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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
(171)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狼吻(兽文)》作者:东方麒 (1/3)
第一章
人总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但有几个人可以逃过命运的摆布?
那枷锁是从生命的最初形成就存在着的,直到死亡……都不曾解脱-----
手指……僵硬,骨头仿佛全部被车轮碾过似的,疼得让他的精力无法集中。但是周围的环境迫使他的神经驱使他不得不尽快作出反应。那毁天灭地的杀气,刺激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性,他得尽快逃离,现在的他对于敌人完全是板上鱼肉,任人刀俎。
但是,尽管理智上作出反应,身体依旧宛如破烂的机器,丝毫不见动弹。
终于,他还是睁开眼睛看清楚了周围的环境。
黑夜,月明星稀,树影婆娑,被杀气惊动的飞禽走兽……
空气中,一股血腥味,浓烈的仿佛地狱的血炼池。
随后出现的,是一个速度快的不像人的暗影。
下意识的向后躲,居然可以移动,虽然只是吃力的跳出两米,楼映臣依旧是躲开了那人的攻击。乌云散开,他看到的却是让他终身难忘的情景----眼前的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头巨型的狼,凛冽如炬的幽金眸子,以及月色下掺入刚刚自己所在方位的那头不知名兽尸的牙齿。
"这……一定是在做梦……"
楼映臣下意识喃喃自语,这里怎么可能有狼??!
眼睁睁看着对方扑上来,他的一时渐渐沉入一片混沌——到极限了……
第二章
站立在高耸的岩石顶端, 楼映臣望着远方,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要看什么。
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迷茫,尽管这是扰乱判断力的大敌,可是任谁也不能在突然被奇怪生物攻击然后醒来,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里面,而是在遮天蔽日的丛林里时,还保持什么可笑的冷静。
更何况这不是最糟糕的状况,最糟糕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头实实在在的狼。
是不是现实版的昆虫记?呵呵……
楼映臣想笑,但是他现在实在是笑不出来。
用了好长时间去适应这个身体,
楼映臣开始试着去找食物果腹,他很饿,而且浑身是伤。但是他扑不到猎物,一来是附近仿佛是稍微大一点的生物都绝种似的,偶尔见到的活物就只有甲虫……二来,他还是不很适应四条腿去奔跑。
站立两条腿走路奔跑了二十五年,一下子要四条腿去学婴儿,没几个人会习惯。
随便找了一些灌木上的野果,楼映臣谨慎的吞吃了一点被别的动物咬过残留下来的果肉,没有什么味道,吐掉果核后嘴里有一股奇怪的甜味。他不喜欢甜的食物,虽说现在没有条件让他去挑选,但是对于甜味他天生有一种排斥感,所以在肚子稍微缓和一点饥饿后,他便停止了进食。稍微休息了片刻,楼映臣皱着眉头向着未知的前方缓进。这个地方不安全,他感到了好几股缠绕在一起的强烈气味。
这块地区是有霸主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身为野兽的缘故,他现在的鼻子可以清楚的分辨出空气中的各种气息,这里,有过厮杀,加上意识昏迷前的画面,他确信这具身体是被那只巨大的狼攻击致死的,然后他的灵魂又进入过来的。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被枪击之后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头狼的身体里面,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前这个不是主要的应该考虑的问题。
以自己此刻的力量根本无法和谁去抗衡,所以,楼映臣理智的选择离开。
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野兽的阻挠,楼映臣一路有惊无险的进入另一块地域,很清楚的可以分辨,之前的丛林里面是死气,很暴戾的气息,而这里是安详。夜幕慢慢降临之际,楼映臣找到一处河流,就地躺在软软的茅草丛中,开始用原始的方法来清理伤口,这时才来得及仔细打量自己的新形象,不可否认,很糟糕。
他可以确定自己是一只很狼狈……而且没有什么特点的野狼-----当然,如果这个世界的审美观与所谓现实世界相同的话。
灰色而杂乱的毛发,腹部与爪子是被泥土弄脏的白色,而且不是纯白。唯一满意一点是身体还算强壮。
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楼映臣把目光投向夜空,看着闪烁的星辰,突然觉得似乎来到这里也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起码,在原来的世界,他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仰望星空的。以前的他,每天都在忙碌,像所有人一样,为了生计,为了金钱,为了权利,为了欲望,每天都要费尽心机算计他人,与常人唯一不同的是,他做的事情更加危险,每次都是徘徊在生死边缘,和他接触的都是穷凶极恶的黑手党,或者机关算尽的政客,他要周旋在一个个阴谋之间,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步调,可是也会时常感到厌倦-----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那种孤独可以忍受,但是心中的寂寞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人啊,为什么活的这么累,难道只是为了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名利?
不过,好像自己没有资格去嘲笑别人……
苦笑数声,楼映臣慢慢进入睡眠状态,他很累,感觉脑袋不是很清楚,然后,世界便变成一片安详的黑暗……
第三章
"你是白痴啊----"
一个爆栗打下来,洛的那张脸以及其夸张的尺寸出现在视线里面,下意识挥出去一拳头,耳中立刻充斥着高分贝的惨叫。然后不意外的看到飞奔而来的一抹红色身影,以及以一声"你又在欺负小洛!楼映臣你再这样小心下次我不给你麻醉药开完刀直接把你扔街上!!"
这甜蜜的小两口……
摸着隐隐阵痛的脑门,楼映臣有些迷茫,他模糊的记得自己好像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但是……记忆意外的朦胧,心里似乎少了什么,从来没有的失落让他心神不宁,呆呆的看着又腻在一起的两个人,头更加痛起来。
"你们……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亲热啊——"他估计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就要暴走了。
偏偏一旁的两人完全没有自觉:"呦,小臣吃醋了?呵呵呵,不用不承认,我们了解,了解的……"接着又是一阵让人背脊发寒的怪笑。
这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
那么,自己呢?
他身边不缺少女人,纯真的,青涩的,妩媚的,成熟的,尽管他并不看重夜生活,但是偶尔发泄的时候身边不会缺少各色的美人。可是,他从来没有去爱过谁,因为不会爱。
渐渐的在城市的污浊中失去了爱的本能,渐渐的连自己最初想要的东西都开始遗忘……
对了,我想要的,那个梦,是什么呢?
……脑海深处,一片绚丽的蔚蓝——
头,有一点疼,沉闷的感觉……
也许,该休息一下吧,他们在,没有问题的。
——呵呵,我楼映臣,竟然会去相信别人?
在自嘲中,楼映臣昏昏睡去,终于将自己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
睁开眼睛,远低于平时视角的世界把楼映臣吓懵了,好一会儿,在注意到手脚是长了毛的爪子以后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一头狼,叹气甩落一脑袋的草屑,他一面回忆着刚刚那逼真的梦,一面伸着懒腰在草丛里打了个滚,脑海中还在思考,到底现在是梦呢,还是刚刚是梦?
周公梦蝶?
呵呵,现实版就是楼公梦狼啊。
今天的阳光,也还不错——
正轻松着,猛然从四处溢来的杀气让他下意识腾的跳起身来,有同类!而且,不止一只。
单凭这浓烈的杀气,楼映臣判断出这次似乎遇到高手了,他有几分好奇的悄声向着杀气之源前进,最后在一棵与那战场相距还算很近的树上停住,利用枝叶把自己的身体隐藏起来,只露出大半个脑袋盯着树下的动静。
是两头黑色的狼,正在围攻一头跟犀牛似的动物。
只见其中一只稍稍后退,然后后腿一蹬,整个身体就跟装了加速器似的射了出去,目标直冲着那猎物的面门扑去,可是猎物不依不饶
的反抗,在他快要近身的时候猛然发难,抬起头上三根犀利的犄角,对准了狼的肚皮直刺过来,另一头狼却在此刻伺机而动,溜近靠前,然后偷袭向猎物的脖颈,前一头狼在即将被开膛破肚的前一刻,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在空中硬是把身体扭了一圈,顺利绕过犄角,身体轻盈的落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再回身,又一次扑向猎物,这一次不仅是诱敌,他露出锋利的爪子,直直的向着猎物眼睛划去,加上在脖子上被撕开的那一条颇大的伤,猎物终于还是不支倒地。
呜喔——
楼映臣吸了吸鼻子,心道这才是真正的狼啊,再看看自己,好像到现在做的只有到处跑来跑去……小虫子都没有捉到——当然,捉到那玩意儿他也不会吃的。见那两头狼已经开始准备进食,他悄悄地后退,从树上跳着离开,虽然对这里的生物不是很了解,不过在电视上曾经看过,肉食性动物会把进餐时候进入视野的生物视为偷袭者,为了自身着想,他还是决定安全第一。
在楼映臣离开的下一瞬,树下的两头狼几乎同时抬头,盯着他离去的方向。
"风起,刚才那个——"先发动攻击的那头狼开口,目光犀利,如同出鞘的宝剑。
另一头狼遥望一会,忽然笑了笑:"狼?有趣。"
"管他,没来插手算他幸运,否则——"他亮出爪子,一下就划开猎物那坚硬敦厚的皮肤,将嘴伸到新鲜的血肉里大吃大嚼。
"可是,雷落……"叫风起的狼笑得温和,"普通的狼,什么时候会爬树了?"
"……"
第四章
迈着小步在林间穿梭,楼映臣好奇的东张西望,撇去那从来没有见过的植物景观吸引他的眼球外,眼下他最关心的还是食物——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还没有正式吃过什么东西,肚子一直在发出抗议。途中虽然看到了生物的足迹,也撞见过几头像羚羊的小型生物,可是他连近身都没做到就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溜走了,想到自己以前完成任务时候的游刃有余,突然有一种"英雄末路"的错觉。
穿过一片灌木,抬头发现前方有一条河流,楼映臣眼前一亮,捕猎暂时不行,到水里碰运气捉鱼也可以,貌似在电视剧里面看到过:捕鱼的时候对着鱼的……略前方——咦,是前方还是后方去下手来着……
忘记了……黑线
算了,反正先去看了再说。
于是他像一个初涉尘世的孩子一样,兴冲冲的奔了过去。
此刻童心大起的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踏入了别人的地盘。
繁茂的一条树枝上,一道蜷缩的黑影突然动了一下,抬起头来,转向了河岸边。瞬间,金色的眼眸发出了竦人的光芒。
——入侵者!
黑影缓缓起身,不带一丝声音,透过树叶空隙投下来的光线照出他的本尊——一头体型硕大的黑狼,只见他矫健地跃下树干,借着灌木的遮掩靠近河边那独自玩乐的杂种狼(=_=),还在心里疑惑,那没有警戒心的家伙——怎么会闯入他狼王
战 的地盘还一脸的无知?是对他权威的挑衅,还是单纯的误闯禁区?
一时兴起,他干脆现身,决定看看这头胆大包天的狼是谁。或许,欣赏别人在临死前的惊慌与挣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他有自信即使不隐藏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猎物,可是,这次的猎物让他再次意外了一下,没等他走出三步,那狼已经警觉的转过身来,一张还算常见的脸上,是陌生的从没有见过的深黑紫色眼瞳。
这附近,有这样的眸子吗?
楼映臣没料到会出现印象中杀掉他现在躯体的那头狼——如果这种如同小牛大小的家伙的品种属于狼的话。尽管当时天很暗,但他确定是他,因为那双异常的眼睛。
或许是因为身体最后的记忆的缘故,他猛然间感到了毁天灭地的恐惧,四肢忍不住的发抖,甚至牙齿都在互相击打,发出奇怪的嗑嗑声。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是这个世界里,狼类的本能反应。对面的家伙等级太高,完全不是他可以应付的。可是出于灵魂的潜意识驱动,他还是勉强的做出准备进攻的动作,一面不自觉发出唿唿声威胁对方不要靠近,一面缓缓的倒退。当他的后脚触到水面,狼王
开始一步一步欺近,优雅却隐含压迫地,慢慢把猎物逼上绝路……
这个小子很有趣……
狼王想,竟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还会做出反抗——这样的冒犯行为。
看来他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否则不会这么不懂规矩。虽然皮毛很常见,没什么特别,但是那双眼睛,他却很喜欢——不仅仅是因为颜色,还有里面的神韵:机警,智慧,冷静,忍耐,以及孤独。
或许,暂时把他留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看着狼王不紧不慢的走来,楼映臣却不知道他的心理变化,水已经没到他的大腿,如果再没有办法逃脱,他即使不被对方咬死,也是被后面的水淹死!或许这就是那头巨型狼的主意——
我该怎么办?怎样才可以度过此劫——
想着如何逃生的他,全身的感知被意识调动到全开状态,浸在水中的后腿隐隐感觉到水纹的流动,心里某处发出危险警告,可是没等他做出恰当的判断,左腿突然传来一阵被噬咬的剧痛,他下意识的转了一下头,就在精力分散的这一瞬间,眼睛余光看到身体前方猛然冲来的巨大黑影,顿时心道:糟糕!立马将脖子转回去,孤注一掷的反抗,对着冲来的攻击者咬去,可是不等他碰到对方,一张血盆大口已经落到颈上。
乘着刚刚他露出的致命空隙,狼王不失时机的咬过去,见那年轻的狼竟然不认命的反头再咬过来,不禁冷笑,于是飞速的合拢牙齿,在楼映臣的脖子上咬穿了皮肤——当然没有真正用力,他的意图只是略施惩戒,也不理会口中猎物的挣扎,甩头将他扔到岸上,然后挥起巨大的爪掌,钢铁般的利刃按到水下,只听闻霍霍的激烈扭动声,瞬间水面竟然被染成了红色。
不多时,扭动声停止了,狼王满意的收到了岸上那家伙惊讶的注视,这才收起爪子,转身离开水面,再次悠闲的踱步靠近在意的猎物,身后,飘起一具脑袋被按碎的不明生物的尸体。
"唿——唿——"
楼映臣全身进入戒备状态,他知道刚刚那头狼是在向自己展示力量,也知道自己几乎没有逃生的机会,可是,以一个人类的尊严,或者说,以他楼映臣的个人信念,即使是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绝对劣势状态下,示弱,是不可原谅的。
因为那是弱者的行为。而他,绝对不当弱者——即使是死!
狼王有些惊奇的看到已经沦为被捕获者的那头狼,竟然在这个时候不是在祈求他的宽恕或者拼命讨好他,反倒是——警告?警告他不要靠近?
嘿嘿,这个家伙……他没有看错,果然有趣的很——
第五章
眼见着那头巨型的狼靠近,楼映臣反倒冷静下来——即使仅仅是表面上。长久以外的职业习惯驱使他在危险降临的时候压制下神经的过度反应,他一面威胁着发出低吼,一面吃力的拖动躯体向后逃逸。脑中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这头狼会放过他,也不会认为自己会被直接咬死——因为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感兴趣。站在生物链顶端的强者不会将感兴趣的东西一下子就毁掉——起码会玩上一阵子,在他腻掉之前,自己的安全是可以有一点缓息的空挡的。而这空挡,便是他唯一的一点逃生机会。
——渺茫的可怜。
人总是觉得自己与死亡相距甚远,直到某一天死亡突然出现在身后,才会惊慌失措,丑态百出。
但是楼映臣不一样的地方是,他时时刻刻都在过着命悬一线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跟踪,不知道什么地方暗藏杀机,不知道下一口放入口中的食物是不是有毒……他的生活一向是如此的。所以他知道最快捷的自救方法。
但是那是在他的对手是人类的时候——他可以看清人类的弱点,然后对其弱点进行反抗性质的攻击,继而——逃生。可是眼前的狼,让他心底无法忽视的在颤动。
有一股从血液中涌现的冲动,要他去臣服,向着那个王者般的存在摇尾乞怜,表示自己的忠诚。
如果他是别人,就会顺从了自己现在作为兽的本能,但是,他是楼映臣,即使不要别人的跪拜,他也要一个人的自由!
他与其他的狼,不同——
越是靠近,越是可以感觉到那股特别的气势。
原本打算小玩一会儿的狼王突然改变主意,他凑近那双相当惹他满意的眼眸,欣赏着里面被压抑的恐惧与逞强的倔强,声音低沉,带有王者霸气的说道:"做我的奴隶,或者,死——"
高耸入云的树木,那茂密的枝叶挡住了天空,丛林在正午时候反倒是一片阴森的昏暗。几个黑影从中快速的掠过,踩在灌木上发出唰唰声,幽灵似的,就这样移动向远处。
那是三头身影矫健的狼。
这里仿佛是狼的天下,站立在这个世界食物链的顶端的一种生物,他们享受着可以随意杀略的快意。
可是忽然,两条身影挡着了他们的去路。
同样是两头狼。
两军对峙,一时间,杀气四起,暗藏在枝叶间休憩的鸟儿顿时惊飞四散,天地间除了风过之后的树叶婆娑,只剩下狼的低声咆哮。
"是你们——"被围截者的红狼暗藏恨意的露出森白的尖牙。
"你不应该破坏规矩——红霄!"
阻截者同时严阵以对,毫不示弱。
"……怎么,这片地域什么时候是你们做主了?风起——还有——雷落?"
如同人类一样,这里的狼群除了王以外,也分很多帮派,而眼下对峙的两组,便是其中两支势力。
"这里不是谁的地盘,你们应该知道,近几年可以捕获的猎物已经在逐渐减少,如果再为了私欲滥杀,会引发的——绝对是你们付不起的代价。"
雷落义正严词地冷声说道,他瞥了眼跟在红霄身旁的两头成年公狼,心里盘算着如果动手会有多大的机率可以赢。
红霄不屑的嘲笑:"少说的这么正义,你们是想独吞了这片领地吧。"
"……你——"
"好了,雷落,我们不是来吵架的。"风起淡然的上前,以往温和散漫的眼神此刻猛然间精锐无比。他沉稳的面对着处于人数优势的对面狼群:"红霄,即使你想要逞一时之快,也该考虑到冬天时候的后果,眼下是衍生的季节,如果你过量扑食,到了冬天,受苦的可是自己,不要做事不考虑后果。"
红霄面无表情的甩了甩尾巴,似乎有些顾忌,他狠狠瞪了一旁的雷落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去,沉默片刻,还是离开了……
逃——
不论是哪里都好……
急促的呼吸声,几乎让人担心他是不是要把肺给扯破,拖着一条伤腿,楼映臣用尽了力气向着曲折的林路奔跑,灌木的枝杈划在身体上,已经很狼狈的皮毛渐渐染上一层淡红色,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顾忌。
"我给你一点时间,如果你能逃出这片领域,那么,我就放过你。"
大约十分钟前,他拒绝了臣服,他不要做奴隶,无关于面子,只是骨子里的傲气驱使他从血液里抗拒被人奴役!然后,狼王似乎意料到他的回答,也不愤怒,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开始跟他玩一个强者的游戏。
——追捕,然后,杀戮……
楼映臣不知道那头狼是什么身份,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追来,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软弱到几乎谁人都可以欺辱,所以他要反抗,奔跑在命运的路线上,拼了命的向着前方冲刺,即使是燃尽最后的一分精力,他也不会放弃。
肺,被灌入的风刺激的很疼,
后腿,每次踩在地上都好像把断掉的骨头重新对碰一次……
不过没关系,会痛说明他还活着——他不惧怕死亡,但是他同样的渴望生存!
身体……好痛……
速度可以察觉的慢慢变慢,但是他看到了林子的尽头——意识突然间超脱过了身体的极限,楼映臣抑不住的激动,有机会……他飞冲过去,眼见着就要越近那片光域——
身体突然一重,后背上传来熟悉的微微刺痛,鼻中充斥那让他恐惧的味道——狼……
原来如此……
并不是没有追到……
他只是守在这里,让自己看到希望的时候——一把扑灭……
还以为可以逃出生天……
我……
好天真……
好累——
狼王略略意外了楼映臣的体力,他出现在边境的时间比自己预料的要早很多,但是他不可能放过他——一头拒绝臣服的狼,他从隐身的树丛冲过去,咬住楼映臣那那有些瘦骨嶙峋的后背,将他扑倒在地上,压制着,然后他看到了那双此刻完全没有映射他的身影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出口,如同飞蛾渴望光明一般,怔怔的看着,然后——化为绝望的黑暗……
第六章
作者可能删除了文件,或者暂时不对外开放.请按下一章继续阅读!
第七章
狼知道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回报。
他们是一种非常精明的动物。
楼映臣不知道狼王为什么会对自己突然示好,他的记忆中仍然残留着他吐露那句"做我的奴隶,或者,死——"时候在心底的震撼,那是绝对要求他人服从的高端姿态,一头普通的狼绝对不会有的态度,就好像是普通百姓永远不会习惯于帝王开口杀令那样,身份上便是天壤之别。只是在完全搞不懂对手的时候,静观其变是最好的防御。
大不了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下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看着楼映臣游戏似的追着野兔奔跑,狼王觉得没来由的愤怒,以及——无奈。
这个家伙,以前到底是怎么狩猎的……
让他很有扑上去咬他一顿的冲动。
楼映臣其实也知道自己做的很烂,可是他还没有办法百分百控制身体的灵活性,而且,以往的行动都是和对手对打,要么就是跟做贼似的偷偷潜入,即使是被发现了,也都是人家追他,哪像现在要他去追别人啊?况且,潜入敌营的时候课不用担心什么气味问题……脚步声也不可能隐藏到——兔子都听不见……
恐怖的大自然啊……
最后楼映臣前方的兔子还是一头扎进了草丛里,扑棱棱腿,不见了。
楼映臣蹲在那片厚实的草堆前,不明所以地用爪子去拨弄,狼王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没好气的问:"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想……把它挖出来……"
楼映臣的回答让狼王越加无力。
"你这个——笨蛋!早就跑了还挖什么!自己的食物,自己去捕猎,可不要指望我会分给你。"冷冷的说完,狼王叼着被咬断脖子的野鹿就趴到树荫下去大快朵颐去了。
怎么可以这样——
楼映臣突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本来还指望对方可以分给自己一点的——唉,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楼映臣也清楚,总有一天要自己养活自己,如果在第一步妥协了,那么以后就会有依赖的心理,所以稍稍发了一点牢骚,又回到原来的树丛间去匍匐等待去了。
有锲而不舍的耐心,以及敏锐的观察力。
这是狼王对楼映臣的初步评鉴,但是他同时也发现,除了这些,他似乎再不会其他的什么,包括捕猎技巧——这对于一头成年的狼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狼与人不同,人类中有依附他人生存的人,但是狼不会,他们独立,并且为他们的血统而骄傲,不会放任懒惰,因此,没有捕猎能力的狼,绝对会被其他狼群驱逐,然后被其他生物攻击,吃掉。
他到底是谁?
吸吮了野鹿脖颈上第一口新鲜的血液然后将之丢到一旁,狼王抬头望着楼映臣,后者终于在忙活了半天后捕获了一只小的野兔,以他的体格来看,捕获这样的猎物并不是光彩的事,但是他似乎没有发觉这个,只是盯着猎物,好一会儿都在发呆,没有下口。
"怎么了?"狼王平淡的问。
"恩……我在想……怎么——不,没什么。"话说出口前一刻楼映臣才刹住车,他总不能给对方说,'我在想这东西怎么吃'吧?本身自己的行为已经很诡异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_=|||).在狼王的盯注下,楼映臣无奈打消了原本想要剥掉兔子皮的冲动,很是小心地去咬了一口。
额,一嘴毛……口腔里刺刺的感觉,皮毛摩擦牙齿,很不舒服。
锋利的牙齿还是刺穿了兔子细嫩的皮肤,一股血立刻渗到了嘴里。
唔……有一点小恶心,不过,只能当作吃三分熟的牛排了……
毕竟嘴下的食物还是太少,楼映臣几口吞掉,为了避免自己反胃甚至没怎么咀嚼,其结果是还没有吃出味道来就已经没有东西了。咕……肚子发出抗议,这点东西根本不够他塞牙缝,刚刚被吊起的食欲让他相当郁闷。
狼王沉默好一会儿,开口说道:"过来吧。"回身坐到他只咬了一口的猎物旁边,楼映臣一阵意外,他觉得猎物独享似乎是自然界理所当然的事情,狼王为什么突然转性,让他有些惶恐,不过饥饿战胜了理智,他快步走上前,犹豫的看了看开始撕咬的狼王,也低下了头。
鹿肉啊……比想象中要好吃的多。一面照顾已经快要萎缩的胃,一面感叹做狼的优越性——可以吃国家保护动物,他完全没有发觉狼王时不时抬头时候那异样的眼神。
这个家伙,和他认识的所有同类都不一样。
狼王突然觉得对那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家伙很感兴趣,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在楼映臣张嘴撕咬一块生肉的时候,突然间扑了上去,直接将后者推了出去,翻了几个滚,他架在楼映臣身体上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楼映臣无端地打了个寒颤,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回神的时候已经被压在狼王身下,自己翻身向上,两只前爪变成了弯曲垂在胸前,他郁闷的发现自己的动作活像一只宠物狗……
"怎么了……"
口气不是很沉稳地问道。
狼王不答,俯下身,在他的鼻子上舔了几下,惹到楼映臣不适应地打了好几个喷嚏,呆呆望着狼王,他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转变速度,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人的时候,楼映臣被如此对待,他或者会一拳头将对方打翻在地,然后对着对方再狠踩几脚,可是换成狼,他不知道眼下他的情况是被非礼还是被表示友好。
他不明白,所以一个头两个大。
狼王似乎对他的如此反应已经预料到,戏谑地舔了舔嘴唇,起身,又回到被吃了大半的猎物旁边,继续——进餐。
楼映臣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被耍了……
不太敢靠近过去,于是只好趴到树荫下继续思考刚才发生的事件代表着什么含义。
隐藏气味儿,隐藏身体,甚至连同扑食的欲望也不显露半分,耐心的等待,然后在猎物放松警惕的那一刹那,以最快的速度扑上去,咬断其躯体最脆弱也是最致命的脖颈,然后,猎物到手。
风起拖着体型蛮小的一头羚羊,越过灌木,丢到树林间隐没的一小片空地上,转头,对身后同样衔着猎物的雷落说:"闻到什么气味儿没有?"雷落甩头把两只野兔抛给正兴奋地冲上来的几头年纪尚显幼小的狼崽,却头也不抬地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他又在发什么脾气?"
浮川不满的撇了撇嘴,他就是看不惯雷落这种对他人爱理不理的样子,"拽什么啊。"
苦笑无言,风起望了眼那两只因为用力过度被咬得有一点惨不忍睹的猎物,他理解雷落,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俩出生不久就在一起生活,可以说情同手足,或许只有他才了解雷落那冷淡的表情后面的心事。
他在懊悔——
因为自己捕获的食物太少,而且……
向浮川告了别,风起追向雷落离去的方向,意料之中在潭水边看到他。
"——你受伤了。严不严重?"
风起走过去,盯着雷落沾了些暗红血迹的颈部,神色严肃下来,"遇到什么了?"竟然伤到脖子——
"……一群柴狗……"
雷落愤愤地咬着牙,用爪子抛在地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最近几年,这里似乎变得物种混杂起来……说不定,狼的统治时间到尽头了。"风起仰头,突兀刮起的一阵冷风,扯碎树上大片脆弱的叶子。
"……谁知道——"
第八章
七天——
对于楼映臣来说,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煎熬。狼王开始给他"特训",除了要追击块头大他四倍以上的犀牛似的动物,还要每天捕获鸟,简直是变态!即使是杀手中介人的时候,楼映臣制敌也不是完全靠身手,各种让人防不胜防的小道具加固了他的不败之地,可是现在让他徒步追犀牛(先说着犀牛了),徒手捕鸟,开……开玩笑!他不是越野坦克,也不是音速飞机!楼映臣向狼王抱怨过,可是看着对方轻松的完成了在他眼里不可能的任务,一股冲天怒火就冲上了脑门。
老天,你这是差别待遇!
狠狠地咬了一口草叶,楼映臣一脸不爽得嚼着,直到满嘴的青草味,才愤愤的吐出一口草渣,妈的!在黑场暗拼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郁闷过。
"我现在开始怀疑你是狼还是羊了。"
不无调侃的口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关你什么事?"楼映臣恶狠狠地又去嚼了一把青草,把一身的怒火发泄在嘴里的东西上。一面告诫自己:没事,青草降火……
他发现自己在面对身后那头狼的时候,开始崩溃他引以为傲的冷静。
"好了,别再嚼了,都要长角了。"狼王靠近,用前爪在楼映臣的背上拍了一下,不经意看到那刚刚结痂的伤口,心里有些愧疚,他弯下脖子,在楼映臣脑袋边蹭了蹭,"走吧,今天带你出去。"
惊奇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场厮杀,楼映臣在心里感叹:那种捕猎手段,才是技术!卧,腾,扑,咬,撕,没有浪费一点多余的力气,潇洒的好像是在表演,不过内容是限制级的。
也许,自己应该把平日的功夫融合一下……说不定会猎到大一点的兽类。天天吃野兔,害得他都快变成兔子了。(他的水平捕不到更大的猎物)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狼王不动声色的接近,他意外于楼映臣竟然毫不费力的爬上树,且不是像他这样跃上来,而是好像松鼠似的一点一点爬上来,眼睛瞄了瞄对方的爪子,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模仿能力强,却没有狩猎能力,机警冷静,却经常犯迷糊,身上是不是冒出一些古怪的问题……狼王呼扇了一下耳朵,他已经不想去探究这个家伙的底细了。
楼映臣吸了吸鼻子,转头反问:"你带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不算。"
"哦。"
无趣的对话。
楼映臣原本就不是一个会找话题的人,而狼王也因为身份习惯了冷淡处事。两头狼在树干上站立到下面的战斗结束,终于跳下来,一前一后的向着原计划的方向前去。
我好像还没有和谁这样散过步咧。
楼映臣眨了眨眼睛,望着前方那个比自己高大差不多一倍的家伙,觉得有一点奇怪,之前自己还很抗拒他,怎么这么几天就转性了?切,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跟个小弟似的。自我厌恶一番,但是他没有超越,没有必要为了这一点小事去闹不和。
弱肉强食,强者为王,一向是自然的生存法则。
两边的景物开始逐渐有了变化,苍劲感减少,柔美感增加,灌木的新枝软软的划过皮毛,很舒服的触感,楼映臣不自觉的往枝叶茂密的地方蹭着走,收到前方投来的目光,又不好意思的改过路线来。
"灌木里面有时候会有野蜂,不要随便靠的太近。"狼王说着,飞速挥了一下爪子,拍落一只虫,又道,"其他有攻击性的虫子也不少。——常识性的知识注意积累。"
"……哦。"
楼映臣小时候有过被黄蜂蛰过的不愉快经历,所以赶忙离开那一丛丛的嫩绿,老老实实地踩着草地往前走。
"你的过往我不去探究,但是如果你想在这片领域活命,记住我的几项忠告。"狼王突然回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要随便接近任何生物,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也不要放松警惕,还有——不要靠近,银色的狼……"
……银色的??
狼有银色的?这个,到底是什么世界啊——
想归想,楼映臣不会大意的问出来,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狼王说完便不再言语,楼映臣觉得这气氛有一点奇怪,但是也没有找到什么话题和狼王讨论,只好沉默。
天蓝是楼映臣最喜欢的颜色。
那是前生唯一一个让他付出真心的女人的灵魂的色彩。她叫澜漪,可惜诡异的发展是她竟然成了自己父亲的续弦,自那以后,楼映臣再没有踏进那个家门一步。而天蓝也成了楼映臣生命里拥有特别意义的颜色。
如今,放眼望去,入目的竟然尽是深浅不一的蓝。
一方洞府,万株蓝晶。
楼映臣不知道这森林之中竟然也会有这宛若溶洞的世外桃源,跟在狼王身后慢慢行走,脚下的湿润石皮沾湿了肉垫边缘的细毛,让他不时的抬脚甩两下,可是脑袋却是上了弦似的一直转个不停。他喜欢这里,相当的喜欢,尤其是那些蓝晶:
——如果拿去卖,应该值不少钱吧~
狼王没有回头看他那诡异的走路姿势,只管向着预定的目的地走,爬过几段崎岖的起伏,眼前又是一个洞口。
"哦~原来是相通的哦……"
发现原来这溶洞是打通了一座山脉,楼映臣不觉心里暗自称奇,感叹狼王竟然可以找到如此神奇的地方。唯一小小的遗憾就是不能把那些值钱的东西弄回自己的世界,否则,洛那小子绝对会相当高兴的。
昏暗以及萤蓝过后,光明的嫩绿让视网膜一阵不适应的酸涩,待楼映臣再次看清楚面前,又是一阵赞美。
湖泊,远远望去,映照了天空颜色的湖泊,走进它,又会看到那浓郁的化不开的祖母绿。
这么一片风景,放在这无人领域真是浪费,还不如让他穿越过来的时候带着自己原来的身体,他就可以在那湖畔边盖一座木屋,每天欣赏这怡人美景。
转头看到湖畔边散落的那几点会动的东西,立刻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原来这里不只是有他们两头狼的……还是穿越成狼比较安全,否则每天开门就看到一群狼在对着你放绿光也是相当恐怖的事情。
不等楼映臣胡思乱想完毕,那群狼已经围了上来,在狼王前方三米处停下,顿坐的姿势,顺从的低下了头。
狼王沉稳地走过去,在每一头的额头上磕了一下嘴喙,似乎是狼之间的一种打招呼的仪式。但是接下来,突然变成两军对峙的局面让楼映臣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狼王微微侧头,一个眼神示意他到一边观战,然后沉稳地走上去,伏低前肢,一个飞扑袭击向最近的一头年轻公狼,后者同时转变了方才那温顺的模样,呲出獠牙咬向狼王,其他狼只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群起而攻之,同一时间跃了过来,一时间,嘶吼声不断,良辰美景里面顿时充斥了一股血腥味与萧杀之气。
战火迅速蔓延,撕咬在一起的狼群完全无视楼映臣的存在,战斗,燃尽生命的血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等到战斗结束的时候,狼王依旧傲然独立,体型以及敏捷的身手让他再次赢得了胜利,躺卧在周围的狼类竟然没有一只是完好无损的,只是他们似乎并不在意,颤巍巍地爬起身来,向狼王看了几眼,然后消失在了远处的灌木中。丛林上空,忽的腾起一群群野鸟。
狼王的胜出,并没有太大的悬念。
他是王,有着王的尊严,所以,他不会把胜利拱手相让,除非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楼映臣上前,狼王舔着爪子上唯一一道细小的伤口,平静异常的说道:"争王。"
……顾名思义,夺取王位。
"你就这样由着这些对王位虎视眈眈的……家伙的存在?"楼映臣下意识就问了出口,狼王趴下,瞥了他一眼,忽然唇边的笑容扩大:"如果连这点挑战都不能接收,那么我就不成其王了。"
……楼映臣觉得那笑有一点刺眼:这家伙,是太过自信还是太过自负?不过说实话他还是很佩服他的,毕竟在前世,历史上的帝王都是兔死狗烹的主,卸磨杀驴是常有的事情。
"你很……帅。"
半响,他别扭的说出一句赞美,只是不知道狼王听不听得懂这个"帅"的意思。
第九章
今天值得庆祝。
楼映臣心道。
因为他终于靠自己的力量捕获到一头野鹿了。
只是被狼王冷嘲热讽了一顿,因为那头瘦小的野鹿依旧不够他填饱肚子。
照理说楼映臣应该可以捕获到更好的猎物,但是他脚下没有车,手里没有枪,潜意识里面的人类思维限制了他的速度,你认为你可以徒步追上兔子或者羚羊吗?答案是否定的。
我果然不适合当狼。
他总结道。
夜晚的时候,森林里的空气冷的惊人。
啾——啾——
楼映臣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才开始庆幸那身灰溜溜的"皮大衣",他晃着脑袋,漫步走出了山洞。狼王这些天经常会夜出,他去做什么事楼映臣不关心,他所关心的是自己以后怎么办,总不能得过且过浑浑噩噩的度日吧?
说实话,让他当一头每天除了睡觉猎食再也无事可做的狼,真的是很打击他的事情。
立在水池边,弯下脖子用舌头一点一点的吸取泉水,楼映臣望着水中的倒影,眨了眨眼,荡漾着清浅波纹的水面上,一头黑色的狼正用莹紫色的眼睛冷冷的注视着他,心里突然就觉得有一些恐惧。
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这句话说来简单,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才能体会那种说不出的压抑。
沙沙沙沙……
风吹过,树丛诡异地交头接耳。
楼映臣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背后的毛抖了抖,他警惕的抬头,张望四周。
有很陌生的气味混进来。
虽然他的行动不是很敏捷,但是鼻子很敏锐。
变大的风扰乱了气味的来源,楼映臣惴惴不安的将警戒从大脑一直传递到爪子尖,连尾巴都是静止戒备的,他一动不动的仰着头,等待着对方出现。
簌簌……簌簌……
声音变大,可是,楼映臣越加不安的原地张望,依旧分不清是哪一个方向传来的声音,这种情况突然让他想到了最后的任务,死亡的预感顿时充斥了整个大脑,背后一道冷冷的倏动,他回头,只见那漆黑的林木间,两颗殷红硕大的眼睛,阴冷地散发着杀气。
那是……什么……
不等他看清楚,腰间突然间一紧,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桶粗的物体卷起了他的身体,楼映臣嗷的发出一声惨叫,被猛地拎甩到了半空中,然后又像猫玩老鼠似的被啪的狠狠砸到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树上,顿时,原本就晕眩的大脑被撞得差一点脑震荡。那物似乎已经把他当作了宵夜,又摔了几下,只管往嘴边送去,一股浓重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楼映臣愕然,近距离才看清:
那是一头巨蟒。
该死的……
为什么这么巨大!
求生的信念让楼映臣不遗余力地疯狂划动爪子企图在蟒蛇的鳞片上划出伤痕,吱吱的声音仿佛是指甲划过钢化玻璃时候的音效,更加刺痛着脑神经,蟒蛇见他如此,反倒是按兵不动起来,用一种很是诡异的目光盯着他,半响,伸出紫黑色的信子在他的颈上扫了扫。顿时,一股恶寒席卷楼映臣的全身。
他知道蟒蛇进食的方法,将猎物整个吞下去,据说到达他的胃带的时候,猎物还不会死,在那里,慢慢的被窒息以及腐蚀一起折磨……说实话,与其让他被蛇吞下去,楼映臣更想选择被活活咬死。
他讨厌窒息的感觉。
蟒蛇玩味的打量着他的猎物,一头狼,没什么特征,只是身上的味道让他有一点点的怀念,尽管只有轻微的一点——是赤寐果的味道。那种生长在东域的甜果,整株灌木上会接很多果子,但是却分有毒无毒,只有他们蛇族才能分辨其中能吃得果实,所以除了蛇,没有其他动物会去碰它,为什么这头狼身上会有那果子的甜味呢?
而且,还是一头不起眼的灰色杂种。
算了,与他无关。
没有再多想,已经延迟进餐时间的蟒蛇将尾巴卷紧,紧到楼映臣都以为自己的肋骨要给挤碎,然后,就看到一张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眼前,只不过洞口是通往死亡的地狱。
没有谁会来救他。
和上一次死亡一样——不会有谁来的……
视线渐渐黑下来,鼻子口腔里都充斥着那股浓重的腥味,只觉得周围一阵湿润,楼映臣知道,他的死刑开始了。
知道为什么鸟可以扑食到水中的鱼吗?
它是在鱼跃到水面扑食小虫的时候飞扑过去,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个道理。大多数的动物在进食的时候都是防守最弱的时候,所以,隐藏在暗处的另一个猎人展开了行动。
他幽灵般的匍匐到蟒蛇的后方,静静的等待着,眼睛在漆黑的空间里面散发着淡淡的幽蓝,忽然见那抬头吞咽的蟒蛇弯下头去,他知道,这是把猎物挤压到食道里的过程,于是不再隐藏,离弓之箭一般飞扑了上去,张开血盆大口,直咬向那蟒蛇的头部。蟒蛇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袭击而来时候的风声,没有愣神的时间,就已经被压弯了头颅,他吃力地甩着脑袋希望能够把那东西晃下去,谁知道刚抬头,眼睛骤然一痛,锋利的牙齿划碎了他的眼球。
暗色的鲜血裹着腥臭味随着他垂死的挣扎四下撒播,尖锐的嘶鸣声响彻了夜空,没多时,他身体周围的土地竟然没有一块是原来颜色。
时机差不多了……
猎手想着,脱离开蛇头,吊身扑向蛇的心脏部位,那一方从背后很难扣出,但是他全然不予理会,一个猛劲下去,再一扯,竟然连带着蛇的心脏与蛇皮一同撕下来。
巨蟒轰然倒地,不必说,赢家是那后来居上者。
他潇洒地甩了甩浑身的皮毛,将一些沾染上的血珠洒下来,然后打量着那头巨大的蟒蛇,伸出爪子将那蛇皮划开,在蛇腹鼓鼓的地方,一头差一点窒息而死的灰狼狼狈的滚了出来。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楼映臣此刻只剩下半口气,他虚弱的抬头望了望。
月光下,一头银色的狼,正用浅蓝色的眸子,冷冷的盯着他。
意识已经支持不住,终于,缓缓沉入了黑暗。
第十章
夜晚将暗色的火焰一路燃烧下去,直到天际。
噗通——
身体突然被浸入冰冷的水中,楼映臣猛地从浑浑噩噩的半昏迷状态给激醒过来,他扑腾着往上爬水,才发觉那落水的地方并不深,站立起来以后刚好没到脖子。
岸上,一头浑身都是纯银色毛发的狼戏谑的看着他:
"呦,你活过来了?被蛇吞吃入腹的小子。"
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楼映臣甚是尴尬,只是抬眼望去时候不小心撞到那一片眸子里面,不觉怔了……那是——冰蓝色。
呆在水里仰着脖子一时间忘了爬上岸,那银色的狼忽然玩兴大起,凑近过来,几乎贴上他的鼻子问:"我有那么奇怪?"这头狼的反应让他很是新鲜,以往哪头兽见了他不躲得远远的,即使是接近,也是警备与敌视,或者畏惧。
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澈的眼神。
而且,那是很罕见的紫黑色眸子。
"不,……没什么——"
楼映臣支吾了一下,见银狼给他让开了空间,赶忙跳出水面,跑到了岸上,夜风一吹,湿漉漉纠结在一起的毛发被掀起来,寒意直达皮肤里面,他哆嗦了一下,稍微远离了银狼一点,然后使劲地甩起毛来。
可是,还是觉得冷,冷到骨头里面。
糟糕,不会是病了吧……感觉颈部的骨头隐隐作痛。
"最好赶快把毛弄干,否则……这夜风可是会要命的——"突然出现的声音因为太近,把楼映臣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银狼依旧戏谑的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想那个人,然后漫步走到一方岩石下面躺卧下,开始清理湿漉漉的皮毛。舌头舔上去,有一股被水冲淡的腥味。好在不会太恶心。
银狼跟了过来,七分好奇地表情:"你是第一个见到我没有想要逃离的。"
"哎?"楼映臣疑惑的抬头,望着那冰色眸子,不自觉地就开口问,"为什么要逃离你?"
至少现在,他还没有理由逃离一个暂时对他没有敌意的狼。
银狼似乎又意外了一番,三角形的耳朵呼扇了一下,好一会儿,却主动抛开了话题,坐到楼映臣旁边:"可以让我帮忙吗?"不等楼映臣回应,就伸出舌头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舔着。
完全是身体的第一反应,楼映臣抽身以一个有点诡异的动作将身体甩到一边,警惕疏远地盯着银狼,在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异样的诧异,猛地意识到,方才自己竟然用了以前的动作。
怎么回事?是……无意识状态下的巧合?
还是说……这个身体在逐渐适应配合他原有的记忆?
思索着自身的事情,大脑却在下一刻传递来危险的指令,楼映臣抬头,愕然的发现,银狼退却原本的平静,换上了一脸嗜血的表情,而且……那原本是冰蓝色的眼眸,此刻竟然变成了他熟悉的颜色——
冷金色。
冷金色……
记忆忽然开始混乱开来。他又记起最初记忆的那个夜晚。月明星稀,树影婆娑,鸟兽四散,然后,那个异常冷漠的眼神。
那时候的那头狼……是狼王?还是……
"……真是奇怪……"
银狼微微露出的獠牙,在月色下闪烁着森冷的白光。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咬断你的脖子……你的血,应该很美味吧……"
狼王在洞穴附近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他嗅到了洞内没有楼映臣的气味儿。
出去了?
该死,这里的夜晚有多危险他到底知不知道!
一阵怒火顿时从心底涌上来,他暴躁的刨了刨爪子,纯金色眼眸突然间就加深了颜色,仿佛要融化黑暗一般,他仰头,在风里分辨了一点气味,转身向着一个方向好不迟疑的冲刺了过去。
"嗷呜————"
狼嚎响彻天地,惊起一群夜鸟。
牙齿刺穿了脖子,鼻子里充斥了铁锈味。
楼映臣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又会遇到这么些奇怪的事情。或许,弱肉强食是这里的最真实的体现,他早就该知道,无论如何,一切都该只相信自己。
妄图依靠他人,下场只有一个。
死。
银狼的牙齿没有深咬下去,他的耳朵晃了一下,从远处吹来的风中,他听到了王者的怒吼。或者他觉得脚下的那头一下子就被击倒的狼没有威胁他的资本,或者他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可以轻易的制服任何一个突发状况,所以,他的牙齿退出了楼映臣的脖子。也只是那一瞬间,楼映臣的暴虐性子发动,没有任何征兆地腾的跃起了上半身,血盆大口直接咬在了银狼的颈子上。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一向是他的宗旨。
当嘴里充斥了血的味道的时候,楼映臣在心里笑了。果然,自己不会安于现状。
银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愕然地发觉时候,已经被那大得惊人的力道咬穿了脖子上的提肌下侧。没有伤及气管,这是万幸的,但是任凭他如何甩动,那头灰狼都不为所动地咬合着牙齿。而且那提肌作用是提升肩胛骨,这样一来他根本不能抬高爪子,也当然没有办法
危险的荧光开始聚集,银狼冷冷盯着挂在身上那半死不活的生物。
或许,该给他一个了断呢……
虽然不能抬高爪子,但是奔跑是没有问题的。银狼望了眼不远处的水潭,毫不犹豫纵身就跳了下去。
第十一章
当狼王找到楼映臣的时候,后者正躺在水里一起一伏。但是所幸还有一口气在,狼王没有时间多想,跳下水,轻轻含住他的脖颈,将他从水里拖了出来,冰冷的水温让狼王皱起了眉头,再看看那几乎快要踏进鬼门关的某只,没有选择的将他带回了洞穴,亲自为他舔舐干净毛发,那消瘦躯体上新增的伤疤让他极度的不愉快。只是舔食着那紧闭的双眼的时候,他却突然间陷入了深思。
依照残留在现场以及楼映臣身上的味道,他大约可以清楚这次的入侵者是什么样的强敌。
但是——
望着呼吸微弱却也均匀的楼映臣,狼王有一种危机感。
他不清楚当时的战况,但是从楼映臣身上的伤看来,他可以说,在某些方面,这头狼在未来有能力威胁自己的地位。
作为一头狼王,他应该在对方还没有强悍到威胁自己的时候就将其扼杀,消除一切威胁自己地位的隐患。所谓的宽容不是用在自己的群落以外的狼身上,所以,他的仁慈在此刻应该变成君王的自觉。
但是另一方面的思虑,也在因为惜才而制止他:眼下的他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观察一段时间又有什么关系?到时候可以把它收拢到自己的旗下……
可是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反叛?
