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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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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复活——换头》作者:多云 第3部份

……"

  莱昂趁着嘉铭愣怔,紧紧抱住他的双腿隔着内裤含住他,"这一刻,你的身体,属于我!"莱昂唇舌翕合,卷噬吸吮,话语连着口津热烘烘湿漉漉地包裹着昂扬,更显激荡。

  莱昂从不替人口 交,他甚至没有任何性
经验,他外表风流魅惑,实则冷静保守,在身体接触上更有洁癖,这也是他一直寻求心理辅导的原因。但面对嘉铭,莱昂已完全失控,只想使出浑身解数满足他讨好他,令他欢愉疯狂,令他记住这个夏末清晨,阳光灿烂。

  "啊啊……小莱……你别冒险……"嘉铭抓着莱昂的肩膀,已近乎癫狂,他没听清莱昂的低语,全身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下 腹那濡湿的摩擦,意志挣扎着妄想脱离灵魂的禁锢。

  "再最后冒险一次吧……这是最后一次……"莱昂含混地呢喃,一边鼓动唇舌奋力碾磨起来,牙齿生涩地磕磕碰碰,伴随着嘉铭嘶嘶痛哼,终于无师自通地掌握了引爆欢乐的技巧。

  "莱昂,是你……你是第一次……"傅嘉铭不敢置信地叫起来,此时才忽然惊觉跪在他身下的是莱昂不是肖潇。他和肖潇曾多次互相口
交,而现在,现在的小莱动作青涩生疏,模样迷离羞怯,简直令人兴奋得想要尖叫!可莱昂,如果这是莱昂……
傅嘉铭来不及分析这行为的含义,不断叠加的高 潮已经使他神魂颠倒,但他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地向后躲闪。

  听到嘉铭的惊叫,莱昂更紧地抱住他,心脏如被霰弹击穿,碎成血肉模糊的千万片,"我是小莱……是你爱的小莱……不要拒绝我……"配合着唇舌肆虐,莱昂的手指钻进内裤握住嘉铭的双
丸搓弄。

  "唔……嗯嗯……"傅嘉铭忍无可忍,下腹冲动地前顶,撞击着莱昂娇嫩的口腔内膜,他双腿打颤,几乎无法站立,"小莱……我……"

  ——我难道是在做梦?傅嘉铭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心中渐渐充满疑问与希望,难道沈舒和自己都猜错了?难道莱昂真的也爱着自己?

  "你别动……让我来……"莱昂倏地松开嘉铭,引得嘉铭失落地急哼起来。

  "让我带你飞——"莱昂粗暴地撕开嘉铭的内裤,"嘉铭别急,给你更好的……"话没说完莱昂已一口吞下那坚硬的膨胀,"唔嗯……你的滋味儿……"他近乎虔诚地取悦着嘉铭,嘴唇吸裹,舌头卷扫,反复撩
拨着欲 望,哗地掀起嘉铭体内狂野的浪潮。

  "啊啊……唔……"嘉铭终于忍不住,紧抿的嘴唇溢出急迫的呻吟,自从肖潇离去,他就再没有过性 爱,所谓性 爱 性
爱,有爱才有性,这是嘉铭一贯的原则,现在听到莱昂迷乱地喊出'让我带你飞',傅嘉铭再也承受不住情 欲的折磨。

  "你很久没做了吧,这么急迫。"莱昂发现了这个秘密,更加兴奋也更加悲痛,他的舌头卷缠着坚
挺上下滑动,连柔软的双丸也不放过,含住吸吮,更越过双丸后的狭长地带,滑向最隐秘之处探索。

  "啊……"嘉铭被莱昂识破,又被他如此挑 逗,一张俊脸涨得通红,汗水细密地滑下脸颊,脖颈,浸润着胸前硬挺的乳
尖,那感觉,无与伦比,傅嘉铭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呃……小莱……小莱……"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不知道是不是因为JJ狂抽的原因,这两天点击锐减,俺桑心极了,留言也随之锐减,同学们呀,码字也需要鼓励呀,嗷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码字,俺实在是需要鼓励呀,嗷嗷,泪遁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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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不见不散

  莱昂眸色一暗,他松开嘉铭站起身,猛地将嘉铭推倒在床上,一把扯开腰上浴巾,随即跨骑在嘉铭的身上。莱昂扶住那巨大的昂扬,咬咬牙,对准穴口,毅然沉身坐下去。

  "啊啊——"莱昂尖叫,手指倏地抠进嘉铭肩头的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贯穿他的身体,似要将他一分为二。

  "嗯啊——"傅嘉铭闷哼,那极端紧致的吸咬令他都感觉疼痛。嘉铭不敢置信地抓住莱昂的双手,与他十指紧扣,"小莱,你不要命了!"

  莱昂惨笑,"我不要命了。"

  "你——"嘉铭急得浑身大汗,他箍住莱昂的腰试图将他掀下身去,没想到这一番动作竟使那粗壮的欲 望更深地刺入莱昂的后径。

  莱昂禁不住嗯嗯痛叫,眼底唰地腾起泪雾,"唔……疼……你别动……"

  嘉铭再不敢动,心疼得搂紧他的腰,"没有扩张也没有润滑,当然疼,你快起来。"

  莱昂死死咬着下唇,微微抬起翘 臀,没有如期起身而是又重重地坐了下去,"啊——"更尖锐的呻叫溢出秀唇,在浓烈的痛楚中竟隐约含着一丝丝悸动。

  "小莱你……呃……别这样……"嘉铭的坚 挺受到刺激与鼓舞,完全不顾主人的意愿,蠢蠢欲动地颤抖起来,倏地擦上内 穴深处的前列腺,引得莱昂浑身震颤,惊喘连连,

  "嘉铭嘉铭,就让我再任性一次……"莱昂说着不顾锐痛,竟上下起伏律动起来,血液混合了肠液滋润着生涩的甬道,巨 刃早已忍无可忍,随着莱昂的耸
动一次次更深地挺入内 穴。

  那久违的触感紧密而温暖,充满弹性,好像最甜美的致命诱惑,傅嘉铭根本无力抵抗这具熟悉的身体,只得放任意识在欲
潮中起伏跌宕。朦胧的视线中,莱昂双腿间的幽密之处正不断地吞吐着昂 扬,丝丝血线顺着他们身体的交 合处滑下大腿,那强烈的视觉冲击哗地放大了身
下快 感,傅嘉铭只觉全身的神经元都燃烧起来,一股热流沸腾地叫嚣着冲向下腹,他还没来得及抽身而出就猛然爆发在莱昂体内。

  "啊啊——啊——"莱昂尖叫起来,滚烫的爱 液烧灼着内 穴,直抵心窝,莱昂一阵晕眩,密径剧烈收缩,并未得到充分爱 抚的玉挺竟也震颤着同时释放了。

  "嘉铭……我爱你……别忘了我……"莱昂颓然倒在傅嘉铭的身上,气息微弱。

  "小莱,小莱,"傅嘉铭抱着他侧翻,小心地从他体内撤出巨刃,一股白浊混合着血水缓缓流出,触目惊心地闪着微光。傅嘉铭心疼得紧紧搂住莱昂,立刻握住他的腕脉,嘴唇贴着他的额角轻轻舔吻,"你觉得怎么样?小莱——"

  "我没事,没关系,你别紧张。"莱昂勉强抬手抚摸着嘉铭的眉头,指尖儿轻触抚平纠结,"你不会怪我……太自私……太任性吧……"

  傅嘉铭松口气,心中的疑虑却越积越多,自从莱昂苏醒,他的行为表现就有点……古怪,好像正拼力压抑着什么,隐瞒着什么,那被隐匿的秘密又急欲破茧而出,急欲倾诉提示。

  "我怎么会怪你呢,不过这次还是太冒险了,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傅嘉铭猛地抱起莱昂翻身下床,大步走进病房里侧的浴室。

  "你希望我……恢复成什么样子?"莱昂趴在浴缸边上,头枕着胳膊,声音闷闷地传出。

  嘉铭一愣,哗哗的水声几乎淹没了莱昂的低问,他试试水温,故作随意地回答:"就你现在这样子,但身体要更强壮些,不能动不动就昏睡。"

  据沈舒说莱昂至今也不知道他身体的捐赠者是肖潇,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他们俩的意识自然融合不分彼此,不然嘉铭不能冒然点破,那会产生梦游者被惊醒的可怕后果。

  "我现在这样子?"莱昂指指自己的脸,摇摇头,"嘉铭,我会给你更好的。"

  "呃?"傅嘉铭的心脏猛地抽紧,他跨进宽大的按摩浴缸一把揽住莱昂,"你现在这样子已经是最好的了,当然,如果能再胖一点。"嘉铭的手轻抚着他优美的后背,慢慢向下……

  莱昂牵牵嘴角,"好呀,反正你总叫我小猪。"那一定是嘉铭和……和自己之间的昵称……不不……不是和自己……自己是谁?

  莱昂一阵恍惚,身下忽然传来刺痛,"嗯,嘉铭你……疼……"莱昂瑟缩着欲躲,却被嘉铭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乖,你忍着点,我必须给你清理干净,还要上药,不然会发炎。"嘉铭温柔又坚决地将食指抵上菊 口,慢慢插入,身前响起唔唔低哼,莱昂惊喘着一下子绷紧身体。

  "放松宝贝,放松。"嘉铭拍拍他的小 臀,偏头咬住他的耳垂细细舔吮,"你夹得我……太紧了……"嘉铭呓语着哄他,一边轻轻抽动手指。

  莱昂脸上腾地飞起热浪,他咬着牙,"你……你出去……我自己清理。"说着他就扭动腰背试图摆脱那令人疯狂的手指,谁知这么一动竟变相协助了嘉铭的手指在内
穴中摩擦,"唔……"莱昂闷哼一声再也动弹不得,身体震颤着软在嘉铭怀里。

  嘉铭失笑,"你不是小猪是小狮子,不过有时比小猪还笨。"嘉铭手指微动,轻缓地将血污和欲 浊导出菊
口,心头忽然一跳,嘉铭不经意地问:"小莱,你是……第一次……今天……"

  被嘉铭识破秘密,莱昂懊丧地挥拳拍击水面,脸上的红潮倏地漾开飞向耳后,"怎么?这么明显吗?你……嫌我没经验?"

  傅嘉铭不敢置信地微眯双眼,心中的犹疑狂涌而上,现在主导新生命的是谁?又或是莱昂与肖潇早已不分彼此。

  "我应该感恩而不是嫌弃。"嘉铭拿起喷头浇淋着他的肩背,心中暗想:莱昂作风大胆诱惑,应该……应该不是第一次,那现在的主导意识应该是肖潇?可肖潇也不是第一次了?傅嘉铭焦虑地揉揉额角,自己唯一能够奢望的是这个新生命能爱上自己,而不是与自己终成陌路。

  "我昨晚在星光大戏院弹了拉三,是吗?"莱昂忽然扭头,目光霍霍地望着嘉铭。

  傅嘉铭镇定地点点头,"是,那是我听过的最好的版本,雅克也在现场,还有多家媒体,他们一定将你的演奏录制下来了。"

  "我的演奏记录?"莱昂恍惚地低头看看双手,——这是……我……是我吗?脑海中旋起风暴,风暴的中心传来一声声的警告:吃药——吃药——吃药——

  "嘉铭,给我药,我要吃药。"莱昂陡地站起身,一步跨出浴缸,随便扯条浴巾围在腰上。

  "小莱——"傅嘉铭大惊,跟着他跨出浴缸跑回病房,"什么药,你要吃什么药?"

  傅嘉铭一把夺过莱昂手中的药瓶,还没来得及察看,莱昂已将手中的药片放入口中,"是让我清醒的药。"

  "清醒?"嘉铭低叫,用力攥紧药瓶似要将它捏碎,"小莱,这种药有严重的副作用,对你的神经有不良影响,你必须逐渐停药。"

  莱昂故作轻松地拍拍嘉铭的肩膀,"别紧张,我会彻底停药的,很快,我保证。"

  不知怎的,嘉铭竟在莱昂的笑容中看到了一抹绝望,"小莱,你看起来不太对劲。"傅嘉铭担忧地走上前,莱昂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努力地咧嘴笑了:"呵呵呵,不对劲,怎么会,我现在感觉很好,神清气爽。"

  就在这时,床头的电话忽然发出嘟嘟鸣响,傅嘉铭俯身拿起话筒,

  "莱昂吗?你姐姐来了。"沈舒的声音响了起来,显得有点紧张。

  傅嘉铭挑挑眉毛,莱昂已一把抢过电话,"什么?胡安娜来了?"

  "给我十分钟。"莱昂简洁地吩咐,砰地放下话筒,回身看看血污狼藉的床褥,"嘉铭,帮我把这里整理好。"

  傅嘉铭顾不上再纠结莱昂的反常,这个突然而至的姐姐令他方寸大乱,此时嘉铭才猛然想起莱昂还有一个神秘而复杂的身世,他并非无亲无故的孤儿,今后这个新生命以及自己要如何与他的亲人相处并通过他们的检验?

  嘉铭迅速撤换着床单被褥,心脏悠来荡去,忐忑不安,迎面忽然飞来一件衬衫,"快换上,你昨晚穿的小礼服已经揉皱了。"

  ——啊?嘉铭抓起衬衫套在身上,不禁咧嘴苦笑:"小莱,你的领围比我小,肩膀也窄。"

  "大难临头了还挑三拣四,有的换就不错了,不然让你'坦诚'地去见我姐姐。"莱昂打个颤,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尴尬的场面。

  傅嘉铭也浑身一抖,眉头纠结得拧成锁,"小莱,我实在不善于见家长,会手足无措。"

  "嗨,你不是已经见过我阿姨和我妈妈,她不是家长,只是我的姐姐。"莱昂快速换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漏洞。

  "你阿姨?"傅嘉铭惊异,声音压得极低,猛地想起这个阿姨是指'露西',不禁心底震撼,新生命已将亲属关系混为一谈了。

  莱昂没有听清他的疑问,一边系好皮带一边斟酌着说:"嘉铭,咱们前几天讨论的那个死亡陷阱还要加紧布置,我们一会还是分头行动吧,我去华霸总部制定战略,你去傅氏美西公司调集资金,毕竟要玩跨美讯需要多方投入,不能直接由傅氏出面。"

  "这个我懂,前几天我已经安排好三四个经纪公司,全部使用来自世界各地的游资。"傅嘉铭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郑重,"你放心吧,我会把齐天扔进陷阱再填上土。"

  话音刚落,门上忽然传来轻轻的叩击声,傅嘉铭下意识地深吸口气,回眸间发现莱昂正专注地凝望着自己,眼神变幻不定。

  "请进。"莱昂按动遥控器,病房门无声地滑开,门外站着一位身姿高挑的女郎,她疾步走进病房,秀丽的脸上布满忧色,"莱昂尼,你感觉怎么样?"

  说话间,女郎的视线唰地扫向站在莱昂身边的傅嘉铭,不禁惊怔地上下打量;傅嘉铭坦然地迎视着女郎探寻的眸光,心中也是一凛,此时才明白莱昂饱满的额头,明秀的下颌从何而来,就连他们那高贵傲岸的气质也如出一辙,虽然莱昂有一半华人血统,但他和胡安娜要是同时出现,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姐弟的亲缘关系。

  "你怎么来了?"莱昂不答反问,不露痕迹地踏前一步将嘉铭挡在身后。

  "我本来就在纽约访问,看了报道又接到沈舒的报告,你以为我还能坐在酒店里喝下午茶?"胡安娜眸子一转看向嘉铭,"这位是——?"她和莱昂都默契地说着英语。

  傅嘉铭微微欠身,清晰地以E语做了自我介绍,最后补充道:"我已经申请加入莱昂的医护小组,不知你们是否接到了报告。"嘉铭此时隐隐猜测莱昂来自E国的贵族家庭,普通人根本无法负担头颅移植手术的费用。

  胡安娜愕然,继而抿唇笑了,也改用E语与他交谈,"沈舒的报告中提到了这件事,我想亲自见见你,核实一下,你说你是莱昂尼的老朋友?"胡安娜语含深意,明亮的绿眸紧盯着嘉铭。

  "对,他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好朋友,这个理由和身份足够了吧?"莱昂抢在嘉铭之前开口,好像生怕嘉铭透露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

  嘉铭皱皱眉,强行咽下冲到嘴边的话,是呀,现在还不是时候,小莱的状况还没有稳定,不能在此时与他的家人挑明缘由。

  胡安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我尊重莱昂尼的愿望,也相信傅先生能够照顾好莱昂。"

  傅嘉铭展眉笑了,"照顾好他是我最大的心愿。"

  莱昂眉目一暗,悄悄侧过身,拼命做出愉快的表情,"姐姐,嘉铭昨晚一直陪护我,非常辛苦,今天就给他放假吧。"

  胡安娜没有察觉莱昂的异样,关切地看看嘉铭:"傅先生快回去休息吧。"

  傅嘉铭心底惴惴,却又无法表明,只得以目光询问莱昂,莱昂走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轻声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分头行动吗,晚上回公寓见。"

  莱昂揽着嘉铭走出病房,随手关上门,立刻紧紧抱住他,"嘉铭,再见,晚上见,你要保重!"莱昂说着就狠狠地吻上去,好像诀别似的,他拼命吸住嘉铭的唇舌反复反复舔吮,根本不顾此时身处医院走廊。

  傅嘉铭心跳如鼓,反手托着他的后颈忘情地回吻,"小莱,晚上见。"

  话音刚落莱昂就挣脱嘉铭的搂抱开门走进病房,没有再回头流连张望。

  一刹那,傅嘉铭好像又经历了两年前新宿饭店内的道别,他冲动地拉开房门,"小莱,我等着你,不见不散!"

  莱昂怔忪地回头,没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傅先生,再见。"胡安娜朝嘉铭挥挥手,眼中露出一抹深思。

  "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抽,但我自己打开页面还是很慢。话说现在写文越来越困难,且不说时间灵感和精力,光是每天这么抽搐,光是每天这么河蟹,光是动不动就锁文,已经即将耗尽我的能量了,这些天确实比较低落,又写到这么紧急的关头,所以,情绪比较糟糕。

再次再次请求看文的亲留言留爪,符合晋江送分标准的评论,我会送分,谢谢。


五十二 走向高 潮


  月明星稀,暗夜无语,当傅嘉铭拖着疲惫的身躯匆匆赶回华霸总部顶楼的那套公寓,不禁吁出口气,——小莱,不知小莱怎么样了?今天早晨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给他上药,不知他的伤口愈合了吗?想到今早那癫狂的一幕,嘉铭不禁浑身一颤,那具身体万分熟悉,每一条曲线每一次悸动,但那销魂的感觉又略有不同,是时隔两年没有接触,还是因为他已融合了两个生命的渴望?

  嘉铭来不及细想,刚要抬手按上指纹锁,那扇大门竟哗地从里面打开了,

  "啊,你——"
  "傅——"

  傅嘉铭和门里的人同时惊呼起来,俩人脸上都闪过不可思议的表情,"克莱尔博士,怎么是你?"

  傅嘉铭不敢置信地揉揉双眼,好像走进了一个玄幻的梦,克莱尔博士迅速镇定下来,她让开门前通道,"进来吧,傅。"

  傅嘉铭狐疑地走进公寓,一边探头看向走廊尽头的客厅,"小莱呢,小莱!"

  走廊里亮着一盏壁灯,淡淡光华在地面上投射出半圆的光轨,而前方的客厅,寂静无声,那个优美的身影并未如期出现在门前。

  "小莱!"傅嘉铭心跳加速,不详的预感冲击波似的掠过全身,他不顾克莱尔博士惊异的目光,大步穿过走廊冲进客厅,"小莱,小莱!"

  回答他的是大窗外的满天星光和巨厦脚下的璀璨灯海,客厅中空无一人,傅嘉铭唰地转身,攥紧双拳瞪着身后的克莱尔博士,"小莱在哪里?"

  那棕发女士优雅的脸上带着深深的同情和忧虑,她走到窗下,"莱昂尼今早给我打电话,说他的一位最特别的朋友需要我的帮助。"

  "小莱在哪里?"傅嘉铭踏前一步,固执地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完全无视博士的陈述。

  "我猜他已经离开了洛杉矶,到底去了哪里我也不清楚。"克莱尔摊摊手。

  "什么?"傅嘉铭腾腾腾倒退着撞倒一张椅子,砰地轻响震醒了嘉铭,他不顾一切地奔到克莱尔博士面前,"他是不是被他的家人带走了?他们……他们不希望我打扰他的康复?"

  "你打扰了吗?"克莱尔没有回答嘉铭的问题,目光犀利地扫视着他。

  嘉铭拼命摇头,脸上露出控诉的神色,"没有,没有,我只想保护他陪伴他,永生永世!"

  克莱尔倏地调开视线,仿佛不堪忍受嘉铭眼中深沉的绝望,"傅,你死去的爱人就是那位少年钢琴演奏家吧?这真是一个疯狂的巧合。"

  "怎么?你也知道这其中内幕?"傅嘉铭迅速抹了一把额头,恍然大悟般叫道:"啊,你是小莱手术后的心理辅导者,我和他竟都是你的病人。"

  克莱尔点点头,唏嘘地低叹:"是,如果我能早点知道你们之间的纠葛,也许还能帮到你。"

  "可……可这和小莱离开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嘉铭身体一晃,踉跄着扶住大窗,"难道他知道了身体捐赠者是肖潇?可……可他们已经难分彼此了呀?"

  棕发女士面对嘉铭绝望的凝视,久久说不出话,即使她久经历练,此时也受到强烈的震撼,"我刚从纽约飞过来,并没有见到他,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但我想你也许猜对了,虽然这几个月来我已经发现莱昂和他的身体捐赠者的意识正慢慢融合,但情况还是很不稳定,这全看如何引导。"

  "啊,药,是药物作怪!"嘉铭急叫,立刻想起今早莱昂冲出浴室吃药的情景,嘉铭痛苦得皱紧双眉,心中的疑虑几乎将他吞灭,"可是,如果他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就是莱昂,为何……为何还和我……和我……"
——缠绵!嘉铭勉力咽下这个旖旎的词汇,心酸得使劲闭上双眼,脸上不自觉地热了起来。

  克莱尔博士一愣,随即了然地叹口气,想了想,小心地问:"你接近莱昂是……咳咳……因为肖潇……还是……还是又爱上了莱昂?"

  嘉铭抿紧双唇,眼中倏地焕发坚毅的光辉,晋江抽了融."这两天不断有人问我这同一个问题,我接近小莱,对,我叫他小莱,因为他已不是那个单纯的莱昂,同样的,他也不是单纯的肖潇,是因为我爱上了小莱,豪不否认,这里面包含了我对肖潇的爱,但又不仅止于此,新生命小莱是由两个宝贵的人组合而成,我对莱昂也同样欣赏珍惜,是他和肖潇共同铸造了新生命无与伦比的美,这是一种背叛吗?除非我永远离开这个融合的新生命,不然我的感情必将以这种方式升华。"

  傅嘉铭咄咄逼人地望着博士,沉思片刻,"现在小莱绝尘而去,是因为他的家人反对我们在一起?还是小莱意识中的肖潇觉得我背叛了对他的爱?又或是莱昂的意识在起作用?因为他在移植手术前并不爱我。"

  "错!他爱你!"棕发女士一声低喝,惊得傅嘉铭砰地撞在大窗上,"什么……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克莱尔博士。

  博士轻吁口气,"我在莱昂受伤前就是他的心理辅导者,所以,我对他的感情历程非常清楚,只是我到最近才参透他爱上的人竟然就是肖潇的恋人,而那个人竟然就是你!"

  "呃……"嘉铭脸上一下子露出狂喜的表情,"这就是他们俩融合的最佳契合点呀,他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有着同样的感情牵绊和爱恋。"

  克莱尔同情地摇摇头,"唉,傅,你只是单纯地从医学角度分析此事,太一厢情愿了,可能正是因为他们都爱着你,才造成现在这种局面。"

  "什么?"嘉铭困惑地摸摸脑门儿。

  "如果他们都深爱着你,就会彼此抵触,或是彼此谦让,不能得到你唯一的爱就干脆放弃。"

  "……"嘉铭倏地后退,攥紧双拳,只停了片刻他毅然抬头看着克莱尔,"请让我向小莱诠释这唯一的爱,我早已有了答案,但我必须当面告诉他。"

  克莱尔赞赏地点点头,"你是扭转这个悲剧的关键,但我确实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只是嘱咐我要看顾你,为你进行心理疏导。"

  想起今早离别前的拥抱和那个吻,小莱好像交付了生命一般,傅嘉铭的眼圈蓦地红了,"他这傻瓜,根本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希望你自己确实知道他对你意味着什么。"克莱尔话有深意,"也希望你还来得及。"

  嘉铭立刻掏出手机,"但愿他能接听。"嘉铭刚要按动记忆键,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嘉铭一怔,随即惊喜地叫道:"小莱,是你吗?"

  "……"电话中是片刻沉默,"不是小莱,是乔乔,你没忘了我这个大哥吧?"

  "嗯?"嘉铭意外地扬起眉毛"你昨晚什么时候离开的?一切还好吧。"

  "很好,谢谢问候。"乔乔似乎松口气,"你在找莱昂吗?我以为你们在一起。"

  嘉铭苦恼地攥紧手机,"他不告而别,我找不到他。"

  "你觉得沈舒会和他在一起吗?"乔乔轻问。

  "啊,沈舒,对呀沈舒!"嘉铭大梦初醒般地叫,他怎么忘了那个难缠的家伙,"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乔乔立刻阻止,"沈舒不在洛杉矶了,三个小时前他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当时他在机场,即将飞往马德里。"

  "啊,马德里?"嘉铭的心如被利刃剖开,鲜血汩汩涌出,"我知道小莱在哪里了。"

  "你是说他和沈舒回了E国?"乔乔惊讶,声音变得有点震颤,"嘉铭,我感觉不太好,咱们最好也立刻启程。"

  "咱们?"

  "是,我陪你一起前往,我也许能帮上忙。嘉铭,相信我,我是你们的朋友,兄长,不是敌人。"乔乔说得异常恳切。

  "好,可是下一班飞机……"

  "下一趟飞往马德里的航班明早八点半起飞。"克莱尔博士镇静地开口,"我陪你们去。"

  "博士!"嘉铭惊异。

  克莱尔温和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你们的朋友,在这种时刻你会发现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份希望。"

  "呵呵,说得好。"乔乔竟然听到克莱尔与嘉铭的对话,在光缆另一端欣慰地笑了,"我来订票,明早我们在机场会和。"

  ***********************

  十三个小时的航程形同受刑,傅嘉铭一路未睡,他根本无法合眼,眼前总是跳跃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一会儿是肖潇的背影,一会儿是莱昂的笑靥,最后他们终于合二为一,缓缓转身面对着自己:——嘉铭嘉铭,要爱,就是永生!

  "嗯……"傅嘉铭低吟,额头上爬满冷汗,乔乔坐在他身边,鼓励地握住他的手,
  "嘉铭,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好不容易找到他,这是他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嘉铭眼前金星乱闪。

  乔乔不语,潜意识里忽然明白嘉铭此时所说的'他'是指小莱,而不单纯是肖潇或是莱昂。

  "你会留住他的,现在吃点东西。"乔乔看看嘉铭面前原封未动的早餐。

  嘉铭摇摇头,苦笑着摸摸肚子,"我反胃,喉咙里像堵着棉花。"

  乔乔皱眉,硬是拿起橙汁塞进他手里,"真没用,到了马德里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难题,你需要足够的体力。"

  嘉铭觉得感动,转头朝乔乔笑笑,"谢谢。"

  乔乔一愣,怔怔地看着嘉铭英秀的笑容,忽然低下头,"咱们是兄弟呀,瞎客气什么。"

  "嗯,有你这大哥真好。"嘉铭终于阖上双眼,他没有看到乔乔脸上瞬间闪过痛惜的表情。

  经过十三个小时的飞行,飞机终于安全降落在马德里巴拉哈斯国际机场,傅嘉铭一行三人快速通过入境边检,刚走出关口就看到那位高大的加西亚站在接机人群的前方,他那鹤立鸡群的气质异常显眼。

  傅嘉铭犹豫了一下,克莱尔博士已经快步走上前与他拥抱,"加西亚,看到你真好,情况怎么样?"

  加西亚松开博士,挑眉看看紧随其后的嘉铭,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他摇摇头,"情况糟透了,胡安娜和……咳咳……都一筹莫展。"

  傅嘉铭心跳紊乱,他紧张地踏前一步,"卡洛斯先生,小莱怎么样了?"

  加西亚没想到傅嘉铭还记得他的姓氏,阴沉的脸色渐渐松动,他抿抿唇,"请随我来。"

  傅嘉铭与乔乔对视一眼立刻跟着加西亚走出候机厅,克莱尔博士安慰地轻声说:"今天肯定不是世界末日。"

  加西亚没说话,亲自驾驶着黑色豪华房车向城里驶去,傅嘉铭的胸中像坠着铅块,不断地拉扯着心脏沉入黑暗,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乔乔的惊咦:"啊,这……这里是马德里皇宫!"

  傅嘉铭调转视线,茫然地看向车窗外,发现他们的坐车正穿过一个巨大的广场,在这法国风格的广场前方就是那一长列雄伟的建筑物,

  "阿尔梅利亚广场!"傅嘉铭听到自己沙哑震惊的声音。

  加西亚驾车驶入王宫旁的一个侧门,长驱直入穿过坎伯?德尔莫罗庭院,哗地将车停在庭院后方的车道上。

  "克莱尔博士,小莱……"傅嘉铭怔忪地转头,视线几乎没有焦点,私家医院护士的关于'殿下'的称呼狠狠地敲击着他的耳鼓。

  "你的小莱又名莱昂尼?桑切斯,是阿方索?桑切斯国王的独生子,虽然他的母亲不是克劳迪娅王后,国王和整个王室都爱他如宝如珠。"克莱尔博士眼中带着明显的同情。

  "……"傅嘉铭说不出话,他已感觉不到心跳,眼前忽然闪过莱昂母亲墓碑上那个神秘的王冠镂刻,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桑切斯王族的族徽,那顶王冠在阳光下灿灿生辉。

  "嘉铭——"耳边传来乔乔的叫声。

  傅嘉铭倏地挺直肩背,"不管他是平民还是王侯,他都是我的小莱。"说着嘉铭就跨出车门,紧跟着加西亚走上高高的石阶。

  一扇扇殿门无声地开启,这座不对游人开放的侧殿保持着原来的意大利建筑风格,只有其中零星摆设的现代电子用品提示着人们时光并未倒流。

  "嘉铭,你可来了。"胡安娜忽然出现在一间宫室门口,她紧握着双手,迎着他们快步走来。

  傅嘉铭此时才猛然醒觉,小莱的这位姐姐正是美名远播的E国女王储胡安娜?桑切斯,他微微躬身致意,却被胡安娜一把拉住,"嘉铭,你一定要救救莱昂尼!"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呵,我章节名中的那两个字居然被口了,只好空格,嗷嗷~~ 好像JJ还在抽,真是没完没了呀,俺要崩溃了,啊~~~~
悲愤地大叫~~~ 所以,拜托现在能看到文的亲帮俺撒撒花,留留言哈,万分感谢,5555555,拜托了~~

五十三 重塑元神

  马德里圣胡安医院位于曼萨纳雷斯河西岸,与大王宫隔河相望,在医院深处有一座二层小楼,那是由阿方索国王私人捐赠设立的E国皇家神经科学研究院。

  两辆黑色大型房车稳稳地停在楼前,车门相继打开,胡安娜公主不等司机服侍率先打开车门跳下车,早已等在楼门前的沈舒大步迎了上来,当他看到从第二辆车上走下来的乔乔,不禁猛地怔住,"呃,乔乔!"

  乔乔点点头,"沈医生,你好。"

  这时傅嘉铭也跳下车,紧跟着胡安娜走向楼门,沈舒顾不上乔乔出现引起的惊异,立刻走上前按动楼门旁的密码键。

  "莱昂尼还在实验室?"胡安娜的声音近乎耳语,却像重锤凿击在傅嘉铭的心里。

  "是那间实验室吗?那间……"傅嘉铭深吸口气,仍然无法继续这个问题。

  沈舒停了一瞬,"是,就是我告诉你的有低温循环系统的实验室。"

  ——肖潇的头就保存在那里!

  "莱昂离开机场后就直奔研究院,他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胡安娜忍无可忍,泪水簌簌滑落,将她美丽的绿眸浸润得好似极品翡翠。

  傅嘉铭的脸上唰地褪尽血色,连嘴唇也变得苍白,沈舒回眸看到不禁皱皱眉,"怎么,你担心莱昂伤害肖潇?"

  傅嘉铭怒火中烧,目光似电射向沈舒,"我只担心他会伤害自己!"

  胡安娜赞许地点点头,"嘉铭说得对,莱昂尼一向只对自己残忍。"

  沈舒挑挑眉,他没想到胡安娜公主竟对傅嘉铭如此亲切,胡安娜似乎感觉到沈舒的疑问,苦笑了一下,"莱昂尼在飞回马德里的航程中一直在和我谈论傅嘉铭,以至于十三个小时后,我已误认为嘉铭就是我的好朋友!"

  ——呃!傅嘉铭摇晃了一下,心脏像被两种巨大的能量同时挤压,看来克莱尔博士说得不错,莱昂对自己确实心存爱意。

  就在这时,胡安娜不小心绊在石阶上,身子前冲,手袋呼地脱手飞出,袋中物品纷纷散落在地。

  沈舒一把扶住胡安娜,傅嘉铭则立刻弯腰帮她捡拾着手袋中掉出的杂物,当他拿起一帧小照时不禁猛地呆住,

  "她……她是谁?"傅嘉铭陡地直起身,不顾礼节地举着照片仔细察看,照片上是三个年轻的华裔女子,她们容貌相像,都长着一双黑瞋瞋的明眸。其中一人是肖潇的母亲陈安妮,嘉铭曾多次见过她与肖潇的合照,另一人是肖潇的阿姨露西,照片上的她还十分年轻,而居中而站的第三个女子——
傅嘉铭拼命睁大眼睛,正是文华酒店莱昂卧室中摆放的银相框里的女子,那张照片给嘉铭留下了深刻印象,此时一见就认了出来。

  "她是谁?是谁?"傅嘉铭倏地抬眸盯着胡安娜,手指点击着照片中那个女人。

  胡安娜面色一白,不知为何,面对傅嘉铭湛亮的双眼,她竟无法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是……莱昂尼的生母。"

  "啊——"傅嘉铭蓦然抬头,不置信地望向虚空,仿佛那里出现了神迹,露西关于她们三姐妹的介绍又隐隐约约在耳畔响起,那个去了E国杳无音信的大姐难道就是……就是莱昂的生母?

  沈舒和陆续走过来的乔乔克莱尔博士敏感地意识到出现了紧急状况,不禁都悄悄退后静观其变。

  "怎么了嘉铭?"胡安娜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姿态。

  傅嘉铭吁出口气,指着照片中的另外两个女子逐一介绍:"这位就是肖潇的母亲陈安妮,而这位则是肖潇的姨妈陈露西,我猜莱昂和肖潇是如假包换的表兄弟。"

  "什么?"这次连沈舒也禁不住惊呼出声,"怪不得他们各项身体指标都如此近似,配伍得天衣无缝。"

  胡安娜迅速在胸前画个十字,"感谢天主,他们俩竟有血缘关系,我带这张照片来就是为了劝说莱昂尼。"

  话说至此傅嘉铭猛然想起身处实验室的小莱,不禁快步走入研究院,"我必须立刻见到他。"

  研究院的实验楼中寂静无声,但置身其中的人们却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正有什么不明物质脉脉涌动,沉重地侵入众人的神经。

  沈舒带领众人走上楼梯,快步穿过走廊,来到二楼最里侧的一间实验室门前,乔乔揉揉额角,脸色变得暗淡,"我留在外面,若有需要立刻叫我。"

  克莱尔博士也静静止步,"傅,祝你好运。"

  "祝我们好运。"傅嘉铭按按胸口,随着咔嗒一声轻响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莱昂站在窗下,好像博物馆中最优美的雕塑,静穆而凝重,午后的阳光穿窗而入折射在他的脸上,散发出一种近乎神圣的光芒。

  "小莱——"傅嘉铭轻声叫着小心地走上前,视线并未四处逡巡。

  莱昂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出现,缓缓转头望着他,傅嘉铭猛地愣住,小莱的那双黑眸,空洞而迷茫,完全失去了光彩。

  "小莱。"嘉铭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抱住他,嘉铭说不出话,下颌抵着他的额角,那浓密蜷曲的发丝撩拨着嘉铭的心神。

  莱昂轻轻推开他,"嘉铭,我答应了你,会给你一个更好的生命,也……答应了他,"莱昂倏地抬起手臂指向实验室深处的神秘一角,那里排列着许多精密管道仪器,"我答应了肖潇要把你交还给他。"

  ——啊!傅嘉铭拼命稳住心神,视线仍牢牢地锁住莱昂,"小莱,你也是他,他也是你,你就是你,一个全新独立的个体。"

  "不不不,嘉铭,你不要……不要和我打哑谜……我这里……"莱昂抬手揉着额头,"痛不可抑!"

  "你一直在吃那种药,剂量很大?"傅嘉铭眼角余光扫向站在门边的沈舒,凶狠得似要将他撕碎,沈舒惶急地耸耸肩,用眼神暗示嘉铭他并不知道此事。

  "对,那种药令我精神分裂,但我需要时间处理后事。"莱昂麻木地低下头。

  "处理后事?"傅嘉铭惊痛不已,一把抓住他的双臂,"你在说什么鬼话!"

  "呵呵呵……鬼话……"莱昂忽然大笑起来,猛地拉住嘉铭走向低温循环系统,"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就听听我的鬼话吧。"

  莱昂深吸口气,不知按动了哪个按键,墙上缓缓打开一扇隔板,傅嘉铭如遭电击,浑身震颤,蓦地冲到嵌在墙壁内的温控箱前,"肖潇——"

  透明温控箱里的头颅悬浮于某种特制气体之中,他的脸上凝固着中弹那一刻的神情,双眼紧闭,眉心烙印着那个狰狞的致命弹孔。

  傅嘉铭失控地隔着塑钢玻璃抚摸肖潇的脸庞,热泪哗地溢出眼眶。

  "嘉铭,你现在还认为我是他,他是我吗?"莱昂忽然开口,声音模糊,有点呆怔。

  嘉铭肩背一抖,猛然转头,模糊的视线中小莱似乎正在慢慢消融,好像阳光下的雪人儿,将全部的生命化为消逝的热泪。

  "我把完整的肖潇还给你。"莱昂转身看着门口呆若木鸡的沈舒,"怀特博士医术精湛,请他修复肖潇受损的大脑,然后……"莱昂喘口气,"……然后重新进行手术,将肖潇的身体……和头颅复原……"

  "啊——"实验室中同时响起三声惊叫,若不是沈舒及时伸手相扶,胡安娜早已摔倒在地;傅嘉铭骇异地瞪大双眼,心上如被尖刀刺中,那巨大的痛楚竟一下子使他清醒过来,这时就听胡安娜呜咽地叫道:"不,莱昂尼,你怎么办?"

  莱昂了无生趣地耸耸肩,"很好办,我和肖潇调换个位置,将我的头颅放入温控箱,也可以直接焚化,和我的身体埋葬在一起。"他重新看向嘉铭,眼中渐渐漾开眷恋,"我感谢肖潇多给了我一年光阴,我可以借助他的身体与你相遇相爱,"莱昂的目光愈加深邃,"虽然你爱的不是我,虽然这些日子你一直在与肖潇的心声倾诉衷肠,但我这里,"莱昂拍拍他的额头,"我这里也爱着你。"

  莱昂说着就掏出一个药瓶扔在桌上,"这种药也许有无数副作用,但它至少让我能有机会告诉你这句话。"

  "小莱,"嘉铭急叫一边伸手要去拉他,却被莱昂闪身躲开。

  莱昂退后半步,打个手势制止他,"我并不抵触与肖潇合二为一,也不介意与他共享记忆,甚至是彼此灵魂交融重塑,都没关系,因为我们似乎从认识的那一天起就产生了神秘的牵连,呵呵,也许就是为了命在旦夕时彼此挽救吧,他能无私地签署器官捐赠卡,我也不会自私地独霸新生命的灵魂。"

  "那你为什么还提出刚才那种要求?"胡安娜抢在傅嘉铭之前高声质疑。

  "因为虽然我们都爱着嘉铭,但嘉铭永生的爱人是肖潇,我有我的原则和骄傲,也不希望肖潇误会嘉铭背叛了他。既然现在医学如此发达,那就成全他们完整唯一的爱吧。"一刹那,莱昂晦暗的脸上竟重新焕发出一种神采,回光返照似的,"很多时候,我们不能与心爱的人终生相守,放弃也是一种勇气。"

  "怎么?你不知道?"一直愣怔的沈舒忽然惊叫,"傅嘉铭也爱着你,前天晚上在洛杉矶的医院他亲口所说。"

  "呃!"莱昂倏地转头看向嘉铭,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

  嘉铭平静地迎视着他的目光,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再将另一只手按在温控箱上,"现在对我来说,唯一的爱就是爱着唯一的你,你是肖潇也是莱昂,你们早已融合统一,成为一个新的个体,你的大脑与心脏在一个血液循环系统中协调运转,充满活力,不该再分彼此。"

  这时,傅嘉铭感到双掌掌心似乎同时注入一种热能,蓬蓬勃勃直抵胸口,在心里交汇为一种巨大的感动,

  "小莱给我的爱是由两种能量凝聚为一,而我对小莱的感情也是由两份挚爱凝合成一,如果你无法接受这种'唯一',如果你认为这不够纯粹完美,如果你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嘉铭看看莱昂再转头看看肖潇的头颅,毅然说道:"那我可以退出,永远不再见你。但请你一定珍惜这得来不易的重生机会,医学并没有进步到你幻想的程度,任何草率的行动都将毁灭你的生命。记住,这个'你'是由两个宝贵的生命组合而成。"

  "啊嘉铭,你不能走!"莱昂惶急地大叫一声,忽然跌倒,像个单薄的影子,毫无生气。

  "小莱,小莱!"傅嘉铭猛地弯腰抱起他,沈舒和胡安娜同时跑了过来,

  "怎么了,他怎么了?"胡安娜震惊地叫着,脸色煞白。

  "沈医生,请家属暂时离开,不要妨碍我们抢救。"傅嘉铭冷静地开口,一边迅速检查着莱昂的体征,不禁狠狠地抿紧双唇,"那该死的药!他吃了太多那种药!"

  沈舒将公主强行送出门,听到嘉铭的咒骂不禁心虚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的脑干不会……受损了吧?"

  傅嘉铭的身上漫过寒潮,他拼命集中精神急救,但眼前仍金星乱跳,这时乔乔忽然推门而入,他疾步走到长沙发前,"让我看看他的情况。"

  沈舒一愣,不由自主地让出位置,乔乔半跪在地上,握住莱昂的手,眉头倏地锁紧,"他的神魂正在消散,而心力焦灼却又无法救助。"

  傅嘉铭早已发现莱昂的瞳孔对光反射异常,有扩散的趋势,正忧急无措,骤然听到乔乔的话,不禁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乔乔,你有办法吗?救救小莱!"

