最快速度接了话头:"他去买点酒,今天难得大家聚聚,喝点酒,好好热闹哈。"
  小王没说话,朝林笑了笑。
  林怔了怔,说:"我跟你一起去。"然后把我拉出门外,随手把门在身后合上了。尽管我觉得这样多少有些不礼貌,甚至想回头开门向里面的人打个招呼,但林已急不可待的使劲按电梯了,手指不停的在已经亮了的按钮上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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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是这样,做事从来不管别人什么想法。"在电梯里,林火气有些让我觉得没来由,"拉一帮人来这里干吗?给人看现啊?两口子闹矛盾好象很光彩一样,恨不得全世界人都知道。"
  我说没什么的,你想太多了。林懊恼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来了句:"你觉得很有脸?"
  瞬间,我脑袋木了一下,正眼看他,他正使劲的瞧我,又像是在瞧我身后的某个地方。我觉得脸上有些烧热,刚要说什么,电梯"哐"一声停了,进来一对母女,两人看了我们一眼,没说话,笔直立在电梯门边,电梯继续往下。
  电梯门开,母女俩很快就出到楼道外面,我边走出电梯,边头也不回的问林:"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林从我后面朝前走,超过我,大踏步出了楼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去追那对母女。
  我跟在后面,不想再说话,林在小区路边的一家小超市买了两瓶葡萄酒,还带了一提纸,我没告诉过他家里没纸的事,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快没纸了。
  "我不想上去了。"当他提着东西出来时,我对他说,这主意已经酝酿了很久。
  林没答话,直接把纸交我手上,让我提,眼睛有些歉疚的看我,我没接,继续说:"我真不大想上去。"
  "走吧,"林依然把纸往我手里塞,"刚才是我一时激动,你别老想。"
  "你说的没错,"我像在黑暗里找到光源,"我有什么脸上去?你们两家四口,一对一,我上去算什么?"
  "别这样说,"林脸色有些白,"那是你家,我租给你住了。"
  "我没付过房租,"我继续说,"连水电费都是你交,还有物业管理费,煤气费,我一分钱都没出过。"
  "这不重要,你别想这多了。"林想笑一笑来安抚我情绪,我却被触的心像被针扎一样。
  林挪近我身边,想拉我,但他的手被东西占着,想拉又腾不出多余的手,只能双手并东西一起从后面推我:"走吧,他们等着在。"
  我被推了两步,但心却丝毫没动,我从来没像那天那样犟过,我动了两步后任他如何推,再不动了:"你快去吧,就说我忽然有急事……真的,我不想上去。"
  此时已经暮色四合,路灯开始睡醒般眨起了眼。空气有些闷热,小区的柏油路上偶尔有一辆车亮着前灯路过,速度不快;外面出来乘凉的人不多,远远只看见几个老头老太在花台边散步,并没察觉路边上有两个大男人在推攘。
  "算我说错了,你别这样。"林小声的说,不再推我,因为两个路人提着东西正走过来。
  我呵呵的皮笑,说:"你说错什么?刚才那句话——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我上去接不上场合,我最不喜欢当灯泡,这你知道。"
  "以前又不是没处过,"林说,"都是几个熟人,你就莫见外了撒!"
  "今天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那个小娜的男朋友?"看来林是早就认识他了,"没什么的,这人满老实,话也不多,你不去,要冷场。"
  "算了,我真不去了。"说完我就往小区门口走,空气热烘烘的撞到脸上,心里却有些凉丝丝的感觉。
  "你到底是怎么的?"林从后面吼,声音尽量压的低了些,但明显是有些急怒。
  我没回头,也没答他话,我听见他把纸摔在了地上,"噗"的一声。
  我仍然一直朝前走,不顾一切,像是将要英勇就义,小区的大门海市蜃楼般出现在我的视野,仿佛火场的紧急出口,我从来没像那时那刻那么认真的去观察那幢建筑,低低矮矮的一个岗哨亭一样的房子,还有一根拦车杆挂着,一个保安穿着制服站在门口,另两个在房子里坐着,可以清晰看到他们的身影。

136

  我站在小区外面的人行道上,顺着平时上班的方向走,手机响了两次我才听见,拿出来看,是林的,想也没想,把手机复又放回裤袋。忽然觉得自己像是逃学的学生,因为不喜欢的课偷偷跑到外面来玩一会,知道这样的后果可能会很严重,但还是忍不住。
  我自然不知道要去哪,也没想过要找谁,脑海里时不时像肥皂泡飘起来一样出现林在电梯里看我时的表情,还有他说的那句话。我很想一口气将所有的肥皂泡全吹跑,但事实恰恰相反,我反而像是对着蘸了肥皂水的吹棒用力吹着。
  尽管我并不承认是林的那句话导致我最后决定不再上去,但至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会天气热的不行,额头上密集的全是汗珠,心却像是放在了冰窖里,外热内寒,感觉自己像在练气功。
  不小心又听到电话响,我决意不去管它,但它却像抽风一样一直响不停。我最终妥协的掏出手机,一看是小艾的名字。
  理智告诉我应该说点什么,哪怕敷衍也行。
  "怎么走了也不打个招呼?"小艾一来就问,并不见外。
  我朝电话夸张的呵呵了两声,然后说:"突然主管来电话,说有个客户有点问题,让我去售楼部。"完全是下意识说的,没经过事先编排,自己觉得居然天衣无缝。
  "唉,"小艾是诚实的叹了口气,"看我们闹的,把你主人家都赶走了,让我们几个在这里鹊占鸠巢。"
  "哪里,那本来就是你们家。"
  "可现在是租给你了啊!"
  "我……"差点又要把没交房租水电煤气物业费的话说出来,幸亏及时打住。"没什么了,你们也难得热闹哈!林在那住的时候天天念你,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今天你就将就他把他接走,省得天天在我那闹心。"说到这里我几乎是真实的笑起来,话编的眼睛都不眨。
  "他那人啊,只怕没那么容易。"
  "会的,"我说,这时我的肚子告诉我应该去哪了,"你们俩要互相多包容——我的车来了!"我假装很急的快走了两步,"我得赶快了,下次聊吧,这次真的不好意思哈!代我跟小娜、小王道歉。"
  小艾嗯了一声,说了拜拜,电话挂了。我叹口气,肚子有些饿,记得附近有个面馆,便径直朝那方向过去了。
  吃完面已经八点了,外面天色彻底黑了,我走到马路边,望着车来车往,又不知道该去往哪里。于是一个人瞎走,一直朝前,路边来去的人不多,空气热又闷,马路上车倒是热闹,一辆接一辆,偶尔还有几辆疾驰的摩托车呼啸而过。
  路过一家酒店,是前些日子新开张的锦江之星,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总不能一夜都这样走下去吧,还好身份证在随身的钱包里,我作了登记,要了一个标间。
  新酒店气势多少有些不一样,虽然大厅狭小,但整体非常明亮整洁,过道边还有两张看起来很舒适的沙发。刚才的躁热也从进玻璃门的那一刻,被阻隔在外,全身立刻有如浸进冰水里,很凉,一时有些不适应。
  电梯很慢,同乘的还有一对中年男女,眼睛警惕的望着我,我则盯着电梯里挂着的画框,当他们不存在。电梯只按了八楼一个键,他们先下电梯,我从后面跟着,真倒霉,居然是一个楼层,接着发现,还就在隔壁!
  进了房间我倒头跳进床里,身体沉下紧接着被舒服的托起,冷气是从天花板的送风口直接放进来的,明显比外面要温和一些。墙面是土黄色墙纸,依然挂了几个画框。
  我看了看手机,快九点了。时间忽然变的有些快起来,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137
  我像是孩子斗气般,带着报复心理,给张哥打了电话,是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我实在不想就睡,林也一直没消息。
  张哥很高兴我主动给他电话,问我在哪。我说了酒店的地点和名字,张哥有些诧异,但他没多问。我叫他过来,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他说好,但想了想,又说干脆去吃东西吧,他还没吃晚饭,饿着呢。我犹豫了一下,兴致多少有些低落。
  "去吧,"张哥说,"我过来接你,我知道有个好位置。"
  我最终还是说算了,实在不想再出去走,今天现的已经够多了。张哥就笑着说,那下次吧。他不来酒店确实让我很意外,换作从前,只怕他会屁颠颠的跑过来,莫非他对我的身体已经厌倦?这样一想,忽然有些扫兴,小皮还说他想找我,可连身体都不渴望了,还找我干什么?虽然总觉得这样想有些不大对,因为张哥尽管在身体上的热情消退了,但精神上的热情一直热力不减,这多少又让我心存慰藉。
  然后就想到了赵,很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为了显得不唐突,毕竟记得他说是要打算结婚的,于是发了个短信过去,只是公式的问候一下,担心万一是他女朋友或称之老婆的人看着,也方便找借口。没想到他很快回了,问我最近怎么样,还说一直想联系的,没抽出空。我告诉他在汉水路一家酒店,一个人。他立刻回了三个字,马上到!
  如果有可能,赵真应该去当消防员,速度之快,让我感觉几乎是放下手机立刻又接到他电话,问我在几号房,我说清了房号,他又说了三个字,一会到,就挂了。然后我又像是刚放下手机,门就响了,赵站在门口,额头上亮闪闪的,朝我微笑。
  门合上,我却忽然有些尴尬,久不照面,像有些东西在中间隔着。他也有些犹豫,我把他让到床边坐下,我忽然发现自己对做那事一点兴趣都没有,好象只是想找个人,陪着而已。赵或许感觉到了我心里的想法,因为他没主动靠前的意思,显得彬彬有礼。我有些后悔的看他一眼,想过去意思一下,却无奈鼓不起劲。
  "我结婚了!"赵率先打破沉默,"你坐啊!"他拍了拍自己床边的位置,带着主人招呼客人的口气,"快半年没见了吧?"
  "恭喜啊!"我笑着,"你上次说怕不举,最后还是举起来了么?"这玩笑话一出,气氛立刻轻松许多,彼此心照不宣的呵呵一笑。
  "还好还好。"赵认真的看着我。身上米黄色汗衫与墙纸相映成趣,他抠了抠牛仔裤的裆部,一边忍不住自嘲的说,"满紧——这裤子新买的没穿过!"
  "紧了你就脱吧。"我坐到床边,手放他腿上,我觉得这样才多少表示出一些诚意。
  "那我不客气了。"赵于是起身,松开皮带,解开牛仔裤的扣子,把两条腿像蛇脱壳一样的褪了出来,露出白色的三角裤。
  "我要脱吗?"我看了他一眼,问。
  他朝我笑了笑,说:"你洗了吗?"他看到我摇头,便提议:"不如一起去洗?"
  我踌躇了一下,眼神有些延迟,赵立刻自话自解:"算了,我先去洗吧,刚才跑的急,有点热——老婆刚好去娘家住了几天。"
  我哦了一声,心里有些郁郁起来,听到"老婆"两个字,我就有些周身不爽。还好赵转身进了卫生间,来不及注意我的神色。
  接下来的事有些尴尬,尽管赵一直想压抑自己的冲动,但他出卫生间时仍然难以克制的朝我扑上来,他的嘴里满是口水,舌头软软的在牙齿缝里穿梭。我没有迎合,只是半推半就,他下面很硬的顶起来了,我的却软着。所以当他想把手伸进我裤子里时,我忽然把他手捉住,说:"我去洗了再来吧。"
  赵脸色红的厉害,喘着气,有些急又有些羞,"不好意思,"他憋了口气,"说实话,我很久没碰男人了。"
  "感觉出来了。"我呵呵笑着,"没什么,我去洗洗。"
  138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赵的情绪平复了很多,他告诉我手机响了两次,我赶忙过去看,当看到林的名字时,心里多少稳了些。
  "你能帮我打吗?"当我躺到赵的旁边时,他说,"我知道你不想做,帮我打哈就行。"
  我看了赵一眼,没有多犹豫,嘴便朝他的嘴、他的脸、脖子、胸口一阵乱舔,手在他下面雄壮的位置来回搓动。他反应敏锐的抱着我,手在我背后不停的揉摸,时不时的叫出声,只一会的功夫,他忽然抓住我的手:"等等,要出来了。"
  于是找来纸,我另一只手提前做好接住的动作,他很快射了出来,白色的液体像出云的游龙,夸张的打在我手上、纸上和床上。
  "真够多。"我呵呵笑。
  赵笑了笑,抱着我,心满意足的闭着眼。
  我依在他身边,很久没这样依着别人了,林从来不喜欢这样靠近。
  过了一会,赵才开口:"好久没这样爽了。"顿了顿,"结婚了没办法,太多事情要操心,上网都没怎么上了。"
  我嗯了一声,想着身边像是一下子都是结婚的人了。赵接着想要说什么,嘴张了张却没跳出话来。没一会功夫,听见他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于是我默默从他手边爬出来,走进卫生间去洗手。
  站在卫生间里忍不住照了照镜子,里面的人裸体,挂了件小裤衩,脸色有些差,如果算命先生看了,或许会说印堂发黑。我叹了口气,想着林,不知他此刻是不是跟小艾回家了,刚做完事,两人正抱着缱绻软语。会不会提到我?应该不会吧……我想林不会把我是同志的事到处说,毕竟他也跟我做了。这样一想,心里又烦闷起来,总感觉背后有人在指点。
  忽然又听到手机响,赶忙出了卫生间,我觉得这个电话一定要接。
  赵半睁了眼,把手机递过来,抬头看我,抱歉的笑笑。
  手机像逗我玩一样,在我刚要接听时,居然断了音乐。我看到林的名字,于是打开手机,按了回拨。
  "你在哪?"林的声音有些急促,"怎么电话都不接?你什么意思?玩过了想走是不是?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接个电话会死?"
  我听他一口气说完,虽然被骂心里却坦然多了,等他又吼完一长串之后,我才说:"在一个朋友这,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马上回来!"林斩钉截铁的说,"你今天不回,我把你东西全丢马路上去,你信不信!"
  看来他没跟小艾回去?刚才在卫生间的想象一瞬间全盘沙化,我多少有些喜悦,这不能怪我。
  "我来都来了,要回也只能明天回,不然怎么跟别人开口。"我有些犹豫的往窗边走,几个小时前对他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
  "什么朋友啊?你说家里急事——我等你,"林说,"反正今天晚上你得回!"说完他电话挂了,从前一直以为林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肯定没脾气的,看来人不可貌相,我对他的了解还得继续加深。
  我刚合上电话,赵就开口了:"怎么?你朋友叫你回去?"
  "没有朋友,"我下意识的说,"是和我一起同住的,他忘记带钥匙了。"我发觉我编话的功夫真够水。
  "呵呵,"赵笑了笑,"没什么的,是朋友就是朋友,我还有老婆呢,这也不奇怪。"
  "他也有老婆,"我看着墙上的一副画框,叹了口气。
  "哦?"赵停住了,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我连忙笑了,说:"所以说不是朋友了,只是关系有点不一般罢了。今天闹了点矛盾,现在催我回去。"我觉得如实相告才不至于让他觉得我不够真诚,毕竟把别人火急火燎的招过来了。
  "没什么,"赵起身了,开始穿他的新牛仔裤,裤腿上的条纹和褶皱很漂亮,我忍不住赞叹的问他裤子哪里买的。他有些得意的说在某服装城,里面全是批发衣服的店,但也有零售,有些很不错的杂牌子,裤子都很新潮。
  "其实你可以在这里过夜。"两人准备出门时,我这样跟他说。
  "不了,反正目的也达到了,"他不忘幽默,"回去好些,心里塌实点。"他想了想,拍了拍我肩膀:"你啊,这么好个人,不要耽误了。"
  我没说话,学着林的姿势,去按电梯了