不同的思想混杂在一起,狼王的金色眸子有些浮闪不定。
杀,或者不杀,全在一念之间。
此刻的楼映臣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已然悬在了风口浪尖。
他的思绪,回放在了从前。
他记得小时候,曾经有一个很喜欢去的公园,梦境里,他牵着自己最喜欢的小狗,欢快地跑在那条碎石小路上。围绕着他的宠物不时叫着,摇着尾巴,好像一只蝴蝶。
世界是一片灰白,唯一的彩色是宠物的眼睛颜色,纯净的蓝。
然后,一个撑着阳伞的女人从身边走过。
追跑的楼映臣停了下来,疑惑地回头,似乎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那女人也慢慢地转身,一张很美的脸,苍白色,唯一一柄伞是清浅的蓝色。
她张开口,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楼映臣怔怔地立着,直到那女人的微笑变成狰狞的冷笑,他慌忙回身逃跑,转身才发现,自己的小狗不知道何时倒在一片血泊中,细小的身体上面,踩着一只巨大的爪子。那是狼的爪子。
一头硕大的狼高傲地抬着头颅,藐视着他,尖锐的爪子轻轻一踩,将脚下的尸体踩成了泥浆,然后长啸一声,闪电般向着楼映臣扑了过来。
记忆的最后,是一个女人的疯狂的笑,以及那猩红的舌头,腐臭的味道。
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楼映臣怔怔的望着近在咫尺的狼王,好半天才从喉咙里面挤出一点声音,却是"咳"的一声,他的脑中一片混乱,记忆在最初开始的那个时候盘旋,他开始疑惑,当初杀死这具身体的到底是谁?
虽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就是很在意。
或者说是这具身体逼迫他去在意。
狼王一直在思考是否要留下这个隐患,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头似乎很痛苦地沉溺在梦魇中的同类,平时的果断竟然在此刻起不了一点的作用。
应该直接了当的用自己的牙齿刺穿那满是伤口的脖颈,然后,撕咬,将那颗头颅整个扯下来……
一想到这个,狼王就有一种惘然若失的惆怅,
不想杀他——
或者,不杀他又不让他威胁到自己地位的方法,是存在的……
他走过去,在那被血染透成了绯红的皮毛上重复舔着,一面观察着这头来路不明的灰狼,狼王很疑惑,他不清楚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被吸引了,而这种吸引恰恰说明了楼映臣的潜在强大。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杂种……
眼见那微弱的挣扎增大,狼王知道他要醒来了,果不其然,刚想到就见楼映臣猛地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目光让他很是意外。
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以及惊恐。
"你怎么了?"
他凑过去,小心的问,
楼映臣用陌生的眼神望着他,好一会儿,大梦初醒一般甩了甩头,眼睛眯起来,才记起来脖子上有伤,这一甩,伤口又开始痛起来。他无奈地叹道:"不……没什么……"然后调转整个脖子向四下小幅度地张望,似乎刚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原来的住处,狼王看着那几乎扫在眼上的耳朵呼扇了好几下,然后耳朵的主人转过脸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深紫色的眼眸里映照着自己的神情。他们几乎贴到一起。
近,不仅仅是身体。
只注意到环境的楼映臣一不小心把鼻子撞到了狼王的脸上,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似乎有些过于亲昵的嫌疑,顿时,一阵尴尬。
而且,他在狼王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只是……为什么……
下意识的后退,却见狼王扭身往洞外走去,没有什么变化的口吻说道:"我去弄些吃的。"说完,已经没有了踪影。
……
楼映臣松了一口气,心里只给自己一个看错了的理由,也不再多想什么,便趴下,沉沉睡去。
他很累——
累到已经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昏昏沉沉地放逐了自己的意识,他模糊的感觉,自己遗忘了什么——
第十二章
……
楼映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狼王突然间对他开始示好。
甚至连每天的伙食都包办了。
疑惑的看着丢到眼前的那半头野鹿,他舔了舔嘴唇,嘿嘿笑了一下:"战,如果你是母的,我会以为你在追求我。"说完,也不理会对方的反应,张口就去撕咬那肥硕的鹿腿。
真是太爽了,不仅有一半的免费午餐,而且还是鹿身上最好的地方。
狼王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没有谁敢如此理所当然的叫他的名字,更没有谁敢这样开他的玩笑。
眼前这头狼,特别的有些……不像狼了——
自顾自啃地那半只鹿只剩下骨头,和着一点不喜欢吃的内脏,楼映臣觉得自己已经原来越像一头狼了,仰头见头顶一片艳阳,不觉心情也舒畅起来,太阳晒得背后暖烘烘的,连着背上的旧伤痂也有些瘙痒,他干脆就地躺了下来,整个身体翻滚过来,然后像一条虫一样来回蹭挠。
动作不雅,不过谁在乎?舒服就好。
正蹭的全身跟着有些痒意,头上映照下一片黑影,他睁开眼睛,原来是狼王。
狼王看着自娱自乐的楼映臣,已经懒得计较刚才那些很是失礼的话,特意从他身上跨过去,然后躺倒他身旁,并不紧密贴合,但是却伸过头来,用牙齿细细的帮他在背后轻轻地咬着。
许是狼王这一手相当有技巧,不但不会伤到皮肤,还相当的解痒,楼映臣舒服的几乎要像猫一样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他半眯着眼睛,模糊的望着上方的绿,一脸的享受。
"……也许,只有你这家伙,敢这么理直气壮的享受了。"
狼王口气复杂,听不出他的想法。
楼映臣贼贼笑着,往后翻身别过头去,只是没有想到狼王的位置那么接近,然后一个不小心,两头狼的嘴巴撞到了一起。
……
……
……
头脑有三秒的停顿,狼王先行将头抬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楼映臣则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刚才,那算是——失误接吻吗?"
"接吻?"
狼王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楼映臣扁了一下嘴角,耳朵呼扇了一下:"算了,没什么。"
说完,将头转过去,继续日光浴。
只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刚才的触感。
恩,怎么说呢?
——————
……毛茸茸的。
(=_=||||)
入夜的时候,睡了一天的楼映臣反倒精神起来,只不过时不时的被身边的那两点亮堂的冷金色吓到。以前没有在意,今天看来,那眼睛竟然在黑暗中发的是金色光芒。
漂亮的好像纯粹的金色水钻。
其实楼映臣更想将那比喻成两个小灯泡,但是觉得很伤大雅也就吞到了肚子里去。无聊的趴在软草里面,放任了自己一天的他在黑暗中收起了阳光下的不羁,反倒是一脸的深沉。
他可以想象到狼王如此反常的意图。
一方面想杀掉自己,一方面又有犹豫。这种事情,他并不觉得稀奇。
楼映臣不怪他,他觉得如果自己是狼王的话也会这样,毕竟自己来路不明,而且……狼王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臣服于任何君王。在他的字典里面,有报答与感激,却没有卑微的臣降。
自己的存在,对于他是一个隐患。尽管这个隐患现在还不足为惧。
遥遥望着洞口外的一方夜空,楼映臣忽然想到了刚来时候,躺在茅草里面的心情。
悠远,放逐了自己,天地间自己甚为渺小,却也独立的存在。
……
或者——
自己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快到尽头了……
他有预感,
而他的预感,一向很灵。
"你又在想什么?"
狼王一直盯注着那个模糊的背影,在黑暗中灰色的毛发比黑色更加难以辨认,只是那幽幽的两点紫色光芒,此刻的背对让他有些不安。
看不到不代表得不到,但是他有一种错觉,这头狼,不会臣服,即使自己百般讨好,即使自己狂暴压制,他都不会屈服,他想要的,自己给不了。
所以,狼王有些慌了。
因为他想留住他,但却没有任何保证。
他再一次靠上去,细细的用舌头在楼映臣的脖子上舔了一遍又一遍,听着对方舒服的呼噜声,感觉肩上加重的分量,他重复的问着:"你又在想什么?"
"……"
在想什么?
楼映臣在黑暗中笑得肆无忌惮。
狼王啊,我想的,绝对是你不想知道的……
接下来是很久的沉静。
楼映臣先前出去时候遇到了什么,狼王没有问,楼映臣也不想汇报,更没有义务汇报,他们现在,其实只比那陌路人熟悉那么一点。
然后,两头狼交颈而卧,一起沉入了黑暗。
第十三章
从高崚之地来回跑了三圈,锻炼的是耐力,然后在有许多障碍碎石的地段练习冲刺,锻炼的是反应力与爆发力,跑到湖边鸟儿聚集的方位练习匍匐前进,锻炼呼吸与落脚技巧。天一亮,楼映臣就开始一丝不苟的进行着自己给自己制定的练习方案。
远处的狼王盯着他,神色异常。
楼映臣是故意的,
他要让狼王知道,自己不是他想要圈养就可以留得住的。而且,他不会是那种被谁一示好供养就忘了自己姓什么的人。
所以当狼王忍不住扑上来的时候,他早有准备的滚身撤到一边,顺利的和对方保持了一点距离。只是狼王并没有就此罢休,一爪子扇过来,速度竟然是他所躲之不及的,没办法反抗的给贯到地上,一只爪子顺势重重地踩到了胸口。
楼映臣抬头,看到了颜色更加深邃的金色。
那是金色的漩涡,足以将灵魂吸嗜殆尽。
"你到底想怎样!"
冷冷地扯了一下嘴角,楼映臣反问:"你想要我怎么样?"
狼王不答,只是盯着被他的爪子压住的狼。
"你应该清楚,你想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的。"
楼映臣无谓的挣扎了一下,胸口的爪子滑到了一侧,但是没有拿开。
昨天还好好的两头狼,现在立马翻了脸。
互相瞪着对方,眼神凌厉的几乎可以穿出一个洞来。
楼映臣是骨子里犟劲十足的主儿,所以他不可能先认输,倒是狼王实在是看不下去,松开爪子,在楼映臣一骨碌爬起来以后开始殷勤的帮他清理脖子。后知后觉的楼映臣这才发觉,原来脖子上的伤又撕裂了。
"你真是……"
狼王无奈的叹气,语气越是放柔了不少。见楼映臣不语,也不在乎,继续舔舐那微微染红的毛发。
突然间觉得有一点怪异,楼映臣想到一件事,如果他们是人的话,那么现在的动作是不是很……逾越?可是很奇怪,自己从来都没有觉得很厌恶狼王的触碰。
难道变成狼以后……连着习性也变了?
算了,管他去死……
风动,树摇,飞鸟一片。
"谁在那儿!"
狼王突然一声低吼,让迷糊的楼映臣吓了一跳,懒散的睁开几乎粘在一起的眼皮,望见的,却是三头不认识的狼。
有陌生的狼在旁边,楼映臣自然不可能还那么散漫,缓缓的坐起身来,摇落了一身的草屑,想也不想就往后面的灌木走。明眼看就可以轻易得知这次的来客不是寻常挑衅,避嫌的事情不用别人提出来比较好。
只是刚走出几步,身前突然多了一个阻碍,却是狼王那不满隐忍的脸。
"你,留下。"
"……"
没有无聊的多问一句问什么,楼映臣比任何一头狼都知道狼王在一些事情上的任性与独断,一言不发的掉头,他和对方保持五米开外的距离,躺下就不动弹了。
狼王默认了他的行为,没有到那几头狼面前,反倒是在他旁边坐下,然后用楼映臣从来没有听过的威严口吻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
那三头狼似乎对楼映臣的身份相当的好奇,只是介于狼王那明摆着的庇护而没有询问。其中一头脖子上有一轮月白色的狼向前迈进了一步,深湖色的眼眸里面迸发的是睿智的光芒:"王,这一次的事件比较特别,……是不是……"他望了一眼楼映臣,没有说下去。不过意图明显。楼映臣瞥了他一眼,却是无所谓的砸了砸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过其实他在心里稍微的意外了一下,那头狼的声音充满了沧桑感,原来是一头老狼~
一时走眼,他竟然没有发觉。
"不必了。"狼王冷淡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这里没有谁需要回避。"
不意外的看到那三头狼再次吃惊的眼神。
其实楼映臣也很诧异,狼王这一招,到底是招安呢?还是另有图谋?
当他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那头老狼已经开口。
"昨日……鹿王归天了——"
"——什么?!"
狼王突然间起身,紧皱的眉头说明了情况的严重。半响,他望先楼映臣,这个动作自然引得在场的另外三头狼纷纷投来目光。
"你,在住处等我,我要去一下……"狼王原本想说让楼映臣一起去,可是看到那有几分不耐烦的脸,话到嘴边就变了词。其实楼映臣没有显露出什么表情,只是狼王可以感觉到,那张平淡的脸下面隐含的情绪。
楼映臣无趣的瞥了他一眼,敢情这家伙真的把自己当私有财产了?有一点的不爽,所以也不去理会,只是趴下头去,脑袋望向另一边。狼王见状不由得笑起来,很是自然的低下头,竟是在他竖立的耳朵尖上咬了一口,微热的鼻息吹拂过耳朵上敏感的绒毛,楼映臣顿时全身一阵寒颤,险些跳起来。
之前的失误KISS先不说,那是常有的舔舐毛发也撇开,今天这个动作,不会是增进兄弟感情的吧……
似乎很是满意楼映臣的反应,狼王带着一点愉悦的用鼻子碰了碰他的脸颊,道:"我很快回来。"
"……"
……
……
楼映臣觉得,自己被狼王当成自己的崽儿了……
闷头不理会另外在场的那几头狼的异样眼神,他很是不爽的起身冲进了林子。
强者为王,永远都是真理。
这里的森林制度,只认同强者。
当狼王出现在死去的鹿王面前时候,围绕在旁边的动物纷纷让开路子,却没有四处逃散,这里有这里的规则,并不是天敌生物见面就要厮杀的。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森林的生存法则比人类的生存法则要纯粹的多。
细细打量着已经有些失去光泽的橙红色毛发,狼王仪式般在鹿王的前额亲吻,然后后退一步,弯下了脖子。以嘴喙点地,行兽王相别的礼数。
周围断断续续传来动物的鸣叫,然后是一起仰天的送葬。
震鸣声一直响彻天霏。
楼映臣仰起头来,从远处传来的那阵混合了好多动物声音的鸣叫让他小小诧异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深沉些,却是冷眼望着尾随而来的三头狼,口气不善的问:"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这一句,倒是把他原本的气势显出一半,冷淡却又充斥着隐性的杀气。
那三头狼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的换成了一头棕色的狼。
"小鬼,你是谁,为什么我们没见过你。"
他们很意外,因为这片领域从来没有见过皮毛颜色是混杂成这样的同类,而且……还有一双黑紫色的眼睛。
楼映臣冷淡地甩了一下尾巴:"关你们什么事。"他讨厌被陌生人询问,尤其是意图不明的。而且,他突然觉得自己落入了俗套电视剧的狗血剧情。
无聊的一天。
打了一个哈欠,楼映臣忽然觉得自己在浪费生命。
只是刚想离去的时候,脑后却传来皮毛与空气摩擦的声音,心神一凛,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攻击,然后也不论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纵身扑了上去。
闪电般的速度让先行出手的那头狼错愕当场,凭着反射神经的趋势慌忙向一边压低身体,可是楼映臣已经近在咫尺。
从狼王那里受的闷气终于被对方的举动引爆,楼映臣的杀气开动起来,不同于狼王在时的压制,他的眼睛都变成了纯紫色。
惹我,天王老子我也照样让他付出代价!
第十四章
狼王的存在,压制了楼映臣骨子里隐含的血腥。
但是压制不是消除,这,也无法消除。深深刻印在骨头里面的暴虐,已经混入血液,钉入全部的细胞。甚至连那骨头上的裂缝上,都刻满了疯狂。
一个双手被鲜血浸染的透彻的人,如果不能适应生活,就只好被生活淘汰。
所以,当那三头狼稍有逾越的时候,楼映臣毫不客气的发动了进攻。
不知道什么时候肢体开始记忆起前世的招式,那些对于狼来说离奇古怪的方法他没有保留的施展了出来。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他现在想要的只是发泄,发泄那自从来的这个世界以后,一直被搁浅的欲望。
想要杀戮——
想要鲜血——
想要那白色的骨头相击发出清脆的惨叫——
如果再不把那疯狂发泄,他就要疯了……
暮古,奉日,月轮,狼族的三位长老。本次来见狼王只是告诉他鹿王逝世的消息,但是却意外的发现狼王的身边竟然多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灰狼。他们原本只是想测试一下对方的实力,但是没有想到会撞到枪口上。
一次又一次的拆穿对手的攻击,楼映臣享受着战斗的快感。仿佛回到了以前,手持着一柄薄刃,划开人的血肉。生活会扭曲人的性格,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难得可以放任,所以,楼映臣不打算手软,或者说,他已经控制不住那狂飙在体内的戾气。
这不是好现象。
但是他没有办法选择。
当杀意被抑制到极限的时候,唯有血祭方可解除,
但是,似乎命中注定他不能杀那三头狼中任何一头,在他下杀口的前一刻,有一头狼从树丛中跳出来阻止他,不是狼王,而是一个绝对出乎意料的角色。
"方才还以为看错……你竟然没死?"
出口便是淡淡的讽刺,那双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透彻的直直刺痛了楼映臣的心脏。
来的,是银狼。
楼映臣逐渐从暴走中清醒过来,见那银狼兴致勃勃的想要惹恼自己,也不反驳,瞥了眼如临大敌的另外三头狼,头也不回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现在,不想看到那双眼睛。
心可以疯,但是,不可以乱。
而他,乱了。
银狼自然不会放过那难得的玩具,丝毫不把那三头狼放在眼里,正欲去追,身后已经传来威胁的嘶吼声,他回头,眼睛里面已经是凶残的嗜血光芒。原本今天就是出来找茬的,既然有送上门来的,他没有必要放过。对付这种老狼,他根本不觉得需要花费什么心思,看准一个空隙,风一般的就冲了上去。
速战速决——
首先选择的,是已经负伤的月轮。后者显然明白自己后颈上的血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应对着对手的来势,俯身冲上去。野兽之间的战斗部不分章法,只求一个胜字。但是已经被消耗了半数以上体力的狼与原本实力就高于他们的狼,等级毕竟不一样。银狼所想的不费心思也不是夸张自己的实力,他自傲,但是是建立在实力的相等基础上。
当他离开的时候,地上留下了三头已经被重伤的昏死的狼。
没有杀他们,是因为没有必要,而且,他要有几个报信的,告诉某只狼,他——回来了。
日上三竿。
楼映臣盯着水面,他愤怒自己的怀旧,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事物,可是却硬是触动了他心底那片不可逾越的圣域。他的专情,像母亲,所以,他注定了会被情所困。
那个女人,因为父亲的滥情而郁郁而终,而自己第一个喜欢的人,却成了自己的继母。
这种经历,有几个会体验?
水面的倒影晃动,仿佛看到那个温柔的女人,她浅笑着的冰蓝色眼睛,吸引着他的目光,但是忽然,那倒影变成了银狼。同样的眼眸,不同的感觉。
一个是水,温柔婉转,一个是冰,冷酷无情。
"果然是你……"
低头看着楼映臣脖子上的伤疤,银狼冷邪的笑着。
"其实到刚才为止,我还是怀疑着……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了。"
在意识到他出现的那一刻就神经紧绷的楼映臣不自觉的皱紧了眉头,他不喜欢这个家伙,感觉好像是他霸占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况且死在他手里一次,任谁都会有抵触心理。
"你到底想怎样?"
楼映臣后退了几步,躲开了银狼的过度靠近。
"其实也没什么……你——身上有一股……让我讨厌的气味……"
银狼的眼睛流动着一股暗暗的不悦。他继续逼近楼映臣,两头狼对峙好一会儿,却见银狼突然扑了过来。下意识的,楼映臣选择了后退,后脚一滑,整个身体在瞬间失去平衡,大脑刚意识到不好,已经没得选择的坠入了水中。
噗通——
水花四溅。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似乎就与落水有着不解之缘了……
楼映臣郁闷的想着,蹬了几下腿从水面露出头来。冷不防被正上方的那张放大的脸给吓了一大跳。
"呵呵呵……"
银狼笑得很是愉快。
"这下子,就可以消除那种味道了……"
第十五章
身边都是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敌人都没有。
王者的孤独。
站立在高耸的岩巅,望着脚下整片的苍郁浓绿,风声渐起,和着飞鸟冲入云霄。狼王长长的呼啸了一声,冷金色的眸子少有的呈现着混乱。
曾经的王,现在只剩下他了。
但是……
或者,他还有一个选择的。
忽然想到什么,狼王飞速的从岩上冲了下来,沿着来时的路飞奔而去。
"你到底想怎样?"
楼映臣冷声道,他盯着挡住他去路的银狼,暗暗露出了牙齿。
银狼一脸好笑的望着这头不知天高地厚的灰狼,倒也不恼,往前探了探头,直把那脑袋和对方的贴在一起。不意外感觉到那身躯的一颤,看来之前那次打斗给他留下的不只是憎恨。嗅着那湿漉漉皮毛的特有味道。银狼不觉心情变好,不理会对方的一脸警惕,问道:"你和狼王什么关系?"
"……"
楼映臣后退了几步,想要隔开彼此的距离,哪知道那头狼又凑上来,他现在是真的搞不清楚对方意图为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心里倒是明白,最好和对方减少瓜葛。否则,有得他受的。心念如此一转,便冷声开口:"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银狼嬉笑一下:"若你与那黑狼之王没有关系,我自然是……把你收到旗下。"
"……若是有关系呢?"
楼映臣听得心里一阵发毛。
银狼继续笑着,却已然换上了冷森的影子,"若你们有关系,我——更是要带你走了。"
"为什么?"楼映臣偏过头去避开银狼的接触,"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
若是说先前只是感兴趣,那么如今银狼便是惊奇了,这片天下,谁不知道他银狼的威名,虽不能说是好名声,却也足够震撼小辈。从他立名以后,还有几个敢在他面前直言拒绝他的邀请的?不觉又把那并不算很健壮的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除去那一双眸子暗光浮动,其他的倒真的没有看出有什么与众不同。
"你不愿与我回东域?呵呵,倒是有趣,难不成你还以为,狼王还会收留你不成?"
耳中银狼的声音已经变得阴险十足,楼映臣心中不免升起了丝丝疑虑,见对方不似玩笑,不安逐渐扩大开来:"你什么意思?"
"呵呵。"
银狼奸猾的凑过来,"你是不了解状况还是装糊涂?谁不知道那三头老东西最是护主,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子他们怎会容你留在他们的王身边?方才见我与你认识,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清除你的机会,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杀他们?一来是给那头狼报个信,二来———想必那几头狼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抹黑你我关系了。"
脑中忽然有什么炸开,楼映臣扭身就往回跑,他不在乎留不留下,原本就没有打算长久在此地居住,但是他唯一一点,就是无法容忍有谁误解他。况且,想到狼王,他觉得自己无法想象被他冷眼相对的状况。银狼却从旁边又一次跃过来,一把就将楼映臣整个扑倒在地。
"这么急着回去?怕被抛弃吧,还不如现在就跟我回去,省的一顿皮肉之苦了——据我所知,若那狼王相信了去,你的下场,可是不止一点的……"
"你他妈的滚开!"
向来都是沉默冷静的楼映臣终是忍不住爆发起来,他才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张嘴就往上咬,哪知银狼侧头就避了开,然后阴森森的咧开了嘴,"上一次的教训,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呢……"他的眼睛往楼映臣身上扫过,直看到后者浑身发冷,才悱恻异常的低头,几乎贴上去:"告诉你,我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
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若是按照以往的判断,楼映臣清楚自己无论于情于理都不该回去,但是当银狼松开对自己的束缚以后他还是一门心思的冲了出去,目的地,狼王的洞穴。
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回去给予一个解释还是想寻求一个慰藉。总之他是向着那路飞奔而去。直到察觉到暗夜中隐藏的杀气,才发觉,原来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狼这种生物的狡猾与凶险。拦路的几头狼,在黑暗中闪耀着幽绿的眼珠。他们是谁派来的不得而知,楼映臣却明白,若自己实力不足,今天就只能死在这里。
对峙长达十多分钟,或者更久,忍不住的一方率先扑了出来,楼映臣自然不会放过一切杀敌机会,将那身躯几乎压成了弓形,待到扑来的狼都已经离身两米,这才飞窜上去,爪子狠狠踩踏地面,使身体腾空数寸,就着对方的姿势直接就招呼上他的喉咙。在功夫上有一招对付高处跃出的人的方法,就是顺势到他的下方,锁住喉下以及腰部,反转主导方,将敌人贯到地上。如今楼映臣不可能用手,只好用牙齿代替,不过这效果比那手脚更加见效,毕竟一下子咬下去,嘴里见腥,已然把那头狼的喉咙咬穿了。
谁也没有想到战斗的一开始就已经有阵亡的,一时间,除了楼映臣,其他几头狼都有些动摇的互相张望,只是鲜血的味道让一部分退缩,同样也让一部分愤怒。楼映臣刚吐出嘴里腥味极重的血液,就听得耳后呼呼风响,下意识就地一滚,原本站立的方位立刻被一头狼给扑了个正着,只是危机没有完结,躲开了这一边的攻击,却也制造了破绽给旁边虎视已久的几头狼,身体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另外几头狠狠咬来。
混战到底还是开始了。
***++***(添加)
血如雨下。
楼映臣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周围的狼竟是一群,原本以为打到看到的那几头就可以脱身,谁知道打倒一批又上来一批。
撕咬着不断伺机而上的狼,他的腿开始打颤,湿乎乎的皮毛上全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的狼的。
就是当杀手的时候也没这么狼狈过……
舔着嘴角的血迹,楼映臣环视着四周依旧不见少的敌人,失血过多已经让他的体力不支,一只眼睛甚至快被滴溅的血粘合。他现在是强弓之弩,不用多少时间就会倒下。
当然周围的狼也不会是完好无损,依照损失程度来讲,他们的早已大过楼映臣不知道多少倍。
然后,就在准备开始新一轮的进攻的时候,狼群却按兵不动起来,不仅如此,一头头的往那后方退步,直到让出一个相当大的包围圈,楼映臣才隐约意识到,大概——这背后的指使者要出场了。
只是没有料到对方的一出现就会给他一击重击,模糊的眼睛只是看到一抹黑影,然后就消失在了视线的死角,再下一秒,楼映衬的头偏到一边,左眼火辣辣的刺痛。踉跄的退搡几步,勉强正住了身体,待到看清楚那头狼,却也心惊一场。
"不愧是狼王,第一击就是死角。"
他冷静异常的开口,却是周身都陷入了悲怆。
果然……自己还是被他当成了有所图谋的奸细。
两头狼对视而立,良久的沉默,只有偶尔的喷鼻声,以及断断续续的呜咽。
"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楼映臣先开了口,他不觉得自己现在有再沉默的资本,自己都几乎可以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如果再等下去,不用所谓的处刑,他就因为失血过多挂了。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狼王的目光已然退却了所有的热度,冰冷的可以把血液凝固。
楼映臣知道,他的可信度已经降成了负数值。只是有些心痛,这群狼,竟然是狼王发动的。、
"……算了,反正你也不会相信了……"
凄凄惨惨的在心里笑了一下,再抬头的时候,楼映臣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气势。他也想得通,不论是这个世界或者原来的世界,其实都是一样的。如果你想要把自己的信任交付给其他人,那么就要做好承受相等的背叛的心理。
这就是真实。
"的确,没有必要解释的。"
这次开始的不是战斗,而是厮杀。
楼映臣看着狼王冲过来,心里却是莫名的冷笑:我即使是平时也不是你的对手,至于让你如此……谨慎的全力攻击?还真是我的荣幸……他看着狼王的身躯压下来,森白的牙齿没入自己的身体,几乎可以听到骨头断裂的声响,最后的一眼,漫天的血雨,衬在繁星似锦的夜空下。
好漂亮……
若是有来世,我——选择做一个,不会信任任何人的——无心人。
第十六章
苍穹密集了阴霾,冷风吹散了血腥,泼盆大雨洗刷着罪恶。
露天的空地上,与雨水混合成血色的泥浆中,躺着一具狼的尸体。身体上众多的伤口被水浸泡成惨白色,外翻的肉煞是恐怖。
直到雨停,几只鹰的影子掠过,伺机下来进食。却因为同样被血腥味儿引来的另外几头猎食者而盘旋不下。
幽绿的眸子,在暗色的林荫下闪烁。
"这个家伙是不是怪物啊,这样都不死?"
"伤很严重——但是……"
"奇怪了,为什么他会——"
嘈杂的声音迫使他睁开了眼睛,左眼一阵刺痛,窄于先前的视线让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左眼瞎了,不过无所谓,活着就是他的幸运了。
打量着周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黑色的狼,有一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没事吧?"
那头狼问,微微低下头来,方便听他的言语。
"……"
没有回应,大难不死的楼映臣试图起身,可是每一次用力都好像要连同心脏跳动的力气都耗尽一般。终于,在他第三次挣扎的时候,那头狼还是忍不住制止了他。
"你现在全身都是很严重的伤,好多都足以致命,劝你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
致命?
也是,他记得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咬断了,身体上也有好多处伤口深可见骨。为什么这样都没有死?他是不是该对那高高在上的神顶礼膜拜,感谢他给予自己复活?
还是说,自己这个外来的灵魂,要为了赎罪一直都徘徊在这生死的边缘?
太……可笑了。
不再动弹,楼映臣安静的躺着,嗅着满鼻的草香,冷淡的盯着眼前的那头狼。
"我是风起,你叫什么?"
"……"
依旧是沉默,他不打算和谁再有瓜葛,瞥了眼那头有着祖母绿宝石色眼睛的狼满脸的意外,他也不想开口说什么,目光转向天空,望着那片无垠,扯开了一个冰度的冷笑。
我记得我的誓言。
并且,不会改变。
尽管楼映臣暂时醒了,但是不代表他就此安然无恙了。伤口的感染让他在半夜开始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意识陷入了混乱。
他想到了以前,离家以后在那个地狱的特训。
想到了生平第一次背叛以及被背叛。
想到了第一次杀人时候满手的鲜血以及对方死不瞑目的眼睛……
还有那个冰蓝色眼睛的女人……
最后他的世界只剩下了一片残肢碎骸,废墟的上空,是被血染成暗红色的天空。
身体从滚热到冰冷,然后又到滚热,煎熬的地狱,楼映臣甚至开始祈祷有谁来给他一枪,算个痛快,但是后来身边靠过来一个温热的东西,痛苦减半,他终于熬过了第一夜。只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有狼的气息,下意识的就扑了过去,獠牙外露,直到眼睛看清楚那头狼的样子。
依旧是陌生,而且,是一头月白色的母狼。
大概是被他的动作吓到,那头母狼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知道闻声赶来的风起出现,楼映臣才冷淡的跳开,然后他发现,只是一夜,他已经可是活动了。
"你身上的伤口裂开了……"
风起没有责怪他的粗鲁,平静的仿佛无风的湖面。见楼映臣不在意的样子,又转移话题道,"她是月莤(su),怕你半夜太冷……所以来照顾你的。"
"……"
楼映臣这才转过头去,望着那头母狼,半响开口,"谢谢。"
冷漠的口吻,加上嘶哑的嗓音,有些森人。但是听者不在意,似乎还欣喜的甩了一下尾巴,跑开了。
风起见他开口,自然是抓住了机会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很想纵容这头狼,即使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大,而且……对方还来历不明。只是骨子里有一种亲切感驱使他如此。
楼映臣往前走了两步就力衰的趴了下去,背对着风起,平板的说道:"楼映臣。"
第十七章
一个人一旦抛弃了依靠,就会变得很独立强势。
狼亦如此。
风起心里因为一个名字起了滔天大浪,这片领域,王的名字是一个子,剩下的不论是什么身份都是两个字,从来没有听闻过有三字之名的存在。
他倒是不后悔救了一个异类,只是在想,今后该怎么办?
而且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头浑身是伤的狼,将给这片领域带来什么……至于具体带来什么,是福是祸?就不得而知了。
今后——
楼映臣同样也在想。
身上的伤让他无法捕猎,风起也不可能每天都照顾他,月莤(su)倒是对他看的紧,但是没有谁能够受得了他现在的气势。
他依旧是那个冷静沉稳的他,退却了隐藏本性的安世,他变得嗜血,虽然眼神不变的淡漠,却可以让任何一头狼在被盯着的时候感觉锋芒在背,咄咄逼人。
无法压抑的杀气,已经从那次灾难劫数中化为了血肉,再也无法躲在心脏的阴影里。
以前的他是安静的阅世者,看别人的故事,甘愿做一个旁观者。
现在的他是锋利的出鞘剑,编自己的历史,狂野的吞噬每一个试图侵略他的敌人。
砰——
一声闷响,半头鹿被丢到楼映臣面前。
"食物这么紧缺的时候……还要养你这么一个……哼——"
年轻的狼心里不平衡的很,但是风起的命令不能违背,所以只有丢下食物以后不满的出言讽刺。楼映臣趴在地上,也不在意,挪着身体上前就撕咬那没什么筋肉的鹿头。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狼狈,甚至看起来就好像从泥潭里面钻出来的怪物,但是比那些狼更加强烈的自尊心此刻却暗藏在忍耐之后。使劲的撕碎兽皮,牙齿却迸发让他受不了的疼痛,嘴里的血开始渗出来,浸红了嘴下的一片橘色的皮毛。
上一次的搏命,他的牙齿都成了负重过度的伤患。
"……我来——……"
月莤不忍的走来,丝毫不在意他一身已经结在一起的泥巴与血痂,低下头去蹭在他旁边将鹿皮撕咬开。楼映臣头也不抬,更不言语,像是醉鬼看到了酒,猛地咬向冒出血液的伤口内侧,仔仔细细的啃噬不算新鲜的肉。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治疗伤口,
恢复实力。
其他的任何侮辱或者怜悯,都不能成为他的绊脚石。
静静看着他的月莤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反应,掩不了眼底的失落,站立好一会,转头离开了这片聚集地。她这一走,又不免引起了不少年轻公狼对楼映臣的敌视。
雷落在不远处的林荫下,冷淡的甩着尾巴。
他对楼映臣始终有一种不安。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他以为他不过是一具尸体。但是风起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投入了十分心思去照顾他。而且还成功了,受了那样的伤,他竟然活过来了。
是什么让他对生如此执着?又是什么让风起对他如此执着——
他想不通。
但是当那头狼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突然间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漩涡。那双眸子里面包含的东西,有复仇的火焰,有绝情的冰冷。完美的结合成了一汪黑紫。
他一度以为那头狼是邪神狼魅的化身。他用紫色的眼睛蛊惑了所有的敌人。
因为他不会去违逆风起,所以,他不会对那头异类存在的狼下杀口,但是,他也不会对他表示友善。
浮川一脸愤愤不满,走过来以后忍不住抱怨:"风起到底在搞什么啊……干嘛要救那么一头……怪物!"雷落心里一动,怪物?的确,也只有怪物可以形容他了。
他潇洒的起身,板着脸道:"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风起的不是——"他没有理睬浮川忽然间懊悔的表情,迈开步子,如飞鸟一般冲出了阴凉的休息地。
身后一道有些羡慕的视线,他觉得,是那头怪物的。
(未完)
第十八章
上帝说:出门不要忘记带伞,一会儿我要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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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不长不短,季节过渡到了夏季。
在这一段时间里,楼映臣除了机械型的吞吃其他狼丢来的兽肉,最多的便是睡觉,没日没夜的蛰伏在那一方草地上,像泥塑的一尊雕像。甚至连风都无法让他的毛发飞扬。除了风起和月莤会来查看他的伤势,再没有一头狼会关心理睬他。
不过无所谓,他现在不需要他们的怜悯或者同情,唯一需要的,是食物,能源的摄入。
泥土里面的细菌会感染到伤口,但是也凝固密闭了大片深壑的皮肉,避免了伤处与其他细菌的第二次接触。就像是一个有危险的安全罩,保证了楼映臣在最短的时间内选择生,或者死。
雷声滚动,如负伤的野兽临终前的低吼。
夏季的第一场雨,在夜幕正浓的时候降临。
风起从浅眠中被惊醒,他嗅着空气中丝丝凉意的水汽,有些担心的往洞外张望,头枕在前肢上的雷落随着他的起身也抬起了头,暗绿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
"怎么了?"
"——下雨了。"风起轻声说道,语气里都带了一股淡淡的雨水味道。他往洞口靠近了几步,眼睛因为迸进来的雨星不时的眨动。"我出去看看……"
雷落心里一阵赌气,冷哼了一声:"干嘛对那个怪物那么在意——"
心思细腻的风起自然听得出他口气中的不满,不在意的甩了一下尾巴,扫在雷落高高竖起的脖子上:"我只是去看一下……谁让他和某头狼那么像……"
雷落愕然,好半天才将涨红的脸转开,撇了撇嘴,故作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吐了两个字:"无聊。"他将头别到爪子里,听着风起离开的脚步声假寐。
狼优秀的夜视能力让风起不费吹灰之力在黑暗中找到了楼映臣。
望着被雨水冲刷的狼狈的那一团,他不忍的说道:"还是到洞穴里面去吧……"他知道这头狼懒得和任何一个同类交际,也大约的了解那种敌视以及警惕的心态,但是还是觉得放不下他。只是期望——可以说服?
楼映臣在这时候缓缓的张开了眼睛,一片深邃的紫色,却比那划破苍穹的闪电更加耀眼。
风起心里一颤,被那种视线撞到,他突然觉得面前的不是一头狼,而是如雷落说的,是一头怪物。
"……怎么,你在后悔——救我了?"
楼映臣突然的开口让风起错愕,却见对方从草地上爬起身来,仰头,任由雨水冲刷了个彻底,一反先前的颓废与低调,动作说不出的桀骜,然后狠狠的甩落了满身的泥泞,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已然是一头神情昂然的孤狼。削瘦的身躯也无法遮掩他的傲气,浑然天成的冷淡,那双绝美的紫黑色眸子,却是以看没有生命的物体的神色看着风起。
"你——"
迫于楼映臣突然爆发的气势,风起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楼映臣不紧不慢的踱步过来,一步紧跟一步,越来越快,逼迫着风起随着他的逼近而开始狂奔。雷电越加狂妄,雨势同样在增大,但是无法阻挡林间穿梭着的那两个身影。
他们不是在游戏,也不似在比赛。
至少风起不觉得是。
他觉得只要自己一停下,就会被楼映臣撕成碎片。他突然想到自己犯的错误,似乎就是小看了这头狼的仇恨,他那时候受的伤,让他的复仇不只是对他有过攻击行为的狼,同样也包括了留着这种生物血液的所有活着的狼。背后巨大的压迫力让他一时间忘记了那头狼原本是刚痊愈的伤患,他只是飞快的踩踏着脚下的土地,宛若逃命一般奔驰着。
楼映臣对自己身体的复原还不是很满意。
两个月,除了修养,摄取营养,他也有暗地里的锻炼。而看现在的速度以及骨骼肌肉的反应,似乎比预想的康复效果要差得多,身体的旧伤开始有暗痛的迹象,他也不想再和对方玩赛跑游戏,纵身使出了全部的力气扑过去,利落的将风起扑倒在地。
跳跃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楼映臣盯着风起,这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他的"救命恩人",可笑的是,他的计划是下一步就咬碎他的喉咙。
其实他没有多想,只是想做。早就意识到自己异于其他狼类的身躯,在现在总算恢复了原来的大部分实力,他想要杀戮,想要用鲜血来平息心里的愤怒。就好像心情不爽的人想要发泄砸东西,而他想要杀死身边的活物,这——很正常。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看将死的猎物是如此容易让狩猎者兴奋的事。
按照狼的标准,风起大概就属于很是英俊的那一类,他有着健壮且均匀的躯体,强健有力的爪子,锋利尖锐的牙齿,皮毛即使是被雨水淋湿纠结在一起,也有一种自然的光泽,而且,他的眼睛很漂亮。如今被扑压在泥泞的草丛中,只是凭空多了想要暴虐的性子。
可楼映臣毕竟不是嗜血的人,即使变成了狼,他的那部分理智也依旧不会磨灭。忽然想到自己曾经的处境,他顿时对脚下的那头狼失去了兴趣。有些悻悻的跳到一边,楼映臣瞥了眼还没有从一连串突发事件里反应过来的风起,冷言说道:"不要让你的那群族人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然后,他转身走向了林子深处,风起的群落的相反方向。
雨,依旧浇灌着冰冷的世界,
但是,已觉炎热——
第十九章
世事难料,更多的时候不是人心所至。
站立在一片断崖边缘,楼映臣遥遥望着联通两边的那条宽不过一米,长倒是过了百米的危路,说不胆寒是不可能的。
小心翼翼的将前肢踏上去,挪动了两米的距离,眼睛不自觉的透过脚下小路看到了崖下——雾气缭绕,深不见底。下面的寒风吹上来,顿时全身一阵毛竖。
"呜呜……"
从喉咙里面发出几声呜咽,楼映臣放低了身体,耳朵下意识的就贴到了脑袋两侧。他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有一次到公园里玩耍,兴奋中跟着一群比他大的小孩子爬上了铁架,然后被困在上面一晚上的经历。若是平时他不会退缩,但是现在,视野的不适应让他打起了退堂鼓,并且也真的退了回来。
像蜗牛似的挪回去,楼映臣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不想往回走,又不能往前走,真的……怎么办啊……"他趴倒在断崖边的草坪上,不多时又坐了起来,抖落肚子下的那一片的草屑与水露,苦笑的这才发现,满身的狼狈远远超过了自己原本的预想。
"万幸的是,没有变成秃毛……唉——"
关于这一点,他尤其很是庆幸。
到太阳高升的时候,楼映臣回转的方向,他找到了一处水潭,因为就在几步远有一处岩石凹处,他决定就暂时这么住下了。
反正也没有地方想要去。
水至清则无鱼,这一条规律在这里似乎不顶用,将爪子没入并不算深的水里,老神自得的踩了几条鱼上岸,只是看着那一面两张腮的诡异的鱼脸,楼映臣在怀疑,如果自己吃了会不会中毒。然后在陆地上和那几条生命力强健的生物大眼瞪小眼瞅了半天,楼映臣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去弄一些常见的食物。
至于那些鱼,先晾着了。
"风起……风起——"
雷落追上前方的同伴,"你到底是怎么了?"
"——有事?"
风起停下脚步,一脸的莫名。可是神经大条的雷落还是发现了他肩侧的一道划伤。
"你身上怎么会有伤?"他的鼻子嗅动几下,不是很熟悉的气味儿,眉头不觉就皱了起来,"奇怪,你被谁偷袭了?"在他心里,能够让风起受伤的除了上头的那几头,再没有谁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对峙还让他受伤。
风起似乎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有伤,脑海中自然回放了楼映臣扑跃时候的样子,那种速度,那种气势……他平白的打了一个寒颤,脸色一时间说不上好看。雷落在一旁紧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脸色大变,顿时闪身挡在了他的前面。
"到底是谁?——难道是……东域……"
"你觉得那边的狼袭击我的话,我会只是一道浅伤吗?"风起反问。
雷落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歪着脑袋又问:"那会是谁啊?"他知道楼映臣不见了,但是压根没有把这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他不觉得那个半条命的家伙会有那种实力。
风起心里同样在翻滚着,他知道自己救了一个拥有怪物实力的同类了,不,也许……不能称之为同类吧。他总是觉得,那双眼睛所映照出来的,不只是狼的野心……
"危险的家伙……"
在心里补了一句,风起绕过了雷落,向着林间深处冲去,"走吧,还要猎食呢。"
耳朵在轻微的颤动,说明他已经听到了动静。但是他没有动,依旧趴在草丛间假寐。
一个细小的影子踮手踮脚的摸向洞口边上那方岩石上晾晒的几条怪脸的鱼,就在他偷拿了想要逃窜的那一刻,楼映臣伺机而上,一阵风的就扑了过去。
只是,叼着那不明生物,硬是没敢咬下去。
楼映臣无语的看着从鼻子下面伸到眼前的那一条细细长长的尾巴在眼前甩呀甩的,顿时就心里一阵发毛,呸的一下就把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定眼一瞧,被他咬住头部险些脑袋分家的家伙,竟然是一只——猴子??
小家伙似乎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摇头晃脑的转了半天,将那被口水浸的湿漉漉的脑袋仰起来,紧紧盯着楼映臣,脸上细短的绒毛好像人洗过头一样,紧紧地贴在头皮上,反而更加凸显了一双眼睛的巨大。
很奇怪的脸——
"……——ET啊……"
楼映臣不自觉的就从嘴里蹦出这么一个词来。
小东西自然不会明白他口中的ET是何许人也,甚至不惧怕他的样子,伸出细细的小胳膊就要往楼映臣身上抱,见状楼映臣赶忙后退,他从来都不喜欢小孩子,不论物种,因为觉得那种生物的大脑根本就是外星系统,构造不一样。一心想着赶快清场,他恶狠狠的露出牙齿,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滚开,别再出现了,否则我会吃了你!"说完,转身往他的窝走去。埋伏了大半天,逮到的小偷却是一只不能吃的猴子,这让他很是郁闷。
尾巴一重,转头,却见那头猴子干脆抱着他的尾巴开始荡秋千了。
你——丫的……
别以为你是灵长类我就不会吃你……
当然楼映臣还是没有下口。
被那小东西当作玩具玩了半天,直到天黑的时候树深处一声尖叫,把那猴子给唤了回去。楼映臣这才觉得,原来超脱是这么惬意的事情。
有些脱力的坐下,他仰望群星璀璨的夜空,少有的冲着划过的流星许了一个愿。
不要让我再看到那头猴子了。
我果然还是讨厌孩子。
舔顺了尾巴上乱糟糟的毛,楼映臣安然入睡。
第二十章
谁说流星会实现愿望?