  乔乔咬咬牙,毅然抓住莱昂的双手,闭目凝神试图令小莱体内的两个元神交融,不到片刻乔乔的脸上已滚满汗珠,面如金纸,两个淡薄的影子从莱昂的胸口和额前渐渐透出,浮游着,却始终无法凝聚成形,更无法融合为一。

  傅嘉铭和沈舒大惊失色,眼睁睁地看着乔乔越来越衰竭,好像正随着那两个影子一起幻灭。

  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猛然闯进门来,旋风似的刮到乔乔的身边,同时抓住乔乔和莱昂的一只手,三人环围成圈。

  "呃……大主教!"傅嘉铭和沈舒同时惊叫,感觉如入梦境,眼看着从那黑袍男人的手指间亮起一点彤光哗地射入莱昂的前额,而那两个飘游的影子也渐渐变得清晰,他们中并没有肖潇的影像,完全是现在小莱的模样。

  霍地,莱昂胸口的影子如有实质,他猛然弹起,清风微扬,那嗡嗡运转的低温循环系统竟骤然停转,只余喀拉拉的轻响。

  "你——干什么?"沈舒大叫,还没来得及行动那抹淡影就觅着权戒宝光与莱昂前额的影像交叠融合,倏地化入莱昂的头颅。

  傅嘉铭浑身巨震,一把拉住急欲起身的沈舒,"这是……是他自己的意愿,不破不立,只有如此才能令他们真正合二为一。"傅嘉铭的手指攥得发白,沈舒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千回百转,双眼中一下子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难为他也难为你了。"

  随着沈舒的话音,黑袍男人缓缓松开莱昂的手,反臂一搂扶住即将昏迷的乔乔。嘉铭低头看向小莱,发现他的脸上正逐渐恢复血色,干裂的嘴唇也变得水润淡红。


作者有话要说:小莱胸口出现的影子是肖潇的元神,之所以没有肖潇的形象是因为他和莱昂的融合只差最关键的一步就完成了,肖潇自己关闭了温控系统,因为他已不再需要那个损坏的头颅。

汗,有的亲可能觉得嘉铭做享齐人之福,我觉得如果不是出现这种极端的情况,没人愿意'承受'这种齐人之福,因为太悲哀,太无奈,也太沉重了,嘉铭也要承受自己和别人对他的怀疑指责,但他别无选择,除了爱这个融合的新生命,就剩彻底放弃这一条路了,可别管是肖潇还是莱昂,都无法再经受和嘉铭分离,如果融合的新生命完全没有过去俩人的记忆还好办,也许他会爱上别的人,问题是在他们的记忆中,嘉铭都是那个最心爱的人,所以,我觉得这个文里最无奈的其实是嘉铭,汗呀~~~
齐人之福是指拥有两个或多个爱人,而小莱真正合一后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了,不是两个人,爱这个人,也算是唯一的爱吧。


五十四 似真似幻

  "教父——"乔乔勉强睁开双眼,如释重负地笑了。

  "我警告过你不能冒险,这会令你魂飞魄散。"李约瑟拍抚着他的后背暗暗输入能量。

  "可我若不出手,他也会魂飞魄散。"乔乔看向嘉铭怀里的小莱,神色复杂,"那嘉铭就会再次痛不欲生。"

  听到这低不可闻的耳语,沈舒和傅嘉铭同时抬起头看向精疲力竭的乔乔,眼中满含敬意与感念,乔乔咧咧嘴,"你们不用像看着圣人似的看着我,真正挽救了小莱的是主教大人。"

  一言惊醒梦中人,刚刚推门进来的胡安娜公主快步走到李约瑟面前,恭敬地蹲身行礼并虔诚地亲吻他手上的红宝石权戒,"阁下,感谢你的救助并欢迎你来到E国。"

  李约瑟轻轻颌首,态度谦和,不卑不亢,"公主殿下,我很庆幸自己能及时赶到。"

  胡安娜秀眉微蹙,看看斜靠在沙发上的乔乔,虽然心里布满疑问,脸上却不露声色,只轻声问:"阁下,莱昂尼已经脱离危险了吗?"

  李约瑟低头在胸前画个十字,又举起别致的十字架项链亲吻了一下,"我们天上的父慈爱宽容,必不会放弃每一个迷途羔羊。"

  乔乔微不可查地撇撇嘴,顺手拍拍躺在他身旁的小莱,"殿下,你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羊,大灰狼们已经磨刀霍霍了。"他妙目一转斜睨着嘉铭和沈舒,苍白的脸上漾开淡笑。

  乔乔说的是粤语,公主殿下不明其意,而李约瑟主教大人已经皱眉连声轻咳。

  傅嘉铭站起身,因心情激荡一时说不出话,他这些天体力严重透支,几分钟前发生的巨变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心力,隔了半晌,嘉铭趋前行礼:"阁下……"

  李约瑟好像无法承受他的感谢,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抓住嘉铭的手,"不要多礼,你是乔乔的朋友,也是我……咳咳……天父的孩子。"

  傅嘉铭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只觉他的手更加冰冷了,不禁一愣,"阁下,你刚才耗费了心血,一定非常劳累。"

  傅嘉铭的话提醒了胡安娜,"阁下,请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李约瑟摆摆手,"我来马德里还另有公务,就不打扰你们了。"他转身看看嘉铭,关切地嘱咐:"你看起来也非常疲倦,要注意休息。"

  嘉铭心中一动,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神秘的大主教与他颇有渊源,李约瑟的双眼之后好像还藏着一双眼睛。

  傅嘉铭还没来得及回答,乔乔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也不打扰了,幸好功德圆满,没有给你们添乱。"乔乔抬腿要走,可惜身体完全无视他的意愿,若不是沈舒及时出手,乔乔又要当众摔倒。

  "小心!"沈舒叫着一把搂住他,乔乔苍白的脸上莫名地飞起热浪,连傅嘉铭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

  李约瑟皱皱眉,无奈地调开视线,他朝胡安娜公主点点头,"殿下,我告辞了。"

  胡安娜公主没有问起他的身份,只温柔地笑着与他告别,"阁下,但愿能有机会聆听你的教诲。"

  李约瑟临出门前又回头深深地看了嘉铭一眼,"现在他的灵魂安详强壮,他不再需要那个头颅了,那只是一个表象一个皮囊。"

  ——啊!傅嘉铭心底巨震,不由自主地转身看向温控箱,那副隔板已经阖拢,仿佛预示着一种复活一种升华。再回头时李约瑟已经悄然离去,几位白袍医生抬着医用担架快步走了进来,傅嘉铭抿抿唇,弯腰抱起小莱,"殿下,请允许我陪伴他。"

  胡安娜双手紧握,用力点点头,"好,相信你不会使他忘记我们,莱昂尼不仅属于桑切斯王族,他也属于E国,是我们的珍宝。"

  胡安娜言简意赅,含义深远,傅嘉铭淡然地看着她,轻声说:"放心吧,小莱的记忆容量是双倍的,还望大家能善待他。"

  傅嘉铭将莱昂小心地放在担架上,就听公主明朗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和陛下都是古典音乐爱好者,E国将因他的成就而骄傲。"

  傅嘉铭颈侧的血管突突轻颤,他和胡安娜的对话看似简单,实则大有玄妙,他们在向彼此保证,这个融合了两个灵魂的新生命会被珍视被爱护,也将遵循故有的生活轨道。

  这时连沈舒和乔乔也若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乔大师,我要为你全面检查一下,以确保你没有因为刚才的鲁莽行动受伤。"沈舒不顾乔乔的推拒,一把搂住他夹在臂弯里,"我们走吧,特护病房就在一楼。"

  **********************

  所谓的特护病房其实就是一套设施完善装修典雅的四室两厅公寓,卧室书房客厅,一应俱全,甚至还附设一个宽大的厨房,充分显示了E国热爱美食的风尚。

  医护人员们为小莱进行了例行检查后就相继离开了公寓,沈舒也不再罗嗦纠缠,跟着众人一起离开了,估计是急着为他的特殊患者全面检查去了。又过了不到半小时,加西亚指挥着几个宫廷内侍搬来一架专业三角钢琴,他爱惜地抚摸着那乌亮光滑的琴盖,轻声说:"这是夫人曾用过的钢琴,一直存放在王宫音乐厅中。"

  傅嘉铭愕然,他已隐隐猜到莱昂的身世,却没想到莱昂的生母竟也是一位音乐工作者。

  "他会令这架钢琴重放异彩。"傅嘉铭郑重地说。

  加西亚严峻的面色倏地一亮,眼底浮起笑意,他欠欠身,"我非常期待。"

  加西亚并未逗留,他张望了一眼卧室的方向就快步走出公寓。傅嘉铭松口气,抬手用力揉搓着额头,头颅中好像飞进了无数蜜蜂,嗡嗡嗡地扇动着翅膀,令人躁动不安。嘉铭苦笑着晃晃头,一边走回卧室,这几个小时即漫长又惊险,充满了惊涛骇浪,现在虽然暂时风平浪静了,但前方,前方似乎正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想到这里,傅嘉铭立刻掏出手机,犹豫了一瞬,他还是按动了那个号码,"文太吗?我是傅嘉铭。"

  "嘉铭,你在哪里?恐怖劫持时你就在现场吗?"手机中传出一个焦急的女声。

  嘉铭沉重的心情忽然变得有点轻松,他难得恶作剧地说:"我现在在洛杉矶反恐总部,只被允许打一个电话,怎么夫人的眼线没有盯住我,也没有及时解救我?"

  "呃——"文太似乎跌坐在沙发上了,她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才勉强叹息:"嘉铭,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我们虽然失去了你的行踪,但也清楚你平安无事。"

  "平安无事?"傅嘉铭淡讽,"我差点就壮烈牺牲了,夫人的手下除了跟踪盯梢似乎不懂得挺身救主。"

  "嘉铭,我也是夫人的手下。"隔了半晌,文太终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轻颤。

  "错,你不是什么人的附庸,我一直认为你是傅氏的功臣。"傅嘉铭机敏地回答。

  "啊嘉铭,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文太震惊得话不连贯。

  "你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其中也有无数苦衷,也绝非首恶,我不会公私不分的。"

  傅嘉铭软硬兼施,三言两语就摆平了文太,继而嘉铭话音一转,声音中隐含威严,"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我不想再追究,但从今以后傅氏将走出阴霾改换新貌,我希望你能继续为傅氏的发展效力,而不要变成大浪淘沙的弃卒。"

  "嘉铭,我的工作实力有目共睹,曾亲自参与了多个价值百亿的收购案。"文太的声音也恢复了笃定,虽然仍藏着一丝惶恐,但当她谈及自己的专业领域时还是相当自负。

  "我知道夫人虽然任命我担任英国及美西公司执行董事,但她并未真的放权,她是等着看我笑话,给我一个下马威令我不得不臣服于她的权威,但这显然不符合我的行事原则。"嘉铭攥紧手机,双眼遥遥望向大床上沉睡的小莱,口气变得更加冷静,"我现在找到了第一个阻击目标,可能你们已经得到了我调动资金的报告,我不指望夫人出手支持我,我只希望在她阻挠我前得到信息,这场战役我势在必得,所以我必须掌握敌我双方的情况。"

  文太并没有让嘉铭久等,她叹笑着回答:"嘉铭,你和夫人分属两极,一个白昼一个黑夜,但都同样雷厉风行,关于美讯,我相信夫人即使不插手也不会给你制造障碍,虽然对傅氏来说美讯并不是最理想的收购对象。"

  "我知道,现在的电讯股异常低迷,但我认为如果操作得当也许能变废为宝,即使不能也可以把它拆散了零卖,我并不想收购它,我只想毁掉它,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收益。"

  文太仿佛是被嘉铭话中的决绝与冷酷震慑住了,隔了半晌才吁出口气,"我明白你的战略了,我也非常清楚自己的作用,请你放心。"

  傅嘉铭不再耽搁,说了声好就立刻收线,他走到床边坐下,出神地望着小莱安详的睡颜,那如画的眉目竟隐隐透出肖潇的明秀,结合了莱昂原本清晰俊美的线条,现在的小莱看起来和几天前又略有不同,他就像一颗全美宝钻,转侧间,折射出无与伦比的神秘光芒。

  就在这时,嘉铭掌中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傅嘉铭站起身接听,不料手机中竟传来苏珊焦急的声音,"傅先生,请问主席正和你在一起吗?"

  傅嘉铭扭头看看小莱,忍不住笑了,"是,他就在我身边,有什么事吗?"

  苏珊明显地松了口气,继而紧张地问:"他……他还好吗?我是说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一切都好吗?唉,我知道这是大忌,可还是不得不问。"

  "嗯?"嘉铭似乎猜到了什么,眉头倏地拧紧,"他正在休息,估计明后天才能和你通话,你把重要的公务传到他的邮箱里吧。"

  "公务?"苏珊声音怪异,"我今天接到律师通知,他说主席修改了遗嘱,其中涉及一位傅嘉铭先生,他希望我能协助他找到傅先生,因为宣读遗嘱时需要你在场。"

  "什么?"傅嘉铭腾地转身,心脏抽紧,"宣读遗嘱?他立了遗嘱吗?他还这么年轻。"

  手机中传出低低的叹息,"不是立了遗嘱,而是又重新修改了遗嘱,早在主席受伤后他就立了遗嘱。"

  傅嘉铭深深呼吸,走到床边坐下握住小莱的手,"请转告他的律师我会尽快和他联系,而莱昂,他一切都好,估计再过九十年才需要用到那张遗嘱。"

  "呵呵呵……"苏珊轻快地笑起来,终于一扫焦虑,"我相信大律师也一定很欢迎这个消息。"

  苏珊准备收线,忽然听到傅嘉铭恳切的请求,"苏珊,我需要你的帮助。"

  "请讲。"

  傅嘉铭沉吟了一瞬,"请你帮我搜集梵蒂冈银行的信息,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呵呵……"苏珊再次笑了起来,笑声里暗含唏嘘,"傅先生,主席前天离开公司时曾嘱咐我调查梵蒂冈银行,他说你一定需要这些资料。"

  "啊,原来如此,"傅嘉铭心跳如鼓,"我猜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是,傅先生,你猜得没错,请珍惜你的好运。"苏珊说得意味深长,随即收线。

  傅嘉铭舒出口气,但胸中仍似翻滚着烈焰,那种热切的感觉令他无法平静。嘉铭掀开薄毯,小心翼翼地脱下小莱身上的衣物,强行压抑着抚触他的愿望,咬着牙抱起他走入浴室。

  莱昂睡得正香,眉眼舒展,笑意浅浅,不知梦到什么美景,神态十分恬静。傅嘉铭努力扮演着柳下惠的角色,打开喷头为他洗浴,但同池沐浴显然比美人在怀更加考验人的意志,不得已,嘉铭只好匆匆结束这个诱人致死的服务。

  傅嘉铭抱着小莱重新回到卧室,忽然发现床前长凳上整齐地摆放着两套丝质睡衣,抖开一看,嘉铭不禁惊骇,两套睡衣衣摆的下角都纹绣着那个小小的皇冠!

  傅嘉铭给小莱穿好睡衣,心中的忐忑越来越强烈,他不知道小莱苏醒后会是什么状况,更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皇室亲缘将对他们今后的生活产生怎样的影响。他的生活就像一辆脱轨的列车,义无反顾地冲向前方。

  **********************

  不知过了多久,时光只如白驹过隙,那个纠缠了嘉铭两年的噩梦终于不再造访,睡梦中似乎一直有细碎的琴声相伴,渐渐的,琴声变得激昂,好像脉脉清流一路欢腾汇入大海,又似沉沉暗夜挣扎着亮起璀璨星光,那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好像已超越了音乐形式的局限,高高凌驾于彩虹之巅,俯瞰众生。

  傅嘉铭倏地睁开双眼,睡前怀中紧拥的身体已不知所踪,而响彻空间的澎湃琴声有如号角,揭示着某个不可思议的奇迹。

  傅嘉铭翻身下床,梦游似的觅着琴声走到客厅,走入音乐风暴的核心,视线中,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钢琴前,十指如飞舞动着琴键,似真似幻!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从昨天下午就断网咧,直到现在才恢复,嗷嗷,悲催呀,俺回复小生的留言都抽没了,55555,在此再重申一下吧:——肖潇和莱昂并没有消失呀,他们共同组成了现在的小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况,就像红色和黄色合成了橘红色,缺一不可,这个新生命并不是凭空产生的,是由他们俩组成的呀,所以,怎能责怪嘉铭背叛咧,嘉铭从未否认他爱肖潇,但现在的情况是肖潇已经和莱昂嫁接了,他们是一体了,不能分离了,嘉铭怎么办?他能大义凛然地对新生命说:"对不起,我只爱你体内的肖潇,我不爱另一半莱昂,所以我要你们分离,或是我离开。"这也是一种解决的办法,但结果可能就是莱昂自我毁灭,而肖潇也跟着毁灭,我认为,以嘉铭的性格和他对肖潇的感情,他绝不会这么做,他不能真的毁了肖潇和莱昂再生的机会。

话说,在这悲催的时刻,俺感觉寒冷呀,恳请看文的亲留留言冒冒泡吧,55555555,表潜水了,水下有鲨鱼,不安全呀~~~~


五十五 新品种


  欧洲夏日的清晨异常明亮,阳光温煦地照进落地大窗投射在钢琴上,为它蒙上一层奇异的烟霞,烟霞映亮了小莱沉醉的身影,仿佛他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光源。

  怔忪间,傅嘉铭早已泪流满面,他却一无所查,入定般凝视着那个散发着无形能量的身影。

  琴声如万顷碧潮汹涌而来再迅猛退却,最后一个音符淹没在滔天巨浪中,傅嘉铭沉浸在激荡的余音里,久久无法自拔,直到眼前出现一双大而明亮的黑眸,傅嘉铭才蓦然惊醒。

  "小莱——"他一把扣住面前修长的身影,百感交集,竟不知从何说起。

  "妈妈用过的这架斯坦伯格也就算上品了,但比起我伯明翰的那架倍森多夫还是略有逊色。"少年遗憾地摇摇头,"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说服陛下出借这个纪念品,也真难为加西亚了,一定是他昨天把琴送来的吧?"

  傅嘉铭猛吸口气,这几句简单的话包含了惊人的信息和内涵,即使嘉铭曾反复设想猜测,此时也难免目瞪口呆。

  小莱抬手拨拨嘉铭蓬乱的头发,牵起一侧嘴角嗬嗬笑了,"你以前每天睡醒也是这幅呆瓜样,不在喷头下冲足十分钟根本没法回神,没想到过了两年还是这样,一点没长进。"

  小莱边说边推着嘉铭往浴室走,"前两天在洛杉矶医院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发呆,是因为……"莱昂探头看着嘉铭,亮眸中笑意满满,"是因为你当时看到我裸
体,所以吓醒了吧,哈哈哈……"

  清越的笑声蓦然响起,回旋着充满嘉铭的耳鼓,"……"嘉铭张张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又如何回答。

  小莱好像猜到了嘉铭的惊异,倏地挺直背脊在浴室门前站定,"嘉铭,姓氏称呼只是人类的社会符号,你就不要再纠结了,我是肖潇也是莱昂,"他的眼中瞬间闪出异样的光芒,"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合成人起死回生的奇迹,而且,肖氏带给我太多的耻辱,痛苦的记忆,我宁愿维持现状,和两个妈妈姓陈,经过战争的洗礼,我早已不是潇潇细雨了,我觉得雄狮(莱昂)比较适合我。"

  莱昂说着出其不意地扑过去将嘉铭按在墙上,狠狠地吻住他的嘴唇,一边扯下他的衣领,热切的手掌探入他的胸口,急切地摸索,"嘉铭……"

  傅嘉铭头晕目眩,只来得及说声'不,小莱。',火热的身体就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他整个人贴过去与莱昂厮磨纠缠,气息早已紊乱不堪。

  小莱似乎感觉到嘉铭已经失控,他托着嘉铭的头缠绵地吮吻,继而唇舌向下,沿着颈侧撕咬舔舐,直到喉结附近的敏感地带,舌头卷扫,或轻或重地撩拨着。

  傅嘉铭全身的血液呼地冲上头顶,好像沸腾的岩浆,长期压抑的情
欲再也按捺不住,将他的理智瞬间烧成灰烬,嘉铭拉起小莱的衬衫,双手探入在那光滑的后背急躁地抚摸游走,不断向下……再向下……
耳边忽然响起小莱难耐的呻吟,断断续续,意乱情迷。

  傅嘉铭托抱着小莱,手掌隔着裤子有力地按揉翘 臀,感觉着那充满弹性的触感,极度的兴 奋烤炙着嘉铭的神经,全身好像都开始燃烧,身下早已硬胀,叫嚣着渴望爆发。

  "啊……嘉铭……快……快呀……"小莱忍无可忍地哼叫起来,哆嗦着拉开自己的长裤拉链,抓着嘉铭的手探入。

  "嗯……"嘉铭一震,心尖儿上涌过电流,掌下的坚 挺灼热滚烫,轻颤着回应嘉铭的摩 擦。小莱的呼吸渐渐粗重,他前后挺动着身体不断撞击嘉铭的掌握。

  那销魂蚀骨的触感一下子拉高了欢愉水位,傅嘉铭脑中冲起热雾,猛地想起以前和肖潇欢 爱时的情景,想起他紧致热烫的内
穴,一股火线唰地从下腹引燃。嘉铭粗暴地扯下小莱的长裤,半跪下身隔着内裤含住他,濡湿的唇舌带着丝丝蜜津缠裹着粗硬,反反复复地吸舔挑
逗,不断加大刺激。

  "啊啊……嘉铭……别……别在这里……"小莱窒息般嗯嗯吸气,星眸已变得朦胧,眼角浮着泪膜。

  傅嘉铭猛地抱起他走入卧室,"宝贝,你确定……要……"

  "要……我要!"小莱咬着嘉铭的嘴角吟叫,焦渴不已。他身体一转扯着嘉铭哗地跌倒在大床上。

  傅嘉铭迅速脱下两人的衣物,紧搂着小莱热切地抚摸,此时才发现一直表现狂放的他竟紧张得浑身轻颤。

  傅嘉铭拉起他的双臂折向头顶,俯身咬住他的下巴。小莱呼吸一紧,脸上飞起红晕,"摘掉颈环,摘掉……"

  "呃……"嘉铭怔住,还来不及阻止,小莱已经按住颈侧银环,啪地轻响,颈环应声脱开。

  傅嘉铭猛地睁大双眼,只见小莱的脖子光洁颀长,除了颈环覆盖处显得比肤色略浅,竟毫无瘢痕,肖潇和莱昂当真融合得天衣无缝。

  嘉铭忍不住低头吻他,唇舌辗转向下,沿着耳根颈侧,舔吻到颈窝儿处的敏感地带,引得小莱呻叫咻咻,他微张着嘴,拼命地喘息着。

  嘉铭并不恋战,舌头一旋,转而咬住莱昂平直秀致的锁骨,双手继续下滑,快速引燃导火线,一边挺动腰腹纠缠那处销魂,两人火烫的粗壮摩擦蹭撞。小莱倒吸口气,唇边溢出急迫的呻吟,迷乱模糊,"……嗯……嘉铭……嘉铭……"

  傅嘉铭眸光一暗,右手抚上莱昂修长的腿,焦躁地按揉抚摸,倏地探入大
腿内侧,手指勾挑,探索着他最脆弱私密之处,此时才发现他早已情动,紧密的菊 口正收缩翕和,异常渴切。

  小莱身子绷紧,唔地急哼出声,眼神一下子涣散。

  傅嘉铭一下子想起在洛杉矶医院中和莱昂的'初欢',不禁心底一颤,"别怕……让我疼你……"嘉铭安抚着小莱,俯首含住他的乳
尖,那两粒红樱早已硬挺,娇嫩欲滴,嘉铭的心跳愈加激烈,身体散发出高热,他吸吮着乳 尖细细舔舐,直惹得小莱唔唔哼叫,眼角蓦地漾开泪雾。

  小莱焦灼地扭动着身体,红晕遍布的肌肤上氤着一层薄汗,额角浓密卷曲的碎发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呃……嘉铭……帮帮我……嗯嗯……"

  听着小莱充满情 欲的呻吟,傅嘉铭浑身震颤,热血哗哗冲向下 腹,他猛地分开小莱的双腿,手指抵上菊
口按揉着皱褶,反复轻触画圈,唇舌继续在他胸前肆虐,趁着小莱意乱情迷之际,长指一顶,倏地插 入内 穴。

  "啊——"小莱尖叫,身体猛地弓起,像只煮熟的海虾,

  "宝贝,放松……放松……"傅嘉铭单手托起小莱的后臀,扯过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腰下,一边试探着抽动手指,他是医生,熟知人体构造,很快就找到了那快
感区域,轻轻捻压,

  "嗯嗯——"小莱浑身痉挛,双手抓着嘉铭的肩膀,指尖抠进肌肉中,"那里……嘉铭……呃……真要命……受不了了……"小莱的声音噎在喉中,窒息般喘不上气。

  半开的窗外透进一股迷迭花香,馥郁鲜明,混合着室内不断氤氲的浓厚的雄性气息,令人更加情不自禁。

  傅嘉铭深吸口气,刚要顶入第二根手指,眸光一扫,忽然看到挪开的枕下藏着一管润滑油,那是同志网上口碑极佳的一个著名品牌。嘉铭挑起一道眉毛,倏地俯身咬住小莱的耳朵,隐忍地低叫:"你这家伙,枕头底下竟然藏着这种东西,怎么用的?"

  小莱的脸上腾起热浪,还没来得及回答,嘉铭已经坏心眼地勾曲手指,波地挑中他体内凸起的腺体,莱昂啊啊惊喘,再也说不出话。随即体内一空,嘉铭已抽出手指,片刻,沁凉的油液倒在身下,莱昂禁不住哆嗦起来,本能地扭身欲躲,不料嘉铭一把握住他的昂
扬,就着湿滑的油液上下搓揉,小莱狂乱地睁大双眼,哼叫里带着呜咽的哭音。

  傅嘉铭再也控制不住,他抬起小莱的双腿架在肩上,腰腹下沉,粗壮的欲 望震颤着对准菊
口慢慢顶入,这真是天大的非人考验,莱昂本就毫无经验,肖潇的身体又很久未经情 事,穴 道紧窄生涩,死死咬住巨刃不放,折磨得嘉铭满头大汗。

  傅嘉铭的粗硬插在穴 口凝滞不动,又不敢冒然深入,他的胸膛急剧起伏,汗水不断地滑落,滴在小莱胸前。

  咸涩的汗水浸润着乳红樱颗,刺激得小莱浑身战栗,他眉头纠结,噎住了似的拼命吸气,手指抠进嘉铭的肩膀划出道道红痕,"唔……疼……嘉铭……别动……"尽管小莱已经循着以往的经验努力放松,麻痹的痛楚混合着霪
糜的欢愉仍疯狂地折磨着他的神经。

  肩上炸开激辣刺痛,同时从他们的身体密 合处飙起无与伦比的激荡快
感,傅嘉铭的体内噌地窜起烈焰,沿着脊柱呼啦啦地烧进脑颅。他猛地低头含住小莱的耳朵,舌头翻搅吸吮,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嘉铭狂乱地呓语着,"……放松……这么紧……会伤到你……听话……放松……"滚烫的气息灌入小莱的耳孔,不断激发着他的欲
望。

  "呃,嘉铭,你的……太粗……大。"小莱迷离地低嚷,身上的红潮愈加浓艳。他仍下意识地夹紧双腿,连脚趾也蜷曲紧绷。此时身体内的硬胀比刚才肆虐的手指更令人躁动焦灼,好像已将他的身体彻底贯穿,莱昂的意识渐渐失控,内
穴被充满……满到空虚……

  就在这时,嘉铭握着小莱欲 望的手加快了套 弄,拇指擦过铃口边缘巧妙地一捻,小莱紧蹙的长眉倏地展开,唇边似笑非笑,星眸半睁半阖,一瞬间,艳光四射。

  傅嘉铭呼吸一窒,再也把持不住,他的身体猛然前冲,噗地挺入穴 道深处,耳边响起小莱的惊叫,破碎而尖锐。嘉铭用力地按着他,上下起伏迅猛地挺身律 动,间不容发。

  "唔……嘉铭……慢……慢点……"小莱的头在枕上无助地摇摆,汗湿的身体散发着淡色绯艳。体内抽动的巨 刃越来越粗壮,一下下撞击着快 感区,

  "嘉铭……受不住了……啊……要来了……"在一次重重的冲击后,欢愉如潮,奔涌而来,猛地将小莱抛上波峰,"……嗯啊……啊啊……"他失控地尖叫起来,哗地释放,爱浊喷溅在嘉铭的手上身上,幽密的穴
道随之快速收缩翕动。

  傅嘉铭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忘情地欢 爱,粗胀早已箭在弦上,此时猛然被紧缩的内膜咬住噏动,说不出的激荡刺激,嘉铭低吼一声,猛地抽出冲刺的欲
望,剧烈地喷射出来,那一刻,他的脑中电流飞窜。

  "小莱……小莱……"傅嘉铭无意识地叫着,紧搂着莱昂倒在床上,胸膛急剧起伏,全身心仍沉浸在情 潮余韵中起伏跌宕。

  莱昂说不出话,双眼失神地望着虚空,身体痉挛地轻颤。嘉铭低头吻他额角,一边收紧手臂将他的惊悸融入怀中,"小莱,对不起。"

  莱昂倏地转眸,眸光清冽,"为什么?你是怕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还是……后悔了?"

  嘉铭微愕,蓦地咬住他的唇瓣,舌尖儿轻舔,品尝着那美好的弧形,"没想到你这家伙想象力这么丰富,不,我没后悔也不担心你的健康。"

  小莱嗬嗬笑,笑声化在嘉铭的舌下,"你现在相信我和以前不同了吧,既不是养尊处优的哈佛优等生也不是弱不禁风的少年音乐家,我是……"

  小莱话没说完就被嘉铭打断,"你是雄狮小莱……咳咳……殿下……"嘉铭忍不住,哗地大笑起来,一边抚 摸着他光滑的后背。

  "什么?你竟敢取笑我?"莱昂倏地眯眼,晶亮的眸光紧紧吸住嘉铭的视线,"你要不要试试雇佣兵的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俺啥也不说咧,乖乖等待着大家的花和泡泡,5555555,砖头不要呀,5555555,俺最近身子骨弱呀,受不了砖头。昨天托人从国内带来一件防辐射大褂,嗷嗷,还有一个面罩,俺全副武装后就可以在鬼节出去吓小娃娃了,嗷嗷~~~,俺看图片以为那个头罩是可以罩住头发的,结果发现只是遮住脸,嗷嗷,俺的毛儿发咋办呀,掉了一半了,555555~~~~

为了这来之不易的一章,表再霸王我了,不然真的写不下去咧,痛哭ing~~~

五十六 哪里逃


  傅嘉铭心底一紧,脸上却故意做出惊慌的表情,"我还是慢慢领教吧,听起来不像是普通人能受得了的。"

  小莱面不改色,眼底滑过冷峻的暗光,"那段日子现在回忆起来虽然非人但也弥足珍贵,比起命悬一线的激战,之前那些屈辱欺骗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傅嘉铭双臂收紧猛地将他扣在怀中,"那你为什么还回避肖潇这个名字?"

  小莱星眸一转,冷峻之色渐渐消散,眸光变得温暖,"因为我也是莱昂,同时承载着莱昂所有的生命轨迹和亲缘关系,肖潇是前尘,就让他以特别的形式活在乐迷们的纪念中吧,我将以莱昂的名义重出江湖,世界古典乐坛需要新鲜的血液!"

  嘉铭原本沉重的心情因为听到他不伦不类的话语而变得轻快,"你这么做是为了斯坦伯格琴的主人?"

  小莱点点头,"我的这位母亲同样对我寄予厚望,但我从小排斥钢琴,下意识地以此表示对父母的失望。"

  傅嘉铭心中恻然,肖潇和莱昂都没有享受过正常的父母亲情,甚至是他自己也从未奢望过家庭的温暖,"你的倍森多夫还在伯明翰的家里,我在英国时每个月都要回去看看。"嘉铭轻声说着,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小莱的后颈,那里就是新生命的凝聚点。

  "露西阿姨还在马约卡岛工作吗?还是已经回了英国?"小莱感觉着嘉铭手指的轻触,放松身体靠在他怀里,脸上浮起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我们是这样的渊源,露西阿姨一直念念不忘的大姐就是我的另一位母亲,如果我们早就相识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傅嘉铭激灵一抖,手指倏地插入他浓密的发丝,"世上没有'如果',只有因缘际会,露西还在马约卡,她似乎无法面对那栋房子。"

  小莱眉头一拧,面色微变,"为了救我,陛下竟然和英国政府达成秘密协议,对我的家人隐瞒了我的情况。"

  傅嘉铭瞠目结舌,惊讶地拍拍他的脸颊,"哎,你总是这么双向换位思考不累吗?两个意识会不会互相抵触?"

  "抵你个头!"小莱一低头,砰地撞在嘉铭的胸口上,毫不留情,就听嘉铭雪雪呼痛。

  "我的思维意识早已凝炼如一,我自己也无法归纳分类,我就是我,请不要再将我看成两个对立的人。"

  傅嘉铭心虚地点点头:——幸亏这家伙决定以莱昂的身份出现,自己的承受能力一向超强,此时都觉得有点惊骇,要是普通大众知道了其中内幕,估计要把小莱当妖怪了。

  发现嘉铭愣神,小莱眸子一闪,呼地翻身趴在嘉铭的胸前,认真地问:"现在的我已经不是纯粹的肖潇,你真的没后悔?"

  傅嘉铭轻轻摇头,一边揽住他的肩膀。

  "那你刚才为什么道歉?"小莱不依不饶。

  "因为我蠢,差点错过你。"嘉铭心有余悸,手掌急切地摩挲着他背上细腻的肌理,"我倒是担心你会后悔,你不是纯粹的某一个人,我的爱却只能给不纯粹的你。"

  "啊,嘉铭,你又在打哑谜,不过这次我听懂了。"小莱不安地挪动着,悄悄伸指在嘉铭胸口上弹击,"我比你还蠢,差点与你诀别。"指尖儿跳跃倏地擦过嘉铭的乳
尖儿,嘉铭倒吸口气,猛地抓住小莱淘气的手,"你就不能劝劝你自己?生命诚可贵,别动不动就诀别。"

  小莱苦恼地皱皱眉,"我自己也阻止不了自己呀,除非借助更强大的信念,不然无法实现熔炼。"说到这里,小莱忽然紧盯着嘉铭的双眼,"嘉铭,你和乔乔是什么关系?那位主教大人神秘莫测,能量巨大,为什么会出手帮助我们?我不认为他是受了上帝的感召。"

  傅嘉铭镇定地迎视着他的目光,"乔乔是我的义兄,虽然他有时亦正亦邪,但对我们没有恶意。至于那位李约瑟……"嘉铭停顿了一下,"我预感咱们还会与他再见面,拥有这样一位朋友总比增加这么个敌人值得庆幸。"

  "朋友?"小莱反问,脑海中腾地响起星光戏院中的那声惊叫,李约瑟面无人色的脸又出现在眼前,"嘉铭,我怎么觉得他不是朋友那么简单的身份。"

  傅嘉铭心底一动,莫名的不安漫上胸臆,他故作随意地晃晃头,"管他是什么来历呢,我对宗教一知半解,对这位主教大人也只想敬而远之。"

  小莱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闭口不谈李约瑟。他被嘉铭抓着手,动弹不得,双眼恋恋不舍地盯着嘉铭胸前两点,舔舔唇,"嘉铭……那里是……什么滋味……"

  "呃……"嘉铭喉中一哽,声音变得沙哑,"你……尝尝……"

  小莱弯唇笑了,他低下头,却不立即行动,视线如炬烧灼着嘉铭的胸膛,"我知道你为人善良随和,电力非凡,我希望你的这位义兄不会成为另一个林浅。"

  傅嘉铭倏地收起唇边的笑容,他捧住小莱的头,让他正视着自己,"关于林浅我要再次向你澄清,我和他……"

  "你和他毫无关系,至多是略微同情。"小莱不等嘉铭说完就毅然打断他,"我们之前的悲剧也不完全是人为所致,我们自己也有问题,如果我当时能更信任你,如果你能更警惕,就不会发生那种误解,但是,就像你说的,这世上没有'如果',唯一能做的就是防患于未燃。"

  傅嘉铭松口气,猛地抬臂圈着小莱的肩膀将他按在胸口上,"我明白你的意思,所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我会检点自己的言行的,而你……"嘉铭浓眉倒竖,"你已经痊愈,不再需要沈舒先生的陪护了,我一看到他围着你转就浑身冒火,下意识地想把他一拳揍飞。"

  "嘿嘿……"小莱讪笑,"我看他已经知难而退了,而且,沈舒好像又有了新的忙碌对象了。"

  "呃?"嘉铭一愣,随即面色一沉,"你是说乔乔?他缠上乔乔了?"

  小莱笑着点头,"据我观察,似乎是这样。"

  "沈舒不会是又把乔乔当成灵长类动物加以解剖研究吧?他这人颇有野心,一直想在医学领域独占鳌头。"嘉铭反感地眯起双眼。

  "还不一定谁把谁解剖研究了呢,我看那个乔乔才不好对付。"小莱显然对嘉铭的话不以为然,"我感谢乔乔昨天的举动,但恐怖劫持那晚他竟然为你挺身而出,这就不是一般的友善行为了。"小莱眸中锐光一闪,"我看他多半是爱上了你,我们只有在很爱很爱一个人时才能舍身相救。"

  傅嘉铭一凛,这句话苏珊也曾说过,看来确属至理名言,这次嘉铭不准备再犯错,"小莱,既然你明白这个道理,那你应该知道我唯一爱的人是你。乔乔对此也非常清楚,如果他不满足于朋友关系,那我也不会再见他。"

  "嗯嗯,"小莱点点头,唇角含笑,"你无心但也许别人有意,为免再发生误会,你还是离这些兄弟朋友们远点吧,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小莱陡地低头咬住嘉铭胸前的一点樱红,齿尖儿轻磕再一挫,就听嘉铭唔地抽气,眼中唰地漾开情
色。

  小莱不等嘉铭出手,噌地翻身下床,灵猫儿似的扑入浴室,嘴里胡乱叫喊着:"哎呀,浑身都是你那东西,还是赶紧洗个澡。"

  傅嘉铭胸口一窒,呼吸变得急促,小莱那蜜色修长的双腿上沾染着点点白浊,光洁秀逸的后背上点缀着朵朵吻痕,说不出的霪 糜魅惑。

  嘉铭猛地跳起身,"哪里跑?点了火就跑太不人道了!"他冲进浴室一把箍住小莱,手臂绕到他的身下揉摸,"唔……已经这么硬了,宝贝,我身上也都是你那东西。"

  嘉铭伏在小莱的背上将他按在浴缸旁,手指探入幽密摩挲,不等他挣扎就一个纵身挺了进去,那里刚被恣意开拓过,入口湿滑松软,触感非凡,嘉铭兴奋得唔唔闷哼,再也忍耐不住,也顾不上循序渐进,双手紧紧攥着他的窄胯,奋力抽
挺耸 动。

  "啊……嘉铭……"小莱窒息般呻吟起来,这次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一种难以言传的酸软麻酥猛地占领了他的感知。

  "宝贝,你……动一动,对,就这样,唔……太棒了……"嘉铭低头舔舐着小莱背上细腻的肌肤,因情热难耐,他的身上蒙着一层细汗,咸涩的滋味儿混合着充沛的雄性体香跳荡在嘉铭的舌尖儿上,说不出的挑
逗。傅嘉铭忍不住加快了律 动,节奏渐渐失控。

  小莱迎合着嘉铭的冲撞摇摆着腰 臀,寻找最佳体 位和高
潮点,这真是万分刺激又折磨,莱昂拼命喘息着嗯嗯低吟,就在这时,奋进的粗大倏地擦过内膜上的凸起,快
感如潮,漫无止境地奔涌而来,瞬间就将小莱淹没,"啊啊——啊——"他尖叫着猛力喷射出来。

  嘉铭不再恋战,在又一次深深地插入后也震颤着释放了,他虽然及时抽身,还是有一半欲 浊射进了内 穴。

  "唔,小莱……"嘉铭搂着他倒进浴缸,温热的水哗地漫上胸膛,熨烫着他们砰砰急跳的心。

  莱昂猛地掣肘后击,"你要是再说对不起,下次就换我干你。"

  傅嘉铭及时闪身躲过,水花四溅,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蓦地扣住小莱的肩膀,故作严肃地沉声说:"咳咳,总的来说,以我神经外科医生专业角度来看,你还没有彻底恢复,咳咳,这么辛苦耗力的工作还是交给我来做吧。"说着嘉铭就出其不意地将手指押入那销
魂之处,"你看,我的手法多么专业。"

  "呃……"小莱喘不上气,一下子被人制住了要害,哪里还使得上劲,雇佣兵训练时可没有这个课目。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亲亲们又要放假了,俺照例是木有假期滴,汗,在此祝大家国庆中秋快乐,在节假期也表忘了俺们呀,表忘了给咱嘉铭小莱加油呀,55555555,吃不上月饼,给几朵花也好呀,谢谢大家。


五十七 双生


  等他们俩终于走出浴室,时间已近正午,不出所料,床前长凳上又摆好了两套衣裤,而满床狼藉的被褥也早已更换过了。

  傅嘉铭脸红心跳,匆匆穿上衣服,发现无论尺码还是款式颜色都搭配得恰到好处,"小莱,这……这种贴身服务是不是王室的特色呀?"嘉铭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莱昂苦恼地摆弄着衬衫领口,试图掩盖脖子上的点点吻痕,听到嘉铭的问话,不禁皱眉笑了,"亏你还是傅氏继承人,这也大惊小怪,不过,我还是要和姐姐提一下,不要过多打扰我们的生活。"

  提起姐姐,傅嘉铭猛地想起昨天临别时胡安娜的嘱咐,不禁抬腕看看表,"小莱,我想这不仅是公主的安排。"

  莱昂缓缓转身,"你是说我的那位'陛下'?"

  "咳咳,从本质上讲,他是你的'父亲'。"傅嘉铭的神情变得冷静,"他和你母亲的爱恨恩怨不该影响到他和你的关系,特别是,这些年,他一直尝试弥补他的过错。"嘉铭走到莱昂身前,专注地望着他的双眼,"你已经失去了一位父亲,他死不瞑目,我不希望你再次错过亲情。"

  "……"莱昂垂下头,半天没有说话,嘉铭静静等待着,忽然,莱昂抬起眼眸,"是你埋葬了他吧?我的……那位父亲。"

  傅嘉铭点点头,"在万国公墓,我猜他无法忍受寺庙或是教堂。"

  "他遇人不淑,性格懦弱,一直生活在幻想之中。"莱昂的声音近似耳语,眼前晃动着和肖焕然最后诀别的情形:

  **********************

  ——平安夜的颂歌在公寓大楼中回荡,肖潇麻木地跨出电梯,手里紧紧攥着一本八卦杂志,封面上是不堪入目的露点床照,那是他,即使他双眼紧闭,满面醉红,肖潇也能认出自己。新宿情侣旅馆中的一幕噩梦似的萦绕不去,而刚才在傅氏大厦的遭遇彻底将他打入炼狱。

  肖潇机械地按动着公寓门上的密码锁,他只想向父亲问个清楚,网络和杂志上暗示的所谓他们父子共享情人的秘闻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父亲也是个GAY?

  大门'咔嗒'一响打开了,黑暗中,肖潇快步穿过前厅,走廊,他下意识地知道父亲在家。

  卧室近在眼前,门里传出窸窸窣窣古怪的声音,好像发情的兽类嘶鸣低啸,肖潇忽然意识到不妥,可他的手已经先于大脑推开了房门,大床上,两具赤
裸的身体纠缠交叠,发出急迫的呻叫,他们听到门声,齐齐回头,惊骇的脸上映照着惨白的月光,那是父亲和——齐天!

  肖潇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愤怒地将手中的杂志狠狠摔在肖焕然的脸上,抬手啪地按亮大灯。

  "这就是你的爱子之道?这就是你情人的所作所为?"

  面对肖潇的突然出现和厉声质问,肖焕然惊愕不已,愣怔着说不出话,齐天则迅速恢复了平静,他仿佛早已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猛地推开肖焕然,不慌不忙地跨下床朝肖潇走去,

  "肖潇,你何必这么拘泥,我以为你喜欢这种游戏。"

  肖潇踉跄着倒退,好像猛兽扑击而来。肖焕然大梦初醒,颤抖着抓起杂志细看,他的五官渐渐扭曲,喉咙中发出激愤的嘶喊,好像受了致命伤的困兽,"齐天,你……你侵犯了肖潇!他是我儿子,你和我还不够,又去糟蹋肖潇,你混蛋!"

  肖焕然跌跌撞撞地跳下床扑向齐天,齐天厌恶地闪身躲开,"错错,你们真是大错特错,明明是肖潇主动投怀送抱,怎么是我侵犯了他,"齐天说着就眯起双眼斜睨着肖潇,"乖乖,你那晚叫得可真销魂,一直求我干你不要停,你可比你老爸够劲!"