139

  到家时,林仍然一脸怒气,家里收拾的倒是很干净,估计是小艾他们的功劳,林像县官老爷等待将要审堂的犯人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庄重威严。
  "怎么没回去?"我哪壶不开提哪壶,"都大动干戈的来了,你好歹也该给别人面子。"
  "不关你事!"林看着我,火气像要从他的眼睛里冒出来了,"你去哪了?电话不接,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我一句气话你至于吗?"
  我换了鞋,坐到他旁边,忽然有点想笑,发现他发怒的样子也满可爱,眼睛死盯着我,鼻翼张合有致,嘴角下垂,脸色凝重,手放在腿上,时不时又交叠胸前。
  "很好笑?"他问。
  我赶紧压住想笑的冲动,说:"你生气的样子,还是头次见到。"
  "以后有的是机会,"他的嘴角开始平了些,眼睛虽然盯着我,但不是死盯了,"我脾气大着咧!"
  我凑到他跟前,手忽然往他裆部抓去,他却不避不让,手里握着一团软软暖暖的物件,它像无辜的在我手里发抖,估计心里在想你们闹脾气抓我干吗!
  林的反应让我的得手变的没什么意义,但很快我就有新发现,因为那东西一会就有变化了,估计它也发怒了,开始膨胀,忽然想起儿时某动画片的某台词:"某某变身!"
  "很有意思?"林看着我,菩萨一样不动,任我握着,尽管怒容逐渐退减,但他不想就此善罢甘休。
  "我想问你,你走的时候是什么想法?"林继续看我,想不到平时话不多的他,在此时快赶上一个婆婆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很酷?我那么求你,你很得意是不是?你觉得这样玩很刺激?"他终于把我的手抽了出来,"你正经点,我跟你说话。"
  "它都大了!"我想要再把手探回去,被他止住。我不想再提那不高兴的话题,因为事情都过去了,回忆只会让我心里再受一番折磨。
  "唉,"林忽然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脸上显出愁容来。
  我知道他在愁什么,我也愁,但我不想叹气。我可以当作事情都没发生,如果真要面对,该来的就来吧,反正只要活着,总得过下去。
  "我明天得回去了,"林说,这时怒气已经完全消退,剩下的是冷冰冰的现实,"以后会经常来。"
  我哦了一声,靠他旁边坐着。
  "你找个女朋友吧,结婚是迟早的,没地方住就住这,"林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大不了我跟小艾商量一下,把这房便宜卖给你,虽然不大,但两口子住应该够了。"
  我没接话,不知该说什么。
  "小娜那好的一个姑娘,你看,"林说,"你不珍惜,现在有主了,那个小王条件哪里比的上你?除了在政府单位,本地户口,其它根本不和你一个档次。"
  "你别说了,"我有些烦,"我都知道,我自己的事自己打算。你什么时候喜欢婆婆妈妈的了?"我接着看他一眼,"平时你不是很酷的吗?话都不多说。"
  林看着我,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给了我一个眼神,也不说话了。
  幸亏我跟赵没有做,所以跟林一起的时候激情四射,林像要做够本似的不停换姿势,几次要出来又忍了回去,我被他折磨的够呛。想起一些电影里看到的镜头,两个人第二天就要死去,所以一夜都在做爱,享受死前的极乐。
  我们当然不用死,我们的日子才开始,波折难免,雨天过去总有晴天。林终于射了之后躺倒在床侧,满身的汗,空调的冷风丝毫不起作用。我从他背后轻轻的舔着他的汗液,咸咸涩涩,如同此时的感觉。
  "真舍不得走。"林说。
  我没接他话,嘴忙着舔来舔去,慢慢游移到他臀部,在他翘起的屁股蛋上,用舌头轻轻的划。
  "痒……"他拧转身,抱住我的头,我眼神对上他的眼。
  "今天真的很抱歉,那话把你气的不行吧?"他问。
  "还好,"我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没什么。"我把眼睛看往其他位置,头从他两手中溜出来。
  "你来吧。"他趴了回去,把屁股略翘了翘,"润滑液在抽屉里,多涂些。"
  我说还是软的,于是他又起身,手捉住我的两腿,把弟弟往嘴里含。我看着他来回移动的脸,想着这人如此近,却又将更加远,心里多少有些难过。这样的情绪很快被随之而来的快感淹没,我慌张的脱逃出来,去找润滑液。