我祈祷流星先砸到那个人的头上——
睁开眼睛以后就看见一对乌黑乌黑的大眼,吓得楼映臣猛地就一个甩头,一阵天摇地晃,锢在嘴上的猴子没晃下来,他倒是清醒了。
张嘴,倒是不耽误,想来那猴子太小,只够趴在他的鼻子上,也幸亏了这狼的鼻子和脸那么长。
"你干嘛老是找我麻烦啊。"
楼映臣抱怨,却听那小东西"吱吱"一阵乱叫,身体一扑,眼睛瞪眼睛的几乎贴到一起,本来看东西就很不方便的楼映臣低下头,用爪子将脸上的"猴皮膏药"扒下来,不耐烦的反过爪子,用肉掌拍了猴屁股一下,他不是没看到林子树上那一对成年猴子在不安的抓耳挠腮,只是你家儿子不理我的驱赶非要粘着我。
"回去——去——去啊——"
他不会哄孩子,生硬的赶着那小家伙。
小猴子反倒是尾巴一勾,吊着他的爪子上了身。
……我真的很想……拍死他……
郁闷着,却听到树上的猴子突然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往另一边不断的张望。楼映臣自恃听力比他们要强得多,尤其是在只有一只眼睛以后,他不动声色的匍匐下,小猴子倒是很懂事的钻到草丛里去,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转着。
是几头经过的狼。
"……那家伙的皮太厚,根本咬不动……"
"不少同伴都给伤了……"
"据说他们的头都负伤了,我们快去——"
"情况很严重……"
"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为什么突然会有那种……"
一头雾水,但是楼映臣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身飞速冲向了岩巅,在那高峻的一棵树顶,狠狠嗅着迎面吹来的风。
轻微的血腥,是战斗的味道。
而那边,是风起的部落。
想到那头有着祖母绿色眼睛的狼,楼映臣突然有一些惆怅,毕竟当时是自己的恩将仇报,即使是恨屋及乌,也与人家没有关系啊——
我果然还是不喜欢欠人家的情意。
楼映臣露出来了沉着的冷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第一次出使任务时候的兴奋。是的,第一次的任务,他没有任何的胆怯,因为他清楚自己选择的路是什么。而如今,同样清楚。
所以——
去那战场——
血撒遍地。
一头头狼严阵以待,如临大敌。包围圈中,赫然是一头犀牛大小的发狂野兽。
亜貉(ya he),肉食性动物,性格暴虐,多疑,群居,所以即使是当年的虎王或狮王也不敢轻易触动他们的逆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间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单独行动。
眼下战况已经到了相当严峻的地步,狼虽是数量上站了绝对的优势,但是奈何他们的爪子竟对那亜貉的硬皮不起作用,就好像是利刃划到了不锈钢,硬碰硬输得很惨。
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
风起拖着受了伤的一条后腿,肋骨方位还豁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肉外翻着,血已经把周围一圈的毛染成暗红色,只是亏了那皮毛纯黑,血染的也不是很明显。他支撑着身体,四肢却在微风中轻颤不已。
一旁的雷落已经趋于暴走。
他向着那头亜貉扑咬了四次,竟只是在那坚实的皮上划了几道血印子。而被逼的发了狂的亜貉,赤红了双眼,迎头撞飞了好几头围攻上去的狼,亜貉的两只犄角虽不尖锐,却异常的坚硬,被撞出去的狼倒地以后又滚出几米,不复动弹。足见其力量之大。
"雷落,不要冲动!大家全部退后——!"
风起沉稳的叫了一声,硬是让几乎跳起来的雷落回了身,并排而立,雷落甩了甩被扑起来的泥草盖满的脑袋,闷声问:"怎么办?"眼睛扫着已经扩大的圈子,以及那头依旧暴怒的野兽。
从来没有对付这种动物的经验,一时间谁也没有好的办法。
亜貉却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考虑,这一次又是主动地发动了进攻,而且目标直冲着最近的几头负伤的狼扑上去,庞大的身躯并不影响他的灵敏,一头狼被他压倒,就见他猛地将一只爪子拍下去,血溅当场,他就着满身的殷红开始撕咬狼的尸体。
恐惧,慢慢的开始蔓延开来。但是没有一头狼掉头逃窜,反倒是从远处不断的聚集来一群群。
狼,不会被恐惧所束缚。
吞吃了数口,亜貉突然间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四下张望着,最后眼睛盯住了最是前线的风起,雷落见状立刻就立到了风起身前,呲出獠牙,喉咙发出了愤怒的低吼。亜貉不以为然的将脚下的尸体踢开,掉转了方向,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这一边。两军对峙良久。终于,亜貉粗壮的前肢一刨地面,飞身冲刺过来。
"雷落————!"
风起见雷落扑上去,不禁吼了一声,他清楚两边的实力差距,雷落这一击,无异于自寻死路,但是他们后方的树丛中一阵耸动,一道黑影从那树的高枝上飞了过来,直扑向了那头亜貉。
看到异常的外围狼群一时间忘了进攻,而内侧的雷落则是自顾自的扑咬向了亜貉的喉咙。
楼映臣在树上刚站住脚,就发现战况相当不乐观,他不失时机的扑了过去,精准的抱到了亜貉的背上,这一着陆,心里却想:这是什么动物,怎么生的好似打了激素的豹子?不容他乱考虑,喉咙被攻击的亜貉开始狂乱的甩动头颅,雷落一个不慎飞了出去,楼映臣却借着这个力道骑到了那野兽的脖子上,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对殷红的眼珠咬了下去。
只听闻一声嘶吼,亜貉的眼睛竟是被他直接要了个透穿。
稳稳的骑在野兽身上,楼映臣舔了舔满嘴的血腥,阴测测的再次露出了獠牙。
"楼……"
风起奔向雷落,见他没什么大碍,这才抬头,只是这一瞧,脸色更是煞白。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第二十一章
看西部电影的时候,经常看到斗牛的场面。
楼映臣觉得他现在就是在玩这个,一阵剧烈的颠簸,他竭尽全力抓在那亜貉的脖子上才没有被摔下来。这不是开玩笑的,万一他放松了落身下去,只怕下一秒就给这头野兽给踩成烂泥。
况且他现在也没有玩的心思,全力放低了身体,就好像一条水蛭似的贴在亜貉脖子上,那并不算小的身躯竟也纹丝不动。亜貉更加狂暴起来,除了他的固执坚守以外,还有一个原因,楼映臣的爪子狠狠的勾在了他的耳廓下,那里的皮肉细软得多,被这一扎,加之摇晃,已经是鲜血淋漓。
"……这个家伙是谁?"
雷落摇晃着被撞晕乎的脑袋爬坐起来,一时间没认出那头狼的身份,加上那一团确实是摇晃的太厉害,他的大脑还没有做出反应。
风起盯住中间那一片灰色,口气复杂的说道:"楼——映——臣——"
"唉?那是什么东西?"
雷落还是没有听明白,以为自己被撞晕了,狠狠又甩了一下脑袋,"你说了什么东西?"
"楼映臣,那头狼的名字。"
"唉???"
这一次的回应不只是雷落一个,周围的几头狼都早已经在竖着耳朵听着,风起话音刚落,就有狼诧异的开口:"他的名字,竟然是三个字?"
雷落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风起苦笑连连,心道:"你们怎么就把他给忘了?"不过想来也难怪,自从自己把他带回来,他就是一个泥猴子的形象,说出名字的时候,也就只有他和月莤听到,只是一卧两个月,这两个月竟然没有谁记住他的样子……不过,就连自己也是在那最后的一夜看清了庐山真面啊……
意识到自己略有走神,风起赶忙正色的盯着包围圈中央,只是没有想到战况的转变如此之快,只见那楼映臣已经在亜貉的后颈处撕咬开一道血口,而今他正在专供那伤口,几乎将整个嘴巴塞了进去、
后颈皮下是脊椎骨,他这一下,无异于抽了亜貉的主筋。
加上眼睛的失血与剧痛。亜貉顿时疯了一般冲着一方狂奔起来,那势头是要同他背上的同归于尽。
楼映臣依旧稳稳的趴贴在他身后,自然不会让他得逞,见时机成熟,脚掌狠狠踢了一下,身体顿时往后飞去。那亜貉的头颅碰的一声撞到了前方一面竖立却凹凸不平的坚硬岩石上,力道太大,直撞得脑袋开花,一片白白黄黄的脑浆喷溅了一地。
楼映臣有一点狼狈的落地,左眼的失明还是影响到了他的日常行为,但是总算有得有失,失去了一只眼睛的实力却得到了更好的听力与嗅觉。傲然的抬起头来舒展了一下身体,他的身后,一座肉山轰然倒地。
沉默,好一会儿,狼群里面爆发出一阵嚎叫,为了战斗的胜利而欢呼,为了死去的同伴而哀悼。几头狼微微放低耳朵的角度,凑到楼映臣身前,用狼的方式表示自己的尊敬。只是楼映臣不很明白这种行为的意思,他不喜欢被那么多的狼包围,尤其是在经历过被围剿以后。也不管狼群的反映,他甩开众人径直闪到风起的面前。
风起摇晃了一下尾巴表示欢迎:"我没有想到你会来……"他有些不安,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楼映臣道:"我只是来还先前的恩,没别的意思。"
"先前?"
雷落重复,他仔细盯着楼映臣看,总算从那只左眼的疤痕上认出一点旧识,"你是——"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滑下来:不是吧……"你是那个——怪……"
他现在实在是说不出来"怪物"这个词。
周围的几头狼听到他的言辞恍然醒悟,一阵嘈杂的议论,风起族落的狼都呈现了一种很是诡异的面面相觑,外来接应的狼则是一头雾水。
"你伤的很严重?"楼映臣盯着风起的伤口,并不理会其他狼的反映。
"没,只是皮外伤。"
风起用还算正常的口吻开始交谈。
楼映臣想了一下,本来想说自己知道的几种止血的药草,但是一想人家毕竟是正牌的狼,说不定早就知道,他也就咽了下去那些话。甩了一下尾巴,刚想说什么,狼群里传来一声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楼——映臣……"
他回头,见到一头漂亮的母狼,想了一下,"你是叫——月……莤?"
"你还记得?"月莤惊喜的扇动耳朵,身后那条漂亮的尾巴甩的欢快。"你怎么不告而别?现在……你在什么地方住——"说到后面,已经羞涩的低下了头。
楼映臣清清淡淡的立在那里,没有回答。他大约看得出这头狼对他有意思,但是他却没有那种心思。
从某种方面说,他的内在还是人类,所以他还是喜欢人类女人身体的柔软,皮肤的光滑,想到对象是一头狼,他实在是无法提起——性趣。除非那头狼变成一个娇滴滴的狼女,长了一条尾巴两对狼耳朵他倒是可以忽视。只是这个愿望恐怕到了地老天荒也不可能实现。
正在这时,远处一阵骚动声,几头狼低着头不知道在围攻什么,楼映臣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瞥眼看着那堆聚头在一起的狼,威胁性的发出了低吼声。
却见被吓到的狼停下了当前的动作,狼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楼映臣慢慢走过去,瞥见那一小团灰黄蹲在草丛里,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牙疼。
是小猴子。
第二十二章
"猛犵?!"
比起楼映臣会出现来帮忙,似乎风起更加惊诧于眼前生物的出现。
楼映臣一面往外甩着右腿,企图把那个腻着他的猴子甩出去,一面疑惑的抬头:"猛犵?什么东西?"
却见周围一圈的狼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然后,目光又齐齐的落向了他的右腿。
额——
该不会是——
总算把那猴子甩下来,楼映臣撇去怀疑的眼神:猛犵?他不是猴子吗?一个脑袋四条腿,还有一条尾巴。(臣臣,你也是这个样子的……)
风起已经走过来,被牵动的伤口血肉都看得见牵动,楼映臣皱了皱眉,觉得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他觉得心里那股戾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看到血液竟然不再兴奋,而是……反胃。
仔仔细细的将楼映臣眼中的猴子看了个遍,风起笃定的说道:"是猛犵……楼映臣,你……还是赶快把他……"
"杀掉?"
楼映臣反问,见风起默认,脸色已经不好看,他是不喜欢孩子,但是不到这就要杀死人家的地步,"为什么?他只是一个小东西。"
"小东西??!"
浮川忍不住怪叫了一声,"这东西可以把一头鹿瞬间吃光!他们成群结队的可以让十几头刺虎一夜变成白骨,你竟然……竟然——"吼道后面,竟似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楼映臣眨了眨眼睛,再撇着眼睛看吊在自己尾巴上荡秋千的那只,满心的怀疑,他是不知道刺虎是什么样子,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原来不是自己认识的那样,连这么诡异的生物都存在。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为什么?"
又一头狼问道。
楼映臣瞟了他一眼:"这与你们没有关系。"
风起立在旁边:"不,有关系的。"他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头兀自玩乐的猛犵,"他们不定时的会偷袭周围的兽,已经是严重威胁我们的生命安全了——"
被几乎所有的狼齐齐盯着尾巴,楼映臣只觉得一股很是诡异的感觉从后背一直传到尾巴尖,他表面上却是不在意的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狼群,冷笑着问:"怎么,你们想为了他和我反目?"
"不会!"风起立刻表明立场,不仅仅是他,所有的狼也都很清楚,他们虽然数量居多,但是在战况上不一定占到优势,毕竟那头亜貉的血腥味儿还飘散在空中,久久未散。"我们只是希望——"
话未完,就见外围的狼如临大敌的暴吼了起来,众狼赶忙往那边望去,这一看,却是满身的毛几乎全部竖了起来。
树枝上,黑压压的全部都是猛犵,一个个呲牙咧嘴,张牙舞爪的示威。只是那森白的牙齿和利爪,竟让狼群在这大白天的阳光底下凭白打了一个寒战。
"吱吱——吱吱——"
小东西开始在地上打滚,欢快的上蹿下跳,正要往回跑,突然定住,回头看着楼映臣,跑过去就扯着他的尾巴不放手,一面还吱吱呀呀的叫着,只是可惜了语言不通,没有一句听得懂。
你倒是什么时候不会忘了我……
楼映臣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他毕竟也有些胆怯那满树的生物,看这幼齿的小东西以为是猴子,看那成年的却发现原来真的不是一样的东西,也算是成年猴子的大小,只是一双眼睛竟是出奇的大,顶这么两个黑疙瘩,乌晃晃的倒真的很吓人,加上扯到腮帮后面的嘴巴,尖利的牙让楼映臣直接联想到了外星生物,他觉得自己够搞笑的话就该去给小东西道个歉:
原来你不是ET,你妈是。
"看吧,说不定我们马上就要给他们攻击……"
浮川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腿已经有些发抖,但是还是一脸坚忍的对着猛犵。
楼映臣倒不这么认为,至少,他没有感觉到杀气。想了想,觉得这一切大概是这小东西闹得,也不再说什么,他没有必要给别的狼解释自己的行为,尾巴扫了一下没有危机感的小猛犵,对着风起道:"就此别过了。"
"你要去哪?"
风起见他的去向,一时情急就问了出来。
楼映臣用嘴巴指了指"猴山":"那边。"
"啊,太危险——"月莤插了一句,可是还没有说完,就被风起少有的打断:"你——难不成,你住在那边??!"
楼映臣一脸的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见狼群更加骚动,看他的眼神几乎就是看……外星人的。
"那片林子……是——猛犵的老巢……"
……
……
……
这不就是不让他睡觉了吗?
楼映臣叹了口气,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但见那小猛犵还是一个劲的拽他,再转念想来,以前那些成年的猛犵不可能没发现他,都没有趁着他熟睡偷袭,也就算是默认了他的存在?
大概吧……
他现在需要的不单单是一个可以放心的地方,更是一个某些狼找不到的地方,而那猛犵的老巢,倒是个好的去处。
于是,楼映臣不再理会风起的阻拦,向着猛犵群大步走去,小东西立刻跳到他腿上,随着他的迈步一晃一晃玩的高兴。
经过风起旁边,风起一脸的复杂。
经过月莤旁边,月莤一脸的担忧。
经过雷落旁边,那雷落却是突然间的愕然,再看向楼映臣的眼神,已然不是佩服。
伤了风起的家伙……竟然是你——!?
第二十三章
楼映臣对酒吧或者咖啡店里面倒数第二排的靠窗位置情有独钟。
不论是谈工作,还是一个人独处,他都会认定那个位置。
最后的任务,来的是一个老头,已是初夏,却还穿着深灰色的尼子大衣,在楼映臣坐了将尽半小时后才进门,入座以后,楼映臣撇着头看窗外的雨,天很暗,他们的影子清楚的映照在玻璃上。
他看着那老人满头的银丝,喝了一口速溶咖啡。
"什么任务?"
老人犹豫了片刻,仿佛是再三在心里演练的台词:"越与翰……买命——"楼映臣略是一愣,这个人不好对付,心里揣摩了片刻,将那几个顶尖的杀手想了个遍,又问:"时限?"
"越快越好……"
玻璃上,老人的影子被雨水冲刷的支离破碎。
"……指名。"楼映臣确定老人会有选择,这也是默认的规定,就像是选择商品,顾客选择他要的,卖主推荐适合的。
谁知道老人沉默了半天,长久到楼映臣都以为他放弃了,才听到那颤巍巍的声音:"——你……"
"吱吱————"
"吱吱——吱——"
迷迷糊糊的听到什么声音,将楼映臣硬是拉出了梦乡,再下一秒,眼睛一痛,下意识的就一爪子拍上去,就听见"唔吱——"一声,他赶忙松下来力道,睁开眼睛,总算是看到了罪魁祸首,小东西正坐在他眼前,一只小手还扯在他的眼皮上。
唉……
再这么下去,我非精神分裂不可——
楼映臣晃了晃甚是晕痛的脑袋,又见一片片的花瓣草叶混着泥土落下来,已经懒得生气,用尾巴尖考虑也知道,除了这个小东西,还有谁这么无聊的消遣他?
"不跟着你爸妈,老是赖我这里做什么……"
明白那小猛犵听不懂,楼映臣也权当抱怨,摇摇晃晃的走到水潭边舔了几口水,忽然抬起头来,独留下的一只紫电之眸闪烁着暗光。
"找我有事?"
他问,并不意外片刻后从草丛里钻出的那头狼的出现。
雷落冷冷的隔着潭水瞪着前面的那头狼,无视于自己一身的抓伤。
说实话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明明是那么一个奄奄一息的半条命的怪物,怎么这么短就变得这么……
他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脑袋里为数不多的词汇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只是有一种本能,告诉他这头狼不好惹,很不好惹。
但是他伤了风起,就是不能原谅。
楼映臣盯着这头莽撞的狼,觉得有些好笑,他不讨厌他,只是觉得这家伙……真是——单细胞!
也算是各怀心事的对望着,都明白,不打一场是不可能的。
天边乌云聚集,倒是很应景的打起了闪电。
来者是客,雷落先发动了攻击,他的弹跳性相当好,从那水潭较窄的地方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楼映臣也不含糊,只是他明白自己不能打长久战,毕竟就眼下的各种因素而言,他的不利因素比较多。而雷落虽然神经单行道,但是战斗的直觉还是不错的,上来进攻的就是他左边的死角。
有一点期待了……
楼映臣挨了一撞后想。
但这一战并没有多少惊心动魄。
雷落虽然精力充沛,而且有丰富的对战经验,但是楼映臣是被真正的死亡洗礼过的。这之间的差距就好像是战士与死士,中间存在着特别的一道沟壑,而且是不容易跨越的。
所以当楼映臣将雷落扑翻然后踢到水里时候,战斗结束,没有悬念。
立在岸上,楼映臣望着那颗湿淋淋的脑袋,甩着尾巴说道:"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但是这一次你能找到我……勇气可嘉。"
所以他才会应了他的挑战。
雷落一肚子闷气,直愣愣的盯着楼映臣:"我会打败你——!"他先前是不喜欢楼映臣伤了风起的行为,现在是讨厌他的态度:他不喜欢这头年轻的狼用一种长辈似的高姿态给他说教。
楼映臣学过心理,所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一些心思。
你这么想是因为你还是幼稚的。
——他想这么告诉他,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毕竟说了以后关系会更加恶劣,尽管那样没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掉头回了自己的洞穴。
乌云在聚集了以后,却没有下雨,闷雷响了几下,又被夜风吹散了,一轮皎月躺在云丛间,安静。
楼映臣趴在洞穴里,继续想自己被打断的过去。
那次任务,自己做了最充足的准备,但是他败了,毕竟世界上的厉害角色很多,被自己撞到也算自己倒霉,楼映臣不是天才,他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而这一次,他这个后天的高手遇到了先天的天才。
那个人,是上帝的宠儿。
他不否认。
所以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不觉得遗憾。
只是他不喜欢那个家伙的眼神。高傲,冷漠,自以为是。
为什么自己死前没有去诅咒他?
迷迷糊糊的想着就进入了梦乡,楼映臣又梦到了他最后的那次逃亡,很恐怖,真的,他的一条腿被打了三枪,肩胛骨碎了,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那样的逃亡,其实是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不幸的是那只老鼠。身体似乎记忆起被子弹贯穿的感觉,他狠狠抖了一下,然后猛然间惊醒。抬头,竟然已经到了半夜。
从洞口可以望见外面的潭水,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楼映臣爬起身来,慢慢的走了出去。
乌云已经全部散尽了。夜空的繁星投射到水潭上,两个星空。
他舔舐水面,水有一点凉。舌头冰冰的,但是降低了身体的高温,还算舒服。只是心里惆怅。
我在想谁?好像缺了什么——
"原来你躲到这里了……还真是让我好找——"
有些熟悉的声音,迫使楼映臣抬起了头,他看到月光下,一片银白色的光晕,月亮成了背景。
"你——?!"
"好久不见。"
银狼微微的笑着,邪气而高深莫测。
第二十四章
"原来你躲到这里了……还真是让我好找——"
有些熟悉的声音,迫使楼映臣抬起了头,他看到月光下,一片银白色的光晕,月亮成了背景。
"你——?!"
"好久不见。"
银狼微微的笑着,邪气而高深莫测。
噩梦,对于楼映臣来说,只是代表了两头狼的存在。
他冷冷的盯着面前不断逼近的银色,口气开始不善:"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这里明明就是猛犵的势力范围。为什么他还会出如入无人之境?
银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是靠过来,开口就提起一个禁忌的话题:"你觉得,有多少头狼对那个叫战的不满?"
……
有一瞬间的失神,楼映臣沉默,他的血液因为一个字而冻结,憎恨是主观的情绪,但是恐惧是本能的反映,对于一个轻易可以将自己杀死的存在,他的可怕是深深刻在骨子里面的。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银狼的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目光在楼映臣的左眼上打量了许久,突然又凑近,"恨他吗?想不想报仇?"诱惑的声音,宛若恶魔。
可惜楼映臣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
"不为所动?还是说你仍旧在意他?"
"与你何干?"
楼映臣瞥了一眼银狼的脸,转过身去,"我的仇,我自己会报,用不着借着你们的力量。"
他是有很大的负面情绪,但是不会影响他的判断,他心里清楚,这头银狼,比狼王更加敌友难辨。
"还是说,你舍不得?"
银狼讥诮的突然说了一句。
轰的一声,楼映臣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理智崩溃的声音。
再次回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是狰狞一片。凭什么,凭什么你这个家伙来自以为是的了解我!凭什么我要把自己的一切暴露在你们的眼下,凭什么我要被你们所支配!
眼睛中的黑紫色突然间精暴成了莹紫,暗光流转,一片炫目。银狼不禁感叹,这双眼睛,简直……
简直如何他还没有想到,就见一阵旋风刮了过来,他身体本能的退到了一边,却又见楼映臣扑了过来,速度,角度,恰到好处的将他往绝路上逼。
不错啊,似乎变得厉害一点了,只是——
银狼随着楼映臣的暴走也开始正色起来,两头实力强悍的狼开始私斗起来,他们撕咬在一起,并没有太在意所谓的章法,一个是在泄恨,一个是在测试。
"你确实进不了不少,但是这样的实力对狼王来说……根本不堪一击。"银狼颇有吃力的压制着死命挣扎的楼映臣,躲过挥舞的爪子,像是安抚一个抓狂了的孩子,"喂喂,别抓……很痛啊——"他无奈的闪躲几次,然后出其不意的突然在楼映臣下腹抚了一把,果不其然,楼映臣僵了,少有的在那张从来都是冷淡淡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银狼突然心情大好。
"做什么这么纯情的反映啊……"
楼映臣一骨碌翻起身来就往外走,他哪里知道,春季积压的欲望竟然给银狼这么轻易的一下就撩拨上来,一面克制着深入骨髓的欲念,一面飞奔着向远处那方深潭跑去,背后,银狼呆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唇角带上了一抹恶性质的微笑。
将身体浸入冰冷的水中,让身体里面的灼热随着水的流动而缓缓降低,楼映臣长舒一口气,总算没出乱子,只是当他想要上岸的时候,伸脚却发现,他的一只后腿被随着水流浮动的水草缠住了。
扯开就好吧……
楼映臣使劲踢了踢腿,可是奈何那水草竟然坚韧得不见挣断,他有一点焦急,毕竟是陆生生物,在水里太久没有安全感,正当他在考虑怎么把那水草弄断的时候,却见身边噗通一下落入一银白色物体,待水面再次翻上来,就看到银狼那有些刺眼的笑脸:"被水草缠住了?要不要我帮你把它弄断?"
"……"
楼映臣没有说话,确切说他感觉到了有一丝的不安,冷淡的盯着银狼:"不必——"
"嘿嘿,难道你想一晚上都泡在这里?"
银狼笑得很是奸诈,也不再理会楼映臣的反映,一个猛子就跟鱼似的扎到了水里。
水面逐渐的平静,方才的水花马上被缓缓流动的水流抹平,但是楼映臣知道银狼在他身旁,他感受得到脚边水草的颤动。
可是……会不会太久了?
即使是再坚韧的水草,会让狼的牙齿也无法咬断?
楼映臣心里的不安开始扩散,他焦躁的移动身体往岸边爬去,移动了一点方位,靠到岸边却无论如何都不能爬上去,他发觉,自己的双脚都被缠住了。然后,胯间忽然一阵轻柔的触动,只觉得什么东西靠了过来。
第二十五章
楼映臣曾经的夜生活也不算寒酸,他身边围绕的女人虽然不是多如繁星,但也囊括了各种风姿的绝色。但是他对同性完全没有性趣。
可是现在——
冰冷的潭水浇不灭体内的一把烈火,反倒是刺激着皮毛下的皮肤变得更加的敏感。颈上的皮毛被从水底跃上来的银狼激烈的舔舐,楼映臣突然有一种错觉,他是食物,而银狼是食客。
呼吸有一点急促,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样的情况太突然,他没有处理的经验。直到腹部柔毛处被一火热的物体抵触,楼映臣才腾地几乎跳起来。
该死——玩真的……
银狼将楼映臣紧紧的压制在半身高的岸边,嗅着他身上皮毛被水浸透以后的味道。用牙齿一寸一寸的浅咬他的皮肤。
"早知道……你这么美味,第一次见面我就不该放过你……"
银狼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的嘶哑,在这样的环境下分外的性感,但是也是这么一句话让楼映臣瞬间回了神,他猛然间推制身前的石岸,力气竟然将银狼顶了个趔趄,两头狼分开,楼映臣才阴冷的回头说:"他妈的你还敢说,那次你差一点杀了我!"
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少少的有一点的错愕,银狼注视着那张愤怒得几乎扭曲的脸,半响才噗嗤一下闷笑起来,然后,似乎是笑的一发不可收拾,原本的暧昧气氛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狂笑打散的无影无踪,待到银狼冷静下来,楼映臣已经挣开一只后腿,正翘着腿踩另一条腿上的水草。
"你真的是……"银狼欲言又止,本想调调对方的胃口,可是楼映臣丝毫不理睬他,他只得无奈的凑过去:"还是我来吧。"
换来的是楼映臣警惕十足的注视。
"不要这么看着我——你自己弄不开的,我打的是死结。"银狼颇有几分得意的说道,见楼映臣的脸又黑了几分,赶忙说道,"放心啦,我不会再做什么了……还是说你在诱惑我?"
"你他妈的去死——"
楼映臣觉得自己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自从见到银狼以后他的脏话就没怎么断过。
却见那银狼突然摇头晃脑的从水面跳到岸上,还故意一副受了伤的表情:"唉,你这么不想见我,那我只好走了……"说着还真的往远处走去。
"喂——"
楼映臣有一点急,蹬着腿吼道,"你给我把这东西解开!!"
银狼回头,依旧是故意的伤感的欠扁的脸:"我都死了怎么给你解啊……"
楼映臣受够了银狼的多变,但是最后还是由对方给他把缠绕的水草咬断的。
"你真的不打算跟着我?"
银狼不知道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问道。楼映臣瞄了一眼他那贼笑的脸,恶狠狠的露出了锋利的牙齿。低吼声证明了他的心情确实不好,银狼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叹气道:"真是可惜。"
"对我来说,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现在就咬断你的喉咙。"
楼映臣冷酷的磨了磨爪子。但是银狼却突然间换了一种严肃的表情,在那双冷色眸子的衬托下,面容分外冷傲:"其实,你真的是少有的存在。"在楼映臣试图说话前,银狼又说道,"以往若是有谁这样与我说话,我早就将他开膛破肚,撕咬成碎片了……"
清淡的声音,和着那平静的脸,楼映臣心里打了一个结,还是觉得有些寒意。这才是这头狼是真面目?
"这次来找你其实是有两件事。"
银狼终于换上一种比较正常的表情,他在楼映臣的注视下坐到他旁边,在那灰色的脑袋上舔舐了几下,"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楼映臣心里突兀了一下,但是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毕竟他不觉得对方是他的同伴。
似乎看得出他的心思,银狼笑了笑,专心的在他的耳朵后面舔舐湿漉漉的毛,良久没有说话,倒是楼映臣忍不住问道:"你什么时候走?"毕竟认识,礼貌的问一下,反正不会有副作用,况且——他不习惯被谁舔耳朵后面,很痒。
"本来是想明天,不过现在看来,今晚就会走的。"
"哦——"
楼映臣没什么感情的应了一声,在接下来的一段沉默里继续抓狂,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和这头狼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是没话找话他都想不到要说什么。
反倒是银狼嘿嘿一下,说道:"你是个幸运的家伙……有些事,真的不想告诉你——"
楼映臣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偏头躲过了银狼对他的耳朵的一再骚扰:"你想说什么?"银狼不遗余力的含着靠近自己的那一侧的耳朵尖,细细看着上面根根分明的绒毛,"其实你被围攻的那天,我在远处的。"他关注着身侧那头狼的反映,可是没有看到一点异常,停顿了一会儿,只好继续道,"我是真的不想自己告诉你这件事……如果有机会你再见到那头黑狼,你自己问吧……"
黑狼?
想了一下,楼映臣脸色突然僵白,"你什么意思?"
"我说了我不想说嘛~不过你可以去问:他那天在其他狼离开以后……对你做了什么~"
"……"
背上突然一阵恶寒,楼映臣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银狼,那银狼也停止了玩弄他的耳朵的幼稚举动,起身摇落粘在毛发上的草屑,"好了,下一次见面,我们还不知道是敌是友呢,就此别过了,可别死哦~"说完,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楼映臣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喝声叫住了银狼:"喂!你不是说有两件事吗?"为什么才说一件?
银狼缓缓回头,楼映臣开始后悔自己问了这一句。
"另一件事就是——本来今天上上你的……可惜你不配合啊……"
"——你他妈的去死吧!"
第二十六章
一连数天的雨终于停止,久违的蓝天依旧漂浮着几片乌云,但是不影响放晴的清爽。
楼映臣穿梭在繁茂伸展的枝叶间,顾不得被露水打湿的身体两侧的毛发,高处不时有残留在叶尖的雨珠滑下来,他只好不停的扇动着耳朵。
简单的生活……
但是总觉得缺少什么——
抬脚的时候迟疑了一下,楼映臣忽然发现脚下一个软软的东西,像是被烫了似的抬起爪子,被踩了一脑袋泥巴的小猛犵瞪着分外乌黑的眼珠无辜的瞅着他。
"啊……抱歉……"楼映臣赶忙说道,"你怎么在这里?"
有一阵子没见到他,还以为他不会来了。
"吱吱——吱——"
小猛犵扑楞楞摇落脑袋上的污泥,然后蹭蹭蹭爬到楼映臣的嘴巴上抱着,献宝似的把一块绿色的东西捧到他的眼前。
这个是……
绿色的——晶石?
楼映臣疑惑地歪了一下头,刚才没有注意看,还以为这小东西抱着的是一团树叶,现在仔细打量,竟然是……纯粹的绿宝石晶体。
"……如果拿到黑市,一定会卖很多钱。"
自言自语道,但是楼映臣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别说黑市,这里连人类都没有……没有金钱的存在,这么珍贵的宝石也只不过是一块漂亮的石头。
"吱吱吱——"小猛犵像猴子一样,前肢抱着楼映臣,后腿开始跳跃,摇晃不止的脑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将细碎的泥粒甩的到处飞,楼映臣不得不闭上眼:"喂喂,别摇了,你从哪里找的这个?"
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小猛犵似乎能够听得懂楼映臣的话,他一跃跳到地上,然后指着远远的一处山巅,叫了几声,嗖的跑了去。
这个意思是……叫我跟着?
楼映臣无奈的想着:我果然还是喜欢直接一点的沟通。担心附近会有危险,他赶忙紧跟上去,两头动物一前一后在林间奔跑,到后面,干脆从树枝间跳跃而过。楼映臣走上空路线毕竟还是有些勉强,加上树枝上因为连绵阴雨长了青苔,滑腻难行,他只好不时的变换着路线。这样一来,倒是被那小猛犵落下不少路程。
目的地是在山巅的一个隧洞里。
经过了深深一段路程,长的楼映臣都在怀疑是不是把这座山给走通了,他们在一个浑然天成的洞穴里停住了,不停下也不可能,因为那满墙壁的晶体实在是让……观众震撼。
对于那种存放了满满一山洞的宝石的形容,楼映臣看过很多,又是陵墓宝藏又是海盗宝藏,但是文字的描绘远远没有现实观看时候带来的震撼。他一时间愣在原地,直到小东西抱着一捧的碎块一面掉一面收拾的跑来,才懵然间回神。
山洞很宽阔,从底部到顶部足有六七米高,宽度大约是两个普通房间大小,地面上是细细的白色沙粒,纯白的如同海滩,两边从岩壁与地面交接处开始,突兀的从岩石中生长出一丛丛晶体,遍布了整个视野。晶体以蓝绿为主,微弱的反射着光源,显得十分的神秘。
如果是以前,楼映臣觉得自己也许会相当兴奋的去砸取晶石,但是现在他都奇怪自己为什么这么平静的观望着,只是赞叹。小猛犵在晶柱前做着鬼脸,吱吱呀呀的叫个不停。楼映臣无奈的苦笑,这个小家伙……什么时候都这么……轻松。
"嗷——————"
咦?
楼映臣突然转头,全神贯注的望向遥远的出口,绝好的听力让他的注意到外面同类的嚎叫。
难道有事情发生?
正想着,小东西开始拽他前腿上的毛,然后指着另一边的洞口,意犹未尽的要他继续游玩。
"外面好像有事……我出去看一下,改天再去,好不好?"一向对孩子没有辄的楼映臣不得不费尽脑细胞去想自己说什么对方会理解,可惜这时候小东西反倒是一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茫然,一个劲的扯他的毛。
山洞外,那隐隐的嚎叫急了几分。
左看看右看看,楼映臣又开始觉得胃疼。瞥眼看到小东西所指的方向探出几颗脑袋,竟然是成年猛犵。又一次被那大的出奇的眼睛吓了一跳,楼映臣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退化了。
既然有他的父母同类在,那就没有问题了。见小东西欢快的冲过去,楼映臣趁着这个机会赶忙向那洞口冲了去。
以前自己不会在乎所谓的同伴。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和他们一样的。得过且过的活着,偶尔为了自己这离奇的经历而烦恼。
可是现在 ,心底的那一丝的焦躁是为了什么?
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猛然间扑上来的光明一瞬间让眼睛空白,然后,他嗅着风中的信息,飞似的冲向那味道的源头。
在他的洞口附近徘徊的,是曾经有过几面之缘的一头狼,好象是叫什么川——
浮川已经快把脚下的泥土踩平了,正焦急着,耳边一阵风声,就见一道影子忽的从身边窜过,再定眼看,千辛万苦呼唤的那头狼竟然已经在眼前了。
毕竟曾经对负伤时候的楼映臣有过不敬,在看过他的战斗以后,浮川从心底对楼映臣有着一丝的敬畏……以及畏惧。但是事出紧急,他也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感慨自己的心情,抬头对上那只黑紫色的眸子,一脸的诚恳。
"有什么事?"楼映臣看得出他来这里有紧急的事情,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浮川赶忙回答道:"是风起让我来请您帮忙……我们……被困了。"
"被困?"
"恩——"浮川突然小心翼翼的瞄了瞄周围的树丛,似乎在担心猛犵会不会来袭击自己,停顿了一小下才继续说道,"是——是蛇。"
第二十七章
当楼映臣风一般从浮川面前飞驰离去的时候,浮川愣愣的呆在原地忘了追上去。
他的速度……
浮川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到这个家伙时候的情景,他一身是伤,满身的泥巴,其间血淋淋的伤口半凝固着黑色的血痂,那半开半合的眼睛,透露着死亡的阴影。
他不久就会死……
所有见过他伤势的狼都是这么想的。
但是他活了,不但是活了,而且比任何一头狼都风姿飒爽。
看不透……看不透那仅剩的一只独眼里面到底是什么——叹然间,浮川摇了摇头追了上去,心里却在想:真的不知道这样的一头狼,谁才会配的上他……谁会让他看得上眼——
楼映臣风风火火的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意料中的乱斗,他疑惑的望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狼群,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耍了。
但是风起的出现证明了浮川所言非虚。
从容的走过去,瞥了一眼躲在风起身后的雷落,楼映臣冷不丁的问:"你那鼻梁怎么了?"
然后看到风起不知道是发怒还是发笑的隐忍表情,雷落黑着一张脸:"你管我——"扁了扁嘴,头扭到了一边。
……小孩子脾气——
楼映臣自行打量着那伤口,细小,一排的牙印,再联系先前的一点情报,脱口就问:"怎么被蛇咬到鼻梁上去了?"
一句话让本来就闷气的雷落炸了毛:"我说了要你管啊!"吼着,一扭头,跑了。
"噗——别管他。"风起忍不住笑了出声,"那家伙,神经如果有那脸皮一半薄,就不会吃这种闷头亏了。"
"……"
楼映臣没有接话,想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问:"不是说你们被蛇——"
风起扫了扫尾巴,微微一浅笑:" 这事要从长商量,不过——我倒是不知道,你那日的一战,竟然招了这么多的……崇拜者"
楼映臣"咦"了一声,后知后觉的张望四周,却见半数以上的狼都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中赫然已经清一色的尊敬与佩服,当然不服的也有,掺杂在多数中,可以忽视。楼映臣向来做惯了暗处的工作,即使是接手的暗杀也很少有主动诱敌的,这一下反倒是有一些迥然,不太习惯的抽了一下嘴角,悄声说道:"我们还是换一个地方谈吧。"
将他的表情全看在眼里,风起不觉又是一阵暗笑,但是没拒绝,转身引路走向林子。
"啊?——你的意思是……"
楼映臣愣愣的停住了脚步,前方漫步的风起又走了两步才停下,回头,是温和的微笑:"我想请你来帮我提高我们的战斗力。"
"为什么?"楼映臣突然想到了特训,让他来做?难不成要他吼着口号领一堆的狼满山的跑圈?想想那画面都觉得……囧。却见风起往他面前一凑:"你却不知道,那月莤对你是何种情意?若你们真的结为夫妻,咱们还不是一个群落的?"
月莤?
闻言,楼映臣倒是着实楞了一下,他完全把那头狼给忘了。可是……摇了摇头,楼映臣正色道:"我对她没有兴趣,也不会和谁在一起。"
"……是吗?"风起的表情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失望,况且他也只是问一问,既然人家没有那心意,他也没有强求的意图,转口就将话题又换到了正轨上:"最近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每隔数日就会有蛇群来袭,我想找你来帮忙。"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帮你?"楼映臣阴阴的露出了牙齿,果然风起还是下意识的呼扇了一下耳朵,然后又见他笑道:"若浮川请不到你,我还真的断了这门心思,可是,你来了——"话未完,一双祖母绿眼眸已经是环带笑意,霎那间掩过了天上骄阳。楼映臣确实是看呆了,他竟是想不到一头狼竟然也会有如此……柔然俊逸的表情,又在心里思忖片刻,只道:"我不会训练,但是驱蛇的话,倒是也许可以帮一点忙。"
"那就先谢谢了。"
这一边谈判的顺利,而林间空地上却是炸开了锅。
狼头聚在一起,起劲的研究着,风起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自然是征求过狼群的同意,见他们离开,狼群便没一刻安静。
"你说他会不会同意啊?"
不用明说,大家都知道这个"他"是谁,但是似乎所有的狼都不习惯叫三个字的名字,只好含糊的叫一个他了。
"应该会吧,上一次他不是来帮忙了吗?我觉得会。"
"他那是还了风起的恩情,这一次算什么?"
" 帮忙不成?"
"可是他好像不乐意管闲事……"
"这怎么是闲事?"
"……"
躲在树丛后的雷落烦躁的用爪子将头压下去,正嘟囔着不满,却听到远处一声狼嚎,顿时如触电一般跳了起来。
林子深处,楼映臣跟随着突然冲刺的风起冲到狼群间,半响遥望远处风波平静的一片绿地,问:"怎么了?"他听得出那一声嚎叫的急切,却不明白是什么含义。
风起收起了所有的柔和,瞬间转换成了刚毅坚韧的表情,冷静的开口吐了几个字:
"蛇群来了。"
在浮川说被蛇围困的时候,楼映臣便在想驱蛇的方法,无奈大脑中确实没有这样的资料,此刻大敌临前,脑中倒是突然间灵光一闪,想到了"天敌"二字,于是赶忙问那风起:"这附近,可有什么吃蛇的动物?"他首先想到的是鹰,但是不敢托大,毕竟先前看到的几种生物都是很陌生的。而那风起也是聪明,眼中精光一闪:"骆雕!"口气又一转,"可是,那兽生性凶残,且——不肯轻易出巢……"
"这倒不是问题,问题是骆雕在什么地方。"楼映臣低声说道,风起遥望了一眼远处的林子:"骆雕就在丛林深处,他们的巢穴建在那几棵极其高大的骆杉上。——你有什么办法?"
树上?
楼映臣暗喜,想到还好自己上树没有问题,当即就转身,望着十几棵出格的秃杆杉木的方向奔去,只吼道:"支撑到我回来!"
风起不放心他独自冒险,还没说什么,就见队伍里窜出一道白影跟了上去,竟是月莤。想到这单相思的苦恋,他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转头对浮川说道:"浮川,去帮忙——"后者点了一下头,丝毫不反驳的就追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追过风,像鸟一样飞驰。
月莤与浮川遥望那一起一伏的灰色影子,逐渐的被抛远。而楼映臣也丝毫没有等他们的意思。
时间紧迫,哪有空闲儿女情长?
遥遥望见一小片铁色树林,树枝高耸入云,划破了天空。在那高处,赫然是四五个巨大的鸟巢。楼映臣在一片荆棘从前犹豫了一下,无路可去,而那枝杈着实恐怖,回头时候,月莤与浮川已经气喘吁吁的赶上来。
"你那是什么速度啊——"
浮川忍不住感叹,但是脸色不好,倒是像在抱怨。月莤腼腆的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荆棘皱眉。
"不好过,我担心跃不过去……"楼映臣没有底,他再厉害也是一头狼,速度与跳跃能力也是有限的,观望那片黑压压的荆丛,无端的一阵发麻。想到蛇群可能已经侵袭,楼映臣只觉得心急火燎。
"这里的荆棘丛很多的,而且针刺很硬,扎到肉里就很疼……"浮川打了一个哆嗦,似乎有过被刺的经历,不过此刻倒是没有时间回忆不良往事,他环顾四周,沿着荆棘丛的一侧准备跑:"我去那边看有没有好走的地方。"
"来不及的……"楼映臣说道。
月莤却往后看去,打量了树木半天,问:"能不能把那树弄倒?做一幢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与骆杉不同科目的树种,只是那树的粗细,却不是狼的分量可以撞断的。似乎看出楼映臣的怀疑,月莤张口解释,却被浮川抢白了一句:"这个方法好,不过要看咱们的运气了~"说了,也不废话,找了一棵不高的树就用身侧去撞击。
"骆雕的窝附近,都会有岭鼠,他们喜欢钻树洞,往往会挑临近骆杉的树来储存果子。树会被整个掏空,用我们的力量很容易撞断的。"月莤说着,冲身向着一棵半枯萎的树冲去,砰的一声闷响,那雪白的皮毛随着撞击飘摇。楼映臣只觉得心底一热,也赶忙加入了战况。
不一样的。
他突然觉得,狼中的女性是不一样的存在,她们不是需要公狼保护的弱势群体,她们同样有着强悍的战斗力以及细腻的心灵。不自觉的瞄着那纯白不染一丝尘色的身影,楼映臣满心的敬佩。忙活着的浮川也算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瞧见两头狼这样,嘿嘿一笑,也不作声。
一时间,幽暗树林见只闻得嘭嘭嘭的声响。
吱——嘎……
楼映臣忽然听到了细细的一声微响,耳朵呼扇了一下,转头就盯着浮川的那一棵树。出力的浮川已经是撞的第三棵了,他也是一愣,然后大力的一下冲过去。和着同时冲来的楼映臣的力道,只听到咔嚓一声,看似结实的树干从根部折断,哗啦啦流了一地的硬果子。
"你们留在这里,我去。"丢下一句话,楼映臣先行冲刺上了侥幸架到骆杉上的树干,枝干中空,担心上去会加重负担的两头狼没敢贸然行动,老实的呆在了原地。
树干毕竟负重力不高,楼映臣冲了几步以后在树梢部分就慢步下来,小心的躬身跳到骆杉的枝杈上,仰头向上望了去。就见那直冲入云的枝干上方,几个硕大的窝正挡住阳光,嚣张的俯视地面。楼映臣用爪子在那树干上抓了几把,心里暗叹不行,若是有坡度的树干他还可以技巧性的踩上去,但是这笔直的枝干,是万不可能蹭得上去,毕竟,他不是猴子。
那可怎么办?
略是一想,楼映臣反倒是后退了几步,仰头对着那雕巢,心道:既然我上不去,就只好逼你下来了……然后一顿身,"嗷——"的一声长吼,响亮程度虽不及狮吼功,但是也震得附近的树叶一阵微颤。树下的浮川和月莤被冷不防的吓了一跳,心想这是哪一出?就见到楼映臣张嘴又是一声,竟是比先前的更加高调。再看那树上鸟窝,半天没有反映,倒是天边飞来几只似鹰非鹰的鸟类,盘旋不下。
"啊,那个就是骆雕!"