  "……"肖潇砰地撞在门框上,双眼血红,心上如被利剑洞穿,——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和嘉铭是再也不可能了!

  "肖潇,你记得那晚咱们换了几个体 位?你喊得嗓子都哑了还要个不停,你那小舌头也不错,吸得我灵魂出窍。"齐天谑笑着盯着肖潇,嘴里不断说出秽 语。

  "你这畜生!"肖焕然奋力扑过去扭打齐天,却被齐天轻而易举地反手一剪拧住双臂,"我是畜生?那你老爹又是什么东西?为了自己能从金融风暴中逃出生天就不惜栽赃陷害合伙人,以至我家破产,我的父母双双跳楼身亡,你们肖氏今天的财富都是靠着肮脏血腥的阴谋骗取的,这才是真正畜生的行为。"

  "啊——"肖潇和肖焕然同时惊叫,原来在他们的身边埋着一颗定时炸弹!

  齐天手臂使劲陡地搡开肖焕然,"你知不知道为了上你我要吃止吐药,你去照照镜子,你这幅尊荣还妄想年轻的情人,真恶心!"

  肖焕然早已面无人色,仓惶地抓起被单围在身上,清秀憔悴的脸上浮起一抹死灰。

  "你住嘴!"肖潇大吼,不知怎的,父亲的神情令他无法忍受。

  "呵呵呵……"齐天忽然大笑,肆无忌惮地贴近肖潇,"乖乖,我对你是不一样的,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你的身体,啧啧啧……"齐天舔舔干裂的下唇,眼中倏地漾开情
欲,"真的令我欲罢不能!"

  "……"肖潇哑然,喉咙里塞满了火炭,炙痛难耐,模糊的眼中晃动着父亲绝望的身影和齐天哼哼谑笑的脸。

  "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们父子,呵呵呵,你们一定会喜欢,你们很快就会发现华亚不再姓肖了,不过,乖乖……"齐天的手蓦地扣住肖潇的下巴,"你要是听话,让我开心,我可以再将华亚送给你,怎么样?你考虑考虑。"

  肖潇唰地弹身而起飞腿踢中齐天的侧脸,"这就是我的回答!"

  *******************

  "如果当时接受了特种兵训练,我可以踢断他的颈骨。"莱昂喃喃自语。

  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傅嘉铭蓦地攥紧双拳,"小莱,那晚齐天并未得逞,他没有真的侵犯你。前几天我收到了一个视频邮件,齐天那时接了个电话就匆匆离开了。"

  "呃——"莱昂一震,眼中闪出复杂的光芒,"真……真的吗?谁发的邮件?"

  嘉铭脸色平和,抬手为他整理着衣襟,"是真的,那些图片不过是剪辑拼凑而成,至于给我发邮件的人,我至今也没查到,但我总觉得那人是……"

  "是谁?"莱昂也恢复了平静。

  "是林浅,你离开文华东方酒店的那天我发现他和齐天坐在大堂酒廊谈话。"

  莱昂眉梢儿一跳,"这么一来那天的情况就明朗了,林浅设个圈套引开你,而我像个无知妒妇自动掉入齐天的罗网。"

  傅嘉铭淡然一笑,"那年你才十七岁,我也非常倏忽。"

  莱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另一个我也很冲动,当时因为被亚力利用而愤怒,以至遭遇恐怖袭击。"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嘉铭随手拿起递给莱昂,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屏幕,嘉铭手一抖,"呵,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怎么?"莱昂挑挑眉毛,接过手机一看,不禁微蹙眉头,犹豫了一瞬还是按下了通话键,"亚力,什么事?"

  "你怎么样?那天恐怖劫持后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了。"亚历山大气息不稳。

  "我很好,你的伤势怎么样?"莱昂星眸一转,发现嘉铭正横眉立目地干着急,不觉勾唇笑了。

  亚力受宠若惊地吸口气,"缝了四针,正在愈合,我想为你补过生日,恐怖袭击那天正好是你的生日,本来我在庆典活动后安排了特别的节目。"

  "啊生日!"莱昂低叫,就见嘉铭倏地瞪大双眼,"快别提你的特别节目了,要不是和你合营华霸,我也不至于遭受这无妄之灾。"

  亚力心虚地轻咳起来,"咳咳,据察那伙恐怖分子属于哈马斯的某个派别,而那个匪首居然来自车臣!"

  "呃,这么复杂的背景!"莱昂微微沉吟,心底掠过不安,"你还是好好养伤吧,我不准备庆祝生日了。"

  莱昂说着不等亚力回答就啪地阖上手机,一回头发现嘉铭正在揪头发,一脸懊丧,"小莱,我……我竟忘了你的生日。"话音刚落嘉铭忽然惊讶地张大嘴,"啊,怎么,你……你们竟然是同一天生日!"他此时才想到亚历山大指的是莱昂的生日不是肖潇。

  "我们注定要融为一体。"莱昂点点头,侧身拉住嘉铭的手,"你刚才劝我那么有理有据,要是你的父亲又突然出现,你会原谅他吗?"

  "他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傅嘉铭断然截住莱昂,目光一下子变得凛冽。坊间一直谣传父亲是因为贪恋肖焕然未遂而离家出走,母亲也因此视肖潇为眼中钉,可以说所有的悲剧都是他的父亲间接造成的。

  "嘉铭——"莱昂还想再说什么,他的心里一直隐隐翻滚着疑问。

  "咱们不要再谈论这个可悲的人了,我还没出生他就消失了,人间蒸发,我几乎怀疑他是个杜撰的人物,而我是精子银行的产物。"

  傅嘉铭拉着莱昂走向前厅,努力装得若无其事,"你还是赶紧给苏珊打个电话,不然她就要发全球通缉令了,还有那个遗嘱,趁早去和你的律师说清楚!"

  "呵呵,今后这些琐碎工作就都交给我的私人助理吧,我要运筹帷幄,负责更重要的决策工作。"莱昂做了个冲锋的动作,随即赖皮地耸耸肩。

  "啊?"傅嘉铭瞠目结舌,"和你的行政秘书以及律师接洽居然都成了琐碎小事?那到底什么才是决策大事呀?"

  "比如……"莱昂略微沉思,一边拿起咖啡桌上的便携机,还没等他坐下,门铃忽然叮铃铃地叫了起来,莱昂眨眨眼,"嘉铭,你猜是谁在门外?胡安娜还是加西亚?"

  傅嘉铭嘿嘿笑了,一边站起身整装,"我猜是他们俩一起来探访。"

  莱昂苦恼地捋捋头发,"我看咱们还是尽快逃出马德里吧,这里布满他们的眼线。"

  莱昂说着放下电脑快步走到门前,哗地打开大门,当看清门外之人,他脸上纯和的笑瞬间凝固,傅嘉铭跟在他的身后,抬眼望去也猛地怔住,即使嘉铭两耳不闻窗外事,此时也认出了来客,那是——那是E国国王,阿方索?桑切斯二世陛下!

  阿方索国王腰杆挺直,目光如炬地凝望着面前的少年,当与他沉静幽深的眸光相遇时,国王不易觉察地颤抖了一下,好像是长期身处黑暗骤然遭遇阳光。

  "莱昂尼——"阿方索情不自禁地踏前一步。

  莱昂并未退却,他镇定地迎视着国王探究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一丝释然,"陛下,日安。"莱昂轻声开口,随即侧身让开门前通道。

  阿方索国王抿紧双唇,希冀以此化解心中的激动,他的视线不可遏制地扫向莱昂身后的高挑身影,再次微微震颤,——那个华裔青年正像加西亚胡安娜和克莱尔介绍的那样,气质明朗,风度高华,通身蕴蓄着一种柔和强韧的能量,那是心灵强大的人所独有的特质,阿方索多年前曾在一位中国女子身上看到过同样的品格。

  傅嘉铭不卑不亢地俯身行礼,"国王陛下日安,我是傅嘉铭。"

  阿方索国王点点头,随即缓步走入客厅,他没有更多的表示,但他欣赏的眼神已经泄露了他的态度。

  傅嘉铭暗松口气,与莱昂对视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也变得轻松,他们并肩走向客厅,发现国王陛下愣怔地站在钢琴旁,这时加西亚已经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大门。

  "陛下,感谢您出借这架钢琴。"莱昂走到琴前坐下,打开琴盖,双手滑动飞舞,不可思议的美妙旋律水波似的在客厅中脉脉荡漾。

  阿方索猛地退后一步,如见神迹般盯视着他,眼前的少年和二十几年前的东方女子轮流在脑海中闪现,渐渐的,他们的影像重叠合一。

  "这架钢琴原本就是留给你的,现在物归原主了。"阿方索舍不得调开视线,双眼近乎祈求地凝望着莱昂。

  莱昂一凛,想起嘉铭的话和自己双生为人的经历,心中的坚冰慢慢消融,他停止演奏,尽量显得随意地站起身,"谢谢,父亲。"

  "呃——"阿方索的喉咙里着了火,他想说什么但就是说不出来,他曾设想过千万次莱昂叫他父亲时的情景,此时心想事成,老国王却激动得无言以对。

  加西亚轻咳一声,"陛下,生日……"

  "啊,对,生日……"国王陛下如梦初醒,使劲眨眨眼,强行抑住眼底的泪雾,"三天前是你的生日,可你那天却命悬一线。你已经二十三岁了,我还从未给你庆祝过生日,我想为你举办一个小型酒会。"

  傅嘉铭和莱昂同时惊异地转身,不敢置信地瞪视着国王。

  阿方索国王不动声色的回望着两个青年,沉着地说:"对,你们猜对了,我准备正式向民众公开莱昂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俺是大叔控,其实俺很痛心焕然,俺很同情他,他死的时候也才三十多岁,他不过就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555555,这不是死罪呀,就像天使中的景生,在复活里,真正的悲剧是肖焕然。

亲们都过节了,都出去玩了,5555555,好冷清,那啥,还能有空来看文的亲真不容易,感谢哈,乃们就顺手给俺留个言吧,嗷嗷,留个爪,撒朵花,咋都行,就是表潜水了,大过节的,让俺也开心一下下哈,汗趴,俺鞠躬退下~~~


五十八 致命的诱惑

  "……"
  "什么?为什么?"

  傅嘉铭没有开口,一把攥住莱昂的手,莱昂终于沉不住气,连声质疑。
  "因为你的存在早已不是秘密,最近这一年要求王室证实这一传言的呼声越来越高,不同的政党派别也都借此大做文章,我不认为继续隐瞒此事是个好主意。"阿方索国王恢复了威严的姿态,但双眼中的神色却更加温和。

  "可是,我并不愿意活在公众的聚光灯下,我也不是政客们的棋子,这么多年我都生活在王室之外,我早已习惯这种生活,并不想改变。"莱昂直视着国王的双眼,目光如宝钻,闪动着坚硬的光泽。

  阿方索国王似乎早已料到这种局面,他不急不徐地点点头,视线并没有离开莱昂的脸,"我明白你的感受,作为这个国家最大的公众人物我对纤毫毕露的聚光灯生活已经麻木了,从婚姻到我的日常饮食起居,我基本没有享受过自由选择的快乐,不然,我也不会错过你的母亲。"

  阿方索努力挺直腰背,他的话如此无奈悲凉,他的神情却更加坦然,一刹那,傅嘉铭忽然发现莱昂与国王的相似之处,很神奇,那也正是肖潇的特质,他们都遇强则强,韧性十足。

  "莱昂尼,有时暂时的妥协可以争取更多的自由和空间,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注定了这种不平凡的命运,那为什么不在这种命运中寻找最佳的生活方式呢?同样都是被聚光灯环绕,你是主动走到灯下潇洒挥手还是被动地被人拉到灯下狼狈地躲闪?"阿方索国王倏地走上前,握住莱昂的双臂,"与其被人无端猜疑诬陷,被媒体围追堵截,不如大方坦率地主动出击,变被动为主动,争取最有利的时机,我相信你已经掌握了这种军事策略。"

  "啊!"傅嘉铭和莱昂不由自主地对视一眼,他们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父亲,我……"莱昂只觉国王握着他双臂的手微微颤抖。

  阿方索慈和地笑了,眼底浮起一丝哀伤,"你是莱昂尼,我心爱的儿子。"他深吸口气:"但你也不完全是原来的他了,我非常清楚。但我依然爱你,这声父亲足以弥补所有的无奈和悲痛。莱昂尼,许多时候我们必须学习妥协学习接受,学习应对随时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意外,别管你是王子还是平民,都要尽可能地掌控命运而不是被它摆布。"

  阿方索国王的话语意深远,好像重锤凿击在傅嘉铭和莱昂的心上,一个父亲要有怎样坚强的意志经过怎样痛苦的挣扎才能坦然面对儿子已经变幻的事实。

  "可是父亲,您一直生活得不愉快,被你自身的宿命摆布。"

  阿方索黯然地抿抿唇,随即就坚定地看着莱昂,"我不愉快是因为我的感情生活很失败,但我还是从神那里偷得了你,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而我不希望你重蹈覆辙,我以失败的经历换得宝贵的经验,可以确保我的孩子幸福平安。"

  傅嘉铭蓦地转开视线,——别管阿方索国王与莱昂的母亲有过怎样的渊源,至少这位父亲爱护子女,愿意维护看顾他们的利益。而这种父爱,他自己从未得到过。

  "父亲,您对我的感情状况应该很清楚了,这也是我最顾虑的部分,我不在乎被人议论诟病,但是——"莱昂侧身一把抓住嘉铭的手,"但是我绝不能容忍我的爱人遭受莫须有的批评和抨击。"

  "呃……"阿方索国王的视线扫向嘉铭,傅嘉铭平静地迎视着国王深思的目光,"陛下,这也是我的心愿,我盼望莱昂尼能自由自在地享受他的人生。"

  "我认为你们一定会比我幸运。"阿方索没有正面回答,他抬手轻抚着钢琴乌亮的琴身,"早在今年四月二十二日众议院就通过了一项允许同性
恋婚姻合法化的法律,我们是继比利时荷兰后第三个将同性 恋婚姻合法化的欧洲国家。"

  傅嘉铭感慨地笑了,"我记得当时新闻节录了众议院领袖的声明,他说:'我们希望通过此举使E国人民能够掌握并改变自己的命运。',陛下,这对一个传统的天主教国家来说确实非常难得。"

  老国王意外地挑挑眉毛,唇角透出笑意,"E国的天主教徒占人口百分之九十五,但我们百分之七十的民众都支持同性
恋婚姻合法化,E国不是食古不化的教廷附庸,我们是一个民 主开放的国家。"

  莱昂一直默默沉思,此时手指一收更紧地攥住嘉铭的手,"那也不代表民众乐于看到国王的私生子性向特别,也许他们会将矛头指向嘉铭。"

  "你别担心我,既然选择了这种感情我就从未害怕过指责。"傅嘉铭的神态异常宁定,他转眸看着国王,"倒是如此一来,王室要承受巨大压力。"

  "嗯……"国王沉吟,"也不一定,就看我们怎样因势利导了。这也就是我决定此时公开莱昂身份的原因,经过了洛杉矶恐怖袭击,国际媒体猜测不断,在这种情况下,不如由我们自己来曝光,既表现坦诚,也可以破除媒体的故弄玄虚,至于你们的关系,也不用一下子就挑明,要给大众一个消化接受的过程。"

  "是呀嘉铭,我们还要给狼挖陷阱,确实需要隐避关系。"莱昂忽然笑了,狡黠而清澈。老国王愣了愣,心里涌起暖流,感恩之余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开口问道:"胡安娜告诉我昨天是一位大主教救了你,不知他是什么身份来历?"

  "呃,他是……"莱昂犹豫了一秒,下意识地看看嘉铭,"他是教廷枢机红衣大主教李约瑟阁下。"

  "哦!"阿方索眸光一闪,"他就是梵蒂冈的那位财神爷吗?"

  嘉铭和莱昂齐齐愣住,没想到国王的消息也十分灵通,他的形容这么逼真,"是,他就是梵蒂冈银行行长。"傅嘉铭轻声回答,心中窜起一丝异样。

  阿方索国王含义颇深地点点头,"希望他是我们的朋友,希望我有机会向他表示感谢。"

  这时,一直守在门边的加西亚忽然轻咳了一声,"陛下,时间到了。"

  阿方索一愣,抬腕看看表,遗憾地皱紧眉头,"下午要在王宫接见瑞典王储,晚上要设宴款待。真希望能尽早退休呀。"他飞快地瞄了莱昂一眼,发现那俊美的家伙正低头翻看琴谱,好像根本没注意他说的话!

  傅嘉铭心底一凛,国王陛下似乎正暗示着什么,而这是他此时无力考虑的一个难题。

  "父亲,您还是快快去操劳国事吧,生日酒会准备好了就通知我。"莱昂双臂环抱在胸前,笑眯眯地下了逐客令。

  老国王摸摸脑门儿,不以为意地咧嘴笑了,"等有机会我们再详谈,呵呵……"

  门声轻响,尊贵的客人终于离开了,莱昂反臂一扭将嘉铭按在琴上,"嘉铭,你别瞎想,也不许借故离开,要走咱们一起走。"

  "我什么时候要走了?"傅嘉铭反问,心虚地垂下眼睫,连他自己也模糊的心情小莱竟然一猜就中!

  "你王爹要和你谈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会给他机会谈论那个话题,酒会一结束咱们就飞回美国,我也快开学了,想想法学院我就打颤,你说我要不要转去茱莉亚音乐学院或是干脆回英国皇家音乐学院深造?"

  傅嘉铭松口气,俊眉舒展,莱昂成功地转移了他的视线,"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就别半途而废了,我相信你现在的脑容量足够应付两种专业。"嘉铭弹身而起反将小莱推倒在窗旁,"宝贝,咱们还是赶紧给某人挖坑吧。"

  嘉铭说着就圈住小莱的脖子狠狠地吻上去,趁着他气息不稳,舌头探入他的齿关,长驱直入直抵喉口,舌尖儿轻挑着敏感的上颚,满意地听到小莱情急地哼叫起来,怀中的身体也立时软了,"嗯嗯……咱们到沙发上去……好好研究挖坑的事……唔……"

  ****************************

  马德里王宫附近有条闹中取静的斜街,一家传统的E式小餐馆伫立在街头,窗上装饰着一篮篮盛开的海棠,那浓烈的红艳好似一颗颗滴血的心,在晚风中沉醉流连。

  齐天刚一跨入店堂就看到莱昂坐在窗下的餐桌旁,敞开的窗外伸进几枝海棠,摇摇曳曳,为莱昂俊美的脸庞平添一股神采。

  齐天胸口一窒,屏住呼吸凝望着他,潜意识里齐天总觉得莱昂身体内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引力,能量非凡,令人无法抗拒。

  齐天不再犹豫,大步朝莱昂走去,当他经过店堂拐角的楼梯时差点和一个从地下室跑上楼的人撞上。

  "呃——"那人抓住扶手站在楼梯口,双眼怒瞪。
  "呵,傅嘉铭!"齐天猛地侧过身,好像迎面刮起飓风。

  莱昂远远地看到他们,抬手朝这个方向招招手,齐天不等嘉铭行动,噌地越过他奔向莱昂。

  "莱昂,接到你的电话我就直接飞过来了。"齐天气息不稳地在桌旁坐下,这时从他身侧忽然递上来一只小蛋糕和一瓶红酒,稳稳地放在餐桌上,傅嘉铭明朗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小莱,这是我请餐馆老板特别为你准备的。"

  齐天按耐不住,腾地跳起身,"傅嘉铭,你什么意思?"

  嘉铭若无其事地耸耸肩,"什么'什么意思'?你看不见吗?我要为小莱庆祝生日。"

  "小莱?"齐天怪叫,心中莫名地涌起不安,"你今天过生日吗?那你还约我在此晚餐真是太……太荣幸了。"齐天搓搓手,特别加重了语气,一边横眉斜瞄着嘉铭。

  傅嘉铭挑挑眉,故作不解地看着莱昂,"莱昂尼,我以为你约的是我!"

  莱昂镇定自若,唇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地看看嘉铭再看看齐天,"我是约了你呀,但我也约了齐先生,你们应该知道E国人的晚餐可以一直吃到十一点,所以……"他星眸一转,蓦地笑了,"我们今夜有的是时间。"

  齐天半张着嘴,视线一直死死纠缠着莱昂的一言一笑,此时不禁倒吸口气,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暗,他不顾傅嘉铭虎视眈眈的瞪视,重又在桌旁坐下,"我确信你今夜不会再有时间给傅先生。"

  "是吗?证明给我看。"莱昂不再理睬嘉铭,却把蛋糕悄悄挪到面前,齐天的注意力完全被莱昂吸引,他胡乱地朝侍者打个响指,

  "请给我拿一瓶店里最好的酒。"

  "店里最好的红酒已经放在桌上了。"蓄着八字胡的胖侍者自豪地指指桌上那瓶红酒,"你们的同伴非常有眼光。"他朝嘉铭竖起拇指,点点头就离开了餐桌。

  "呃——"齐天懊恼地攥紧双拳,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傅嘉铭,你可以离开了,还有,带走你的酒。"

  "呵,这可是陈酿!"一道清润的男声骤然响起,乔乔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嘉铭的身后,他探身向前拿起桌上的酒,"啧啧啧,傅先生,你果然有眼光。"

  莱昂沉下脸,齐天则拼命朝乔乔使眼色,乔乔会意地嘿嘿一笑,老实不客气地将红酒抱在胸前,一边挽起嘉铭的胳膊,"傅先生,听说你在加州也有一副地皮,今儿晚上咱们好好谈谈,一醉方休!"

  看着乔乔拉着嘉铭走到后园中的就餐区,莱昂不禁抿抿唇,这时齐天已经叫来侍者重新点了酒,又征询地看看莱昂,"是先用点tapas(各种下酒小菜),还是直接点正餐?"

  "随便吧,我没什么食欲。"莱昂垂眸看看面前的蛋糕,举刀切了一小块放在盘中。

  齐天皱眉,没食欲还吃蛋糕?还是那小子送的蛋糕!"咳咳,莱昂尼,今天是你的生日吗?"齐天又旧话重提。

  莱昂缓缓抬起头,勾起一侧唇角,"不是,我的生日是八月十八日。"他忽然改说粤语,声调玲珑。

  齐天猛地一颤,心底漾开寒波,虽然模样不同,但……但这眼神……这表情……都与肖潇如出一辙!

  齐天勉强堆起笑纹,"真……真巧。"

  "怎么?"莱昂故作不解地抬高声线,"你还认识谁和我同一天生日?你的……朋友?"

  "呃,不不……"齐天惊慌地向后坐,背脊顶着松木椅背,说不出的生硬,"我不认识任何人与你同天生日,我……我说真巧是因为那天你遭遇了恐怖劫持。"

  "哦?原来是这样呀。"莱昂颇有深意地加重了语气,眼中闪过黑宝石般的光泽,神秘而清澈,"我还以为你想起了某位故人。"

  齐天再次惊得一跳,这次连身上也泛起寒颤,但眼前的莱昂如此魅惑,齐天又怎能轻易放弃,所谓吸引力越大挑战性就越高,莱昂就是上天为他这种男人特设的终极目标。


作者有话要说:嘉铭和莱昂没有在齐天面前暴露关系,嘿嘿,乔乔倒是不请自来,有戏呀~~~

555555,昨天看了阅兵又看了晚会,然后就犯困,没怎么写,5555555,汗呀,今天要奋斗了,亲们给俺加油哈,谢谢你们,都出去玩了吧,羡慕ing~~~

五十九 陷阱


  "莱昂,你怎么突然来到E国了,是来度假的吗?"齐天努力岔开话题,一边回忆着这几天他设法调查的结果,那些有关莱昂?陈的传言,不禁心潮起伏,重新燃起斗志。

  "怎么,你不知道吗?"莱昂惊异地望着齐天,身体微动,领口轻轻敞开,露出淡蜜明润的颈项和几点可疑的红痕。

  齐天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不料骤然瞟见这般艳光,那点点绯艳分明就是霪
糜的吻痕。齐天一时说不出话,心上像被猫爪抓挠着,又痛又痒,简直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将他按在身下蹂 躏,狠狠地顶入抽 插!

  "这里是我第二个家乡。"莱昂淡淡开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齐天,齐天的双眼燃起熊熊欲
火,张狂而邪魍。莱昂厌恶地调开视线,心思早已飞到窗外,扑啦啦地扇动着翅膀围着嘉铭乔乔打转。

  "呵呵,嘉铭,你的宝贝儿明明坐在屋里,我怎么总觉得他已经飞身扑出了呢?"坐在阳伞下的乔乔漫不经心地举起酒杯,也不喝,只轻轻地抿着。

  傅嘉铭心神不宁地频频望向大窗,浓艳欲滴的海棠开得正艳,花色扶疏中莱昂的一抹侧影若隐若现。

  "你怎么来了?是和齐天约好的?"傅嘉铭倏地回眸盯着乔乔,眼中布满疑问。

  "我不来,你怎么能将戏演得这么逼真?就这么半真半假才最难分辨。"乔乔放下酒杯,身子靠向椅背,悠闲地笑了。

  "呃,你都知道了什么?"嘉铭低问。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怎么,你到现在还在怀疑我?为了你……的爱人我可是连命都差点搭进去。"乔乔慢慢眯起双眼,微阖的眼睫藏住了眼底深深的留恋。

  傅嘉铭不好意思地掠掠头发,"兵不厌诈嘛,对付齐天不能麻痹大意。"

  "你说的都是什么呀?"乔乔不屑地撇撇嘴,"嘉铭你的中文基础实在成问题,拜托你以后不要再乱用成语了。"

  "呃,我自觉比小莱的中文基础好。"傅嘉铭摊摊手,视线再次扫向窗内的莱昂,正好看到他诱人致死的笑容,傅嘉铭呼地倒吸口气,下意识地抓起酒瓶。

  "你就别提他了,"乔乔了然地牵牵嘴角,"你的小莱根本没有什么中文基础可言,哎嘉铭,我知道你郁闷,可也别演砸了呀。"乔乔一把按住嘉铭的手腕,"不知不觉你都喝了半瓶了。"

  "咦,没想到傅嘉铭真是万人迷,连乔大师都被他吸引了。"坐在莱昂对面的齐天意有所指地看着窗外,声调怪异。

  莱昂不为所动,悠然地叉起一粒油浸橄榄放入口中,"乔乔不是你的投资顾问吗?怎么会和傅先生相谈甚欢?"

  "除了我,乔乔还有许多别的客户,都在寻找投资机会。"齐天难得实事求是,"傅氏在北美有无数物业,乔乔大概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你是指傅氏在洛杉矶的那副地?"莱昂漫不经心地看看齐天,齿尖儿微动咬碎橄榄。

  "怎么,你也知道那副地?"齐天惊问,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他拼命地默默祈祷:——但愿乔乔能说服傅嘉铭把那副地卖给别人!

  "是呀,傅先生曾和我简略地介绍过那副地,依山傍水风景如画,如果用来……"

  "如果用来做拍摄基地肯定不合适。"齐天断然截住莱昂的话,"还是我在圣费尔南多谷的那块地更适合做拍摄基地。"齐天恳切地望着他,一边叉起一小块墨鱼圈送到莱昂的唇边,"莱昂尼,我非常盼望咱们俩能合作成功。"

  齐天似乎话里有话,他的目光更加灼热,莱昂看看伸到面前的食物,并未躲闪,他也没吃,指尖儿一挑从齐天手上抢过叉子轻轻转动着,"齐先生,你的那块地上已经建有厂房,而傅先生那副地是空置的,可塑性更强,前途无量呀。"

  "呃——"齐天眉头深锁,"我可以把那副地上的旧厂房翻新粉刷,这样不就变废为宝了吗?"

  "我认为光是翻新粉刷还远远不够。"莱昂忽然侧眸睨着齐天,脸上带着一抹执拗的笑,他缓缓倾身向前,声音也渐渐低沉,"你必须真的让我看到宝,我对废物没兴趣。"

  齐天如被蛊惑,拼命咽着口水,沸腾的热望挣脱意志的掌控腾地跃出头顶,他狠狠地笑了,"我保证满足你……的愿望,只要你有和我合作的意向,我就彻底将那几座厂房改建为摄影基地。"

  莱昂手指一转,反将刚才齐天喂过来的叉子递到他嘴边,"还要修建完善的附属设施,天哥,咱们可以先签一个合作意向书。"

  ——天哥?!齐天浑身巨震,刚刚吞入口中的食物一下子堵在喉咙里,他拼命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怎么了天哥,要不要喝点水。"莱昂体贴地将水杯推到他面前,眼中哗地闪过冰冷的寒光。

  齐天勉强拿起水杯,还是说不出话,心里一阵冷一阵热同时被两股大力撕扯着,说不出的心慌意乱。

  "我觉得咱俩十分有缘,私底下我就叫你天哥吧。"

  小莱看着已经咳得半死的齐天,笑眯眯地又加了一句,这下子齐天连刚喝进去的水也喷了出来,站在附近的侍者惊讶地跑过来问候,莱昂不露声色地摆摆手,"没关系,我的朋友是太开心了。"

  "对对……太……开心了……"齐天勉强直起腰,面前的莱昂眉目如画,俊美高贵,他很有可能是E国的王子,这样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人现在主动与自己称兄道弟,这是怎样一种荣幸呀,可是,齐天咬咬牙,为什么他总觉得浑身发冷呢?

  "天哥,你觉得我的提议怎么样?"莱昂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酒杯,"我们先签订意向书,你也就可以放心地实施改建计划,趁着夏末正好施工,大概圣诞前夕就可以交付使用了,我准备在那里开拍明春新片。"

  "可是……"齐天的喉中发出咕噜一声轻响,——可是,这需要一大笔先期投资,而他现在的财政状况已经捉襟见肘。

  莱昂星眸一闪,淡淡地笑了,"天哥不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啊,没有,完全没有!"齐天矢口否认,抬手抹了一把脸。

  "天哥,为了表示我与你合作的诚意,我也准备对这个改建工程注资,但是……"莱昂无奈地耸耸肩,眼中的光华更加眩惑,"华霸不是我一个人的,其他几位大股东都对此表示异议,你很清楚美讯的情况不太理想,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华霸不能冒然注资。"

  "哦?华霸如果真能注资就太棒了。"齐天双眼一亮"你们需要什么保障?"齐天趋身向前,热切地望着莱昂,"这样吧,我将美讯旗下的杰威半导体公司作为抵押交给华霸,这个保障怎么样?"

  莱昂可有可无地笑了笑,沉吟半晌,"杰威的情况也很糟糕,除了几个不太热门的专利和几个还算出色的技术部门,杰威已经濒临倒闭。"

  "那些专利也都算在抵押之内。"齐天紧张得嘴角轻颤,"其实我没有资金缺口,我个人还有私人资产,我之所以盼望华霸注资是怕你改主意。"齐天的视线贪婪地抓向莱昂的脸。

  "只要你按时完工,我又怎么会改主意呢,华霸可不是草台班子,而且,退一千万步来说,好莱坞有八大电影公司,还有无数的独立制片公司,他们都急需新的拍摄基地,等你改建完工就是奇货可居,到时候就该轮到我担心了,天哥,你不会改主意吧?"莱昂边问边加深唇畔的笑意,远天的霞彩映照着窗前的花色,为他的脸平添一抹明丽之光。

  齐天呆然凝视,悲哀地发现自己不可救药地掉入了莱昂的情网,但他并不想自拔,自从肖潇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这种疯狂的渴望了。想起肖潇,齐天不禁打个寒颤,视线描摹着莱昂的眉眼,寒颤渐渐扩散。

  "天哥,你怎么了?"莱昂轻问,直勾勾地迎视着齐天的目光。

  "呃我……我去一下卫生间。"齐天仓促地跳起身,餐巾从腿上掉落他也没注意。

  莱昂蓦地抿紧双唇,冷冷地盯视着齐天惊惶的背影,——私人资产?那些都是他从肖氏掠夺的财富!

  片刻后,莱昂转眸望向窗外,脸上漾开清透的温柔,他刚想和嘉铭打个手势,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莱昂尼,我终于找到你了。"

  "亚力,怎么是你!"小莱回头,一眼看到快步走来的亚历山大,"呃,沈……沈舒?"莱昂更加惊讶,没想到沈舒紧跟着亚力走进店堂,莱昂迅速张望了一眼窗外,发现乔乔正和嘉铭说着什么,他们的神情显得很严肃。

  "莱昂尼,你在这里庆祝生日,却拒绝了我的好意。"亚历山大看到桌上摆放的蛋糕红酒,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

  沈舒了然地退后半步,莱昂对面的位子虽然空着,但座位前的桌上杯碟俱全,看来那位主人公去了卫生间。沈舒不经意地看向敞开的大窗,不禁倏地瞪大双眼,他所猜测的那位主人公此时正和乔乔坐在晚风中相谈甚欢!

  "亚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莱昂的表情变得凝重,他朝沈舒使个眼色,"我还有一位商务客人,沈医生可否陪着亚力去院子里转转?"

  "既然是商务客人,那一定是和华霸有关了,我要参与一下,和你们共进晚餐,沈医生请自便吧。"亚历山大近乎无赖地拉开另一把椅子,大咧咧地坐在莱昂身边,"你回E国怎么也不通知我,害得我好找。洛杉矶还有无数麻烦事需要善后,你倒好,说走就走。"亚力嘴里埋怨,双眼却无比眷恋地望着莱昂,浑忘呆站桌前的沈舒。

  沈舒欠欠身,"看来这里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还是哪儿凉快哪儿转转去吧。"

  "哎沈……"眼看着沈舒扬长而去,莱昂焦急地叫了一声就戛然顿住,他发现齐天正从走廊尽头快步走了过来。

  *****************

  "呃,沈舒?"这时坐在后园中的乔乔也看到了急步走过来的高大男人,不禁咽了下口水。

  傅嘉铭正试图向乔乔了解李约瑟,不料沈舒突然出现,他下意识地望向窗内,猛地怔住,立刻就要起身,却被乔乔一把按住胳膊,"嘉铭,少安毋躁,小莱能应付,他不会有事的。"

  在乔乔的眼角余光中亚力和齐天分别坐在莱昂的两侧,他们就像两头伺机而动的野兽,呲着利齿向对方示威。

  沈舒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你既然担心还安坐在这里,我看那两个家伙恨不得将莱昂分而食之。"

  "沈舒,你少罗嗦。"乔乔低喝一声,右脚一勾把沈舒准备就坐的椅子勾到身边,"你要是再和我弟弟较劲,我就对你不客气。"

  乔乔俊丽的脸上显出少有的严肃表情,傅嘉铭和沈舒同时都惊得一愣。不知怎的,乔乔虽然霸道,沈舒却觉得他的话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亲昵,令人无限遐想。他不顾乔乔横眉立目的态度,走上前一屁股坐在那把倾斜的椅子上,继而舒心地长出口气,"呵呵,我不是和他较劲,我是关心他,嗯,对对,是关心他和莱昂。"

  "以后他们俩就不用你费心了,连我这个阴阳两界横冲直撞的灵媒都惹不起小莱,更别提其他的鬼鬼祟祟了。"乔乔推了沈舒一把,无奈那家伙人高马大根本推不动。

  "你还是省省劲吧,别坏了人家老板的生意。"沈舒面对莱昂总是无可奈何的姿态,如今遇到乔乔却一下子活泼轻松起来,他伸手揽住乔乔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咳咳……"

  "怎么样?"傅嘉铭关切地问。

  乔乔不以为意,他晃晃肩膀甩掉沈舒的揽抱,哼笑道:"你怕我坏了餐馆老板的生意,你就不怕坏了我的名誉,和你这个出了柜的大色狼贴身而坐,我以后还怎么出去混。"

  "……"沈舒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却怪异地漾开温暖,"你还想怎么混?你就跟着我混得了。"沈舒笑嘻嘻地随口说着,话音刚一落地,他自己就吃惊地屏住呼吸,乔乔也是一凛,连傅嘉铭都不动声色地微蹙眉头。

  "我可是律师加投资顾问,沈老板需要哪项服务?"乔乔若无其事地耸耸肩,好像根本不懂沈舒话里的暗示,因为,那可能根本就是信口胡说,当不得真。

  "你——"正自紧张的沈舒没想到碰上了软钉子,紧张的感觉霍地被失落所取代,除了莱昂,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任何人动心了,乔乔是个特异的例外。

  乔乔看到沈舒懊丧的表情,反而眸色一暗眸光变得深幽,他收起唇边似有若无的讪笑,轻叹道:"我行事古怪,亦正亦邪,生活状态也不太正常,经常昼夜颠倒,沈医生真的确定愿意带着我混?"

  乔乔的语调充满调侃,意味却无限悲凉深切,沈舒不由自主地侧眸朝他看去,发现乔乔略低着头,薄暮下,他的脸容显得那么柔和,带着一丝落寞,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乔乔,我很荣幸。认识你大概是我洛杉矶之行最大的收获。"

  "嗯嗯……"傅嘉铭挑眉佯装恼怒,"这就是什么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跑到洛杉矶去原来不是为了和我捣乱,完全是为了巧遇乔乔!"

  沈舒不以为然地斜眼瞪着嘉铭,一边悄悄抬臂圈住乔乔的腰,"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我就立刻给莱昂打个电话,对,就说每天例行检查的时间到了。"

  乔乔听了这话阴恻恻地笑了,"这下子露出狐狸嘴脸了吧,你以前是不是都这么诓骗小莱的?都说和医生不好打交道,原来这么狡猾,我要重新考虑和你混下去的可怕后果了。"

  傅嘉铭低头看看表,又抬眼看看窗内的莱昂,哗地站起身:"谢谢沈医生不惜耽误自己的幸福前程提醒我,我这就去打电话了,你好自为之吧。"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平安喜乐!

不算嘉铭肉包包,今晚餐馆里一共有三头狼,嗷嗷,沈舒,亚力和齐天,8过,沈舒童鞋要小心了,乔乔宝贝到底是攻是受咧,俺说过咩?阿沈知道咩?哇哈哈哈~~~

看文的同学们表沉默呀,给俺留几个字哈,汗,每天这么码字又得不到回应确实令人沮丧呀,俺黯然退下了~~~

第六十章 局中局


  十天后,E国大报《国家报》率先刊登了国王阿方索二世的一项重要声明,公开承认莱昂?陈作为他独生子的身份。而众议院早在今年三月就修改了宪法,取消了只有'直系和合法的后代'才能继承E国王位的法律条款,结合今次国王陛下的认子声明,国际舆论立刻争相转载此项声明,并纷纷猜测莱昂?陈继承E国王位的可能性,连世界各大地下赌庄也为此开设了赌局,一时下注者众多,这个原本不算重大的新闻竟因巨富赌徒们的疯狂投入而水涨船高,成为本年度热议不断的要闻。

  文太站在傅氏集团主席办公室中,静默如塑,双眼微垂望着落地大窗,大窗外暮霭沉沉,烟霞滚滚,晦暗不明的天幕被高楼巨厦分割成不规则的图案,这个喧嚣的大城,虽然拥有世界闻名的不夜天,但每到黄昏时分还是令人倍感茫然,早已被世俗妄念充塞的心,在此时,忽然变得空无一物,说不出的仓惶。

  文太暗吸口气,就听前方巨大的写字台后也同时响起一声轻叹,"文太,如今这局面……"

  文太倏地转眸,就见傅心如啪地一声扔下手中的《金融时报》,"这么一个可大可小的陈年旧账竟然登上了世界各大报章的头版,你说到底是现在世道太平,以至老编们都没事可干,还是……还是他们都嗅觉灵敏……"

  文太努力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如果只是《太阳报》之类的一贯热爱八卦的小报凑凑热闹,那也就罢了,现在媒体的态度几乎是一边倒,都在猜测莱昂即位的可能性,那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夫人,这种新闻就像传染病,而媒体一向缺乏抵抗力,我觉得不必太在意。"文太将真实的想法藏入心底,恰如其分的撒谎才是生存的王道,她相信凭着傅心如的阅历此时早已有了结论,夫人现在需要的不过就是一种安慰罢了。

  "嗯,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可这两天看这阵势不像是要偃旗息鼓,这些媒体都像是吃了兴奋剂,连互联网上也对此大加熏染,简直是推波助澜。"傅心如腾地站起身,不耐烦地在办公桌前踱步,"我总觉得这其中另有文章,似乎……似乎是有一个无形的黑手在暗中操纵。"

  文太激灵灵打个寒颤,她不认为还有比这位夫人更加阴险的黑手,而这只黑手显然没有行动,那还会是谁呢,文太灵机一动,"夫人,会不会是齐天?他最近正在积极谋求与华霸合作。"

  傅心如不屑地摆摆手,"那个小东西完全不具备这个能量,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文太沉吟了一瞬,小心地观察着傅心如的面色,继而轻声说:"阿方索陛下能公开莱昂的王室身份不正是夫人希望的吗?这对少爷也没坏处呀。"

  傅心如苦恼地摇摇头,"本来这是好事,莱昂获得了王室承认,有了名正言顺的王室身份,可他最好到此为止,若是再往前走一步,踏上那个宝座,那对嘉铭就是噩耗了,半点好处也没有。"

  文太垂下头:——是呀,莱昂如果继承了王位,必然要正常婚配,完成一个国王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他不可能再公开继续任何同 性 恋情。

  "啊夫人,这会不会是阿方索国王为了阻止莱昂的异常性取向而采取的行动呢?借助媒体的力量逼迫他放弃同 性
恋?"文太刚一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嘴快了,因为这等于是暗示傅心如对待嘉铭的强硬态度。她没想到这次夫人并没有发怒,夫人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对自己的一种影射。

  "虽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总觉得这不是上策,也不是一个国王应该采取的行动。"傅心如抿紧薄唇,——当年自己为了拆散嘉铭和肖潇可谓是处心积虑,即使如此,自己也小心地将嘉铭排除在丑闻之外,甚至没有允许林浅碰嘉铭一下,她的儿子怎能被那种戏子玷污!

  "嗯,夫人分析得有道理,因为媒体是最容易被煽风点火也是最容易失去控制的,这件事搞不好就会适得其反,成为舆论攻击莱昂性 取向的利剑,而嘉铭也会受影响。"

  文太虽然慢了半拍,此时也理清了头绪,"那还有谁希望莱昂循规蹈矩地做国王呢?还有谁能从这件事里得到好处?难道真是媒体的自发行动?"文太深知一个善于提出问题的下属会得到回报。

  果然,傅心如一扬下巴,倏地抬起头,"能够有实力操纵媒体的还有天主教会和……"傅心如顿了一瞬,眉头紧锁,"……和亚历山大?艾威尔!"

  "呃!"文太倒退半步,夫人之所以能攀上顶峰靠的就是敏锐的洞察力和雷厉风行的手段,看来这次又让她猜对了,"可如果教会早已知道了莱昂的特异性
取向,他们怎么还会推动他继承王位?"

  "呵呵呵……"傅心如干涩地讪笑,"教会这一年来在E国频频受挫,一个天主教徒占绝对优势的传统天主教国家竟然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化,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我完全能够体会他们愤怒的心情,我和嘉铭争斗了这么多年,唯一的体会就是这种挫败。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能够使一个王室成员改邪归正将是莫大的成就。可惜我自己没有成功,不然现在也不用苦恼了。"

  不知怎的,文太忽然想笑,傅心如现在左右矛盾的心情真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一个曾一心一意剥夺亲生儿子幸福的人现在居然反过来关心起儿子的同 性
恋情,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咳咳,夫人,如果换一个角度,咳咳,我是说……"文太眨眨眼,决定火上浇油,"我是说莱昂要是回归了正途,会不会少爷也就翻然醒悟了?"

  "翻然醒悟?"傅心如猛地尖叫,"嘉铭这辈子都不可能正常婚恋了,他是否翻然醒悟和莱昂毫无关系,事实是,他们俩现在还处于不明朗的状态,我好不容易给他制造了机会,如果莱昂被迫回到王室的怀抱,那嘉铭就彻底没希望了。"傅心如恼怒地朝文太走过来,"你应该清楚莱昂是嘉铭能够找到的最好的同
性 伴侣了,他以后不可能再遇到比莱昂更合适的人选!"