140

  第二天凌晨就醒了,睁着眼看天光从窗口冒进来,林在旁边发出轻微有致的鼾声,眼皮耷拉着,脸侧向我,近的快贴到我脸上,几乎能感觉到他吐出的热气。慢慢想起跟他认识的一幕幕,第一次在清水广场见面,当时就被他电到,那时做梦可能都没想到会有今天吧?躺在一起,还能做爱。他的身体真迷人,忍不住把目光在他单被外的身体上游移,手摸上去热乎乎的,这样真实的身体。
  一会他也睁了眼,看看我,像没发觉一样,又翻了个仰面,像要睡过去,忽然又转过脸来,再次盯着我看,我也正盯着他,他不自觉的把嘴凑了过来,我接住,感觉他嘴里干干的,舌头很软,两只舌头不停的纠缠,一会拧出水来,甜滋滋的感觉弥漫开。
  "啊……"他把嘴从我嘴边移开,"差点放不出气了。"
  我呵呵笑,继续看他,不说话。
  "睡吧,"他揉了揉眼,"明天还要上班。"
  我说好,转了个身,背对他,眼睛依旧闭不上。一会之后,他那边又轻微的传出鼾声,我忽然觉得有些凄凉,看着卧室的墙壁,上面明暗对比像有图案在跳跃,或许那里也有一个世界吧,只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境况下自生自灭。我长长吐口气,想到明天又要一个人睡在这里,有点怕不习惯。
  林是在当天晚饭后走的,那天我们都按时下班,林总是比我早到,他把饭菜齐备好,东西也收拾进之前他带来的箱子里,同时还提前收拾了些秋冬季节的衣服装进包。
  两个人喝了点啤酒,林话不多,没发脾气时,他还是这样沉默,就算是临别在即。我也奇怪,怎么会有临别的感觉,他以后还是经常要来的,只是感觉会不一样吧?我知道能做到这样已经很好了,北晓,你要学会知足。
  饭间他接了两个电话,前一个是小艾的,后一个是他母亲,我都听的真切,虽然装做认真吃饭的样子,但耳朵竖的像兔子。
  "我妈让你有空去家里玩。"林笑着挂下电话,看我,"你这周什么时候休?我带你去我父母家,那里是老武汉的老街老房子,都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他饶有兴致的看我,我自然不想让他扫兴,想了想,说:"一般都是周一休,你父母都在家?"
  "在!"林想了想说,"那我周一请假,我带你去,这么说定啊!我老爸炒的鸭子肉特别棒!哈哈,说起来我都流口水。"
  "还有其他什么人去?"我平静的问,如果小艾去的话,我恐怕是不会去的,觉得别扭。
  "就我俩!"林飞快的看我一眼,"放心,没什么的,我父母人很合适。"
  我没再说话,这算约定吧?下周一又可以见面了,而且是见父母!这样一想忍不住有些喜悦,虽然知道这样甜蜜的感觉有水分,但并不妨碍我享受这种感觉。
  这天林很勤快,吃完饭,主动起身收拾东西,碗筷都洗好,灶台都抹好,剩的菜放进冰箱,叮嘱我第二天热了吃。他还把地拖了一次,真是受宠若惊,看他认真拖地时的勤奋劲,我忍不住想笑!
  "怎么?"他回头见我认真看他,"觉得我好吧?"
  我没说话,眼睛别往它处,刚才的笑意故意收了回去。林没说话,又继续拖地,把茶几下面、电视柜死角、门后、墙角,都认真努力的擦过一遍,地面立刻有些亮闪闪的感觉。
  他终于把该做的都做了,拖起了箱子,我跟在后面,送他到门口。
  "不送我上车?"他问我。
  我摇头,说:"又不是长途旅行,你是幸福的回家,搞的那么夸张干吗?"
  林脸色有些严肃,想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又没开口,只叹口气,转身去按电梯,忽然又回头说:"下周一啊,别忘了,到时我打你电话。"
  我点头,笑了笑,尽力不把气氛搞的太凄凉,或者说太诡异,一直看电梯门在他面前合上,我才回头,心里如早前一直预料好的那样空了起来。

141

  林这次走后比以前好的多,再没有泥牛入海的感觉,他会在上班时间偶尔来条短信,或者一个电话,虽然信不长、话不多,内容也无非一些忙不忙、在干什么之类的闲话,但我感觉得出他想保持某种东西,也许是想念吧。我则乐得卖起关子,再不主动打他电话、发他短信了,或许他也正希望这样,毕竟他自己都无法保证什么时候小艾就在他身边,尤其是晚上。结婚的人,自然是不方便。
  周六的下午,天气依旧热的夸张,我和几个同事正在神侃,张哥带着刘志来找我,他们在外面打电话叫我出去,然后说找个地方聊天,让我请假,我犹豫了下,便回售楼部找主管。刚好那天看房人不多,主管没多说什么,反正要扣钱的。
  找了个附近的咖啡馆,里面冷气十足,三三两两的人不多,都安静的坐着聊天,有对神色异常的男女在我们进咖啡馆时就越过重重障碍投来警惕的目光,让人不由得把他们联想成地下情人的幽会。
  我们三人找到一个临街位置,刘志看起来比上次精神好一些,可能是白天的缘故,轮廓也更清晰,皮肤的颜色偏黑,笑起来很镇定,动作说话也很沉稳。
  开始只是随便聊天,张哥谈了谈他一些工作上的麻烦事,然后刘志转移话题,谈到上次我生日聚会时的情况,一会终于进入主题,问我能不能找小皮出来。我看了看张哥,张哥如实相告,说他们打过他电话,小皮总是推脱,不肯见面。刘志微微带些苦笑,说:"害他跟朋友闹翻,我真的满抱歉,所以想当面跟他谈谈,或者跟他和他朋友一起谈谈都行。"
  他说这话显出略有些沉不住气的架势,我有些犹豫,小皮脾气我了解,这样的状况下,除非我骗他,不然他肯定是不愿来的。
  但刘志又真诚的看我,眼神期待,弄的我有些窘迫,于是硬了头皮拨了小皮的号。
  毫无悬念,小皮直接在电话里说忙,我不用说跟谁在一起,他都能猜到,这小子又长进了!我无奈的挂了电话,尴尬的笑笑。
  "那好吧,"刘志起身,"我晚上还得赶飞机,还有点事要处理,我先走一步啊。"他想了想,又看看我,说:"过些日子我再抽空过来,你有空帮我跟小皮说说,我真的只是想表达歉意。"
  我点头,然后和张哥一起起身,送他到门口,他笑着用手将我们阻了:"你们再聊会,我自己打车过去,实在忙,没来得及请你们吃饭,冒冒失失的打扰你们,不好意思啊!"
  张哥摇头,说:"莫这客气,下次来打我电话。"
  刘志点头,然后就往马路边退,我们站着看他打了车,才复又回咖啡馆。
  那对神色异常的男女再次向我们张望,我被他们的举动惹的有些想笑,禁不住转眼看了看,张哥则直接无视的回到位置上。
  张哥问我上次在酒店的事,好端端怎么跑去开房了。他下面的话没说出来,我自然知道他的猜疑。我无心多解释,只说有事,心里仍然对他那天的拒绝有些耿耿于怀。未必我真想跟他身体上要发生什么,只是被人拒绝的滋味让我心存挫败。
  在咖啡馆坐了一会,马上是晚饭时间,张哥说找个地方吃饭,我说好,于是二人出门,他去取车,我站在路牙子上等。
  上车后我就发现有些奇怪,总觉得有些地方动过。张哥全神贯注的开车,眼睛时而从后视镜里瞧瞧我,笑笑。我则看着车外,眼睛无意落在车前挡风玻璃下的一个盒子,那盒子很小,没注意根本没办法发现。之前我也是坐在副驾的位置,但并没注意到那里有那么个小盒子。
  像是个药盒,我眼角的余光注意张哥,他正认真开车。于是我装作看马路外面的样子,把脑袋凑近挡风玻璃,我看到药盒正面的四个字:"明欣利迪"。
  疑团一下解开了,那药我早前听阿提跟我说过,是治湿疣的,小小一管,两百多,很贵,治标不治本。
  我想张哥不会粗心大意的把这东西随便扔在挡风玻璃下面,而且刘志在场时我就没发现这东西,估计是从咖啡馆出来取车时,他故意放的。至于为什么,或许是为解释上次以至最近都不肯跟我发生近距离接触的原因吧?怪不得最近他性情温和多了,烟瘾犯了都忍着,口口声声还说戒酒。只怕他离婚的诸多原因里,也有这一条。
  我继续看着窗外,没问他,只当没看见,张哥则仍然开车。
  吃完饭张哥开车送我回凯兰,在门口停下,我笑着下车,张哥坐在驾驶位置朝我笑,说拜拜。我回了声拜拜,没邀请他上去,我想我正如他想象的那样聪明。

142

  周日晚上下班,小皮打我电话,要我请他吃饭。没什么多说的,我选了一家就在售楼部附近的川菜馆子,让他十分钟内到,不然他自己埋单。
  结果他还是花了半个小时才到售楼部门口,两人一起走过去,小皮像老了几岁,面色沉重,虽然见面时对我笑了笑,我宁可他别笑更好,生怕路人以为见到鬼。尽管我猜测着他临出门前刮了脸并整了发型,但依然有些地方让我觉得不对劲。
  两人坐定,点了菜,要了啤酒,小皮率先倒满一杯,一饮而尽。
  "别喝醉啊,"我叮嘱他,"我可不想背你回去。"
  小皮拿眼瞪我,问:"你昨天跟他见面了?"
  "谁?"我故意问,装糊涂。
  "刘志刘总。"小皮认真的答,手托在桌子两边,像快没力气继续坐定下去一样。
  我呵呵笑:"昨天叫你来你不来,现在又跑来问,何苦来着。"
  小皮又喝了一杯酒,咬了咬牙:"唉,算了,不说这。"
  "那说什么?"
  "随便,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现在失恋,你得好好安慰我。"
  "我技术水平不高,不知道怎么安慰。"我笑了笑,把他竖起的酒瓶子拿了下来,"少喝点,你天天这样喝酒?别失恋了过后还失业哈!"
  "放心,"小皮把酒瓶又夺回去,"我心里有数,没了人,不能再没票子,不然人财两空,划不来。"
  "你知道就好。"我也不再拦他倒酒,转脸催老板快点上菜,不然菜还没吃,他老几先喝饱了。
  一会菜上齐,我问他阳杰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点头,说:"他心真够硬,说不联系就不联系,手机号都换了,我也不敢再去他家找他,他学校也没去,是我对不起他,总不能再打扰他正常生活……"他顿了顿,"反正我号码不变,地址不改,他冷静下来,舍不得我,自然还会来找我的。"
  "你这么有信心?"我看他。
  他挑了口菜,摇头:"不知道,他以前告诉过我,他家里催他结婚。"
  我脑袋马上热了起来,怎么最近都是结婚结婚,这个世界上的人忙来忙去好象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都这大的人了,家里催正常。"他接着说,然后看我,"你家里没催你?"
  我摇头,忽然有些感激老父老母了,我印象里他们好象从来没催过,或许为哥的事操碎了心,还没来得及想到我吧。
  小皮吃菜,喝酒,停顿了会,我赶忙也吃起来,肚子有些饿,这家馆子的肥肠很地道,就喜欢这道菜,每来必点。
  小皮并不特别喜欢肠子的味道,但受我影响,对这家馆子的肥肠却是狂吃不敏,忽然他举杯子对着我,我赶忙举杯,撞了撞,他叹道:"想一想,有你、有酒、有肠子,人生其实也很美妙。"
  "靠,我都跟肠子排一号了!"我把酒一口干了,抹了抹嘴,"过去的就过去吧,你应该迎接新生活!"
  "什么新生活?"小皮看我,"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是没有新旧的,将就着过。不像别人,"他四下看了看,"能结婚,那才叫转入新的生活轨道,我们却永远是背叛、失去、寻找、再背叛、再失去、再寻找!"
  "你这就不对了,什么叫背叛——说实话,你跟刘志做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靠,"他看我一眼,有些烦,"别问这个好不好?"
  "你说点会死?反正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我给你分析分析。"
  "你又不是专家,"小皮叹气,"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时喝的多,酒后乱性吧。但我多少还是有些清醒,刘志——怎么说,当时我可能一下被他迷住了。"
  "那你还是有些喜欢他?"
  "别说喜欢,"他又喝了口酒,"只是想跟他干一次,就这么简单。"
  "你想到阳杰没有?"
  "靠,"他把筷子放到桌上,盯我看,"你今天干吗?当心理医生了?"
  我没说话,笑笑看他。
  他沉默了一下,略作思考,才说:"怎么可能没想到?但当时控制不住,想着未必他就能知道。玩玩罢了,又不认真。"
  "哈哈,"我拎起筷子敲他头,"那你怎么还让阳杰什么都晓得了?!"
  小皮叹口气,不说话了,两人继续喝酒。