浮川吼了一句。楼映臣心里也大约有了底。既然已经引出他来,下一步就是因他们到战场了,可是……
现实还是和预想相差甚远,如果他还是人类,就可以爬树到鸟窝里找鸟蛋或者幼鸟之类的来引诱,可是眼下……正烦恼着,又听到浮川与月莤齐齐惊叫,他不禁回头,就看到一道黄灰色的影子嗖嗖窜过来,还没有躲开,那东西已经爬上他身体,绕着他的脖子开始欢跃。
"小……东西?"
小猛犵吱吱的叫着,他从楼映臣离开以后就摆脱了父母追了来,在狼群那里因为惧怕没有靠前,于是跟丢了楼映臣,好在听到了那两声狼嚎才明确了方位。这才马不停蹄的就窜了过来。
"这下,你倒是可能会帮上大忙——"心里有了计划,楼映臣认真的盯着猛犵,"小东西,能不能去这树上,看看有没有鸟蛋?……恩——其他东西也行,带下来,给我——"他还担心小猛犵不明白他的意思,正想解释,却见那小东西嗖的就环绕着树爬了上去,他的体型太小,目标不明显,所以天空的骆雕似乎没有发现,正当楼映臣庆幸的时候,就听到吱的一声,小东西已经到了鸟窝里面,拖着一块透明的东西在鸟窝边缘摇晃。
额……那是石头(晶体)——不是鸟蛋——
楼映臣忙摇了摇头,心里却赞叹这小东西真是聪明,还知道拿了以后问自己是不是要的。
果然,一会儿又见他拖了一片长长的鸟毛似的东西招摇。楼映臣再次满脸黑线的摇头:原来他不知道什么是鸟蛋……难道没有?心里觉得有点不妙,就听见几声怪异的鸣叫,抬头,无力的抽了抽嘴角。
那小东西拽着一只光秃秃的鸟屁股在冲自己呲牙。
"是——他了……"楼映臣点了点头,瞥见天空中的骆雕似乎也发现了窝里有情况,赶忙喊道:"赶快带着他下来!"话音刚落,两个圆溜溜的东西直接掉下来,好在楼映臣眼尖,看得出那是小猛犵与一只秃毛的鸟,赶忙扑去叼住,身体差一点失去平衡,侥幸勾住了那歪倒的树干,一蹬腿,又爬了上去。
而天空已经不再平静,十几只骆雕聚集过来,逐渐的放大了身影。
跳到浮川旁边,一松口,小东西摇摇头,甩了一地的口水,也不在意,嗖的又上了楼映臣的身上,楼映臣叫了一声"走",就含起那鹌鹑大小的秃毛鸟开始狂奔。
行至森林正轨,身后已经跟了一串的骆雕。
另一片丛林,同样的不安稳——
红霄一个猛扑,低头,怀抱中的草堆里面却空无一物,他的猎物竟然是从草根下隐秘的地洞钻跑了。
"该死的!"他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见四周的几头狼纷纷望向他,心里更加不满,"看什么,今天没有猎到猎物的,都给我留下!"训完,自己独自气呼呼地冲着远处的碎石滩小跑而去。
他知道自己这个首领不过是继承了母亲的地位,根本没有服众的实力,但是他已经尽力去增强自己的能力了。冲刺到高岩上面,遥望着北域的那一片片高耸入云的丛林,他的心里满是懊恼与不甘,凭什么我们要住在这种荒凉而且食物贫瘠的地方,凭什么那群狼就可以那样的得天独厚!?(狼群的势力有划分)
怨念使得红霄的脸部有一些扭曲,他愤愤地露出牙齿,暗自想着:总有一天,我会成为那里的领袖,然后,会让你们尝尝我今日的苦楚!
忽然间,草原上的一点异常的亮光让他眯起了眼睛。
那是什么?
只见那闪耀着太阳光辉的物体飞速逼近,待他看清楚时,惊愕的发现那竟然是一头狼。
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
呼——的风声一阵,红霄呆滞,他从那岩石顶端直直的栽落下来,脑中回响着与碎石撞击的闷声,目光紧紧盯住出现在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的那个硕大的影子。
背对着阳光,模糊的身影变成黑色,但是他走来,渐渐的展现了原貌——
"银……狼——"
红霄的这一声叫得咬牙切齿,他清楚的明白眼前那头狼的实力,即使是加上刚才的同伴,也很难取得胜利,而且……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银狼却不理会他的脸色,欺近过来,冷冷的笑着,他开口问:
"你想——当王吗?"
风起等狼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齐齐向外对着来袭的蛇群。就见放眼一片尽是细长蠕动游走的蛇,乌压压一片分不出颜色,甚是渗人。蛇群不断的向狼群逼近,狼群却不得不一点一点的后退,虽然狼的牙齿和爪子也对蛇有威胁,但是那伤害在整体上来看毕竟是九牛一毛,正当风起想要下令进攻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的一声呼吼。
"大家赶快离开——往两边跑——"
听声音是浮川的。
回头观望,就见三个身影,成三角形奔来,灰色的狼带头,而他们身后是一群怒气冲天的骆雕。
他们成功了——
风起心里一喜,转身环视群狼:"大家向两边散开!!"一声令下,狼群也不迟疑,迅速的分成了两队,而楼映臣就着他们潮水般散开的道路依旧不停速的冲了过去,前面,蛇群已经开始骚动。
"楼映臣——!"
风起吼了一声,就见那灰狼一个紧刹车,身体惯性的滑了几米出去,已经冲进了蛇群,被惹怒的蛇争相扑上去噬咬,楼映臣回头瞄了一眼已经相隔数米的雕群,突然就把嘴里的幼雏丢了出去,然后伏低身体,又是一个高速冲刺,险险的躲过了骆雕的袭击,从他们的脚下钻了出来。
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幼雏不等落地就给几条蛇撕吞下肚,然后,就见骆雕疯了似的扑向了蛇群,还在低空的雕也纷纷加入战况,仰颈长啸,引来更多的同伴。
一场与狼无关的雕蛇之战开始了。
"厉害啊——没想到还有这一招——"
浮川这才清楚明白楼映臣的计划,不觉心里大为佩服,这一叫引来不少赞同的喝彩声,却见楼映臣那精芒的眼睛忽然暗淡一下,整个身体就忽的歪倒在了地上。
"啊——你怎么了?"靠他最近的月莤急忙靠过去,紧接着是风起以及浮川,后面是不太甘心的雷落以及其他狼群,在前面狼的倒吸气声中,他们愕然的发现,楼映臣的一只前爪上鲜血淋漓,他的背后,同样几道深壑的抓伤。
"还是没躲过去……"楼映臣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外表恐怖,其实倒是不严重,只是脚掌里面不小心刺进去的荆棘很难弄。
"你就这样……还跑在我们前面……"月莤眼中尽是心疼,楼映臣这样一次倒是没有拒绝她的关怀,勉强一笑:"我没——"
"事"字还没有说出来,却不料又发剧变,就听见几声狼的惨叫,一个硕大无比的东西裹着腥风席卷过来,两边的狼下意识的躲了开,可是楼映臣的脚受了伤,一时间没有从地上爬起来,眼睁睁的看着那条巨大的蛇扑向自己,血盆大口喝的一声张开……
第二十九章
楼映臣不是天才,但是他是高手,所以他才会谨慎,冷静,永远保持理智,按照计划一步一步的完成任务,——他身边少有发生突发的不能应付事件。但是变成狼以后,他的世界完全变化,仿佛要把以往的鲁莽与突变都补全,从刚开始苏醒到现在,他的生活充满了多变。
而且总是和受伤脱不了关系——
眼见着那头巨蟒扑过来,楼映臣下意识的一个念头是逃,但是肢体的运动远远跟不上思维的反映,这一停顿,就已经闻到那冲天的腥气,以及血色的死亡之口。
完全是求生的本能,他就地翻滚,却是往那蛇口的下方,这是一计险招,若是不慎,直接被那蛇吞下去,可是也比往另外三个方向移动要好,毕竟巨蟒的攻击路线是灵活多变的,一计不成,他可以继续,而那时候,楼映臣早已经没有力气再反抗。所以他险中求胜,翻身滚到了蛇头下方的一点空隙中,然后飞快的爬起身,趁着巨蟒调转蛇头的空隙,险险的离开了第一危险区域。
眼睁睁看着这次不足几秒钟的自救,前方看得清楚的狼群心里一阵哗然。尤其是雷落,眼中颜色深沉了几分。
这个家伙……不仅是聪明……
但是,巨蟒并没有因为一击失败而放弃,反倒是被激怒了一般,高高的耸起了头颅,暗红色的眼珠冷冷的盯着楼映臣,一甩尾巴,扫开了背后几只偷袭的狼,在物体与树木的撞击声以及坠地声中,嘶嘶的吐出暗色的舌头。
终于看清楚蛇的全身,众狼惊愕,那巨蟒的身体团起来的部分竟然好似一座小土丘,身体足有中龄树木粗细,配上全身那暗绿浮金的鳞片,让人胆寒。
"这是什么怪物啊……"楼映臣心有余悸的吞了一下口水,"你们怎么会招惹这种东西——"
雷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招惹啊……我们才没有!"瞥见楼映臣背后的一片赤红,不自然的将头转向包围圈中的巨蟒,"伤员靠边,少在这里吹凉风。"被他这么一说,楼映臣才迟钝的感觉到后背上火辣辣的疼,但是没有时间关心伤口,他咬了咬牙:"小鬼靠边。"
"谁小鬼啊!"
"我有没有说你——自己承认关谁事?"
"你——"
眼见两头狼有越吵越厉害的趋势,警惕在巨蟒另一边的风起吼了一声:"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别分心!"
两头狼果然就齐齐对着巨蟒,不再多嘴了。
疼……
安静下来的楼映臣在暗地里抽了抽嘴角,背上好像被划的很深……不过……万幸内脏没有问题——可是,皮肉的痛楚好像是又亿万蚁虫叮咬一般,他找雷落吵嘴只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刚才给对方提醒以后,真的是疼的眼前发黑。那种滋味,只有亲身经历才会知道——
可是他现在又没得选择——战斗——然后赢,是他唯一的出路。
否则——死……
努力集中了注意力盯着巨蟒的眼睛,那两滴暗红,犹如蕴含魔法的宝石。明明是暖色,却散发着冰一样的温度。恐怖……这次的对手,绝对不是轻易可以糊弄过去的。楼映臣忽然想起来,似乎故事中的蛇,眼睛都是有诅咒的能力的,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命硬的可以打破诅咒……
巨蟒认定了楼映臣是他的攻击目标,也不多等,呼啸着再一次扑了上来,狼群迅速散开,正对着攻击路线的楼映臣却被迫闪到了原本在被骆雕袭击的蛇群之中,一瞬间被各色的蛇类攀缠住,眼前就是巨蟒的毒牙——
这一次……躲不过去了……
正当楼映臣以为自己没救的时候,就觉得上空一道黑影飞过,巨蟒的头部被黑影突的撞翻过去。震惊之余,楼映臣赶忙甩开脚上缠绕的小蛇,跳到安全地带,再去注视,猛然间僵在了原地。
透过翻滚不住的巨蟒的身体,他遥遥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狼……王——"
心里好像被泼了一瓢沸水,瞬间滚热的好像连心脏都想要挖出来。
可是身体很冷——
无法忘记那夜几乎变成尸体时候的冰冷,骨头在嘎嘎作响……好痛……痛……
瞥了一眼已经被骆雕清理的差不多的蛇群,还有与狼王打得难解难分的巨蟒,楼映臣匆匆回头,向着林子深处猛地冲去,瞬间将狼群的欢腾声抛在了身后……
赶快逃走……
必须逃走——
否则……
巨蟒负伤逃窜,狼王并没有追,不是遵循那所谓的穷寇莫追,只是他发现,他所追寻的那股气味儿正在远去。
他见到自己……果然——逃走了。
可是——
狼王环视周围一群兴奋的狼,微微皱起了眉头。那热烈的气氛似乎被自动隔离开,他听不到也不想听,他所想的只有一个。
这一次,他不会再放他走了……
已经是傍晚了……
楼映臣没有直接回洞穴,在外转悠着找冲入狼群前就离开的猛犵,或者……他只是给自己一个不归的理由。心里有一种预感,回去……会要面对太多他暂时不想面对的东西。
暮色加重,扑捉了一只草兔,在咬的时候却觉得反胃,楼映臣隐隐又看到自己被咬断脖子的那场画面,然后,木然的放开了猎物,落寞的离开。
不想进食——突然觉得,生食好恶心。
他躲在蒿草丛内独自舔舐伤口,有些腥味儿的血刺激着胃,楼映臣觉得头很痛,他突然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或者死,或者离开,或者……总之不想保持原样。想要破坏一切!
后背上的伤口自己无法碰到,他也觉得无所谓,瞥了一眼就不再理睬。
今天……干脆在这里睡好了……
可惜,到了夜幕降临——下意识的,还是想要回去,那是他的家……
细细的雨丝又开始飘落。
低着头,楼映臣盯着地上被打湿的泥土,还有那细碎的被不知名动物咬过的草叶上的锯齿,心里麻木。不知道……洛和珊那两个家伙在做什么……还有……还有谁?
忽然觉得可悲,竟然连可以去怀念的人都……少的可怜。
走神的楼映臣没有注意到前方的障碍,砰的一下,撞到什么,他疑惑地后退了几步,抬头,一个清冷的声音突兀 的闯入耳朵。
"等你那么久……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的瞳孔突然间收缩了一下,脸上的迷茫瞬间退散,其而代之的是警惕,以及……恐惧。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狼……王——"
雨,越下越大——
他在发抖,轻微的……
狼王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是……
他不想去细分,他只是觉得,那只灰色皮毛的狼,在面对自己时候的神色,真的很可爱,他们相距的很近,近到他可以看清楚每一颗粘在他耸立的毛发上的雨珠,满头的珠子,连成一片淡白色的水雾,让他的脸,显得很不真切。而看到那只眼睛——曾经最是欣赏的紫电,如今只剩下一只了,另一只……是自己亲手毁坏的。
他曾经想毁灭的,不只是他的眼睛而已……
瞟见那只踩在泥泞里的渗着血的爪子,狼王的目光忽闪了一下,他从容的上前,几乎是贴上楼映臣的脖子,开口时候露出的牙齿与皮毛轻微的摩擦:"你总是这么……冒失……"
楼映臣恍惚了一下,依稀想起了曾经,可惜他不是恋旧的人,况且过去的记忆也不都是美好的。身体一个激灵,他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你想怎么样?"
他开口,声音听起来却是自己都意外的平静。
狼王露出莫名的赞许神色,然后正言道:"我要你,跟我回去。"
回去?
楼映臣想笑,为什么这头狼可以在这样的场合说出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认为自己会跟一个曾经杀了自己的家伙走?压抑着骨子里不断渗出的森寒,他问:"——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听从你的命令,凭什么你要求我做这样的事?
"凭什么?"
狼王似乎有些许意外,然后,又一次露出他冷淡而高深莫测的神情:
"你是我,认定的伴侣,理应跟随在我身边。"
第三十章
或许,我无法再次进入到你的心里,但是——我的疯狂让我同样无法对你放手。
所以——
让我们一起堕入地狱……
狼王知道只是靠言语无法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他不想再一次伤害他了,那一次的撕心裂肺,已经让他品尝了世间的最苦,他不知道再一次的降临自己会不会用自己的疯狂毁了这个世界。
所以,他要用狼族里的夫妻制度限制住他,虽然知道,那效果可能……
"伴侣?"
楼映臣即使是再没有常识也明白这里的伴侣不是伙伴的意思,心里一阵倏动,他后退了几步,"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不要用这种借口搪塞。"他想离开,马上离开,去没有这头狼的地方,任何地方都好。
"你果然不知道。"狼王并不在乎他的排斥,"狼族中的配偶确实是彼此认同的,但是,王却有任意挑选王后的资格。"他的眼睛紧紧的盯住一脸错愕的楼映臣,越发感觉那表情十分的可爱,"而我选择的,是你——"
他踱步走了过去,耳语般说道:"你竟然连你的真实名字都没有亲口告诉我……楼映臣……"
细微的气息喷洒到耳朵里面,绒毛的扬动让楼映臣呼扇着靠近狼王那一侧的耳朵,而出自对方口中的那个早已经熟悉了的名字,竟然让他感觉到仿佛电击一般的……倏然。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从内在的灵魂来说。
即使是拥有许多的女伴,也不代表他对一个同性的暧(HX)昧口吻会有好感。警惕的盯着步步紧逼的狼王,楼映臣有些胆怯了,他明确的知道自己与对方的差距,如果他还是一个人,如果他有一把枪,如果他有之前任务时候的那些设备……他也许会有赢得可能,但是现在同是狼,他更加清楚彼此间的实力。
如果狼王想要做什么,他的反抗只能说是微乎其微。
或者……唯一可能逃避的方法,只有逃走。
想到这里,楼映臣转身就跑,顾不上爪子里面刺进去的荆棘,也顾不上背上被风压撕的疼痛难当的伤口,他必须逃走。身后听得到狼王的追赶,步伐稳健,他没有用全力,就像是猫玩老鼠一般,他在等待着自己的脱力。
楼映臣想,也许自己比较占优势的,就只有对地形的熟悉了。前方有一处沟壑,奔跑方向的那一侧边缘架了一根粗壮的枯木,现在是夜里,而且有雨,说不定可以利用。
但是狼王没有给他那个机会,因为看到了地面上点点踩上去的血迹。所以,他不打算再玩下去,一跃身冲到了楼映臣的前方,冲着惯性作用刹不住车的楼映臣奔去。楼映臣并不是停不住,而是脚掌里面的刺让他无法踩地用摩擦止住。所以眼睁睁的看着狼王一个猛子扑过来,两头狼相撞,滚在了一起。
"放开我!"
下意识的开始挣扎,楼映臣胡乱没有章法的用指甲在狼王身体上抓划,狼王略微躲避开头部的攻击,身体任由前者的胡闹,他的关注在对方的爪子上,一把按住了他的右爪,被撑开的肉垫已经被用血黏合的泥土填满,这一按压,汩汩的又冒出一些看不出颜色的血液。狼王不动声色的盯着脸色奇差的楼映臣,头低下去,用长满了倒刺的舌头开始清理那方伤口,泥巴很快被舔干净,粉色的肉垫以及细柔的掌间柔毛带着一层水泽又被雨水打的更加湿润。
一根黑色的刺,用狼的眼睛看,很清晰的可以看到露在外边的一小段。血慢慢的又渗了出来,迅速被雨水冲淡。
楼映臣狠狠的往回收缩右腿,但是那肢体竟然像是不是自己的一般,纹丝不动。眼看着狼王舔净他的爪子,他开始有些不自在,正想说话,却见狼王的头有一次低下去,在他疑惑的注视下,竟是伸出牙齿,与绣花针相比甚是粗顿的牙齿呲喽一下就插到了肉里。楼映臣疼得一个激灵,身体真的跳了起来,如果是在腿上或者身上剜一块肉说不定他可以一声不吭的忍了,但是这里是爪子,是手掌,十指连心。啊的一声惨叫,疼得连眼泪都窜出来了。
"你……你……"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狼王松开了对他的禁(HX)锢,他却也再没有那个力气逃跑,摔在地上僵着一只爪子哆嗦,一脸怨怒的瞪着狼王。
似乎是被那种眼神所吸引,狼王起身后低下了头,亲昵的在他的脸上舔舐。楼映臣威胁着从喉咙里发出低吼,张口就咬了过去,身体的一个轻微腾空,却被狼王找准了机会,一把叼住了他的脖子。并不疼痛,狼王的牙齿力道适中的咬合着,然后还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就被后者轻易的拎起来,快步走向了洞穴的深处。
雨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
被放到软草上后,不等楼映臣挣扎,狼王已经压上来,紧紧贴合的地方可以感受到被雨水冲刷过后不断上升的温度。楼映臣僵硬的像一尊雕塑,他缩着脖子,皱着眉头任凭狼王在他的身体上一下下舔干水迹。然后,那舌头的动作停止在背后的伤口处,可是也只是一小片刻,马上,他有感觉到了那种锥心的火辣辣的痛,狼王的舌头就像一把矬,在他的伤口中插进去,又拔出来,反反复复。但是楼映臣死命控制着自己的呻(HX)吟,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够狼狈了,他不想再做出懦弱的表现。
还有一个原因,他清楚的感觉到了狼王的欲(HX)望,他怕,怕那呻吟声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伤口上的酷刑停止的时候,狼王将脖颈缠绕到楼映臣的头边,交颈良久,在楼映臣几乎以为他睡着了时候,却突然说了一句:"我想要你……你——是我的——"
只是这么一句话,让楼映臣几乎魂飞魄散。
他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是逃。
但是狼王这一次没有再放纵,一巴掌拍在他的肩颈处,将他强行压倒。
楼映臣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是威胁,也像是求饶。他头脑极度清醒的感觉着后(HX)庭被一头同性别的狼用舌头舔舐,却由此引发了强烈的欲(HX)望,仿佛有人在身体里面点燃了一把火,燃烧,让全身的血液仿佛要突破皮肤冲出来的沸腾。
"你不如……杀了我——"他不甘心的吼着,只引来狼王一眼,后面异样的触感依旧。
腿几乎使不上力气,楼映臣滑动前面的爪子,试图将身体拖出去,指甲在地面上摩擦发出尖锐的声音,身体依旧纹丝不动。
"你不如杀了我……"
他重复着,狼王终于停下来,却叼起他后颈的皮把他按在洞穴的一面墙上,身体紧紧的贴上来。感觉到后(HX)庭入口处那灼热而巨大的物体的接触,楼映臣觉得脑袋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哄得炸开,他啊的一声尖叫,猛然开始死命的挣扎,爪子在石头上划下一片片细小的碎片,他努力的反过头去想要噬咬狼王。
背后的狼王只看到的是一只惊慌无助的眼睛。那从来没有见过的绝望的神色,突然间激起了他的暴虐。早已经蓄势待发的下(HX)体更加昂扬的叫喧着要进入那狭小的谷地,他将掉在嘴上乱动的家伙压低,几乎同时,狠狠的刺了进去。
"唔……唔啊——"
楼映臣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串在竹签上准备烧烤的鱼,僵硬的身体突然间停止了一切动作,疼痛让他不敢再有妄动的心思,但是,刺在里面的东西却依旧在深入,慢慢的,一寸寸的挤进去。灼热的液体开始冲击着内壁,刺激着他无意识的收缩着身体。
很疼……
好像要被撕裂成两半……
原本就不是接纳物体的私处根本不能容纳狼王巨大的欲(HX)望,但是狼王没有丝毫要停止的意思,他耐心的插进去,一面还堪称温柔的舔吻着楼映臣的耳后。然而,也只有这样。
性(HX)欲临至高点,已经没有了语言。将欲(HX)望整个塞入后,没有做半分的停止,狼王突然开始大力的抽插,不再顾及身下的情人能不能承受。却听得楼映臣一声惨叫,下体顿时落下暗红的血滴,以及浊白的液体。
不如去死……
不如去死……
痛到极致,楼映臣甚至神志不清的用头去撞击石壁,可是痛苦没有一丝的减弱。他想要就这样晕过去,神智却却清醒异常。呜咽着,感觉身体里的东西又涨大几分,他想,自己会被狼王做到死。
"干……他妈的……混蛋……唔……"
意识走远的时候,楼映臣软软的滑了下去,咒骂了一句,然后依稀看到眼前凑过来一双金色的眼睛。
第三十一章
他睡着了……
但是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在颦蹙,喉咙中是低不可闻的嘶吼。狼王清理干净楼映臣身体上的残留痕迹,然后细心的将他圈在怀里,用体温去烘干他半干的毛发。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执着是因为怎么样的感情,而让他后怕的是,曾经这份感情差一点让他失去他。那种心情是很少会有谁能够体会的,感觉某一个存在很可爱……可爱到——他想要把他的肠子都挖出来的……禁忌之爱,他甚至想吃了他……将他吞到肚子里,完全的占有。
那时候,狼王就几乎可以预见他们的未来,或者……他毁了他,或者,被毁灭。
他有私心,他不是圣人,所以在自己的感情还可以控制的时候,他选择了亲手葬送。当自己的牙齿咬进他的脖子,口腔中充斥了他的鲜血,心里那种怅然若失,让他下意识的放松了咬合力度。而看到那双眼睛失去了光泽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
被突入而来的撕心裂肺折磨致死。
所以,在狼群离开以后,他又折回来,细细的舔干净楼映臣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从远处衔来深湖里的泥,那种泥巴,对伤口的愈合有很好的作用。还为了防止那些泥巴被雨水冲刷掉,他轻轻的架立在他的身上,用身体给他挡去雨水的冰冷,为他保暖,直到有其他的狼经过……
我一直在看着你……
可是,我永远不会告诉你……
眼睛有些干涩,牙齿咬合了好几下,发出轻弱的磕磕声,然后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很懒,不想动弹。
楼映臣呆滞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去看身后,这一动弹,扯着身后一片疼痛,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脖子,眼睛却一眨不眨怒冲冲的瞪着那头依旧冷静自若的狼。突兀的陷入一片金色,那里,竟然幻觉似的透露着点点的温柔。
"你……"
楼映臣开口,可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被一头公狼强暴了,他还能说什么?
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让对方负责?不可能,像一头暴走野兽似的揍对方一顿?更不可能——完全不是对手,否则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闷了半天,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他妈的……"就再没有下文了。
狼王倒是意外温和的舔着他耳朵下面的毛,安抚着他的情绪,但是这样的行为让楼映臣更加觉得不自在,晃着脑袋躲了几下,口气不善的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狼王停下动作,把身体圈紧一些,使得正面正对着楼映臣,然后直直看着他,后者反倒是被看得浑身发毛,因为根据电视剧里的狗血剧情,下面的台词就是表白了。但是狼王依旧没有开口,伸出舌头在他那只受了伤的眼睛上细细的舔了一遍,楼映臣不住的歪头,然后那条温润的舌头覆盖上另一只眼睛的时候,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感觉着那阵阵的……心倏。
"和我回去……好不好……"
狼王问,口气平静。
"……"楼映臣沉默,半响,冷笑,"你知道不可能。"
"也是——"
狼王完全不意外他的言辞,望着他那只湿漉漉的眼睛,下腹一紧,却不动声色的凑过去,在那只靠近自己的耳尖上咬了一下,"那么,我——"
"吱吱吱吱——!!!!"
突然插入的噪音让空气中的些许暧昧烟消云散,两头狼齐齐转头,却见淋得毛全贴在身上因此小了一圈的小猛犵正瞪着分外乌黑的眼睛盯着躺在一起的他们。
"吱吱——"
似乎是愤怒自己的专属用地被抢夺了,小东西开始跳着冲向狼王,倒是很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可惜狼王只是眉毛一拧,尾巴扫过去,吹灰似的将他给扫了出去。
"为什么你这里会有猛犵?"不爽于那小东西的行为,狼王将楼映臣圈的更紧,后者不满的挪了挪身体,又是一阵抽痛,冷声道:"放开我。""不。"狼王轻巧的快速回答,然后转头望着呲牙咧嘴的小猛犵,隐隐露出了牙齿,一声喉咙中压抑的低吼,小猛犵暴跳着扑回来,但是不敢太靠近,蹲在洞口呲牙吵闹,楼映臣见狼王突然绷紧了肌肉,以为他动了真格,几乎同时也从喉咙发出了低吼,一时间,三个家伙互相对立起来,如果是平时,楼映臣或者会觉得很好笑,但是现在他清楚的感觉到来自狼王身上的怒气与不满,所以收起了所有的闲心,虎视眈眈的监视狼王的一举一动。
如此对立数十秒,最终还是狼王叹了一口气,松下劲来,打量了楼映臣好一会儿,起身摇了摇身体:"我——给你弄点吃的。"他大约也猜得出来那只猛犵对楼映臣来说没有敌意,虽然不满于他们的亲近,还是选择了放任。
小猛犵相当会看眼色,虽然不明白很多事情,但是也知道他没有危险了,欢天喜地的扑向楼映臣,一遛毛就爬到了他的脑袋上。楼映臣被突然冲过来的小东西吓了一跳,心里道:淋了雨,更像外星人了,那眼睛……习以为常的让他趴在自己脑袋上,还没有说什么,就见眼前一片阴影,然后就是狼王那熟悉的气味,又觉得脑袋上方忽的一阵风,啪的一声,猛犵被狼王一爪子撇飞。
"你做什么!"
楼映臣怒了,挣扎着起身,气势很足,但是后半身摇摇欲坠。
狼王完全没有愧疚的表情,靠近楼映臣,几乎贴上他的脸,一字一顿的说道:"以后——不允许除了我以外的生物,触碰你的头,知道吗?"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楼映臣气结……
第三十二章
你是我的妻子——
霸道的话让楼映臣一时间气的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有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得他想爆发。他可以把昨夜的事情当作意外,不过是做了一次,没什么,他楼映臣又不是贞男烈女,不会为了这种事想不开去投河自尽,但是——他愤怒的是某头狼把这个当作如此理所应当的事情,并且还给他冠上了自己的标签。
妻子——?
滑天下之大稽!
"我希望你能明白——"沉默了好一会儿,楼映臣尽量用平和的口吻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不欠你什么,所以,不要用你那一套来约束我。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他不想重复那句鬼话"妻子"。可惜这番话到了狼王那里完全没有意义,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生物,他们的价值观是完全不同的。
狼王只是望着他,一脸的表情说明他在把他的话当作是发脾气:"不论如何,你是我的妻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楼映臣有种冲动,想去撞墙。
突然觉得,对牛弹琴不可怕,可怕的是牛对你弹琴。
"他妈的我是男的——!"终于还是忍不住爆了一句脏话,不期然看到狼王微微皱了一下的眉头,愤愤的想:他不走我走,打不过还避不过?可惜他刚起身,右爪踩在地上那一瞬间,大脑某处的神经刹那传来尖锐的撕扯感。顿时眼泪就窜到了眼眶。楼映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脚上还有伤,新仇旧恨涌上来就转头冲着靠过来的狼王呲了呲牙:"滚开!"
狼王低低的吸了一口气,不是因为楼映臣的冒失言辞,他的角度看去,后者完全是一幅诱惑的样子——当然,楼映臣的口吻没有一丝的异样。可往往情人眼里出西施。楼映臣也不是感情白痴,见狼王神色有异,就顿时警觉起来,眼见着他靠近过来,目光扫过视线几乎平行方位的那昂首的器官,脸色一下子就变成惨白。
不——是吧……
再玩的话,他会给狼王搞死的——
当耳朵首先遭到"攻击"的时候,楼映臣就想自己要不要跳上去像当年对付银狼那样咬他的喉咙,不过万幸还没有到那一步,吱吱两声尖叫,狼王停顿住了,就见软草中跳出一个灰球,顶着哗哗掉落的草屑开始示威。
——————怎么把他给忘了……
狼王再色急也没有了兴致,冷冷瞥了一眼猛犵,将当前的动作换成了亲昵的一扯,在楼映臣的耳前揪了几下,咋咋嘴:"我去去就来。"然后冒着雨就冲了出去。
危机……解除——
楼映臣长长舒了一口气,小猛犵很赖皮的蹭过来,在楼映臣脖子下抱了一圈,将对方没有拒绝,利落的蹲到他的头上——抢回自己的宝座。
"你啊……"
楼映臣已经没有想说的了,一歪头,将自己陷到软草中,昏昏沉沉的睡去。
踩着脚下松软的泥土,风起有些忧虑的往停了雨却依旧阴沉的天空观望,今年的雨势很大,雨水似乎多了很多……希望不会有什么林灾。
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发生的事,让他又是满心的疑惑。为什么狼王会出现?虽然片领域都是狼王的领土,但是他一般不会涉足到有群落看管的地方,而且——巨蟒被逃窜以后,狼王似乎在寻找什么……
另外,楼映臣不见了。
该不会狼王是认识楼映臣的吧……
觉得他们两个不太可能有什么关系,但是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风起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道,最近还真是不得安宁。暂时还是先不去找楼映臣商量那件事了……万一狼王也在……
正想着,嗅到潮湿的空气中一股熟悉的味道,转头望着树丛某处,不多时,一道灰影窜了出来,没有飞快离开,而是顿了一下立在原地,很是意外的口吻问:"你怎么在这里?"、
风起苦笑:"……想去找你的——楼映臣。"
这下好了,不用他去请师了。
楼映臣今天算是出来透口气,狼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在他那里住下了,不过好在不会有出格的举动,只是单纯的和他蜷在一起吃睡。
"找我什么事?"
虽然狼王不限制他的行动,但是即使是捕猎也能感受到身边那股压迫感,这让散漫惯了的楼映臣很是不喜欢,今天刚好乘着对方外出猎食,自己溜出来了。
风起隐隐嗅到楼映臣身上有一股让他心惊的气味,但是没点破,和往常一样的态度说:"其实还是那件事,我想让你帮忙……指导一下,群落里面的狼群的作战方法。"
"——这个……"
楼映臣为难了一下。
"前几天的作战你也看到了,我们对于外敌的抵御能力很是有限,而你的那些技巧又是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所以——"
"……"
会见到就奇怪了——
楼映臣在心里扯了扯嘴角,无奈的苦笑:那可都是人类的暗杀格斗技巧啊——你能看到一头狼,站立着打拳击吗……前一段时间的战斗对手大多都是体型硕大的类型,所以他扑上去以后可以用以往的招式,勉强算是站立姿势的出击。可是……对付同样体型的对手时候,完全依靠的是灵敏度。
这是短期内不可能完成的训练,而且,也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训练。
"这个,我觉得——"
楼映臣想了再三,决定还是拒绝。话没说出口,风起已经用身体推搡着他笑道:"去看一下,只不过是示范一下——大家都在等着你呢……"然后,不由分说的将楼映臣引向了聚合地。
丛林一角。
"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认为你会那么好心的帮我。"
皮毛暗红色的一头狼警惕的说道。
银狼满不在乎的嬉笑:"可惜即使如此,你不是也同意和我联盟?"他自我主导的往前方迈进,"况且,想退出,似乎已经为时过晚了吧——"
"我没有说我要退出。"
红霄口气有一点松动,"但是,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目的?"银狼终于停止了步伐,却不言语,仰头朝向天空,眯起了眼睛,许久的沉默后,才缓缓的说道,"这个,你没有必要知道。"
有资格分享我的心情的,不是你——
他突然想到那头灰色的狼,心里顿时就洋溢了一股奇异的满足。
"不论你打什么主意,我会取得自己想要的——"话罢,红霄转身跳到另一条林路上,转了几转,消失了。
你想要的?
银狼终于露出了本性的冷笑,讽刺的扯了扯嘴角,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你的高傲,会让你付出代价的,而且……
是巨大而沉重的代价——!
第三十三章
说道训练,楼映臣第一个想到的是军人。在那一个世界,他所崇拜的,便是这个职业。可惜事与愿违,自己却偏偏走上了与之背道而驰的行业。
"在想什么?"风起看到楼映臣走神,不觉小小意外了一番。说起来,他似乎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头狼。
楼映臣呼扇了一下耳朵,甩下几滴沾上的水珠:"没什么,只是在想……该怎么训练。"他的功底都是单打独斗,说实话不适合群战。至于书上看的那些什么阵法,都是小说似的虚幻,完全不能实际运用。你难不成要让一群狼摆什么奇门遁甲八卦五行?那就真的是天方夜谭了。
不过……也许也可以稍微试一下……特殊的方法。
凡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即使不是最好也不要留下遗憾,这是楼映臣一向遵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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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尊敬,不需要虚伪的逢迎,有时候只是一个手势,一个眼神。
当楼映臣出现在空地时候,原本散漫的狼群立刻仿佛听到了号令,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了起来,嘈杂的声音也消失不见,风声吹过,只留下草叶彼此的摩擦声。
风起打趣道:"哎呀,我看干脆我这个位置让位给你好了……"他望向楼映臣,突然一怔,被那只深紫色的眼睛中冒出的精光吓了一跳,"楼……"
楼映臣晃了一下脑袋回神,暗叹失态,方才被注视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曾经为了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他除了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增强实力,还曾不断的到各地的帮派去"挑场子",灵魂深处还牢牢记得被众多目光注视时的那种感觉:热血,兴奋,惊悚。何况他的工作见不得光,暗处生活习惯了,被很多目光包围很容易引起本能反应。
还好没有行动。
"我没事,不过——"他调整一下心态,压制下眼中的戾气,"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风起心里早就有了想法,但是还是慎重的组织了一下词汇,半响,才说道:"总体实力。"闻言,楼映臣伸出舌头舔了舔微干的唇角,笑道:"这个,速成的方法没有,不过,有取巧的办法——""取巧?""恩……大概算是吧。"他环顾一下狼群,偏头道:"到树林里去好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楼映臣完全是借师。浩浩荡荡领着一群狼在树林里转悠,他的头除了偶尔看一看路,其余时间都仰着看天上。
众狼疑惑不解的跟着,风起几次想要询问,但是始终没有开那个口,到最后还是雷落憋不住气,闷声闷气的问:"我说你到底在找什么?别浪费我们时间好不好——"
"雷落……"风起喝斥。
楼映臣回头看了两头狼一眼,然后用嘴巴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木:"就它了。"
它?——————一棵树?做什么?看得出众狼的疑问,楼映臣走过去,在离之约有十米处就停了下,然后加速,起跳,一跃而上,跃过了第一道横在面前的树干。
差不多,应该可以玩一阵子。
"你们,从那根树干上面跳过来。"他盯着众狼,从那根离地约有两米的树枝下方走回来。众狼不解,风起想,自己是首领,应该带头来,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不过应该不会有问题,走上前几步和楼映臣打了一个照面,微微一点头,然后在后者方才起跑的地方站住了脚跟,慢慢的付低了身体。祖母绿色的眼睛直勾勾盯准了远处的那根枝干,看人家跳的轻松,可是自己过来看的时候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风起心里有一些没底,刚牵动肌肉准备起跑,面前多了一个超级障碍物。
"雷……"
"哼,我先——"雷落似乎对楼映臣不是一般的有成见,黑着一张脸把风起挤到一边,自己站定。楼映臣悠闲地趴在树荫下的草丛里,飘来一眼注视,又飘了回去,似乎不关心是谁先来。但是这动作却引得雷落肝火旺盛,一咬牙,嗖的就窜了出去。
莽撞的家伙……嚼着一根草叶,楼映臣默默在心里说道,冲太快了,跃起时候不会及时。
果不其然,就见雷落还没怎么着已经窜到树干另一边,连跳跃的动作都没有。
"我……我再来一次!"雷落不服气的冲回来,又一次挡在风起前面,这时候风起已经隐约明白了什么,刚要同雷落说话,对方已经嗖的又出去了。
十米长度,加上助跑,这个距离对于狼来说相当的短,控制不好就容易冲过界,或者扑空。雷落第二次也算了距离,眼见着临近树干的时候就紧绷了肌肉开始跃起,可是速度依旧没有把握好节奏,眼看着横过来的树干越加逼近,就听砰的一声,眼前一黑,他一头撞到了树干上。
"啊,雷落——"风起赶忙冲了过去,余下的众狼却没有动,他们眼中的是挑战,而挑战是那根树干。最轻松的楼映臣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闷闷的笑了一声,暗想:这小子,脑袋倒是很硬,声音好大呢~嘿嘿嘿……
———从某种方面来说,楼映臣也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 )
安顿好了伤员(= =),风起是接下来的第一个,谨慎是随时随地能够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的营养剂,所以他一次就跃了过去。而后不断有从树干上直接亲吻大地的,也有连续打擦边球的,当然也有一跃成功的,但是少之又少。
反观最初示范的楼映臣却悠闲了性情,趴在软软的草里挠挠毛,舔舔爪子,怡然自得。
"你这招……可算是难倒他们了……"
风起略有一点喘息,走到楼映臣身边趴下,"这个可以练习跳跃力,但是……有必要弄到这里吗?"到空地上其实也应该可以吧?而且不会受伤。楼映臣懒洋洋的打了一个鼻息,反问:"你认为这个项目的训练目的是弹跳力?"
"难道……不是?"
"自己看吧,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难发现的。"用嘴巴指了指几个正在甩头的狼,"他们几个,弹跳力相当卓越。撞到头的地方和某个……家伙不同,是树的上面一根枝干。"斟酌了一番,楼映臣没有用"笨蛋"这个词,因为他已经看到某狼杀人似的眼神了,"这个运动训练的是身体对肌肉紧绷力度的控制,……说简单就是——控制自身的各方面协调,当然,对于弹跳力不佳的某些,也算是有弹跳力的特训了。"
"哦……这样啊——"风起有一点迷糊,毕竟他从来没有接触过所谓的学术性东西,想问什么是"肌肉",但是收到远处雷落的眼神,苦笑连连,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去的好。
楼映臣也没有阻止的意思,反正那两个家伙哦的事情还挨不着他来操心,刚想躺下小睡一会儿,脑袋上啪的一下,什么东西轻轻砸在了上面。他疑惑地抬头,那物从他头顶滑到了背上,又一窜,嗖嗖爬到树上,灰色的球状身体弹簧似的射了出去,就见一道影子划过先前测试的树干,小小的肉球滚了几滚,利落的在另一边落地,吱吱呀呀冲楼映臣叫着,仿佛是在邀功。
"小东西?"
楼映臣觉得脑袋里某根血管突突跳了几下,既然他会找来……那么——
他回头,不意外的看到了不远处一脸冷色的狼王,顿时骨鲠在喉,说不出什么。好半天,直到狼群都静默下来,他才簌簌的摇了摇脑袋上被小猛犵撒上的草屑,心道:老子干什么怕你,你爱来就来,凭什么一脸捉奸在床的表情啊……
还真当我是你老婆啊——
第三十四章
接连数日的雨让湖水满盈,河滩加大的流量也不时的带起了一片片的岸边泥块,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可以听到"哄——哗——"的杂响。
将一头已经死去多时的野鹿拖到窝里面,红霄毫不在意半腐烂的肉的怪异味道,撕扯开那一层皮就开始啃噬。优雅的坐在旁边的银狼没有过去分一杯羹的意思,敏锐的奸猾一笑:"你在愤怒。"
红霄略停顿了一下,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然后一脸恶狠的又去撕咬,好半天,吃得差不多了才抬起头来,沾满血迹的嘴巴还滴下几滴血来:"我自然是生气。凭什么我们要在这里,吃这种猎物,而那群狼,却在那片富饶的土地上,任意的享受?"
"……嘿嘿。"银狼笑了数声,却不明所以。
红霄并不在意,他已经充分领教过那头狼的诡异以及不可测,所以只是接着自己的话题说下去:"所以我才会答应和你的合作,而且,现在群落里面很多老家伙都不认同我,只要我杀了现在的王,就可以扩张领地,而他们——哼。"他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却也隐隐表露,红霄记仇,得罪,或者曾经看不起他的那群狼,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还有——我已经召集了四十头狼了,另外还有二十余头在赶来的路上。什么时候动手?"
"……"银狼撇过去眼去,神色竟是有一些的妩媚,"你急什么?等他们都到了也不迟——可靠吗?"
红霄白了他一眼,嘟噜了一句:"你以为我身边的都是什么啊,谁向你似的,连个……"他突然停下了言辞,因为银狼已经凑了过来,一脸零度冷笑:"红霄啊,是不是最近我太纵容你了?"
"……"
"……"
"……"
沉默,良久,楼映臣自己反省了一下,期待那头狼先开口是他的错,然后他把抱着自己爪子啃的小东西撇到前腿间,平静的问:"你来做什么?"
一旁的风起顿时在暗地里捏了一把冷汗,这种口气……要知道,狼王可不是仁慈的代名词。
狼王脸上看不出什么波动,走过来,几乎是面对面的靠着,下一秒擦身过去,行了两步又停下,这才开口:"这是在做什么?"
风起瞄了一眼楼映臣,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好脸色,赶忙说道:"是在做一点……训练。"
"训练?"
狼王遥望了一下树干,又别过头来看着楼映臣,顿时,四周静了,说来现在狼群中大多数都对楼映臣很是有好感,他们还真的害怕狼王一怒之下把他给咬伤,或者赶出去——毕竟,他的来路有些不明。(狼群按照捡到臣的情形设想,但是对于早就认识的狼王来说,其实臣也是来路不明)
"你弄的?"
"……啊。"楼映臣闷不声的扯了一下嘴巴。
"就为了这个,溜出来?"
"……什么意思?"楼映臣有了不祥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狼王已经转身说道:"我猎了一头岦牛,回去,吃饭。"
"……"
甚是无语的扬了扬眼皮上面的几根毛,楼映臣心道:你为了这么毛儿大的事,至于这么劳师动众?——而且,丫的 你那是什么口气啊……
狼王并没有留下催促他,似乎只是来看看,传完话就离开了。楼映臣满心的郁闷,回头又趴到他那块专用草地,抬头,却见众狼赶忙把注视的目光转开。"开始训练,开始训练……"一个个似乎唯恐谁不知道似的吆喝。转念一想,楼映臣也明白了个八九,撇撇嘴,觉得没有必要呆下去,叼起小猛犵的尾巴就离开了。
他的身影一消失,狼群立刻炸开了锅。
"他原来和王认识的……"
"看样子,王很纵容他咧。"
"那小子什么来路?"
"喂,说什么'小子'……不怕死啊……"
"早就觉得他不太一样,难道和狼王……"
风起眼神一冷,扫过狼群,众狼立刻垂下头去,"王的事情,我们没有必要讨论——继续去训练!"他其实是心里最没有底的一个,最先和楼映臣走近
的是他,而如今得知他竟然真的与王有着某种关联——说实话,心里有一点……不安。突然想到什么,风起顿时入坠冰窖:难道他们……他下意识的看了看隐匿在狼群后方眼神飘忽的月莤,终于,所有心思换成了一口重重的叹息。
……放下吧,他,毕竟和我们——不一样。
回到洞穴的时候,楼映臣稍微意外了一下。睡榻的地方铺了比先前更厚的一层软草,不用想,是安静趴在一头野牛似的东西旁边的那家伙做的。他在草上转了一圈,才走到狼王面前的猎物一侧。
"你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些。"
狼王似乎不意外他的言辞,浅淡的看来一眼,然后起身,在楼映臣身旁并排坐下,用锋利的牙齿轻易的撕开岦牛厚厚的表皮,一股浓厚的血腥味顿时充斥了山洞。"我不会让自己住的地方——太简陋。"他的那一停顿,让楼映臣觉得他在狡猾的笑,而停顿之前的用词——大概是寒酸。
"……哪是你住的地方,这是我的窝——"
"是吗?"