  文太强行忍住后退的冲动,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迎接傅心如的风暴,"可是夫人,莱昂就是再理想也还是一个男人,您就没想过未来傅氏的继承人问题?"

  老臣子的特权就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再提最后一个问题,文太以为这下子傅心如将会彻底抓狂,意料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傅心如非但没有被激怒,反而敛去了脸上激动的神色,她想了想,终于淡淡地开口:"最新生命科学研究的成果已经能够将两个同性体细胞中的遗传物质提取混合并重新注入其中一人的体细胞中分裂增殖成为胚胎。"

  傅心如一口气说完,不禁拍拍胸口,她的唇边浮起一抹恍惚的笑。"你知道吗?荷兰的一个同 性
恋家庭已经成功地获得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具有他们双方的遗传特性,莱昂的基因非常难得,要是再加上嘉铭的优良遗传,那他们的后代将无与伦比!"

  "呃……咳咳……"文太终于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手心里全都是汗,——怪不得夫人这次对嘉铭的感情走向如此关注,原来,原来是打着这种算盘!

  "可是,虽然这些日子嘉铭都在和莱昂进行洽谈接触,他们的感情进展如何却不得而知。"傅心如焦躁地走回桌前一把抄起那张报纸,"现在又出现这种情况,真是糟糕!"

  "夫人刚才提起小艾威尔,莱昂登基为王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他也不能再纠缠莱昂了呀。"文太旧话重提,就见傅心如倏地眯起双眼,"这就是小艾威尔一贯的作风,他自己得不到的他也不会让别人得到,所以他才结怨众多。他已婚,反正也不可能再和莱昂结婚,那就不如干脆断了其他竞争者的出路,之后他可以利用华霸大股东的身份继续和莱昂周旋,也许还能挽回颓势重新赢得莱昂的感情。小艾威尔需要的就是这种秘密禁忌的关系而不是真正的婚姻,情人更加刺激。"

  文太倒吸口气,——夫人的感情生活完全空白,没想到竟然因此悟出了恋人们的奇思怪想,估计这也是她的某种心理。

  "要真是亚历山大在幕后捣鬼,那我们还真是鞭长莫及。"文太无奈地摊摊手。

  傅心如双手撑着宽大的台面,"我的字典里没有认输两个字,即使我无力扭转嘉铭的性
取向,我也间接地扫清了障碍,所以,别管是教会还是亚历山大?艾威尔都不可能阻止我的计划。"

  文太一愣,心里感叹:——夫人真是自信满满,她完全忘了能阻止她的计划的就是她儿子。

  "你看,E国王室内政处竟然给我寄来了莱昂生日酒会的邀请函,这说明了什么?"傅心如拿起桌上的一只白色信封,"我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我不会浪费这次社交机会,虽然我对结识王室成员没什么兴趣。我的目的是把莱昂带出王室。"

  "酒会将在哪里举行?"

  "在格林纳达的阿罕布拉宫。"

  "啊——"文太深吸口气,这确实是非同凡响的一种安排。

  *************************

  "世界上没有比生在格林纳达却是个瞎子更悲惨的事情了……"傅嘉铭仰头望着镌刻在淡红宫墙上的这句名言,轻声默念。

  夕阳西下,落日熔金,血色阳光被宫檐,天井和窗棂切割成各种流丽的金红色几何碎片,铺撒在红土地上,好像一场大战刚刚结束,鲜血浸透了宫城。

  小莱站在嘉铭身旁,遥望着远方的苍苍林莽:"E国有句谚语说:'如果生前都未到过阿罕布拉宫,此世枉过。'在你踏入这片领地之前,你一定会觉得这句谚语太夸张,可当你置身其间,你又会怀疑自己的双眼,怀疑自己无法看尽它的壮丽和辉煌。"

  傅嘉铭颌首表示赞同,一边随着莱昂走向公正门,"这座宫殿之城确实是一项建筑奇迹,特别是斜阳晚照下的优雅瑰丽,小莱,我发现你与这座宫殿相得益彰,怪不得陛下要在此为你举办生日酒会。"

  莱昂微微蹙眉,"我总觉得太隆重了,这架势不像是为一个私生子正名。"

  嘉铭心中一凛,没来由地泛起担忧,他的脸上依然保持风清云淡,"你不要多虑,陛下一定是觉得心中内疚希望有所补偿,这么多年父子分离,一直将你藏于黑暗之中,他急于表示父爱。"

  傅嘉铭的声音渐渐低沉,父爱也是他从未享受过的感情,看来今生今世也不可能得到了。

  "可是这几天媒体的态度不太对劲,有点过分激动了,好像用了兴奋剂。"莱昂拉着嘉铭穿行于宫殿之间的小道上,绿柏环围的迷宫阵遍布其上。

  傅嘉铭努力按压住不安,淡然开口道:"媒体都喜欢一窝蜂凑热闹,陛下不是郑重声明过他绝不强迫你履行职责。"

  "问题是那并不是我的职责!"莱昂蓦地转头,凝视着嘉铭,在他身旁的小池塘中,睡莲缤纷地盛开着,锦鲤漫游其间,彤色宫墙投映在清澈的水面,宁静而奢华。

  莱昂停了一瞬,好像陷入了沉思,继而轻声说:"华霸影业和华亚银行是我的职责,可这偌大的国家,离我真的太遥远了,我希望在管理好公司之余,致力于钢琴演奏,嘉铭,我想参加今年十月举办的第十五届肖邦钢琴大赛。"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阿罕布拉宫呀,非常辉煌美丽。

莱莱要不要当国王咧,犹豫ing,傅太是多么有追求的一个娘呀,嗷嗷~~

亲们呀,继续留爪留言哈,汗,俺是努力的唐僧蜜蜂呀,嗡嗡嗡嗡~~~


六十一 孤魂


  傅嘉铭双眼一亮,蓦地抓住莱昂的双臂,若不是周围宫侍环立他早将莱昂按在花墙上舌
吻了,"嘿,太好了,雅克要是知道了会乐疯的,你是继续和以前伯明翰的那位老师练琴还是换一位?"

  莱昂沉吟了一瞬,"还是换一位吧,那位老师太熟悉我的风格技法,她已经将近八十岁了,无法经受刺激。"

  傅嘉铭黯然,并非每一个人都能接受起死回生的奇迹,更何况是集合了两个灵魂的复活,"我相信雅克手下一定有许多位优秀的指导老师,茱莉亚音乐学院离哈佛不远,雅克会为你在那里找一个老师。"

  "你觉得雅克猜到了吗?他对自己华霸的大老板一下子变身钢琴演奏家难道就没有一点怀疑?"莱昂并没有紧张,他十分好奇地撩动着池水,小锦鲤摆尾游来啜吻他的手指,莱昂嗬嗬嗬地笑起来。

  傅嘉铭努力控制着将他扯入怀中的欲
望,走到池塘另一侧,"岂止是一点怀疑,他肯定已经被怀疑吓坏了,但英国人一般不动声色,即使再疑惑也装得跟没事人似的,雅克又是最典型的英国人,这两年他将ICM艺术公司管理得很出色。"

  "是呀,"莱昂点点头,"在痛失旗下最前途无量的钢琴家之时还能力挽狂澜,雅克是个可用之才。"

  就在这时,走在前方的加西亚忽然回头,轻声提醒:"石榴园和狮子园(Patio de los Leones)就在前方了。"

  傅嘉铭和莱昂一起抬眸,就见前方出现两个互相垂直的长方形宫苑。

  加西亚的声音再次响起:"南北向的宫苑是石榴宫,也就是当年摩尔国王用来朝见的大殿,而东西向的狮子园则是以前的后宫。"

  "呃?"傅嘉铭惊异地眨眨眼,"庄严正殿取名为石榴,而嫔妃云集之处却叫狮子园?这……这真是稀奇……"

  加西亚也笑了,他没有多说,带领着侍从走向狮子园,莱昂皱皱眉,跑前两步问:"今天的酒会就安排在狮子园吗?"

  "是。"加西亚凝重地点头,"狮子园是整个阿罕布拉宫最美丽的宫苑,是瑰宝中的瑰宝,又和殿下的名字配合。"

  "陛下用心良苦,小莱,你要享受今宵。"嘉铭低不可闻地说着,悄悄抬臂蹭蹭他的腰侧,莱昂轻吸口气,幽深的眸光一下子变得朦胧,"嘉铭,我们共享今宵。"

  这时,胡安娜公主从院门内迎了出来,看到他们立刻走上前,"莱昂尼,快来看看喜不喜欢?"

  "小莱,你真幸运。"嘉铭由衷地低叹。

  "是,我也这么认为,父亲姐姐并没有抛弃我,也没有把我看成妖孽。"

  "妖孽?"胡安娜耳聪目明,听到莱昂的话不禁咧嘴笑了,"只要嘉铭不把你当成妖孽就行了,你还是我的莱昂尼,一如我们当年第一次相见。"

  莱昂心间微动,眼前慢慢浮出模糊的画面:——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站在窗下,明媚的阳光照耀着她丰盛的黑发,小姑娘严肃地审视着他,继而,她绿宝石般的眼中渐渐盛满笑意,"我是胡安娜,莱昂尼,我喜欢你的黑眼睛。"一双小手伸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以后每年暑假我都来加州陪你吧。"

  "姐姐,有你相伴,真的幸运。"莱昂走上前,紧紧地握住胡安娜的双手,胡安娜眉目一亮,感慨万千地收紧手指,"谢谢你回来。"

  心照不宣中,姐弟俩再次相认,默立在侧的傅嘉铭猛然体会到这个生日酒会的深刻内涵,阿方索国王陛下是在间接地庆贺这个新生命的诞生。

  就在这时,几位华服宾客从另一条小路上走了过来,傅嘉铭抬眸望去,不禁猛地愣住,"大主教!"

  听到他的低叫,胡安娜和莱昂一齐扭头看去,也都怔住。

  "没想到他真的会来。"傅嘉铭无法将视线从那个男人身上挪开,李约瑟仍然穿着量身定做的黑色小礼服,低调而矜贵,当他发现嘉铭的注视,立刻转眸锁住嘉铭的视线,神情关切。

  "他可真是位不请自来的贵客,有这位教廷高层莅临,这个生日酒会将意义深远。"胡安娜不愧是位女王储,立刻琢磨出李约瑟的宝贵价值,

  "嘉铭,是你那天和乔乔请求的?"莱昂轻问,俊眉微蹙。

  傅嘉铭气定神闲地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请他代为转告咱们对主教大人的谢意。"

  "嗯……"莱昂松口气,继而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咳咳……有点……"

  "……有点不踏实!"胡安娜替他说完,一双绿眸遥遥打量着李约瑟和走在他身侧的乔乔,"神秘优雅的东方男人呀,确实让人不踏实。"

  "呃……"傅嘉铭吞差点噎住,这姐弟俩的旁敲侧击才真正令人不踏实,醋精真是无处不在!

  胡安娜端正表情,恬静地笑着迎上去,一边凉凉地丢下一句话:"嘉铭,以后你的社交活动就全权交给莱昂尼来安排吧。"

  这——这怎么倒过来了?嘉铭大窘,不是应该由他安排小莱的私人交往吗?

  "嘉铭,我基本上不认为你还需要什么社交活动,咳咳,这个狮子园的北侧就是后妃们的卧室,你可以随便挑一间。"

  莱昂知道此时嘉铭无法和他发难,笑嘻嘻地斜睨了嘉铭一眼就跟着姐姐走向李约瑟一行。

  傅嘉铭啼笑皆非地愣住,一边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忽听身侧的浓荫中传来一声低唤,"嘉铭——"

  傅嘉铭一震,不置信地望过去,发现林浅正从花木扶疏中走出来,双眼含笑地望着他,"嘉铭,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傅嘉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前方与李约瑟寒暄的小莱,皱眉快步走入狮子园,"林浅,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为什么不能来?我将是华霸下一部新片的主演。"林浅颇为自豪,神情淡淡地朝莱昂的背影张望了一下,"是亚历山大?艾威尔先生邀请我陪他赴会的,他说要介绍我认识华霸的另一位主人,我猜他就是今天生日酒会的主角吧?"

  傅嘉铭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亚历山大不紧不慢地跟着林浅走进宫苑,他耐人寻味地看了嘉铭一眼就转入游廊的阴影中。

  落日余辉在大理石圆柱环立而成的游廊里嬉戏跳跃,那金彤色的柔和光芒映衬着淡红的建筑充分显示了狮子园的妩媚。锦衣华服的客人三三两两地徜徉在宫苑中,在严谨的皇家风范中透出一丝绮丽的情怀。

  傅嘉铭站在廊下,并没有再看林浅,只轻声问:"你真的要认识那位华霸的主人吗?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他是谁?"林浅的声音里带着一点疑惧。

  "喏,就是他呀。"傅嘉铭转头看向和胡安娜一起迈入院门的小莱,展眉笑了。

  林浅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再也笑不出来,他呆呆地凝视着与宾客们寒暄着的莱昂,如遭雷击,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呃……他……他难道就是莱昂?陈?桑切斯王族的私生子?"林浅虽然说的是粤语,但他的声音十分尖锐,立刻引起周围宾客的侧目。

  "林浅,请你控制自己。"傅嘉铭声音平淡,"你的视频记录我收到了。"

  "我的视频,那怎么是我的视频,明明是肖潇……呃……"林浅忽然意识到说漏嘴了,不禁惊惧得涨红了脸,"嘉……嘉铭……我……"

  "真是你!原来真的是你!"傅嘉铭怒火中烧,在理智即将消失之际他成功地控制住自己,"你和齐天是情人?你们俩精心布局,就是为了残害肖潇吗?"

  "不不,嘉铭,那不关我的事。"林浅断然否认,"我并不知道你和肖潇会去东京,当时我确实是犯了哮喘,亟需救援。"

  "那你怎么又会拥有那段视频记录呢?难道是它平空出现在你的电脑中的?"傅嘉铭锁紧眉头,语气嘲讽。

  "确实幕后有人指使我安装摄像头并监控视频,但我并不知道谁会出现在那个房间,我……我要是早知道是齐天和肖潇,我绝不会就范,尽管影帝的头衔吸引力巨大。"

  傅嘉铭浑身巨震,他其实早已猜到那幕后操纵者是谁,除了傅氏王国的女王,还能有谁如此处心积虑呢!

  "所以,当你发现丑闻的主角是齐天,你就打了那个电话制止他。"傅嘉铭听到自己低沉的声音撞向石柱。

  "是,那是我当时唯一能做的事情。嘉铭,我力单势薄,随便一个风浪就可以令我覆灭,我又不知道你的手机号码……"林浅也不自觉地放低声线,"嘉铭,往事已矣,你也知道肖潇并未被侵犯,此时再要追究也是惘然。"林浅抿紧薄唇,神色黯然。

  "往事已矣?!"傅嘉铭扯起一侧嘴角,"你可真会宽慰自己,可惜人非草木。"

  "是,人非草木谁能无错。"林浅急中生智,立刻想起这句成语,又悄悄地改换了关键字,"嘉铭,我虽然不能和你……但我也不希望被你憎恨……"林浅低下头,俊丽的面孔隐入石柱投下的阴影。

  "林浅,憎恨你的正是你自己,为了你无法摆脱也无法自救的命运。"傅嘉铭冷峻地说着,不再停留,快步朝莱昂走去。

  "你会对付齐天吗?"林浅追问,他的声音异常平淡,没有一丝遗憾,——难道我就真的无法摆脱又不能自救吗?林浅在心中默念。

  傅嘉铭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宫苑中哗地亮起灯光,映照得空气中的尘埃无所遁形,纷纷散落。

  乔乔忽然从庭院中心的狮子泉边走过来拦住嘉铭的去路,"嘉铭,你可真够大胆的,就不怕莱昂把你关进地牢?"乔乔妙目一转,斜睨着游廊下的林浅,"又是一个孤魂野鬼,可悲。"

  嘉铭顾不上和乔乔调侃,诚恳地看着他,"乔乔,谢谢。"

  "谢什么呢?"乔乔摊摊手,不自觉地垂眸望向身侧的十二头白色大理石狮子,"嘿嘿,你看它们的造型多么雄劲,气势夺人。"

  乔乔顾左右而言他,不料嘉铭并不准备轻易放过他,低沉的问话接踵而至,"谢谢你带来了李约瑟大主教,但是,乔乔,我想知道这位主教大人的意图,他并非某个教堂的小住持,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难以预料的局面。"

  乔乔懒洋洋地抬起头,"嘉铭,你自己都说了'难以预料',既然是难以预料我又怎么会知道?不过,那位大主教绝不是你的敌人。"

  傅嘉铭喘口气,乔乔的话并没有令他感觉轻松,胸中的大网反而缠得更紧了,"可是,乔乔,我总觉得那位大人十分神秘,甚至……甚至有点诡异……我……"

  傅嘉铭困惑地皱紧眉头,就听乔乔嘘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嘘,嘉铭,他来了。"

  "呃,谁?"嘉铭懵懂地转头,就见李约瑟正朝他们缓步走来,如血残阳好像追光似的笼罩着他,为他清峻的身影平添一种神圣庄严的气势。

  傅嘉铭心中愕然,那种怪异的照镜子的感觉再次出现,迎面而来的李约瑟仿佛……仿佛就是二十几年后的自己,到那时,自己的身边应该还站着小莱,自己的双眼中也不会充溢着如许深刻的隐痛。

  "嘉铭,你还好吗?"李约瑟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出手。

  "阁下,能再次见到你很荣幸,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E国。"傅嘉铭有力地握住李约瑟的手。

  就在这时,狮子泉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音量不高,就像某种受了致命伤的动物悲鸣。

  李约瑟和傅嘉铭仍然握着手,他们下意识地同时转头看向前方,不觉震惊地愣住,

  "母亲——!"傅嘉铭低叫,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背景音乐就是西班牙最伟大的盲人古典吉他音乐家塔雷加的名曲《阿罕布拉宫的回忆》,下章莱昂会弹奏这首古典吉他名曲哟,嘿嘿,全曲以轮指完成,非常漂亮。


六十二 相认

  傅心如站在水花四溅的喷泉前,玫瑰,桂树和桃金娘在脉脉晚风中散发着馥郁的芬芳,宫苑楼阁却于瞬间消弭无踪,世界静到极点,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窒息般的呼吸,全身血液哗地涌上头顶再怦然坠落,胸膛里寂静无声,在她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那个镂刻进灵魂的男人,与嘉铭并肩而站时,她的心脏就已停止了跳动,宇宙变为洪荒。

  傅嘉铭浑身一震,只觉李约瑟的手完全失去了温度,而他的脸,他俊逸的脸上已毫无血色,一双眼睛却闪出奇异的光芒,"心如……"

  傅嘉铭听到他微不可闻地低语,心中猛地揪紧,不等嘉铭反应,傅心如已经稳步走到他们的面前,"嘉铭,请为我介绍你的……朋友。"

  李约瑟仓惶地松开嘉铭的手,他的面色更加灰败,傅嘉铭心跳如鼓,总觉得心底有个呼声越来越强烈,他却无论如何也听不清那呼喊的内容。乔乔默默退开,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夕阳余辉下呆视而立的三个人。

  "母亲,这位是李约瑟红衣主教大人。"傅嘉铭机械地介绍着。

  "李约瑟?红衣……主教?"傅心如近乎失礼地反问着,声音怪异地震颤。

  "阁下,这位是我的母亲,傅心如。"傅嘉铭转而向李约瑟介绍,发现他的神情就像一位晚期绝症患者。

  "夫人,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李约瑟深吸口气,不顾傅嘉铭探寻的目光,轻声开口。

  傅心如如遭电击,倒退半步,"好……我们是该单独谈谈了。"一刹那,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像风干碎裂的面具,纷纷脱落。

  李约瑟抬头巡视了一下就转身走向回廊,傅心如紧随其后,看着她略显踉跄的脚步和拼力挺直的腰背,不知为何,傅嘉铭竟感到一丝担忧,"母亲,你……?"

  "我……我没事……去去就来……"傅心如勉强牵起嘴角,想笑,但那扭曲的表情真比哭还可怕,她不再犹豫,跟着李约瑟走入回廊内的宫室。

  "嘉铭,那是……你母亲!"不知何时莱昂走到他的身边,看着廊下渐渐消逝的两个背影,他的脸上现出沉思的表情。

  "小莱,对不起,但我……我必须……"嘉铭不知如何开口,长眉深锁。

  莱昂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快跟我来。"说着,莱昂就朝回廊的另一侧走去。

  回廊内宫室曲折,李约瑟似乎对这里的布局非常了解,三转两转就来到一间隐蔽的内室,室内四壁彩绘着色彩鲜艳的几何形纹饰,靠近穹顶处开着一扇雕花小窗,最后的霞光透窗而入,在拼花地面上投射出斑斓的光波。

  李约瑟走到窗下的避光处,唰地转身,沉默地望着站在光波里的傅心如,尽管他已拼尽全力,头侧突突震跳的太阳穴依然暴露了他的痛苦。

  "李约瑟……李翔……呵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躲进了教堂……那真是最出人意料的保护伞……"傅心如沉不住气了,残阳照进她的双眼,折射出凌厉的视线,"怪不得我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得到了上帝的庇护,呵呵呵……"

  又一串干涩的笑声溢出她苍白的唇瓣,笑到最后尾音已变为悲鸣,"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就不怕你天上的父惩罚你吗?你就是夜夜都跪在神坛前求恳也不会得到神的宽恕!"傅心如一步步地走向李约瑟,好似要将他逼入墙壁之中,"你可以跑到天边,肖焕然却跑不掉,既然上帝盲了眼,我就替天行道!"

  "焕然?肖焕然?"李约瑟骇异地睁大双眼,"他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真是可笑!"傅心如似乎没有料到李约瑟的这种反应,愣怔了一刻就倏地眯起双眼,"你怎么不说说你们俩是什么关系?那些肮脏的事你都向你的圣座告解了吗?"

  "你……你说什么……你在暗示什么……"李约瑟似乎听出了傅心如质问的内含,他腾地踏前一步,神色紧张地盯着傅心如。

  "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傅心如怒极反笑,"这还需要暗示?你们俩的情人关系在香港人尽皆知!"

  "呃……"李约瑟好像被流弹击中,身体震颤着,他猛然抬臂扶住侧墙,"我和肖焕然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我对同性没感觉,我……我根本就不是同 性 恋!"

  "啊,什么!"这次轮到傅心如震惊,她扬起精致的下巴,不置信地瞪视着李约瑟,渐渐的,她的脸上浮起嘲讽的笑,"你这时候反驳不觉得太晚了吗?你失踪前的那一晚,在马会俱乐部与肖焕然密会,我亲眼看到他搂着你,不依不舍!"

  李约瑟大口吸气,好像一条奄奄一息的搁浅的鱼,隔了好一会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沙哑,"是他搂着我,不是我搂着他,而且,你有没有看到我推开了他?"

  "……"傅心如说不出话,脸上渐渐褪尽血色,"我……我觉得恶心……不得不去卫生间……因为有了嘉铭……"

  李约瑟猛地抬手遮住双眼,即使他身处黑暗也无法承受对面傅心如身上跃动的光斑,"我在伦敦留学时就认识了肖焕然,他确实对我有好感,多次示爱,但我拒绝了他,为此我离开英国转往纽约求学,就在那时,我感到了天父的召唤,所以,我常常到纽约神学院旁听,现在的圣座当时在那里客座讲学,我在他的引领下受洗为天主教徒,但迫于家庭压力,我还是完成了MBA国际银行管理的学业。然后……"

  "然后你回到香港,因为你父亲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傅心如好像身陷噩梦,声音平板地说了下去,"你装作对我一见钟情,其实是私下和我父亲签订了协议,你入赘傅氏,而他出资挽救李家的困境……"

  "不不,心如,我不是装作对你一见钟情,我当时是真的对你一见钟情,即使我对此感到措手不及也无法理解,你父亲提出入赘的要求,我家又确实亟需拯救,于是,我……我就顺水推舟了……"

  "你……你对我一见钟情?"傅心如陡地拔高声线,即使他们此时说的是粤语,李约瑟依然仓促地抬眼四顾,"你你……你和肖焕然真的……真的不是那种关系?"

  李约瑟坚决地摇头,"不是,但肖焕然是个非常善良的人,他虽然与我性
向不同,但却在我家生意失败的时候秘密出资免除了一大笔贷款。只可惜当他遇到了危难,我没能及时伸出援手。"李约瑟满脸痛惜,像是猜到什么,忽然惊惧地锁紧浓眉,"心如,肖焕然破产和……和你没关系吧?"

  傅心如面无人色,她踉踉跄跄地走到窗下,靠在冰冷的墙上,"肖焕然已死,你所说的是真是假死无对证,李翔,我不相信你,一点也不信!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和我结婚不到一年就离家出走?"

  "因为我无法平衡自己的感情,对神和对你,我难以取舍。"李约瑟迅速低头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我越来越难以忍受香港物欲横流的生活,而我对你也越来越沉迷,这令我感觉惶恐,好像……好像我已经背叛了自己的信仰,我知道你父亲绝不会同意我们离婚,所以……所以我……"

  "所以你就逃跑了,像个可耻的懦夫,将妻子孩子丢在身后,丢在世人的嘲笑和鄙视中,自己跑去亲吻天父的脚趾?"傅心如毫不留情,咄咄逼人地瞪视着李约瑟。

  "我不知道,我当时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我要是知道就不会离开你们了。"李约瑟终于失控,他颤抖的声音里满含痛楚,"我第一次得知嘉铭的存在,是看了你父亲葬礼的报道,那时嘉铭已经五岁了,而我也跟随着圣座来到梵蒂冈,这是一条不归路,我没有选择。"

  "你没有选择?说得真轻巧!"一声断喝忽然从门外传来,继而傅嘉铭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莱昂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侧,一双星眸中宝光流转,异常耀眼。

  "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造成了怎样的悲剧?你不仅毁了你的家庭,还间接毁灭了无辜的肖氏父子!"傅嘉铭厉声质问。

  李约瑟和傅心如同时扭头看向石门,暮霭四合中,他们面如死灰,好像早已被一个个意外折磨致死,"什么……什么毁灭了……肖氏……心如这是怎么回事?"李约瑟像个梦游症患者,怔忪地问。

  "……"傅心如无言以对,她抿紧双唇,只觉对面嘉铭和莱昂的视线好似一把把利剑,正将她分割凌迟。

  "母亲因为嫉恨肖焕然和你的关系,从而与齐天合谋策划了肖氏破产案,同时……"傅嘉铭深吸口气,依然无法缓解胸中剧痛,"同时破坏了我和肖潇的感情……致使他身陷战乱……"

  "你……你你……"李约瑟声音干涩,语不成声,那一声声'你'字仿佛指责的不是傅心如而是他自己。

  "嘉铭,莱昂殿下……"傅心如仓惶地开口,她完全没有料到儿子和莱昂会于此时同时出现,这令一向行事狠辣的傅心如方寸大乱。

  "呵呵,夫人,咱们早就认识了,"莱昂淡笑着开口,声音飘忽,"你忘了两年前的圣诞夜了?在傅氏总部二十五层的富华会所莱茵厅?当时你正痛心疾首地怒斥我的不堪行为,想起来了吗?"

  莱昂松开嘉铭的手,慢慢走上前,傅心如紧贴着石壁,簌簌发抖,她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双眼如见鬼魅,不可思议地睁大。

  "夫人,在你把我和我父亲赶尽杀绝之际就没有一丝后怕吗?就从没有想过咱们还有再见之日吗?夫人,幸会了。"莱昂微微欠身,唇边的笑意更加深刻,"你不信神,因为你将自己看成神,你自认拥有生杀予夺的特权,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夫人,就是天上的神,也不能为所欲为,也有诸多顾忌,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丈夫。"

  莱昂星眸一闪,湛亮的光芒爆射而出,傅心如忍无可忍地惊叫:"啊,嘉铭,他……他是……"

  傅嘉铭走到莱昂身边,"他是我爱的人,母亲,你不是也对他异常欣赏?认为只有他才能与傅氏王国相配?"

  "我我……"傅心如抓住胸口的衣襟,眼神狂乱地瞪着莱昂。

  "你因为自己的不幸不惜处心积虑地制造更大的不幸,令更多的人痛不欲生,到头来却发现那是一个可笑而荒诞的误会,你最大的仇人竟是那个虚无缥缈的天父,为了向他报复,你是否要掀起一场宗教战争?"傅嘉铭毫不留情,他冷峻的声音充满嘲讽,视线轮流扫视着李约瑟和傅心如,"不过,说实话,为了这样一个男人,真的太不值得了!"

  傅嘉铭最后又看了李约瑟一眼,拉着莱昂毅然转身离开,毫无留恋,那鄙视不屑的目光就像激光般刺穿李约瑟的双眼,他骤然抬手捂住脸。

  "嘉铭——"傅心如颓然呼喊,却无论如何也不敢追上前去。

  傅嘉铭咬紧牙关,拉着莱昂穿行在幽暗的宫室之间,他没有发现在某个大理石圆柱后站着一个纤瘦的身影。林浅微眯双眼,抬手摸着下巴:——刚才他所听到的一切到底意味着无尽的财富还是……一个灾难?

  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发生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可怕巧合,乔乔静默地站在石柱旁的楼梯拐角上,银子似的月光照亮了他身前的地面,而地面上并无人影,乔乔无声地笑了,也学着林浅的样子摸摸下巴。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的,从庭院中忽然传来清泉水流般的旋律,那美妙流畅的轮指在高低回旋间仿佛诉说着什么,是快乐的旧日时光吗?清澈的笑声混合着橘树的清香飘散在宫苑间;是不离不弃的爱恋吗?月华如水,静夜如歌,无尽的思念徜徉在有情人的心头,徘徊不去;是血泪斑斑的回忆吗?金戈铁马,狂沙万里,一将功成万骨枯!

  乔乔屏息静气地聆听着,发现石柱后的林浅早已离去。又等了片刻,乔乔也悄无声息地走出隐身之处,刚一迈进中庭,乔乔就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他像所有在场的宾客一样,仰头看着前方。

  蓝色的月光如纱似雾,照亮了宫苑中的石阶,莱昂坐在高高的石阶上,怀抱着吉它专注地弹奏,他左手按动琴弦,右手飞指轮弹,辉煌美妙的旋律从他飞动的指尖流淌而出。夜空下,莱昂乌密的发随风舞动,皎洁的月光与他俊逸的剪影交相辉映,伴随着低缓的和弦,传递着一种无与伦比的神秘之美。

  第二天,E国及世界各主要媒体都纷纷报道了莱昂生日酒会的盛况,特别提及莱昂殿下在酒会上完美演绎了古典吉他名曲《阿罕布拉宫的回忆》。他的演奏视频不知被谁上传到youtube网,浏览点击疯狂攀升,一时好评如潮,网络上铺天盖地充满了对这位E国王室新成员的热议,莱昂立刻成为欧洲最炙手可热的王子之一。

  就在酒会当晚,傅心如因心脏病突发被送入马德里圣胡安医院,经过长达一个多小时的抢救,傅心如再次幸免于难,但她却因为长时间脑缺血而全身瘫痪。第二天,傅心如的专用大律师就飞到马德里宣读了她的应急遗嘱,宣布由傅嘉铭全权接管傅氏实业集团及傅心如名下的私人投资。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过节之余,亲们也给俺加加油哈,俺也需要鼓励呀,蹲在犄角旮旯里画圈圈ing~~~

傅妈确实作恶多端,不过,唉,女人也真可怜呀。

六十三 你是野兽我是猪


  晨曦微明,淡薄的雾气遮住了半边天空,细小的,鳞状的霞霭闪烁着紫红的金光从东方的天际穿云而出,渐渐驱散了薄雾,太阳即将升起。

  傅嘉铭唰地将车停在研究院后门,他疲惫地揉着太阳穴,妄想驱散从头侧传出的峻痛,自从母亲突然病危住院,他就再未睡过一个整觉。就在这时,嘉铭的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个瘦长的身影,遥遥地站在研究院旁的橄榄树下,嘉铭倏地绷紧身体,他低着头想了一瞬,继而猛地推开车门,走下车。

  李约瑟看着迎面走来的高挑身影,干涩的眼中泛起锐痛,他张张嘴,终于什么也没说,直到嘉铭站在他的面前,锋利的视线投射在他的脸上。

  "她还活着,刚刚被私人飞机送回香港,你还想了解什么?"傅嘉铭调开视线,似乎厌倦了黑衣男人脸上沉郁的表情。

  "嘉铭……我……"李约瑟艰难地开口。

  "别的我不想听,我不是你的告解神父,我也不认为你的告解能挽救你的灵魂。"傅嘉铭转身要走,却被李约瑟猛地拉住手臂,"嘉铭,我不敢请求你的宽恕,我只是盼望你心想事成。"

  "呵呵……"嘉铭意外地笑出声,"有你们这样的父母,我真的很难心想事成。"他慢慢回头,认真地看着李约瑟,"不过,小莱的事,多亏你伸出援手,我再次表示感谢。"

  李约瑟踉跄着倒退半步,他并没有因为这句谢意而释怀,相反,嘉铭声音里深深的嘲讽令他不忍卒听,今天嘉铭必须面对的危难正是自己当年不负责任的行为造成的。

  "嘉铭,留步。"一道清润的声音忽然从橄榄树后传来,紧接着,乔乔快步走出绿荫,"嘉铭,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请别对他太残忍,你的母亲已经危在旦夕了,难道还要令父亲痛不欲生?"

  傅嘉铭陡地转身,讶异地盯着乔乔,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你以什么立场说这句话呢?"

  "我……"乔乔语塞,忽然觉得自己太莽撞了,他咬咬牙,"我没见过生母,我的父亲为了他神圣的信仰而将我留在教会孤儿院,所以,嘉铭,我多少能够体会你的感觉。"

  傅嘉铭极度敏感,立刻看向李约瑟,神情震惊,"你……难道是乔乔的……你……"傅嘉铭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嘉铭,"乔乔焦急地低叫,"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他喘口气,"二十几年前,一个华人青年就读于纽约大学商学院,他房东的女儿和他同校,在医学院读博士,那女孩爱上了他,但却从未表白,只以协助研究的名义请求他捐献了精子,并在这位青年回香港后悄悄亲自孕育了以他的精子受精的试管婴儿,那个青年对此事一无所知,两年后,当那个青年重新回到纽约,女孩已经被白血病夺去了生命,那个婴儿也被送进了孤儿院,青年探访教区孤儿院时巧遇女孩的老父亲才得知此事,但他已决定献身天主,所以,只能将那个孩子认作教子。"

  乔乔一口气说完,嗓子里好像着了火,四周异常寂静,落针可闻。

  傅嘉铭不置信地睁大双眼,刚才消弭无踪的风声鸟鸣哄地一声冲入他的耳鼓,嗡嗡嗡地狂躁叫嚣,他几乎听不清乔乔的叙述。

  "嘉铭,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并不是只有你遭遇不幸,感觉无奈。"乔乔不顾李约瑟制止的眼神,继续说道:"那位华人青年在此事上也很无辜,他在完全不知情下忽然被赋予父亲的职责,但那个女孩有错吗?她是不该自作主张,但她从未想过以此要挟那位青年,甚至在她病危时也没有和他联系,她唯一的错误就是死得太早!于是,嘉铭,我和你就这么成了兄弟,多么戏剧化,多么荒诞,但我们别无选择。"

  乔乔走到嘉铭身边,没有碰他,只凝视着他的脸,"嘉铭,许多事情发生了,再也无法挽回,当事人已经追悔莫及痛不欲生,我们也只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傅嘉铭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面色却变得从容,"在我五岁时,他已经知道我的存在,而他,依然选择侍奉天主,就像他选择把你留在孤儿院,天神何其伟大,我们难以逾越,所以,我不准备退而求其次,我心甘情愿做个没有父亲的凡人。"

  傅嘉铭毅然转身离去,走出几步又回头,唇边漾开温暖的笑,"但我非常庆幸和你成为真正的兄弟,乔乔,谢谢。"

  傅嘉铭打开公寓大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经过特别温控调节的空气清新如水晶,他深吸口气,忽然觉得胸臆间开阔通透,块垒尽去,就像乔乔说得那样,他固然不幸,但也得到了报偿,比起许多仍在水深火热中挣扎的人已属万幸。

  想到那个'万幸',嘉铭唇畔的笑容忽然变得真实,他走进客房的浴室仔细地洗漱,好像要将陈年怨气一洗而清。

  一刻钟后,傅嘉铭围着浴巾走进主卧,主卧里窗帘密垂,寂静无声,光影幽明中隐隐浮动着一丝柑橘和薄荷的清香。傅嘉铭看向大床,发现那漂亮的家伙趴在枕上睡得正香,腰际松松地盖着薄毯,一条修长光洁的腿偏偏伸出毯外,诱人致死地摆出危险的造型,令人浮想联翩。

  傅嘉铭睡意顿消,他轻轻地跨上床跪在莱昂的身边,探手摸向他的前胸,娇嫩的乳
尖在清晨凉爽的空气中微微挺立,触感诱人。嘉铭搓指拨弄,满意地发现莱昂不安地扭动起来,他转个身仰躺在嘉铭面前,长腿一掀蹬开薄毯,露出腿间膨胀的雄壮。

  傅嘉铭胸口一窒,呼吸渐渐急促,他弯腰握住莱昂的硬挺,手掌微拢,着意揉弄,指尖儿更越过双丸探向菊 口,或轻或重地摩挲。

  莱昂俊眉紧皱,浓密的长睫颤动着,好似墨蝶的羽翅,他仍然身陷梦中未醒,水润的唇畔却溢出一声声呻吟。嘉铭的眸色倏地变得幽暗,双手勾挑揉捻加紧了挑逗。

  莱昂的胸腹起伏轻颤,令他的身体呈现出最完美的曲线,流丽而魅惑,他的足趾兴奋得蜷起,吟叫伴随着低喘越来越渴切。

  傅嘉铭扯掉腰间的浴巾刚要行动,不料莱昂一抬手,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昂扬,搓弄了几下就抓着那巨刃凑到唇边轻舔,莱昂的双眼半睁半阖,眸光迷离,他迫不及待地张嘴含住嘉铭,嗯嗯哼叫着鼓动唇舌上下套
弄。

  "唔……唔小莱……"傅嘉铭呼吸不稳,抬臂揽着他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莱昂的舌头灵活地卷缠着巨柱一路向上,到了顶端,舌尖儿舔吮,配合着嘴唇翕动,简直是吸魂摄魄,傅嘉铭反射性地挺动腰腹,使自己更深入他的口腔,直抵喉咙。

  莱昂惊悸地抖动,喉中发出难耐的低哼,他猛地嘬住嘉铭的前端吸吮,嘉铭只觉灵魂出窍,那无与伦比的快
感令他一下子冲上巅峰,"啊啊……真爽……"嘉铭闷哼着抽身而出,猛然爆发,点点白浊喷溅在小莱的颈侧胸前,衬着他情晕遍布的淡绯肌肤,更添诱惑。

  傅嘉铭呼地仰躺在床上,胸膛急剧地起伏,莱昂已经彻底醒了,邪邪地笑着趴到嘉铭的身上,"我给你解了乏,现在该轮到我舒服了吧?"他俯身与嘉铭热吻,手掌急迫地在嘉铭身上按揉滑动。

  傅嘉铭笑了,好整以暇地躺着任凭那家伙煽风点火,"嗯,宝贝,真舒服……"

  莱昂受到鼓舞,以为嘉铭意乱情迷跌入圈套,不禁加快了攻势,他身子下滑轮流舔舐着嘉铭的乳
尖儿,淘气的手指已经摸向双腿,莱昂试图拉开嘉铭的腿,一边不知死活地挑 逗着巨昂,那刚释放不久的雄壮竟然又慢慢抬头了。

  嘉铭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抬手从枕下摸出那管润滑油,故作恼怒地板起面孔,"现在轮到我审你,你既然'守身如玉',怎么枕头下又藏着这东西?你找死!"

  说着嘉铭双手一紧握着莱昂的窄胯固定在怀里,小腹上顶,身下重振雄风的坚 挺倏地抵进臀 缝里,"说,小坏蛋,这润滑油你打算怎么用?"

  莱昂啊地叫出声,他根本没料到嘉铭那么快就又性 致昂扬了。莱昂的双手撑着嘉铭的胸膛,慌不择路地扭身欲躲,不料嘉铭已分开他的臀
瓣,那意犹未尽的欲 望立刻熟门熟路地找到菊 口,稍一磨蹭就挺身而入。

  "——啊——"莱昂尖叫,砰地倒在嘉铭的身上,"那……油就该现在用呀……"

  "宝贝,好情人不需要那东西,若不是天然动植物油基的对你的身体不好。"

  嘉铭边说边舔他的耳朵,舌尖儿卷舐脆弱的耳廓,又钻入敏感的耳孔轻搅,极尽爱宠。莱昂清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迷蒙,连脖根也晕开绯红,嘉铭的呼吸粗重起来,他拼力控制抽
挺的节奏,令莱昂能体验每次律 动的狂欢。

  莱昂蓦地咬住嘉铭精壮的胸肌,呼呼激喘,热息拂过乳
尖,嘉铭惊得一震,心上飙起千万付电流,嘶吼着奔入四肢百骸,他眼前一花,猛地侧翻将莱昂压在身下,一个纵身,粗大的坚 挺呼地刺入内 穴深处。

  "啊……啊啊……"小莱大声呻吟起来,眼角飞出泪痕,表情狂乱。

  "对不起……呃嗯……"嘉铭不敢再动,搂紧莱昂,低头吻他,两人的唇舌彼此碾压舔舐,丝丝缕缕的津液混杂着焦渴的哼吟溢出唇角,莱昂的表情放松了,竟主动调整体
位,将自己更紧密地贴近嘉铭,火烫的欲 望在嘉铭的小腹上摩擦蹭撞。

  嘉铭深吸口气,意识如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他急促地喘息着上下起伏展开进攻,耳中充溢着莱昂如鼓的心跳,兴奋的哼叫,好似最华美的乐章,将他们带入狂欢的圣殿。

  嘉铭情不自禁地握住莱昂搓 揉,手中的坚 挺越来越热胀,弹性十足的肠
穴则越来越紧致,缠绞着粗硬不断翕动。嘉铭的心脏即将冲出胸膛,他狂肆地耸 动起来,口中低吼:"小莱……让我们一起……"

  下一秒,随着莱昂失控的尖叫,嘉铭掌中一片湿滑,就在那一霎,嘉铭也攀上了顶峰,好在他尚存一丝清明,于释放前及时抽出欲 望,欲浊喷射在他们的胸腹上。

  "唔……嘉铭,你真棒!"莱昂失神地痉挛着,视线朦胧,没有焦点。

  "你才最棒。"嘉铭低头咬住莱昂秀致的锁骨,轻轻啃噬,一边筋疲力尽地阖上双眼,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背上忽然荡起痒酥酥,热辣辣的刺痛,傅嘉铭倏地睁开双眼,身体侧翻掀开背上作乱的家伙,现在这半夜反攻已经取代了原来的那个噩梦,搅得嘉铭无法安睡。

  "唔,嘉铭,我的脖子……"身后传来莱昂的哀叫,傅嘉铭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转身察看,才一低头,就被莱昂狠狠地吻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哼,这是什么世道!"

  莱昂气息不稳,咬牙切齿地缠着嘉铭的舌头嘬吮,一边偷偷地伸手摸向嘉铭的双腿,嘉铭被他吸得喘不上气,"嗯嗯……小猪……你又饿了……还这么有劲儿……看来这次要给你来个猛的……"

  莱昂已经学乖,不等嘉铭行动就噌地翻身下床,"我已经吃撑了,身困体乏,还是下次再吃大餐吧。"

  傅嘉铭嗬嗬笑着坐起身,看看室内幽暗的光线,不禁皱眉,"哎小猪,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现在还是临晨,我根本才合眼你就把我叫醒了。"

  莱昂走进浴室,一边无可奈何地摇头,"嘉铭呀,你才是快变猪了,不错现在是临晨,可却是第二天的临晨了。"

  "什么?"嘉铭不置信地抓抓脑门儿,呼地跳下床,"我……我睡了整整一天?"