143

  那天和小皮吃完饭,快九点了,还好酒量都不错,虽喝了不少,但都没醉。我送他上公交车,自己打了个车回去,在路上就接到林的电话,他很少晚上打电话,自然是为了第二天去他父母家的事,我一开始还想他不提我也就不问,看来现在不用我多操心了。
  周一睡的很沉,难得一次机会睡懒觉,林却大清早不知何时鬼魅一样坐到我床边了,我朦胧中睁眼,发现旁边一人影,马上惊醒,吓一大跳!他老几也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摸摸进来的。
  他看我激灵一下坐起,很得意的说:"我都坐十多分钟了。"
  "你看鬼片看多了吧?"我有些气恼,伸了个懒腰,问他几点了。
  他看了看表,笑:"八点半。"
  "这么早啊?"我扫兴的复又躺下,故意不再看他。
  "你想怎么样?"他开始搂我的被单,然后手往我身上乱摸,"你还想睡?"
  我忍不住笑,故意继续闭眼假睡,直到他手摸到我下面,我还继续坚持不动,其实很想他手摸进去的,可他让人失望,手又正经的往下摸,摸我腿,然后开始挠我脚底板。
  我痒的不行,终于起身,一扑就把他扑倒在床,上下其手的乱摸,他赶忙挣扎着要起来,同时几乎是喊了出来:"衣服、衣服!"
  我停手,看他,问:"衣服怎么了?"
  他立刻站起身,双手把T恤下摆从裤子里拉出来,然后从头上套下,才看我说:"这样乱闹,会把衣服搞皱。"说完他继续认真的脱裤子,我看他露出两个粉红色的乳头,弓下身褪裤子,就忍不住笑起来,心里却是波浪翻滚,他怎么会知道他现在是如此能勾人!
  他刚脱好,我就迫不及待的上去贴住他,然后是抚摸,再亲他全身,舌尖一遍遍在他乳头上来回绕环,林兴奋的哼哼,他特别喜欢我戏前这节,估计跟小艾是不可能享受如此待遇,所以屡试不爽,每次都能轻易让他进入状态。
  一会两人下面都已经挺的不行,我开始暗示他可以进入的时候,他忽然看了看窗帘,窗帘早被拉好了,他却在犹豫,我问他在想什么。他忽然看我,说:"大清早的做这事,总觉得不大安全。"
  我忍不住笑,问他:"有什么不安全?"
  他摇头,说,感觉上是这样。
  "要做就做,哪里来这多名堂。"我把他拉倒在床,主动把后面贴近他身体,他立刻忍不住了,吐了口水,往自己上面擦,然后轻轻的弄了两下,便进入正题。
  开始很紧很疼,早上可能有点干的缘故,我让他退了出来,他马上缩回去,抱着我说:"都说清早不要做,你不信。"说着他问是不是很痛。
  我点头,说有一点,然后叫他去拿润滑液。他却摇头,说:"算了,不做了,就这样亲亲抱抱,挺好。"
  我无奈,也不再强迫他,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喝酒的缘故,下面居然真的很疼,以至我后来要起床了,仍然感觉后面紧紧的。
  从凯兰出来,已经快十点了,我们找了个超市逛,我问他带些什么,他想了想,就说买点好酒,我自己又买了点电视广告里经常打的"脑某金",林看着就嚷,被它广告吵死了,买个其它的吧。我直接当没听见。

  144

  两人坐在公交车的后门边,窗外阳光明媚,绿树成荫。因为不是上下班时间,车上人并不多,我时不时把手从手提袋下面探到他腿上,他腿往旁边移了些,我再继续探,他退无可退,便正经的瞪我一眼,我就笑。这样的小游戏,我特别喜欢。
  车到站,两人下车,热风一下吹到脸上,很不自在。绕过站牌,穿进一条街道,然后转巷子,虽然来武汉有些年头,但这样的巷子隐藏较深,而且看街面和墙壁都是有些年头的,所以感觉有些新鲜,从前真没来过。
  林开始饶有兴致的做起导游,每道墙仿佛都有历史,每块砖也像带着他的记忆。
  "你看那边,我小时候就经常在那观察蚂蚁大战。"他指着不远处转角的一个小花坛,那花坛很破,上面的花草杂乱,也不知是私人栽种还是公家弄的,"那花坛以前比这大,后来嫌占地方,现在都被拆的差不多了。"

  又走了一段,林忽然慢了脚步,眼睛开始往墙角边寻找,我问他找什么,他却不作声,稍过了一会,他让我低头去看,那墙角也不干净,脏脏的有些杂草,我问他看什么,他指着墙角边一块白底上的黑字,我仔细看了,才零星看到几个字,却不大仔细。
  "什么字?"我问。
  "我的名字,"林说,得意的笑。
  我哦了一声,没说话,两人又转了几个弯,开始两边的人多了起来,临街的房子都开了大门,三两个人坐在门外,有的干脆把电扇都搬了出来吹风,几个大嫂还凑了一桌子在打麻将,还有人家在炒菜,油在锅里的尖叫声远远听见。
  开始有人跟林打招呼,还有小朋友跑过来抱住林的大腿,嚷着要抱。林一团和气的把孩子抱起来,孩子听话的在林的脸上亲了一个。这时从街面的门里冲出一个年纪三十出头的妇女,朝孩子的屁股就一阵乱拍:"个婊子的,一天就骚到外头跑。"
  林忙护了孩子,说:"杨姐,孩子这样打不行。"杨姐呵呵笑着,把孩子抱过去,放地上朝他嚷,让他滚到家里去;然后瞅了瞅我,笑着说:"小伙子好俊,不会是来给谁介绍的吧?"林急忙笑着摆手:"不是不是,今天来看看老爹老娘,他是同事,顺路来的。"
  妇女眼睛刀一样在我身上切来割去,看的我十分不自在,林则又说了几句囫囵话,才带我朝前走,不一会就看到一个整齐的二层楼,多少与其它房子隔开了些,当然外面还是坐了站了一群人,过路的人也不少,骑摩托的、自行车的,速度也不慢,几乎每次都是擦身而过。
  林家的楼下几个人在搓麻将,太阳没晒进来,倒也阴凉。林朝一个戴着老花镜、花白头发的老头叫了声"老头",老头应了一声,并不抬头,继续打麻将。上次见过面的林的母亲则急忙从门里迎了出来,见我提了不少东西,就笑说:"搞这客气,请你吃个饭,反而亏你一大坨,这怎么好——林这孩子也是,也不晓得阻哈。"
  林苦笑看我,我则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
  我和林进了屋,东西放在门边,屋里阴凉,还有些潮气,光线不是特别好,还点了盏日光灯,家具简单,墙上也只挂了几副老画。我来不及看其它摆设,林又带我上了二楼,二楼亮堂的多,装饰、摆设也比一楼复杂、精致,我和林换了拖鞋,进到客厅里,厅里摆设与一般人家客厅摆设差不多,我还没来得及仔细环顾,林又带我进了一道门,门里是卧房,还有书架、书桌,想必是林的房间了。
  "先看什么?"林想了想,"对了,毕业照!"林开始翻抽屉,这时房门推开,林的母亲笑呵呵进来,手里端了两罐可乐,放到书桌上:"你们慢聊,我一会菜就好。"忽然林的母亲又回头,问了句:"小艾今天不来么?"
  我听了一惊,心里多少有些紧张,林则一边翻着东西一边头也不抬的回说:"她今天上班,没空。"林的母亲哦了一声,我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林母亲有些失望的转身走了。


145

我意识到可能自己并不是真正邀请来的客人,林的母亲当然希望多些机会跟儿媳拉家常,我这一个外人,恐怕只是邀请儿媳来的一个借口,她或许是划算林把我带来,同时小艾也会来。结果让她失望,我觉得有些抱歉。

林找来照片,第一张是他高中毕业照,里面密密匝匝全是人头,"你们一个班这么多人?"我看着问。

"大班!"他笑说,"没办法,你看这个……"他指了个像是挣扎好半天才挣扎出来的一张脸,"你?"我试探的问,根本没法辨认。

他摇头,说:"这就是我那同学,这照片照了没多久,他就出国了。"我哦了一声,然后看到一本老相册,我忍不住拿出来,想要打开看。

"这就别看了,"林忽然用手按住,脸有点红的看我。

"看看有什么了不起,"我笑着说,"让人来了又不让人看,什么意思?"

林犹豫了下,松开手。我打开相册,第一张照片是个小女孩的模样,很乖巧,还扎了个小"冲天炮"的发型。"你有妹还是姐?没听你提过。"我问。

林嗯了一声,没答话,后面还有几张同样的"女孩"照片,再后来就是男孩子了,还有露小JJ的帅照,必是林无疑,一副了不起的样子,手还握着把塑料枪。

后面又是些少年时期的彩色照片,那时林的样子已经很英俊了,白白的脸,穿着在当时看来很时髦的背带裤、还有海军蓝,我问他怎么没有见他妹妹的照片了,他没答话,我忽然想起什么,再回头看那"女孩"照片,像要发现什么似的。林忽然把相册夺了过去,脸色已经红了,说:"这都是老黄历,小艾都没看到过,被你看见了!"