无视于楼映臣不满的眼神,狼王的回答口气有一点戏谑。看眼神也知道他下面一句是什么,楼映臣冷冷的声明:"别和我拉关系,我不是你的谁。"话未完,身体突然被撞击出去,万幸后面的草很厚,后背与地面接触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可是迎面扑压过来的狼王却让楼映臣惊出一身的冷汗。
"你他妈的——"
抬头看到的,却是狼王一双充斥着情欲的金眸。
"你这样激怒我……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给我——让我亲近你的机会……"
第三十五章
不论何时,在阴风缭绕的黑森林里巡视都不会让谁刚到愉快。
雷落也是这么想的,闷了一口气在肚子里,涨得他胃疼。少有的跟在他身后的风起似乎没有留意到他的异常,正认真地在树丛和泥土中嗅来嗅去,浮川与另外几头雄狼没有紧跟,保持了约莫六七米的距离,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最近几个月的雨水太多了……泥土都泡烂了。"浮川嘟囔着,狠狠打了一个喷嚏,那些从泥土内部散发出来的腐臭让他几乎无法忍受。风起眉头拧得更紧,他担心,山神会迁怒这片土地上的生灵。"雷落——"抬起头来,他说道,"陪我到高处看看去。"浮川看看神游的雷落,说道:"那我们到林间洼地去勘察一下。"
点头示意,风起目送他们远去,黝黑的林子里,就剩下两双幽绿的眸子。
"雷落?"
正想前进,风起却发现他叫的那头狼在走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靠过去,像往常一样亲昵的在他的耳朵上咬了咬:"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
雷落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啊"了一声,突然触电似的跳了开,呆呆望着风起,突然又叫道:"我们……那个,不是要去勘察吗?"
"……"风起疑惑地扫了扫对方,目光停留在某处,然后就做出了恍然的表情,那神态,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雷落给他笑得迥然,退缩了一下,夹了夹腿,用尾巴往胯间一甩:"怎么还不走……"
噗嗤一下,风起就笑了起来,打着哈哈说道:"走,马上走。"然后他带路,果真飞快的向着通往山坡的暗路跑去,只是小声地说着:"哎呀,原来小落竟然是长大了……恩,改找老婆了——"
后面跟跑的雷落听了顿时黑了一张脸,磨磨牙,忍气没有发话。
"你这样激怒我……会让我觉得,你是在给我——让我亲近你的机会……"
楼映臣觉得这句话判了他的死刑。
后背着地,仰身上面还压着狼王那比他大很多的身躯,虽然后者没有全部压下来,但是他还是觉得很重,加上脸上不断滑了滑去的那条舌头,他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何时成了人家的充气(HX)娃娃。
"你在想什么?"狼王看出他似乎又在走神,不满的将舌头伸到他的耳朵里面,楼映臣觉得嗡嗡一响,然后就好像沉在水底时候鼓膜的那种压迫声音,同时温热湿腻的肉块蛇形般钻到深处,使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他……他妈的,太色(HX)情了吧……
"你的脚软了?"
头顶上传来某狼的不怀好意的笑声,整个耳朵被狼王咬在了嘴里,仿佛在品尝味道一般,狼王细细嚼咬了一通,吐出来的时候,那只耳朵已经湿嗒嗒的。
男人是靠下半(HX)身思考的生物。现在楼映臣相当认同这个观点,他自认为也不是圣人,做不了柳下惠,感受到一系列的刺激,尤其是胯(HX)间器官被另一根灼热物体不吝惜的摩擦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反应了。狼王也发现了这一点,邪邪一笑,突然加力的磨蹭着两头狼下体接触的部位,还没和哪个人这么玩过的楼映臣险些吼出来,多日禁(HX)欲(上一次没完全发泄)的后果是分身瞬间竖立起来。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抓住时机。这同样是楼映臣信奉的宗旨,心里想着反正已经做了一次了,不差这么一次,顿时改变了方才被动局势,因为狼的嘴巴很长,没办法像人类那样亲吻,所以他主动地去舔咬狼王的脖子,狼王反倒是愣住,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变了态度,而楼映臣趁着这个机会突然扑过去,翻身将狼王压倒在了地上——
他想主动?狼王疑惑。
老子要反攻!楼映臣发誓。
见狼王并没有想象中反抗,反倒是一副由他去的表情,很是顺从的躺在地上,楼映臣乐得轻松,趴过去,整个贴在狼王身上。他没有狼的那种通常认同的习性,不喜欢给别的狼舔毛——因为觉得会舔一嘴的脱落的毛发,尤其是在夏季。直奔主题而去,他拱开狼王的腿,在他毛发稀少的腹部舔咬几下,然后将那条紫红色的器官细细舔了上去。
恩……第一次给雄性生物口(HX)交,感觉……很奇怪。
不过——还不至于让他做不下去。
介于忍得难受的情(HX)欲,楼映臣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做前(HX)戏,反正两头狼已经差不多都欲(HX)火焚身,有些性急的,他在狼王尾巴上咬了一口,示意他起身——因为对方侧躺着,他根本"无从下手",狼王这才明白他的意图,心里没有恼怒,竟是隐隐感觉到好笑,一抹邪恶爬上嘴角,他依旧顺从的起身,并且显摆的晃着自己胯(HX)间巨物,不怀好意瞄了瞄楼映臣,然后面向岩石一面,轻轻一翘前腿,趴伏上去,再回眸,眼波里面流转的神色竟然让某个花间老手险些早(HX)泄。
靠——这个家伙……原来这方面也很有潜力——
楼映臣打心里奇怪为什么狼王如此顺从,但是箭在弓上,蓄势待发,也容不得他多想。没有去开阔对方后面,他急急地架上去,学着上一次狼王的姿势,然后——————发现一件很是重要的事情。
"……cao!"
几乎是无意识的就骂了一句脏话,再看向狼王时候的眼睛已经开始喷火。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狼王这个冷傲的家伙由着他的原因:
他妈的他根本够不到!!
"你他妈的——我操!"
而此刻,狼王已经再次扑上来——
第三十六章
如果可以选择,我要有老虎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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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狼王欺近而来,楼映臣原本的情欲一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只觉得脑袋上的毛都要竖起来,身体一阵发寒,脸上的神色自然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别一脸想要咬死我的表情。"
狼王有些戏谑的奸笑,"方才你不是很高兴?"
高兴你妈的头!楼映臣快气炸肺了,恶狠狠的磨了磨牙:"你有种……"敢用这种下三烂手段钓他,就只有这个混蛋了。狼王再笑:"有没有种,你应该很清楚。"他继续着之前的行动,用爪子将反面朝上的"食物"固定住,然后细心的舔吸着他的眼睛。
舌头上粗糙的蓓蕾划过已经结成疤的部分,引起一阵阵怪异的刺痒,感觉到下身又开始有动静,楼映臣很想鄙视自己——为什么这种时候连这一点定力都没有……
想当年他看现场版的辣舞都不会有什么生理反应的——可……
"我很奇怪,为什么你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走神呢?"狼王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是眼底的一抹精光却让楼映臣哆嗦了一下。怕,他是真的感觉到了恐惧。只是那感觉没有延迟,就被另一阵刺激给引了去。
狼王学着刚才他的做法,舔吸着他的分身。
只是一刹那,一颗原子弹在楼映臣脑袋里炸了开,没有来得及压抑回去的呻吟脱口而出。狼王像一个找到新奇玩具的孩子,乐此不疲地舔弄着那一团已经肿胀成暗红色的肉块。舌头不时地掠过顶端,吮吸掉溢出的白液,并且舔过腹部粉色的软肉,将那里藏在灰白毛发里面的乳头挨个咬了一遍。然后抬头看了看眼睛几乎要充血的楼映臣,让开身体,让他顺势滚成侧面,再咬住他脖颈后面的皮,拎着就放到了最近的岩壁上。
他早就等不及了——
肿立的分身在那狭小的入口处没有做停留,浅浅的抽插几下,泻出一点精液也少许的起了润滑作用,只是一秒,狠狠的冲刺了进去。
疼……
一点快感都没有……
呜呜地从喉咙深处发出呻吟,楼映臣再一次僵直了身体。但是这一次狼王没有不顾一切地发泄,他贴在他身后,细细的在那股道里面摩擦,不断射出的精液冲击灼伤着里面细腻的表层,撑裂开的入口再一次染红了两头狼身体连接的地方。
"我……杀了你……"
不服不甘地低吼着,楼映臣叫地咬牙切齿,他不能大声嚎叫,轻微的呼吸都会扯动伤口。狼王怜惜地舔着他的耳背,将气息喷到里面去,用身体蹭着对方尾巴的根部,并且不轻不重地用自己的尾巴去扫楼映臣下腹的器官。
他很想马上就冲刺在那片销魂的狭道里,想要让身下这头狼哀苦求饶大声的哭泣,他想看到他那极度痛苦极度隐忍的表情——
但是他不想失去他。
"杀了我?恩……有进步……"狼王似乎是认真的表情,将分身又插入几分,强忍着欲望等待他的"妻子"适应。可惜楼映臣并不领情,他也无法领情,原本容纳那样巨大物体就吃力得紧,再等待多久其实也是一样。前方的欲望被对方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起来,后面却像是架上了行刑的凶器,强烈的对比让楼映臣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哪还是他妈的做爱,这简直就是他奶奶的酷刑!
发现时间完全没有让楼映臣有轻松的表情,狼王无奈了几分,轻轻抽插几下,竟是退了出来,将已经瘫软的"妻子"安置到软草最厚的地方,叹气道:"算了……等以后……不迟——"这几个字说得却是相当的不情愿。虽说春季是发情期,但是平时也不是没有欲望啊……漫长的时节,让他怎么熬……
楼映臣意外狼王竟然没有用强(其实也差不多),心里一时间不知道多么复杂,脑袋偏过去看了看那双金眸,又重重地摔到草上。
有一点累了……
受过伤的那只爪子软软的有些湿润,大概是……狼王……
有事还是……睡醒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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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到清晰的水的湿味,浮川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水也太多了吧……"瞧着没过上肢的暗色水流,一头雄狼小心的退回到坚硬地面,回头看看浮川,询问:"怎么办?无法到对面去。"
其实他们要侦查的是附近这一片的地带,可是仅仅是一个洼地,就已经积水成渊。浮川神色越加深沉,他的目光,盯驻在地面上几块黑色的泥巴上。
"有大事……不妙啊……"
天穹隐隐扇动着红色的雷光,连日的大雨,竟然又席卷而来。
第三十七章
当高处的风裹着浓重的水汽席卷而来的时候,天地仿佛失了颜色。
风起听了浮川的汇报,心下顿生警觉,冲刺到那山巅,遥望下去,暗色昏沉的暮霭里面却没有任何动静。
静,让人不安。
"先回去,暂时不要有所动作……"
在心里想了几种假设,风起决定当夜去王那里汇报一下,毕竟除了那不明的大量脚印,他还有更加严重的事态发现。
夜色将至的时候,楼映臣就醒了来。因为不是自然醒,所以朦胧着一只独眼,有些恼怒地寻声望向噪音之源,这一看,顿时无语。
狼王坐在靠近洞口的一面,神情很是散漫,他盯着正在他面前呲牙咧嘴的小猛犵,只要对方一有想要往前冲的架势,他就马上用爪子把它拍回去,小猛犵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狼王也没有停下的架势,一大一小两个"玩"得"高兴"。突然间想起曾经养过的那只喜欢玩球的狗,楼映臣心里触动了一下,翻身爬起来,压动草叶的摩擦声让那两位同时注意到这边。
"你醒了?"狼王微笑着走了过来,似乎是很熟练的在他的额头上用鼻子顶了顶,正想去咬他的耳朵,小猛犵不乐意了,"吱呀"一声尖叫,硬是挤到两头狼中间,抱到楼映臣的嘴巴上,转头向狼王示威。
……
终于清醒过来的楼映臣无语的看着猛犵头顶上那被狼王故意弄得逆向的短毛,开始怀疑他心里狼王那冷傲的形象是不是错的。
"最近这些日子,雨水一直很多,从……'那边'传来的消息,这片领地似乎不是很安全了。"狼王很温柔的将猛犵拎下来,轻飘飘地丢到身后,然后继续道,"我打算召集这一带的狼群迁移,虽然有些仓促,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瞟了狼王一眼,楼映臣自动忽略了暧昧不明的某个词汇,不咸不淡地问:"我帮你,为什么?"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如果狼王说因为他是他老婆,他发誓先扑过去咬他一口。
可是狼王竟是意外地了解他,正色一笑:"因为,你很在乎那个群落里的一些狼。"
"——"好吧,他承认,如果这个是理由,那么足够的。
被忽视的猛犵不敢再去爬楼映臣的鼻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狼王的醋意有多大,所以委屈地缩到后面,扯着楼映臣的尾巴,又开始拽毛。(= =)
正在这时候,洞外传来一阵略为急促的脚步声,狼王与楼映臣互相疑惑地对视,立刻从气味评断出来,来的,是风起。
而且,有血的味道。
========***=======不久之前——
去找狼王的时候,风起没有让雷落他们跟来。
因为雷落和楼映臣不和,而浮川有时候有些……多嘴。
独自飞奔向曾经属于猛犵的那片密林,他脑海里不住的回忆着先前的些许记忆画面。想到了曾经救下某头狼也是差不多这样的天气,阴冷的风仿佛要吹进骨头缝里面似的。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自言自语地嘟囔:"现在可不是怀旧的时候啊……"
如果没有猜错,一直以来按兵不动的某些地方……开始有行动了。
踩着吸饱了雨水而有些腐烂的落叶,脚下发出有节奏的噗嗤噗嗤声,纵身跃过一处积水,风起却惴惴地停下了脚步。
附近有同类,虽然在这种地带不容易分辨出对方的身影,但是很清楚的反映出一个信息:是敌非友,来者不善!
无声的对峙,诡异的平衡。
约莫有半分钟之久,风起忽然纵身跳开,他方才停脚的地方,已经扑来一头露出利齿的公狼。喉咙中发出的呼呼声如同破碎的管子所吹出来的风,然后,如同得到了号令,两边的林间,突兀亮起了几十双绿色荧光。
"你们是——"
没有月亮,看不出对方有什么特征,但是风起还是敏锐的看到了狼群后方的一双异常颜色的眼睛。那是纯冷的金色,与他们的王相同的颜色。
"银……狼……"只可能是他。
几头狼同时扑上来,风起躲闪不及,身体顿时多了几道伤口,一时间,血味儿弥漫,更加刺激了猎杀者的残忍本性。
"别杀他。"
单方面的伤害进行了没多久,银狼走了出来,原本密布的乌云竟然慢慢地散开一条缝隙,月色映衬,那仿佛吸收了月光色泽的灰银色更加多夺目。他高傲地走到了前面,不屑地瞥了风起一眼,冷笑着对持有异议的红霄道,"这个,就算是我们给那个家伙送的大礼好了。"然后低头,低压下声音对风起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王,我——回来,拿回我的东西了……"
声色里有着淡淡的冷静,还有一丝的阴狠。
反叛的狼群退了回去,就仿佛他们没有出现过一般,风起咬牙从地上挣扎起来,踉跄几步,终于还是奔跑了起来。
(BD在抽,晋江也在抽——我也在抽……)
第三十八章
风起虚弱的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浸湿了皮毛的血液随着呼吸时候腹部的每一次起伏往外挤压,不多时,他身下的软草便染成了红色。
"你怎么样,能坚持吗?"
狼王将自己嘴边刚刚拖风起时候沾上的一点血迹舔去,垂下头去,贴着风起的头,问道。
风起勉强一笑:"万幸,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他又马上正色,"王,银狼来袭,似乎……红狼群落已经反叛了……"
"我知道,你休息就好。"早就料到某头狼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要采取行动,狼王并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在风起的头上轻轻舔了两下,见后者慢慢半闭上眼睛,才回头:"臣,我们……"
这一看,却是心里一惊。
楼映臣是先狼王一步冲出去的,但是看到风起那摇摇欲坠的浴血身躯的时候,却呆滞着没有动作,直到狼王将风起拖到洞里,他才跟进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那头狼,心里翻开了涟漪:曾经被有意无意遗留在了记忆深处的些许画面瞬间调动到了最前面,他无比清晰地又一次感受到了那天的围剿,还有躺在泥泞里被其他狼唾弃着丢下食物时候自己的心思。
复仇。
确实,他是想要复仇的——
可是什么时候……
空气中越来越浓烈的血腥味让楼映臣的眼睛慢慢呈现了紫红色,他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惊惧地舔了舔嘴角,喉咙里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臣……我们……"
耳中突然冲入的声音让楼映臣呆滞了片刻,又终于清醒了过来,抬头望见狼王异常复杂的神色,他竟是心里一滞。好一会儿才做出正常的表情:"什么事?"
狼王停顿一下,恢复了方才的严肃表情:"下山。"
"……好……"
两头狼准备冲出去,风起在楼映臣即将离开是时候突然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个……楼映臣……"
"什么事?"
"可不可以……帮我告诉雷落……就说……我没事,一会儿就到?"
楼映臣眼中摇晃了一下,淡淡说道:"好好休息,我们马上回来。"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黑林间晃动的幽绿如同鬼火一般,吸魂夺魄。
"呐,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银狼漫不经心地趴在一块岩石上,交错着前腿,优雅的舔了舔爪子上的血迹。红霄没有回头,狠狠扑向阻碍,撕扯着将一片狼皮给咬碎,狰狞的表情让他的面孔有几分可怖。
"哼——应该会蛮快吧,如果那头倒霉的家伙没有在半路上挂掉——"
正说着,一声长啸,夜空下惊起一片飞鸟。引得这里的反叛狼群也纷纷回头。
纯黑色的皮毛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到了一起,唯独有一双金色的眸子分外清明。他停在了距离狼群十米左右的地方,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气焰。银狼兴奋地呼呼发出几声低吼,瞬间跳了下来,眼睛扫过去,稍稍意外了一下出现在狼王身后的灰狼。
"呦,好久不见啊……"银狼率先和楼映臣打了招呼,带着恶性质的微笑,"他告诉你了吗?"
"……"
楼映臣微微皱了皱眉头,告诉?告诉什么?
"啊,你忘了问?真是,好不容易我大发善心给你们俩牵线,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啊……"分不出是狡黠还是狡猾地露出了锋利牙齿,银狼挑衅地望向了狼王。
"原来你真的这么……爱惜他——早知道,我就在之前把他杀掉了……"
"银狼——"狼王眼底闪动了什么,但是没有被挑动,他冷静地略向楼映臣靠了靠,但是保持了对峙的姿势没有回头,"我们,了结了恩怨吧——"
"切,没反应的石头。"
银狼见自己意在激怒对方的小把戏没有起到作用,撇了撇嘴,虽如是说着,但是表情表示他不是怎么在意。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就见一双眸子瞬间变成了和狼王相同的金色。
气压在一瞬间变低,周围的狼纷纷后退,离开战斗圈。
楼映臣清楚这里的事情自己无法帮忙,也不用狼王吩咐,径直冲向银狼身后的狼群。那里还有四五头壮实的雄狼,剩下的似乎都在他们出现不久就向更加深入风起群落的方位前进了。
眼前晃过风起受伤的样子,楼映臣不准备在这里恋战,一下跃过那几头狼,顺势撂倒一头试图来犯的公狼,然后匆匆追向前方。远处,隐隐可以听到有狼的嚎叫。
风乍起,却无法吹散杀气。
昏暗的天底下,两头皮色不同的狼忽然间发动了互相的攻击,先动的是银色的一只,离弓之箭一般冲上去,没有任何的花样,迎面撞到同样扑上来的黑狼,虽然后者体型较大一些,但是力量上竟然不占优势,同时被撞开,后退了数步,又重新扑上去,这一次是撕咬,不放过任何一点的缝隙,但凡看到破绽,就死命攻过去。死斗的一开始,地面上遍撒上了暗色的血液,被吸饱了水的地面氤氲,化开一片粉红。
"你退步了,战——"
数次激烈的交锋,两头狼分开,银狼舔着嘴角,阴侧地冷笑。
"对付你,足够了……詟(zhe)……"
狼王似乎是不甘于口角上的落后,沉默数秒,道出了那个许多年没有谁会去呼唤的名字。
第三十九章
雷落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个循环。
厮杀,受伤,喘息,再厮杀。
而让他无法提上那口气的是,风起一直没有出现。为了压制住脑海里不安的妄想,他只好将全部的心思放到战斗上。
一头皮毛呈现暗红色的狼扑了过来,他一个不慎被咬住了脊背,那里……没法甩下对方。
"风起……"
喃喃叫着熟悉的名字,尽管知道这种行为是懦弱的,但是他无比期待昔日的伙伴来拯救自己。
拜托……出现啊……
为什么风起离开不久,反叛的狼群就攻击而来,风起呢?他们会不会在半路上遇到?他会不会被袭击?他会不会已经……
不会,风起哪有那么弱……
噗的一声,背后的狼被浮川一个飞扑顶了出去,吐了一嘴的血肉狼皮,浮川咬牙切齿地吼:"你他妈的在发什么呆!"跟楼映臣混熟了,他学会了对方的粗话。然后不理会雷落的反映,继续冲向了战场。他们有必须取胜的理由,因为他们是战士。身后,还有大批的狼群要撤退。
对了……
不能让风起担心的——
雷落狠狠甩了一下脑袋,眼角飞溅下几滴鲜血。他压低身体准备扑向敌人,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选中的目标突然间消失了。
不是凭空不见,定眼看清楚就见一头灰色的狼正咬断对方的喉咙。
"你他妈的抢我的猎物啊——"
雷落下意识地就吼了一句。
大概是这句骂人的话出自狼的嘴里太突兀诡异,楼映臣呆滞了一下才转头,看清楚说话的家伙,一脸的诧异马上变成了鄙夷:"靠,你给老子滚边,快挂了吧——"
"你说什么?"
没有时间吵架,但是两头狼还是用极其诡异的方式在互相"庆贺"着再次相见。撂倒一头红狼,楼映臣突然想起来:"喂,风起在我那边。脚受了伤,我们没让他过来。"
雷落正拼了老命把一头狼击退,没听清楚,撤掉对方半只耳朵以后,叼着血淋淋的半只在嘴里呜咽着问:"啥?风——"一激动,差点把那只耳朵吞下去。
浮川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貌似也小小激动了一下。眼见混战就要到达高潮,突然间一声巨大的轰响让所有的狼停止了行动。那一声沉闷的吼叫仿佛天地间的巨兽,嘶哑着想要从关押他许久的牢笼冲破出来。就见阴暗的天空霎那间划来一道闪电,奔腾的呼啸声宛若千军万马般从远处逼近过来。
楼映臣从心底感到了一阵强烈的不安,压迫力让他的心脏几乎都无法跳动。眯起唯一一只眼睛,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声音的来源。四周安静了,没有一头狼再战斗,他们疑惑,惊惧,以为互相残杀的行为激怒了山神。楼映臣自然知道那不是所谓的山神,而越来越明确的答案更加让他赶到绝望。
"山……山洪……"
接连数月的雨水让山里的水分囤积太多,加上环境的恶化,真正的自然之神开始了愤怒的咆哮。
"走……赶快逃啊!!"
怒吼着向还没有弄明白情况的狼群,楼映臣气急败坏地爆叫,几头狼似乎还想继续再战,被他狠狠地冲散到两边,回头,望着所有的狼,他冰冷地说道:"如果你们不想全部都死在这里,就赶快逃命——"
"怎……么了?"浮川还算上是比较正常的一个。可惜楼映臣没有时间去估计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是山洪,也没有时间去解释这种事情,正要开口,又是一声巨响,震得耳朵一阵强烈耳鸣,地面轻微晃动几下,狼群这才意识到似乎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因为方才楼映臣的训斥,他们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
可惜,楼映臣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接受的是杀手训练,不是野外魔鬼训练。他不能凭借地理优势去告诉狼群应该往哪里逃。但是,自古都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古谚,抬头打量四周苍天的巨木,他只好询问:"哪里的地势最高,最近?"
"那边。"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地势,但是浮川也发觉了没有时间去理睬这些新词。一干狼群纷纷向着他所指引的方向冲去,红霄等狼立在原地没有动弹,楼映臣跑出六七米了又停住脚步:"现在不是战斗的时候,逃命要紧,赶快跟上——!"
几头狼犹豫着踌躇片刻,然后追向大部队。红霄却转头,望向相反的方向,再回望楼映臣,反复几次,终于还是冲向了大部队。而他的动作,却让楼映臣心里咯噔了一下子。
狼王……
他和银狼的战场,在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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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奔,却甩不开背后那恶魔般呼啸的声音。
楼映臣追在队伍的后半段,尽力地往前冲刺,已经离开了丛林清楚地可以看到远处耸立的山脉,而让他稍微意外一点的是,他又一次看到了曾经小东西带他去过的那座山。脑海里闪过那山洞里空旷的一片,楼映臣立刻吼向前方:"浮川,去那座山!!"
山洪再厉害不可能淹没到山巅,而那座山的地势很高,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怎么上山的捷径。
对于狼王和银狼,他觉得担心也没有办法,而风起,暂时不必操心,他所住的地方原本就是一个山巅,暂时不必理会洪水上涨的问题。
而几乎就在他叫出来的下一秒,就听到身后几声惨叫,下意识回头,呼啸的洪水竟然已经突兀地从他们的左侧直扑而来。他们的背后,已经是一片奔腾的洪流。
第四十章
神的震怒,咆哮,他想要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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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画面有些不真实。
望着成片的树木还来不及发出悲鸣就被吞噬,浑浊的巨浪犹如死神狰狞扑来,楼映臣觉得,他好像在看灾难片,而背后的那些,只不过是电脑特效。
但是死亡是真实的。
生灵无法反抗神,这是预先写在了定律上的条约,所以,神统治了一切。
"嗷——"
不能回头,楼映臣只能驱使着自己的四肢更加快速地踩踏着地面,他无法拯救身后那些迅速消失的生命,他只能为了自己活下去而努力向前。
为了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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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开始大幅度的上倾,领头的浮川以及前段的雷落这才敢稍微回头,望着队伍后方那被泥浆溅了一身的狼狈样子,却无法笑出声来。
目测了一下队伍,楼映臣在心里计算着,大约有四十头狼在这个时候存活下来了。除去先前不知去向的先转移的队伍,剩下的就是被洪水吞没的。听声音也知道那水流已经改变了方向,斜着冲过去。狼群里不乏就地扑到的。方才过度的紧张,造成了现在突然放松后的极度疲劳。
"呐,没事吧?"
浮川迎着慢慢走上来的楼映臣,问了一句,后者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他也有些脱力了,没有谁会受得了这样的突发事件。扑通一声,楼映臣趴到地上,往上走的时候他注意了四周,水流已经没有刚开始时候的湍急了,而且这里的地势较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现在他躺下就不动弹了,晃着耳朵甩掉耳尖上沾着的一团泥巴,他突然无比庆幸自己是一头狼:如果是人的话,在这种没有车没有船的情况下,他这个两条腿的绝对跑不过四条腿的。
"喂喂,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了~"浮川靠近过来,一脸的调侃。楼映臣佩服他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开玩笑,撇了撇嘴:"你还不是一样?"眼见浮川就噗通一声软在了地上,惨兮兮地笑道:"大家都一样,也就没啥丢脸的了。"说话间,脑袋转来转去,突然疑惑地问:"咦?雷落呢?"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子,楼映臣腾的跳起来,动作过大使得脑袋一阵晕眩,浮川担心地凑过来顶住他摇晃的身体,而楼映臣却直勾勾盯着更高处的那个身影。
"哦,在那里呢……怎么不声不响的……"思绪闪过什么,浮川突然不说话了,担心地转头望向雷落眼睛注视的方向,不自觉的就喃喃说道:"风起……不知道怎么样了……"
风起……不,不只是他啊……楼映臣皱紧了眉头,他担心的,还有那个狼王——不知道他和银狼的战斗什么情况,在这样的大水中,应该不会继续打了吧……他们会逃到哪里去?思绪一时间趋于混乱,以至于回过神来的时候,被突然放大在眼前的狼头吓了一跳:"你……你——"
"哼……"雷落有些郁闷地把头偏向另一边,喷了个响鼻,问道:"你确定风起没事吗?"
"……"
没事?楼映臣想到那鲜血淋淋地场面,胃里不自觉翻腾起来,他垂下头叹了一下气,抬头时候,眼中已经是深沉的纯黑色,"他受了伤,不轻……我不敢确定他能不能移动,但是,他曾经说过会跟上来。""什么?!!"雷落顿时气结,那句"不轻"让他有了更加不祥的预感,总觉得,好像要失去什么的不安,再没有去看楼映臣一眼,他瞄了瞄已经稳定下来的水流,心里打定了主意,起身就冲了过去。
去找他!不论如何,他要找到风起!
砰的一下,身体一侧被撞击,失去平衡的雷落踉跄退了好几米,然后恶狠狠地向着浮川露出了牙齿:"你在做什么……""这是我想要说的——你想找死是不是!"浮川的声音因为激动提高了好几度,"你以为现在你冲过去能找到什么?!"这句话无疑让神经已经在暴走边缘的雷落更加激动起来:"你什么意思!你觉得风起已经——"已经什么他说不出来,他怕说出来——就成真的。两头狼激烈地对峙着,另一边的不久前的敌对
红霄等狼神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去阻止那两头狼吵架的楼映臣将注意力放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不敢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现在大家都没有过多的体力,如果有一方发难,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全军覆没。
但是最后红霄只是盯了楼映臣片刻,用很是低沉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放弃。"然后,转头,缓慢地拖着四肢带着他的那群狼向着山的另一侧高峰走去。
"……"楼映臣心里放松了一下,对身旁那两头散发着竦人气势的狼又报以相当无奈的心理,他是真的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在旁边当观众了。
不过……除了狼王,还有一个小家伙让他挂心……那只小东西——不知道……
正担心处,就听到浮川一声嘶吼,他转头,一道黑影嗖的从旁边窜过去,是雷落。下意识的,楼映臣一跃而起,后腿突然间的剧痛让他又在那一瞬间狠狠摔倒回去。浮川被来想去追,但是被楼映臣这么一摔吓了一跳,转头望去,这才发现在楼映臣的右腿上方,被什么豁开一条伤口。
"……你……怎么这么容易受伤……"浮川转头再去看雷落的时候,只瞧见那逐渐消失在往水流上游冲去的背影。随他好了……虽然雷落有时候很鲁莽,但是他不会愚蠢。楼映臣郁闷地盯着那条还在流血的血口,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他的皮毛——似乎从春季到夏季,都没有过正常动物的脱毛现象……
转眼看着浮川身上短短的精悍毛发,再看看自己一身足足比对方长一倍的毛,他不觉有些怀疑,这个身体,是不是——
停止了时间。
第四十一章
奔跑,但是,脚掌踩踏在地面上感觉很不真实。
雷落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失去了方向。
风起……风起……风起……
头脑里全部都是那头黑色的狼,想起了最初时候的相遇,那一天他无意闯入了刺虎的地盘,然后被三头对于自己来说强的像鬼的怪物轮番撞到半空,等到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但是……路过的风起将他拖了回去。给他疗伤,给他食物——对于雷落,风起是生命里被赋予了特殊意义的存在,他不可能和他分开。
可是————
望眼那片激流湍涌的水域,横七竖八已经折断的树木,还有远远的那一片两片小小的陆地……心好像沉到了冰水里。
"他受了伤,不轻……我不敢确定他能不能移动,但是,他曾经说过会跟上来。"
他曾经说过他会追过来……
会追来啊——
"雷落————!!"
一声嘶吼,他疑惑的转过头去,神情模糊,那个……不是风起……楼映臣?大脑还没有处理好发生的事情。就看到追来的那头灰狼面容上突现一种惊恐,然后脑后传来一声哄哄巨响,再转头,一杆树桩被水流冲击着迎面飞来。纯粹是下意识的行动,他猛地将身体缩起来,脑袋上一阵风声,树桩险险地贴着头皮飞了过去。没来得及想后怕或者庆幸,冲击了树桩的一股水浪呼啸又扑了过来。眼睛闭上,身体骤然多了压力极重的冲击。
松开爪子就是死。
雷落比任何人都清楚,水没过头顶,湍急地想要把他吸走,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在他屏息到几乎极限的时候,身侧的水位突然间降了下去。露出头来,雷落大口的喘息。忽然想到什么,四处巡视,就见那远处一小片露头的土地上,楼映臣正严肃地望着他。
"啊——"轻轻从喉咙里面发出一声咳嗽似的声音,雷落懊悔地将眼睛移开。如果不是他,楼映臣不会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现在两头狼踩在水中的两方小小土地上,没法后退,也没法向前。
到底谁说这个家伙不是白痴啊……
楼映臣在心里郁闷了一阵,好不容易说服了浮川带着大队伍继续往上方走,他来追这个笨蛋,却不料陷入这样的境地——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虽然那完全是拿着命在开玩笑,险中求生机。
"喂——"
说实话楼映臣不是见义勇为的好人,但是看着那头狼跟做错事以后被大人发现的孩子似的表情,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似乎变成狼以后,他的性格软化了,目测一下他们与现在的陆地还是有一点距离的,不过不时流过的浮木,还有它们撞击了隐藏在浑浊水面下面的高地时候的转向,他们俩想要回去也不是不可能。
"雷落。"知道那头狼已经注意了自己的话,楼映臣转身,眼睛撇到后腿上的伤口,被水流打湿的皮毛黏糊糊地沾在上面,也不会太明显。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很痛,"等我跳过去以后,你——跳到这个方位,明白吗?"说完,也不理会雷落会不会说什么,纵身跳起,踩到挂了一块木桩的水下岩石上,不过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站稳,水流加上凹凸不平的表面,让他一个趔趄,差点栽过去。雷落见他的行动,大约也知道了楼映臣的主意,但是看着与之距离那么远的地带,他怎么可能平地跳过去?况且……万一跳过了……
哎??
跳过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楼映臣曾经给他们安排的某项特训,心里稍微地稳了几分,他可是下过苦功的——为了不让风起费心。突然又想起风起,雷落眼中无法抑制地泄露出担忧,他忍着噬心的不安,略微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平衡,轻巧的跃到了一杆已经歪斜的树枝上,好在那树木埋在水下的部分似乎很粗壮,即使是他这样的力度也没有陷下去。楼映臣回头望见这一幕,自然是满意,原来这个小子也不算太笨嘛……
雷落却没有再去理会他,自己找着落脚的地点,身体轻盈,竟是比楼映臣更早跳到岸上。
脚落上岸的那一刻,无比的充实感,但是随后袭击而来的,却是恐惧。雷落无法想象方才如果没有楼映臣的提示的话,自己怎么上岸,如果自己死了……风起怎么办?谁去找他?
他转头,向着稳稳站在距离自己六七米地方的那头狼,第一次露出笑容:"你这这家伙,其实也不错。"
"啊……"楼映臣苦笑,自己忙活了半天竟然就的了这么一句评语啊,"好说……"他还能说什么?难不成说"谢谢夸奖"?转头去寻找可以落脚的暗石,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有难了……
一条黑岩色的脊背从眼前不远处划过,浮沉几下,突然间就窜出了水面。
竟然是他初来这个世界时候,曾经在他的小腿上咬过的那种水生肉食生物……
岸上的雷落自然也在那一瞬间惊愕地呆住,他没有多想就冲了过来,可是只是一瞬间,就看到楼映臣被那比鳄鱼大一圈的东西咬住了身体,噗通一声,没入了水底。
第四十二章
(确实是像在研究狼的N种死法= =||||||||||||,后面……不会了……顶多一点小伤,……额,大概吧……心虚中)
水不断地涌入口中。
没来得及挣扎,楼映臣被迅速拽到了水底,浑浊中,他看不清任何东西,只是隐约的感觉,水里有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味道。
有点……不甘心……
他还不想死——
水里面,有很重的血腥味儿……
身体上被咬合的感觉突然间消失,楼映臣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迅速往水面上划,湍急的洪水冲击着他的身体,勉强在水面露了一下头,马上又被拽到了水中。
不过这一次足够他撑一阵子,当杀手时候,屏息是基础功课。同时,楼映臣也明白了那条鳄鱼似的东西为什么会松开口。前期被折断的树干,碎石随着水流飞速流窜,被它们击中的后果可不是开玩笑,不死也要重伤,而且——前面,在刚才那一瞬他看到了……断崖。
大概是临时形成的瀑布吧……
感觉身体被强力拉扯着下坠,楼映臣最后在心里想道:这次,真的是得听天由命了。
"咳咳……咳——"
水花四溅,黑暗的空气突然间被搅动,一撮纯紫色的火焰突兀的点燃。
"看来老天不是一点的照应……咳咳……这样都行……"不知道是不是抱怨,大难不死的楼映臣从水中钻出来,划动四肢,勉强靠到了一棵漂浮的树上休息,他现在不是很担心水,凭着浸泡在水里的躯体的感觉,这里的流速明显减弱了,他担心的是那些潜伏在水中的猎手——如果再有一条鳄鱼之类的东西出现,他绝对会挂掉。
天逐渐放晴,楼映臣很是幸运的没有遇到什么危机,随着树桩随波逐流,他竟然在中午前靠到了岸上。
在浅水区划了几下,踩着稀软的一层淤泥走上那片新土地,楼映臣环顾四周,又是新环境,身后的水域似乎只不过是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河流,完全没有不久前见识过的那种暴虐。
"有点奇怪……"
心里突然有一种很是诡异的患得患失感,楼映臣却没有多迟疑,他身上还有伤口,走到树丛中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开始自我疗伤。舔着湿漉漉的毛发,眼睛瞄着四周。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他感觉……怀念?但是他又一时间无法破解那个关键点。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顺其自然了。
狼的唾液在一定程度上有治疗的作用,待到身上的伤口停止了流血,楼映臣又像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虽然伤口比较多,但是并不是很重,至少,没有伤到内脏和骨头。而且那头野兽是在撕断他的身体前就逃开了,换言之,伤口仅限于皮肤肌肉。灌了不少水的肚皮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饿了,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很长时间没有进食,楼映臣舔了舔嘴唇,去找食物吧……光喝水可不能解决饥饿。正想要往树林深处走,耳朵一动,猛然间又保持了静止,他慢慢的将身体藏到灌木下面的空挡里,眯起眼睛,侧耳倾听,盯住由远及近的声源。
"呦,老三儿,今天收获不小啊……"
"恩,打了……三只兔子,呵呵——听说你家小子后天满月?到时候我给你送一只去。"
"算了算了,你不是刚娶了媳妇嘛,留着换点钱,给媳妇买胭脂吧,嘿嘿……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娶了那么个贤惠老婆,哪像我,家里那只母老虎啊……唉,平时都不多给一点酒钱……"
草丛被踩翻,两个农家打扮的人出现,背着一大捆柴火的壮汉絮絮叨叨地对着旁边的人发牢骚,后者一脸的憨气,平凡无奇的脸上是抑不住的喜悦,他拎着三只兔子,将跨在肩上的包包甩了一下,调整了位置,继续憨笑着听壮汉唠叨。两个人慢慢走远,直到身影完全消失,还可以听到那汉子的粗嗓门。
楼映臣趴在灌木里面一时间忘记了动作,他呆滞着盯着两个人消失的地方,突然间跳起身来,向着树林冲了去。
为什么会有……人类?!!
难道这个世界不只是有动物的存在?
两边的景物迅速后退,顾不上剧烈动作而有些崩裂开的伤口,楼映臣一口气冲到了最先找的的一个山头,他站立在山巅,紫色眼眸里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情愫,而山下,一个小村庄,安静地显露出面貌。
第四十三章(新)
" 深山大树好遮荫,
只听山歌唔见人;
妹若有情应一句,
省得阿哥满岭寻——"
嘹亮的歌声从山间传来,听到的人无张望,村子祥和,与世无争。
被叫做"老三儿"的男人是村里的一家猎户,身材不高,相貌也不出众,不过勤勤恳恳,憨厚老实,今年竟是娶了一个贤惠温柔的老婆。他向着歌声来源望了望,嘿嘿咧开了嘴傻笑,在自家门口整了整衣服,叫道:"翠儿,我回来了……"
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迎了出来,头上盘着素红色的头巾,衣服上是灰蓝的棉布,面容虽然不似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但也有山村人的一种独特的气质。她腼腆笑了笑,接过丈夫手里的包袱:"今儿打了不少东西啊,累了吧,我做好饭了。"
"恩,恩,我洗把脸,马上过去。"
老三儿憨气地傻笑,将活蹦乱跳的三只兔子关到屋子旁边的木笼子里,乐颠颠地去洗手了。
在高处勘察地形后的楼映臣并没有进入村子,他担心被人发现,虽然看到有人类的存在很激动,但是他还理性地记得自己现在是一头狼。在村外的树林里转悠了好半天,他决定晚上再来一次,理由比较郁闷。
偷吃。
因为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猎捕大型的猎物不太可能成功,而他又饥肠辘辘的——吃现成的好了,虽然有点对不起人家。大不了,等自己恢复了再来一出"报恩"的筹码。如此打算,下一步就是要等到天黑了,而等待是漫长的这句话绝对是真理,灌进肚子里的水已经消化掉了,恢复了干瘪的肚皮皱巴巴贴在一起,只觉得肠子都在一阵阵抽搐,楼映臣讪讪地往灌木里面缩了缩,随口开始咀嚼地面的青草。
我不是想当羊……
但是……我饿……
突然间耳边回响起狼王曾经对他的调侃,楼映臣心里又是一阵茫然。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应该死不了吧……毕竟他是王。还有风起和猛犵,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来,雷落呢?还有银狼——浮川会带大家跑到山顶吧……胡思乱想着,大脑开始隐隐作痛,楼映臣总算相信动脑会消耗脂肪这一条论点了,他舔了舔干涩地嘴唇,呸呸吐了两口草渣儿,算了,还是小睡一会儿吧……否则会更饿。
月上中天,气温开始冷了下来。日夜间过大的温差使地面的草叶上散落了一层淡淡的露水。
楼映臣纯粹是被冻醒的,月色撩人却无心欣赏,他冷静地倾听了一会儿周围的声响,除了夜枭有一下没一下地嘀咕,天地间连风声都没有。
很好……
从蜷缩了大半天的地方爬出来,抖落一身的草屑,楼映臣使劲伸了伸懒腰,骨头发出格拉格拉的声音,有些酸痛的肌肉也舒服了很多,但是下一秒……肚子的饥饿感觉更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他飞速跳到通往村子的小路上,倒是不担心会有人发现,农家一般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会像他所在的地方,凌晨还有一群防备的夜猫子。轻巧地踩踏着地面,草皮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清冷的空气让他连连打了数个喷嚏,转眼,村落已经近在眼前。
心情复杂。
楼映臣打量着那陷入沉睡的村庄,恍惚间心里多了些落寞——少少惆怅了一番,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敏捷,利落地冲进村子,顺着空气中的味道搜寻而去,不久就在一所普通的茅屋前停住。门口传来狗的几声低吼,但是更加像是恐惧时候的怯懦,而不是底气十足的示威。这个也不难理解,楼映臣毕竟是经历过那么多事端的狼,血腥味儿已经在他身上沉淀,融入骨髓血肉,一般的小兽完全没有可以相抵制的气势。他冷淡地瞥了缩在洞里发抖的那条黄犬,转身离开了这一家。
对着那样的情景,只会让他更加认清他现在的处境……
不能……再当人类。虽然没有太多的所谓,但是……还是觉得心里空了一个洞,风会灌进去,很冷……
不敢太明目张胆地招摇,楼映臣迅速选了一家有家禽气味的农舍,纵身越过矮墙,落脚的地方刚好是用木桩围成的鸡窝里面。掩饰过那一点的郁闷,他迅速冲向芦苇编织成的鸡笼。
家养的禽类并不会失掉天生的敏感,它们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咯咯叫着,乱做了一团。笼门打开,紫色的眸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度的颜色……
"什么声音?"
"恩?怎么了?"
"好像院子里有啥声儿,你睡吧,我去看看……指不定是黄鼠狼。"
老三儿披上外套,揉揉惺忪的眼睛,随手拎上桌上的烛台点燃,就听后院扑棱声更加响亮,心里觉得不太对头,想了想又抄起杵在门口的柴刀,开门走去。
楼映臣撕咬折断了五六只母鸡的脖子,吐了一嘴鸡毛,背后吱呀一声开门的声音让他顿时警觉,被人发现?怎么会……现在他还不想和人类有什么冲突,低头叼起两只耷拉脑袋的鸡,正准备逃走,耳朵听到划破空气的某物来袭,很是灵巧地后跃一下,避开了攻击,然后冲着物体飞来的方向,恶狠狠地发出了低吼。
老三儿觉得,若不是黄鼠狼或者山上来的狐狸之类,那就只能是有人来偷鸡。悄声来到后院的鸡窝边,微弱的烛光无法照清楚那个晃动的灰色影子,但是听声音也知道,绝对不是那么小的动物,心下一阵紧张,但是趋于家养了那么久的母鸡的惨叫,他还是壮了胆子将身旁的一根粗重的棍子丢了出去。
没有传来木棍击中野兽的声音,闷闷地跌落到围栏上的声音让他明白这次的大家伙很厉害,然后,就在下一秒,他不自觉的跌坐到了地上,就在与他相距六七米的距离开外,一只诡异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那是从来没有见过的紫色的眼睛。
第四十四章
(先解释只叼走两只鸡的原因:事发突然,想要赶快离开的话,是没有时间将六只鸡全部塞到嘴里的……想一下,没有手去整理,他只能用嘴巴将鸡脖子摆列到容易叼
的姿势,但是突然有人出现,是没可能有那个时间的……)
老三儿自小跟着父亲在山上打猎,什么样的野兽都遇到过,渐渐也练成了过人的胆量。虽然生了一脸的憨厚,但是捕猎的技巧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
但是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被眼前的那头野兽吓到了。
按照体型来说,那头狼并不比他曾经见过的虎豹更加凶悍,但是那一双冷冷地散发着光耀的眼睛,让他从心底散发出一股胆怯的寒意,两腿不由自主地发软。
最重要的是……狼,有紫色的眼睛吗?
"妖……妖怪……"
几乎没有思考,那两个字就冲出了口,对面的狼似乎愣了一下,老三儿确定自己的话让对方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难道……它听得懂人的语言?不,太荒谬了!手中的柴刀握紧了几分,他突然间想起来自己背后还有妻子,就算为了自己的家人,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强迫自己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身体依旧忍不住颤抖。
"来吧。你这头畜生!"
只要那头狼敢扑过来,他就给他尝尝自己这把柴刀的厉害。
妖怪以后是畜生?
楼映臣眼中忽闪过一丝暴戾,即使是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容许任何人侮辱他。立在他面前的那个人类,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猎户,杀人,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要不要杀了他?
要,或者不要?