  "是,好像一年没睡过觉似的。"莱昂砰地关上淋浴房的门,嘉铭岂肯放过他,三两步跑进浴室拉开那扇玻璃门,"宝贝,你看,我都这样了,你不能这么不人道丢下我就跑。"

  莱昂心虚地低头看,不禁倒吸口气,身体惊惧地往后躲,嘴里胡乱地叫着,"你……你是野兽……对你不能……人道……呃嗯……"


作者有话要说:小莱莱的反攻进程加快辽,阿傅包子要小心辽,话说包子呀,不是娘不疼你,是这些姐姐妹妹们要你好看呀,555555555,俺只好牺牲乃咧,泪遁ing~~~~

话说咱们焕然重生咧,在哪里呢?嘿嘿,会咋样咧?当年他为毛会爱上齐天咧,因为齐天长得像阿傅,这和阿傅有毛关系咧?因为阿傅长得像他爹,大主教,嗷嗷~~~,可怜的焕然呀,俺对不起乃~~~
要不要补偿乃咧,摸下巴ing~~~


六十四 双核


  事实证明,野兽最爱的美味是小猪肉,而小猪,稍不留神,也会变身为野兽,幸好那淋浴房质量上乘,这才勉强逃过二野对决时猛烈的冲击。

  傅嘉铭搂着莱昂迈出淋浴房,感慨地拍拍那扇玻璃门,"嗯,德国货的质量确实可靠。"

  莱昂咧嘴,努力地直起腰,"你怎么好像吃了十全大补丸?我的反攻之路……"

  "遥遥无期!"嘉铭断然回答,一边心里哀叹:——这小东西越来越生猛,看来自己必须加强防守了。

  莱昂走进更衣室,随手取下一件珠灰色丝质衬衫,却被嘉铭劈手夺下,"这件衣服不能穿,可以捐给慈善机构了。"

  莱昂耸耸肩,又摘下一条窄腿西裤,嘉铭看也不看,抢过那条剪裁紧凑的裤子仍进洗衣筐,"这个也被淘汰了,直接送往慈善机构。"

  莱昂长眉斜飞,一双星眸瞪得溜圆,随即又笑嘻嘻地弯成月牙,他拍拍手,潇洒地转身就走,"今天我裸奔,啥也不穿了!"

  "想得美。"嘉铭长臂爆伸,一把将他扣进怀里,顺手从衣架上取出一个纸袋,毕恭毕敬地递到莱昂的面前,"宝贝,这是我请加西亚代为订购的,你试试?"

  莱昂抻头看看大纸袋里的衣物,立刻怪叫:"哎,比我以前的校服还难看,这是八十岁老爷爷穿的衣服。"莱昂扬起下颌,十分不屑地斜睨着嘉铭。

  傅嘉铭心虚地扔下纸袋,一边抬手抹把汗,"我跟加西亚说要买式样保守,颜色低调的衣服,也……也没让他买老年服装呀?"

  莱昂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在E国,你说的那种东西就是老年服装,错,连老爷爷也不屑于穿那个。"莱昂伸脚踢踢地上的纸袋,"还是把这个送往慈善机构吧。"

  说着莱昂抬手一抄抓过一件范思哲的黑色T恤套在头上,傅嘉铭松口气,视线投射在小莱的身上,刚要放开他又骇异地瞪大双眼,"哎哎,你这穿的是啥玩意儿?"

  那件看似普通的黑色T恤竟暗藏玄妙,后背处镶嵌着镂空花纹,自后颈至腰下,那真空的视觉效果魅惑至极,竟比 裸 装还诱人!

  傅嘉铭咽着口水,呆然瞪视,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莱昂挣脱了禁锢,"嘉铭,你怎么比我老爹还古板,自己穿得像个大灰狼,偏偏要把我整成丐帮分子。"

  "乖,你再穿上件外套吧?"傅嘉铭拿起一件麻质西服上衣,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家伙身边,现在的小莱可不比从前了,他既是跆拳道高手又擅长泰拳,身手敏捷,傅嘉铭想起刚才淋浴房中那惊险又旖旎的情景,不觉呼吸一紧,莱昂双眼微眯,警觉地退后半步,唰地抢过外套披在肩上。

  "嘉铭,我昨天和齐天签订了合作意向书。"莱昂迅速套上长裤,一边若无其事地说着。

  "什么?在我昏睡的时候?"嘉铭沉不住气了,丢开浴巾,匆匆着装。

  "是呀,反正你也不能参与,正好趁你昏睡把这事办了,省得你跟着着急。"莱昂走进书房,打开电脑。

  "可……可我……"傅嘉铭亦步亦趋地跟着小莱,心中仍然难以抑制不安。

  "你不需要贴身保护我。"莱昂打断嘉铭,面色一下子变得沉静:"嘉铭,我不是个年少脆弱的孩子,我十五岁时已经获奖并周游世界巡演,十七岁开始独立经营絮语,不知见过多少牛鬼蛇神,若不是为感情所困,我也不会走入绝境。"

  傅嘉铭屏息,半晌后,他温和地笑了,"是我太紧张了,都忘了你是双核……啊……小莱……"傅嘉铭猛地顿住,双眼一亮,他快步走到莱昂身旁,"我知道怎么将美讯变废为宝了!"

  "什么?"莱昂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我以为你要将它打垮然后拆散了零卖。"

  "齐天将美讯旗下的杰威半导体公司抵押给了华霸换来这张影视基地的合作意向书和一部分先期投资,对不对?"傅嘉铭俯身,热切地望着小莱。

  莱昂点点头,"是呀,这不是咱们一起策划的吗?虽然杰威的效益一直不理想,但那个公司拥有几位业内技术精英和一些专利,就包括你所说的双核技术,不过,嘉铭,那个概念是用于RISC高端服务器的,价格昂贵,应用面也窄,并不被看好,所以齐天才毫不犹豫地将杰威抵押。"

  "抵押协定中也包括那些专利吧?"傅嘉铭紧张地揉着额头。

  "那当然,虽然是个鸡肋,但也比没有强,今后处理起来也容易些。"

  "不不,不是鸡肋。"傅嘉铭连连摆手,"现在的双核技术之所以不被重视是因为在系统架构方面存在严重缺陷和瓶颈。如果我们把两个处理器核心做在同一个内核上,透过直接架构串连起来,所有组件都直接连接到CPU,这样就可以进一步降低处理器之间的延误,提高集成度。"

  莱昂迷茫的神情一扫而光,他呼地抓住嘉铭的胳膊,"我以为你是个医生,没想到……"

  "我是个医生呀。"傅嘉铭蓦地扣住小莱的下巴轻轻抚摸,"这个设想就是受到你手术的启发,两个思维共存于脑干,共同为机体提供智慧能量,却丝毫不影响不改变身体的运行状况,也不增加身体的能耗和负荷,反而使全身状态更完善。这就好像我的这个方案,"傅嘉铭扣着莱昂的下巴将他拉近,"我的方案能使双核CPU的各项指标跟单核CPU保持一致,从单核升级到双核,不需要更换电源、芯片组、散热系统和主板,这对于主板厂商、计算机厂商和最终用户的投资保护都非常有利,还将为以后的多核技术打开通道。"

  "嘿,嘉铭,这么好的设想为什么我们不自己研发?"莱昂一把搂住嘉铭的脖子。

  嘉铭心底一颤,干脆扯着小莱坐在腿上,"我详细研究过杰威半导体,它成立于一九六九年,已经有了广泛的客户基础,在世界各地都设有销售机构和制造工厂,虽然现在一多半都处于半停产的休眠状态,只要有了新技术支持,很快就可以复苏。这比我们重新创建市场要容易得多。"

  "唔……嘉铭,"莱昂偏头吻住他耳后敏感的肌肤,舌头舔舐,牙齿轻咬,"……你可真是个宝……"

  傅嘉铭心旌摇动,他忘情地托着小莱的后颈深吻,手掌探入他的外套摩挲,忽然摸到那玲珑半透的T恤,不禁憋气,立刻单手揪住撕扯,一边嘬住莱昂的舌头狠狠吸吮,"你……你可真……真……"

  ——真令人无可奈何又欲罢不能!傅嘉铭尝到小莱舌头上的薄荷清香,耳边低鸣着他若有若无的呻吟,心上冲起激浪,不由自主地松开攥紧的T恤,手指刚刚离开那纤薄的衣料,腿上一轻,怀里已人影皆无,舌上还跳荡着魅惑的余波,小莱已经靠在门旁笑嘻嘻地朝他勾手指,"嘉铭,你就别拿我的衣服发狠了,还是抓紧时间痛打落水狗吧。"

  傅嘉铭危险地眯起双眼,"宝贝,落水狗还要再扑腾一阵子打起来才顺手,至于你,嘿嘿……"嘉铭跳起身,也没见他如何行动,人已扑到门前,"你要是敢穿着那破布条儿出门,我就把你做的下不了床。"

  莱昂身体微旋,敏捷地躲过嘉铭的扑击,随即闪身后撤,风驰电掣般卷向大门,"嘉铭,你知道威胁我的后果吗?哈哈,我这就去找个武功高强的师傅。"

  小莱说着哗地一声拉开大门,不禁一下子怔住,"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艾威尔站在敞开的门外,面色阴沉,眸光似电,轮流扫视着莱昂和傅嘉铭。

  莱昂唇畔的笑意还来不及收,他干脆大方地加深笑痕,"亚力,我正好有事要问你。"

  小莱让开门前通路,傅嘉铭不自觉地握紧双拳。亚历山大犹豫了一瞬还是迈进门,"原来真是如此,莱昂,你难道真要将我摒除在外吗?"

  亚力的神情更加晦暗,双眉拧紧,莱昂随意地走到沙发前坐下,"亚力,关于这个问题我早就和你说清楚了,你的作风一向当机立断,怎么唯独在这件事上如此纠缠不清?"

  傅嘉铭默默地走回书房,正像小莱说的,他不再需要保护,这时就听亚历山大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生意,也不是我以前的那些逢场作戏,我知道你已经痊愈,"亚力指指莱昂的脖子,"你已经不再需要颈环,我以为……以为你之前对我疏远是受了别人影响。"

  莱昂遗憾地摇摇头,"亚力,你怎么不明白,没有别人,我就是我,即使在受伤前咱们就已经不可能了。"

  "可你曾经给过我机会!"亚历山大冲动地叫起来,傅嘉铭坐在书桌前猛地抿紧双唇,眼中闪出寒光,就听一道清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可那不是爱,甚至算不上逢场作戏,而且,是你自动放弃了那个机会,现在为什么又重新纠缠,难道得到的都是粪土,只有得不到的才是珍宝?"

  "不不……"亚历山大急叫,"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那只是迫于无奈的一种迂回策略。并非得不到的就是珍宝,只是因为得不到的是你,这个损失太大了,我不甘心。"

  "亚力,如果感情不是做生意那更不是赌博,你不甘心也无法扳回一局,那还不如大方地退出,虽败犹荣。"莱昂冷静地应对。

  "退出?"亚历山大怪异地反问,"如果是你,你会退出吗?呵呵,你不是也没有退出,强行霸占着莱昂的灵魂,肖潇,我说的没错吧,现在和我对话的是你吧?"

  傅嘉铭腾地跳起身,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莱昂嗬嗬地笑了,"亚力,我怎么以前不知道你如此自以为是?既然我已经痊愈,那就说明我的精神已经熔炼合一,不会再出现分裂游离的病态,而且,"莱昂吸口气,"即使是以前的莱昂也爱着傅嘉铭,你不知道吗?"

  "什么?不可能!绝不可能!"亚历山大蹬蹬后退,"要是我当初知道是这个结果,我……"

  "你就不会请求怀特博士为我手术了吧?"莱昂的声音更加冷峻,"可见每一次投资都有可能失败,亚力,你以后要三思而后行。"

  "我……我没有后悔救你……"亚力挣扎着叫,"我只是后悔屈从于家族压力和娜塔莉结了婚,彻底断送了自己的幸福。"

  莱昂低下头,"你的这项投资不算太坏,至少得到一个孩子,亚力,你不要再毁了那个孩子的幸福,既然选择了正常的家庭生活就应该忠诚。"

  "可是我已经准备离婚,"亚力断然回答,声音决绝,"我忍受了一年多,发现自己实在无法退而求其次,别说是娜塔莉,就是再换一个人也不可能,我会觉得……恶心!"

  "呃,亚力!"莱昂惊讶地低叫,"这不是你的风格,你惯于游戏花丛,视感情如糟粕,你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认真。"

  亚历山大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是,我也一直这么认为,我错估了自己也错误地判断了你,还是埃文说得对,我总有一天会遭报应。"

  莱昂站起身,不为所动地俯视着亚力,"虚伪的婚姻和欺骗的感情一样不堪,但这一切都和我无关,千万别怨天尤人将自己失败的经历算在无辜的人身上,以至引起你亲属的误解。"

  "误解?"亚力干笑,声音空洞,"娜塔莉就像我们公司生产的精密武器,我和她之间不存在误解,她对任何事都清算得分毫不差,别看她出身富豪,却锱铢必较。"

  "所以,即使离婚你也要三思而后行,不然可能就不是分一半家产那么简单了。"莱昂神情愈加严肃,"还有,亚力,请你停止操控新闻媒体,我不打算继承王位,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逼我就范了吗?"

  "呃,莱昂,我……"亚力一惊,似乎没想到莱昂会如此单刀直入,他连否认的说辞也没想好,"我以为你既然回到了王室,一定希望能更进一步。"

  小莱淡然地望着他,眼底暗藏锐光,"请你不要再自作主张了,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并非每一个人都渴望大权在握,而且,"莱昂语调一转,眼底哗地闪出湛亮,"别管我未来将如何生活,我都不会以牺牲感情为代价,比起成就大业,我宁可做个固执而平凡的人。"

  一刹那,莱昂的脸上容光焕发,亚历山大呆呆注视,竟无言以对。

  "亚力,你是个不错的生意伙伴,我希望咱们能继续合作愉快。"

  "好……好吧,"亚力深吸口气,无奈地站起身,"我尊重你的决定,虽然我无法对你忘情却也不会强人所难,至于华霸……"亚力深深地看了莱昂一眼,"我仍然为你是从,我估计不久你就会需要我的协助了,华盛顿对山林用地正在酝酿一个法案。"

  莱昂灿然微笑,"一言为定,我会令华霸更上一层楼的。"

  大门咔嗒轻响慢慢阖拢,莱昂还没来得及转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已经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王位?"嘉铭的声音闷闷的,他正忙于享用小莱鲜嫩的耳朵。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谁的耳朵也借给俺啃一啃,俺也饿咧,嗷嗷~~

话说现在的双核技术分AMD和英特尔两派,只有AMD公司的才是真正的双核技术,更优越,不增加能耗也不会造成电路拥堵,555555,可惜俺现在用的是英特尔滴,555555,谁让英特尔素霸王龙捏,所以,嗷嗷,一定不能做霸王龙呀,一定表潜水呀~~

亲们呀,看完文都表忘记撒花呀,拜托了!!!

六十五 出其不意


  "唔……"莱昂的身上唰地涌起电波,麻酥酥的再也提不起劲,"我不是为了你……呃……嘉铭……"

  嘉铭的手绕到身前,悄悄抚上那处滚烫,此时听了这话,手指一紧,牢牢握住了他,揉捏摸弄,极尽挑 逗,"那你是为了谁,乖,告诉我。"

  "是……是为了我们……"莱昂仰着头,难耐地蹭撞着嘉铭的坚 硬,"我宁可做……你的国王……"

  莱昂伸手到背后拉开嘉铭长裤的拉链,微微一挑释放了那急不可耐的昂立,待要进一步掌控,不料嘉铭已经抽出他的皮带扯下他的西裤和内裤,"宝贝,让我教你成王之道。"

  嘉铭撩起莱昂的真空T恤,伏在他的背上舔舐,唇舌从敏感的后颈一路吮咬来到腰窝里的那个十字,细细舔弄描摹,直到莱昂发出焦渴的呻吟。嘉铭单臂揽住他的腰抬高后
臀,手指插入菊 穴抽搦。

  莱昂喘不上气,拼命哼吟,体内挺动的手指噬魂夺魄,在最脆弱敏感的内膜上开拓疯狂,"唔……真爽……要……"莱昂忍不住,嘴里发出霪糜的喊声。

  傅嘉铭的呼吸渐渐浓重,他倏地抽出手指,莱昂不满地摇摆,嗯嗯闷哼。

  "给你更好了……让我……满足你……"嘉铭分开他的双 臀,一纵身猛然插
入,莱昂啊地尖叫起来,浑身痉挛。嘉铭紧紧扣住他的腰,一边俯身舔吮他后颈下娇嫩的肌肤,那个部位平时他自己很少碰触,此时被嘉铭着意撩拨,竟如此敏感,一波波电流脉冲似的浸入四肢百骸,伴随着体内巨刃迅猛的抽
插,莱昂只觉血液沸腾,哗啦啦地冲上头顶。

  "啊啊……嘉铭……别停……就这样……唔……真……真棒……啊……"莱昂无所顾忌地呻叫着,似乎只有如此才能稍稍缓解情 欲的烧灼。

  "啊嗯……舒服吗……还想要……跟着我一起动一动……对对……呃……太劲了……唔……"他们彼此喊叫着粗野的语言,这和他们平时的表现形成强烈的反差,引起难以想象的兴
奋,激烈地刺激着感官。

  嘉铭熟知令小莱疯狂的所有技巧,狠狠地压着他抽 挺驰骋,好像驾驭着一匹宝血烈马,同时握住他焦渴的欲 望搓揉,一次次地将他拉上欢愉的巅峰。

  莱昂粗重地喘息声中夹杂着低媚的呻吟,断断续续,撩惹人心。傅嘉铭忍无可忍,失控地冲撞起来,一下一下地挺入小莱的内径深处,那韧性十足的肠
膜终于受不住刺激,剧烈地收缩翕合,死死地绞住嘉铭的粗硬。

  "啊啊——"
  "呃——啊——"紧紧相叠的俩人几乎于同时低吼着爆发了,滚烫的欲浊喷溅在彼此的腿上手上,更添刺激。他们的灵魂冉冉上升,追随着无与伦比的快
感,身体充盈着兴 奋因子,簌簌震颤,久久不能平复。

  "唔,嘉铭,再干下去,咱俩恐怕会精 尽人亡。"莱昂拽着嘉铭,颓然坐倒在地,望着满身狼藉,无奈地耸耸鼻子,"嘉铭,不知你爸收不收徒弟,我准备进修道院清修了。"

  "你敢!"嘉铭蓦地咬住他的耳朵,咬牙切齿地嘬舔,"我不怕得罪神仙,你要敢去抱神仙大腿,我就拆庙!"

  "嗯嗯……啊……我的耳……朵……"莱昂气息不稳,情
潮未退的身上又漾开新的红晕,冶艳之极。嘉铭见了眸色一暗,手臂收紧将他箍住,"还耳朵,再胡说我就给你上刑。"

  莱昂哈哈大笑,精灵的双眼灿灿生辉,"嘉铭呀,你就不怕我秋后算账吗?"

  "秋后咱们找齐天算账,到时候会很忙,宝贝,我不会给你时间和我较劲的。"嘉铭啵地一声亲吻小莱的唇角,"嘿嘿,你马上就要开学了,立刻就要投身浩瀚学海,我来担任你的辅导老师吧。"

  提起齐天,莱昂俊眉微蹙,想了想,仰头靠在嘉铭的肩上,"嘉铭,华霸的那部新片,我准备启用林浅。"

  "呃?"傅嘉铭一愣,随即了然地点点头,"也好,林浅有种粉身碎骨的气质,确实适合你的新片。"嘉铭语含深意,"我们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

  就在傅嘉铭按住小莱求 欢之时,亚历山大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研究院的大门,几个保镖立刻跟了上来,埃文一看他的脸色就知趣地退后一步,亚力咧嘴苦笑,无所顾忌地大声说:"埃文,你等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埃文耸耸肩,"不止十年了,从见到你的第一天,我就在想这只屁股上插着漂亮羽毛的家伙(雄孔雀)什么时候会栽跟头?怎么?彻底没戏了?"

  亚力双唇紧抿,隔了半晌,"你说得对,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不是彻底没戏,而是从来就没有过希望,是我一厢情愿加自以为是,我总以为他重生了,会忘记不愉快的前尘往事,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他的前尘往事里根本就没有你。"埃文替他接了下去,声音平静,不带任何唏嘘,反而有种撼人的效果,"莱昂盼望的是你永远也无法付出的,亚力,即使你没有家族压力,我也不认为你有勇气面对现在的莱昂,这种感情转换的过程就像敲碎骨头再重新塑造,痛彻心髓,说实话,我很佩服那个傅嘉铭。"

  "他?"亚历山大不屑地挑起眉毛,"中国古话怎么说的,他是坐享齐人之福!"

  "呵呵呵……"埃文低头笑了,"亚力,你还真有文化,不过你这次又说错了。"埃文连连摇头,"我查看了傅嘉铭和肖潇的感情经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觉得这是一种'福气',任何一个深爱过的人都不会觉得这是'福',能够与一人天长地久,为何要经受这种煎熬,同时面对两个灵魂,即使都爱他,也很无奈。"

  亚历山大驻足默想,渐渐收起唇边不屑的讪笑,就在这时,埃文碰碰他的手臂,"嘿,老板,那位香港影帝一直在等你。"他朝对面的林荫路努努嘴,"那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亚历山大猛然抬眸看向前方,一个清瘦的身影倚着橄榄树站在浓荫之中,正是林浅,他并没有朝自己招手或是遥望,但那含蓄曼妙的身姿却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若即若离,欲语还休。

  这时,林浅也抬起头,目光幽幽地凝视着亚力,好像眼中藏着千言万语。

  "不愧是影帝,时机分寸都掌握得恰到好处,表情如此自然,喜怒哀乐已能收放自如。"亚历山大牵起一侧嘴角,轻声评论。

  "完了,这么客观,可见没有衷情。"埃文叹息。

  "我说过不会退而求其次的,莱昂算是为民除害了。"亚力空洞的笑容里带着苦涩的意味,"但我也不会断然拒绝林浅,让他难堪。"

  "嗨,你什么时候学会替人着想了?"埃文稀奇地斜眼看着亚力。

  "从我自己被莱昂断然拒绝的那一刻起,那种滋味太难受了。"亚历山大重新调整脸色朝林浅招招手,"去把他请过来。"

  一个保镖领命快步向林浅走去,埃文双手插在裤袋中不以为然地嘀咕:"既然没那意思当然要断然拒绝,总比虚情假意地敷衍你好,我劝你也不要给林浅虚无的期望。"

  "既然不爱,那就无所谓期望,你以为他真会对我抱有期望?"亚力笑容可掬,说出的话却冷峻之极,他踏前一步,热情地和林浅打招呼,"嗨,林,让你久等了,关于那部新片……"

  林浅跟着保镖来到黑色豪华房车前,淡笑着伸出手,"亚力,让你费心了,真不好意思。"

  亚历山大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白皙纤瘦,血管微露,不禁一愣,却没有犹豫,立刻有力的握住,摇一摇,随即松开,"我们上车再说吧,我送你回饭店。"

  林浅神情复杂地迈入房车,埃文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和保镖一起上了后面的车,亚历山大又回头看了一眼研究院一楼那几扇纱帘低垂的大窗,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莱昂,保重!

  亚力刚要上车,兜里的手机忽然嗡嗡震动起来,亚力掏出一看,不由惊喜地笑了,真是想他他就来了电话,难道这就是东方人传颂的心有灵犀吗?

  "喂,莱昂尼,什么事?"

  "亚力,我决定了,那部新片中方主演就启用林浅吧,我猜他现在正和你在一起吧?"手机中传出莱昂的声音,他说E语,有点低沉,带点沙哑,说不出的……性感慵倦。

  亚历山大呼吸一紧,不由自主地扯开领口的扣子,一边抬头寻找着闭路探头,"你怎么忽然改主意了?你听起来不太……对劲……"

  "你听起来才不对劲,像个准备出击的野兽。"莱昂嗬嗬低笑,随即语气变得严正,"你说得有道理,我不想公私不分,林浅是个优秀的演员,他符合我们新片角色的要求,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呢?"

  莱昂的话里似有深意,亚历山大微微地笑了,不露痕迹地瞟了车内的林浅一眼,"你的这个决定很正确,与人机会与己方便,何乐而不为呢,莱昂尼,咱们这部新片一定会大获全胜!"

  手机中出现片刻的寂静,亚力耐心等待,耳朵渐渐地热了,继而耳边响起莱昂的笑声,"亚力,我说过你是个很棒的合作伙伴,祝你愉快。"

  "我会愉快的。"亚历山大阖上手机,心里默叹:——只要能经常听到你愉快的笑声,我也会愉快的。

  亚历山大坐进车里,"林浅,好消息,董事主席决定由你担任华霸新片的中方主演。"

  林浅慢慢转过视线,勾唇笑了,"他不会后悔做出这个决定的,我将全力以赴。"

  亚力微鄂,忽然觉得林浅另有所指,但具体是什么又不得而知,"好,我很期待。"

  "值得期待。"林浅脸上的笑意更加神秘,他侧身靠在车座上,偏偏一双长腿若即若离的挨着亚力,"不如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在香港就听说这里有几个非常著名的tapas酒馆。"

  亚力蓦地眯起双眼,"好呀,我很荣幸。"他听起来兴致勃勃,淡淡的眸光却暗藏讥讽,林峰也许是个好演员,却绝不是个懂得算计的商人,想到这点,亚力不禁又有点心软,"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他们供应最美味的海鲜饭。"

  不知怎的,林浅忽然松口气,——也许,也许他真的能享用一顿丰盛而轻松的午餐。

  "亚力,谢谢。"林浅倏地坐直身体,双腿也规矩地并拢。

  "不……用谢。"亚历山大心底一动,这个外表忧郁清秀的男人内心深不可测。

  ************************

  马德里威斯汀宫大酒店位于市区商业中心,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站在鲜花盛开的露台上能够看到大皇宫辉煌的一角。

  深夜时分,林浅独自坐在宽大的露台上,手里握着一杯白葡萄酒,他也不喝,只轻轻晃动着杯子,一边仰头看向黑丝绒似的天幕,其上点缀着颗颗宝钻,今夜星光灿烂。

  身后纱门忽然发出轻响,一个高大的黑影走上露台,林浅肩膀一抖,"阿天,那座皇宫是世界上保存最完整而且最精美的宫殿之一,其豪华壮丽程度,在欧洲各国皇宫中堪称数一数二,其内建有两千七百间房屋,你以后准备住哪间?阿天,你不去找那位王子寻欢,倒跑到我这里来自讨没趣?"

  '趣'字才一出口,林浅已被来人封住了嘴唇,"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尖酸刻薄……嗯……"话语伴随着舌吻翻搅着林浅的神经。林浅不语,只嗬嗬喘息着笑,那笑声被卷吮的舌头顶在喉咙里,格外怪异。

  ——嘶啦,林浅身上的丝质衬衣被蛮横地扯开了,一双大手袭上前胸,"该死,你别再笑了!"齐天压抑地叫着,一手揉捏红樱,一手扼住林浅的下颌,"你这笑真比哭还难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表对小浅太苛责咧,唉,他也是个可怜的人,5555555,但素,还素俺最可怜,为毛都潜水咧,嗷嗷,桑心呀,话说,这是最后一季咧,大家帮俺撒撒花,咱们就HAPPY
ENDING咧~~~


六十六 冠军

  "怎么?阿天,你还没追求到新的目标吗?这么急躁,呵呵呵……"林浅依然在笑,声音更加诡异,带着一丝泪意,"我只有面对镜头才会笑,阿天,那种假笑倒是很好看,你要看吗?"

  林浅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掌推开齐天,踉跄着站起身,"阿天,我一直在等你,好像已经等了一辈子,一直等到今天。"

  "你又在喝酒?"齐天皱眉,长臂伸出揪住林浅,猛地将他拉回怀中,一边夺下他手中的酒杯,"你体质弱,不能酗酒,为什么不听?"

  "我没酗酒,只喝了一点点,就一点点……"林浅咯咯笑,头枕在齐天肩上,"你还知道我体质弱呀,真是费心了。"

  "小浅,你怎么总是话里带刺,我这不是来了吗?"齐天扯下他的衬衣,双手伸进松松的丝质睡裤套 弄,动作敷衍而粗暴。

  林浅像被火焰烧到,身体惊悸地震颤,扭身欲躲,嘴里哆嗦着叫:"自从你遇到那个莱昂,就再也记不住任何人了,连肖潇也不再惦念,呵呵呵,你现在扔给我点残羹剩饭,你以为我是狗?"

  "小浅!"齐天低喝,弯臂圈住他的细腰,"为了挽救美讯,我只能如此,那可是咱们千辛万苦才夺得的。"

  "咱们?"林浅怪叫,"阿天,那是你一手策划一手实施的,千万别把我算上,我可没拿美讯半分好处。"林浅霍地挣脱齐天的禁锢,踉跄着推门走入客房,"我现在的生活都是靠我做戏挣来的,别管生张熟李,导演一声令下,我就得七情上面地和他们周旋,还有那些令人作呕的床戏,阿天,那可都是我一天一天忍下来的。"

  齐天跟着他走进客房,双眼扫视着被褥整齐的大床,脸上现出怪异的神色,"小浅,现在唯一能令美讯起死回生的就是和华霸合作,我必须将莱昂诱入迷阵,最迟明年新的影视基地就能建成,这次马德里之行是关键。"

  "呵呵呵……"林浅大笑,笑声悲凉,"诱入迷阵?你是想将他诱上床吧?真是一本万利的打算,既能享用绝世美色,又能坐拥其百亿家产和皇室荣耀,阿天,你真是异想天开呀。"

  "呃……"齐天愕然,随即咬牙喊道:"你才异想天开,我不过是想借助与华霸合作将美讯转型,最近电讯股低迷,而自从我和华霸签订了合作意向书,从昨天开始美讯就一枝独秀开市大旺,这难道不是一个好兆头吗?"

  "合作意向书?"林浅回眸,斜睨着齐天,眸光似箭,"阿天,最了解你的人是我,你怎么会满足于小小的一张意向书?你最终的目的是一纸婚书吧?成为莱昂尼王子的乘龙快婿!哈哈哈,我没猜错吧?"

  提起莱昂,齐天心中莫名地窜起烈焰,自从得知了他非凡的身世,齐天对莱昂更加钦慕,这些天看了媒体狂轰滥炸似的报道,又在网上反复观赏了他在阿罕布拉宫弹奏吉他的视频,齐天已经完全沉迷于莱昂无与伦比的卓绝风采,也再次证实了自己对他无与伦比的狂热,莱昂,就像远天上的亮星,可观赏却无法企及。

  "小浅,我是一个猎人,而莱昂只是我的下一个猎物,对猎物当然要关注,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像当初对待肖焕然,"齐天的双眼在黑暗中闪出危险的戾光,好似深夜丛林里伺机捕猎的猛兽,"只有将他们都踩在脚下,是的,彻底碾碎征服才能享受到捕猎的快乐!"

  齐天已经无法控制声线,他的声音因心中的焦渴而微微颤抖,连林浅都禁不住惊颤,"阿天,你……你打算怎么对付莱昂?"想起阿罕布拉宫里的莱昂,他和傅嘉铭并肩而立的高贵风姿,那些诡异神秘的话,林浅不觉浑身战栗,——莱昂,绝非齐天幻想的那个随时都会落入陷阱的小动物!他不仅拥有惊心动魄的绝美容颜,他还具有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

  ——怎么对付他?齐天没回答,眼前出现幻觉:莱昂躺在自己身下扭动摇摆,一双星眸因情
欲难耐而浮起泪膜,高贵的表情被撕得粉碎,他喘息尖叫着,哀求自己干他,不要停……不要停……

  齐天倏地扑过去攥紧林浅的腰,惹得林浅哼叫起来,——呵呵呵,那只高傲的小天鹅还是煮熟了吃下肚比较稳妥,他要让莱昂永远臣服于自己身下,永远!就像当年对付肖潇那样。

  "当然先要取得他的信任,这个步骤非常重要,不能操之过急。继而谋求更大更多的合作机会,并在这个过程中侵蚀分化他的依傍,我认为华霸还是靠亚历山大?艾威尔做主,而不是莱昂,所以,小浅,为了咱们共同的未来,你要帮我搞定亚历山大,我来对付莱昂,咱们双管齐下,迟早我要将华霸攥在手中!"

  齐天的双手在林浅的腰上滑动按压,仿佛手下纤柔的腰身是……莱昂,莱昂正因他的抚摸而瑟瑟颤抖。

  "什么?你……你疯了……你竟然真的……"林浅不置信地瞪着齐天,仿佛他是一个妖魔,"什么为了咱们共同的未来,都是鬼话。你从没想过要将未来和我联系在一起。你只把我当成玩物和工具,一个可以随意压榨的甘蔗,直到最后一滴糖汁!"林浅咬牙切齿,一下子想起这些年的经历,恨得眼圈通红。

  林浅一撑身猛地甩开齐天的桎梏,回头怒视着他,"阿天,你一次次地利用我,现在居然让我去勾引亚历山大,阿天,我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玩偶!"

  ——林浅眼前一下子出现傅嘉铭英俊明朗的笑脸,好像午夜阳光,照亮了他的灵魂,在这个世上,只有嘉铭曾把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既不是虚幻的偶像也不是低贱的玩物,可嘉铭,嘉铭永远也不会与自己心心相印。

  "小浅,你错了,这些年来我唯一不离不弃的就是你,每一次重大的行动我都对你开诚布公,从未隐瞒,可见我是真的将自己的命运与你联系在一起才能对你如此信任。别人都是积累财富的一个过程,都是过眼云烟,只有你才是我永生的爱。"齐天说得及其流畅,好像背台词一样。

  林浅忍无可忍,嗬嗬冷笑:"永生的爱人?阿天,你怎么忽然说上笑话了?你演起戏来竟比我这个影帝还专业。我倒是情愿你没有对我开诚布公,你让我知道那些计划不过是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间接防止我告密,因为我也是帮凶之一。"——在阿天眼里,自己早已变为尘埃,一钱不值。

  "阿天,这次你就另请高人吧,我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林浅边说边朝床边退去,"你看看我,已经年老色衰,不能再奉陪了。"

  "你说什么?"齐天不置信,猛扑过去将林浅压在床上,林浅一直都对他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忤逆,每次都毫无怨言乖乖地等着他临幸,从未回绝过他。

  齐天双手稍一用力就拽下林浅的睡裤,随即抓住他的脚踝折向胸前死死扣住,不等林浅躲闪,齐天的手指已插 进后
庭,才一抽动,齐天就啊地低吼:"这么松,你和人干过了?是谁?"

  齐天知道林浅还有别的情人,但那些都是潜规则,是生存需要,所以他一向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齐天确信自己才是林浅唯一的爱人,可今晚林浅表现异常,态度古怪,实在不容忽视。

  齐天的双眼猛地眯起,狠狠地笑了,"小浅,你还和我装模作样,你是不是已经得手了?和亚历山大干过了吧?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但你必须完成我交代给你任务。"齐天俯身啃噬着林浅的颈项,"小浅,只有我最了解你,也只有我才能满足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搞到了亚历山大?"

  林浅抬手从枕下摸出一个按摩棒 摔在齐天腿边,"干过了,和它。"林浅的声音降至冰点,眼中闪出死寂的暗光,那是比绝望更空芜的悲凉,——按摩
棒的广告说得真对,电动按摩 棒确实比真人可靠得多了,"反正都没有爱,这个东西打开开关就能动,它可不会和我说这些混帐话。"

  "你——"齐天咬牙,气急败坏地抓起按摩 棒,也不做润滑,直接抵住林浅的穴 口插了进去。

  "呃……啊……"林浅吸气痛叫,浑身痉挛,"阿天……阿天……饶了我……"嘴里哀求,林浅的眼中却迅速飘起浮冰。

  "现在知道求饶了?太晚了……"齐天握住林浅上下搓动,一边调节着按摩 棒的频率,他了解林浅身上的每一个兴奋点,就像他清楚地知道如何令一个男人崩溃。

  齐天本来是怒极之举,真的与林浅肉 搏,齐天才发现他已对这具身体失去了性 趣,幸亏手上有个按摩
棒,不然今夜恐怕无法善终。因为心虚,更因为想速战速决,齐天便使出浑身解数极力取悦林浅。

  不到十分钟,林浅就溃不成军,缴枪投降了,他双眼大睁,空洞地盯着房顶,仿佛那里燃起了炼狱的火焰。

  "你走吧,我累了。"林浅翻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也不管双腿间的黏浊。

  "小浅,我……对不起……"看到林浅廖无生机的模样,齐天忽然内疚,爱上莱昂并非林浅的错,他却将满腔焦灼欲
渴全部发泄在林浅身上。齐天俯身抱住林浅,一边抽取床头柜上的纸巾为他清理污浊,"小浅,原谅我,这些日子为了美讯,我实在是焦头烂额了。"

  "你走吧,我累了。"林浅不为所动,紧闭的眼帘间溢出淡淡的泪光,以前面对齐天的淫
威,他还能幻想嘉铭,那个青年很像多年多年前的阿天,朝气蓬勃,温暖明亮,而现在,经过肖氏惨案,他连这个幻想的对象也失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就像来时一样不可预测,咔嗒一声,房门开启又阖拢,幽明的灯光冒然闯入,哗地又退散,林浅死死地揪住被单,——齐天,既然你已经不是当年的阿天,那我也就不再是当年的小浅了。

  *************************

  两个月后,十月三十一日黄昏,正直万圣节之夜,英国虽然对这个节日并不热衷,夜幕降临后,伯明翰的街上仍陆陆续续出现一些提着南瓜灯的小娃娃,他们穿着各种趣怪的服装,三五成群地挨家挨户敲门要糖。

  傅嘉铭唰地将车停在那座老房子门前,转头望着莱昂,莱昂蜷在车座里睡得正香,浓密的长睫在眼下勾出清影,更衬得他肤质明润。嘉铭叹口气,双眼眷恋地凝注着他,莱昂是嘉铭见过的极少数经过长途飞行仍能保持面色晶莹的人。

  "啊,嘉铭,我们到家了?"莱昂似有感应,朦胧地睁开眼。

  "是,到家了。"嘉铭咧嘴笑了,俯身亲吻他的双眼,嘉铭非常喜欢他的这种关于'家'的说法。嘉铭和肖潇曾热切地盼望拥有一个共同的家,但愿在不久的未来,他们能实现这个愿望。

  "你怎么了?皱着眉?"傅嘉铭轻触他的眉心,试图抚平那抹纠结。

  "呃,我一直做噩梦,梦见那些评委围攻我,无情地将我撕碎。"莱昂苦笑。

  傅嘉铭被莱昂的形容惊得一震,立刻紧紧搂住他的肩膀,"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在紧张?"嘉铭随手从车门上取出一份剪报,其上黑字标题醒目地写着:——当地时间十月二十一日,二十三岁的E国青年钢琴家莱昂?陈在第15届华沙肖邦国际钢琴大赛中勇夺金奖。

  "看看,这才是实际情况,和你的噩梦正好相反。"嘉铭举着剪报在莱昂眼前晃晃,"你是迄今唯一一个同时囊括包括波兰舞曲、马祖卡舞曲、协奏曲等所有乐曲种类最佳演绎奖的大满贯得主。这个成绩意义非凡,E国举国上下已经为此而沸腾,因为从一九二七年举办至今,在这历史最悠久也最具权威性的音乐比赛中还从未有过E籍钢琴家获得过冠军。"


作者有话要说:林浅已经彻底对齐天绝望了,唉,可怜的娃,他也没和齐天提及在阿罕布拉宫听到的秘密。

肖邦钢琴大赛迄今有两位大满贯得主,一位是越南裔钢琴家,另一位就是第十五届大赛的真正得主,波兰钢琴家拉法尔·布雷查兹,当时他好像也只有20岁。

5555555,继续盼望泡泡和花,鱼鱼们呀,水下有鱼雷和大白鲨,55555,快快浮出水面吧。

六十七 秋后反攻


  傅嘉铭的耳畔又响起如雷的掌声,眼前的景象迅速变幻,一个月前那辉煌的一幕再次重现:

  ——波兰国家音乐厅中座无虚席,灯火通明,而比闪烁的灯光更璀璨的是坐在钢琴前弹奏着的青年,他身处舞台中心,就像置身于浩瀚的星空,群星也臣服于他无与伦比的演奏。那飞舞的十指演绎出一幅壮美的画卷,长河奔腾,群岚静默,时光只如他跳跃的指尖儿,走过四季,奏出无限绚烂。

  随着时间的推移,台下的评委和观众都深深地被他的演奏所感动,同时也被这个异军突起的神秘参赛者折服,——莱昂?陈,一位首次出现在国际钢琴界的演奏家,也是一位风姿和琴技同样叹为观止的天才。莱昂的弹奏风格灵气飞动,火花四溅却又控制有方,绝不因兴奋而逾矩,也不会为了追求'浪漫'而矫揉造作,他那灿烂精准的技巧和抒情诗意的内蕴相得益彰,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莱昂所表达的肖邦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深具魔力。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逝在音乐厅的穹窿间,第十五届肖邦钢琴大赛的评委全票通过,毫无异议地把桂冠授予E国钢琴家莱昂?陈。事后据说,莱昂在第一轮演奏之后,就已经被视为头等奖的当然获得者了。肖邦钢琴大赛历史上有过数次冠军空缺的纪录,但唯有这届,第一次,亚军空缺,因为莱昂的得分高出其他选手太多。

  ************************

  "小莱,你创造了新的神话。"傅嘉铭扔下剪报,叹息着吻住他的双唇,悱恻辗转,舌尖带着热望探入莱昂的口中翻搅,强有力地舔舐着他的牙龈上颚,不放过每一处敏感的粘膜。嘉铭的右手探入他的衬衫下摆热切地抚摸,"唔……这两个月咱们聚少离多……真想你……"

  傅嘉铭不断地加深着吮吻,舌头伸向喉口肆虐,惹得莱昂情动不已,他抬臂圈住嘉铭的脖子,喘息着低喃:"嘉铭……我也想你……"

  就在他们气喘吁吁一触即发之时,车窗上忽然响起砰砰砰的叩击声,嘉铭和莱昂惊得一抖,停下动作扭头看去,不禁更加惊异,就见车窗上趴着两个毛卷卷的胖头,梳着一式一样的马尾辫儿,长着一模一样的黑眼睛,正囧囧有神地冲他俩乐呢。

  "呃……"嘉铭立刻松开莱昂坐直身体,脸上早已窘得通红。

  莱昂不以为意,打开储物箱取出一袋巧克力,"这两个小东西是来要糖的。"莱昂按下电动车窗,笑眯眯地看着那对双胞胎,两个小姑娘只有四五岁大,身上的巫婆长斗篷拖在地上,"给我们糖,要不就捣乱。"

  她们边笑边说着鬼节要糖的行话,声音好像银铃儿。傅嘉铭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可真是最出人意料的捣乱。"

  两个小姑娘抓着糖兴高采烈地跑远了,莱昂推开车门走下车,站在老镇屋前仔细地打量,只觉恍若隔世,这里曾是他的家,虽然他在洛杉矶还有一个家,但这里承载着他的初恋,他的梦想和他的遗憾。

  傅嘉铭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你的房间还原封未动地保留着,所有的衣物书籍琴谱都还放在原处。"嘉铭掏出钥匙打开门,"露西不在时就由我看房,我每星期都会从伦敦回来看看。"

  "嘉铭,你……"莱昂说不出话,抬臂圈着嘉铭的肩膀走进门,"你难道真的准备在前尘往事中过一辈子?"

  门内一片寂静,黑暗中浮游着一丝陈年家具的木香,傅嘉铭扔下行李,反臂压着莱昂靠在墙上,"你是前尘也是未来,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莱昂偏头咬住他的嘴角,舌尖儿轻舔描摹着他的唇形,"一言为定,嘉铭,你可不许跑。"

  "跑?"嘉铭惊异地瞪大双眼,"我怎么会跑?你赶都赶不走!"说着嘉铭双臂发力将莱昂扛在肩上大步走上楼,"现在是你不许跑!"