我哈哈笑起来,那"女孩"肯定是林了,不用猜。

林还想翻些东西看的,可被刚才的事一闹,兴致有些淡了,他拿起刚才他母亲放下的可乐,开了一罐给我。我喝了口,冰凉,舒坦。林朝窗边走过去,看了看外面,忍不住感叹:"时间不饶人啊,以前从这看出去,哪里有这多高楼和房子,现在一看,像是从地底钻出来似的。"

"你们这也快拆迁了吧?"我问。

他也喝着可乐,摇头,说:"不知道,反正我是不想拆,这里有太多我小时候的记忆了!以前好像有开发商来看过地,但我们这里的老邻居不是好惹的,要搬可以,先用钱把街道铺满再说。"

我呵呵笑,没说话,转头看旁边的那张单人床,上面被子被单都有,只是盖了床罩,我走过去坐在床沿,挺软,转头看到几张明星画,看纸的颜色就知道有些历史了,一张黎明,一张张曼玉,还有一张周润发,都是年轻时的模样。

林依然靠在窗边,往外望,像陷入了沉思。

忽然林的母亲在下面喊了,林赶忙回身,放下可乐叫我,"走吧,估计我老头的炒鸭子搞好了,想到都流口水。"于是我也放下可乐,跟着出了客厅,再下楼,到了一楼,桌子已经摆好,满满一桌菜,真够排场的。当然落座的不只林的父母,还有些邻居模样的大叔大婶,林熟络的一一招呼,我尴尬的跟在后面,坐到林旁边,心里忐忑,这样的场面,我在老家也很少碰到。

林的母亲问喝不喝酒,我说喝点,于是她把我买来的酒开了,轮个倒了些,给林的父亲倒时,特别小心,生怕多倒了一点,林的父亲抱怨:"怎么就这点?昨天我都没喝。"林的母亲不睬他,然后又开始给别人倒。

大家撞了杯,开始海聊起来,一会夸林有本事,工作好,媳妇也漂亮,外面还有了大房子;一会有责怪林母亲某道菜盐放多了,像是盐不要钱;一会又跳到林父亲今天手气好,大清早赢了几十块……我完全无须多话,几次想举杯敬酒,却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只得闷头吃菜,林的母亲一会又招呼我多吃点,一会又叫林多给我夹菜。林装模作样给我夹了个腿,然后自个又忙着吃起来。

146

这顿饭吃的真是匆忙又饱,好久没有一大桌人吃饭,确实感觉不一样。林的父亲终于在大家谈兴稍减的当口,举杯看我,问:"你叫什么来着?"

"北晓。"像是第一次自我介绍,然后跟着举杯。

"小北啊,"他看了林一眼,"前些日子林麻烦到你,我代他谢你——这伢嘴笨,今天特地请你来吃饭的,你就莫客气了!最后这点酒,我干了。"我赶忙说我也干我也干,然后就各自一仰脖子,酒就没了。

之后吃了一小会,就各自散了。林的父亲继续跟那几人搓麻将,林的母亲收拾碗筷,我跟林又上楼。

再进到房间,林又靠到窗边,可乐还在,他喝了一口。

"吃饱了没?"他忽然回头看我。

我笑笑,说:"饱了饱了。"

林靠在窗边,这时有道阳光从窗口射进来,穿过他身,落进了房间,立刻有些尘埃轻轻的飞起来,像在光柱里舞蹈。

林忽然关上窗,转身看我,然后把房门反锁上,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怦怦直跳,觉得有些怕怕的。

"行吗?"我问。

林把身体靠近我贴着,下面顶的紧实,然后嘴凑上来,我回应着,心里还是怕,万一突然林的母亲来拍门,怎么办?

林却满不在乎,手在我后面摸,慢慢探进裤腰里,他手从来没这样灵活过。我僵直着身,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布,我确实满怕。

林的嘴里还有刚才的酒味,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喝醉,刚才酒都没倒多少,林开始脱我裤子,我紧张的抓他手,示意他停住。

"没关系,"他抬眼看我,"亲一哈就行,我老娘收拾要半天,老头打麻将忙不过来。"说完我裤腰已经开了,弟弟耷拉着,满不情愿的露在天光外面。

"你不是说白天不能做吗?"我想起早上林的顾虑,怎么会这样快就跟换了人似的。

"偶尔也要刺激下嘛。"林说着蹲下身去,一口把我弟弟含了进去,我下面一阵湿热,马上起了反应,跟充气似的膨胀起来。林一口一口认真的吃着,前后动作,一只手在我腹部来回摸。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真刺激,心里虽然还有些怕,但立刻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林在我最享受的时候停住了,站起身来看我,问:"感觉怎么样?"

我点头,说:"继续哈,我正爽呢!"

"就到这里,"林呵呵的笑,然后去开门,"老娘忽然上来就麻烦了。"

靠,现在知道怕了,分明钓我胃口。我叹了口气,把皮带系好,大门拉链拉上。

"我高二的时候,就在这里跟那同学这样搞过。"林靠到窗边,窗户打开,阳光再次落下他的身影。

我点头,说:"原来你早就试过的,这次算是重温吧。"

林叹口气,摇头:"那时候两个人都怕死了,之后两个星期我们见面都装作不认识。"

我有些古怪的看他,他笑了笑,摸了摸自己胸口:"是不是觉得我有点神经,我也不晓得,那同学刚出国时,我连自杀都想过。现在想起来,有点好笑。"

我点头,忽然想着又问:"刚才那动作就是你们的极限?"

林喝了口可乐,漱了口,直接吐到地板上,"靠"了一声,气泡在地面翻滚了一下,就什么都没了,"你还想怎么样?那时候看来已经是在犯罪了!"147

从林家回来之后一段时间,林的短信和电话稀疏了些,可能他又要潜伏一阵子,我尽量保持沉默,忍不住了才在他上班时间发几条短信。

至于二人的关系,我也不想慌着定义,情人算吧?或者像小皮说的,二爷呢?不知道。我最怕想到这些,心里会觉得可笑,也会绝望。

张哥动手术的事我是接到阿提的短信才知道,阿提有一段时间没联系了,他给我发短信时说人在外地,我也没追究,张哥动手术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无从知晓。既然他告诉我了,当然应该去看看,至于动的什么手术,用脚趾都能想出来。

病房在住院部16楼,从楼层都能感觉出病房的档次。我进门时,张哥正无聊的拿遥控器朝电视机使劲按,发觉我来时,脸色有些尴尬,他穿了白色睡衣,脸色还好。

"你怎么来了?"张哥问,很快恢复正常的神气。

我笑了笑,说:"我就不能来?"放下水果,看他无病无痛的样子,一般人真难想象他刚动过手术,毕竟那地方隐蔽,一般人也看不出来。

病房有两张床,但只有他一个病人,有电视有空调,还有卫生间,装修的格调也没有普通医院里那么凝重古板,不知是病房还是旅馆,夜色正逐渐从窗口弥漫而来。他床头的柜子上还放了花,水果只有一袋,看来有人来看望过。

我坐到旁边的床上,一时找不到话说,想着从前他帮我削过苹果,于是找来一个苹果,想帮他削。他赶忙摇头,说:"伤口发炎,不能随便吃东西,而且水果吃多了尿急,尿一次痛苦一次,我连水都不敢喝。"

"哈哈,看你以后还瞎不瞎搞。"我像要撇清责任的说,努力回忆起我最后一次跟他做是什么时候,我该不会也被传染吧,这样一想,又有些紧张。

张哥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也关心的问我,是不是有些什么异常,比如弟弟下面长些奇怪的肉疙瘩之类的东西。我其实比较注意这些,也经常有观察,但一直没发现过,于是摇头。张哥舒口气,说:"这东西据说有潜伏期,但你这几个月了都还没发现,应该没什么问题。"说着他又看我,"以后在外面跟别人来事的话,记得戴套啊!"

我呵呵笑,这话直接的有些让我尴尬,眼睛转向电视。

"家里人没来看你?"我随口问问。

"什么家里人?"张哥笑笑,"没有。"

我哦了一声,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是不是找到朋友了?"张哥忽然问。

我转过脸,看张哥一眼,又回头看电视,说:"没有。"

病房里像是突然有种特殊的气味在散发,像是消毒水,又像是其他什么东西,这是从前都没有过的奇怪感觉。

张哥笑笑:"没有的话,我是不是有希望?"

他从前都不说这样的话,是不是生病的人容易神经脆弱?我没接话,不知道怎么接。

"再没有比我条件更好的了。"张哥继续说,"离婚了,不会再有结婚的可能,有钱有房有车,不是很好吗?"

我点头,认真的看张哥一眼,他也正眼看我,炯炯的眼神,很镇定,一点不躲闪,坚毅的嘴角略略上翘,将笑未笑。

"当然了,"我把目光移开,不想谈这些,"所以你屁股后面不知道有几个排的人在等,不知什么年月轮到我。"

"现在就是你了。"张哥赶忙接话。

我没说话,不知怎么答。一种讨厌的情绪开始在周身蔓延,我在想怎么办,以后?不结婚吗?和张哥生活在一起,他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或者和林,可他才新婚不久啊!是人总要结婚的吧?可是却又如此渺茫,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怎么可能生活在一起?

我叹了口气,张哥也沉默,两人一起看着电视,不知道节目在说什么,各怀心思的一直待了两个小时,我才起身告辞,张哥点头,似乎都没什么多说的了。

148

我把病房里张哥说的事情告诉了小皮,自然被他狠狠的骂了一顿。他说我不知好歹,天天飘来飘去有什么意思,指望一个直人变弯倒也罢了,指望他离婚就太难了!就算离婚两个人再在一起,未必就会有幸福。张哥这样的,了解的也算深刻,他有上岸的打算,多难得,更难得是目前单身,想一心一意过日子!"我靠!"小皮当我面吐了口痰,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我估计他想吐我脸上,"你老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

"你哪里学的这句?"我笑着问。

"哪句?"

"猪油蒙了心。"

小皮苦笑了笑,"以前阳杰就喜欢这句话骂我。"

"是不是很久没人这样骂你,你心里不爽了?"

"还好,"小皮吃了口肥肠,我们照样是在上次来过的川菜馆,"我没死心,我相信那小子哪天会突然想通,跑来找我,跟我说'你猪油蒙了心?不来找我'!"

"你看电影看多了。"我笑了笑,"都这长时间没消息,八成别人只见新人笑,没见旧人哭了。刘总不是挺好,他还专门来找你。"

"好个屁!"小皮面无表情,"有钱的十个九个花,我不喜欢没有安全感。他三十几的人还不结婚,当个钻石王老五为什么?你以为真的守着童子金身?"

"那你推我给张哥?"

"不一样!"小皮喝口酒,我跟着喝,"张哥现在是沧桑历尽,回头是岸。"

"我不是他的岸。"我脱口而出,"我跟你一样,害怕没有安全感。"

小皮深叹口气,掉转话题说:"家里催了,要我今年带个女朋友回去。"

我幸灾乐祸的笑,开玩笑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我们售楼部单身美女不少。"

小皮眨了眨眼,看我:"真的假的?其实漂亮在其次,关键是性格怎么样?我不想要太精的——"他想了想,"卖楼的女人智商都高,我想还是算了。"

"不是吧?"我看了小皮一眼,"你真打算找个女的带回去?"