一念之间……
忽然间房屋里传来脚步声,楼映臣眉头皱了一下,眼睛往那个方向瞟了一下,紧紧盯住他的老三儿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心里暗道不好。下一刻,就见房门突然间打开,他的妻子提了一盏灯笼往这边照了照:"三儿,怎么了?"声音仿佛成了两边开战的导火索,就听闻一声大吼,老三挥刀扑来上来,他的刀走势凛冽,不是从上往下,而是斜切,速度惊人的从斜上方劈了下来。楼映臣在心里暗叹了一声:确实有两下子的家伙,就那种矮小臃肿的身材,竟然可以这么灵活……可惜,对付他,没可能有赢的机会。
顾及到后退无路,楼映臣飞身直接冲了过去,迎着刀口,却不慌乱,很多时候输赢的关键在于速度,他如风一般刮过去,老三暗道不妙,没想到那狼竟然完全不按照常理行动,只看到迎面扑来的血盆大口,心里想这下完了……
胸口被爪子狠狠踩了一下,身体被那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往后面倒过去,耳朵里面是妻子尖叫的声音,很多事情发生,往往只有一瞬。
直到妻子跪在身侧哭叫着,村子里的人聚集过来,老三儿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没有死。
脑海里面回映着几刻钟前那惊险的事端,突然间无端一个冷颤。
很……很恐怖——
它竟然没有撕咬自己的脖子……太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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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郁闷地望着发白的天空,楼映臣在山林的一方水潭前停住。
唉……
肚子好饿……早知道还扑个什么劲啊~一晚上的功夫都白费了,他还那么小心翼翼地去潜入鸡窝……
耳朵突然间动弹了几下,听闻到不远处的草丛有动静,他舔了舔嘴唇,忽然间就恢复了原本的气势。已经习惯了狼的习性的身体,立刻做出了准确的反应,他嗖的窜到了侧前方的杂草中,安静地等待着猎物。
即使是兽,他也是狼,而不是狗。
可是等到的,并不是可以捕捉来吃的东西,哗哗的草皮被翻动的噪音,然后走来的是两个壮汉。
"听说老三儿这次挺险的,差点就给狼吃了。"
"咱这山头,多少年没见到狼了?"
"别说狼了,就连稍微大一点的野兽都灭绝好多年了,不知道……这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那些东西开始……又回来了?"
"呜哇你别吓我……"
"你个小子,这么胆小啊,嘿嘿嘿嘿……"
楼映臣悄悄的往外望去,透过树枝叉的缝隙,隐隐看到两个人的后背,一个年长一些的将手里的桶子打满了水,锤锤肩膀,说道:"其实,村长那里已经开始忙活了,据说要在村子里设上什么防止野兽攻击的东西。"
"……能有用吗?连老三儿都没办法……"
"你小子知道什么!"年长一些的人毫不客气给了另一个一记榔头棒槌,"老三儿也是你叫的——"
"你们还不是这么叫……"
两个人吵吵嚷嚷走远了,直到再没有声音,楼映臣才爬了出来,抖落一身的碎屑,他冷漠地撇了撇嘴。
我还不乐意再去呢,你们以为我想啊……
抬头仰望那方蓝天,心里突然间有些不安,是不是该离开了?总觉得,这里与自己格格不入……心头荡上一丝丝的苦闷,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无法适应有人类的世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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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过了三天。
楼映臣的郁闷也到了极致。他有一个很不好的发现。
无论如何寻找,他都无法找到回去的路线,沿着川流不息的水往上游走了很久,却没有一处的景致让他感觉熟悉,没有被水冲刷淹没过的痕迹,没有暴雨侵袭过的痕迹,那感觉……仿佛——他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狼王呢?
他们又怎么办?
不觉间,楼映臣从心底发出了一种惶恐,他担心,自己就此见不到他们了。
第四十五章
老三儿家遭狼了,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村子的大小角落。
"咱村儿都多少年没见这东西了……唉,想当年我年轻的那会儿啊……"村里的老人原本就话多,这下更是找到了话题,年轻人忙着和村长研究怎么把村里安插上防狼的护栏,女人小孩有些惶恐不安,出门都是结伴而行。
相对于外面的热闹,正主儿老三儿家显然安静了一点。
把喂鸡的一瓢野菜磕到石槽里,翠儿听到正屋的动静,不觉有些担忧的皱起了秀眉,随手将木瓢放到鸡窝边上的水缸盖子上方,在围裙上擦擦手,转身到了前屋。不出意外,老三儿正在收拾家伙准备上山。
"三儿……今天就在家歇着吧,你那伤……郎中先生不是说要修养吗?"即使知道对方是个闲不住的人,翠儿也还是试着劝说了几句。
"没事,不就给狼踢了一爪子,我命硬,嘿嘿——今天去后山看看,放了好几天的兔子扣,可别给别人占了去。"
老三儿从某种方面来说也是粗神经的人,并没有发觉妻子的担忧,对妻子摆摆手,提了砍刀和弓箭又上山去了。
天刚蒙蒙亮,树林里还有些寂静,偶尔鸟兽闪过,一点的声响让寂静更见阴森。
裹紧了身上的两件单衣,老三儿这才开始有些犯嘀咕,他不时往身后周围端望,总觉得好像有谁盯着自己——不寒而栗,就是这种感觉。"怎么觉得冷啊……入秋了……"将肩上的弓拎在了手上,惦着那沉重的分量,他觉得安心一点,再次张望了一下,一头钻进了树林。细小的枝杈不时划过脸颊,但是他并不在意,有着厚厚一层老茧的手掌在裤子交上抹了一把,拍死了几只爬上来的小虫,继续前进。他的目的地是走了好几年的几个分地。也正是因为走了好几年,所以才会这样放心,即使是刚遭了狼的攻击,也毫不在意的游荡在狼有可能出没的地方。
夏季与秋季交替的时刻,气候变化很大。早上还寒气逼人的天,到了半晌已经热的人穿不住长袖。老三儿猫在树丛下摸索了半天,将一头明显已经饿了好几天的兔子扯出来,乐呵呵地扯了扯嘴角,随手将兔子耳朵穿了将其挂在了腰上。"麻竹搭桥肚里空,两人交情莫透风;燕子衔泥口要紧,蜘蛛结网在肚中……"心情到了高涨处,不觉乐呵呵地哼起了山歌。只是他没有注意到,就在不远处,一双阴鸷的眼睛……
楼映臣已经沿着河川走了两个来回了。
他已经差不多可以确定,没有回去的路。他跑到最高的山巅去迎风寻找,但是风里的气味都是陌生的。虽然不至于有被抛弃的感觉,但是还是有些落寞。
只有我一个……
吸吸有点湿润的鼻子,他从岩颠上跳下来,踩踏着长长的茂密蒿草飞速往树林里窜,草叶与皮毛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到其他的狼,那么他只能先解决好自己眼前的问题了。
吃饭,狩猎,睡觉。
三大难点以及基本点。
虽然转悠了这么久,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大型野兽的痕迹,但是总是觉得有些……自发的警觉性,而恰恰这种警惕只有在他身边有隐藏的野兽时候才会出现。"唉……明明是有人类的啊……为什么我当初就投错了胎啊……"小小有些郁闷地想着,楼映臣在暂时的窝边上放慢了速度,一翻身滚到软草中,牙齿在自己身体侧面使劲地咬。
好痒……结疤的时候最难受了——尤其是后背……他的牙齿根本够不着,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像一条青虫似的在地上翻着肚蹭来蹭去。很是……郁闷纠结的动作……
风,起了……
吹得四散的草屑让楼映臣赶忙眯起了眼睛,鼻子耸动几下,突然依稀从风里分辨出野兽的气息——午餐?还是……因为另一种明显是人类的气味犹豫了一下,踟蹰好一会儿,他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虽然自己昨天晚上刚吃了半头野鹿。
手中的砍刀已经丢在了很远处,老三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弓被对面不知名的野兽撕咬折断变成了一段段木节儿,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到了幻觉。那是一头成年公牛大小块头的动物,表面覆盖着的是泛紫色的皮肤,有着刚硬短小的皮毛,四肢明显粗壮,他晃动着琥珀色的眼珠,将口中的狩猎工具用獠牙撕扯了个粉碎,然后转身,盯着了老三儿,几乎瞬间,那双眼睛似乎开始充血。
疯狂的前兆。
老三儿想要逃走,但是他的一条腿受了伤,加上恐惧,丝毫动弹不了。一人一兽就这么盯着对方,直到更加强悍的一方行动的时候,弱者知道,自己的死期来临。
但是那只野兽并没有攻击,他在距离老三儿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突然间一脸警惕的盯着树丛里面,不多时,那里树影晃动,钻出来一头灰色皮毛的狼。
"啊……"老三儿不觉小小惊呼了一下,是那头狼,虽然那天晚上没有看清楚他的皮毛颜色,但是对于那双紫色的眼睛他印象深刻。
楼映臣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曾经被自己踩了一脚的人,他淡淡扫了一眼,然后十二分精力就集中在了那头野兽身上。
"亜貉——"
他以为对方不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却见那头亜貉转过身来,傲然地高抬起头颅:"一头……杂种狼?"
第四十六章
眼看着那头亜貉转过身来,带着高傲甚至不屑的神情仰视着自己,"一头杂种狼?"
一句话,让楼映臣血流加速。
"你是谁?"
他开口问,虽然表面没有表现出过激,但是眼神还是隐隐透露出不满。对方并不在意,他瞟了一眼蹲坐在地上的人类,显然是在用最短的时候评估两边的厉害价值,没多停留,离开那个人类就走向了楼映臣。
直到对方立在了对面,楼映臣才发觉,原来那头亜貉竟然比自己高大那么多。想到曾经被他猎杀的那一头,心里突兀了一下:这两只同种族的生物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实力。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的第一个同类……竟然是一头狼。"
亜貉绕着楼映臣转了一圈,很是感兴趣地看到对方全身都戒备起来,楼映臣清楚自己不该对面前这个状似无害的家伙放松警惕,仅是用鼻子,也可以清楚的嗅到对方身体上的血腥味儿,更何况,他不喜欢这个家伙的口吻。
"我们不是同类,请不要搞错。"他开口,声音冷淡,神情平静,话音未落,却听到耳边爆出那头亜貉的大笑,"嘿嘿嘿嘿"一阵诡异的音色,亜貉笑得甚至肩背处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楼映臣莫名地望着他,眼神向那个人类方向瞟了瞟:不知道以一个人类的角度看一头野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终于,亜貉停了下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楼映臣,足足有两分钟,突然间口气变得冷酷起来:"会说这句话,就只能说明你还太嫩了————小鬼!"
老三儿蹲倒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头狼……竟然引开了攻击他的那头怪物(在他的角度看来),眼睁睁看着两头野兽对立着开始低吼,他心里开始发毛,怎么办?一看就知道那头狼比较弱啊……可是自己又没办法做什么——
目光落在了远处的砍刀上,老三儿瞅着自己被抓伤的小腿,默默吞了一下口水,咬咬牙,匍匐着往那边爬了过去。虽然他不敢确定那头狼的出现是不是巧合,对方是不是真的在救他,但是至少托那头狼的福,他现在还活着,只要有那把砍刀……就算最坏的情况,他也起码可以自保一阵子。这一点小动作自然不会逃过亜貉的眼睛,但是他没有采取行动,不动声色地和楼映臣对峙着,然后在老三儿就要接触到看到的时候,一阵风地扑了过去。厚实的爪子啪的拍在了刀面上,竟然硬生生地将其压到了土地里面,老三儿惊恐万分地抬头,耳朵被恐怖的暴吼声震得发麻,一张血盆大口迎面咬了过来。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又感觉面前一阵腥风,砰的一声,然后是野兽的低吼。
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立在自己身前,向着亜貉呲牙的狼。
"小鬼,你是想为了区区食物——来惹怒我吗?"
亜貉不满起来,他虽然不想和他认为的"同类"发生不愉快,但是不代表他会纵容一头野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稍稍转动自己的爪子,身体周正着正冲那头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狼。
楼映臣迫于对方突然释放出来的杀气后退了一步,但是不甘示弱地昂扬起来头,恶狠狠地露出了獠牙,不希望这个人死,毕竟——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类,何况还和他有些渊源。注意到对方眼底突然划过的一丝奇异色彩,还没有想明白,身体突然飞了出去。
好快……
这个意识只是在大脑里停留了不足一秒,脖子上就被一个湿热的物体罩住——是亜貉的嘴。
翻身躺在地上,楼映臣甚至还没有任何反击的行为,他用余光注视着埋在自己脖颈间的那个泛紫色皮毛的头颅,一时间有些恍惚。但是亜貉并没有咬下去,他保持着张开嘴的动作抬起头来,呸的吐掉少许狼毛,血红色的舌头在自己湿润的鼻子上滑了一下。
"哼——你这样的能力,还想保护谁?"
亜貉高傲的冷笑,其实他停下并不是因为给予身下这头狼教训的演示,而是靠近以后他猛然间发现了对方身体皮毛下那密密叠叠的一层伤疤,这头狼……似乎并不是自己先前想象的那样单纯……怎样的战斗会造成那样的身体?
想到这里,亜貉突然觉得,自己对这头狼有兴趣了。
他慢慢往回退,离开了楼映臣的身体,然后开口问道:"小鬼,你的名字——"
楼映臣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实力不是一般等级,却没有想到竟然如此的……强悍,出乎意料于对方的纵容,在听到问话以后,下意识地就开口道:"楼映……"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完,突然间又闭上了嘴,因为恼怒于自己竟然被一个敌人带头跑,所以他警惕地瞪着对方,再不说一个字。
"楼映?好奇怪的名字……"亜貉扯开了嘴角,露出四颗分外尖锐的利牙,"我是冡(meng),记住了。"话完,再没有看现场的两个生物一眼,纵身扬长而去。
"……"他干什么告诉我他的名字啊……
楼映臣无语地抽了一下,突然间想到什么,脸色微变:名字……一个字……然后苦笑,没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上来就碰到一个巨头……甩了一下尾巴,他回头看看呆呆坐着的那个老实人,唔了一声,然后向着与亜貉相反的方向离去。
第四十七章
匍匐在顶端已经开始泛黄的草丛里,他安静地等待着时机,目光如炬,气息融在了风里面。
对面的草丛安静的不像潜伏着任何生物,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他的午餐。
终于,草叶摩擦的声音传到了耳中,就见那青黄色有些干枯的草丛慢慢被拨开,一只毛茸茸的脑袋探头探脑地伸了出来。它警醒地用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几下,确定没有危险以后,一蹬后腿窜出来,暴露全貌后才发现,只是一只普通的野兔。挑剔猎物的猎手不是好的猎手,楼映臣自然不会在意猎物的大小或者强弱,他耐心的等待着,探到泥土里的爪子轻轻抓了一下,然后,在猎物松懈的一瞬间,突然出击,旋风一般扑了上去。
没有悬念的获得了午餐。
一口咬断了野兔的脖子,楼映臣叼着还算肥大的猎物往自己的新窝奔去。在多次的挑选后,他看中了丛林靠水源的一处高地,几番辗转走到了密林区,熟练的绕到自己窝的区域,刚要放松一下,传入鼻子的气味让他突然一愣。
有异类……或者说——
有访客。
依旧是像平时一样大咧咧地走着,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不请自来的家伙,楼映臣冷淡地在自己的窝——一个还算宽敞的浅岩洞里将兔子丢下,一只爪子踩在兔子的一条腿上,低下头去开始从脖子撕扯皮毛。血腥味立刻在空气中荡漾弥漫开,他迅速吞食了整只的兔子,然后转身,舔着嘴角湿润的血迹,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虽然当着一头野兽进食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何况还是一头不同种族的野兽,但是楼映臣有一种感觉,对方不会打扰他,所以他没有采取警备的措施——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即使是采取了什么,他也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
亜貉王 冡撇了一下胡须,慵懒地在阳光下伸展着身躯,泛紫色的皮毛被染上了一层光晕,他半眯着眼睛,而楼映臣却从那细细的一条缝里发现,这个家伙的眼睛,在阳光下是透彻的琥珀色。
"我打算在这里暂住。怎么,有问题?"
亜貉笑得有一点狡猾,配上他散漫的神态,就好像一头正在享受的大型猫科动物。楼映臣却好像听到什么东西在耳朵边炸开,良久,他吐了两个字:"暂住?"你丫的当这里是旅馆啊——
"恩,暂住。"亜貉打了一个哈欠,森白尖锐的牙齿在阳光下发出银色的光泽,他用爪子扒了几下面前的草叶,干燥的摩擦声让气氛添加了一点催眠的昏沉,"后面的岩洞就可以。咱们就是邻居了——"
"……"楼映臣发觉,眼前这个大型的家伙,很像他认识的某头狼,厚脸皮,不知道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先是被狼袭击,再是被狼救命,老三儿回到村子以后,这算是热闹了。
乡村小地儿里没有大地方那么多的规矩,翠儿给村长倒了一碗刚煮好的豆汤,然后擦了把手,又到后屋忙活去了。村长掳着胡子笑呵呵地对坐在炕头的老三儿调侃:"你还真是娶了个贤惠的媳妇儿。"老三儿憨厚傻笑,然后摸摸鼻子:"村长,喝点热汤。""哎——我这儿年纪大了,也有点扛不住了,稍微变冷,就觉得受不了。"村长灌了两口汤水,放下碗,开始说起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三儿,你在山上是个啥事,给我细说说。"
老三儿也明白对方来的意思,"哎"的应了一声,赶忙把山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话完,村长从袖子里掏出旱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老三儿也不敢打扰,毕竟村长是村子里少有的几个读书人之一,而且见识广,但是这一等竟然足足有半个时辰。其间翠儿又来加了一遍的汤水,但是村长却像着了魔似的没有反应。
老三儿的脚上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他有些麻腿,伸手搬着不能动弹的那条腿挪挪地方,停息喘口气,抬头就听到村长的烟斗与桌面碰撞的声音。
"村长——"
"三儿 啊,这事……有点难办啊……"
"嗳?!"
一句话让老三儿突然惊吓出来一身冷汗,他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那条腿,又往后屋方向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问:"咋……咋难办啊?"
村长叹气:"你说那野生畜生能救人吗?不能吧,所以说,那头狼啊……"他拿起烟袋在桌子角上磕了磕,"那不是一头普通的狼,恩……说不定就是山神呢。"
"山……"老三儿的话硬是给噎了回去,记起来自己好像还骂过山神是畜生,脸色刷的白了,"村长,那……那我咋办啊?"
"甭怕,你啊——当务之急要给人家道谢赔罪——咱……就在山口放上吃食,点几株香吧——说不定,以后山神高兴了,咱村就有好运了。""哎哎,我知道……家里还有几只鸡,啊,对了,再到武大柱家要两条鱼­——""别人家你就别操心了,我去给他们说说,万一山神发火,也不是你家一家的事,要是伺候好了山神,有福的也是全村。"
老三儿想了想,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赶快点了点头,送走了村长后,去帮媳妇的忙应付了。
此刻,楼映臣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已经从畜生升级到了山神了,他在山上晃悠了半天,眼见天开始擦黑,就是不想回去,无意地撞到了两三只兔子,也毫不客气地都咬死收下了。
下面做什么呢?
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人类的事情,他也算大慈大悲地赶到了不久前与亜貉相遇的地方探看。没有人影,想必是回家了。
——回家啊……
有一点伤感,楼映臣吃掉了一只兔子,然后叼着剩下的两只,飞速的冲下山去。他突然有个奇异的想法,给人家赔偿母鸡的损失。看吧,世界上像我这样实在的人,啊,不是,是狼,已经不多了。自鸣得意地想着,同时又自我唾弃,靠,老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
=======***========
这些,是什么?
老远就嗅到了山口处的诱人肉香味,已经很久没有吃熟食的楼映臣心里荡了一下,不敢莽撞大意,悄悄地跃到树干上往下探看,却见几个青年壮丁正在忙活着把一个类似于祭祀的台子装扮好,一辆牛车上,小心地放了好多盘鸡鸭鱼肉。
这又是搞什么鬼??
哦——大概是风俗习惯吧。
料想此事与自己没有关系,楼映臣又悄然无息的下树,然后抄着小道往目的地奔去。
第四十八章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本是小小村落的习惯,但是今天意义不同,夜色降临,好多家的灯还亮着。
楼映臣有一点疑惑地躲着亮处窜向目的地,找到老三儿家并没有费多大的力气,毕竟不是现代的100瓦灯泡,那一点焉不拉几的小油灯,照亮整个屋子都难,所以外面的路,还是保护色很好的黑暗。同样的,老三儿家的灯也亮着。
"三儿,这是村长说的?"
"恩——"一阵停顿,"赶明我去山外弄点好货,也顺便买一点盐。……那个,顺便给你扯一点布做衣裳吧。"
"家里最近倒是有点宽裕,要不,再买一点生米……"
耳朵甩动一下,楼映臣将兔子丢到门栏里面,转身离开了。
这个小村庄,还真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自己不该和这里有太多的瓜葛——他现在是一头狼,而不是人类。
回去的路上又看到那个路口,人已经走的走散的散,供桌上摆着香案和烛台,蜡烛早就被风吹灭,至于食物——引来了一群不知道是柴狗还是什么野兽,正在那里大快朵颐。其中有一只警觉地发现了楼映臣的存在,恶狠狠地抬起头,幽绿的眼睛发出了凶狠的光芒,呼呼几声鼻息,引得另外四五头同类也纷纷转过身来。
但是楼映臣只是释放了一下周身的杀气,那些小东西就焉了,怯生生俯下头去,有几分不甘心地退到了一边。野兽对于强者有一种天生的感应,他们知道即使是群攻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但是楼映臣只是望了一眼已经被咬得看不出样子的熟食,转身就离开了。
去找谁打听一下吧……他想回去了。
想要回到那个只有他们的国度。 这里——不属于他。
"你去人类的村子了?"
一回窝,就被对面门的"新邻居"质问,而且是一语道破关键。楼映臣冷淡地杀了一眼过去,其意味自然是"多管闲事",亜貉并不在意,嘿嘿笑了笑:"似乎你对于那些食物有着很特别的执着啊,喂,说说看,明明没有来这边的经验啊——"
"来这里的经验?什么意思?"
楼映臣自然不会放过对方话语里面明显的敏感词汇。亜貉在黑暗中扯开一个怪异的微笑:"你果然——算了,看在咱俩有缘的份上,我来告诉你几个你想知道的问题吧。你可以——"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回去?"
"……"亜貉叹了一口气,"喂喂,小鬼,至少也要等我把话说完吧?我只能回答你三个问题~"
你个老奸——你以为你是幸运之神啊,还三个愿望呢……有点不满,但是楼映臣还是沉思一下,说道:"刚才的两个算数,回答我。"眼下不是计较小事的时候,他要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亜貉将爪子反过来肉垫向着自己,然后伸出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会在这里,自然是有原因了,我记得上一次过来好像是遇到了山崩,这次是水患啊——总之,就是天灾引发了某些东西的问题,我们就过来了——"
"……你说了等于没说。"楼映臣觉得自己有上去咬一口的冲动。亜貉讪讪地笑着:"我真的没法解释嘛,总之相隔很久就会又一次灾难,而灾难中的幸运儿们,就会跑到这里——这里还真是我们的理想家园呢,没有天敌,没有饥饿,随时随地——""别陶醉了。"楼映臣不耐烦的打断了某只野兽的妄想,他心里也在快速的思考,如果大胆假设是天灾引发了时空的错位……那么也就是说他真的到了另一个世界了。
——这样也无怪乎一头野兽不知道理由,谁会指望一只连品种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出口就是时空理论?
"我们怎么回去?"对于这一点,楼映臣倒是稍微有一点的底气,毕竟从亜貉的口气中,他听到了某些暗示。亜貉有点赞许的点了一下脑袋:"回去也不算难——或者等下一次天灾,这里的,当然,你也可能到另一个不知道的新的地方。保险的方法也不是没有——"见楼映臣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纯紫,亜貉赶快说了下一句话,"其实你只要往太阳落下的地方走就好,我们的世界在那太阳落下的最高的山后面。"
——
"嗳??!"
楼映臣吓了一跳,直接从地面上跳了起来:"你不是说——"难道不是时空的裂缝?他们还在同一个世界?
亜貉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上一次过来的时候,陪着我的一个老伙计就是这么回去的,不过在那边见到他的时候,他断了一条腿——小鬼……如果珍惜生命,劝你不要冒险,那条路,是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完成的任务。"听对方如此说教,让楼映臣稍微热血了一把,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至少到现在,对方对他还没有欺骗的理由。想到他所说的老朋友,楼映臣心里一阵恍惚,不自觉就开口问:"你那个朋友——"
"……是和我有一点血缘的家伙,为了回去找他的妻子。"
"……"
一阵的沉默。
"好了,我要睡觉了。"亜貉先打破了沉默,却是一句很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楼映臣疑惑地反问:"不是还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吗?""你不是已经问了吗?""哎?什么时候?""刚才啊——你问我那个朋友的事啊——小鬼,不要赖账~"说着,调个身,开始自顾自呼呼大睡去了。
楼映臣确定自己被耍了,不过源头还是因为自己笨,他却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走过去推了推那只强壮的家伙:"喂喂,给我另一个解释——为什么是回答我'三个问题'啊?"亜貉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没应声,呼呼发出轻微的鼻息声。
如果说楼映臣知道对方这么做的理由是他自己懒得回答更多,大概会气炸毛吧——但是楼映臣不知道,所以带着一头的雾水,只得没得选择的回到自己的窝里补眠去了。
清晨,薄雾——
"三儿,三儿你出来看啊——"
老三儿在里屋擦了一把脸,肩上搭了半块兔子皮做的搭肩就出来了,随着妻子的声音望去,咦了一声,赫然发现自家门口里侧丢了两只已经被咬断脖子的兔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妻子问。
老三儿闷着脸想了半天,一拍大腿:"我去找村长。"
结果,当天村子里就传开了,山神原谅了他们先前的无理,会保佑他们。
只不过此刻他们心目中的山神正在窝里趴着思考,到底怎么样才能赶快回去。
明天会怎么样?谁也不能预测——
第四十九章
之后,就此平静的过了一个月。
但是一个月里面发生了不少事情。楼映臣无意中救了一个跌到岩洞里面的小鬼,然后村民反应激烈,更加将他视作庇佑的神灵。这件事等到楼映臣确切的明白以后哭笑不得,还被亜貉王嘲笑了好一阵子。再有就是亜貉离开了,他的意思是想要到别的地方转转,他自己爆出来的原因是这里的"食物"不能动,所以转移阵地到别的地方——
楼映臣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他也没有必要去纠正对方的食谱,反正自己看不见的就当作没发生,两头野兽好聚好散,临行的时候亜貉还特意嘱托说就算想赶快回去,也不要冒险去追落日。那样的后果,说不定是魂飞魄散。对此楼映臣保持自己的态度,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反正双方明白有些事是只有自己才有资格决定的。而此后楼映臣也多了一个不算好不算坏的习惯:把猎到的一点野味丢到村子,谁让人家隔着半个月十来天就给他往山口放祭品。
唯一可惜的是楼映臣只吃了一次,因为他担心吃习惯了会影响自己的血性。另外——那群被他吓坏的还没有分清楚到底是柴狗还是什么的动物看起来也挺可怜的。
而在亜貉走后的第三十七天,村子里又被搅乱了平静。
赶出山的老三儿回来的时候,多带了一个人,而且,是一个浑身是血,衣着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的家伙。
"这可怎么办?这个人好像……伤得很重啊——"
"三儿,你在哪里捡的?"
"在……在咱们出山的山口——就是那片竹子林。"
"也不能这么放着,先去请郎中来看看吧……"
众人议论着已经被安置在炕上的青年,不多时,该忙什么的都去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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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是去摸腰间,佩剑不在,让狄越倰(leng)暗道不妙。但是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又让他紧绷的神经暂时放松下来。
一个很普通的农家里屋,不是刑室。
呼——暂时安全。
将已经抬起来的头放回糠皮添的枕头上,耳朵里满是沙沙的摩擦声,然后,周身的痛才席卷过来。
那个混蛋,就知道给自己安排的没有好事——回去一定要讨回相应的报酬!想是这么想,但是也要有命回去吧……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安稳不了几天,某些人是很记仇的,而且——还有一大批的莫名其妙的所谓正派人士……唉……郁闷啊——
天色似乎还很晚,听着窗户外隐隐的树叶婆娑,狄越倰放松下身体慢慢将意识沉入黑暗。
难得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再次醒来,天已经大晴。
狄越倰谨慎地转动脑袋,发现屋子里面没有其他人,这才抬起胳膊轻轻晃了一下,感觉不是很沉重,然后挣扎着起身,身体上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的尖锐的痛,他嗅着自己满身药草味儿,狠狠啐了一口:"什么草药也敢用,不死在那群杀手手里,也死在那庸医郎中手里——咝——"触动腿上一块刀伤,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刚想抱怨,耳朵听到布帘后面的脚步声。
帘子掀开,探进来一张憨厚老实的脸。
"啊,你……你醒了……"
老三儿结巴了一下,那个青年长的实在是……英俊不凡,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是穿了很普通的衣服,也没办法掩住他的气势,这让没见过大世面的老三儿有一点局促地搓了搓衣角,"那个……我去给你……端药……"
老三儿进来的那一刻狄越倰就在打量对方,多年走江湖练就的眼力让他在第一时间消除了警惕,没关系,确实是一个普通人。"这位大哥——"
他开口,换上了一张笑容平易近人的脸,并且伪装出虚弱的口气"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啊?啊……那个……这儿是柳屯儿,那个……我是在……在山口的林子里找到你的……"
林子?狄越倰眉头一扬,心道,有必要去看看自己的那柄剑是不是丢在那里了,毕竟跟了自己好多年,用顺手的东西还真的不舍的丢——他的这个小动作没有被发现,老三儿也不敢说太多,结结巴巴吐了几句,然后匆匆跑去外屋了。
哎呀呀——真是单纯的人。
换上了一脸奸诈的微笑,狄越倰扬起了手臂,刚想伸一个懒腰,介于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半途又把手臂放了下来。算了,这次认栽了——不过也不能指望这里的人,真的喝那些草药,他还不得整个一年半载才能好?瞥见不远处自己那已经破破烂烂但是还是被叠起来的衣服,他走过去,从靴子一侧摸出一只手指粗细的小瓶子,往外倒了几下,滚出一颗赤色丹药,仰头吞下去。
"唉,若是你再不来接我,我可就真的要在这里被送终了——"
不知道是给谁说,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只可惜眼角里都是戏谑。
村子里村风淳朴,都知道老三儿家救了一个外面的人,不时地就有人把自己的一些吃食带过来,当然,也不排除有些人想要看看这个外面来的人是什么样子。
晃眼过了六七天,狄越倰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当时他的伤多半是皮肉伤,致命的倒是没有,稍微麻烦一点的就是后背上被砍得那一刀。不过现在也已经开始愈合了。在院子后面的空地上练了几下拳法,他轻飘飘地跃到了树上,遥望,四面环山的地形也算是封闭,只是他不知道那个老实人口中的山口在哪里。
反正没事,干脆自己去转两圈吧——
这么想着,狄越倰飞下树干,抄着小路开始往远处奔去。
有血腥味儿……
踱着步子,楼映臣在灌木后面窥视,那是两头撕咬在一起的大型野兽,额……是老虎?
他越来越怀疑这里到底是哪个时空,为什么有那么多奇怪的以及不奇怪的动物。若是单独拿出一种来,他还可以理解,但是两种混合,让他开始郁闷。
算了……反正和他没有关系——
舔去嘴角的血丝,楼映臣几下就跳出了这片范围。接下来,还是忙自己的事情吧——悠闲地漫步回到自己的窝,却听闻到了低处哗哗水声,平时这里不会有人来,楼映臣稍微有一点疑惑,他隐没了身体躲起来,暗中探看,只见那清澈的河涧边,一个赤裸的男子正兴致高涨的在游水。
这个人……
不自觉的就眯起来眼睛,楼映臣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从那个并不健壮的背影看到了不容忽视的血腥气息,是外面来的人……而且,是个很麻烦的人——
突然间看到天边一抹血色,楼映臣心里突兀紧了一下:总觉得——平静被打破了……
第五十章
或许,自己打从一开始就应该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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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映臣越发觉得那个明目张胆在大白天天体浴的家伙不好惹,自己只是立在原地放轻了呼吸都能被发现,一颗鹅卵石被当作飞镖打了过来,不过没有命中他。
"谁在那儿?"
被击中的杂草晃都没晃一下就折断了,楼映臣眼前视线开阔起来,然后和那个人对上了视线、
长的不错的一个男人,这是第一印象。
狄越倰想找那个所谓的山口竹林,但是没好向那老实人询问,毕竟这之间有很多麻烦的事情,他不想把没有关联的人牵扯进来日后再去灭口,可是自己转悠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目的地在哪里,走向高处想借着地势探看,却无意发现了这条浅显清澈的水涧。无法忍受持续半个月不洗澡,眼望着流水他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痒,也不担心自己一个大男人走光,利落的脱了个干净就跳到水里。
可是——不担心走光不代表喜欢被偷窥。狄越倰洗的差不多的时候敏锐的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心里一倏,完全是下意识的就甩出来一只摸在手里的卵石。他以为,能够屏息到那个地步——并且有那种气势的人,会是一个相当的高手,大概是那群人派来的杀手——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盯着他的不是人,而是一头狼。
一个是审视,一个是震惊。两个人(狼)对视着,良久都没有下一步动作。
最后是狄越倰先打了退堂鼓,他不习惯被谁盯着裸体看个没完,况且,那头诡异的狼让他感觉……扫视的目光就像是人盯着看一样。紫色眼睛——?突然间心里一动,他将裤带系紧,再去看那头狼:"这家伙……该不会是那什么山神吧?"他不会愚昧的去相信一头狼是什么神灵,但是眼前的那头狼给人的感觉确实很——不一般。
风吹起来,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背后感觉异常的冷,狄越倰打了个哆嗦,将衣服松松垮垮批在肩上,想了想,从放在衣服旁边的一个灰色布袋里掏出一块肉干,这还是被围追前在街道上买的,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变质坏掉。他抬头盯着那头狼,抬起手臂,准确无误的将肉干丢了过去。按照他的想法,若是这头狼对他有敌意,也不过是为了吃肉,他丢了这个,可以趁着狼吃的时候逃走——虽然现在逃也可以,但是那头狼给他的感觉是危险,所以诱敌是关键,争取更多的时间离开是不会有错误的。而退一步来说,就算他对自己没有敌意,吃了肉片,也可以培养感情……额……先忽略有点馊味的小问题……
但是现实的反应是——
那头狼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歪头,肉片从他脑袋边上飞了过去。
……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楼映臣一脸黑线的看着对方从水里钻出来,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不,只是穿好裤子,然后披着衣服开始在一个布袋里面掏东西,在下一刻,一个不明物体飞了过来。
难道是暗器?
他是这么想的,然后也按照这个第一想法身体自然做出的反应做了。只是等那东西飞过去以后才发现,原来只是一片干肉片。
额……这个属于——讨好,还是……什么?
瞥眼看着低处那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楼映臣微微皱起了眉头,那个人,骨子里有一股让他觉得熟悉的黑暗气味,他们是同类,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对于这样的一个人……突然觉得不安,他的出现,会带来不祥。楼映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变成动物以后真的有了一般动物所具有的预知感,他只是隐约的觉得,这个男人,把血腥带到了这个纯净的不受一点侵蚀的土地了。——应该把他赶走……但是……
这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甩了一下尾巴,楼映臣眼中渗入了更多的冷淡,他望着那个坚持盯着自己的男子,转头扎进了林子里,离开了。
与自己无关。
所以……放任,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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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孕育出来的是暴风雨。
沉浸在安详中的山村外,不知何时埋伏下了几路的人马,探查的人躲在高处的树丛后,阴鸷的眼睛盯紧了入口。不多时,一个贩卖零散针线的行脚小贩推着漆了红漆的柜车赶了过来,原本挂在嘴上的调子突兀的没了声音,他给路两边露头的黑衣人打了个眼色,将车子一掉头,推到了林子里面。
"什么情况——"
低哑的声音响起来,开口的是一个身着暗灰色便服的男子。
小贩将肩上的汗巾甩到车上,转身半跪下,声音沉闷的像是沙漠里风击打过的牛皮鼓:"主子,已经证实,那个人在村子里。"灰衣人平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的满意,挥手,不用再多一句话,四周的手下迅速隐没在林荫中。
动手,就在今晚。
心绪不宁。
楼映臣趴在窝里辗转难眠,他焦躁的将几块碍眼的石块踢开,嗅着空气狠狠打了几个喷嚏。鼻子里,驱之不散的血腥味……不安,就像在血液里点燃了一把火,烧的他全身都不自在。耳朵里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的隐隐呼吼,他腾的跳了起来,想也没想就飞奔而去,不远的路程仿佛变成了万里长城,终于,当他到达了目的地——那原本平静的小村子,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
第五十一章
火焰灼伤了天空,却没有换来怜悯。
引起灾难的狄越倰跟没事人似的躲在树上喝酒,耳中充斥着无辜村民的惨叫声,他却没有一丝的动容。杀手不会轻易的把感情交托出去,哪怕是一点一毫,因为他们的感情已经在血腥中磨灭的所剩无几。
"没有酒了……"
他突然自言自语道,晃动手里的坛子,随手丢了出去,算了,反正也喝不惯这里的粗糙酿制的东西。酒瓶的碎响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杀红了眼的黑衣人忙着在被杀的人中寻找目标的脸,如此反倒是忽略了其他。也许会就这么等到结束吧?狄越倰想,他完全不担心,眼下这些人还不足以让他的生命受到威胁,而且不久前看到了自己人的信号,毕竟——江湖上最厉害的情报楼
七风 是自己这边的的,若是有人找到他,那帮子人也应该很快会出现。
可是等待也很无聊,是等到自己人来了在下去呢,还是现在下去赚几个?
正当狄越倰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丝异常的声音,倚靠着树干他伸手拨开了面前的树叶,已经火光冲天的地下,不知道什么原因乱做了一团,黑衣众拎着刀纷纷往一个方向聚集。
是有人赶来了?狄越倰疑惑,但是马上打消了这个设想,他没有感觉到同伴的气息,再下一秒,他的神经突兀的紧绷了一下。果然不是同伴,但是——却是一个想不到的角色……
那头狼?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难不成他真的是通灵的山神?不——不可能。狄越倰摇晃了一下脑袋驱散自己这个可笑的想法,然后探过身子去,目光开始追随那个扑咬在人群中的兽。
仰头将一个敌人抛出去,转身又扑上另一个人,牙齿咬碎喉咙,嘴里的血腥味有些恶心。爪子划过皮肤的感觉有些怪异,他想起了曾经几次失败的任务,面对着一群打手徒手搏击……
楼映臣并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反应,他以为即使看到屠村自己也会摇摇尾巴离开,但是当耳朵里充斥惨叫的时候,他的眼睛充血了。
杀了那群狗娘养的——
除了这个,头脑里面没有别的想法。
然后,就是现在这种状况。
见到"山神"帮忙的村民顿时来了精神,壮丁纷纷拎起了锄头和铁锨开始反击,可是毕竟对方是有底子的江湖中人,伤亡数量依旧没有下降。楼映臣匆忙瞄了两眼,但是分身乏术,他已经被当作了必须要被猎杀的目标,那群黑衣人说都不说吆喝一声抬起刀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靠——再一次庆幸自己不是人类,毕竟兽的身体可以做出超越人类身体极限的——速度,以及力量。
没有必要掩饰自己的实力,楼映臣扭身躲闪过几把长刀,绕身到一个黑衣人身后,纵身跳上去,狠狠的将爪子拍在了他的后颈,这里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中枢神经以及脊椎,即使怎样锻炼也无法强化到能够承受他的攻击。攻击弱项,可以最快捷的取胜,其实若是可以,楼映臣更喜欢最阴毒的撩阴腿,不过他现在不是人类的身体,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做起来很有难度,所以也就放弃了。
原本躲在树上的狄越倰有一点热血的跳了下来,他发现那头狼比他想象中要有趣得多,眼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过来的大批的黑衣人,他嘟囔道:"以多欺少,果然是正派的作风啊……"正派两个字说的风轻云淡,眼中却已经浮现戾气。包围圈以外的杀手继续屠杀,有人看到一身村民打扮的狄越倰,天太黑也没有认清这个是他们的目标,挥刀就没有技术含量的劈了过来。狄越倰恶狠狠地扯了扯嘴角,右手将一颗小石子儿抛了个空,然后啪的弹了出去。"啊——"的一声惨叫,那人捂着眼睛倒下去,指缝间渗出暗红色鲜血。
"自做孽啊~"
弯腰捡起对方的武器,狄越倰比划了几下,抱怨道:"什么破刀啊——来找本大爷也至少派几个像样的人物吧……"挥手,将冲上前来的一个黑衣人砍断一条手臂,杀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吃饭,虽然狄越倰长的好像偏偏美公子,可惜他的性格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毕竟是某人手下养着的杀手,不可能废柴到一群武林"乌合之众"就能奈何他。当然,这里的乌合之众是在他眼里的。
厮杀地正在高潮处,天空突然间迸射开一片白色的焰火。狄越倰心里一喜,乘机又撂倒几个敌人,"那群死人终于来了——"
"死人?死人会来救你?"
一声有一点女气的男生,突兀地在空气中荡漾开,也可见发声者的功力。黑衣人众脸色一变,停顿了有两秒钟,有人直接呼了出来:"铁扇……铁扇朗衣!"这一句,原本喧哗的杀场就像被人关掉了声音开关,死寂一片。
"……"铁扇?
楼映臣听得懂,自然也关注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他看众人的反应大约也猜得到那是个厉害的角色,不过——"铁扇"?难不成是铁扇公主?他跟众人一起打量着从黑暗中析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英俊霸气,眉宇间一股冷凝之色,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人,应该是头儿。他的左侧,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身材佝偻,头发凌乱,五官长的都还过得去,可是凑到一起却拼凑出一张鬼魅似的面皮。右侧的人又是一个很特别的家伙,明明是男儿的身材,却硬生生套上了繁琐零碎女儿家才喜欢的挂件,尤其是头发,也不知道这古代有什么染发的方法,他额前垂下的一片头发竟然是殷红色。手里一把银光闪闪的铁扇,想来刚才出声的就是他了。
"熯刑宫……"
不知道是谁吐了这三个字,静止了的时间突然被开启,那黑衣人没命地往相反的方向逃去,反倒是呆立在原地的楼映臣凸显了出来。
"咦?一只狗?"
朗衣惊讶的挑了挑眉,不男不女的声音让楼映臣打了一个哆嗦,浑身上下窜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狗?你什么眼神啊——算了……留下来没好事,自己要得赶快撤——
"去"
这次开口的是中间的那个人,只是一个字,黑色夜空突然落下两排同样是黑衣装束的人,他们好像一群蝙蝠,连脚尖点地都没有一丝的声响,又一次迅速隐没在了黑暗中。后方,惨叫声再起。
狄越倰挠挠头,甩着手里那柄被血染钝了的刀,痞痞一笑:"呦,主子,好久不见~"
呼的一声,立在熯刑宫宫主左侧的鬼面将一柄长剑抛了过来。狄越倰接住,呲牙一笑:"啊,我就知道你们会帮我找回来——谢了,鬼面。"后者没有理会,没有神采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前方。"喂喂,狄越倰,别以为主子放纵你你就真的没大没小了——至少也得问个安吧。"朗衣撇了撇嘴,远处的楼映臣借着火光发现他嘴上似乎还有涂了唇红……
额——变态的人……
自己还是别找麻烦了,往幸存的村民那边望了望,楼映臣伏低了一点身体,准备趁乱离开,刚走两步,就听见后方呼呼破风之声,他反射性往后跳了几米,定眼看请,方才站立的地方,插了几根没入土地的飞针。回头,意外撞到那个宫主的眼中,后者开口,脸上浮现一丝的邪魅:
"捉住他,这头狼,我要了——"
第五十二章
"捉住他,这头狼,我要了——"
一句话,让楼映臣陷入了险境。很显然,这次围上来的黑衣人和先前那一批不是一个级别,根本不是他随随便便可以应付的。四肢撑开,紧紧蹬着地面,楼映臣警惕的盯着围成圈的那群人,余光收到了那个熯刑宫宫主的感兴趣的眼神,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象有什么东西要失去了……
而且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愣神之间,一群人已经扑了上来,对付兽他们不可能徒手去捉,却不知是谁弄来的渔网,铺天盖地就罩了过来。
该死的……
退后的下场只有被捉,楼映臣心里愤愤咒骂,用了最大的力气冲着其中一个人撞过去,对方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一招,但是也不慌张,往侧面转身躲过去,可惜他误判断了楼映臣的速度,当大脑做出判断时候,眼前一黑,身体砰的一声被撞飞了出去。其他人被这样的突发事件吓了一跳,趁着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楼映臣飞身跃出了包围圈。
"哦~原来不是狗——是头狼啊……"铁扇朗衣用扇子遮住嘴发出诡异的笑声,蹲在地上的狄越倰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往上挑着眼角说道:"这可是村里崇拜的'山神'呢,能有那么简单,这样就给捉了?"
山神?