  "呵呵,咱们看看到底谁要逃?"莱昂伏在嘉铭的背上,着迷地看着嘉铭修长的双腿,鼓实的窄臀,情不自禁地舔舔下唇,"去我的房间吧,就像第一次……"

  欧洲的深秋夜凉似水,银白色的月光透窗而入在四壁间闪转跳跃,舞出淡淡月华。

  轻寒的空气忽然波动起来,好像房中骤然燃起烈焰。莱昂扑上去激动地贴着嘉铭热吻,他们不断变换着角度舔吮,彼此交换着呼吸和渴切,好像第一次接
吻般痴狂,"嘉铭……热……让我帮你……"口津随着低喃溢出厮磨的唇角滑下下颌。

  莱昂气喘吁吁地扯下嘉铭的外套,一边加深吮吻,一边耐心地引燃导火线,他的双手探入嘉铭的衬衣抚上前胸,掌心着意按揉着微隆的胸肌,指尖儿捏着乳 尖挑拨。

  傅嘉铭呼吸凝滞,忍无可忍地哼出声。莱昂勾唇笑了,双手转而向下……向下……在腹肌处往返抚触,留恋不舍。嘉铭难耐地震颤着,抓住莱昂的手向下摸去,"呃……还有……更好的……"

  "我知道,别急……"莱昂含混地说着,喘息不定。他的唇舌舔舐着嘉铭的喉结一路向下,一边熟练地褪下彼此的衬衣,双手抚摸滑动四处播撒火种。

  傅嘉铭体内集聚的欲 焰猛地被点燃,他从未试过如此癫狂的前
戏,没有顾及,没有试探,没有底线,只余最原始的纠缠。莱昂的手指好像具有魔力,带着炽烈的热度游走在他的腰侧脊背,烧出一道道敏感的兴奋带,剧烈的感官刺激使他变得异常焦渴。

  "嗯……小莱……你在玩火……"傅嘉铭隐忍地闷哼,呼吸越来越粗重。

  莱昂不理睬他的警告,唇舌重新回到他的喉结有力地吸咬,左手唰地抽出嘉铭的皮带,右手滑进他的内裤,"唔……这么硬……"莱昂断续地呻叫起来,既惊惧又兴奋,他握住嘉铭套
弄,需索更加强烈。

  "啊……"傅嘉铭的视线渐渐模糊,坚 挺的巨刃在莱昂的手中轻颤,他的身体沉醉于这种挑
逗,意识早已崩溃。嘉铭急躁地扯下莱昂和自己的长裤,紧搂着他倒在大床上。这里曾是他和肖潇初
欢的爱巢,此时重返,虽物是人非,却激荡着别样的情潮。

  他们赤 裸的身体交叠纠缠,紧紧贴伏着对方摩擦,身下巨刃挤压蹭撞,激情飞溅。

  "唔唔……你真劲……"嘉铭禁不住低吼,神色狂乱。

  莱昂趁着他失神的瞬间,机敏地侧翻,猛地压住嘉铭,双手狠狠地扣着他强健的肩膀,下腹挺动,焦灼地探索着嘉铭最隐秘的部位,莱昂的双眼中闪出强烈的欲望,意乱情迷地轻嚷:"嘉铭……交给我……今夜让我来……爱你……"

  "嗯——"傅嘉铭回过神,讶异地瞪着莱昂,眼神如火,半羞半惊,他似乎从未想过小莱真的会反攻。他的脸上身上早已布满红晕,再加上这情
欲萌动的表情,隐忍的惊喘,简直是最佳催 情 剂。

  莱昂只觉无比刺激,下腹窜起电流,激荡勃发,直达粗胀,他倏地低头含住嘉铭的乳 尖儿嘬舔,右手滑动下行握住嘉铭的坚 挺,灵巧地搓 揉撩
拨,不断地激发更多快 慰。

  嘉铭终于沦陷,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难禁难耐地在床上挪动着,胸膛剧烈地起伏,"啊嗯……快……小东西你……还等什么……"

  莱昂黑眸一荡,眼底闪出奇异的火光,他修长的手指松开嘉铭的粗壮,径直探向后方,不等嘉铭闪避就蓦地押入秘口。那温热的穴
道从未被人开拓占有,此时猛然被异物侵入,不禁立刻收缩,死死咬住莱昂的长指。

  "啊——"嘉铭惊叫,额上唰地氤出汗珠,他反射性地撑起上半身,狂乱地望着莱昂,却说不出话,身上的潮红变得更加浓艳。

  莱昂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张嘴吞入嘉铭的昂 扬,舌头卷舔上下滑动,肆无忌惮地取悦着他,偶尔技巧地一吸,配合着手指在内
穴蜷曲抽动,嘉铭禁不住低啸,浑身脉冲似的阵阵痉挛,差点儿就喷出来了。

  但嘉铭的后 庭异常紧密,完全不能习惯异物冲击,想插 入第二根手指都不行。莱昂情急得满头大汗,身下热胀难忍,渴望释放,而嘉铭,还是那么紧,

  "嗯……嘉铭……放松……"莱昂的舌头包裹着坚 挺舔啜,竭尽所能地安抚着嘉铭。

  傅嘉铭的视线早已涣散,他强忍着不适,抬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一管润滑油扔在莱昂身边,"宝贝……别折磨我了……挺不住了……"

  莱昂懊恼地笑了,一边旋开精油倒在嘉铭的身下,"我也许……不是个好情人……"

  "别这么想……是我……不习惯……"傅嘉铭咬着牙翻个身趴跪在床上,一下子展露出劲健流畅的背部曲线,"这样也许……容易些……"他鼓励地说着,主动摆动腰臀摩擦着莱昂的利器,那么精壮挺拔的身躯却做出如此霪
猥的动作,更添刺激,莱昂再也无法忍耐,纵身前冲猛地顶入——

  "啊——嗯——"傅嘉铭嘶喊出来,声音破碎,极度痛楚。莱昂浑身震颤,不敢乱动。嘉铭剧烈地喘息着,紧收的腰线显出诱人的形态,倏地激起莱昂心底最隐秘的癫狂,莱昂几乎无法遏制奋力冲刺的冲动。

  "唔……嘉铭……太紧了……"莱昂抚摸着嘉铭强健的背脊,一手绕到他的身前引 诱巨刃,同时低头舔吮他的耳廓,舌头在耳洞里钻进钻出,搅起欲
念的涟漪,一波波地荡上心尖儿,好像就要决堤了似的,傅嘉铭急切地呻吟起来。

  在莱昂全方位的爱抚下,嘉铭终于缓过劲,他仰起头,尽量放松身体平衡呼吸。莱昂真是苦不堪言,他紧箍着嘉铭的腰,埋身内
穴,那么紧致温热,弹性十足,莱昂却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泄,如此蓄势不发,猛地拉高了欢愉水位。

  傅嘉铭听到自己发出粗重的呻叫,模模糊糊听不清楚。他从来不知道世上还会有这样一种疼痛,那紧随着疼痛铺天盖地而来的快意,使嘉铭整个意识都朦胧起来。

  莱昂看着嘉铭迷乱的神情渐渐失控,他的双眼因强烈的刺激而浮着一层水雾。莱昂忍无可忍,稍稍撤身而出又狠狠地顶入,滚烫的巨刃犁开娇嫩的壁膜贯穿内径,猛力地在那紧密的穴
道中驰骋戳刺。

  傅嘉铭喘不上气,体内来回抽 插的粗硬带给他最强烈的激荡,他全身的感知都集中在那个部位,一条火线沿着骶骨直窜上脑颅,浪潮般的巨大快
感冲破痛楚,狂卷而来,瞬间就将嘉铭推上极乐,

  "啊——"

  "嘉铭……"

  高 潮迭起,莱昂只想尽情享受内膜收缩引起的每一丝狂欢,还没来及撤身就猛然喷发在嘉铭的体内,嘉铭也于同时嘶吼着释放了。他们沉浸在高 潮中起
伏跌宕,身体失控地震颤着,根本无法承载因极度兴奋引起的晕眩感。

  嘉铭无力地趴着拼命吸气,莱昂抽身而出,疲惫地枕着他的背,他们似乎能够听到彼此激烈的心跳,"嘉铭……对不起……"莱昂歉疚地低喃:"我竟然射在里面了,嘉铭,我……"

  傅嘉铭努力平息着体内疾窜的电流,一把扯下背上的莱昂扣在臂弯里,"你是最棒的……"嘉铭打断莱昂的话,勾住他的下巴,"那种感觉无与伦比……简直要命……"

  莱昂偏头含住嘉铭的嘴角,"你才是最棒的,我根本控制不了节奏。"

  嘉铭叹笑:"你这小东西算是把我整趴下了,坐了七八个小时的飞机本来就腰酸腿疼。"

  "嘉铭,我给你清洗吧,也让我专业一次吧。"莱昂笑眯眯地问,淘气的手指悄悄伸进嘉铭的双股。

  傅嘉铭猛地一抖,此时才觉得体内粘腻热胀,他咬牙撑起上半身,"宝贝,我对你的专业水平很不放心呀,以后还是我给你专业吧。"

  嘉铭不等莱昂搀扶,跌跌撞撞地跨下床奔进浴室。莱昂黑眸一闪,挑眉笑了,不紧不慢地跟着嘉铭跨进浴缸。嘉铭斜躺在温热的水中,气息促促,抬臂一把揽住莱昂按在胸前,"你别笑得这么得意,像只得逞的馋猫儿,等我缓过劲来好好给你上上课。"

  "呵呵呵……"莱昂笑得更欢,"嘉铭,下次我会让你缓不过劲来。"

  "不会有下次了,小莱,你还是乖乖地享福吧。"嘉铭霍地抓住莱昂偷袭的手,牢牢地攥在掌中,同时侧翻将他压在身下,水波轻荡,哗地溢出浴缸,"宝贝,上课的时间到了。"

  莱昂惊喘,另一只手扒着浴缸边缘要逃,不料嘉铭已经抬起他的左腿,就着股间湿滑急冲而入,"呃……真爽……"嘉铭叹息,随即就肆无忌惮地发起了进攻,汩汩水声和着啪啪啪身体撞击的声音响彻浴室,水汽氤氲着浓重的雄
性 发 情时的体息渺渺升腾,惑人欲醉!


作者有话要说:在他们初次的地方彼此交付也是一种新生吧。
那啥,俺尽力而为咧,以俺有限的水平努力写一个反攻,同样都是受方,大家应该看出嘉铭和莱莱的不同之处哈,汗趴,俺掩面泪遁~~~

俺以后在标题上会写得比较清楚,不愿意看H的亲就用买了,呃,不知还有木有H,呵呵,番外可能会有,嗷嗷~~~,众口难调哈~~~


六十八 万圣精魂


  同样是万圣节之夜,香港半山的兰桂坊倒比英国的小街更热闹,各家酒吧夜店都竭尽所能地将自己装扮得神异玄幻以吸引更多客源。

  时近午夜,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喧嚣的街市,绕开奇装异服的人群,推门走进一家不起眼的爱尔兰酒吧,他的脸上带着一副加勒比海盗的面具,邓普那招牌玩世不恭的笑脸遮住了他脸上的阴霾。

  高大的男人才一进门,靠在吧台上的一个纤瘦的身影就朝他招招手,男人犹豫了一瞬,径直朝吧台走了过去。

  "你怎么坐在这里?"男人回头紧张地环视幽深的店堂,好像要找一个更隐蔽的位置。

  "阿天,你紧张什么?这里除了一个小学徒再无他人,又在灯光之下不怕有人偷听。"纤瘦的男人不屑地轻声嘀咕,那独特的低柔嗓音暴露了他的身份,他就是林浅。

  齐天看了一眼正在吧台里忙碌着的瘦弱的实习生,微微蹙眉,为了应景,实习生的脸上也带着个简易的蝶翅面具,只遮住了双眼,露在面具外的肌肤苍白细腻,鼻梁嘴唇的轮廓非常柔和,使他看起来十分年少。

  齐天满不在乎地调开视线,一边伸手摸了一把林浅脸上的绿巨人面具,噗地笑了,"小浅,这个面具实在不适合你。"

  听到齐天磁性低沉的笑声,正弯腰取放物品的实习酒保慢慢直起身,微不可查地退后两步,转身查看架上存酒。

  齐天更加放松,他侧身坐下,扬声道:"双料马丁尼。"

  那背对着他们的小酒保肩膀微抖,缓缓转过身,藏在面具后的眼睛,黑瞋瞋地望着林浅,"这位先生呢?"

  不知为何,林浅和齐天同时一惊,凝目看去,发现那个男孩已经走到吧台另一侧开始调酒,他的神情专注默然,仿佛刚才的凝视只是一个幻觉。齐天情不自禁地望向身侧大窗外的夜景,在灯火阑珊的半山,帝景豪园巍然伫立,骄傲地彰显着它独特的华贵风貌,高耸天际的顶楼公寓中好像……好像还亮着灯光……

  "阿天,你在想什么?"林浅低婉的声音忽然响起。

  "啊……没……没什么……"齐天惊惶地扶了扶脸上的面具,可却抹不掉眼前不断晃动的肖焕然的身影,颀长而踟蹰。

  "今天是万圣节,鬼魂的节日,你没买个符吗?"林浅戏谑地笑了,齐天脸上的海盗面具抖了一下,似乎不堪承受压力。就在这时,小酒保静悄悄地走过来,"先生,你的酒。"

  那高脚敞口杯中浸着一粒青绿色的橄榄,冷凝地折射出奇异的微光,齐天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举杯一饮而尽,继而骇异地瞪大双眼,这……这酒的滋味儿和焕然调制的如出一辙!

  "你……你这酒……"齐天蓦地侧眸望向酒保。

  那瘦削的男孩正低头收拾调酒器皿,听到问话也没停下手中的工作,只略偏头看了齐天一眼,"怎么?有什么不对吗?先生不喜欢?"

  "不不,"齐天立刻否认,"很……很好,我……我想问你是和谁学的这种马丁尼的调制方法。"

  男孩复又低头忙碌,一边随意地说:"这是我自己独创的,增加了苦艾酒的比例,味道比较辛辣,你还喝得惯吗?"

  ——呃!齐天身体摇晃,差点从高椅上摔下来,耳边翁隆隆地响起焕然低缓的声音:——阿齐,这是我自己独创的马丁尼,味道辛辣,因为我特别增加了苦艾酒的比例,你还喝得惯吗?

  "阿天,你怎么了?"林浅立刻扶住他,狐疑地看看齐天面前的空酒杯再看看吧台里侧的酒保,"给我也来一杯同样的马丁尼。"林浅沉声吩咐。

  小酒保没抬头,手腕翻飞地开始调酒。齐天双眼定定地望着他,好像受到蛊惑,无法自拔。

  "阿天?"林浅再次呼唤,"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发呆吗?"林浅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

  "呃……我……"齐天回过神来,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个小酒保,以前每次他夜探肖焕然,在床前小桌旁总放着一杯双料马丁尼,终于有一次焕然说出了为他备酒的原因:——那是在一次激烈的性
事之后,焕然抚摸着他的肩膀,心怯地说:"阿齐,我不再风华绝代,有时我自己都觉得这张脸十分憔悴,现在我们这种关系真是难为你了,给你调杯烈酒也算是让你麻痹自己吧。"

  "这酒有什么古怪吗?"林浅看着小酒保放在他面前的高脚杯,疑惑地问。

  "没有,味道很……特别,你尝尝。"齐天的声音压在喉中,下意识地又抬眸看了吧台里的男孩一眼。

  林浅举杯轻抿了一口,倏地皱眉,啪地放下酒杯,不禁也偏头望向小酒保,只见那个男孩已经退到了吧台另一侧擦拭着酒杯。

  "这么苦涩又劲道的滋味,可不像是个少年的风格。"林浅随口品评,齐天再次微震,他拿起林浅面前的酒杯,"看来你无法欣赏这种味道,还是我喝吧。"

  林浅看着齐天将酒倒入口中,姿态颓丧,忽然明白了什么,不觉心底一跳,"阿天,你在想他吗?肖焕然!"

  吧台另一侧的小酒保拿着布巾擦拭酒杯,纹丝不乱,只有藏在吧台下的双腿瑟瑟发抖。

  "你疯了!"齐天低喝,砰地扔下酒杯。

  "呵呵……"林浅低笑,"我没疯,是你疯了!想不到兜兜转转到头来,你居然真的爱上了肖焕然。"

  "我没有,没有,你胡说!"齐天暴怒,转身一把揪住林浅的衣领,林浅脸上的面具唰地掉在地上。

  林浅不为所动,低头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悲凉,"阿天,这又何必呢?早跟你说过不要为了失去的毁了得到的,你永远不懂得珍惜手中已有的财富,仿佛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等到真的失去又后悔不迭。"

  "……"齐天不说话,手指绞动更紧地勒住林浅的衣领,林浅的脸色渐渐涨红,那小酒保朝他们看了一眼就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好像这种暴行稀松平常天天发生。林浅也不挣扎也不呼救,双眼倔强地望着齐天,眸光凛冽。

  齐天狠狠咬牙,顿了一瞬,双手一松猛地搡开林浅,"我警告过你不要过问我的私事,永远不要!"

  林浅捡起地上的绿巨人面具,慢慢直起腰,"那是你的私事吗?那也是我的血泪史!"林浅牢牢地瞪着齐天,他脸上的海盗面具因为情绪激动而歪斜了,更显得齐天模样诡异,林浅抬手扯下齐天的面具,"阿天,你就是不带面具我也认不出你是谁了,这东西真多余。"

  林浅扬手,面具哗地飞向吧台另一侧,那小酒保急闪身躲避,齐天的面具擦着他的脸飞过去,倏地碰掉了他脸上带着的蝶翅面具。

  "啊——"齐天惊叫,霍地奔到小酒保面前,抬手指着他,"你……你……"他凝神看了半晌,摇摇头,喃喃自语:"不是……不是……你不是肖潇……"

  身后忽然传来林浅嗬嗬嗬的笑声,莫名地带着一股悲音,"今天可真是鬼节,什么魑魅魍魉也都跑出来吓人。"他翩翩然走到齐天身边,朝小酒保扬扬下巴,"你看仔细了,这孩子也就十六七岁,长得虽然清秀,可和肖潇比起来真是云泥之别。"

  小酒保疑惑地耸耸肩,似乎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这时两个洋人推门而入,径直来到吧台,小酒保顾不上再理会齐天林浅,立刻探身招呼新来的客人。

  齐天喘口气,重新走回高椅坐下,远远地望着那个男孩,正像林浅说的,那孩子摘下面具后显得更加年少,骤然看去竟和肖潇有七八分相像,再仔细看又不像了,他的五官轮廓十分明丽柔和,但却没有肖潇飘逸清澈的气质,反而隐隐透出和他的年龄极不相符的阴郁压抑,这种矛盾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反差,使他看起来不太协调,有点古怪。

  "嗨,阿天,你要是真没事,我就走了,一会还有一个聚会。"林浅抿紧双唇,转身就走,却被齐天一把扯住胳膊。

  "小浅,你是要赶去和小艾威尔聚会吧?"齐天从小酒保身上调开视线,斜睨着林浅,一边意味深长地笑了,"最近这两个月你和亚历山大?艾威尔来往频繁,连媒体也注意到这个情况了,小浅,你还是谨慎为妙。"

  林浅无所谓地耸耸肩,一边斜倚着吧台,"新片开拍在即,下属演员与制片方偶尔吃吃饭也不为过,就是亚力的招牌太大,图惹是非。"

  听着林浅说起亚力山大时那熟稔的口气,齐天不觉挑起双眉,阴沉的脸上现出一丝惊异,他猛地趋前揽住林浅的肩膀,"小浅,你不会真的和那头狼怎么样了吧?"

  林浅面不改色,淡淡地勾唇笑了,"怎么?你也打算过问我的私生活了?我和亚力接触不正是你授意默许的吗?"

  齐天难得愧疚地摇摇头,"小浅,我……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这还不都是为了咱们俩的未来。"

  "哈哈哈……"林浅忍无可忍,终于爆笑出声,站在吧台内侧正在调酒的少年不自觉地朝他看过来,神情复杂。林浅并未注意,他笑得直不起腰。齐天尴尬地四处张望,随即就厌恶地瞥了林浅一眼,"我说的话有那么可笑吗?"

  "呵呵……呵呵……我很久没听过这种笑话了……"林浅的眼中笑出了眼泪,嘴角难以抑制地哆嗦着,"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伤害我,现在倒贼喊捉贼了,我们的未来?阿天,要是四年前听到这话我或许会信,但时至今日我已经十分清醒,你从未将自己的未来和我联系在一起。"

  齐天飞快地抹了一把额头,手臂一收更紧地搂住林浅。此时酒吧中已经没有其他客人,除了那两个洋人相拥着站在酒吧一角喁喁细语,小酒保缩在吧台里侧的阴影里打瞌睡。齐天松口气,"小浅,以前是我糊涂,就像你说的,我不知道珍惜已经得到的幸福,从今以后,我不会再丢下你不管。小浅,咱们从小就是生死与共的关系呀。"

  林浅抿唇淡笑,"但愿你是真的想通了,生死与共……"林浅喃喃低语,心里暗叹:'阿天,你是巴不得人人为了你去死,你何时想过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是,生死与共,咱们的关系甚至已经超越了这四个字,所以,为了这个大前提,咱们都要暂时委屈一下自己。"齐天拽着林浅坐在高椅上,安慰地拍抚着他的肩背,"最近美讯在纳斯达克电信股里一枝独秀,走势良好,圣费尔南多谷的改建工程也进展顺利,前景一片光明,小浅,你只需侧面了解一下亚力的态度,还有,莱昂是否有即位的可能……"

  齐天的声音愈加柔和,近乎祈求。林浅的心脏猛地沉入深渊,他的双手放在膝上不自觉地攥紧,"阿天,你要赌吗?那可不是几十万就能参与的。"

  齐天狠狠地笑了,"我知道,所以才要了解虚实,前阵子媒体大张旗鼓地宣传多半就是小艾威尔在做文章,他一定操控着这场地下赌局,要是咱们介入赢了这一局,那可就是几亿的赔率!"齐天的眼中闪出戾光,好像贪婪的猛兽伺机而动。

  林浅惊悸地一抖,"赢了是巨富,输了就万劫不复了,阿天,你到了今天还不懂得收手吗?"

  "收手?"齐天怪叫,声线陡地拔高,"肖氏那个烂摊子能有多少油水?这两年电信业又不景气,我原以为打垮肖氏就可以翻身,谁知道这才是个噩梦的开端。"

  "呵呵……"林浅讽刺地牵起嘴角,"现在你知道肖焕然的难处了吧,当时处心积虑要报复他,而他,不过是个替罪羊。"

  "先生,还要酒吗?"一声轻唤忽然响起,齐天林浅惊愕地转过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小酒保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齐天要倒霉咧,这个鬼节不好过呀,嘿嘿嘿~~~ 除了小莱和嘉铭,当然还有林浅,要对付齐天的另有人在呀,嗷嗷~~~

碎碎念,给俺花吧,给俺留泡泡吧,峨嵋豆腐,阿门~~~


六十九 焕然重生

  "呃……"齐天喉结滚动,猛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脸容,齐天心跳加速,他失控地探身向前抓住小酒保的衣襟,"你……叫什么……从哪里来的?"

  小酒保面不改色,近乎呆滞地任凭齐天纠缠,隔了一瞬才缓缓开口:"我叫杰米,才从内地来香港。"

  "杰米?"齐天不耐烦地打断他,"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就你这程度也张嘴闭嘴地说英文?"

  林浅看不过眼,皱眉轻呵:"你何必难为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那小酒保侧眸看了林浅一眼,眸光哗地一闪又熄灭了,他重新露出愣怔的表情,"真正的名字?呃,我……我叫李燃……燃烧的燃……"

  "李燃……小燃……燃烧……"齐天喃喃自语,好像受到蛊惑,手指一紧猛地将那小酒保扯倒在吧台,随即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你说你才从内地出来,我怎么听你说话没什么口音呀。"

  这时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人从吧台里侧的房间走了出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齐天一怔,霍地松手放开李燃,面前的男人五官英挺,神态傲岸,通身洋溢着一种霸气天成的气势,好像一座沉睡的火山,表面青葱莽莽,内里岩浆沸腾。

  "凡哥,没事,这位先生想了解一下马丁尼的配方。"李燃整理着衣领,满不在乎地随口回答。

  那男人双眼如鹰,锐利的视线直扫向齐天,"是这样吗?"他的声音不怒自威,那神态绝不像是询问一位客人,倒像是把齐天当成街头醉汉。

  "呃——"齐天双眉斜挑,刚要发难,不料林浅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凡哥,幸会。"林浅走到灯下,朝那男人微微颌首致意。

  男人双眼微眯,随意地点点头,"小林,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天这事就算了,那个配方小燃连我也没告诉呢。"他不再看林浅,转身抬手为李燃整理着衣襟,神情一下子变得柔和,李燃无动于衷地站着,双眼低垂,好像根本就没发现这个男人对他的特别。

  "谢谢凡哥,那种酒的味道确实辛烈。"林浅朝齐天使个眼色,一边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吧台上,"凡哥,告辞了。"

  林浅随着齐天走出酒吧门,仓促间回头他看到那个男人正靠在李燃耳边说着什么,少年优美的唇角似笑非笑地抿着,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却直愣愣地瞪视着自己和齐天!林浅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真恨不得重新戴上那个绿巨人面具。

  "小浅,那人难道就是兰桂坊之王何凡?"齐天惊疑不定地靠在酒吧外墙上,斑斓的霓虹灯光在他的身上脸上映出扭曲的光斑。

  林浅后怕地抹了一把脸,低不可闻地说:"那不过是他的对外身份,他不仅是赌王之子,也是港澳两地所有社团的王中王,黑白两道畅行无阻,呵呵,天哥,咱们今天算是撞了邪了!"

  齐天不置信地瞪大双眼,"你确定那人真是他?兰桂坊的酒吧几乎都是他名下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酒吧里?"

  "咳咳……"林浅轻咳两声没说话,眼前一下子闪现出何凡贴在李燃耳边低语的画面,可见再强势的人也有死穴,何凡看着李燃时眼中迸发出的火焰真是热力非凡。

  齐天啊地低叫,恍然大悟地眯起双眼,"难道何凡看上那个小酒保了?"齐天不可思议地频频摇头,"这怎么可能,何凡想要什么样的情人得不到,偏偏倒追一个小学徒?"

  林浅弯腰捡起一个别人丢弃的面具戴在脸上,"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呀,你不也对李燃非常关注吗?"

  "我……我是……"齐天忽然语塞,仰头看向远方山巅之上的帝景豪园,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你是又想起了肖氏父子,真是冤孽!"林浅藏在面具后的双眼闪出冷峻的暗光。

  齐天喘口气,一把抓住林浅,"小浅,他们墓木已拱,这世上总有一些弱者会被牺牲来成就强者的未来,很不幸,焕然和肖潇都是弱者。"

  林浅浑身一震,幸亏脸上带着面具,遮住了他瞬间变得苍白的面色,——在齐天眼中,自己也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掉的弱者吧,自己唯一的用处就是成全齐天的成功。

  "小浅,我刚才提到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就是……"

  "好了,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林浅断然截住齐天的话,仿佛那是令人作呕的污言秽语,林浅深吸口气,"我去了解亚力的动向,但这次事成后我要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没问题,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结婚,如果你不怕影响了你的星途。"齐天轻佻地揽住林浅的腰。林浅疾走两步摆脱了他的手臂,"结婚?呵呵呵……"林浅笑了,笑声从面具下传出显得异常暗哑,"这真是天大的恩典,好吧,我们一言为定!"

  林浅说着毅然转身走入黑暗,不再流连。齐天一愣,慢慢收起唇角的笑,脸上倏地浮起阴霾,他不急不徐地绕到酒吧后巷,靠在墙上点燃一支烟。

  ——等待,等待才是王道,他是个狡猾而耐心的猎人。

  "小燃,你认识刚才那两个人?"酒吧里,何凡趴在吧台上回眸望着李燃。

  李燃利索地收拾着酒具,听到问话,摇摇头,想了一瞬,又点点头,"那个小林好像是影帝林浅。"

  何凡看着他漠然的表情,心底一动,少年的脸容如此明秀而眼神却坚硬如冰,何凡倏地握住他忙碌的手,"小燃,你……"

  李燃并没有抽出手,任凭他握着,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重又低头,"凡哥,你是个好老板,我很幸运。"

  "呃……"何凡只觉一头撞在软木上,掌中的手指冰凉纤长,他真想一直这么握着,温暖着,"小燃,是我很幸运,如果不是你,我已经葬身海底了。"

  李燃眸光微闪,"凡哥,其实是你给了我求生的意志,我当时也差点遇溺身亡。"

  何凡回忆着那场海难,不禁心悸地哆嗦了一下,"我找了你一年多,总算找到你,可你却宁愿屈身于这个小酒吧。"

  李燃眼角的余光瞟向窗外半山上的那栋巨厦,——帝景豪园,他的葬身之处!

  "怎么能说是屈身?有几个酒吧学徒能住到帝景豪园的顶层公寓?"

  何凡蹙眉,他明显地感到李燃的手有一丝轻颤,手温也更加冰冷,"小燃,那个公寓不太……呃……"何凡努力寻找合适的说辞,"我总觉得那个公寓不太吉利,我想再给你换一个住处。"

  "不吉利吗?"李燃倏地抬眸,眸光湛然,"我觉得那个公寓很舒适,原来的主人很有品位,谢谢你没有重新装修。"

  "小燃,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何凡心底巨震,身上没来由地漫过寒颤。

  "我在书架角落里发现了几张照片,所以我想这应该还是原来的家具布置。"李燃镇定地望着何凡,神态坦然。

  "是,你说得对,风水大师和高僧都来看过那座公寓,都说和我有缘,对我未来的生活大有裨益,就是不能重新装修。"何凡手掌微收,感受着掌中李燃细腻的肌肤,"但我总怕你住得不习惯。"

  "怎么会不习惯?"李燃脱口而出,继而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对我来说,那个公寓奢华得像个天堂,而且离酒吧又近,我上下班都很方便。"

  "小燃,你不要再在酒吧做了,我不希望再发生刚才那种事,我名下有许多公司,你可以随便选一个工作,也可以……咳咳……什么都不做……"何凡的声音渐渐低沉,手掌一翻与李燃十指交握。

  "什么都不做?那岂不是废物。我连中学也没毕业,能找到这个工作已经很知足了。"李燃朝何凡笑笑,不露痕迹地抽出双手。

  何凡猛地握紧双拳,却怎么都无法抵消因那双手离去而产生的空洞感,他是个实事求是的实力派,绝不是蒙父荫为所欲为的二世祖,也从未身陷情网不能自拔,现在对李燃的这种感情真是绝无仅有的一种体验。

  "小燃,你应该非常清楚,我可以为你提供最好的教育。实现你的心愿,你对未来有什么设想吗?"何凡殷切地看着他。

  ——未来?设想?李燃笑了,素淡的面容因情绪变化而瞬间焕发出一种光彩,明艳照人。

  何凡骤然看到,不禁惊异地瞪视,心跳蓦地加快,昏暗的空间也渐渐变得通畅明亮,那是怎样奇异动人的笑呀,仿佛一束强光,直射进他的灵魂。

  这时那对洋人情侣走到吧台前,他们熟稔地和李燃道别,说的是法语,李燃一时恍惚,竟也以法语回答,口音纯正。何凡猛地从李燃的笑容里惊醒,疑惑地微微皱眉,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李燃说的法语是标准的巴黎口音!

  李燃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疏忽,不等何凡追问就淡然开口:"我爷爷是学法语的,死前一直在广州外院任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去看看鲁瓦河谷,爷爷常常讲起它的美丽风光。"

  何凡轻吁口气,奇怪的是心上捆绑的感觉并未减轻,不断抽紧的绳索另一端仿佛就抓握在李燃手中。何凡勉强笑一笑,"你的这个心愿太容易实现了,今年圣诞节我就带你去法国。"

  ——圣诞节!李燃下意识地看向帝景豪园,夜空下,那座大厦灯火通明,只有顶层公寓一片黑暗,他听到自己空洞的声音缓缓响起:"听说鲁瓦的春天最美,明年春天你带我去,今年圣诞我想留在香港。"

  何凡欣喜地挑起一道眉毛,刚要伸臂搂住李燃,忽地看到他眼中闪过冷冽的暗光,何凡一惊,倏地收起唇边的笑,那种目光何凡只在亡命死士的眼中看到过,无畏无悔!

  "小燃,你……有什么难处吗?"何凡抓住他的双臂让他正视着自己,一边细查他的神色,惊异地发现李燃正双眼含笑地偏着头,一派心无城府的模样,刚才他眼中的决绝已经荡然无存,好像那只是自己的一个错觉。

  "凡哥,我最大的难处就是你。"李燃凝望着何凡,幼稚的眼神后暗藏一丝悲怜,"请你不要对我太特殊,你能帮我办到香港又为我安排了工作和住处已经算是回报我了。"

  何凡倒吸口气,双手猛地收紧,"小燃,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

  李燃强忍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无辜地眨眨眼,轻声嘀咕:"凡哥,我……我不是基佬……"

  ——啊!何凡浑身一震,像被火苗烧到似的猛然松手,咬牙低吼:"我也不是!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以为自己只爱女人,即使是现在,一想到和别的男人动手动脚我也觉得无法忍受!"

  李燃微微动容,眼中闪过异样的温柔,他强行忍住碰触何凡的冲动,轻声开口:"凡哥,你还来得及阻止自己,这只是一时错觉,你以为自己对我有……"

  "闭嘴!"何凡大叫,随即就苦恼地抿紧双唇,看着面前明秀冷淡的少年,何凡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熄灭了,"一时错觉?有谁会错觉一年多且越来越强烈?不不不,小燃,我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我很清醒,早在半年前我就想明白了,不然我不会每晚都跑到这个酒吧守着你。"

  李燃无可奈何地耸耸肩,"做你的下属或是奴仆都可以,只除了情人,我的回答永远是'不'。"

  何凡重重地闭一闭眼睛,"永远?你知道永远意味着什么吗?一开口就不留余地,你够狠!"

  李燃的唇角勾起惨淡的笑,——在我纵身跃入黑暗之际就明白永远的含义了。

  "凡哥,永远就是天与地之间的距离,只有亲身丈量过才能了解其中奥秘。"李燃边说边转身走向吧台另一侧,"我要打烊了,再给你调杯双料马丁尼吧。"

  "不用了。"何凡站在原地,双眼不可抑制地追随着少年秀逸的身影,在那略显单薄的身体里似乎蕴蓄着无限神秘的引力,"小燃,你是不是有恋人了?"何凡艰难地问,他从未试过如此踟躇纠结,这完全违背了他一贯明朗干练的作风。

  李燃放下手中的苦艾酒瓶,茫然地摇摇头,"没有,我没有恋人,我从没恋爱过。"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有点模糊,带着浓重的寂寥,与他年少的外形极不相符。

  何凡的心脏如被铁掌攥着绞拧,他大步跨过去一把搂住李燃亲吻,濡湿的唇舌堵住李燃的嘴,饥渴地碾压吸吮,拼命夺取着少年的呼吸。

  李燃难耐地挣扎着,嘴里发出窒息般的呻吟,断断续续,更添诱 惑。何凡气喘吁吁地不断加深热吻,舌头肆无忌惮地深入李燃的口中翻搅撩拨,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欲 望。

  李燃拼力抵御着何凡唇舌的进攻,嘴唇越来越酸麻,意识渐渐模糊,这是真正的男人的吻,强劲有力,隐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爱宠,完全不同于他以前的体验。就在李燃准备放弃抗拒,随波逐流之际,何凡蓦地松开他,"小燃,我会使你改主意的,我会让你感受恋爱的滋味。"

  何凡说完就打开暗门走出吧台,几位隐身黑暗的保镖立刻现身,环卫而上。

  "明天见,不,"何凡飞快地看了一眼手表,"今晚见。"他回头朝李燃摆摆手,"记住我的话,好梦!"

  ——好梦?李燃的脸色唰地黯淡下来,他整个的人生就是一场噩梦!

  大门叮咚一声阖拢了,李燃慢条斯理地走进吧台里侧的储藏室,他在黑暗中站了好一会,双眼盯视着那扇通往酒吧后巷的小门,嘴角慢慢上挑,挑起一个戏谑的淡笑,

  ——阿齐,你还在等着我吧?别急,我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前更新了,因为明早要外出,嗷嗷,焕然加油!

七十 劫后亲情


  后巷中弥漫着浓重的夜雾,阴冷潮湿,黏黏腻腻,好像野兽腥膻的呼吸。齐天靠在墙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窄小的铁门,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愫,说不出的紧张兴奋。他拿掉嘴上叼着的烟,狠狠按熄在墙上,他知道那个少年一定会再出现,就像他知道自己无法抗拒那个少年的吸引。

  喀喇一声轻响,铁门缓缓地被人推开了,李燃站在门里,偏头看着齐天,眼中暗光流转,悲喜莫辨。

  "今天算你走运,一般这个时候后巷里都会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李燃淡声说着,慢慢勾唇笑了,月光下他的笑靥似真似幻,模样与肖潇相似,而那忧郁的气质又酷肖肖焕然。

  齐天喘不过气,喉咙里咔咔作响,心脏即将冲出胸膛,他梦游似的踏前一步,"我的运气一向不错,今天也不例外。"

  "哦?这么自信?你真是个幸运的人,要风得风,要水得水。"李燃斜倚在门旁,一侧身体浸在如水的月光里,另一侧没入黑暗。

  齐天得意地笑了,他完全没有听出李燃话里的讽刺,"我对风水没兴趣,倒是你,令我胃口大开。"

  李燃眉心一跳,脸上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漠然表情,"你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也许你的好运就到此为止了。"

  "呵呵呵……"齐天满不在乎地叹笑,"你是说何凡?他是骄傲的王中王,不见得会为难一个不爱他的人,更不至于迁怒于我。"

  李燃心底微凛,——齐天不愧是强取豪夺的恶魔,自有一套生存的技巧,若是自己早点察觉,也不会死得肝脑涂地!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你又怎么肯定他不会迁怒于你?"李燃不自觉地扬起下颌,环抱手臂。

  齐天看到这个熟悉的动作不禁倒吸口气,此时李燃的模样情态都与焕然异常神似,"你要是爱他就不会那么看着我,他要是真的迁怒于我也不会放我走了。"齐天又踏前一步,抬手撑着门,笃定地望着李燃。

  李燃眼波一荡,轻声问:"你这辈子爱过谁吗?"

  "呃……咳咳……"齐天好像被人掐住了命门,他窒息地连连呛咳。李燃无动于衷地盯着他,隐在黑暗中的双眼闪出幽幽锐光。

  "这个问题你得零分,所以,对不起,恕不奉陪!"李燃退进门里,还没来得及关门就被齐天猛地按倒在墙上,"乖乖,我看得出,你对我也很有胃口,为什么装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

  李燃噗地笑了,眼中华彩绽放,齐天呆然凝视,李燃趁他发愣抬手扣住他的下巴轻轻抚摸,"你说对了,我确实对你很有胃口,真想一口……吞了你……"

  不知为何,李燃低回的声音竟令人觉得不寒而栗。齐天哆嗦了一下,勉强牵起嘴角笑笑,"好呀,那我们还等什么,是在这儿还是去开房?"

  李燃舔舔下唇,手指慢慢下滑抚上齐天的颈项,"你还真是个急脾气,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呢。"

  "我姓傅,叫傅嘉铭,是傅氏实业的总裁,你说我会不会害怕何凡?"齐天猛地抓住李燃的手,那只手在他脖子上游弋滑动好像一条蛇。

  "傅……傅嘉铭……傅氏实业……"李燃微鄂,喃喃低语,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复,这些名字勾起了他心底最遥远的回忆。

  "怎么?你没听说过傅氏……还是太吃惊了?"齐天忽地俯身欲吻,却被李燃出其不意地闪身躲开了,也不知他练过什么功夫,身体轻盈,难以捕捉。

  "我当然听说过傅氏实业,可是傅氏的总裁好像是个女人。"李燃站在储藏室里,纤瘦的身影被月光投射在地上像张单薄的冥纸。

  "呃,你还确实了解情况呀。"齐天有点意外,他扶着门框,竟不敢走进储藏间,好像那里布满机关,"傅氏原来的总裁是我母亲,她因病卸任,现在由我执掌傅氏实业。"

  李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幸会,傅先生,不过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显得苍老。"

  "啊!"齐天怪叫,"我……"

  "好像报章上说你只有二十四岁。"李燃疑惑地耸耸肩,毫不留情地笑道:"也许你公务繁忙损伤了容貌,不过不用担心,你多做几个驻颜疗程就能恢复了。"

  齐天全身如浸入冷泉,簌簌轻颤,他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脸,报应来得真快,就在两年前他还这么嘲讽过肖焕然!

  "傅先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李燃假意关切地问,慢慢走向齐天。

  齐天一惊,仓惶地后退,眼前少年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如此皎洁,令人难以抗拒,齐天挣扎地问:"你还罗嗦什么,我们不是要欢乐今宵吗?"

  "啊是,去我那里吧,我不喜欢开房。"李燃走到门边,笑眯眯地看着齐天。

  "你那里?你住在什么地方?"

  "不远,就在半山。"李燃抬臂指向月夜,"你看到了吗?那座大厦,高耸入云。"

  "什……什么大厦?"齐天似乎预感到不详,他怔忪地回头,顺着李燃的手指看过去。

  "帝景豪园,我住在顶层公寓。"李燃幽幽地开口。倏地,他听到一声窒息的低喘,面前齐天的脸于瞬间褪尽血色。

  "你……你你……你……"齐天指着李燃,语不成声,他的双眼大睁,如见鬼魅,不等李燃靠近噌地转身跑出后巷,几秒钟后齐天的身影就消失在深浓的暗夜里。

  与此同时,一辆银影劳斯莱斯奔驰在石澳附近的公路上,何凡坐在车中,紧锁双眉盯视着手中的迷你视频,他的手指不可抑制地轻颤着,俊挺的五官布满忧色。忽然,何凡按动遥控,隔断驾驶室与后座之间的玻璃缓缓下降,他的贴身保镖回头等待指示。

  "回帝景豪园,但不要上顶层,我不想打扰小燃。"何凡沉声吩咐,整栋大厦现在都是他名下物业,他预留了好几个单位。

  隔窗重新升起密闭,何凡又低头看了一眼视频,画面上一片黑暗,那个神秘秀逸的少年已经离开了酒吧。何凡呼出口气,想了想,掏出手机,"阿罗,你帮我把这个大个子查出来,他的截图我已经给你发过去了,我指的是彻查,他的所有过往历史,一事不漏。"何凡刚要收线,忽然又想起什么,攥紧手机吩咐:"哦对了,你再帮我查查傅氏实业的新任主席傅嘉铭,对,就是傅心如的独子,我想知道他和刚才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何凡阖上手机,抬手揉揉额角,眼前晃动着视频中李燃迷离的笑靥,少年凛冽的双眼中暗含一丝艳光,魅色无边,他的神态和平时面对自己时完全不同,好像一只夜光杯,吸收了月色精粹,绽放芳华。

  何凡从小在惊涛骇浪中搏击,机警而老练,即使如此,他也无法将李燃和鬼祟魍魉联系在一起,那个少年,长着一双夜的眼睛,却给人最温存的感觉,他属于光明的未来。

  何凡不自觉地笑了,他打开对讲机,"回程时去一下威灵顿街,小燃喜欢沾仔记的云吞,买两份给他做宵夜。"

  司机和保镖迅速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惊异之色。豪华房车唰地一转水银似的滑入夜色。

  *************************

  万圣节之夜就这么轰轰烈烈地过去了,第二天清晨,傅嘉铭再次被如歌的琴声惊醒,还是那首肖邦的夜曲,壮丽的草原,群星璀璨。

  傅嘉铭抬手遮住双眼,蓦然回首,原来那人仍在灯火阑珊处等候,是他,也是'他'!嘉铭迅速抹去眼睫下的水痕。他跳下床,匆匆洗漱后走下楼梯,远远地看到莱昂正坐在钢琴前,深秋金色的阳光笼罩着他,为他绝美的脸容添上一抹温暖的神采。

  琴声仍在继续,如同咆哮的大海,突然收起了狂暴的奔腾,转为清水潺潺的溪流,傅嘉铭跟随着他的音符,在印象画般浓淡相宜,光影交叠的风景中穿行,感受着热情的生命力量和温柔的梦幻互相碰撞交融。

  就在这时,琴声戛然而止,莱昂抬头望着前方,视线越过嘉铭投注在他身后的某一点,莱昂眼中的神情异常复杂,百感交集。

  "肖……潇……不不……莱昂殿下……"一道女声陡然响起,带着悲怆和惊惶。傅嘉铭扭头看去,不禁惊叫:"——露西——"

  露西陈站在客厅门边,双眼大睁,不敢置信地望着钢琴前的莱昂。莱昂慢慢站起身,"阿姨。"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惊吓了那个瘦弱的女人。

  "……"露西说不出话,身体猛地一晃,嘉铭冲过去扶住她,露西抬手指着莱昂,眼睛却定定地瞪着嘉铭,嘴唇哆嗦。

  "露西,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傅嘉铭硬是将她拉到沙发前坐下,一边飞快地看了莱昂一眼。

  莱昂绕过钢琴走到露西面前,轻轻跪下,仰头望着她憔悴的脸,熟悉和陌生,两种记忆撕扯着他的神经,这是从小照顾自己疼爱自己的阿姨,也是自己从未谋面的亲人,这种奇异的感觉翻涌而上占据了他的大脑,莱昂一时竟无言以对。

  露西茫然地端详着莱昂,这张脸在E国已经家喻户晓,即使她身处离岛马约卡也早已熟知这位王子殿下,如今这个最意想不到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做着最意想不到的事,

  "你……你叫我什么?"露西怔忪地问。

  "阿姨,你还记得你的大姐吗?"莱昂反问,一边掏出钱夹取出那张姐妹三人的合照。

  "啊……"露西惊呼,一把接过照片,"你……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大姐在哪里?她在哪里?"