小皮耸了耸肩膀,说:"应付哈还是必要的,老爹老妈不容易,不忍心让他们失望。"

"那女人怎么办?"

"如果合的来,结婚倒也无所谓。"小皮叹口气,"总不能一辈子重复相同的故事吧。"

小皮的话让我心下一惊,这是从前都没有想过的事,现在事情摆在面前,却又像是迫在眉睫了。

但林的存在让我没办法细细多想小皮这一番话,我喜欢林,不,应该是爱,捧手里怕丢了,含嘴里怕化了,给我十个八个好女人我都不打算换。我对这感情很珍惜,对林自然小心谨慎,下班有什么动向都会主动报告给他,发短信或电话,他很乐意我这样的及时报到,开始他还感觉新鲜,后来就成了习惯,一旦哪天我汇报不及时,他都会闷闷生气。后来我才发现,所谓作茧自缚,就是我这样的了。

第一次感觉受不了是从谎话编造开始的。那天张哥开车到我售楼部门口,自从病房那次见过之后,我几乎都没主动找过他,他也许是忙,或别的什么,也没找我。那时已经是深秋天气吧,大概11月初,他和阿提一起来的,说请我吃饭。出于情面,出于礼貌,出于我自己真心想法,我都想去,但和林的报告显然不能这样实说,我两难了。

感情是容不下欺骗的,即使是善意,在我看来,我都有些受不了,我当时给他短信说晚上有点事,跟别人吃饭。至于跟谁我没说,我当然不想编个瞎话给他,说其他什么的。林没有回短信,我长舒口气。

张哥跟生病之前的状态差不多,脸色红润,甚至更有精神。阿提和我一起坐在后座,两人都没有特别的话要说,阿提比从前成熟了,明显看的出来,穿着羊毛背心罩衬衣,头发也精短,比从前话少。

张哥把车弯到江边的一家酒店,他介绍说这里的鱼很地道,我和阿提都笑,忽然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这感觉让人忍不住想笑。

林的短信是在我刚落坐后来的,开的是震动,但在场人都听见了,我的牛仔裤口袋太紧了。阿提朝张哥看了一眼,又看我,我笑笑,掏出手机,飞快的看一眼,沉默,服务员来了,等待点菜,张哥看我,等着我。

我一时真想不到什么借口,干脆不回话,把手机放回口袋,让张哥先点菜。张哥问我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我说随便。他又问阿提,阿提说什么什么鱼,张哥呵呵一笑,说自己也正想点这菜。

服务员走了,我从二楼的玻璃幕墙可以看见马路,还可以看见江滩,远远的看到一点江面,不是特别清晰。脑海里浮现出林上次生气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是味。

"最近忙吗?"张哥问我。

我点头,说有一点。看看阿提,问他:"你最近都忙什么,很久不见人。"

阿提尴尬的笑笑,说:"没什么特别忙的,做了点生意,赔了些钱。"

我也笑笑,不知道怎么接话,气氛莫名其妙的诡异。

张哥又说了些新闻啊什么的,我都没怎么听进去,手机又一次震动,张哥的话头突然掐断,看我,眼神有些无奈。

我懊恼的笑笑,把手机掏出来,短信只三个字:"说清楚",标点都没有。

张哥问:"怎么,什么事?不能打电话说么。"

我摇头,不知道怎么开口,尽量快速的按键:"以前的朋友",一样没有标点。大家在我按键期间都默契的沉默,让我很不习惯,我觉得我成了风箱里的老鼠,两头不是人。

后来手机就没再响了,我逐渐融入张哥和阿提的话题,时间变的快起来,菜肴也非常可口,尤其是那鱼,味道相当鲜美。我喝了不少啤酒,张哥没喝,我和阿提对着干杯,气氛慢慢好了很多。

吃完饭出酒店,张哥说先送阿提,我没意见,啤酒的酒劲有些冲脑门,我靠在车窗边,车窗露了点风进来。阿提似乎好些,还在跟张哥说着什么,我都没听进去,我在想我的手机,我偷偷看了几次,都没有消息,让我有些失落。

149

阿提走之后,张哥熟门熟路的把车开到凯兰花园门口,一路他也没多话说,似乎今天的情况已经在向我暗示什么。我装作不知状况,虽然酒让我表面有些糊涂,但内心深处非常清醒。

一直到下车,我和张哥都没说话,我突然感觉我有点气他,是的,真是这样的感觉,我心里有点恼,他和阿提同时出现,让我周身不爽,但我深知我管不了这些事,我又不是太阳,别人没必要老是围绕我转。

两个人都沉得住气,他问我要不要送进去,我说门口下就行。他又问我行不行,上楼没问题吧。我答这点小酒不算什么,没事。

于是我下了车,张哥车灯开着,其实外面并不很黑,小区的路灯亮的很。但张哥一直把车灯打着,我绕开他车灯光,慢慢前行,车灯一直照着,直到我转弯,车灯才转头消失。我回头再看,车已经没了影子。

晚上回到家洗了就睡,什么都不想,林也好阿提也好张哥也罢,统统见鬼去,我只想睡觉。但真正头贴上枕头,我清醒了,彻底的清醒,脑袋仿佛轰一下,把酒劲全赶跑了。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二点半,想着给林发条短信,才意识到都半夜了,说不定正抱着老婆睡觉,我短信去的怎么会是时候?我立刻丧气了,转头看窗外,什么都看不见,房间黑黑的,安静极了。

我试着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闭眼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窜进脑海,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会有这些奇怪的想法的,比如买套新沙发放客厅,比如和林一起在他家吃饭碰见他老婆抱孩子(其实那孩子根本不存在)回来,比如和张哥在车里激情,比如参加小皮的婚礼,什么东西都冒出来了,有些半真实,有些半虚幻,越想越兴奋,根本没办法睡了!

难眠的夜总是折磨人,越想睡越是无法成眠,后来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被手机闹铃闹醒时头昏欲裂。

慌张的洗漱,挤公交车差点挤成年人干,林的电话偏偏这时候响起来。我艰难的把电话从口袋里掏出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怕我起不了床。我呵呵笑,心里蓦然有些感动,说在公交车上了。他也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于是又挂了电话。

到了售楼部,林的短信又来了,约我晚上吃晚饭。我立刻答应了,也不问他家里怎么办。既然能确定一起吃饭,他自己家里的事情应该能摆平吧。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偏偏主管装样要开会,总结最近的销售情况,靠!Lucy直接拉了脸,没好气的开口抱怨,我也心里烦,总是把会安排在下班时间,这人真是有毛病。我立刻给林发了条短信,说开会可能要晚一点过去,他说好,可以等我。

这会开的真长,主管自己的总结足足长达近半小时,没一个人能插上话,大家都满不自在的坐在位置上,我更是如坐针毡。时不时看看手机,林也沉的住气,想已经在约定吃饭的地方等了十来分钟了吧。

终于主管叫我们发言了,大家都很简单精练,一气呵成,几乎都大同小异,主管也无奈,挥手散会,大家立刻作鸟兽散,我恨不得瞬间转移了。

还好吃饭的地方不远,关键是打车很难,下班正是出租交接班时候,连叫几辆车不是不停就是有人,心里的火都窜上脑门了。

林的短信终于来了,问我还有多久。我马上拨了电话回去,告诉他正在打车。他哦了一声,没什么神气,就把电话挂了。我心也一下有点凉。

足足又是半个小时,打车费了十分钟,短短三四站路,车堵堵停停就是近二十分钟,我真气的够呛,早知道直接坐公交了。

150

林早已把菜点好了,我刚到便叫服务员上菜,我抱歉的笑,他也笑着点头,好看的眼神满是温柔。

饭菜可口,两人分了一瓶啤酒,我时不时在桌下用脚压着他的脚尖,他只是呵呵笑,并不看我,脚也不动。

半个小时饭就吃完,他叫了结帐,我也没跟他争着结帐的意思,我们向来都是一人请一回,轮流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规矩,反正总感觉有一点客套在里面。

两人回到住处,先各自洗了,然后上床,这样的节奏已经不定期的开始重复了,两人配合都还算默契。偶尔林会忍着不射出来,我也不强求,有些事情想太深对彼此都没什么好处。而每次他不射的时候,我也是懒得多耗费精力。

这次他依旧在最后关头忍住了,他的忍劲几乎超出我的想象!我告诉他这样对身体不好,以后会憋出病的。他总是不语,汗水润湿的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眼神迷离的看我,然后是不停长吻直到激情退却。

以前MB的时候,因为各色人都见多,我对和谐性生活向来不是特别追求也不很抱希望的,但和林久了居然开始有些在意,我会像女人记例假的日子一样计算他不射的次数和射的次数,我不是特别想要对方最后射出时快感,但我很在乎,而且越来越在乎。每次他临近末尾突然从高峰人为的折回低谷,让我分外失望,我怕时间长了,我自己都会有阴影。

两人小躺了一会,我也不知道如何谈论我当时的感受。林先问起前一天发生的事情,尽管他装做随口问的样子,但我明白可能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久。

我说以前同事,也算不错的朋友。

"是那方面的?"他问,当然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

我点头,没多吭声,心知一轮争吵可能又要开始。

他却叹了口气,没说话。沉默半晌,他忽然转头看我,眼睛里满是柔情,我看他眼睛,有些不自在的又转开眼神,他把嘴凑上来,现在他是晓轻驾熟了。

"和你一起真没安全感,"他说,"你长的这么好,性格也好,能说会道,外面不知多少人盯着你,而我……你叫我怎么办?"

我略略把头缩回,看着他,半开玩笑的口气说:"我也没安全感啊,你人帅,多金,职位高,有胆识谋略,而且男女通吃,让我怎么办啊!"