很显然,这个词引起了不止一个人的兴趣。熯刑宫宫主 千陌赢往自己左手边看了一眼,"你去。"轻飘飘的两个字,手下鬼面呼的化作了一道黑影扑了过去。
"你这个败类……"朗衣压低了声音对狄越倰说道,"故意引起主公兴致是不是,我们回程带一头狼可不方便的紧。"后者嘿嘿笑起来,反驳道:"你个祸害,我这也算是给主子找点乐趣,咱宫里可没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两个人虽然是压低了声音,但是没有指望瞒过上头的人,毕竟功力最为深厚的还是宫主,见后者没有抛过来杀人眼神,也就肆无忌惮的大聊特聊起来。
熯刑宫 千陌赢,尽人皆知的角色,他不属于魔教,亦正亦邪,但是也是强到变态的存在。如今,他倒是毫不掩饰他对那头奇怪的狼的兴趣。
总觉得——他很有趣……
而千陌赢属于那种只要自己喜欢就要霸占的人,所以他决定,那头狼,属于他了。眼见着参与到捕狼行动中的鬼面与那头狼周旋,竟是有些狼狈,他眼中兴趣更旺,一头狼,竟然让他的左护法都为难……不错……
相当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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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疼……
意识恢复的那一瞬间,楼映臣强迫下意识想要睁开的眼睛又闭合上,他装作还在昏睡的样子,耳朵却开始收集身边的声音。
身侧有人的呼吸声,绵长而且轻微,应该是一个高手,空气中有一股清淡的草木香味儿,应该是在房间里面,而且身下柔软的触感说明自己在床铺之类的地方。再有——耳朵听到了风吹起帘子的声音,类似于玻璃珠之类的东西相互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是和自己有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也就是说自己是在房间的内侧,想要直接冲出去很有风险。
另外……现在是时间还是晚上,夜晚的空气和白天的空气是不同的,对于兽来说分辨这个并不困难,楼映臣大略推算了一下自己的昏迷时间,开始在心里盘算下一步该做什么才能逃出去。很显然,现在暴露自己是不明智的,若是等身边没有人了再去采取行动,相对更加有成效一点。这样打算着,他继续一动不动的爬着,不去顾及在自己身体一侧轻轻抚摸的那只手。尽管如此,随着意识一起涌现出来的疼痛却让他一阵阵的咬牙。
希望这个小动作不要被发现,他想道。
当然,这个担心纯属多余。
坐在他身侧的千陌赢并没有注意的他已经苏醒过来,依旧在兴致盎然的亲自为他梳理刚洗干净的毛发,让他吃惊的是,那略微比一般狼类长一点的毛下面,竟然纵横交错的全是疤痕,深深浅浅,虽然都已经恢复,但是看起来仍旧很是恐怖。
"果然没错……"
千陌赢突然说出的一句话让楼映臣心胆一颤,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自己暴露了,但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自己现在是一头狼,人再怎么防备重视,狼始终是野兽,不会和人放在一个平面上去。耐心等待了足足有半分钟,千陌赢才有下一步动作,将手放在他的左眼上,手指划过那道伤疤,又来回抚摸。这动作让楼映臣无意识颤抖了一下,他不喜欢被触碰那里,但是还是忍住了没有去咬那只手。
"很可惜——"
千陌赢心里暗叹,若这头狼是人类的话,一定是一个猛将,可惜,却始终是一头畜生。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他也没有再去深究,托着狼头将他慢慢放平,然后扬袖离去。
听到吱呀门关上的声音,楼映臣停顿了三四分钟才谨慎的睁眼,脑海中闪现被捕捉时候的经历,这些记忆迫使他不得不万分警惕,可是刚抬起头来,哗啦啦的声音让他一阵愤慨,就在他的脖子上,拴着一根纯银质的铁链,铁链另一端,固定在床角。
"……他妈的——!"
狠命拽了几下发现锁链纹丝不动,楼映臣气得想要吃人,可惜迫于形式,也只好老老实实的蹲在床上,思考明天自己改做什么。
"他已经醒了?"
"是。"
"下去吧。"
"遵命。"
烛光摇曳,在另一个房间里,千陌赢听着暗卫的报告,唇角不觉染上了一抹微笑,他发现自己小看那头野兽了,正如鬼面所说,这头狼,不似一般的狼。呵呵,何止不一般……在房间踱步走了一圈,他推开窗户,在这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头狼所在的房间,夜色正浓,却也注入了一股暗流。
"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有趣。"
想着,千陌赢突然笑起来,兀自摇摇头,走到书桌前,呼的将烛台上的火光吹灭了。
第五十三章
浑浊的水流席卷而来将身体拖向水底深处,夹杂其中的碎石与木桩无声呼啸着袭击在身体上,腥气浓重的泥浆灌入喉咙,死亡张开黑色的斗篷扑面而来,不容许任何人的抗拒……
楼映臣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那陌生房间布置使他错愕片刻,感觉到脖子上的负重感才无力的倒下去。
"该死的……"
过于逼真的梦境让他出了一身的虚汗,此刻醒来竟是有大难不死的庆幸感,只是……不知道方才梦境只是单纯的梦,还是某种不祥的预感。
"狼……"低喃了一个字,叹气声打断了本来准备出现的第二个字眼,楼映臣自嘲的甩甩脑袋,哗哗作响的银链让他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即使想要去冒险追日,也要搞定眼下的饲主。
饲主……多么有趣的称谓,楼映臣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满腔的愤怒与患得患失感,抬头,已见应该出现的人——出场了。
迈进房间的那一刻,千陌赢自然感觉到了瞬间紧迫的空气,微微一笑,心道这头狼倒是沉不住气。不过……他不排斥这种直接了当的挑衅,漫步靠到床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然后一脸悠闲的直视着前者。
这头狼,通灵性,而且……不只是通灵性。
也许这句话很奇怪,但是从心里面,千陌赢没有把这头狼当作畜生看过。
"想要驯服你……难不成真的只有武力解决一条路径?"
视线交汇半分钟后,他幽幽的开口,似乎在犹豫什么,只是眼底的嗜血,暴露了本性。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仁慈和善的主儿,即使是刚见面,楼映臣也可以感觉得到,若是说眼前这个从骨子里散发着血腥味的人善良,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心里思量好久,他露出锋利的牙齿阴侧的发出了低吼,压抑的呜呜声让室内空气似乎都降低了几度,不过接收者无关痛痒的看着这边,连腿都不曾移动一下。高手过招,无过乎相互摸底试探,然后才是全力以赴,而世上还有一种叫做气场的东西可以来感知对手的强弱,习武之人练到这一点已经可以算是高手,千陌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楼映臣并没有高深武艺,他所凭借的是野兽天生的直觉以及曾经的经验,所以一时间,两人气场竟然各有千秋地纠结在了一起。
"不错……有点意思——"
千陌赢突兀的一句话让自身的气场有了些许的变化,楼映臣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纵身,仿佛弓箭一般射了出去,只听问一声怒吼,其间伴着卡扎金属碎裂的声音,他竟然直接挣断了链子,虽说银制品并不坚硬,但是一下子挣断那样粗细的链条也是有很大的力气的。千陌赢不会自负的直接冲突,身影一晃,鬼魅一般闪到了椅子的右手边,短距离的冲刺让楼映臣没有能力在半空中刹车,很直接的一头撞向椅子,不过他也没有狼狈,前腿在接触到椅子的一瞬间狠狠一蹬,借着那点起步力嗖的跃过椅背,险险落地。回身,继续戒备着准备进攻。
可惜,千陌赢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鬼面。"
因为晚上还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千陌赢并不打算在这头势必得到的玩宠身上耗费太多精力,反正驯服这活不急在一时,开口唤了两个字,就听闻呼呼风声,鬼面廖九从门外出现,晃一下,将一只看起来很是轻盈的铁笼给扛了进来。楼映臣皱起了眉头,警惕小心后退一步,注意力显然已经被后进的廖九吸引了去。千陌赢的实力他不知道,但是眼前这个面相丑陋怪异的男子的功底他却接触过。
不是善茬。
"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主上。"
千陌赢平静的吩咐一句,洒脱的走向外屋的门,直到出门,却也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接下来,该怎么办?
人其实很有趣,两个强劲的对手,自己却会对交过手的较弱的那个忌惮,而对实力更高强的那个肆无忌惮。许是因为没有亲身尝试过就不会死心,总想着奇迹发生,可惜,奇迹的发生并不是像吃饭睡觉那样平常。
对于鬼面,楼映臣丝毫不敢托大,他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可能有赢的希望,但是就那样被捉他也绝对不甘心,大脑急速活跃着想着对策,却见鬼面面无表情拿出一捆绳索,就好像套马的那种。
"你……你这是技术犯规……"
总算是体验到人类的好处,楼映臣开始来到这个人类世界以后第一次懊悔自己不是人类。
此刻,另一个房间,同样的气氛凝重。
"主上,请过目。"
铁扇朗衣将特质的盒子恭敬的递送上去,千陌赢扫来一眼,目光却波澜无惊。修长骨感的手轻轻一弹,盒盖掀开来,露出已经修复过的武器:琉毓剑。江湖传闻中的"十五盟"毕生心血之一。倒也没有看出来太过华丽。只是奇特那剑身是琉璃色的半透明,想来大概是用了什么罕见的材料。
"属下只能修复剑柄上的损伤,剑身上却无法撼动,请主上责罚。"
铁扇正色道,恢复自己原有的声线,倒也英气逼人,可惜没有换去那一身怪异的花俏装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哼。"千陌赢不屑地哼声,瞄了一眼这个被他放任的属下,"责罚?你是有绝对不被责罚的自信才会这么说吧……算了,毕竟也是这世上所谓神物之一,我也没有理由让你达到那个程度——"
"嗳……"
朗衣的脸色垮了一下,天生高傲的个性被主子不动声色打击了一下,却也无话可说。
这个宫主……还是那么喜欢玩战术——可恶……
小心的将琉毓剑取出,手中顿时感受到一股席卷而来的杀气,这把刀……竟也不是所谓的神器啊……明明就是一把妖剑。唇角满意上扬了许多,千陌赢甩了一个剑花,没有多把玩就把那剑重新又放了回去,"放到我书房去。"
"是,属下告退。"
门吱呀被关上,千陌赢张开手掌,回味着握剑时候的那种寒意与悚然,不觉说道:"不知那十五盟的老头子们,泉下有知,会气成什么样子——"毕生心血成了魔物,倒也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第五十四章
天渐渐到了晌午,虽是秋后,依旧炎热。
楼映臣趴卧在铁笼中被丢在了院落门口的小树荫里,倒也清闲,笼子的孔并不狭小,但是也无法把嘴巴塞出去,于是他只好将整个头平摊在地上,吸取冒进来的草叶上面的丝丝微凉。
无事可做,他只好半眯着眼睛打量这个并不豪华却也别致的小院子,有一点感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习惯了每一次醒来视线都是这么低,习惯了生吞活剥的吃着活物,习惯了四肢奔跑跳跃,时间久了,他都有些模糊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人类过。
若不是遇到人类……自己也许会成为一头彻头彻尾的狼也说不定。
可惜——了……
没有再往下想,至于可惜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可以体会,患得患失而已。
想到这些天的行动,楼映臣并不觉得自己某些行为偏激,相反,他无时无刻不保持着冷静。想要离开,
硬闯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单单一个鬼面就让他无路可逃,别说着鬼地方的其他高手。智取也不现实,因为他不是被关押的人犯,他只是一只狼,无法和谁去谈条件,所以剩下的,就只有等待,耐心的等待时机的到来。而时机——是可以自己去努力创造的——尽管有时候可能要冒一点风险。
大脑运转着,耳朵突然听到了地面沙沙的摩擦声,有人来了,但是不是那个主上,也不是鬼面……楼映臣微微偏了一下头,望向圆拱门方向,不多时,一个穿着青衫的管家打扮的人出现,他手腕上吊着一只棕红色木质食盒,隐隐可以闻到里面的诱人味道。
还特意找人来给自己送饭啊……自己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讥讽的自我嘲笑一番,楼映臣舔了舔嘴角,他确实有些饿了,但是眼着对方把一盘的熟肉连汤带水灌到笼子里,任谁也不可能再有去吃的食欲。
"看什么看,吃你的吧——!"
那厮却是一脸的不耐烦,左右看看没有人,顺着一脚踢了上去,倒是让人意外那并不相当健壮的身体的爆发力,笼子都被他踢得掀起几厘米。这种情况下,绕是饥肠辘辘的楼映臣也不可能无视其他的去大快朵颐,却听闻那人滔滔不绝的开始抱怨:"本来这次可以迁升一级,却被派来照顾你这头畜生,哼……背后玩阴的谁他妈的不会,我肖宁儿也不会放过你们。"
熯刑宫里的制度很是复杂,却也接近最为原始的规律:强者为王,适者生存。真正的弱肉强食,不需要理由。五坛两楼,旗下的侍从也有三六九等分。掌管十人的是"组贤",更上一级的是掌管五十人的"赤守",掌管百人的是"刑尤"。而达到刑尤以后就有机会到五坛里面任职,甚至可以进入楼阁之中。眼下的这个名叫肖宁儿的人便是刚刚升职的刑尤,本以为可以就此到分坛里面大展身手,却不料接到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照顾一头畜生。
"该死的——"
他继续咒骂着,眼神撇到楼映臣身上的时候,竟然让后者凭空打了个冷颤。
这个家伙……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
"上头给的命令可是让我照顾你吃完了这些——天杀的畜生……赶快去吃!"一身的怒火与怨念迁怒到了这头狼身上,肖宁儿看着对方越看越是不顺眼,前些日子外藩送来两头雪白的狼狐,就交给了那几个和他对着干的家伙照看,用脚趾想也明白那是迁升的出路——反观自己……
想到曾经的竞争对手们趾高气昂的样子,他气不打一处来,砰的又是一脚踢了过去,略见纤细的脚踝,竟把铁笼踢得凹了进去。楼映臣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身体已经顶在了后面的网笼上,心里苦笑不止——怎么今天好死不死遇到一个疯子……再看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笼子前,一张秀气俊美的脸上尽是扭曲了的妒忌:"想来你也不过是一头畜生,进的来这熯刑宫是你的灾难,嘿嘿……只要是宫主没有兴趣的东西,都不会活着到外面啊……你会被丢在这里吧……还是交给那个鬼面去做药引?又或者直接剥了皮送到灶房?"
"……"
你问我我问谁去——
楼映臣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曾经看的电视剧里面的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自己是不是就是那种处境了?算来那个什么宫主确实是有三天没有来了,是找到"新欢"了?与自己无关……眼下自己想要知道的是……下一步自己会被怎么样——
至少……
他瞥了一眼阴险狠瞪着他的某人,至少把这个家伙弄走好吧……
说实话他担心这个家伙来照顾自己……会在半夜被捅一刀。
"这,就是琉毓剑?"
一袭暗紫水纹纱衣的男子悠闲地坐在紫檀椅子上,身体微微倾斜,两腿交叉,虽是不雅观的动作,他做起来却有那么一种协调感。只见他端起白玉茶杯,轻轻将漂浮的茶叶吹散,浅酌一口,然后才优雅的抬头看着立于窗前的人。后者英俊的有些邪气的脸上荡起若有若无的一点笑意,纯黑的衣衫上,镂绣的金丝流云闪动芳华:"朗衣已经检查无误。"
"……呵呵……"
男子柔然一笑,没有冒然从盒子里取出那稀世宝剑,反倒是将盖子盖了起来:"找我有什么任务?"
千陌赢嘴角的笑容更深:"简单的事情——不过,只有你能做,穆眠。"
江湖尽人皆知熯刑宫的宫主虽是常常带着笑容但是却是个十足的傲慢之人,他几乎不会称赞什么人,即使是有,除了凤毛麟角的几个,剩下的都已经身亡于他的剑下。由此看来,这个穆眠就是这绝少的几个之一。不过后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说吧——只要,我有那个心情去做……"
将安排的事项说了一遍,千陌赢突然瞥了一眼窗外兀自笑了起来,回头看着穆眠那张看不出内在情愫的脸,幽幽的说道:"只要你成功,我就给你看我最近得到的宝贝——"这句话口气颇为戏谑,完全不似平时的他。穆眠依旧没有太大的惊喜状,不过放下了杯子,笑道:"我若是失手,也就不必在你这里了,现在就去好了。"
这一句话,也就几乎明示了他接下任务,以及必胜的把握。
对他了解十分的千陌赢也没有推脱,转身向着那个已经冷落了三天的小院引路走去。
穆眠悠闲地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徐步前进。
第五十五章
"我若是失手,也就不必在你这里了,现在就去好了。"
这一句话,至少在熯刑宫以内,就只有穆眠一个人敢如此……放肆。但是看千陌赢的态度,很显然是习以为常,他点了一下头,"也好,我也是迫不及待——给你展显摆显摆。"
穆眠到底是什么人,也许这天下除了千陌赢再无人知晓,他在熯刑宫鼎盛的时期出现,然后突兀的成为了七风楼的楼主。刚开始自然是有人反对不服,却因为宫主与其的双重手段打压了下去,如今已经过了三年,七风楼也由原来那毫不起眼的样子发展成如今江湖数一数二的地位,见识了穆眠实力的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只是一波平息以后,众人的心思又转向了揣摩他的来历。按理说那种身手能力不可能在江湖中籍籍无名,于是就有人传言说穆眠是千陌赢的暗支,属于从开始帮助其建造熯刑宫的人,而今大事已成,所以浮出水面。也有人认为他是江湖的隐士,但是穆眠实在是太年轻,所以相信的人不多,但是他本人,确实有那么几分翩然成仙的气质。还有很少一部分人觉得他是千陌赢的情人,江湖尽人皆知熯刑宫宫主虽不好色但男女不拘,不过这个传言是被传的极其隐晦,毕竟要面对的是两个笑面罗刹。
所以至少在表面上,穆眠只是一个谜样的人,江湖人称"穆公子"。
沿着碎石小路辗转走了一段,千陌赢在目的地门外立下,刚想要开门,却听见里面让他稍感意外的呵斥声,眉角一挑,心里倒也明白几分,回头对穆眠笑道:"不过放任了几天,这物竟然被人欺负——呵呵……"
明白这个主子已经动怒的穆眠没有多言,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里的规矩,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下人,毕竟对待上头人不再感兴趣的东西,自己也会牵扯着有被"打入冷宫"的危机。上前一步把门推开来。却见一个青衣下人正拿着木棍往那笼子里捅,不时听到野兽发怒时候的低吼声。
喝,还真的……干上了——
"咳咳……"
穆眠假咳了一下,见前者不耐烦的转头,"谁啊——"一个啊字最后卡在了喉咙里面再也出不来,半响,啪的一声棍子落地,颤抖着瘫跪在了地上,"主子……您……主子饶命……"眼见着虚汗就流了下来。
千陌赢笑容更深,头微微向立在身侧的穆眠歪了一下,打了个眼饰,然后用比平时更加柔和的口吻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属下……肖宁儿……"
七上八下来形容肖宁儿此刻的心境绝对贴切,他不敢揣摩宫主的意思,只得趴在地上等待判决。
"哦——"千陌赢发出暧昧不明的一声应,又道,"抬起头来。"
肖宁儿心里一惊,然后又是欣喜,他对自己的相貌有自信,认为这是自己上权的一个好的契机,忙抬起头来,做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穆眠在一边看着,心道这小人儿倒是有几分皮囊,柳眉俏目,玉脂红唇,转眼间眉宇里确实有几分勾魂的姿色,可惜他不好此道,转身向那笼子走去,再不分半点精力给这两个人。
笼子没有什么遮拦,所以很清楚的可以看到那头狼,第一印象,是一头被浇了一身油腻汤汁的炸了毛的狼,但是直视那只黑紫色的独眼时候,穆眠却怔住。
这头狼,有蹊跷。
一般来说兽类的感情有喜有悲,但是表现出来的却很单一,至少给人类看明白的是单一的,纯粹的喜悦,纯粹的愤怒……但是这头狼的眼睛里,却让穆眠看到了深邃如人类一样的情愫。
"难怪了……"
轻轻说道,穆眠暗笑,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千陌赢不去理会外藩送来的那两头雪域狼狐,却在意这么一头灰毛儿的畜生。身后突然一声惨叫,他少少哀叹,转头没有惊讶的看着满地的鲜血,平静地问:"至于吗?"
敢质疑千陌赢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呵呵……"
后者显示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做了一个手势,院子里多了两个暗卫,千陌赢从袖子里拿出丝绢将手上鲜血擦拭干净,悠然说道,"把这里打扫一下,顺便给那头小东西洗洗干净。带来见我们。"手松开,沾染了血的丝绢翩然飘落在了落叶之中。
"是。"
暗卫并不会多言,飞身离开,院子里很快只剩下千陌赢与穆眠两人。
"其实,我更加意外的是你竟然把那头狼……放在这儿。"
穆眠突然若有所指的说道。
千陌赢引领他走向正堂,随口回答:"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停顿一下,又说,"给我泡一杯茶吧,我怀念你泡的梧溪茶了。"
"……好啊……"
自己简直就像是被从石头旮旯里挖出来的小媳妇,洗干净了让妓院老鸨来看看货色评定价钱。
楼映臣很是无奈的望着端坐于上面的两个人,鼻子狠狠嗅了一下,后果却是打了一个喷嚏,给他洗刷的人竟然还用了香精一样的东西,所以害他现在浑身都有一股怪怪的香味。
"……噗……呵呵……"
千陌赢不知道为什么先笑了起来,只是一声,就拿起茶杯挡住了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穆眠望了一眼浑身毛发都湿漉漉粘在一起的狼,又看看忍俊不禁的千陌赢,问道:"笑什么?"
"不,没什么。"
千陌赢没想让别人分享,闭口不语,但是脸上的笑容不减,那种打量的眼神划过楼映臣身上,引得后者一阵冷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心道:这不是挑选小媳妇,这是挑选待宰的猪羊……
关于文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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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发现有人写了申请转载的却没有留下地址,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没有来转还是说根本只是得到转载权利就不管其他的了。请各位能够按照规矩办事,地址留在第一章。
另外,最后一次声明:此文不是人兽,不会变成人,不清楚为什么我写了那么多次还是有人不理会在留言里面说变成人怎么怎么样……于是——咱无感啊……抽风中=
=|||||||||以后如果没有什么太大意外的话,是两天到三天一更新,不过周六咱要考试,所以周日更新=
==========抽风中****===========记号00
说咱自作自受,因为老子之前说有变人,于是咱要告诉你————姐姐你找错书了——还有一本狼吻,但是不是我写的请不要把别的书里面的情节带到我这里,谢谢
第五十七章
打量眼前这两个气质不凡的人,楼映臣心里已经有了些警惕。
不是对手。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不得不看清现实,即使按照自己曾经人类的实力,也很难在这两个人身上讨到好处,毕竟,江湖中的顶级高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杀手能够搞定的。虽然想法如此,但是全身的肌肉还是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好有趣的家伙……"
穆眠饶有兴趣的将茶壶放下,起身走向楼映臣,后者眉头一皱,望着缓缓搭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掌将头偏向一边。
也许是因为曾经某头狼的命令,也许是因为眼前的是人类,他不喜欢自己的脑袋被触摸。
穆眠倒是没有生气的样子,手顺势围到他的脖子上,在他脖子一侧轻柔地挠了挠:"倒是不如一般野兽那样暴躁——你确定这头狼是野生的?"说话间瞄了瞄狼腿上,虽然它的四肢被精钢铸成的铁链分别锁成不能大范围动作的样子,但是没有呲牙或低吼总觉得有些奇怪。
千陌赢悠哉抿了一口茶,狭长的凤眸中闪现一道不为人知的光芒,将茶盖在茶杯上轻轻滑了两下,他笑道:"据当地人说,这头狼还是'山神'呢……"
所以一些反常的行为并不是没有理由可以解释——尽管山神这个称呼听起来可笑。
"山神?"
这个词果然引得穆眠眼中一阵异样的光彩,他转回头来又仔仔细细将楼映臣打量了个遍,手指没有闲着的在那灰色的皮毛上流连,这动作让楼映臣从心底升起一股毛毛的不适,即使是被一个美女如此盯着,想必也不会有几个人自在……
正想着,突然间鼻子下面一阵触动,傻愣愣地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穆眠已经将脸移开,笑容一反方才优雅清高的模样,尽是得逞的奸诈:"亲一下山神,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礼物啊~"
一秒,
两秒,
三秒——
足足三秒,楼映臣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竟然被一个人类偷吻了,而且——还是个男人。眼睛呆滞地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逸脱俗的脸,他浑身突然窜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不自觉一个寒颤,下巴差一点掉下来。
为什么……会有这种人类?
他现在……是一头狼吧……
将楼映臣的表情尽收眼底,穆眠"哈哈"大笑起来,他自然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突然想这么玩,自认为也是有收获的,毕竟看到一头狼像人一样吓傻了。
"穆眠,别闹了……"
千陌赢的口气听不出什么波动,这一声倒是将楼映臣的精力引开,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人正在看着他,"把我的宝贝吓坏了,你可没办法赔偿。"
宝贝……
突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变态,楼映臣抽搐着嘴角小心地退后了几步,保持距离,总是安全的。起身回到了座位上的穆眠没有继续玩闹,坐下以后就是一派的正色:"为什么会选择这里说话?"
"安全。"千陌赢从袖子里掏出一柄折扇,扇面微黄,一面泼墨山水与落梅,雅然脱俗,另一面却只有一个七字,"明天你带着这个去信影楼,联系'七风',让他们彻查宫内人员的最近动向,一旦找到异数,立斩不待。"
"……有奸细?"穆眠接过扇子,正色将其揣入怀里,想了想又道,"最初的应该没有问题,你在怀疑坛主吗?"
"——人心难测。"
"我明白了。"
并不愉快的话题很快结束,两人又好像没事人一般开始悠闲的喝茶,穆眠看着那头依旧警惕盯着他的狼,问道:"为什么你的书阁不安全,这里反倒安全?"
"不难理解。"
千陌赢笑得高深莫测,"这头狼,感觉比我们更加灵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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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郁闷。
臭着一张脸,楼映臣趴在已经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无聊的用爪子扒扯褥单。
自己到底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呼呼风声闪过,耳朵将接收到的信息自动传输到大脑,然后分析成为:有人来了。
自从那个叫什么肖宁儿的人被宫主杀了以后,给楼映臣送饭的就换成了一个暗卫,虽然连当事人都觉得浪费。不过——他倒是不讨厌这个暗卫,也许是因为这个人眉宇间有一点像老朋友洛,只是性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洛的脾气急躁,冒失,而这个人,沉默,却温和。
门没有推开,那人就突兀的出现在了屋内,依旧是一身黑衣,脚尖一点便悄无声息地落地。楼映臣翻身跳了下来,熟稔地凑过去。
闻味道,今天的饭是清蒸鲤鱼。
暗卫将装着食物的盘子小心地摆到地上,然后后退几步,虽然知道这头狼似乎对自己从来都没有敌意,但是他还是不会去轻易触犯野兽进食时候的天生警惕性,就这样坐到了地上,把食盒放在身侧。看这头狼进餐,似乎也是他被命令要做的一部分。
"如果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就好了。"
吞下一大片鱼肉,楼映臣不无遗憾地想,可惜对方见他呜呜开口只是若有若无的笑了笑,再没有其他反应。一顿饭很快在风卷残云中接近尾声,本以为这次会和以前一样,饭后就是无聊的空闲,但是刚吃完最后一点肉,
房门被推开,迎面走入的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的鬼面,还跟着两个手下——抬着笼子。
"宫主有令,把它带到前厅。"
第五十八章
熯刑宫 前厅
安放在每一根厅柱上的火把以及屋顶的夜明珠将地毯映衬的分外殷红,紫檀木做底的镶玉长桌上放置了各种精美佳肴,大厅中央,更是有相貌妩媚身材诱人的歌姬翩然献舞。只是分落而坐的客人眼睛所关注的,是那高位坐着的熯刑宫宫主——千陌赢,今夜他少有的穿了一身素雅白衣,只是在衣袖和领口用黑紫色缝纫边际,精心绣描着浮云流水,显得比以往更多了一份超脱。
果然不同常人——
如此想的,不仅仅是来自异国的几个重量级人物,也包括了厅内其他各色人群,当然他们没有那个胆量将自己的意淫加注在这个人身上,因为都清楚这个宛若仙人的人是有着什么手段的恶魔。
千陌赢状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厅下,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禁不住冷笑,然后不动神色的仰头将杯中浓烈的气味的酒液饮下,抬眼间,一种异样的神采。
"兹鄂兄,若是本宫没有记错,近期我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生意来往的,却不知道你这一次的来访……是什么意思?"
此话一出,悠扬的乐器声响突然间停了下来,众歌姬施施行礼退了下去,名叫兹鄂的中年壮汉恶狠狠瞪了身边那个望着歌姬露出依依不舍的青年一眼,然后才起身,不卑不亢地做了一个揖:"千陌兄多心,我这次来确实没有什么大事,纯粹是为了拜访,当然——也有一点小小的礼物送上。"
"礼物?"
略作出惊讶的神色,千陌赢将酒杯放到了桌上,修长的手指滑过脸颊,"兹鄂兄准备的礼物,想必不会是什么容易见到的东西吧……若是可以,不妨现在就呈上来?"
"正有此意——"他略微侧身对着门外吼道:"抬进来——"
抬?
看来还真的是不很寻常的东西,只是什么东西能够让对方耗费那么多精力从一个国度运送到另一个国度?其中的内情也着实值得让人怀疑。
千陌赢心里有了一点没谱,他向厅下右手边第一位的穆眠使了一个颜色,目光相会,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意外。
兹鄂所属于的是与熯刑宫所在地域相隔很远的另一国——
骁吴,虽然两边偶尔有一些利益上的往来,但是毕竟是分立的国家,即使是熯刑宫这样的门派也要有所避嫌,所以像这样明目张胆送礼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辗转想着最近的事务,千陌赢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脸上的凝重顿时消散不少,暗道:这群野蛮壮汉,头脑倒是不简单……——熯刑宫在大张旗鼓搜罗"十五盟"三件毕生心血的事情,眼下在江湖上并不是秘密,而传闻其中之一的盔甲"子午暮连"便是在骁吴,一个身份是十五盟分流传人的人手中。虽然进入国界并没有太多的困难,但是看样子……这个兹鄂不打算让自己平白得到这么大的便宜啊……小国归小国,其国师还是不容小视。
就在这时候,下面四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已经将所谓的礼物拖了上来,出乎众人意料,竟然是一只装在笼子里的白虎,它全身毛雪白而长,火光下反射着淡淡银色光辉,黑色斑纹疏淡,粗壮的尾巴点缀着环纹,似乎注意到了陌生环境中各种色彩的眼光,它瞪着酒杯大小的碧绿眸子,张牙舞爪地在那有限的空间里不满的来回徘徊。威严的低吼声充斥大厅的角落,胆小的侍卫已经开始不自觉的吞口水。
"千陌兄,这头白虎是舍弟前些日子在山中偶遇,耗费了半月才毫发无伤猎得的,据说是神仙坐骑,实属珍贵,今日,特送来———以祝酒兴。"
灯火照耀下,兹鄂的笑容多了几分的得意。
"竟然是老虎?"
穆眠身侧的朗衣皱起了眉头,他刷的打开了铁扇,用扇面挡住了鼻子,有着些许洁癖的他无法忍受老虎身上那股古怪的味道。而狄越倰只是望去一眼,然后又事不关己地继续大快朵颐,他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向来没有兴趣。
反观千陌赢,却在唇角的笑容中平添了几丝的兴趣,"不知道令弟是——"他眼底光辉闪烁不停,毕竟能够猎得老虎且——不伤其毫毛的,绝对有其特长之处。兹鄂笑笑,转头望向身旁那青年,后者赶忙站起身来,学着兄长的样子作了一揖,只是似乎不很习惯,动作看起来有些奇怪:"木尔夏,见过千陌宫主。"
"恩……"
千陌赢并没有打算对于这个小子给予太多的关注,单纯的发出一个字,将自己的傲气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深知兹鄂给他介绍这个人的目标绝对不会单纯,所以,先来一个下马威抹杀某些初出茅庐的小子的自以为是,是必要的。果然,木尔夏见状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尴尬地保持着作揖的姿势,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于千陌赢了解一二的兹鄂赶忙出来打圆场,向前一步和善地笑道:"千陌兄,酒宴之上有白虎助兴固然上佳,但是单单它一只也没有办法展示威风,你们这里有句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看,是不是可以——给他挑选一个对手?"一面说着一面给木尔夏打眼色,后者乖巧地坐了回去,只是脸上再没有先前的那种无端优越感。
"对手?"
千陌赢漫不经心的重复了这个名词,没有更深一步的表示。倒是正吃的尽兴的狄越倰转着眼珠子突然间冒出一句:"神仙的坐骑?嘿嘿,我们这里有个'山神',不知道哪一个更厉害。"
山神?!
这个词显然让兹鄂和木尔夏神情一震,只是不等狄越倰再说什么,旁边的朗衣已经狠狠地在他的脚上捻了一下,狄越倰顿时嘶嘶深吸一口气,硬咬着牙没有吼出来,接收到上面千陌赢那不满的杀人眼神,他缩了缩脑袋,做错事似的垂下头去不敢再多说什么。
"千陌兄……不知这'山神'?"
"……"
将那个蛮子的贪婪神色看在眼中,千陌赢突然间心情恶劣起来,他不喜欢这种自己的所有物被别人觊觎的感觉,神色随着思想冷下来,厅内的气温似乎瞬间冻结,宛若寒冬。兹鄂自然知晓自己触犯了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人的逆鳞,虽然很想看一看那个所谓的山神是什么,但是为了长远的利益不得不退一步:"那个,千陌兄见笑,我有些唐突了,若是有难处,就当刚才我没有说过好了,咱们继续喝酒。"
"怎么会唐突。呵呵……"
重新挂上了标志笑脸的千陌赢出乎兹鄂意料的轻声笑起来,"兹鄂兄想看探看,本宫哪有私藏之理?来人——将它带来。"
被锁链牵着脖子往前拖拽,楼映臣显得有些愤怒,他很想就这样扑上去撕咬那个领头的侍卫,但是脚上铐住的铁镣告诉他妄动只是自找麻烦。
真他妈的不爽……
狠狠在心里骂了一句,他不得不跟上那健步如飞的人,努力不让铁链扣住脖子。浓厚的夜色中,只有铁锁相互撞击时候发出的有些沉重的哗啦啦响声。
第五十九章
"这个是……山神?"
兹鄂疑惑地转头望向千陌赢,虽然心里明白对方不可能为了私欲调包,但是眼前那头灰不溜秋杂种狼实在是让他——没有征服感。眼珠子转向自己带来的那头威风八面的白虎,再细细打量那头看不出什么特点的狼,胡子都不自觉的抽动起来,"千……千陌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国师大人——"
不待千陌赢说什么,穆眠在旁边缓缓举起酒杯,送在唇边的时候眼睛往上一挑,"你认为,我们主上在开玩笑?"
"不……不敢,穆公子说笑了……"
兹鄂似乎对于穆眠的忌惮更深一层,他慌忙堆砌出一脸的微笑,暗地里却默默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千陌赢的手段他只是经常听说,而这位穆眠穆公子的手段他是亲眼见试过,所以见其有发怒的征兆,马上聪明的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吞了下去。
坐在旁边的木尔夏没有理睬自己哥哥的谄媚样子,咕噜着眼睛打量那头刚刚被拖进来的狼,只是几秒钟时间,注意力又收了回来,常年与野兽打交道的经验中练就的毒眼,让他轻易看出了那头狼的身体状况:狼的体型偏瘦,是为了狩猎时候的灵活以及随时的警惕,但是显然这头狼的瘦已经可以用削瘦来形容,也就是说这是长期营养不良的后果,并且他的四肢都受过不同程度的伤,这样的猎手不可能发挥百分百的战斗力,何况还瞎了一只眼睛,换言之——根本不足为惧。若是这头狼出现在他的狩猎场里,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是什么情况?
楼映臣在灯火的照明下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哼呲一声打了个响鼻,然后旁若无人的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第一感觉:富丽堂皇。虽然不是现代的那种豪华,但是却比他见过的那些现代高科建筑更有霸气,整个大厅在火光下呈现出浅淡的金色,地上铺了厚实的地毯,红色连绵到台阶下,之上铺垫的是绝大的一整片兽皮缝制的纯白色毯子。和电视剧里面的魔教总坛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些为了增加气氛的燃烧在盘子里的火焰没有踪影。即使是照明的灯火也是安放在做工精致的灯台中。
两边分设了座位,左面最前面是穆眠,然后是穿着大红色衣服的某人妖,再接着是某暴露狂。后面还有几个人但是不认识,右边的人衣着很明显与他所知道的这些人不同,就好像是古代的中原与大漠,打头的是一个高大有些发福的中年人,面相和善,只是笑起来有些狡诈,他身旁坐着一个青年,倒是看起来很有精神。
最后,楼映臣的目光才落到大堂中央那只笼子上。
一头老虎,而且是白色的。
"靠,不会是让爷来玩罗马兽战吧……"自己嘟噜了一句,却并不觉得很上心,他将头转向高高在上的千陌赢,期待着后者给他一个解释,可惜现在他只是一头狼,千陌赢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且笑容越来越阴冷。
怎么回事啊……无端打了一个寒颤,楼映臣无语的又转头去看穆眠,这次总算找对了主儿,穆眠挥手示意,拉扯着楼映臣的那个侍卫对其行礼,然后迅速离开。楼映臣疑惑重重地摇晃了下脑袋,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警惕地看着对方从袖子里取出一只貌似于钥匙的东西,靠近过来,在他面前微笑着蹲下来。
"呐,今天叫你来是有一点小麻烦,看到那个了吧……"穆眠笑得跟开了花似的,他抚摸着楼映臣的脑袋,然后毫不畏惧其齿牙威胁的亲自给他解下四肢上锁链。特质的金属哗啦啦落在了地上,楼映臣终于可以自由放松,他狠狠甩了几下前腿,盯着穆眠的眼睛已经开始有些不善。后者却视若无睹,继续挠着他脖子下的软毛道,"某些人来挑衅啊,能打到那头大猫吗?"
大猫?
你在开玩笑——
那明明是一头老虎好不好……
楼映臣觉得自己额头处的血管在突突的鼓动,"你还真的以为我这么没有常识?至少……我对于这种生物的了解比你们更加详细……"就比如说:白虎是孟加拉虎的基因突变,成熟雄性白老虎从头到尾巴底端平均身长2.9公尺,体重大约220公斤,不怕水,善於游泳,大多在夜间捕食,由于具有灵敏的听觉、尖锐的牙齿、可伸缩的利爪及有隐蔽效果的条纹,虽然跑得不快,但却都能很有技巧的捕获猎物,食量很大,一天食量约29公斤的肉,相当于15只鸡。而且还知道第一只被发现并且扑捉的老虎名字叫莫罕。——当然,这些资料和眼前这头白虎也许没有关联,但是一个种族的,可以确定这头老虎不是善茬。
——算了……现在说自己不干也没有人会听得懂。
看看那些人类,再看看老虎,楼映臣突然脑中浮现一个很大胆的计划,他面对着穆眠后退了几步,然后才转身走向笼子,老虎没有继续暴动,视线交汇以后,反倒是安静的将脑袋探到了铁笼边。
"嘿,小鬼,你真的想和我打吗?"白虎先开了尊口。
楼映臣眉毛一扬,心道这头老虎似乎也不是笨蛋,可以交流就是对自己有利,心里喜悦更强烈起来:"自然不会,想来和你打架我也不会有什么好处。"他停顿了一下,道,"我叫阵,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阵?"白虎的眼中滑过一丝精光,"你可以叫我古萨,至于在这里……我只能说自己太大意了上了人类的当。"
这样啊……狐狸再狡猾狡猾不过猎人,也许就是这个道理了。楼映臣没有讽刺对方的意思,刚在犹豫要不要提出自己想到的计划,那白虎却探过头来,碧绿的眼珠里闪烁着丝丝银色光辉:"你刚才说,你叫阵?"
"恩?恩……怎么了?"
"你是哪里的王?"
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楼映臣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遇到的是同一个世界的生物,血液在霎那间沸腾起来:"……你也是'那边'来的?!"
白虎显然冷静的多:"确切说,我是从'那边'过来的虎族的后裔。"
"后裔?难道说……回不去了?"
也许是看到楼映臣那表情有些不忍,白虎趴下来,澄清道:"不是不是,我们虎族分成了好几部分,散落在这里各地,然后有些族人支持回去,也有的想要留下——毕竟这里的天敌比较少,生活比较舒坦啊……"瞥了一眼楼映臣,继续说道,"小子,你不会是想要回去吧?这里的环境不错哦,能够和我们为敌的除了人类再就没有什么生物了,所以只要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生活就绝对没有问题,那边则不然。你这么年轻大概没有在深林地区的经验,那里……很多魔鬼。"
"……"
"不是吓唬你啊,当年我的父亲就是在那里险些遇害,听说那里的生物都长相奇怪,而且攻击力很强,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你知道回去的方法?"
"……算了,看来无法说服你了。年轻人呢,有斗气是好,但是也要量力而行。"白虎悠闲的说教一句,然后起身,浑身的杀气突然间爆发出来,他居高临下的望着楼映臣,"小子,能弄开这个笼子的锁链吗?要不要……和我一起逃出去?"
正有此意!
楼映臣欣喜地跳起身来趴在笼门上,铁锁已经解下,他灵巧地将缠绕的锁链拆开来,笼门喀喇一声开启了。
这头野兽……不太寻常。
看着狼靠近老虎后两头野兽的反应,众人的眼中都出现了疑惑,平常的状态,两头野兽不是应该相互威胁然后激斗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头……这时候,却见狼冲向铁笼的门,几下拆开锁链,随着哗啦啦一阵清脆声响,笼门被当众打开了。
似乎……要乱了——
第六十章
(额,前面有点误会……那个铁链不是锁着的,是缠上去的= =,因为千陌赢默认了兽斗所以兹鄂的手下将锁去掉了,只留下缠了好多圈的铁链,所以臣可以解开——=V=)
利用现在自己动物的本质与老虎交流,想办法和他联手,然后增加逃出去的机会,当然,逃出生天是最终目的,楼映臣在看到白虎后第一眼就是这么计划的,但是他没有想到那头白虎竟然也是与那个世界有联系的兽,而且还和自己有相同的想法,所以激动之余,迅速应下对方的要求。解开锁链,放出了暂时性的战友。
"小子,还不错啊……"
白虎舔了舔嘴唇,笑道,他说的是解开锁链时候的灵活。
楼映臣翘起嘴角,三角形的耳朵晃动一下,敏锐的察觉到了大厅中突然间变得紧迫的气氛。他扫了一眼最上面依旧在自饮自酌的千陌赢,又警惕的打量几眼自己认识的那几个不好对付的人物,缓缓调转身体与白虎背对背各执一方。"今天似乎要拼命了……"他喃喃说道,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还说给别人。白虎眼中流光闪烁,长如铁鞭的尾巴在空气中呼啦甩了一圈,又问道:"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回去那个世界?我虽然知道一条路,但是……同样十分的凶险。"
"我属于那里。"
只是一句话,坚定的表明了立场。
"哦~那就没办法了……"
听到白虎的口气有些奇怪,楼映臣不知道为何疑惑了一下:"你——"一个字还没说完,听到脑后一阵异响,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就感觉脑门上刮过一阵很是凌厉的风,啪的一轻声,眼前一片白色皮毛,几乎是同一时间,脸面前又重重挨了一击,他完全没有防备的被打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身体砸到了矗立在堂中央的笼子上。
咦?
怎么回事?
大厅中的人也因为这突然的事变而呆滞住,一时间,死寂蔓延。
"怎么回事?"
轻轻转动被打的懵掉的头,楼映臣好一会儿才重新看清楚眼前那头白虎,"你……什么意思?"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袭击。后者得意的咧开了嘴巴,露出闪烁着银光的锋利牙齿:"为什么?"他用充满了怜悯的眼神看着那头没有心机的狼,杏核眼往上一吊,挤出一个很是难看的虚伪微笑,厚实的爪子在地上拍下去,砰地一声闷响,足以显示他的力量。
"小鬼,因为我不想离开,就是这样。"
不想离开?
为什么?
难道对于野兽来说,自由不是最重要的?楼映臣将眼睛闭合然后再狠狠瞪开,"即使不想离开,你又为什么要偷袭我?"身体有些迟钝,不知道有没有伤到骨头,他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恢复身体的状态,至于人类,除了不能指望,也要多加提防。
"……嘿嘿,我该说你单纯,还是无知?"白虎低下头来凑近楼映臣,邪恶地笑道,"我说的不离开,不是你所说的'不离开'啊……你难道不觉得——在人类这里更加享受?"
"……"
见楼映臣不言,白虎古萨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之前的也是骗你啦,我也不是什么后裔,而是在许久之前的一次天灾降临时候被带过来的,当然,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有想过回去,但是我与你不同,我很快认清了两边的差距,后来被人类猎捕以后,他们对我更是没话说,即使不自己狩猎也可以吃到很是丰盛的食物,代价只不过是偶尔去咬死几个人类或者——动物……嘿嘿嘿,当然,我知道不能强迫你来认同我的观点,只能说我们原本就不是一类的——"
这个动物界的叛徒……
楼映臣狠狠在心里骂道,忽又意识到自己其实是人类来着,思维稍微混乱了一把,当然他也知道现在没有时间让自己乱想,脸上有一点湿湿的,耳朵传来丝丝细微的疼痛,应该被豁开了,不过不是什么大伤口。转念想来,既然这头白虎已经这样想了,那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客气什么了。论格斗,他也不会轻易言败,当然楼映臣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可以轻松地咬死一头老虎,他警惕的瞪着那头洋洋得意的白虎,不动声色地移动了一下已经恢复知觉的前肢,突然间打断白虎的呼啸声,问:"古萨,你说的回去的路……也是骗我的?"
"你还没有死心啊……嘿嘿,小鬼就是小鬼……告诉你也无所谓——"白虎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后退了两步,然后奸佞地撇了撇胡须,"那条路,有。这个我没有骗你。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那条路被不自量力想要依靠自己能力回去的野兽们称为'追日'"
"哦……"表面平静无波,但是内心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的楼映臣点了一下头,和亜貉说的一样,但是白虎下一句话马上将他从天堂打入了地狱,"只不过,那条路——已经被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见到两只野兽突然打斗起来,担心狼的狄越倰直接站了起来,穆眠扫去一眼,没有说话,转头望向千陌赢,后者狭目紧盯着厅下,微微摇了一下头,示意暂时不要妄动。穆眠点了下头,而朗衣则一把扯住狄越倰的衣服硬是把他给拽着坐下来。
另一边,兹鄂与木尔夏同样皱紧了眉头望着场中,相对于野兽,兹鄂显然更加担心的是自己与熯刑宫的关系,那头狼虽然不起眼,但是既然人家都把他当神似的供着,自己也不能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心里有些不安,他偏着头在自己弟弟耳边问道:"怎么办?你看着两头野兽打起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木尔夏白了自己哥哥一眼,他那对于勾心斗角世界涉足未深的大脑还无法理解对方所说的"危险"到底是指的哪一面,不屑撇了撇嘴:"他俩若是死斗,我有能力分开他们的。放心好了。"说着摸了摸腰上别着的那根漆黑长鞭。
"那就好……希望别出什么事……"
兹鄂在心里祈祷。
路,唯一的路,被毁了。
楼映臣突然觉得眼前黑了一下,但是他很快恢复了理智,冷声说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白虎被对方那突然间变冷的眸子无端吓了一跳,但是马上自己骂自己说怎么这么胆小了,对方不过是一头狼而已。这个想法刚想完,神色又变成了最初的傲慢。
根据野兽的一般性常识,一头狼,不会是老虎的对手。
他这么想,也确信着。
只是低头时候被眼前那只赤红的眼球硬生生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不喜欢欺骗的家伙,你——在骗我……"楼映臣好似中了邪一般突然间扑了过去,那速度竟然让白虎只来得及往后倾斜一下身体,不等下一个动作,楼映臣已经在他身后落地,殷红的鲜血顺着白虎的头顶一直延绵到楼映臣的面前,他的嘴里,赫然叼着半只耳朵。"嗷唔"一声咆哮,白虎的头突然间甩了个起伏,耳朵上的血管虽然没有其他部位多,但是散出来的鲜血还是染红了地毯:"你这头杂种……我要……"不给他废话的机会,楼映臣再次扑了上去,老虎的攻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年的优越生活而被消磨迟钝,掌拍齿咬尾巴扫,除了这三种技能,竟然没有别的。但是楼映臣依旧没有托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接近白虎的面前一米处突然降下身体,踩地腾空一跃而起,躲过了老虎仰起的血盆大口,然后才将四肢夹紧,身体自然降了下去,当然也没有白白浪费机会,张开嘴露出锋利不亚于老虎的牙齿,狠狠咬住老虎的尾巴。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不需要这个骗子再来动摇自己的心了,那头亜貉不是给自己说过追日了吗……所以……相信那个家伙——至于这头……
杀——
作为野兽的最原始血液开始沸腾,楼映臣狠狠交错了牙齿,就听到嘴里咯蹦一声,他马上放开来,老虎的尾巴被他咬断了。
不够……很久没有这样狩猎了……
扑上去,咬住拍来的兽腿,毫不客气撕咬下一片皮肉,鲜血的味道充斥了口腔,很好……感觉好极了……
这头……是狼吗?