  露西追问着,大睁的双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莱昂深吸口气,"她已经去世了,葬在纽约的一座公墓。"不等露西反应,莱昂抬手指着照片中的两个女人,"你的两个姐姐都是我的母亲,我是……"

  "你是……"露西下意识地问,神情因太震惊而显得有点呆滞。

  "他是肖潇也是莱昂。"傅嘉铭脱口而出,他不忍心再看露西失魂落魄的表情。

  "什……什么……嘉铭你……说什么……我没听懂……"露西骇异地看看嘉铭又看看莱昂。

  莱昂毅然握住露西的双手分别按在自己的胸口和额头上,"阿姨,我是由肖潇和莱昂构成的,我有两个生命。"

  露西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她蓦地俯身搂住莱昂,两行泪水簌簌滑下脸颊。

  一个小时后,尘埃落定,客厅中重又恢复了宁静,傅嘉铭端出两杯咖啡放在小桌上,莱昂吸吸鼻子,立刻捧起一杯轻嗅,"唔,这可真是救命的味道。"

  嘉铭好笑地摇摇头,挨着莱昂坐下,"真正需要喝一杯压惊的是露西,刚才可真够她受的。"

  莱昂感慨地笑了,"她可真坚强,又异常敏锐,比较起来男人反而显得有点脆弱。"

  "大概因为是亲人的缘故,她一下子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傅嘉铭忽然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禁黯然地低下头。

  莱昂似乎猜到了他心中的感触,倏地握住他的手,"让时间慢慢去芜存菁吧。"

  就在这时,嘉铭兜里的手机忽然发出滴滴鸣叫,嘉铭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立刻接听,"喂,乔乔,什么事?"

  紧挨着他的莱昂不禁挑起双眉,刚要起身离开却被嘉铭揽住了肩膀。这时就听手机中传出乔乔清润的声音:"嘉铭,刚才齐天忽然给我打电话,他说亟需我的帮助,请我立刻飞往香港。"

  "哦?出什么事了?齐天没说需要你怎么帮他吗?"傅嘉铭追问。

  "……"手机中出现了片刻寂静,乔乔似乎在考虑如何措辞,几秒钟后他的声音再次响起,"齐天没有详细说,但我猜可能和肖潇的父亲有关。"

  "什么?"这次轮到莱昂吃惊,他不顾礼节猛地从嘉铭手中抢过手机,"乔乔,你说什么?什么和我父亲有关?齐天要干什么?"

  莱昂急声追问着,乔乔似乎早已料到莱昂会参与通话,他婉转地说:"齐天似乎怀疑有人被你父亲魂魄附身,他要我协助驱鬼。"

  "啊——!"莱昂惊叫,乌亮的眼中唰地燃起怒火,"齐天这个疯子,他才是阴魂不散!"

  "小莱,齐天已是惊弓之鸟,不难对付,我自有办法。"乔乔笃定地回答。

  "谢谢。"莱昂简短地致意随即阖上手机,他转眸看向嘉铭,沉吟片刻,"嘉铭,我本来想等到明年清明,但看来我必须现在就回香港祭拜父亲了。"

  傅嘉铭沉思着点点头,"我也要去傅氏总部坐镇,正好陪你一起返港。"


作者有话要说:何凡要下属调查的是齐天不是李燃。

天气越来越冷咧,俺这屋里也比较冷,俺给大家准备了热茶,喝一口暖和暖和哈,呵呵~~

七十一 扫墓


  歌赋山位于港岛中部,其西麓山脚下有一片充满异国情调的墓群,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这座万国公墓可算是一个奇异的所在,墓园四周高墙环围,将它与外界隔绝,围墙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萝。

  墓园里,松柏葱郁,碧草绵芊,绿荫掩隐中,墓碑林立,一望无际,几乎每一座坟茔的设计都匠心独运,无一雷同,坟墓周围遍植花卉,满目锦绣,生机盎然。整个墓区望出去更像一座花园,甚至是一个仙圃!

  "嘉铭,谢谢你。"莱昂低头看着身前的黑色大理石墓碑,比起四周形态各异的雕塑,这座墓碑显得异常朴素低调,但细看之下就会发现它的不同凡响之处,那材质一流的黑色云石被磨琢得晶莹似玉,其上镌刻着金色铭记:——挚诚焕然,因爱得永生!那九个大字在夕阳金辉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言重了,这是我最起码应该做的。"傅嘉铭俯身擦拭着墓碑,焕然二字好像在他手指下轻颤,嘉铭一惊,猛地直起身。

  "怎么了嘉铭?"莱昂轻问。

  "没……没什么……"傅嘉铭揉揉眼睛,墨玉似的墓碑静静伫立,哪里有什么异动。

  莱昂将手上的白色花束放入墓前的云石花瓶里,晚风中,鸢尾,铃兰,百合脉脉摇曳,散发幽香。

  "他死得太冤枉了。"莱昂低语,一边屈膝跪在墓前,"父亲一生没有得到过真爱,连我也不曾爱护过他,对他总是疏远埋怨,从没想过他内心的痛楚。"

  莱昂郑重地俯首叩拜,"父亲,祈愿你在下一次生命中寻获真爱。"

  傅嘉铭默默鞠躬致敬,随风忽然传来一声轻叹,好像千古伤心人压抑不住的悲鸣,傅嘉铭骇异地抬头四顾,只见残阳如血,墓群静寂,除了自己和小莱,哪里还有什么伤心人。

  "小莱,对你父亲来说,生命是件无可推诿的苦差,现在他完成了使命,就该还他自由,令他安息。"

  傅嘉铭拂去墓碑上的一片残叶,耳边又响起似有似无的叹息,嘉铭浑身一震,"小莱,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莱昂站起身疑惑地看着嘉铭,摇摇头,"没有,怎么了?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呃……我好像听到哭声和叹息……"嘉铭揉揉额角,"可能是刚下飞机的缘故,头晕脑胀的出现幻听了。"

  莱昂俊眉微扬,"这里是百年墓园,难免有些灵异,我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窥视,也许只是寂寞的灵魂。"莱昂再次望向墓碑,眼中漾开深深的惋惜,"你说得对,父亲已经解脱了,不该再牵藤攀葛同活人发生关系,甚至被活人污蔑残害,那个齐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傅嘉铭摇摇头,"齐天没有告诉乔乔具体的情况,乔乔估计这几天就会来港,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吧,齐天就快走到尽头了。"

  莱昂抿紧双唇,眼中的惋惜一下子化为冰寒,"齐天居然参与地下赌局,赌我是否会成为王储,真是找死。"

  嘉铭心底一跳,"他下的什么注?"

  莱昂抬眸看向远天,"他赌我不会成为王储,很多人都押这一注,因为我是非婚生子,又是GAY,首先教廷就不会答应。"

  "那他岂不是会赢?"傅嘉铭低问。

  莱昂偏头看了嘉铭一眼,没说话,含笑挽起他的胳膊,"他赢与不赢,都死定了。嘉铭,天晚了,咱们走吧。"

  傅嘉铭惊疑不定地瞪着他,"小莱,你……你不会是……"

  莱昂回头看了一眼墓碑,静静地问:"嘉铭,你是我永生的爱,这还不够吗?"

  傅嘉铭站定,凝神看着莱昂,晚风飒飒,吹着他颊边乌黑的发,"足够了,即使你真的登基为王我也不会离开你,阴阳两界尚且不能将我们阻隔。"

  "嘉铭——"莱昂叫出声,拉着嘉铭噗通一声跪在墓前,"父亲,你的在天之灵请为我们见证,我与嘉铭在此叩拜,永结同心,誓不分离!"

  傅嘉铭努力稳住心神,庄重地随着莱昂跪拜,"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不知为何,傅嘉铭总能感到风中似有祝福轻轻传扬,暮霭里好像藏着一双关切的眼睛。

  最后的霞光挣扎着照亮远天,一刹那,溢彩流光,天地万物都被一种巨大的温暖能量所笼罩。傅嘉铭伴随着莱昂站起身,向墓园出口走去,"小莱,你要去帝景豪园看看吗?"

  莱昂一怔,摇摇头,"不了,那里早已不是肖氏的物业,我查过了,现在那栋公寓在何凡的名下。"

  "何凡?"傅嘉铭皱眉,"就是那位横行黑白两道的港澳新赌王?"

  莱昂颌首,"对,就是他,你母亲将肖氏的一部分物业转手卖给何凡了。"

  傅嘉铭的心里腾起一丝异样,他下意识地抬眼查看四周情况,莱昂宁定地大步走出墓园,"嘉铭,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王道,这是我们的局,自然由我们说了算!"

  在他们身后,墓园尽头,一个瘦高的少年走出浓荫,慢慢走到肖焕然的墓前,他的手轻轻拂过黑色云石,描摹着那金色铭记,"焕然,你该瞑目了,虽然潇潇变了模样,但他终于承认是你的儿子了。"

  少年摘下墨镜,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睛,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滚的疑问,弯腰从墓前花瓶中摘下一朵雏菊别在衣襟上,随即自嘲地笑了,"焕然呀焕然,你真是死也改不掉爱修饰的毛病。"

  就在这时,身后小路上忽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少年还没来得及带上墨镜,耳边已响起轻叫:"小莱,是你吗?嘉铭在哪里?"

  少年浑身巨震,手中的墨镜噗地掉在地上,他顾不上捡,仓惶地转过身,"李翔……是你……"

  李约瑟站在墓旁,骇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半张着嘴,喉结滚动,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少年近乎贪婪地凝视着李约瑟,视线反复描绘着他沉郁英俊的面容,待到看清他身上黑色的教士长袍,少年不禁'啊'地惊呼出声,"你……你真的去了教廷……"少年的目光扫过李约瑟手指上的红宝权戒,猛然一震,继而瑟瑟轻颤。

  李约瑟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他探身向前,似乎想更仔细地看清少年的脸,"焕……焕然……焕然……真的是你……"

  少年陡地后退,不小心撞在墓碑上差点摔倒,李约瑟上前欲扶,犹豫了一秒又放下手,他悄悄转动权戒将戒面朝向掌心。

  少年异常敏锐,立刻注意到他的动作,不觉悲哀地抿紧双唇,隔了半晌,"谢谢你收起权戒,但我不是鬼,也不怕任何驱鬼术,我是李燃,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李约瑟关切地望着他,"我知道,但你现在神魂不稳,也许……"

  "……也许随时会魂飞魄散。"李燃打断他,寂寥地耸耸肩,"我无所谓,死也好,活也罢,我都无所谓,只是还有心事未了……"李燃想起刚才墓前跪拜的两个青年,倏地笑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心事了,我和你虽然无缘无分,但我们的儿子却能终生相伴,这何尝不是上天眷顾呢?也许这是你在神前求得的吧,虽然我清楚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痴想。"

  俊秀的少年以清澈的嗓音说着如此沧桑诡异的话,那种强烈的反差令李约瑟头晕目眩,他脱口叫道:"焕然,我对不起你!"

  李燃一愣,随即嗬嗬地笑了,"你指什么?你拒绝了我的感情还是你的妻子处心积虑地谋害我?又或是你令我无法释怀误尽终生?"想起齐天那张与李翔形似的脸,李燃的眼中精光一闪,露出嘲讽的表情,"冤有头债有主,说来说去这和你都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又糊涂轻信,我是死有余辜吧。"

  "啊……焕然……"李约瑟痛楚得说不出话,眼前的少年正是他在英国留学时初遇的肖焕然,异常清秀明俊,带着点天真茫然。

  "呵呵,说起来你真正对不起我的是我的这张脸……"李燃下意识地抬手摸摸脸颊,"我死的时候可不是现在的模样,我当年为了你而整容,只因为你说我长得太天真,不够成熟稳重,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你拒绝我的托词。现在恢复本貌后我才发现原来我和潇潇长得很像,到底是父子俩。"李燃想想又笑了,苍凉而无奈,"真是好笑,我们父子就像变色龙,我恢复了原貌他又变了模样,似真似幻。"

  "……"李约瑟有口难言,所有的话都变成一枚枚钢针刺入喉咙,痛彻心肺,即使时光倒流,他也无法再补偿肖氏父子。

  李燃双手扶着墓碑,眼底渐渐腾起水雾,"你和傅心如行事荒诞狠毒,但却生了一个好儿子,当初是嘉铭埋葬了我,此恩此德就让潇潇替我回报吧。"

  "焕然,我可以帮你,我有这个能力,我……"李约瑟急切地踏前一步,不料李燃警觉地闪身躲开了。

  "你帮我?又是什么心理辅导或是宗教讲座?呵呵呵……"李燃轻笑,"我是腐朽的,不能被引领拯救的灵魂,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不不不……"李约瑟浩叹,"正相反,你现在的神魂温暖纯澈,元气勃勃,只是还不太稳定,如果你想留在现世……"

  "我不想!"不等李约瑟说完,李燃就决绝地打断他,"我对现世没有任何留恋,我这一生都可悲地浪费在寻爱途中,每次当我自以为即将寻获真爱时都被丢入地狱,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折磨。"

  "可是焕然,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做为李燃,你完全可以获得新生。"李约瑟痛惜地看着他,他明秀的脸容在夜色下显得更加晶莹。

  "新生?"李燃反问,简短的两个字却包含着最沉痛的绝望,"我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相信任何感情,这个世界充满了背叛利用和欺骗,实在不值得留恋。"

  李约瑟使劲闭一闭眼睛,仿佛要抵挡最后一道霞光,"焕然,既然你得到再生的机会为何不重新规划你的人生呢?这是一个仁慈的补偿。"

  李燃皱眉,喃喃低语:"我确实在规划人生,不过不是我的人生,也不是仁慈的。"

  "什么?焕然,你说什么?"李约瑟困惑地追问,继而猛然醒觉,他焦虑地急声制止:"焕然,你不要冒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上天自有安排,你千万不要沉迷于复仇。"

  李约瑟抬手抓住李燃的胳膊,权戒不小心蹭过李燃的肩膀,李燃'啊'地痛呼出声,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你放开他!"随着声音,一个高挑的身影猛然从侧前方的树荫中冲出。

  "凡……凡哥……"李燃失神地看着冲到面前的何凡。

  李约瑟惊疑不定地松开手,他似乎没有料到会碰上这么个突如其来的干预者。

  何凡一把揽住李燃将他护在身后,继而冷峻地上下打量着李约瑟,神情傲然。

  李约瑟迅速恢复了镇定,他垂手而立,越过何凡的肩膀温和地看着李燃:"你看,在这世上还是有值得留恋之处,至少有人愿意挺身而出保护你,阿燃,珍惜你现有的,他们远比你失去的更宝贵。"

  李约瑟说完,深深地看了何凡一眼,微微颌首便转身离开了。李燃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手心里爬满冷汗。

  何凡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渐渐远去的颀长身影,他身上的教士黑袍在风中翩跹飘扬,好像夜的翅膀,"小燃,他是谁?"何凡低问,声音如有实质猛地凿击在李燃的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肖焕然爱上齐天,也是因为齐天长得像李约瑟,大家还记得林浅为毛喜欢嘉铭,是因为嘉铭长得像以前的齐天,嘉铭和他爹长得很像呀。焕然因为李约瑟误尽终生呀,嗷嗷~~~
齐天觉得焕然不像肖潇,是因为焕然为了李约瑟而整容了,唉,人们为了爱所做的种种,实在难以想象。

俺继续深情地呼唤留言和小爪,乃们给俺点温暖,俺就热情地发光呀,5555555~~~


七十二 心驰神往


  "一个故人。"李燃静静地回答,心思还沉浸在刚才李约瑟的临别赠言里。

  "哦?"何凡沉吟,视线一转扫过身前的黑色墓碑,夜色渐浓,墓碑上的金字铭记已经看不真切,"这……是谁的墓?"

  李燃胸中剧痛,他垂下头,"一个故人。"

  何凡倏地抬起他的下巴,"你才十七岁,哪里来的这么多故人?"何凡的手指轻抚着那精致柔和的线条,一下子想起前两天的那段视频,不禁手指一颤,猛地收紧。

  "嗯嗯……"李燃吸气,他抿紧双唇不再说话,双眸沉静淡然地望着何凡,幽幽眸光直抵何凡的心口。

  "对不起,对不起,小燃我……"何凡像被他的视线烫到,仓促地松开手,"我不该追问你的私事,是我鲁莽了。"

  "没关系,"李燃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我是你的员工,有义务回答老板的提问,那个神父和这个逝者都是我家的老朋友。"

  何凡倒抽口气,神情变得焦灼,"小燃,我没把你当员工,我不是要追查你,我……"

  "你喜欢我,希望我做你的情人?"李燃直言不讳,眼中的表情变得更加淡漠,"那就更该彻查清楚,毕竟是打算放在枕头边上的人,怎么能麻痹大意呢?"

  "呃……"何凡历经风雨,见识过无数咄咄逼人的场面,此时却莫名地被这个少年推入冰渊,那种冰寒又震撼的感觉令他失魂落魄,"我……不止是喜欢你……我……"

  "你爱我?"李燃再次打断何凡,语气意外的平静,"那不可能,你要是爱我就不会追踪调查我,我们只有对心爱的人不设防,即使他有可疑之处也选择无视……"

  ——就像当初自己对待李翔和齐天!李燃心中惨笑,当你真的很爱一个人时,你不会计较得失或是好恶,即使他吸毒,你爱他也还是爱他!

  "小燃,我没有调查过你,从没有。"何凡断然否认,双手牢牢地抓着李燃的肩膀,"你人单力薄,孤身来这么荒僻的地方,我不放心,你既然知道爱一个人会怎样牵肠挂肚,那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现在的感受。"

  李燃倏地挑起长眉,视线犀利的扫视着何凡俊朗的脸容,不禁心跳加速,他逃避似的低下头,"凡哥,我知道自己逾矩了,你是王,却没有和我计较,谢谢凡哥,我不会再打扰你很久了,过了圣诞……"

  "什么?过了圣诞你要怎么样?"何凡惊问,忍无可忍地将他锁进怀中,因为担忧和激动,何凡的身体失控地颤抖着,他的这种强烈的情绪准确地传递到李燃的心中,那么真实,绝不是虚情假意的伪装。

  "小燃,你难道真是个石头人,你难道真的不懂我的心情?"何凡狠狠地箍着李燃,恨不得将他按进胸膛。

  "我明白,凡哥,我明白!以你的权势要是真想玩我,早就玩死我了,根本没必要和我谨小慎微地表白,凡哥,人非草木,我也很感动。"

  "见鬼!我不要你感动,我要你……"何凡蓦地偏头含住他的耳朵,舌头卷舔将热切的思念付诸深吻。

  "你要我,我可以给你。"李燃被迫仰头,修长的脖颈展现出诱人的曲线。

  何凡喘息着啃噬他的耳垂,咬牙切齿地低吼:"小家伙,就像你说的,我要是只想玩玩,早就要了你,不不不,我不满足于只拥有你的身体。"何凡伸手探进李燃的衬衣,抚上胸口,反复摩挲,"小燃,我要你的心,还想知道……"何凡的另一只手蓦地托住李燃的后脑,"……你这里在想什么?"

  李燃浑身巨震,猛地挣脱开何凡的禁锢,"凡哥,不是我不识好歹,实在是我……无心交付……我这里……"李燃大力捶打着他的头侧,"……我这里也不再信任任何人!"李燃说完就沿着墓间小路急速跑开。

  夜色中,他的身影翩若惊鸿,好像不似真的,却又如同烙印般深深地镂刻在何凡的心上。

  "凡哥,你真的不查他吗?"不知何时一个敦实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到何凡身边,隐身暗处的保镖们都不阻拦。

  何凡不动声色地摇摇头,眼角余光扫过云石墓碑,月光下,那九个金色铭文格外醒目:——挚诚焕然,因爱得永生!

  "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何凡的声音轻不可闻,他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墓碑玉润的石面,"阿罗,我前两天叫你查的人是不是叫齐天?"

  "呃?"壮实的男人意外地抬起头,"你都知道了还叫我查。"

  "真的是齐天?"何凡的双眼不可思议地睁大,抚在墓碑上的手禁不住瑟瑟颤抖,"我也是才知道的,具体的调查结果呢?"

  阿罗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何凡,"我已经尽力而为了,但时间太短,调查结果不是很全面,特别是那个傅嘉铭,他一直旅居英国,在继承傅氏前完全默默无名。"

  "默默无名?"何凡接过贴身保镖手上的手机查看着,"我怎么感觉他就要一鸣惊人了!这个人是傅嘉铭吗?"何凡将手中的视频录像展示给阿罗,阿罗才看了一眼就震惊地张大嘴,答非所问地指着屏幕上的另一个男人,"这……这这人是……是莱昂?桑切斯……是欧洲最炙手可热的王子……也是那场赌局的主角……"

  "阿罗,你别激动。"何凡拍拍矮壮男人的肩膀,"我知道那个男孩是谁,我问的是他,"何凡点击着屏幕,"他是傅嘉铭吗?"

  阿罗回神,再次看向手机,不禁激灵灵打个哆嗦,"是是,他就是傅心如的独子,天呀,他……他他……他和莱昂尼……"阿罗亮亮的大脑门儿上冒出汗珠子。

  何凡诧异地瞪着阿罗,"真是邪门儿,阿罗,你可是我手下最得力的暗探,你吃错药了?"

  何凡的贴身保镖同情地看了一眼呆怔的阿罗,轻声说:"凡哥,阿罗是出了名的古典音乐迷,最新偶像就是这位莱昂王子了。"

  何凡意外地挑起一道眉毛,"我知道他的爱好,可是……可是没想到……"

  阿罗沮丧地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我也没想到莱昂尼这么迷人,他弹奏钢琴时的状态简直……无懈可击!"阿罗神往地抬眸看向远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何凡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啪地阖上手机,"好了,别发痴了,你既然这么迷莱昂,应该知道他是个GAY,阿罗,你别是也转性了吧?"

  "NONO,"阿罗滑稽地频频摆手,"对演奏家的崇拜不分性别!我只爱女人,但我实在迷恋莱昂的表演,钢琴琴键在他的手指下好像活了似的,那种惊世骇俗的技巧,无法想象。"

  "嗯……"何凡沉吟,"这个傅嘉铭竟然和莱昂如此亲近,我总觉得不简单呀。"

  阿罗恢复了冷静,"莱昂以前姓陈,是华霸影业的董事主席,傅氏在洛杉矶有若干产业,他们可能就是这么交往起来的,不过,呵呵,傅嘉铭配莱昂尼倒也合适,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绝美无俦……"

  说起他的偶像,阿罗又开始走神,何凡忍无可忍地暴喝一声:"停!我要知道傅嘉铭莱昂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凡抬臂指向黑色大理石墓碑,心里火烧火燎想着的却是李燃那翩然而去的背影。

  "傅心如和齐天整蛊害得肖焕然破产跳楼,傅嘉铭感到内疚?前来吊唁?"阿罗收起心驰神往,试探着回答,"凡哥,实在是时间有限,不然我不会漏掉傅嘉铭和莱昂的关系。"

  何凡低头想了一瞬,再抬头时神情已变得严峻,"不,不是时间短或是你倏忽了,而是这次我们碰到了极限。"何凡冲贴身保镖使个眼色,"你给标叔打电话,告诉他暂停下注,已经扔进去的就算了,我们认赌服输。"

  "呃——"贴身保镖愣了一下就立刻执行指令。阿罗则惊疑不定地看着何凡,"凡哥,那个赌局还没到终局,胜负不分,难道我们现在就放弃,这可不是赌王的风格。"

  "阿罗,审时度势才是王者之道,赌徒们都是以小搏大,妄想天外横财,咱们已经应有尽有,何必去打这场没有把握的仗。这是莱昂和傅嘉铭的局,由他们说了算,咱们静观其变。"

  何凡转身走上墓园小路,一边随口吩咐,"从今以后,每天要给这座墓前的花瓶更换鲜花,只选各种白色香花,他会喜欢。"

  想起小燃衣襟上的那朵淡白雏菊,何凡不禁扬起唇角,——管他是人还是鬼,自己都要把他留在人间。

  "我们去爱尔兰酒吧,小燃一定是回酒吧了。"何凡快步走向墓园出口。保镖们和阿罗面面相觑,都不由自主地望向黑云石墓,星月交辉,照得墓前一片清亮,刹那间,氤氲在墓前的淡淡花香忽然变得浓郁,随着晚风,徐徐飘荡。

  ***********************

  "就是那家酒吧吗?"乔乔站在路边,转身看着齐天。齐天点点头,霓虹灯彩照在他的脸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图案,使他看起来好像带着一张诡异的面具,"对,他是这家酒吧的见习酒保,乔大师,你一定要帮我确认他是否被鬼魂俯身了。"

  齐天心有余悸地抹把脸,这些天他几乎每晚都在这家酒吧附近徘徊,莫名的引力牢牢地揪扯着他回到这里,但他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大门,越是害怕越是盼望,两种神秘的能量彼此矛盾,却同时作用在他身上,令他苦不堪言。

  "乔大师,你看我的状况是不是不太对劲,我已经好几天夜不能寐了。"齐天难得地放低姿态,恳切地望着乔乔。

  乔乔若无其事地看了他一眼,抿唇笑了,"依我看,齐先生不像是被鬼魂纠缠倒像是坠入爱河了,疑神疑鬼,夜不成眠,心神难安都是典型的恋爱症状。"

  "呃?!"齐天意外地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呀?哦,难道齐先生从未恋爱过,所以不知道这种症状?"乔乔笑眯眯地问,眼中却殊无笑意。

  "恋爱症状?真是古怪的说法。"齐天松口气,心上的重压渐渐松动。

  "是呀,恋爱这回事简直就是一种传染病,无药可救,能免则免,但我看你这次是不能幸免了。"乔乔遗憾地摊摊手,"如果是魂魄之事我还能帮上忙,要是后者,"乔乔笑了,"齐先生,那就只有请你自求多福了。"

  想起李燃那与肖潇酷似的模样,齐天心里麻酥酥,热辣辣地烧灼起来,担忧又少了三分,"乔大师,拜托了。"

  齐天说着就率先穿过马路走向酒吧,乔乔收起唇边的笑,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冷肃:——齐天,你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毫不自知!

  爱尔兰酒吧里人客稀少,比起兰桂坊的其他夜店,这家酒吧显得冷冷清清,幽深的店堂里两三对情侣或坐或站,喁喁低语。

  李燃站在吧台内,半倚着酒架,低头沉思,好像已经陷入冥想,就在这时,叮铃铃,门上传来轻响,李燃倏地抬眸,正好与齐天焦灼的视线相遇在半空。

  李燃勾唇笑了,凝聚目力牢牢地吸住齐天的视线。齐天如被蛊惑,对面少年的脸好像一块璞玉,暗夜中光华流转,他情不自禁地朝李燃走过去,完全不能自控。

  乔乔跟着齐天踏入酒吧,一眼就看到吧台内的李燃,不禁愣住。乔乔清晰地感到这个少年不同寻常,就像当初他第一次见到莱昂,但他却完全无法捕捉少年身上的异样之处,因为这个少年通身洋溢着朗朗朝气,毫无阴森鬼魅,与他忧郁低沉的神情也大相径庭,就好像他悲怆的灵魂与鲜活的躯体还没有融合统一。

  ——难道又是一个小莱?乔乔暗想,不料这时少年的视线已经投注在他的身上,片刻后,又翩翩滑开,带着一丝了然,那种千帆过尽的淡漠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符。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周末,祝大家假期愉快!俺也努力把后文写完,就快结束了,俺灰常舍不得,嗷嗷~~~

七十三 父子相见


  果然是个新瓶装旧酒的实例!虽然乔乔只对鬼魂有感觉,此时也已看出这具躯体中的灵魂还在挣扎摇摆,随时都有放弃生命魂归天外的可能,要是父亲出手相助一定能令他神魂合一,但这个少年又非亲朋挚友,他到底是不是肖潇的父亲呢?

  乔乔一边默想一边跟着齐天走到吧台前,就听那小酒保开口问道:"傅先生,你要喝点什么?还是双料马丁尼吗?"

  "嗯?"乔乔惊异地扭头看向齐天,"傅……先生?"

  "……"齐天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尴尬地朝乔乔笑笑,"是呀,乔大师忘了我姓傅吗?一杯双料马丁尼。"齐天随口吩咐。

  乔乔微眯双眼,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继而定睛看着小酒保,"给我也来一杯双料。"

  小酒保无动于衷地走到吧台另一侧调酒,完全无视乔乔犀利的眸光,齐天紧张地攥紧双拳,低不可闻地问:"大师,你看他……"

  "他怎么了?"乔乔反问,困惑地看看齐天,"你说的那个可疑的被附身的人呢?在哪里?"

  "呃……怎么……?"齐天倏地睁大双眼,眼中神情异常复杂,"我说的就是他呀,难道……难道你没看出什么不妥……"齐天的声音近似耳语,眼中却闪出狂热的光。

  "他?"乔乔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笃定地摇摇头,"他没问题,你要是为了他将我从纽约叫来可就太小题大做了,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忙。"

  乔乔故作烦恼地皱起双眉,齐天松开紧攥的拳头,如释重负地笑了,"乔大师,你这次的出行费用我一定加倍偿付。"

  ——加倍偿付?乔乔心中冷笑,你将要偿付的可不止是金钱!

  这时,小酒保端着两杯酒走到他们的面前,"傅先生,你那晚怎么走得那么急,难道不喜欢我的住处吗?"小酒保只当乔乔是透明体,无所顾忌地询问齐天。

  齐天一惊,好像被人出其不意地揭了疮疤,他没感到疼,只觉心痒难耐,"李燃,我不喜欢你的住处以前的主人。"

  李燃抬眸,淡淡地看着齐天,"那座公寓以前的主人是谁?"

  "是……"齐天咬紧牙关,面对李燃,他好像根本无法回避这个问题,"是个无足轻重的人。"

  李燃似乎早已料到这个答案,他了然地点点头,"既然无足轻重,那也就无所谓喜不喜欢。"

  乔乔举起酒杯,慢慢退进吧台一角的暗影中,——这个少年果然不同凡响,可惜自己不善于心电感应。

  齐天被李燃的回答击中要害,——焕然真的无足轻重吗?要是真的如此,他又怎么会被这个小酒保迷得神魂颠倒?齐天隔了好半晌才勉强问:"你……你怎么会住到帝景豪园……那里……"

  "那里自然不是我这种小人物出入的地方。"李燃轻声细语,"是凡哥安排我住在帝景豪园的,那里是他的物业,傅先生不喜欢的就是凡哥吗?"

  "不不不……"齐天连声否认,"那座公寓原来的主人不是何凡。"齐天举起酒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大口,"没想到凡哥对一个小学徒如此上心,你真是他的人吗?"

  提及何凡,李燃不自觉地笑了,冷淡的眼中漾开一抹暖意,乔乔看到,不禁愣住,原来这个灵魂并非无所牵挂!

  "你真的关心吗?我和凡哥的关系对你真的很重要吗?"李燃反问,继而弯唇笑了,"你所希冀的不过是偶尔的放纵和狂欢,越危险越刺激越满足,难道不是吗?"

  这句话简直说到齐天的心里去了,他现在才明白为何李燃如此特别,,不止是因为他酷似焕然和肖潇,还因为李燃气质出众,完全不像个失学打工的小学徒,他好像掌握了读心术,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

  "是,你说得没错,我看出来了,咱俩是同一类人,死也要疯狂。"齐天倏地趋前,趴在吧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燃。

  乔乔冷眼旁观,——齐天正在走向深渊,这真是一个疯狂死了的游戏。

  没等李燃回答,齐天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齐天掏出查看,微微皱眉,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小浅,什么事?"

  齐天转过身,背对着李燃,不知林浅在手机中说了什么,齐天的眼中忽地闪出强光,"真的?你的消息确凿?"

  齐天不由自主地在吧台前踱步,一边急声嘱咐:"你帮我落实那个协议,暂时将美讯交给亚力,只要这局我们赢了,一切都不成问题,到时候……呵呵呵……"齐天忍不住笑出声,完全忘了身处何处,"好好,我这就返回美国签约。"

  乔乔啜饮着杯中酒,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李燃眸子一转,立刻捕捉到乔乔的细微动作,不禁抿唇笑了:——看来这个小灵媒和齐天貌合神离。

  "乔大师,不好意思,我要提前赶回美国,有些紧急商务要处理。"齐天转过身,兴奋地说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声调。

  乔乔扬起眉毛,惊异地叫道:"你把我叫到香港,自己却急匆匆地回美国了,这算怎么回事?"

  齐天来不及回答乔乔,他猛地探身向前扣住李燃的肩膀,"你乖乖地等着我,等我下次返港就给你换个住处,到时候你就不用跟着何凡混了。"

  齐天说完又朝乔乔摆摆手告辞,接着就扬长而去。

  李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的夜色中,慢慢勾起一侧嘴角,同时拿起齐天的酒杯连着杯中残酒一起扔进吧台下的垃圾桶。

  乔乔只当没看见,他放下酒杯,伸个懒腰,"嘿,你这马丁尼的味道不错,对我路子。"

  李燃直视着乔乔,好像看着一个孩子,从一个少年的眼中流露出如此沧桑的目光实在有些怪异,乔乔却见怪不怪,又轻声加了一句:"在这世上值得留恋的永远多于值得忘却的。"

  "可我已经厌倦了这种把灵魂一层又一层包裹起来的世界。"李燃平淡地回答,"我对生命已别无所求。"

  "是吗?你……确定?"乔乔抬眸望向大门,随着风铃叮咚轻响,酒吧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李燃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蓦地呆住,门口并肩站着两个青年,正是——傅嘉铭和那个神秘的男孩!

  傅嘉铭的手依然扶着大门,双眼不经意地看向吧台,继而猛地睁大,不可思议地瞪着吧台内的李燃,嘉铭的嘴半张着,一个名字已经冲到唇边,即将脱口而出,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的莱昂发出一声窒息般的惊叹,"这……这不是我……"

  ——啊?傅嘉铭踉跄着倒退半步靠在门上,不置信地扭头看着莱昂,眼中充满了疑问和骇异。

  莱昂努力平抑着呼吸,他抬手揉揉眼睛,惶惑地摇头,"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莱昂的声音低不可闻,傅嘉铭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再次看向吧台的方向,发现那个小酒保正低头调酒,模样萧索而淡漠,——不不不,傅嘉铭心中敲响了警钟,这个人绝不是肖潇,虽然他长得和肖潇十分相像!傅嘉铭一把揽住莱昂,心绪重新变得宁定,自己永生的爱人就在身边,相似的外貌不过是个幻像。

  莱昂好像感受到他的心意,紧紧握住嘉铭的手,与他五指相扣,"嘉铭,那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傅嘉铭松口气,此时才看到靠在吧台边上的乔乔,不觉再次讶异地瞪大双眼。

  "难怪齐天会惊慌,刚才连我自己都恍惚了,不过这和我父亲又有什么关系?齐天应该怀疑这孩子被我附身了。"莱昂轻声问嘉铭,"难道是乔乔听错了?"莱昂朝乔乔招招手,毅然拉着嘉铭走向吧台。

  "嗨,嘉铭,小莱,你们……"乔乔举起酒杯致意,惊讶地发现傅嘉铭和莱昂的脸色都十分苍白,表情也不太自然,"你们是不是在外面碰见什么人了?"

  "怎么?刚才齐天也在?"傅嘉铭敏锐地问着,一边拉着莱昂坐上高凳。

  乔乔点点头,"他接了个电话刚走,我才下飞机他就直接把我叫过来了,你们怎么来了?"

  "我父亲以前常来这个酒吧,这里离他原来住的公寓不远。"莱昂轻声回答,视线不可抑制地扫向吧台里的小酒保,傅嘉铭安慰地拍拍莱昂的肩膀,

  "小莱想来凭吊,我们刚去了墓园祭拜。"傅嘉铭跟随着莱昂的目光看向那个神秘的小学徒,心底再次掀起波澜,错愕间,耳边仿佛响起低沉的叹息,就像……就像他在墓园中听到的那样,傅嘉铭手臂一紧,牢牢地圈住莱昂的腰。

  莱昂偏头在嘉铭耳边低语:"我明白你的感受,我也听到了那种低叹。"莱昂说着朝那男孩打个响指,"两杯马丁尼。"

  "你还没成年,不能喝酒。"李燃淡声回答,他甚至没有抬头,仍专注地调酒。

  "呃,这……"傅嘉铭和莱昂齐齐愣住,连乔乔也惊诧地挑起眉毛。

  "嗨,我有驾照证明我已经成年。"莱昂掏出钱包。李燃侧眸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他们的面前,傅嘉铭清晰地听到自己和莱昂骤然加剧的心跳声,此时近距离观察傅嘉铭猛地吁出口气,眼前的小酒保虽然长得和肖潇相像但气质完全不同,肖潇好像晨曦,而他,则像子夜。

  李燃接过莱昂的驾照仔细查看着,嘴里无意识地嘀咕:"二十三岁了……可你今年才十八呀……大了五岁……"

  "什……什么……你说什么?"莱昂哗地探身向前盯着小酒保,傅嘉铭完全说不出话,好像身陷幻梦一般。

  "我说你可以喝酒了。"李燃将驾照还给莱昂,变戏法似的从身后的酒架上端出两杯鸡尾酒,细长的水晶杯中盛着的酒液共分七色,层次鲜明,炫丽多姿。

  乔乔忍不住吹声口哨,"嗨,这可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彩虹',早知道你会调彩虹,我就不喝双料马丁尼了。"

  "你喝的双料也是我的独家配方,不比彩虹逊色。"李燃不客气地回答,倨傲的神情完全不像个少年酒保,继而他眸光一弯,笑眯眯地看着莱昂和傅嘉铭,"这杯彩虹是祝贺你夺得了肖邦钢琴大赛的冠军。"李燃将两个高杯分别放在莱昂和嘉铭面前,"而这一杯……"他深深地看了嘉铭一眼,"是感谢你慈悲仁厚!"

  "啊——"
  "……"

  莱昂低叫,他已出离惊骇,傅嘉铭仍然有口难言,他们只觉一股巨大的能量千丝万缕地从少年的身上散发出来将他们紧紧缠绕。

  "你是谁?"莱昂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李燃,勉强维持的平静已彻底崩溃。

  "我是你的崇拜者。"李燃平静地迎视着莱昂的目光,"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表演转播就已经无比钦佩。"

  李燃心内默想:——真是世事难料,当时自己看到莱昂获奖的实况录像时还曾感叹,莱昂与肖潇的演奏风格十分相像,没想到……没想到他真的就是肖潇!难道他和自己的情况一样?

  莱昂吸口气,唰地站直身体,"就……这样?"莱昂忍不住扭头看了乔乔一眼,发现乔乔正与嘉铭对视,眼中盛满深思。

  "是呀,就这么简单,你已经是国际巨星了,崇拜者遍及各地。"李燃将酒杯推向莱昂,"既然你已经长大了,能喝酒了,那这杯彩虹就算我特别为你调制的。"

  李燃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说的话十分古怪,他殷切地凝视着莱昂,视线反复扫过他的双眸和挺拔的身姿。

  傅嘉铭若有所思地举杯轻啜着彩虹,芬芳的酒香哗地在唇边绽放,嘉铭似有感应,轻声问:"'慈悲仁厚'四字何解?"

  李燃恍惚地笑了,"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没有令你厌恶。"

  乔乔倒吸口气,重新审视小酒保,虽然仍旧看不出他的来龙去脉,却清晰地感到他全身升腾着烈烈怒焰。乔乔犹豫了一瞬,悄悄掏出手机,走到店堂深处,"教父,这里有点状况,我需要你。"

  莱昂听了李燃的回答不禁心底巨震,身体一晃差点从高凳上跌落,他猛地撑住吧台,"我看你的双手应该也是一位常年练琴的人,我们合奏一曲吧。"


作者有话要说:乔乔没见过肖潇,也不认识肖焕然,所以,他对这个李燃没有概念,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变得,嗷嗷,肖潇也没见过整容前的焕然,所以不知道自己老爸原来和自己长得很像,至于嘉铭,可怜的包子,又受刺激咧。

亲们周六快乐~~,俺也祝自己快乐,嗷嗷~~~


七十四 心想事成


  这次轮到李燃惊讶,他完全没有料到莱昂会提出这种要求,一时心潮起伏动荡不安,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莱昂转身指着酒吧深处的那架三角钢琴,"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一架斯坦伯格,难怪我父亲喜欢这个酒吧。"

  李燃听到'父亲'二字,阴郁的眉眼忽然舒展开来,瞬间焕发出异样的神采,他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很久没弹了,已经十分生疏了。"

  傅嘉铭静默旁观,渐渐体会出莱昂与小酒保之间不同寻常的牵系,禁不住心惊胆战。

  此时莱昂已经走到钢琴前坐下,李燃绕出吧台,迟疑地走向钢琴。乔乔和傅嘉铭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一丝骇异。

  莱昂拍拍琴凳,异常温和地看着李燃,"来,我们坐一起。"

  李燃迅速调开视线,眼角闪出晶莹的水光,——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肖潇坐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

  "快来呀。"莱昂催促,敏锐地捕捉到李燃眼中的泪意。

  李燃不再犹豫,快步走到琴前坐下,身心在这一刹那忽然变得宁定安详,"我们弹月光?"他没有看莱昂,垂眸低问,这是肖潇第一次回港时他们父子曾一起弹奏的名曲。

  莱昂的脑海中闪出一帧帧画面:——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和一位俊秀的青年并肩坐在琴前,银色的月光和他们指间流泄的音符交相辉映照亮了暗夜。

  莱昂打开琴盖,催眠般地说:"我记得有人告诉我贝多芬创作这首奏鸣曲不是因为他有感于皎洁的月光,而是因为他与朱丽叶塔恋爱失败后心情痛楚。"

  "原来你……都记得……"李燃倏地抬起头,当他看清面前莱昂的容貌,不禁失神地问:"可是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莱昂一手按胸一手抚着额头,"一年前,我的心里是肖潇,头脑中是莱昂,而现在,我们俩已经融合为一不分彼此了。"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齐天?"李燃犹如身处无人之境,脱口问道。

  莱昂面色一暗,"我们俩遇到致命意外,只能互相移植挽救生命。"

  "啊?"李燃惊呼,再也无法维持淡漠的表情,"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喃喃自语,空洞的眼中盈满水雾。

  莱昂不忍卒睹,他闭了闭眼睛,轻不可闻地问:"父亲,真的是你吗?你的魂魄至今都无法安息吗?"