他忍不住笑,叹口气,"你就会瞎说。"

我想说我没有,话到嘴边咽下。

大概又躺了半小时,他开始起身收拾,已经九点,他再不回,回去就不好交代,每次他都这样解释。我躺床上看他来来去去,很快光溜溜的身子穿戴整齐,刚才一个激情四射的人变魔术一样又俨然成了一个正经的白领人士,衣装真会欺骗人。

我光了身子起身,有点冷了,他把我按回床上,笑着说不用送了。我点点头,躲进被子里,看他出了房间进卫生间,响了一阵水声,然后他在客厅拿了包,走回房间门口,朝我招手,我点头笑。他转身离去,我望着背影,然后算算时间,他应该上了电梯,应该出了电梯,应该出了小区,应该上了公交车,然后才放下心,默默望天花板发呆。

天气很凉了些,可能大家都脾气好了许多吧,这次没有争吵我真的很开心,也没有赌气,但又觉得中间少了点什么。人可能都是这样,容易犯贱,不想要的也想要,轻易得到了又总去怀疑。不知怎么搞的,我当时还真想跟他吵一吵闹一闹,可惜他完全成了海绵,开始有些软硬都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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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皮决定去上海了,我送他上机场大巴,他这人突然矫情起来,在上车前还反复说些无聊肉麻的话,我很不习惯。我知道是刘志让他去的,也不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他不说我也懒得问,有些事情说太清楚反而没意思。

阳杰真的从他生活里消失了,我真佩服阳杰的魄力。小皮显然没办法走出来,对刘志也不知他是怎么看的,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很少听他提和刘志的事,倒是时常念叨阳杰,但显然念叨无法改变任何现实。

那天天气已经完全冷下来了,我穿了厚甲克,小皮连围巾都围上了。看他车开走,我心里忽然觉得很没劲,有种感觉,不知这样瞎忙活些什么,到什么时候又才是个头。

张哥是送小皮走第二天约我见面的,因为刚好是周末,我难得一次在周末放假。他说有些要紧事,我也不知道现在他能有什么要紧事。他确定要和阿提生活一起吗?我无所谓了。

但不是这事,阿提不在,张哥和一个小男孩坐在KFC里吃东西,远远我看见玻璃橱窗里他在帮小男孩挽衣袖,边挽嘴里还在念什么。我走近玻璃窗了,迟疑要不要进去,他也发现我了,笑着朝我挥手,让我进去。

我觉得情况有些尴尬,而且完全没有准备,想必那男孩是他儿子吧,从前时常听他提,终于庐山见了真面目,大概7、8岁,脸蛋白白嫩嫩,和张哥有些像,有点小肥,眼睛珠转起来很可爱;吃东西一点不客气,要不是他爸让他叫我一声,他几乎不抬头看人。

我有些紧张,坐下来时都不知该看哪,张哥问我吃什么,我摇头说不用了。他抱歉的朝我笑笑:"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事,今天老婆有事,把他送过来了,我刚好还有点重要的事,家里阿姨今天也请假了,所以想让你带他去上培优。"我很吃惊,没想到会是这种事。眼睛盯着男孩旁边的椅子上放的包,就有点走神。

张哥笑笑,又说:"知道麻烦你真不好意思——你把衣袖挽高点……"男孩老大不情愿的停下手,费劲的去挽衣袖,可惜半天挽不动,张哥又伸手帮他挽了挽,又朝我笑:"我一时找不到其他人,你刚好在附近,所以叫你过来,上课位置不远,你打个车不要二十分钟,送到边就行,下课我再去接他。"

我点头了,不然还能怎么样,事情当然简单,但似乎意义比较重大。但我真的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或许又是自己想多了吧。

"叫他小齐。"张哥匆匆上车时跟我说,我点头,小男孩无所谓的看着他爸上车,手拉着我手,完全没有陌生感,他爸车刚走,就问我能不能不去上课,说想开赛车。

我摇头,边拉他往路边走边解释上课的好处,半天才过来一辆出租,我把他书包从背后解脱下来,拎在手里。

上课地点果然不远,车转了两个弯到了,我付了车钱下车,小齐嘟着嘴,但还算温顺,跟着下车,不哭不闹。上课地点的外面许多小孩子,小齐很快叫了一个小孩子的名字,那小孩子转过脸来看我们,小孩子的妈妈也好奇的看我们,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打招呼。

我把小齐书包重新套在他背上,他快步奔向自己的小朋友,小朋友的妈妈朝我笑,我也笑笑。

"小齐他妈没送他?你是她……"我头晕,赶忙说是张总让我过来的,我是他下属。她明白的赶忙点头,哦了两声,就没说什么了,然后叮嘱自己孩子慢点,小齐就跟着小朋友跑进铁门里了。

小朋友的妈妈似乎还想找我聊聊,我已经转身了,朝她笑了一下,朝公交车站慌张的走,觉得尴尬的要命!

刚上公交车,接到张哥电话,问我情况,我说送进去了;他问没调皮吧,我说还好,不过他想去开赛车。张哥在电话里哈哈笑起来,然后又忙问我有空没有,希望我能去上次那家咖啡馆等等他,他一会就好。我想了想,想要拒绝;张哥却又开口了,说真有些事情想跟我聊聊,我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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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没什么多聊的,自从确定他与阿提重新联系上后,我真没想过有什么多谈的,我承认心里有些恼,总感觉有东西被别人抢了,这是性格缺陷。

张哥没话找话说,咖啡馆里还算热闹,毕竟是周末,下午出了点太阳,阳光温温的落到空气里,从咖啡馆看出去,外面的人和车都像是有层金色的纱。

他终于说到阿提,我立刻警醒,尽量不经意的看他,他嘴角动了动,想解释,又叹了口气。我笑笑,问他:"你们在一起了?"

他看我,没否认,又不知道怎么说,眼朝外面看了一下,又叹气。

"阿提人不错,"我言不由衷,"而且看起来比以前成熟多了,好好珍惜啊。"

张哥没说话,又低头看杯子,我找不到其它话说了,也沉默。

气氛直到开始有些尴尬了,张哥才抬头看我,问:"你跟那个姓林的小伙子住一起了?"

我有些吃惊,闹半天他是想谈这个,我没说话,看了他一眼,不否认,也不承认。

"他都结婚的人,"张哥开始有些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的样子,"你知道……结婚的人,很不自由……你犯不着……唉,叫我怎么说?"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点头,我承认,但我没话接,叫我怎么接?

"至少你也可以找个女朋友结婚的!"张哥突然来这一句,这让我大感意外,"虽然我是离了婚的人,但我感觉得到,结婚总比不结婚好,许多东西可以有寄托,像我儿子,我就觉得很满足,怎么失败也好,有他我就安心……你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这里面的道理应该懂……"我刚要接话,他看我要反驳,赶忙做了个让他把话说完的手势,于是继续听他说,"知道做到很难,但你不做就永远没机会!适合的女人,不找是永远碰不到的,找了一定能找到!我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很搞笑,但我是真心劝你。"

真的无法将张哥的话跟他现实的人联系起来,我忍不住笑,苦笑,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张哥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认真的又看我。

从咖啡馆出来,张哥说去接儿子然后一起吃饭,我拒绝了,我想一个人回去静静,心里被张哥这样一闹,真的有些不舒服了。林一天没来消息,他说过要陪老婆去娘家吃饭,我知道那意味着他没消息我就不能主动找他,心里真忍不住要冷笑。

张哥开车送我到小区门口,我进了小区,阳光比先前更强烈些了,我找了个路边的椅子坐,晒晒太阳,很舒服,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些景象,像是我穿着西装,身边站着新娘,林来贺喜了,还有张哥,阿提,小皮,甚至伍奏、阳杰也到了……

是啊,连张哥都说到这事,看来这事情应该提上日程了,算算年纪,也不是花样年华了,不能再若无其事、懵里懵懂的过了,和林这样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不能长久的,我感觉得到,他坚持得了,我坚持不了,我发现真的喜欢一个人,即使希望他幸福,也不能牺牲自己的幸福。

有了这样的想法对林的不满就更加严重起来,晚上一个人吃饭时,倍感凄凉,这样一个人吃饭还要持续多久?我这有朋友和没朋友又有什么区别?心里这样想着,又开始烦恼起来。
153

于是开始注意林的缺点,这一注意,问题还真多了起来。以前真没发现林有特别死心眼的一面,因为我一向扮演主动的角色,所以两人赌气从来都是我主动哄他,或者投降认错,导致从此一旦有争吵,如果我不主动找他,他可能就永远不会主动找我了。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种不平等的关系吧。

和林的日子开始不平静了,我发现因为感情,两个人都很小气,以前我很以为我是不会在乎我能占据他多少时间,获得他多少精力——后来发现完全不是这回事。

尽管回忆起来会很痛苦,但我还是把事情再记述一次吧。12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冷了,却有人在这样冷的日子里结婚。小皮从上海回来,参加一个关系很好朋友的婚礼,他和刘志到什么地步我也没空多问,那一段时间和林忙着甜蜜。他拉我一起去吃喜酒,顺便聚聚,他说时间短,马上又要飞回上海的。刚好当时我也不是特别忙,按以往的经验林应该下班准备回家了,我也没跟他打招呼,就答应跟小皮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为吃那口饭,代价如此之大,早知道真不应该去。

下班匆忙和小皮碰头,打了车,刚上车林来短信问我忙什么,我当时随手回短信说在公司加点班。我不想说我跟小皮在一起,然后再解释我跟他没什么,太累。问题就出在这里!我竟也没想到林会主动给我短信意味着什么,毕竟他不经常在那个时段给我短信的。

然后就跟林在酒店礼堂碰头了,小皮的同事竟然跟林也是什么八竿子能打到边的亲戚朋友,反正我和林对视的瞬间,我感觉脑袋里的脑浆热乎乎的快从眼缝里崩出来了!酒店里人声鼎沸,忽然像一下安静下来,几乎同在一个时刻为我们定格了。

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我晕乎乎的跟小皮一起坐到酒席边,林被一些熟人拉到另一个位置,我们都尽量装出没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婚礼真的热闹,我都忘记是第几次参加别人的婚礼,为什么每次发生奇怪的事情都要在别人的婚礼上!上次是看林的表演,这次看别人,也跟林差不多,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挽着穿白色礼服的女人款款走进大堂,满桌的人起立鼓掌,小皮在我耳朵边说什么,全然没听进去,然后是漫长的宴席。我几次想提前离开,抬眼看林时,他完全没有注意我的表情,我只得一次又一次忍下来。

当天晚上一起回的住处,我把小皮先打发走了,他不放心的看我,越是这样,我越是火大!回到家里,开始谁也没说话,灯开着,他坐在沙发里,默不吭气。

我笑着解释:"他你也认识,以前的同事,玩的满好,他去上海一段时间没见,这次刚好约着去吃喜酒。"

林哦了一声,眼睛也不抬,找遥控器,开电视看。

我坐到他旁边,他条件反射的挪开距离,依旧没说话,也不看我,电视换到体育频道,他装作认真看的样子。

我手伸过去,拉他手,他手躲开,依然不看我一眼。

"怎么了?"我问,心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他说没什么,心里有点烦。

电视声音很吵,好象是庆祝奥运什么的,我脑子里像有响锤在敲。

"能不能不看电视?"我问他。

他问什么事,明知故问。

"你生气在。"