木尔夏呆呆地望着那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白虎,再想到自己曾经那么费力才猎得的过程,当时死了多少人……可是现在他却被一头有残疾的狼……玩弄于鼓掌之中——他能怎么说?
手指不自觉地触摸到腰上的鞭子,拔出来握在手里,正想要甩出去,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最好不要那么做。"
"嗳?"
木尔夏寻声望去,看到的却是千陌赢散漫慵懒的脸。
"为什么?"他问,口气中毫无敬意。
"别多嘴——"兹鄂暗地里瞪了自己弟弟一眼,然后焦急的看向堂中那鲜血淋漓的场面。
千万别……出事——
第六十一章
当鲜血染红了视线,身体里潜伏的戾气在短时间内一口气爆发出来。
楼映臣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加的嗜血。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原本就不会存在什么天真烂漫的情怀,即使有,也早已经被侵蚀的所剩无几。而这种品性在变成野兽以后更加展露无疑。眼看着那头白虎惨叫着撞过来,他冷静地瞄了瞄周围环境,然后冲着狄越倰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们不仁,我不义。
不用想这些问题也是眼前这些人类挑起了源头,楼映臣也就毫不客气的一同报复。
人群一时间大乱。
狄越倰"啊"的叫了一声就被朗衣利落地扯着拽到了一旁,穆眠依旧是优雅并且沉稳的起身,却没有逃窜,只是在野兽近身的时候适当的往旁边闪避开,动作灵活的像是在跳舞。千陌赢不动声色地看着乱做一团的大厅,没有表露喜怒,只是目光追随着那头眼睛变得更加妖艳的狼。
"天性……"他突然说了两个字,仰头将杯中美酒饮下。
相对于只是将狼虎当作宠物看待的这方,木尔夏所受到的冲击震撼更加剧烈。
他从小和野兽打交道,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野兽世界的残酷,以及……那头白虎的实力。还记得扑捉它的时候是严冬,他率领着整整一队的人马在白虎出没的地方围剿,那都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可是足足一个月,他们不但没有捉获,反倒折损了大半人手,直到最后不得不用被咬伤的马匹来引诱,挖了一个绝大的陷阱才将老虎困住。那头老虎……很厉害。即使被圈养了许久,消耗了原本的实力,也不会弱到什么地步。可是眼下……被玩弄在鼓掌之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那头狼……什么来路……"
他看着那一系列的扑咬闪躲,心底一股热血激昂起来,"若是我也有这样一头……"
"别犯傻了……"
兹鄂一反不久前的慌乱与奸佞嘴脸,一脸严肃的轻声警告道:"别打那头狼的主意,那个人……远远不是你我可以应付的。"
他说是的'那个人',不用提及名字也知道是谁,木尔夏叹了口气,耸肩道:"我知道啊……只是妄想一下好不好……"眼睛没有离开战斗的狼,嘴角似乎因为野兽的嘶吼而慢慢扬了起来,"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家伙带来……还搞什么格斗,你难道早就知道这头狼的存在?"
兹鄂瞥去一眼:"当然不是。"停顿了小片刻,继续道,"理由自然是有的……"
后面台词没有来得及说,就被迎面冲来的狼给吓了回去,两个人慌忙跳开,不等脚落地,已经传来盘子酒杯砸碎的声音。
"真是乱来……"
楼映臣觉得厌烦了。
再也没有耐性和这些家伙玩这种无聊游戏了。
好累……
心情郁闷。
想要回去……去到那头狼那里,在他的身边,蜷缩着身体好好睡一觉。
所以……
他回头望了一眼已经扭曲了脸的白虎,明白时机已经到了,在战场上失去理性就代表了失败,所以他不再逃窜,呲出锋利的牙齿,纵身再一次跳到了虎背上,白虎马上疯狂的甩动身体,楼映臣残忍的笑起来,对付这种情况,可以说是他最熟悉的:探出的爪子深深刺到了对方的皮肉里面,然后像当时对付那头亜貉一样,侧开头,一口咬住白虎后颈,那里一片,可以轻易感觉到嘴端的血管热度。
中枢神经……柔弱的暴露出来。
弱肉强食,不要怪谁,所以——你去死好了……
牙齿咬合,然后在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他狠狠将嘴中的血肉向后扯去,连带着一段的红白之物也飞散出来。
在敌人面前暴露出后颈就代表失败,所以楼映臣叼着嘴里的东西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必要再回头。那头白虎,不会再有翻身机会了。
血腥味从背后蔓延开来,狼藉的大厅里终于一片凄惨。
被野兽之间赤裸裸的厮杀所震惊的人也逐渐回过神来。呆滞地看着那头带着胜利者王冠的野兽,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惊呼。
楼映臣心中咯噔了一下,从旁边人的眼中也可以看出身后有情况,一面暗自责怪自己大意,一面下意识的回头,却只是一瞬间,眼睛一阵刺痛,原本受了伤的眼睛再次被划开。
血……充斥了整个世界。
安静,或者是死寂。
"你……还真的……死不透——"
阴森绝然的口吻,他眯着左眼,目光盯驻在那头再也没有后续之力的老虎轰然倒下的尸体上,没有去看周围已经与他没有关系的人类,走近那尸体,居高临下看着,然后低下头去,用野兽间的方式——伸出爪子划开那白色的皮毛,当众掏出他的心脏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呜呜……"
见惯了血腥的狄越倰铁青着脸捂住自己的嘴,他是经常杀人,但是这种生吞心脏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啪的打开朗衣还环在腰上的手,奔出去蹲旮旯里吐去了,朗衣与穆眠同皱起了眉头,看得出,这种场面也让他们很是……反胃。反倒是木尔夏与一脸谄媚的兹鄂神态自如,对于他们来说,相格斗的野兽中,胜者吃掉失败者的心脏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他们那里有些小部落里的人也是这样做的——勇士是有资格得到对手身上最宝贵的部分的。
"接下来……怎么办?"
朗衣用扇子遮了大半部分脸,歪着头问穆眠,他有点呆不下去了。
穆眠眨眨眼,目光转向上面的千陌赢,后者正自酌自饮地高兴,完全视厅里的血腥于无物。
"这个家伙确实不好惹。"木尔夏嘀咕了一句,本来还期待着看看那个被哥哥说成神一般的人物的丑态,结果——兹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保持着起身的动作就做了一揖,朗声问道:"千陌兄,本人此次来贵地,其实有一件事——相求。"
千陌赢略是一抬眼,意味不明的微笑在嘴边荡漾开来,让看到的人心里顿时一毛,就听他说道:"兹鄂兄客气,不知是什么事……"他心里明白自己去找寻'子午暮连'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所以也不担心对方提出与这个无关的什么过分要求,更何况——他知道兹鄂从来都是个有分寸的谨慎人。
"那。在下就逾越了……"兹鄂眼底精光闪过,"希望千陌主公可以让舍弟在熯刑宫里历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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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通往各个分宫的石径小路上——
"那个蛮子到底打了什么主意啊……看了就觉得不爽!"
朗衣扯着胳膊上已经不再飘逸的绸缎撕扯几下,咬牙切齿的样子生生扭曲了那张妩媚的脸。
穆眠呵呵笑了几声,仰头望向夜空,无星,天色萧条。
"那个人,倒是不用我们操心——眼下我比较关心的是……主公这个时候留下狄越倰……到底是想做什么。"
"哎??!"朗衣满头黑线,震惊了片刻,皱着眉头悄声说道,"你的意思不会是……主子他……额,怎么看也轮不到那个小子吧?"主子和那个笨蛋?这算什么配对?再饥不择食也不会突然间选择这么没有品位的……人吧。朗衣没有形象的抓了抓后脑勺,不自觉就心烦意乱了起来,今夜的事情让他有些崩溃。
"啊~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呵呵,我是说,会不会是给那头狼医治之类~呵呵呵呵呵,那个眼睛真吓人……"
"……"
朗衣突然觉得,这熯刑宫里面最有心机的,最喜欢整人的,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水似的'温柔'人物了。
第六十二章
头很沉……
楼映臣眯着一只眼睛望着快速后退的景色,毫不反抗地任由那个暗卫将自己带离。
其实他身上除了眼睛那一处并没有其他伤,感觉无力,许是其他的缘由。
有些伤口,是在看不见的地方的。
累了……
身心疲惫。
缓缓闭上眼睛,他放任了意识沉浸到黑暗……
看着安放在床榻上的那头狼,千陌赢的脸色平静的有些异常,他用手指在逐渐晕开的血渍里面摸了一把,回头对守候在一侧的狄越倰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狄越倰愣了一下,拧起眉头,回答:"容属下检查一番。"他有些抗拒的靠近那头狼,粘在狼爪上的血迹以及那嘴巴里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他一阵一阵作呕,但是不好表现出来,屏住呼吸蹲在床头小心地拨开看起来血肉模糊的眼睛那一片,观察良久,神色逐渐惊疑起来,千陌赢自然是注意到他的表情异样,却不点破,立在旁边等着他的回话。不多时,狄越倰从袖子里抽了一条丝巾擦干净手上的斑斑血迹,说道:"这头狼……相当的幸运。"
"……"
千陌赢没有言语,等待着他的下文。
狄越倰这个停顿自然不是为了让主子来问下文,只是小片刻,组织好了言辞就继续说道,"那老虎被伤了后颈,本就不该再有什么动作,最后的那一击,也只是沾了一点出乎意料的光才得手。那爪子,再近上一丁点,这眼睛也就废了,偏偏就是这么巧合,不多不少划开了眼皮,里面连一点都没有伤到……奇了……真是奇了!"
千陌赢眼中闪烁了什么,只是"哦"了一声,同样没有接下文。
这次狄越倰却没有台词了,抬眼望着主子,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虽是装了一脸的疑惑与不明,心里却在想千万别说让我医好这头狼的眼睛啊……就算是眼皮,这么精细的地方,也不是那么好就动了的。却无奈,千陌赢一开口,说的就是:"治好他。"
"主子……这……这狼和人是……不同的啊……"
他不可能让一头狼乖乖躺着,自己给他做手术吧……就算这头狼聪慧通人性,但是拿着那么一堆的刀子剪子,他毫不怀疑这头狼会扑上来咬死自己,何况也不能用睡穴,鬼知道狼身上的穴位都在哪里,和人是不是一样。想着狄越倰就哭丧起脸来,手不自觉地在心脏处抚了抚,生怕也被谁掏了去。
"夜长梦多,这点事情,我还真不相信你这'散医人'会没辙。要什么东西就吩咐。"
散医人,这个称呼让玩世不恭的狄越倰神色一震,沉默了小片刻,无奈地说道:"沸水,柳叶刀,细剪,纱布,烈酒,止血的药。就这些……"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很是轻微的脚尖点地声音,想是候着的暗卫去准备东西去了。
说起散医人这个称呼,已经有几年时间没有听见了,狄越倰也算是年少逢贵人,7岁的时候被上一代的散医人相中收为衣钵传人,二十岁出师,在江湖上游荡几年,却看透了正派的道貌岸然与邪派的阴险毒辣,最终无意争名,隐去散医人称呼,又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落在了熯刑宫门下。今日突然间听到这个称呼,还是忍不住一阵神伤,露出的,竟是与平日完全相反的沧桑表情。
千陌赢见状,自然明白狄越倰的心境,也不多说,自顾自坐到一边,端起茶杯品茶去了。
很快暗卫就将需要的东西带了上来。
狄越倰将器具丢到沸水里煮了好久,掏出放置在银盘内,用烈酒洗过手,这才拿起一片纱布,却是浸了酒,捂住了狼的口鼻。直到见狼昏昏沉沉似乎睡去,这才拿起了盘子里的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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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映臣醒来的时候,发觉左眼上被蒙了一片纱布,内里丝丝疼痛,不过还还算能忍受。
发生什么了?
隐隐的就只记得自己昨天似乎咬死了一头老虎,突然间有点后怕,一头老虎啊……说来若不是那老虎长期被圈养失了天性的敏捷,他也不会全身而退。打了个哆嗦算是惊醒过来,再往下想就想不起来了,甚至为什么在这个屋子里都没有记忆,昏昏沉沉只觉得大脑有些迟钝,他也懒得再去费脑筋,看窗外天色阴沉,以为天色还早,转头钻到方才卧着的地方准备继续睡去。
还没趴一分钟,门推开,是平日里照顾自己的那个暗卫,端着一只棕红色食盒,迎面进入的,还有阴凉的雨丝。
原来是下雨了,不是天色早的缘故啊……
暗卫并不会多言,将食盒在桌子上打开,拿出来的却是参杂了不少青菜的肉丝饭。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野兽改吃素了???
楼映臣迷糊着也忘了自己其实没有丢开人类的胃口,眼看着那暗卫把食物端到自己面前,迟疑了一下,倒是没有挑剔,慢悠悠的吞吃起来。
吃着东西大脑不知道为何却突然间清明了起来,选择性失忆的内容有一部分涌入了大脑。昨天夜里——他不但是大闹了宴会,貌似……眼睛还被捉伤了……难怪会有纱布了……将事情联系起来以后也就没有再深思,因为被带走的时候神智就有些迷离,治愈眼睛的时候更是吸入了大量的烈酒,所以他在后面的记忆暧昧不清的很。
随着嘴巴的咀嚼动作,面部上覆盖的皮毛开始和纱布摩擦起来,楼映臣不习惯的抬起爪子蹭了几把,心道这包扎手法简直是包粽子,缠绕过来还不行,偏偏有一只耳朵给裹了进去——不知道是哪个庸医。他动作轻松,暗卫却是心惊不已,想到宫主的命令,也不顾那头狼的危险性,快步上前,稳稳握住第二次抬起的狼蹄子。
说不意外是假的,楼映臣虽然没有伤人的心思,但是平日里这个暗卫除了给自己送饭食都不会靠近到五米以内,毕竟服侍的是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暴走的狼——可是现在,就看到那张英俊却有些沉闷的脸靠近过来,很近,清晰的可以看到每一根眉毛。
敢在一头狼进餐的时候靠近,这个人的胆子,倒是蛮大的——不过想来应该是那个变态主子的安排了。
楼映臣想着,人说酒足饭饱思淫欲,他舔着嘴唇突然间玩性大起,就趁着这个档伸出舌头在那人脖子上舔了过去……
……
第六十三章
眼见着那头狼对着自己伸出牙齿(舌头),雷挚当即就僵在了原地。
想到昨夜治疗过后宫主冷若寒冰的眼神,吩咐他看护好这头狼,即使是自己丢了性命,也要保证那伤口不见风——他倒是也不悱恻,有时候,暗卫的命其实并不值钱。典型的一心向主的头脑,这才在狼企图撕下纱布的时候靠前。
牵制住他的前肢,先不去管自己会不会被这畜生咬伤,却不料靠近之后的遭遇,是脖子上被袭击。脑中突然间回放了昨夜在那大厅之中,这头不起眼的灰狼咬死白虎且生吞脏腑时候的凶残,就觉得那喷涌到衣领里面的热气多了些腥味,加上敞开的房门灌进来的冷风,脖子上湿润的一片顿时汗毛直竖。
我命休矣……
死命才忍住了没有去反射性的攻击,雷挚咬了咬牙,等待自己的死亡。
可惜没有,狼只是舔了一把,就把嘴巴闭上了,他意外地瞪着那头狼,心里突然间疑惑起来:这个,真的是狼?
楼映臣确实表现的不似狼了。
他自己也知道,只是在没有狼的地方,他实在是无法维持狼的性子,就好像是——眼下他明明听得懂人话,一头猛冲的时候有人喊叫说前面有悬崖,他不可能不停下。骨子里面,依旧是人的灵魂。他没办法去无缘无故的咬伤人类,即使是想要脱身,也是思索了方法却不一头蛮干,"一个披着狼皮的人",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一人一狼就这么怪异的僵持着,大眼瞪小眼盯着对方,良久的沉默后,还是门外一袭黑衣的到来打破的尴尬,却——同样带来危机。
"雷挚,我没说让你傻乎乎地被咬吧……"
单是从千陌赢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而那戏谑的口气却让人从心底冒出一股子冷气。
雷挚身体僵直了一秒,只一秒,然后迅速回转身,跪在地上,恭敬甚至卑微地沉声道:"恭迎主公。"他的动作太过突然,楼映臣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摔倒了地上,啪的一声,顿时身上骨头有错位的感觉,他却不敢抱怨什么,抬起那一只眼睛瞄了瞄正将目光投过来的千陌赢,撇了撇嘴,老老实实地蹭到了床位上。
虽然自己没有做什么,但是总有一种理亏的感觉,所以他聪明的选择不做顶风而上的蠢事。
"……下去吧。"
千陌赢良久才将目光移到雷挚身上,沉稳的深潭中多了一丝不满的煞气,"下不为例。"
"是,属下告退。"
雷挚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隐藏到了黑暗中,继续自己的本职看守。只是从离开时候那蹒跚的脚步可以看出,似乎受了伤,而且不轻。
——无缘无故迁怒别人,不是好上司啊……
与自己无关所以楼映臣很是置身事外的想着,谁知道下一刻千陌赢已经坐到了身边,顿时,脑后一阵冷风,他尴尬地爬起来,警惕地盯着这个喜怒无常的主儿。"你在怕我?"千陌赢很敏锐的察觉到狼的神色,倒也不心急,缓缓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尽量减少加注在对方身上的压力,然后手指轻柔地在他包了纱布的半边头顶上揉来揉去,"越来越觉得,你不似一头狼了。"或者说,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它不是狼,纵然有灵性的生物也见了不少,却没有这只这样……有人性。"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千陌赢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手没有停歇,继续转移到狼的背上轻重有致地捉挠着。
"呜呜……"楼映臣从喉咙里发出一点低吼,心道: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啊……头顶上的瘙痒消失,后背又被按摩着,良久没有如此享受的他有些昏昏欲睡了。终于放松了警惕,脑袋横竖着枕到了前腿上,就这样轻轻打起来鼾。
千陌赢并不在意,样子倒是对这种顺从的表情很是高兴,喃喃自语地继续说着:"你是被人养过?还是说真的是什么仙人的化身?算了,与我无关——只要你乖乖呆着这里,那就成了……"话语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楼映臣也逐渐沉入了睡梦中。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楼映臣睡眼惺忪地爬起身,打着哈欠跳下床铺。安逸的生活很容易侵蚀人,这才几天,他已经有赖床的心理了……狠狠伸了一个懒腰,将全身的骨头撑得嘎嘎作响,他甩着爪子用脑袋顶开了门,门外,一片晴朗。
雨后的空气带着一股泥土与青草混合的特有气味铺面灌来,清凉过头的冷让鼻子不适应的打了几个喷嚏,楼映臣吸了吸鼻子,漫步走向那个不知道在院子里站了多久的人。
"醒了?"
千陌赢回头微笑,手里握着一支还带着水迹的树枝,"你的食物在那里,自己去拿。"这次他没有给狼准备和以前一样的熟食,反倒是弄了一只活的野山鸡吊在了走廊檐下,因为木尔夏已经到他的身下成为一名护卫,而根据他的经验,野兽圈养很容易失去天性——那头白虎便是证明。楼映臣并不很清楚这些,转头看着那只肥硕的野鸡凄凄惨惨地尖叫也觉得诡异,不过既然说了那是食物自己也没有打算做什么善事,转身迎过去,在相距几米的地方突然起跳,然后歪头咬住野鸡的一只翅膀。系在野鸡脖颈上的坚韧丝线倏地把那鸡头斩断,待到楼映臣落地,那只野鸡已经没有了脑袋。
真是……血都放干净了……
稍微有一点无奈的叹了口气,楼映臣叼着野鸡转身就走,因此没有留意到身后那人眼底的光芒,当然,他也不在意这些。
"看到了?"
"是。"
从暗处走来的人,却是一直没什么正向的狄越倰。
"那只眼睛似乎已经伤了一段时间了,他单独一只眼狩猎也根本没有问题。"千陌赢清淡地说,心里对这头狼更加的青睐,他没有去咬野鸡的肚子,该不会是预防里面有倒钩吧……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意外?这么想着,便觉得这头狼更加的——有趣起来。狄越倰略微歪了一下脑袋,不是很明白这个主子到底什么意思,只好说:"其实,这件事在他绞杀那头白虎的时候就可见一斑。"
"……"千陌赢没有接下去说,狄越倰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到底接的贴不贴谱,也不敢继续多言,一时间,院子里倒是安静了下来。打破沉默的依旧是千陌赢,不过他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过几天我要亲自去骁吴,你和鬼面准备一下,若无意外,三日以后出发。"
"——!"亲自?!心里突然突兀了一下,狄越倰脸色瞬间菜色,"您……亲自?没有这个必要吧……而且现在宫里宫外不很安稳……"让他接手这个去骁吴找东西的任务已经很亏本了,再让他天天看着某人的脸色……还不如直接给他降级让他当个小兵算了。
"我心里有数,但是——若是我不去,只怕那子午暮连就要落到别人手里了。"
千陌赢的表情是从来没有的冷静,这让狄越倰知道自己无法再劝阻说些什么,无语了好久,闷闷地说道:"属下遵命,这就去准备马匹……"
"不,这次用马车吧。"千陌赢突然说道,转头,一脸诡异的灿烂:"我要带那头狼一起去。"
第六十四章
骁吴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平静。
其中细节无法考究,但是从十几年前,南北便分成了两个对立,北王
布奉,也算是传统意义上的正统王室继承人,而南王古鲁斯凯则是前朝遗主,两边实力各有千秋,所以相持到现在也算共存,只是十五盟的三把利器在世间浮现以后,便开启了南北二国激烈的明争暗斗。
江湖中总是有人相信会有什么东西,只要得到了就可以统一天下,而且……这种人往往不在少数。自从子午暮连在骁吴的消息传出来以后,不仅仅是南北两边蠢蠢欲动,甚至连别国的人也都开始留意插手——熯刑宫,也算其中一个。
只是对于千陌赢寻找这三件利器的理由……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对天下没有兴趣。
马车平稳地行驶在官路上,骑马打头的是鬼面,朗衣,以及刚刚成了同伴的木尔夏。狄越倰一反常态老实地窝在了马车里面,当然,同时在里面的还有千陌赢以及……楼映臣。
其实楼映臣现在很郁闷,冷着脸躲过千陌赢的"骚扰",哼着鼻子跑到车门一边趴着去了,毕竟内在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实在是无法忍受让一个同性别的生物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想想都觉得恶寒。狄越倰倒是眼睛一亮,他进来躲着也是因为自己在外结怨太多,没办法,上头人不想节外生枝自己只得玩低调,眼见着那头"山神"靠近自己,当即就挂上牲畜无害的微笑蹭了过去。自从河涧"坦诚相见"以后,他还没有认真的看看这头狼咧,想着就把手伸了过去。
"呃呜——"
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是渗人的低吼,楼映臣瞪着那只独眼盯住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是不是该稍微立一下威望,省的这群人有时没有老是把自己当成宠物狗,不过他也是多心,狄越倰听了那一声就马上把爪子收了回去,尴尬地扯开嘴角,老实缩在他的位置上不再有"非分之想",他也清楚,就自己这小骨头,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切——没胆!很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楼映臣又趴了回去,身体随着马车轻微的摇晃,慢慢进入沉思。
已经有多久了?
离开那边依旧有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时间概念已经模糊不清,楼映臣只是觉得,自己该走了……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最后归宿,马车晃了一下,车窗上的布帘被风掀开,一股带着土气的干燥热风扑了进来,楼映臣抬头,望向那片晴朗却不蔚蓝的天空,突然间有预感,马上就可以回去了。最里面端坐的千陌赢眼底忽闪了一下,注视着看向窗外的狼,嘴角动了一下,终是没有说出什么,握着折扇的手指却暗中收紧,总觉得……这头狼——
不会让你离开的……
他暗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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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是骁吴与岽玡(熯刑宫所在国)的分界,这里人丁混杂,两国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平相处,而建筑也是独成了一方景致。
一辆并不很起眼的马车平稳的在乌云最大的酒楼前停了下来,小二马上有眼色地迎接出来,点头哈腰的问:"几位爷,是住店还是吃饭?"朗衣对着鬼面换了一个眼神,说道:"住店,给我们在三楼准备些好酒好菜。"他今天没有穿以往那种花俏的好像女人的衣服,一身简单素紫衣衫倒是更显他的英气。
"好嘞……"应着声,这小二也明白这次来的客人不仅是有钱人,更是常客,因为这里的三楼不是任何人都有能力叫预定的,招呼一声,店里出来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去牵了马匹送到后院,鬼面微微点了下头,这才走到马车那边掀开帘子,道:"爷,到了。"
千陌赢没有急着出去,起身以后望着狼好一会儿,缓缓说道:"别让我失望。"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这才弯腰走了下去。狄越倰紧跟其后,使得楼映臣变成了最后一个下车的,他满头雾水的盯着某人背影,发觉自己从来没有看明白过这个人,果然世间最不可测的……是人心。站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楼映臣又开始感慨着人生的变换无常,他打量眼前这座奢华的古风酒楼,突然间就想到了曾经看书时候读过的一副有趣对联:"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再拿一壶酒来。"很是羡慕这对联中的洒脱,只是自己此生……怕是无法做到了。可惜的是这座酒楼没有对联,那高高的黑色牌匾上的字……他也不认识。瞄了一眼被自己的出现惊吓到的店员,他无奈的摇着头,跟上千陌赢的脚步进了楼内。
和电视剧里面很相似的场景,所以也没有引起楼映臣的过多关注,只是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千陌赢的傲气,朗衣的英俊,狄越倰的灿然,鬼面的诡异,还有木尔夏的淡漠,这个奇怪的组合团队让大厅里一时间静默一片,下一秒,又都压低了嗓门研究起来。
"什么人?好像很有身份……"
"那个戴着面具的真奇怪……难道是那边的……"
"别多嘴……不想活了?"
"狼?"
"好奇怪的眼睛……"
"他们是什么人?"
掌柜歪着头听那个迎客的小二耳语几句,马上亲自迎接过去,笑脸问:"几位,可是有什么吩咐?"他知道那个一脸傲气的微笑的人是头,但是却问向旁边的那个英俊的男子,因为通常情况下,这种小事不是主导人物来耗费心思的。
朗衣面无表情地说道:"先给我们在三楼准备两桌拿手好菜,然后准备五间上房。"
"好嘞,小的这就去办。"
打发了掌柜,一行人大刺刺地上了三楼,楼下,又是一阵喧嚣。
乌云镇内,最豪华的酒楼 醉烽銮,三楼除了一些特殊身份的人,根本无法上去,而且撇开身份,单是那贵的惊人的价钱就让人望而却步,一桌酒食已经是千金,这群人却眼睛眨都不眨就定了两桌——
柜台后,没有人发现那掌柜将一只乌木雕刻的小牌子交给一个店员,暗声吩咐道:"去,马上禀告主子,他们来了。"
"是。"
一切,重归平静。
第六十五章
"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箸餍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黄门飞鞚不动尘,御厨络绎送八珍",杜甫的《丽人行》倒也应了此情此境。
眼看着流水一般奉上的山珍海味,楼映臣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心道这可是纯正的菜肴,在他所在的那时候,这种东西就算是自己想吃也没有地方买的,又或者出不起那个价钱……而现在却好似普通菜肴一般要了两桌——还真是……不要命的奢侈啊,这么想着就觉得心里甚是不平衡,正可谓人比人气死人,他闷声冷哼了一把,跳到一旁郁闷去了。鬼面熟络地走向这层楼层的对面,整个三楼只有他们几个,所以他也不客气地折合了一面屏风,轻松抬了过来,放置在预定好的两张桌子外,将这方隔绝了天地。
"都入座吧。"
千陌赢说着,自己便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普通的姿势,在他做起来看起来却是意外的优雅,修长的手指在玉色陶瓷小杯边上弹了一下,叮的一声轻响,朗衣已经手持加温的清酒为他斟了一杯,眼睛看着渐渐满盈的酒杯,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主子,我们下一步要到哪里?"
千陌赢眼角往上挑动一下,笑容就在脸上化开:"不急。"他悠然地用另一只手在腿上打着拍子,侧耳倾听窗外传来的骁吴民曲,"等'他'来了再说。"
"是。"
并没有追问"他"是谁,众人的神情似乎都对此人很是了解,当然,除了木尔夏,他对于熯刑宫的实力并不了解,而这醉烽銮的地位却很熟知,能够上得了三楼……突然间就觉得自己跟对了人,所以——对于主子所说的事情,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就是听从,而不是质疑。
众人入座,却是按照主仆分开,于是千陌赢就独占了一桌的珍馐。他却没有动筷子,其他人也并不急着吃东西,直到楼口传来脚步声,他们等待的人出现。
来者三四十岁,一身骁吴商人的普通打扮,配上那张并不出众的脸,让人有种此人来错地方的感觉,只是仔细看就不难发现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深处暗流的激流。他在楼梯口往这边看了一眼,似乎是稍微动容一下,马上回身给什么人吩咐了几句,然后快步走来,半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见过主子。"
"不用多礼,这里是你的地盘,还是低调行事为妙。"
千陌赢没有露出喜怒,也看不出什么重视的神态。
来者却并不在意,稳重地回答道:"主子放心,属下已经吩咐了三楼禁入,这里可以放心。"
"恩。"
这次千陌赢的反应更加冷淡,倒是朗衣代替他开始询问:"上官坛主,你查到什么线索?"
不得不插一句,此人并不是什么轻卑部下,而是熯刑宫分坛的"藏"坛主,主管商的上官冉。虽然面貌平凡,但是却是很有实力的建宫元老之一。
上官冉正色道:"已经查明,子午暮连确实是在殊跋手中,但是,数日前殊跋被南王囚禁在了宫邸,且——至今没有得到武器下落。"
很多时候,商人的消息路线是很灵敏的,且涉及面广泛——何况上官冉也算是熯刑宫暗线"七风"的一员。(七风:主管情报)
"南王?"千陌赢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若是北王的话,还好办些,但是那南王——可以说是一个相当有野心的人……事情有些复杂了……上官冉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也不差,眉头不知道为何皱起来,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轻声道:"主子,若是您想进入那南王宫邸,属下……有办法。"
楼映臣对他们的这些勾心斗角没有兴趣,趴在角落盯着桌子上的珍馐默默在心里流口水……好饿……
他真的很怀念真正食物的味道——
想当年虽然并不很讲究这些但是在老队友洛的娇纵下胃口也算很刁钻,来到这里不但没有尝尽古代美味反倒是过了那么久的茹毛饮血的生活——渐渐的盯着桌子的眼睛都几乎成了绿色……忽然,楼映臣耳朵晃动了一下,一道目光过于暴露的直视让他有种麻麻的感觉,转头看向源头,并不意外发出者是木尔夏。
这个小鬼……到底想做什么啊……
楼映臣望了对方几眼,心里默默给了一个评价:一个卖相不错的小子,就跟一头小老虎似的——(= =||||)只是自己对一个小鬼没什么想要表示的。
木尔夏见狼回应了自己的注视似乎显得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又露出释然的表情——也是,这头狼,很不一样,他趁着别人不注意稍微靠近了过去,斜着眼睛打量这头灰色杂毛狼——除了那一只紫色的眼睛,他真的看不出这头狼有何特别。盘算着就算被咬也无所谓,就把手伸了过去。
千陌赢的话却在楼映臣真正咬过去之前打断了两人的动作。
"那么,我们明天就起程——到南王那里……去会会他。"
南王?
楼映臣的注意力从那只悬在半空的手上分散开,用后腿蹭了蹭竖立着的那个隐隐作痒的耳朵,"勾心斗角果然是不分国际不分时间的……"他无意识看了那个刚出现的中年人一眼,对方神情中一股莫名的惶恐与不安,让他有些……戒备。
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好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就开宴吧。"
一句话,空气中的严肃散去,众人恢复了一派行路人的轻松自在。
上官冉并没有留下,在众人开始进食的时候就很低调地退下了,鬼面用那双死鱼似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那背影,又望了一眼千陌赢,开口问:"主子,需要去再次查探吗?"
"……不必。"
"是。"
见千陌赢并不在意,鬼面也不再多言,给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点鱼肉,就开始自顾自吃了起来。
"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还是——连身边的人都在设防啊……"觉得心里有些堵的楼映臣深深叹了一口气,移驾到远离木尔夏的另一端,抬头,就撞见千陌赢似笑非笑的脸:"想吃吗?"
他的筷子上夹了一片雪色的鱼尾肉,上面还有一层涂抹均匀的金色酱料。
咕噜,楼映臣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耳朵呼扇呼扇地凑了过去——当然想要……
下一秒千陌赢愉快地笑着,将鱼肉吃到自己的嘴里。
第六十六章
次日,天阴郁。
蜷缩在松软的床铺里侧,楼映臣迷迷糊糊从梦境中醒来,砸了砸嘴,有些不悦被吵醒。只是抬头发现门窗紧闭,无法得知外面喧哗的原因。
"吵死了……大清早惹人清梦——不得好死……"
许是很久没有睡这么舒适的一觉,被吵醒的起床气尤为严重,他撑长了身体伸了个舒服到极点的懒腰,倒也缓和了一点不悦,走到门口用爪子扒拉几下门,本想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却意外的发现,房门是外锁的。
"……靠,搞什么飞机啊……"
就好像是难得有兴致坐下来看电视却突然间断电一样,楼映臣当场郁闷起来,哗啦哗啦爪子在木门上划了一阵刺耳噪音,连红漆都刮了下来,还是没有人来理睬。无奈之下他仰头,忽然瞅见微微闭合的窗户,于是敏捷地跳上了桌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窗户没有上锁,只是刚掀开的一瞬间,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在耳边响起。
是狄越倰。
"……你小子……见鬼啊……"说不定见鬼也没有叫的这么激烈的——
楼映臣在这边满头挂黑线,狄越倰也不好过,这两天朗衣那个变态待到机会就给他将鬼怪故事,好不容易挣脱了魔爪,奉主子命令来带那头狼,却不想经过窗户就见窗户突然大开,一张狼脸突现……
于是就造就了方才的那阵惊叫。
"靠,你这畜生,没事挂窗户上吓唬人啊——!小心老子把你丢锅里煮了吃!!"有些口不择言的狄越倰气急败坏的大叫,楼映臣甚是无语地看着他一个人激动,抬起后腿蹭了蹭耳朵,打了个哈欠跳到桌子下面,
外面闹腾原来是下雨了。
好困——继续睡觉。
不过这个愿望终究还是没有实现,一行人稍作准备,全副武装地在上官冉的带领下前往南王在此处的庄园——慕溪。
步入那修葺的豪奢的庄园,一时间有种错觉,仿佛在昏黄的沙漠里遇到了绿洲,且不说假山流水,素雅青竹,就连矗立的小亭都是正宗的岽玡风格,看来这个南王倒是个会享受之人,甚至连那园子的名字——都不是骁吴风格。
真正见到南王古鲁斯凯,是在正堂大厅之内。
所谓的大厅,竟是与印象中的厅堂不同,没有两边的墙壁,数根朱红色的柱子撑在青玉石板上,两侧可见外面风光绮丽,脚下铺垫的是地方风格浓厚的长长席垫,乳黄色席底金灰色花纹,单单这个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金钱。抬头是绘制的色彩绚丽的山水美人木画,加上满室的纱帘银绫,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
而那南王竟然没有穿着骁吴引以为傲的服装,一身随意的赤灰长袍,长发散落,敞开着胸怀侧倚在兽皮长椅上,见众人后,邪魅一笑:"原来是岽玡大名鼎鼎的熯刑宫宫主大人,有幸相见,真是让鄙人这里……蓬荜生辉啊。"有些暗隐讥讽的话在他那里说出来,倒是让人少了些不快,多了写赏心悦目。毕竟他的相貌与声音……都是上上之乘。
楼映臣瞪着那华丽到了脚底的建筑,感慨道:不愧是有钱人……怎么挥霍都可以。而当南王开口后,他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去——平心而论这个南王确实不简单,相由心生,撇去那惊若天人的外貌,单单嘴角的一丝上扬,已经将那傲气与霸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哎呀呀……千陌赢啊……看来有人比你更牛X了……哈哈哈。"
还在记恨之前吃饭的时候被耍的楼映臣心情顿时愉快起来,摇晃着脑袋就暗自窃笑去了。
而千陌赢似乎并不意外,面不改色地微笑一下,说道:"本座来访,实属唐突,还望南王不要见怪。"这句话说来简单,但是也就只有他敢这么说,因为古鲁斯凯最忌惮的就是有人提及"南王"二字,他所想要的,是整个国家,而不是半个,瞄了千陌赢一眼,却没有发火:"宫主客气,来者是客,请别见怪这里的酒水薄寡,来共饮一杯——"说着招手,柱子后面走出来几个粗壮的大汉,利落抬上几张玉石色檀桌,又走来一排的妖娆美女,翩飞似的布置上菜肴与美酒。弄好后马上离开,气息在柱子后面就消失不见了。
竟然有这么多高手——鬼面的眉头习惯性皱了起来,看了看千陌赢,见后者示意不必有什么动作,这才挨着他坐了下来。
上官冉,狄越倰与朗衣同时在下方入座,木尔夏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来参加,所以楼映臣就选了离千陌赢最远的一个位置——狄越倰的旁边,蹲坐下去。
很显然这时候才发觉那头狼的古鲁斯凯眼前亮了一下,却不动声色地劝了一圈的酒,目光无声扫过上官冉的脸上,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笑道:"一群人单是喝酒也太是索然无味,听闻岽玡向来以武功见长,不知道宫主可否让本王见识一下——来个小小的……比试?"
"比试?"
千陌赢眉角上挑,"怎么个比法?"
"这个简单,只要我们各自在对方那里挑选一个人,然后让他们比武,一炷香之内,倒地者输,或者主动认输的人失败。当然,点到为止——虽然岽玡的厉害我们早有耳闻,但是这么好的切磋机会,我们的勇士似乎都已经热血了,呵呵呵……宫主觉得如何?"
古鲁斯凯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意义的光芒,他的目光逐渐锁定在了上官冉身上,见后者一脸窘态,不觉又兴奋了一些,倾了一杯烈酒,继续道:"当然了,我方的勇士是不会卑鄙的去选择手无缚鸡之力的上官大人的——"
"……"一直保持沉默的上官冉张了张嘴,惶恐向千陌赢望了一眼,将后者并没有看自己,皱着眉头将头低了下去。
"这个游戏,虽然不算新颖,倒也有趣——那么就请南王叫出旗下的勇士们吧。"
千陌赢淡然地说着,给身侧的人使了一个颜色,然后微笑着看着出现在大厅上的那一排壮汉。
从外表上——没有什么特别,不过鬼面等人还是隐隐起了防备,因为他们很清楚的嗅到了对方身上的血腥味——这群人,都是有过相当杀戮经验的家伙……接下来的一战,不容易。
有些事不关己的楼映臣趴在地上偷偷扯了一条飞鱼开始独吞,他不关心接下来的战事,稍微让他在意的是……那个南王,似乎总是用一种让他觉得很熟悉的眼神在看上官冉——那种眼神……充满了——
说不清楚的味道。
第六十七章
比赛在平淡中开始。
南王那方并没有怎么研究,一个古铜色肤色的男子主动请柬上了场。他并不算很英俊,但是刀削般的刚毅面容很是让人印象深刻,看得出是一个沉稳干练的人。千陌赢不吝赞叹地点头表示满意,剩下的,就是这位勇士按照自己的喜好来挑选对手了。
而那男子似乎对于江湖上的那一套也有些研究,严谨地学着武林人士的抱拳作揖,然后鹰挚一般的目光扫视千陌赢这方。虽说可以选择对手——不过很显然,高高在上的宫主不是他能够挑战的,即使有实力,也没有身份,接下来的是鬼面,男子显然对这个带着面具,藏头露尾的老家伙(印象,因为鬼面有些轻微驼背)没有兴趣,只是看了一眼就观察别人去了,处在鬼面下面一位的朗衣毫不在意的甜笑一下,一身白底红莲的艳色长袍让他看起来更加像是一个……娘们,脸却是个男人……这让看惯了豪放狂野同类的男子恶寒一把,默默撇开人选,上官冉——不能选,就算王不说他不在被选之列,自己也不敢冒着大不敬之罪去招惹这个看似普通但是却很让王留心的人,也就是说——只剩下一个人了。
男子冷眼看着正和一头狼为了烤鹅而暗中较劲的狄越倰,不失礼节地拱手道:"公子,有请。"
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夜风过境似的味道。
"啊?"
狄越倰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这么幸运的"雀屏中选",呆了一下,手一松那油腻肥硕的烤鹅就给楼映臣叼到桌子底下啃去了。他接收到朗衣杀人一般的目光,这才回过神来,老脸顿时羞红一片,回了一礼说道:"在下狄越倰,敢问勇士高姓大名?"说着话,眼睛又飞快瞪了楼映臣一眼,要不是他老是和自己抢食物,自己会出丑?
"多日纳。"
"……哦……那么,就开始吧——"
狄越倰没有料到对方的介绍竟然这么——干脆利落,利落的没有一句客套词汇让他来接,尴尬地伸手想去摸摸鼻子,发现手上满是油腻,扯开嘴角应付了一句话,弯下腰借着拿剑的工夫在桌布上不厚道地把手擦干净,转身,已经换上了一派风流的从容笑容。
多日纳却用质疑的眼神看了那把剑一眼,然后转头用询问的眼神望向南王。
其意不言而喻:他们熟悉的比试中,不用武器。
上座的南王依旧是一副慵懒邪魅的风流相,夹起碧色器皿在鼻下嗅了嗅酒香,对千陌赢说道:"刀剑无眼,只不过是切磋,为了避免误伤,还是用拳法分个高低吧——"清浅的一句话,隐藏的霸气却不少。
这句话若是对上官冉或者是朗衣说来,后者倒也应该默认,可惜听取的人,是千陌赢,是傲然笑世的熯刑宫宫主,就见他扬起嘴角,露出与南王相似的一笑,伸手却把杯中烈酒尽数沁入口中,这才款款而言:"南王此言差矣,既然是切磋,男子汉大丈夫又何惧刀剑无眼?顾前顾后,未免有些小女子之嫌吧……"
"这句话不错——爽……"楼映臣从桌子底下探出个头来,咀嚼着最后一点鹅骨头,随口说了一句,不过好在在其他人耳中听来也不过是一头狼的一声轻嗥,除了千陌赢莫名地投来一眸,倒也没有人注意他。
"小女子之嫌?"南王似乎是琢磨了一下这个词的意义,不怒反笑道:"也是,是本王太过娇柔,既然千陌宫主无异,那么就用刀剑比试好了——"不着痕迹地将太极打了回去,还表现一下自己的大度,南王做足了表面工程,转头望向多日纳的时候,眼中却已经掩饰不住丝丝阴冷,"去取你的武器吧,可不要让本王失望。"
"是。"
多日纳不卑不亢地抱拳,转身离开了大厅,不多时又回来,手里多了一条黑色与银色相交缠的长鞭。
"鞭子?"狄越倰愣了一下,在他的心里,鞭子向来是女人用的武器,是男人就该用刀用剑,而且那个冷冰冰的人……能用这么柔性的武器?这个却是他误解,因为骁吴人自小都是马上生活以及与兽共舞,鞭子,却是他们最趁手的东西了。
两人不再言辞,默默对视几秒,然后各自后退了数步,摆开架势。
没有人喊开场,对战在默契中开始——
楼映臣砸吧着嘴,意犹未尽地趴着看堂中的打斗,发现那电视剧里面的场面竟然也不是全然虚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朝代很古怪,总之,两个高手对决时候的精彩让他叹为观止。
不虚此行——楼映臣欣喜的有些过头了。
招式他不懂,只是曾经在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过偏花七星拳,千手如来掌,还有什么大挪移身法,降龙伏象功,只是都与眼前的情景不相符,就见那狄越倰手持利剑,气势如虹,一反散漫性情地当头直劈,而多日纳侧身躲过,灵若燕鸻,一手持鞭梢,另一只手撑鞭柄,啪的一声扯直于腰侧,挡住狄越倰拦腰横削过来的下一式,咔咔武器相互抵磨,不知道那鞭子究竟是什么质地,竟然硬是撞出了火花,狄越倰眼中精光大盛,忽然叫了一声"好!"然后双臂一振,宛若雕鹏,飞身跃到了多日纳背后,耍了一个
漂亮的剑花, 长剑反撩,疾刺对方后心。这一招来的凌厉,对方背后不长眼睛,本该就此中招,然后点到为止,却不料那多日纳头也不回,一条鞭子直接甩回来,层层缠绕住了长剑,弯腰振臂,继而一个翻身,本该刺入后心的剑在他的肩膀后方划了一道轻微的伤口,就这么躲了过去。而狄越倰的武器受制,不得不放弃了长剑开始与对手近身作战。
"这个多日纳,倒是个棘手的货色……"
朗衣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铁扇掏了出来,展开在胸前扇了几下,"死在小狄这一招上的,又何止百人——他竟然只是划破了点皮……嘿嘿,难怪那小子突然这么认真起来……"说话间,眼睛定准厅上纠缠的两个身影,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鬼面瞄了一眼朗衣,半响又把眼睛闭合起来,不闻不问,十足的无心无情。这句话却让楼映臣皱起了眉头,心道狄越倰这小子上场没多久连压箱底的功夫都用了……那还不是凶多吉少?而且——他瞄了瞄朗衣手里的那把镂刻了花纹的扇子:让那个变态把武器都拿出来了准备随时插手——这不是说明情况危急?不知道是上天故意想要回应他的这一想法还是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10/29 at 上午9:48: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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