  李燃怔住,仿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的手指抚上琴键跳跃滑动,乐声潺潺,如悲伤的吟诵。

  傅嘉铭和乔乔一直并肩站在原地,他们看着莱昂和那个男孩喁喁低语,虽然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内容,也能感到他们之间传递着无形的关切。此时骤然听到这忧郁的曲调,傅嘉铭忍不住和乔乔耳语:"他是被肖焕然的阴魄附体了吗?"

  乔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孩瘦削的剪影,坚定地摇摇头,"不是阴魂,因为我完全看不出他的前尘往事,我也无法与他沟通,我猜他是……"

  "是什么?"

  乐曲还在继续,此时莱昂已经加入了弹奏,第一乐章的沉思默想渐渐变幻了表情,轻快的音符梦般涌现,好像瞬间展露出温存的微笑。

  乔乔依然凝眸注视着钢琴的方向,沉思着轻声回答:"我猜他是精魂重塑,在还没有离开现世前就已进入另一具躯体,所以他的身上并无阴寒鬼气,这种情况十分罕见,但我看他现在求生的愿望并不强烈。"

  "也许他活着只是为了复仇!"

  好像是为了证实嘉铭的结论,钢琴前的莱昂和李燃已经完全沉浸于乐曲的意境,之前空灵的冥想和如梦的漫游已经变为不可遏制的沸腾,犹如激烈的狂怒,又好象热切的发自心底的申诉,临近结束,那斩钉截铁般的节奏,表现了炽热的情感和坚强的意志。

  乐曲进入尾声,就在沸腾的热情达到顶点时,音符突然沉寂下来,莱昂和李燃如被乐曲蛊惑,端坐琴前默然如塑,而嘉铭和乔乔身陷汹涌澎湃的思潮,久久无法平静,甚至没有注意到又有一个客人推门而入。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骤然响起,猛地惊醒酒吧中沉湎于琴曲的众人,数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射在门前站着的高峻身影,那是个相貌英挺的青年,此时他的目光从李燃身上缓缓移开,平静地环视着酒吧中的众人。

  "凡……凡哥……"错愕间,李燃腾地站起身,不等莱昂开口就快步走回吧台里侧。

  莱昂跟着他走向吧台,一边侧眸凝视着那位不速之客,发现那个什么凡哥也正看着自己,眼中暗藏探究,他们俩的视线在半空相遇,还没来得及刺探碰撞已被另一道锐利的视线拦截,莱昂忍不住皱眉笑了,乖乖地跟着嘉铭冒火的视线收回目光,此时就听吧台里的小酒保冷淡地说道:"各位请走吧,酒吧要打烊了。"

  ——呃?莱昂已经走回嘉铭和乔乔身边,听到他的话不禁愣住,心中的疑惑和担忧如潮汹涌。

  "小燃,你怎么这么早就下逐客令了,是不是我不该来呀?"站在门前的高峻青年缓缓开口,一边朝着他们走过来。

  "小……然?"莱昂讶异地看向小酒保,"真的是……"

  "李燃,燃烧的燃,你好。"李燃立刻自我介绍,同时伸出手。

  莱昂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掌中的手指失控地轻颤着,虽然隔着吧台,莱昂仍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中的激荡,莱昂加重了力度,仿佛默默地向他传输着能量。

  "咳咳……"一声轻咳在吧台前响起,"小燃,你怎么不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

  "呃,他们……他们是……"李燃忽然语塞,似乎万分踟蹰,他曾经给肖潇造成了无法挽回的伤害,实在不愿意再给莱昂带来麻烦。

  "他们不是客人吧?啊对了,我怎么从不知道你会弹琴?"英挺的男人并不准备放弃,执着地问着。

  李燃咬咬牙,近乎求恳地看着莱昂,"这位是我的老板凡哥,兰桂坊之王,这位是……"

  不等李燃介绍,莱昂已经主动朝何凡伸出手,"我是莱昂,非常欣赏李燃的琴技和他调制的鸡尾酒。"

  傅嘉铭听到李燃的介绍,脸色微变,——原来他就是赌王何凡!

  何凡有力地握住莱昂的手,转瞬就放开了,脸上露出恳切的笑容,"真巧,我的一位下属是你最虔诚的崇拜者。"

  莱昂意外地扬起双眉,"世界真小。"

  "是,我很荣幸。"何凡转眸看向傅嘉铭和他身旁的乔乔,气定神闲地颌首致意,"这两位是……"

  嘉铭坦然地迎视着何凡的目光,"我是傅嘉铭,你好。"

  乔乔斜倚着吧台,饶有兴趣地抿唇笑了,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我是乔乔。"

  何凡分别与他们握手,乔乔近乎失礼地抓着他的手不放,正当何凡皱眉之际,乔乔已经笑嘻嘻地松开他的手,"凡哥家祖坟的位置真好,可惜命里缺火,幸亏……"乔乔妙目一闪,似看非看地瞄向李燃,"幸亏凡哥是个有缘人。"

  "呃,这……"饶是何凡见多识广也没料到会听见这么一番话,不禁猛地怔住。

  乔乔不以为意地取出一张卡片放在何凡的手上,"这是我的专长之一,凡哥如果有兴趣可以前来惠顾,不过……"

  何凡迅速看了一眼卡片,心跳骤然加速,——灵媒!

  "不过什么?"何凡忍不住追问,心上生出千丝万缕的牵挂唰地飞向李燃。

  "不过凡哥最近风调雨顺,运势如虹,好像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哦?"何凡惊疑不定地转过身,正好看到李燃秀丽的面容,"看来我确实很幸运。"

  莱昂的双眼不可抑制地追随着何凡的视线望向李燃,发现他故作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深深的担忧,莱昂心痛不已,脱口道:"何先生,我在洛杉矶也有一家酒吧,想请李燃前去客串,他的调酒技术简直出神入化。"

  "……"莱昂的话音还没落地,酒吧中已陷入一片空寂,莱昂清越的话音在酒吧四壁间激荡回旋,更显突兀。

  "潇……莱昂……"李燃情急地低叫。何凡微微眯起双眼,他隔着吧台霍地搂住李燃的肩膀,不紧不慢地说:"殿下,小燃是我的珍宝,他可不是普通的服务生,他在这里工作只是玩票的性质,你可不能夺人所爱呀。"

  "凡哥!"李燃只觉何凡的手掌重逾千斤,他焦急地加重语气,"莱昂只是喜欢我调的酒,他没别的意思。"李燃的眼角余光扫向莱昂,拼命向他暗示,"天晚了,大家都请回吧,我真的要打烊了。"

  傅嘉铭上前与莱昂并肩而站,耐人寻味地笑了,"何先生,莱昂殿下求贤若渴,得罪了。"说着嘉铭就微微倾身,认真地看着何凡,"既然是瑰宝,那何先生对他一定是珍若拱璧,我们也放心了,告辞。"

  傅嘉铭拉着莱昂转身离去,还没走到门口,就听门上风铃发出叮叮脆响,紧接着一个高挑的黑衣人推门而入,当他看到迎面走来的嘉铭和莱昂,不觉猛然驻足。

  "大……主教!"莱昂最先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吧台里的李燃,发现何凡已经走进吧台,而李燃的面色苍白如雪。

  傅嘉铭快步迎上去,低声说:"如果你真能帮助他就请伸出援手,如果不能请立刻离开,不要再让他受伤害。"

  "嘉铭,相信我,如果可能我愿意以我的生命换他重生。"李约瑟郑重地回答,同时朝莱昂点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莱昂越过李约瑟的肩膀,越过空芜的岁月,越过那些隔漠与误解,与李燃深深对望,彼此的眼中蕴藏着千言万语,他们却没有再说话,仿佛对望的视线已经传递了亲情和谅解。

  "我们走吧。"莱昂拉着嘉铭推门走出酒吧,"我现在才理解亲人间彼此牵挂的感觉,我要给国王老爸打个电话。"

  酒吧里,李约瑟并没有走向吧台,他朝乔乔招招手,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乔乔施施然地走过去,手心里攥着汗。

  何凡没有理会他们,只目光灼灼地盯着李燃,他极力平衡着声线:"小燃,你不会真的离开我吧?"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凡哥,你不会真的以为人们能做到不离不弃吧?"李燃低头收拾着调酒器皿,声音平淡。

  "你……你一直这么拒人千里吗?"何凡心中腾起巨大的无力感,好像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清泉从指缝间流出而无法挽回。

  "不,我曾经很软弱也很轻信,"李燃放下手中的酒杯,怔怔地看向大窗外的夜空,"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在时光流转中,我总是和盼望的时刻擦肩而过。"

  "小燃——"

  "何凡,我不小了,我比你苍老得多。"李燃揪扯着一侧脸颊,"在这具年少的皮囊下躲藏着一个衰老的灵魂,就是现在这个身体也有年华老去之时,不用等到那时候你就会对我下逐客令,阿凡,我不想一次次经历感情幻灭。"

  李燃说完啪地推开吧台旁的小门,飞快地穿过店堂冲出酒吧。坐在酒吧深处的李约瑟机敏地弹身而起,紧跟着他跑出大门。

  "小燃——"何凡失声大叫,刚要跟着追出去,乔乔不知何时已经挡在他的身前,"凡哥,少安毋躁。"

  何凡浓眉倒竖,唰地挥拳直袭乔乔,乔乔身似浮影,腰身一拧以不可思议的姿势躲过袭击,同时双手疾出牢牢锁住何凡的胳膊,"凡哥,你怎么不听劝呢!"

  何凡奋力挣扎,试图摆脱乔乔的钳制,一边撮唇为哨,尖锐的哨音响彻店堂,那些保镖暗卫却没有如期出现。何凡的心脏猛地沉入黑暗,整个人却奇异地镇定下来。

  "你们要什么?"何凡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犀利地扫向身后的乔乔。

  乔乔愣住,眸子一转,忽然改变了语调,呵呵讪笑道:"我们要李燃,就拿李燃换你的命吧,怎么样?你有亿万家产,而他,不过是个窝窝囊囊的老灵魂,也许很快就魂飞魄散了。"

  "不——"何凡厉声痛呼,"我的命就是李燃救的,如果不是他我两年前就死了,我知道他的前尘往事,我不在乎,大不了我现在就死在你手上,和他一起魂飞魄散!"

  "啧啧啧……"乔乔咂舌惊叹,继而扬声喊道:"小燃,你听清楚了吧,真爱无殇,你等了生生世世,终于等到这个人了。"

  "呃——"何凡骇异,蓦地扭头望向大门,就见李燃和那个黑衣神父并肩站在门口,李燃苍白的脸颊上渐渐漾开暖色,一双黑眸绽放着异样的亮光。

  "何凡,你本来可以有更好的选择。"李燃说着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重又推门离去。

  "哎小燃,别走!"那道目光沉甸甸地压在何凡的心上,痛不可抑!

  乔乔依然紧紧地禁锢着何凡的双臂,"他不会再走了,你没听清他的话吗?"

  "你先放开我,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走,刚才那位殿下明显对他心怀叵测。"何凡焦躁地低吼。

  "唉……"乔乔故作惋惜地频频摇头,"怪不得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低,连英明神武的凡哥也难逃此劫,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乔乔倏地松开何凡,长腿一偏坐上吧台,继而俯身盯着他的双眼,"那位殿下是阿燃的儿子,你不是知道他的故事吗,你不是黑白通吃的赌王吗?怎么连这个也不了解。"

  "啊!"何凡惊叫,即使他的神经粗壮如树此时也经受不住这一连串的奇闻怪事了,"什……什么儿子?"

  "咳咳,你现在是不是变卦了?一听说他有儿子,脸都绿了。"乔乔的神色一下子变得阴沉。

  "没有,没变卦!"何凡断然否认,一边学着乔乔的样子跳坐在吧台上,"我知道他有个儿子,可那孩子不是已经死了吗?哦……"何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明白了,他儿子和他一样鬼魂附体又活了!"

  这次轮到乔乔脸色泛绿,他忍无可忍地拍击着吧台,"我说凡哥,请你不要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大放厥词,什么鬼魂附体,你以为这是聊斋故事?"

  何凡一震,苦恼地揉搓着太阳穴,"别管是什么情况,只要你能帮我把小燃留在人间,我就是倾家荡产也愿意。"

  "魄力很大呀,不愧是赌王。"

  "大不了再挣一份家业,小燃可是独一无二的。"何凡不以为然,一瞬间又恢复了傲岸的姿态。

  乔乔笑了,"好样的,爽快,就凭这份豪气我也会帮你。"

  酒吧外,星月皎皎,夜风飒飒,李燃靠在路灯旁,"你儿子在算计我,李翔,你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了两个好儿子。"

  "呵呵呵……"李约瑟忍不住笑了,"他们真正算计的是你的敌人,焕然,你终于心想事成了。"

  李燃倏地抬眸,紧紧地盯着李约瑟,"心想事成?你是指齐天还是何凡?"

  "荡尽污浊,否极泰来。"


作者有话要说: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很美好呀~~

《花朝奇事》更新了一篇番外,看过花朝的可以去看咧,嗷嗷~~,俺废柴,俺一直拖欠番外~~~


七十五 收网


  一个月后,圣诞节即将来临,地处地中海东部的马约卡岛像块浓艳欲滴的翡翠,徜徉在碧蓝的波涛中,虽然时近隆冬,岛上仍是绿意盎然,鲜花烂漫。山坡上遍植橙树,虽然早已过了收获期,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葱茏的果园依然酝酿着淡淡金色的清香。

  马约卡岛首府帕尔玛有座宏伟的大教堂,巍然伫立在海港上方的老城中心,那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建筑无声彰显着历史的辉煌。因为此时是旅游淡季,老城中游人稀少,帕尔玛大教堂也没有对外开放。

  正午时分,位于大教堂后方的皇家礼拜堂的两扇木门缓缓开启,大教堂钟楼上的九口大钟忽然齐声敲响,一群白鸽伴随着悠扬的钟声飞上蓝天,钟声和着鸽哨响彻绿岛。街上的行人游客纷纷驻足,仰头遥望着巍峨的钟塔,眼尖的人忽然惊叫起来:"块看呀,那不是莱昂尼王子吗?"

  "在哪里……在哪里……"人们热切地互相询问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来得及看到两个高挑的身影钻进一辆铁灰色跑车,那车就在连绵不绝的钟声里绝尘而去,驶出老城。

  这时,一位久经风霜的老人忽然颤声叫道:"这……这钟敲的怎么好像王储婚礼呢……没错没错……"老人激动地抬起皱纹交错的脸庞,不断在胸前画着十字,"当年阿方索王子婚礼时就是九钟齐鸣……也是敲了这么长时间……我数过了……"

  人群中哄地炸开议论,有人叫:"难道是胡安娜公主大婚?"有人答:"不可能,昨晚公主还在伦敦访问。"

  "难道是莱昂尼王子的婚礼?我看到他的跑车上扎着缎带!"终于有人醒过味来。

  阵阵惊呼轰然响起,——"可他不是王储呀!"
  "他是gay,难道教廷认可了,允许他在教堂举行婚礼?"
  "他的伴侣是谁?你们看到了吗?"

  人们兴奋地议论着,最后的焦点都集中在他的伴侣是谁上,善良热情的人们给予了莱昂和他的新婚伴侣最诚挚的祝福。

  几分钟后又一波惊叹在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快看呀……真的是红衣大主教为他们主持的婚礼……哎呀……那不是阿方索国王和胡安娜公主吗……天呀……难道莱昂尼王子成为王储了……哦慈悲的主……教廷终于认可了他的生活方式……感谢主……"

  就在阿方索二世和胡安娜公主走出皇家礼拜堂向民众挥手致意时,李约瑟身穿枢机红衣大主教的法衣站在礼拜堂门边与两个年轻人低声交谈,

  "阿燃,你这就回香港吗?"李约瑟看着面前的少年,在他幽深的黑眸中浮动着泪雾。

  李燃一时说不出话,耳畔激荡的钟声已和他的心跳融为一体。

  "小燃要去洛杉矶,我陪他同去。"站在李燃身侧的青年体贴地代为回答。

  李约瑟有点意外,随即就了然地皱紧双眉,"何凡,你要照顾好他。"

  何凡眼中的关切转为坚不可摧的强硬,"没问题。"简短的三个字暗藏着无限爱恋。

  "谢谢。"李燃终于开口,也不知他到底在感谢谁,但李约瑟和何凡同时感到一股巨大的热能扑面而来,他们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李燃却已翩然而去。

  "小燃——"何凡叫着追了出去。李约瑟再次朝国王颌首致意,随即转身走进礼拜堂,乔乔站在圣坛前笑望着他,"教父,这恐怕是你面对天父最坦然的一次。"

  李约瑟深深点头,"总算能够略作补偿。"

  "教父,你何时为我和乔乔也补偿一下呀?"一个磁性的嗓音忽然从圣坛后传来,紧接着沈舒大步转了出来,不等乔乔躲闪,他已经长臂一圈将乔乔揽在胸前,"我们都是天父的孩子,我们要求平等对待。"

  乔乔长眉斜挑,咬牙低叫:"你放开我,谁和你我们,我可不是天父的孩子。"

  李约瑟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摊摊手,"等你们商量好了再来找我。"

  乔乔冲他眨眨眼,"不等明天莱昂殿下的大婚消息就会传遍全世界,该收网了。"

  李约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我去收网,你们好好商量。"

  乔乔看着那火焰般的红衣隐入教堂深处,慢慢回眸斜睨着沈舒,"你想怎么平等对待呀?"

  沈舒激灵灵地打个寒颤,身上没来由地泛起凉意,他刚想松开手,不料乔乔已经翻臂拧住他的胳膊,"小沈,我们还是回你的度假别墅吧,这里怎么商量呢……"

  沈舒松口气,立刻拉着他从后门走出大教堂,一边随口问:"什么是收网?"

  "呵呵……"乔乔轻笑,手指疾出捏着他的腰侧按揉,"等回了别墅,我立刻就向你展示收网的技巧。"

  沈舒的心里凉飕飕地发冷,身上却火辣辣地震颤,简直恨不得此时就把乔乔收在'网中'。

  *******************

  灿烂的阳光下,山路像条缎带亮闪闪地盘绕着莽莽碧山,一辆林宝基尼Reventon跑车飞速驶来,宛如一架隐形战斗机,在苍松翠柏间展现着它无与伦比的旷世风采。

  傅嘉铭坐在驾驶位上手法娴熟地切换着车档,好像驾长风翱翔于蓝天之上。

  "嗨嘉铭,当时应该由你驾驶这辆Reventon去Ghedi空军基地与狂风式战斗机进行那场陆空跨界加速大赛,绝对惊世骇俗。"莱昂由衷赞叹,一边取下衣襟上别着的玫瑰捏在指间轻旋着,"嘉铭,我想把家安在马约卡岛,就是我们即将前往的那个山谷,旁边就是肖邦和乔治桑的故居。"

  傅嘉铭专心驾驶,过了片刻才轻笑着问:"莱昂殿下,今天礼成后鸣钟的规格可是王储独享的,你什么时候去马德里加冕呀?"

  "敲钟和加冕有什么关系?那不过是一种礼俗罢了。"莱昂满不在乎地回答,唇边漾开耐人寻味的笑。

  "可是明天的大小报纸就会对此议论纷纷,那场赌局也会因此尘埃落定。"傅嘉铭的声音变得严肃。

  "奠定赌局胜负之分的不是钟声而是红衣大主教主持了我们的婚礼,嘉铭,我会把那笔赢得的赌资全部用于慈善事业。"莱昂唇边的笑意渐渐加深,使他的整个面容焕发出异样的神韵。

  跑车哗地转弯开进一个山谷,谷中松柏傲立,橘树摇曳,一个小村庄童话似的出现在绿林深处。傅嘉铭放慢车速,凝目打量着四周环境,这个山谷幽静隐蔽,路况却近乎完美,一望既知此地并非普通村落,果然,他立刻就在若干制高点上发现了摄像探头。

  "宝贝,你才是真正的赌王,这场赌局进行至此算是完美落幕了。"嘉铭把车停在村外的果园旁。

  "嘉铭,如果没有你父亲暗中相助我也无法运筹帷幄,我现在才了解教廷银行的力量,简直难以想象。"莱昂心有余悸地吸口气,"幸亏你爹是和咱们站在一条战线上。"

  "真正难以想象的是它们每年洗钱的数量。"傅嘉铭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至今也想不通他倾心膜拜的是宗教偶像还是现在他手上的无限能量。"

  "嘉铭,人各有志,你对他宽容些吧。"莱昂探身倏地咬住嘉铭的唇角,细细舔舐,"我们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傅嘉铭托着莱昂的后颈深深吮吻,片刻后恋恋不舍地松开他的唇舌,"是那个农庄吗?"嘉铭抬手指着车窗外橘树掩映中的一角屋檐。暗红的瓦楞在阳光照射下闪着温暖的金芒。

  "喜欢吗?我事先没有和你商量,想给你一个惊喜。"莱昂有点紧张,双眼灼灼地看着嘉铭。

  嘉铭故作遗憾地耸耸肩,"呃,殿下,我还以为是座城堡,没想到是座农庄,不过我对饲养小猪很有经验。"

  "呵呵呵……"莱昂大笑,一边打开车门,"你还等什么,快去看看小猪圈,嘉铭,你喜欢我先从哪里下手?"

  傅嘉铭跟着开门下车,扭头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莱昂,好像他是一碟珍馐美味,"嘿嘿,今天是新婚之夜,我们好像应该吃点特别的。"

  莱昂笑着跑进果园,嘉铭噌地发力一把圈住他的肩膀,"小猪,哪里跑!"

  轻快的笑声伴随着絮絮低语回荡在浓荫碧翠间——

  "嘉铭,美讯股都处理干净了吗?"

  "放心吧,少买多抛,多头进行,早就抛干净了。"

  "嘉铭,你猜那头狼正在干什么?"

  "嘿嘿嘿,我猜他一定在陷阱中洋洋得意,自以为前景一片光明!"

  *************************

  香港双鱼河马会位于上水,比起沙田和跑马地两处马会,这里因为只有会所没有跑马场而显得比较清静。

  齐天在一位矮胖男人的陪同下步入会所大厅,一眼就看到林浅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齐天故作不见,立刻调开视线,"马总,我的入会申请已经递上去半年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你看……"

  "小齐,别急,我再和陈董提提,你上次那个消息准确吗?"矮胖的马总走到休息区坐下,神秘地压低声线,"我知道你正和华霸合作拍摄基地的项目,关于那位王子……"

  齐天洒然一笑,眼角余光瞄着坐在休息区另一侧的林浅,嘴里轻声回答:"我的消息来源可是武器大王亚历山大?艾威尔呀,那位王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基佬,也无心即位,退一万步说就是他真想问鼎王位,也过不了教廷那一关。"

  马总如释重负地擦擦额头上的汗,"那就好,那就好,我也觉得他没可能成为王储。"老马语调一转,亲切地看着齐天,"小齐呀,你要的那笔贷款已经到位了,刚刚转到你公司的账上,我才查过。"

  "哦!"齐天眼中闪过亮光,他趋身向前,殷勤地笑道:"马生,谢谢你带挈晚辈,有钱大家赚,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好说好说!"老马哈哈笑着站起身,"我去看看陈董,一会找你吃饭。"

  大腹便便的马老板端着架子走进休息区里侧的电梯间,齐天警惕地看看四周,站起身走到林浅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还没开口,耳边已经响起林浅低婉的声音:"你怎么和这个猪猡搞到一起的?每次选美比赛都有他在幕后上窜下跳,马家已经快被他败光了。"

  齐天脸上显出愠色"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马某好歹还管着个上市公司。"继而话音一转,"谁带你来的?你太不小心了,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咱们还是尽量不要接触,我答应你的一定不会忘。"

  齐天不耐烦地埋怨着,极力放低声音。林浅的眉梢儿轻颤,脸上慢慢浮起淡笑,"阿天,没有谁带我来,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找你。"

  "呃……"齐天愣住,"没有会员陪同你怎么能随便进出马会会所呢?"

  林浅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眼中的神情却越来越冷,他放松地靠进沙发,"我就是会员,下次你要来吃饭我帮你订位。"

  "……"齐天完全没有料到会听到这样的答复,他双眼大睁,不可思议地瞪着林浅,"怎……怎么可能……轮候的申请者要等两三年……而且……"

  "……而且必须由一位遴选会员提名,并获得另一位遴选会员附议,再列举3位准备支持其加入马会的会员,才可能被接纳。每位遴选会员每年只拥有1个推荐名额,遴选会员还需要承诺对所推荐的新人有相当的了解。对于新人来说,能顺利得到遴选会员的推荐,实属不易。"林浅侃侃而谈,语调平淡,"即使获得推荐,马会还要对申请者进行背景和财务两方面的调查,阿天,你的申请到底卡在哪个调查上了?"

  齐天倏地攥紧双拳,如果不是置身会所大堂,他早已跳过去捂住林浅的嘴了,"小浅,你算什么,竟然质疑我。"

  "我不算什么,也不想质疑你,阿天,你好自为之吧。"林浅忽然站起身,朝楼梯的方向招招手。

  齐天顺着他招手的方向看过去,不觉浑身一震,"亚历山大……"

  只见亚历山大?艾威尔正稳步走下楼梯,在他身旁陪同的是香港赛马会董事局主席陈祖泽,林浅迎上前去,他们三个人站在楼梯口谈笑风生,几分钟后陈祖泽与他们挥手道别重新走上楼梯。

  齐天孤零零地站在休息区,只觉尴尬万分,他们与齐天不过几米之隔,却没人朝他看一眼。直到林浅亚力走向会所大门,路过休息区时才和齐天点头致意。

  就在这时,林浅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休息区侧墙上悬挂着的巨幅液晶屏幕,"嘿,那不是莱昂王子吗!还有嘉铭,他们真的结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林宝基尼的reventong跑车,嗷嗷~~ 这辆车就是一个艺术呀,嗷嗷~~~

那啥,真正的梵蒂冈宗教银行曾因涉嫌让其下属100多家银行洗黑而被调查,嗷嗷,杯具呀~~,其实文中的地下赌局就是小莱和李约瑟合搞出来滴,这个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大鳄们是做得到滴~~

今天出门穿少咧,冻得发抖,这才发现原来冬天真的来了,大家要注意防寒,没有暖气的用个电热毯哈~~~


七十六 大结局


  齐天恍惚地抬头看去,此时屏幕上播放的正是CNN新闻,莱昂和傅嘉铭并肩站在大教堂门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彼此深情地对望着。

  这时不知是谁打开了电视音量,雄浑的钟声此起彼伏响彻会所大堂,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同时在背景中响起:"……二零零五年十二月十二日,莱昂王子与他的恋人傅嘉铭在马约卡岛帕尔玛大教堂举行了婚礼,来自梵蒂冈的枢机红衣大主教主持了他们的婚礼,在阿方索国王陛下和胡安娜长公主的见证下,莱昂王子和他的伴侣互相发表了爱的宣言,最耐人寻味的是:婚礼后,大教堂九钟齐鸣,这是继二十六年前阿方索国王婚礼后第一次敲响象征王储大婚的钟声,这也是迄今为止第一个得到教廷祝福的同性婚姻……"

  齐天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地,浑身不能自制地瑟瑟颤抖。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骤然响起,林浅回眸望着亚力,叹笑道:"没想到食古不化的教廷也改变了态度,莱昂真的会即位吗?"

  亚力耐人寻味地笑了,眼中藏着深深的寂寞,"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婚礼,莱昂尼也许能成为一个最合格的王储。"

  "什么!"齐天如梦初醒,他失控地尖叫,霍地冲到亚力和林浅面前,"你……你说什么?小浅,他……他说什么?"

  不等林浅回答,从楼梯口骤然传来另一道嘶哑的吼叫,"齐天,这……这是怎么回事?"随着这尖利的声音,一个矮胖的身影猛地冲过来揪住齐天的衣襟,"你……你你……你不是说他不会得到教廷认可也……也不会继承王位吗?"

  马老板气急败坏地叫嚷着,恨不得将齐天抽筋剥皮。林浅漠然注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眼睁睁地看着马某与齐天彼此扭打在一起,林浅一言不发,片刻后,他毅然转身走向大门,毫不留恋。

  "亚力,贪婪的结果就是一无所有。"林浅的声音近似耳语,亚历山大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懂得适可而止才能有意外之喜,小林,我带你去马尔代夫看看外景地,咱们两个失意人可以共谋一醉。"

  林浅惊异地挑起眉毛,唇畔荡开恍惚的笑,"啊那些美丽的岛屿,我已经很多年没去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游艇已经在港口待命了。"亚历山大砰地阖上会所大门,将怒骂惊叫关在身后的门里。

  ——属于齐天的那一页终于翻过去了,林浅吁出口气,这个圣诞节也许他不会再寂寞。

  *************************

  五天后的黄昏,夕阳怦然跌入维多利亚港的怀抱,原本黑魁魁的水面哗地燃起烈焰,又如血海中怒涛沸腾。

  齐天急匆匆地步入中环的一座大厦,他看了一眼电梯间拥挤的人流,咬咬牙,闪身走进安全楼梯间,在这个特殊时期维持低调才是王道。

  二十分钟后,齐天终于爬上十五层,当他气喘吁吁地推开美讯香港总部的大门才发现原本井然有序的办公区已变得死寂沉沉。一扇扇办公室的大门紧紧闭合,毫无声息。

  齐天额上背上的汗水骤然降温,好像粘腻的冰线在身上缓缓爬行。他快步冲到总裁办公室哗地推开大门,继而重重呼出口气,"南希,外面是怎么回事?我才回美国几天怎么就乱套了?"

  他的行政秘书南希慌乱地仍下手中的金融时报,站起身,"很……很多人都离职了……昨天美讯在纳斯达克和香港恒生都停牌了……"

  "什么!"齐天惊吼,因为美东突发暴风雪,他的航班起飞不久就迫降在一个偏僻的军事机场,等了整整两天才重新起飞,为了保护军事基地的隐秘,期间机上普通乘客与外界完全失去了通讯联络,没想到重新回到香港,美讯已濒临倒闭,这可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怎么……怎么会这样?"齐天砰地坐倒在秘书办公区的小沙发上,酸软的双腿再也无法承受身体的重量。

  南希双手交握,局促不安地盯着齐天,"齐总,美讯股已经持续暴跌了十几天了,您……您回美国总公司的当天网上就传出谣言,说……说您已将美讯抵押给华霸……在抵押期间又私自挪用美讯资金参与地下赌博……一败涂地……马氏财务等几家曾经借贷给我们的公司立刻申请了法庭禁令,封了我们的帐号,最糟糕的是昨天早晨圣费尔南多谷的工地发生了火灾……"

  "什么?你说什么?"齐天腾地跳起身,踉跄着冲到南希的办公桌前,"什么火灾?"

  南希惊骇地向后躲,一边颤声回答:"就是……就是美讯正在加州改建的影视基地……失火了……"

  "啊——"齐天嘴里发出类似野兽被围猎时的嘶吼,他抓起遥控器啪地按亮秘书区里侧的一台小电视,调到CNN新闻,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一片焦黑的残垣断壁,新闻报道员穿着防火服站在火灾现场,煞有介事地讲解着:"昨天出现火情的是位于洛杉矶以北圣费尔南多谷东北端的山地,官方确认,当地正在施工改建的一座影视拍摄基地已经在这场火灾中完全被焚毁,万幸没有人员伤亡,但由于火灾引发烟雾,当地部分高速公路交通中断……"
  齐天双眼血红,脸上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黑色,好像晚期绝症患者,喉中发出窒息般的咔咔异响。

  南希吓得说不出话,忽然后悔没有早点离职。

  "保险!对了保险!哈哈哈……"齐天忽然扬声大笑,南希啊地低叫,手指紧紧绞扭,恨不得变成隐形人,"齐……齐总……关于保险……"

  南希呐呐地开口,齐天猛然扭头死死地盯着她,"美国美讯总部一定已经联系了保险公司!"

  "是……"南希咽了下口水,艰难地说:"这两天总部找不到总裁,很焦急,他们打电话到香港,留言说……说……"

  "说什么?"齐天闭了闭眼,好像不敢再听南希的叙述。

  "他们说保险索赔好像出了点问题,加州当局判定影视基地的改建违反了一项山林用地的法案。"

  "……"齐天陡地仰头望着虚空,好像空气中隐藏着一个无形的魔咒,他咬咬牙,"好……好……是你干的吧……是你阴魂不散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齐天下意识地摸摸衣袋,霍然转身冲出办公室。

  "齐总——"南希惊喊,眼睁睁地看着他衣角带风消失在门外。

  *********************

  冬季的夜,脚步匆匆,当齐天赶到帝景豪园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深浓如墨。齐天好像受到蛊惑,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动,他的嘴唇哆嗦着,双眼闪出困兽般的亮光。

  齐天走进电梯,随手按下四十,但电梯并未像以前那样停在四十楼,而是直达顶层,不等齐天反应,梯门已经缓缓打开,门外仍是那个静谧空阔的厅堂,巨大的水晶灯垂下万点晶光,璎璎珞珞,无风自动。

  齐天咬紧牙关,将手插入衣袋,耳边又响起那个印第安巫师沙哑的声音:——放心吧,任何鬼魂魅影都逃不过这种烈焰的烧炙。

  就在这时,一丝轻缓的音乐忽然从公寓深处传来,齐天浑身巨震,不由自主地穿过前厅。音乐飘忽不定,若有若无,说不出的勾人心魂,就像以前每次齐天夜探肖焕然,总有低徊婉转的乐声相伴。

  音符像只温存的手,轻轻抚过大脑,齐天恍惚地步入狭长的过道,光线渐渐幽暗,淡淡清香跃动在光影之间,一切都和两年前一模一样。齐天好像走上了一条时光隧道,他的心里再无恐惧忧虑,反而有种解脱了似的轻松感,全身充溢着跃跃欲试的欢愉。

  不知不觉间,齐天已经来到主卧室门前,音乐并未变得更清晰,依然靡靡离离地环绕在他的耳畔,与他砰砰鼓动的心跳融为一体,产生出一种奇妙的共鸣,齐天禁不住勾起一侧嘴角,哗地推开主卧的房门。

  主卧中并未开灯,明灭不定的光影在四壁间游弋飘荡。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齐天,站在窗前,仿佛正在丈量脚下的灯海与夜空的距离。

  齐天下意识地舔舔嘴唇,眼中闪动着猛兽嗜血的暗光,他的右手插在衣袋中簌簌颤抖,兴奋异常。

  "阿齐,你来晚了。"窗前的人没有回头,声音平缓,水波似的在房中漾开。

  齐天猛地后退,这轻缓的声浪迎面扑来,一下子变得狂放,令他无法招架,齐天嗵地一声撞在门上,此时他才发现主卧的房门已经紧紧阖拢了,背上飙起锐痛,齐天陡然醒转,昏沉的脑中出现了片刻清明。

  "你是谁?"齐天大吼,声音嘶哑。

  "你不是早就猜出我是谁了吗?"窗前的身影慢慢转身,面对着齐天,黑暗中,他的脸上只有一双明眸湛湛生辉。

  "啊!果然是你!"齐天的背脊死死地贴着房门,恨不得穿门而出。

  "我是谁?告诉我?"

  "……"齐天说不出话,与肖焕然交往的那些片段闪电般掠过他的心头,"你……你是焕然……"齐天完全听不清他自己的回答,耳中轰鸣着紊乱的心跳声,双眼呆滞地望着那个秀逸的身影。

  "阿齐,你想不想知道凌空飞翔的滋味?"窗前的人曼声询问,话音里竟然带着一丝轻笑,他身形一晃,轻捷地朝齐天走来。

  齐天想逃,双腿却好像与地面浇筑在一起了,重逾千斤,根本无法挪动,"你……你别过来……"齐天挣扎地叫着,噗通一声,跪倒在门前,"焕……焕然……饶了我……我把美讯还给你……还有华亚银行……焕然……看在你曾经爱过我的份上……饶了我……"

  齐天挣扎地叫着,眼光飘忽地盯着那渐渐走近的身影。

  "呵呵呵……我曾经爱过你吗?"那人哗地笑起来,神情说不出的讽刺。

  齐天目光一冷,趁他讪笑之际,猛地从衣袋中抽出右手,手上赫然举着一把式样古朴的银色手枪,齐天毫不犹豫地瞄准那个身影扣动扳机,一簇暗蓝火焰冲出枪口,骤然腾起炽热的气浪,它妖异地浮在半空,噼里啪啦迸射着火花。

  火焰后的身影巍然不动,"你就是这么忏悔的吗?"他厉声喝问,话音未落,那人竟抬臂伸入火中。

  齐天骇异地跳起身,砰砰砰连续扣动扳机,一轮巨大的金红光圈飞腾而起,没有如期扑击那个纤瘦的身影,反而像枷锁般套住了齐天。

  "啊——"齐天惨叫,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少年双臂轮转舞动着火舌,还没等他躲闪,炽烈的火苗呼地发出强光,猛然蹿入光圈。眨眼间,齐天已被烈焰包围,火舌仿佛有了生命,贪婪地舔舐着他的身体,发出嘶嘶啦啦的鸣叫,混合着齐天破碎的哀嚎,响彻空间。

  疯狂的火浪卷挟着齐天冲向大窗,大窗融化了似的变得虚无,随着啪啪爆裂声,火浪狂卷而起飞出窗外,张牙舞爪地仿佛要吞噬夜空,暝暝的夜色被映照得一片猩红。

  "原来你也有这一天。"颀长的身影走到窗前,张开双臂,就在他要纵身跃入天际之时,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猛地从身后搂住他,

  "阿燃——"何凡低吼,牢牢地将他扣在怀中。

  李燃的全身已被冷汗浸透,好像刚从水中被救起,瑟瑟发抖,"何凡,你何苦,我……我是……"

  "你是我心爱的人!"何凡及时打断他,不允许他再说下去,"都过去了,那些爱恨情仇,都过去了。"

  好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刚才消融无踪的大窗重又恢复了原貌,窗外夜空静寂,群星无语;曾经火浪横流的卧室中整洁清凉,暗香浮动,竟毫无焚烧后的痕迹。

  "真的都过去了……"李燃轻叹,手臂攀着何凡的肩膀,筋疲力尽地阖上了双眼。

  十天后,圣诞夜,香港半山私立医院的VIP病区中也象征性地装饰了圣诞红和柏叶环,护士站里回荡着轻浅的歌声,孩子们欢快地反复咏唱:……平安夜……圣善夜……万暗中……光华射……

  一个高挑的身影沿着走廊稳步走来,经过护士站时,他微笑着朝值班护士点点头,一边飞快地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现在可以探视吗?"男人的声音略带磁性,异常动听。

  两位值班护士忙不迭地点头,"可以可以,阁下请。"

  男人微微颌首,快步转过走廊,消失在护士的视野中。

  "你说他是一位大主教,真的吗?"年轻的护士好奇地询问着她的同事。

  那位年长的护士向往地望着男人消失的方向,"当然是真的,还是一位如假包换的红衣大主教!"老护士煞有介事地眨眨眼,"我家姑信天主,她以前给我看过教皇的画片,手上就带着那种红宝石戒指。"

  "啊!"小护士震惊地瞪大眼,"那人岂不就是教皇了?"

  老护士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你可真异想天开,那人当然不是教宗,红衣大主教都带那种戒指,那个叫权戒。"

  "哦……"小护士恍然大悟,叹笑道:"这些日子他天天来探访傅太,可是要为她受洗?"

  "听说傅太一直就是虔诚的教徒,以她的身份当然能结识这种大主教,今天是圣诞夜,大主教是来为她举行特别弥撒的吧?"老护士自以为是地猜测着。

  "要是有这么一位大主教为我祈祷,那我也立刻就信主了。"

  "呃……"老护士打了个哆嗦,犹豫了一下,也迅速在胸前画个十字。

  病房中静谧无声,角落里亮着一盏小灯,空气调节器散发清新,旋出一蓬蓬湿润的白雾。

  李约瑟低头跪在病床前,双手交握默默祈祷。也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昏睡的女人轻轻睁开双眼,眼中弥漫着水雾,她的视线不可遏制地扫视着李约瑟斑白的鬓角,僵直地搭在被单外的手指忽然颤动起来,极轻,女人惊骇地挑起眉梢,泪水哗地溢出眼眶。她模糊的视线不经意地掠过病房门,一下子凝注在那里,再也无法转移。只见傅嘉铭与莱昂并肩站在半开的门旁,他们没有进来,神色复杂地凝视着病房内的情景。

  女人张张嘴,声音冻结在喉咙里无法于瞬间融化,怔忪间她再次小心地看过去,发行病房门已经阖拢,房中静谧如故,刚才出现在门旁的嘉铭和莱昂仿佛一个不可思议的幻影。

  月光似水,波波漫漫涤荡着山间公路,一辆黑色跑车冲开月波向山下驶去。

  "小莱,谢谢你。"傅嘉铭专注地驾驶着,嘴角弯起快乐的弧度。

  "尘埃落定,再纠结于过去没有意义,再说,他……已经得到了补偿……"莱昂坐在嘉铭的身旁,双眼不由自主地望向车窗外的山景,帝景豪园遗世独立般伫立在苍郁的山坡上,顶楼公寓中亮着温暖的灯光,远远望去,竟像巨型灯塔顶上指路的火焰。

  "父亲,保重!"莱昂心中默念,他调开目光扭头看着嘉铭:"私人飞机正在待命,我们一小时后起飞,还来得及赶到萨拉苏埃拉宫享用圣诞大餐,不知老爸和姐姐为咱们准备了什么圣诞礼物?"

  "只要不是那顶皇冠,什么都好!"

  傅嘉铭斩钉截铁地回答,一边笑着扭开车载无线电,欢快的圣诞歌曲哗地唱响,琳琳朗朗。片刻后,播音员平板的声音忽然响起,开始插播新闻:

  —— 三个小时前,当地居民在飞蛾岭东岗山谷中发现一辆严重焚毁的奔驰跑车,经警方甄别,这辆跑车是从东岗峭壁上掉落山谷撞山起火以至焚毁,跑车中发现了一具男尸,警方怀疑他就是一个星期前失踪的美讯董事主席齐天——

  莱昂若无其事地拿起遥控器,刚想调转频道,播音员的声音再次引起他的注意,——现在播报财经新闻,圣诞节前最令业界兴奋的消息是:杰威电子宣布研制成功崭新的cpu双核技术——

  "小莱,未来一年,你会非常忙,要整顿美讯重新上市,还要写毕业论文,对了,雅克还给你安排了好几场音乐会,纪念肖邦特辑也要准备了,小莱,你好像没有时候给你国王老爸。"傅嘉铭含笑说着。山间月辉朗朗,照亮了他们的前路,跑车迅捷地开下山道。

  圣诞夜,维多利亚港灯火通明,璀璨明艳,港外停泊着一艘大型游艇,一个纤瘦的身影站在船舷边,新闻播音员依然在侃侃而谈,那身影已经举起手中的酒杯,唰地将杯中酒液洒入大海,

  "阿天,安息吧。"

  轻暖的童音反复歌唱:平安夜……圣善夜……万暗中……光华射……静享天赐安眠……静享天赐安眠……

  "小林快来拆礼物——"一道浑厚的男声忽然从内仓里传出来,林浅干脆将手中的酒杯也投入大海,"亚力,不需偷看我给你的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晋江一年半了,写了四个长篇耽美,有得有失,四个文也各有缺憾和诸多弱点,谢谢各位亲不嫌弃,一直追文至今,但我个人觉得很惭愧,也在继续努力,努力在今后有进步,改进人物雷同,情节雷同等等缺点,不辜负大家的支持。
在此再次感谢各位亲,能看到今天,真算是对我格外厚爱格外宽容,我也要特别感谢几位读者:yalan,end,lily33-3,zhuchenhua,细雪流光,醉清风,璍砂,远古恐龙等等,他们都是四个文每章留言的亲,我知道有许多亲都看了我全部的文,习惯潜水的亲应该能够了解每章留言有多难得了,呵呵,所以我要特别感谢他们,还有
好多亲是我结文后才开始看文,所以也许我不知道你也每章留言了,对不起,比如阿叶叶,sunbright,ws,踏遍地球等等等等,而笑盈和一抹红是我的作者朋友,在忙碌的工作和写文间歇还能一直支持鼓励我,非常非常不容易,谢谢你们!

总之,谢谢所有,每一个追文至今的朋友,是因为你们,我才坚持写文至今,你们陪伴我走过了艰难的码字道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