"没有。"他眼睛定在电视上了。

"唉,我真没想到你下班时给我短信有什么事啊,你向来都不在这时候跟我联系的,谁会知道你有空啊。"

"所以你就偷偷跟别人见面?"他终于眼睛看我了,冷冷的。

"什么偷偷的,我是不想跟你解释太多,满麻烦。"

"是啊,"他冷冷的笑着站起来,"随便你了,你是自由的,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没资格干涉你。"

说着他走到门口,开始换鞋。我跑过去拉他,不让他走。

"你干吗?"他手臂被我死死拽住。

"不能走,"我开始耍赖,很久没使这招了,这次是豁出去了。

他忍不住笑,说:"你这是耍赖了。"我无所谓了,拉住他的手,话没说清楚就这样走,真的怕以后更难说清楚。

"我只问你一句,你看着我答,其他的都不用多解释。"林回转身,站定看我。我赶忙答应好,手仍旧不松。

"你和他到底有没有一腿?"他看着我,眼睛定定的,"说实话,我什么都能接受,真的,我不想你骗我。"

我赶忙笑,眼睛也不眨,"真的没有,如果有我就不得好死,天打雷劈,生儿子……"

"好了好了,"林被逗笑,"别发怎么毒的咒,听到都黑人,我相信你。"

"本来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和他是很好的朋友!"我跟着笑,心里塌实了些。

林把换回的鞋又脱了,拉着我的手,重新回到沙发上,我亲着他的脸,然后是嘴,激情很快窜出来,我以为事情结束就结束了,但真没想到在林的心里已经有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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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矛盾化解的超乎寻常的简单,因为我心里无愧,林可能也因此感受得到吧。之后又平静了些日子,两个人时不时的见面,做爱,享受拥有彼此的片刻快感,但只是片刻而已。允许我把时间直接跳到2008年1月底吧,开始下雪了,武汉从没下过那样大的雪,持续时间之长是历史记录中没有过的。

那些日子售楼部里冷清的要命,但每天仍然要坚持挤公交车上班,到处都是小心翼翼赶路的人,时不时又有人摔倒,很多人都在骂这该死的天气。每天晚上看新闻,都听说很多地方受灾严重,我估计今年过年回家也难了。

1月底雪开始转小,但积雪一直没化,我给家里打了电话,因为担心安全问题,家里人都说不用回家过年了,等雪化时,正月里再回家不迟。一切的事情仿佛都在开始步步铺垫,一直铺垫到最后的结局,然后我和林走上舞台,彼此敬礼,然后说再见。

我不过年回家的事情最先知道的是张哥,因为那两天他刚好问我回去的事情,他也担心雪大路滑,劝我不要回家了。当我把决定告诉他时,他松了口气,同时很高兴似的说,今年过年有伴玩了。我并不知道他这话是真心还是客套,不过我还是很受用。

本来我对年的感觉不是特别在意的,但听张哥说许多东西要准备,因为春节期间许多地方都会关门歇业,我还真怕过年饿肚子,于是也早早开始囤积年货。

林比我想象的还要忙,越到年底,越忙,工作上的事情逐渐没什么了,我们售楼部提前三天就准备放春假,林主要忙的,当然是家里的事情。

当时林一直没有把事情真相告诉我,那段时间他那么忙,忙的几乎有点夸张,好歹我是没回家过年的人,居然一点见面机会都没有,这也太夸张了!或许还真是我白痴了点,竟然不知道他那头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事件。

似乎从下大雪开始就一直没见着林了,一直持续到雪停,2月匆匆到了,年的味道重了,林还是没什么要跟我见一面的意思,还好是冬天,自己对那方面要求也不是特别多,偶尔想了,就想着林的样子靠双手解决问题。林一直把事情都瞒着,他确实也不容易。

我以为过年了,好歹他也应该跟我见见意思一下吧?我本来都有些好面子了,但还是主动发短信暗示他,能否一起吃个年前或年后饭,他回的信很简短,两个字:"再看"。

我是真的有点怒了。唉,现在想想,真的就是命。

张哥问我是不是和那小伙子吃年饭,他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开玩笑说要去跟他吃,没想到他马上答应了,他说今年只有他一个人,儿子被老婆和她新老公带去国外玩了,他很想我过去陪陪他。

我开始犹豫,问他阿提,没有陪他吗。他说阿提回家了,他家里人硬要他回去的。我哦了一声,鬼使神差的叫他来我的住处过年吧,我不想去他那,因为我当时是这样想的,来我这里,一切事情可能都有控制的机会,去他那,我就不知道会怎么控制事情发展了。

想法是好的,但我忽略了一些细节。不过在当时的情况看来,我以为林打算这一辈子都不会想见我了——后来事实证明,他当时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2月6号大年三十,张哥早早开车过来,带了超级多的东西,大多是熟食,还有超多的鸭脖子、鸭肠,我开玩笑说他,准备过完年就变成鸭。

张哥好象是很久没来这里了,他进来时四处环顾一番,感叹有点家的感觉。我没心思跟他矫情,忙着准备年饭,我的手艺在林的调教下已经小有长进,一些有难度的菜也能应付得来,再怎么样,过年还得多少像那么回事。

张哥跟我到厨房想帮我点什么,我看他笨手笨脚举棋不定的样子,干脆让他坐沙发看电视,等吃现成的就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

年饭在下午一点准备就绪,张哥已经吃了不少鸭脖子,所以也不叫饿,我是一直忍着,饿也忍着。林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短信,和最近的异常的情况一样,我没给他短信,他是不会主动给我短信的。

年饭吃的还算有味,张哥拍马屁的功夫超级好,这也好吃那也好吃,夸的我云里雾里,饭菜入口,好象觉得还真是那么回事。

张哥说要喝酒的,我没让,我怕酒精催情,哈哈,但有些时候,黄泥在裤裆,不是屎也就成了屎。吃完饭我收拾好碗筷,张哥都还准备再看会电视的,我听到门锁响了,心里当下一惊,却没听到什么声音,我当时在厨房忙,以为是幻觉。很快又传来门合上的声音,我当时真没想到,林已经给了我们一个大大的Supr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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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厨房出去时,张哥才告诉我,刚才来人了,但马上走了,应该就是那个姓林的小伙子。

"他看见你了?"我问的真是废话。

张哥点头,有点尴尬,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没说什么?"我又问。

张哥继续摇头,说:"他看我在,门都没进,就把门关上走了。"

"你不叫他啊!"我有点急,想往外面跑去追他,手机忽然来短信了。

"你比我想象的过的好,我祝福你。"这是林的原文。

我赶忙给他打电话,他接了,我问他在哪,他说他本来想直接回去,但想了想又忍住了,他现在在楼下。我急忙开门,张哥没说话,我也顾不了那么多,鞋子都没来得及换。

林并没有问我许多问题,甚至他连张哥在那干什么也不问,他沉默的立在电梯口,我一出电梯,就看见他沉默的倚在墙边,尽管穿的很厚,但当时忽然觉得他很单薄。

我想着解释的托词,但还来不及开口,他先说了:"我以为你还一直在想着呢,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们这样的,是不是都很随便?"林忽然问,声音很低,却像用钝刀划开沉默。

我愣了愣,他话不出则已,一出惊人,我不得不仔细分析他话的含义。

"想也是,很方便。"林继续说,"又不要跟谁负责,又没老婆管,想来就来,只要有张床就行。"

他的话确实很有杀伤力,当时我就懵了。

"以前看新闻说同性恋是传播艾滋病的高危人群,我还不能理解,现在是什么都清楚了。"他的话清晰真灼,从他漂亮的脸上飘出来,像是唱歌。

"你是不是经常换人啊?我是你的第几个?"林眼睛看着电视,脸也不转过来,面不红,心不跳,"是不是勾到我这样的,你会很有成就感?在你那帮朋友面前是怎么吹嘘的?是不是说我也不过就这样?搞上之后毫无挑战性?"

我不知道林哪里来的这些想法,但似乎又是有所依据,我反正是罪人了,已经没有回口的余地。

"算了,"林站直了身,"我以为有时我的猜测是错误的,但没想到又一次就抓个正着。"他转身要往外走,我赶忙拉住他,直接开口说:"我跟他一起吃饭,你这一段时间都没什么消息,过年跟认识的人吃个饭也犯罪啊?"

林弓了弓背,像只受伤的虾。

"是我的错,"林说,"没时间没机会好好陪你,过个年,都让你一个人过,真的对不起你。"林的眼睛已经开始湿了,"你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我没主动联系你,连面都不敢见?因为小艾都知道了!"

我一听,脑袋里顷刻间闪电飞过一般。

林没动,想了想,依旧保持侧身的姿势,"我想过结束我们的关系,我又觉得舍不得,我想了这么久,今天冒这大风险过来看你,就是担心你一个人过年寂寞,看来都是我的错,你怎么会寂寞啊!没有我,你活的一样滋润着……"

"她怎么知道的?"我紧张的问,完全忘了刚才的事。

林看了我一眼,冷冷笑了笑:"有意思吗?怎么知道的你去问她吧,现在大家都开心了,我也好下决心,今天真是不虚此行,这房子你住多久都行,只是你找到朋友了,就搬出去吧,我也不能为你再做什么了。"

说完他走出楼道口,外面起了些风,阳光很好,还有些积雪在花坛里沉默的看着我们,我连追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我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

开心的生活还没享受几天,就面临不得不忍受的分手,我觉得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微妙。张哥几次想来找我安慰我,我都拒绝了,这事跟他没多大关系。小皮在上海过年,估计现在日子正滋润,我也不想打搅。

真正离开林的家,我觉得很悲壮。我谁也没联系,正月初三好不容易买到汽车票,想早点回家了。张哥依旧开车过来送我,我当时真的想哭,但忍住了,张哥什么话都没说,他只知道事情的一面,不知道另一面,我也不想告诉他。

不过没什么,什么打击没经历过?回家疗伤吧,张哥问我跟他联系了没有,我呵呵笑,当时根本不敢再跟林联系,我能想起小艾的样子,真觉得无地自容,死的心都有。

故事到这里也差不多了,我和林通两次电话,一次说我搬家的事,一次是他打来的,没说什么,大概就是还是朋友之类的话吧。

故事说到这里已经正式结束,批评我的也好,赞同我的也罢,我只是觉得很累!尤其小艾也知道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我觉得这样很对不起她,她确实是个好女人。

也许吧,我可能还是性格有些缺陷,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和林好之后,我是真心没想过跟谁再发生什么关系的,有时候是赌气做了事情,但真没想过会后果怎么样。

从头来过的可能已经不大了,或许以后有心情再来看看这里吧,毕竟是三年的心血。

谢谢大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