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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作者:四非 (3/3)
in 百合 on 2009/12/25
名贵的百花露来沐浴的,洗出来的皮肤水嫩润滑,似吹弹可破。
美丽果然还是需要精心呵护的。
"嗯……你发现阮潮有跟谷姑娘有来往?"发现自己竟然在分心,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别动!"原远紧张地低呼一声。
"啊?"我连忙把脸转了回来,凝神倾听。
难道她察觉到了什么动静?乌潭是苏家的禁地,就连苏玳都不可以自由进入,不可能会有人来。
除非来的人是苏玄墨本身。
可是……我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啊。
"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原远神色严肃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低声说道:
"这正好是Kiss的姿势,不做的话就太没道理了。"
什么……?
在我还一头雾水的时候,她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印上了我的唇。
没想过她会突然这样,我惊愕之余只能接受。
"瑟……好棒哦~"
长吻过后,她抱住了我,还用脸蹭了蹭我的肩。
"什……什么好棒……"虽然听起来像是称赞,但由原远的口中说出,总觉得另有含义。
原远马上退离了我的怀抱,双目清亮得犹如水洗,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是对你进步的赞美啊,表示刚才你把舌头伸进来时让我觉得很舒服……"
"行了行了。"我又惊又羞一手堵住她的嘴。
是我不好……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我们刚才说到阮潮有可能认识谷桥月……"我不得不提醒她我们应该进行的话题。
她抓下我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容易害羞。"
"你怎么会觉得她们两个是认识的?"我假装没听到她说的话,并试图忽略掉脸上发烫的温度,提高了音量问道。
"苏玳有提到阮潮曾经几次向她询问谷桥月的事。"原远终于乖乖地坐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阮潮不是个会做多余事情的人,并且行动谨慎。如果她真的关注着谷桥月,不可能那么明显地去问苏玳。
"以我对阮潮的了解,她应该不认识谷桥月。"
原远斜斜地瞪我一眼:"有多了解?"
"……泛泛的了解。"为什么我会有种一定要这样说的感觉……
"对了,主人有跟你提起过谷桥月吗?"
这个人是苏玄墨特地派人请来的,进入苏家后我便没再有机会见到她,也不知道苏玄墨请她来苏家的目的是什么。
原远想了想才道:
"曾经提过一次,只是说谷姑娘是他'前世'认识的人。"
前世……?那不用说,苏玄墨之所以会找上她,都是阮潮的功劳。
是我弄错了吗?难道真如原远所说,那两个人其实是认识的?阮潮故意向苏玳打听情况,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手段?
"依你之见,主人把谷桥月接来苏家,是何用意?"
与其我一个人在没有头绪地猜测,还不如问一下更聪明的人。
原远几乎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回答:
"纳为小妾。"
"……"
也就是说你昨天根本没打听到有用的情报。
"除了这个之外,我还确定了两点。"说到这个,原远又是一脸得意。
"哦?"我将信将疑。
"苏玳没再提起你。"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苏玳也没有再说阮潮的坏话。"
我略微思考,便得出了结论。
关于第一点,苏玳没有提起我,这说明主人在近期内都不会给我任务,也就是维持现状,让我做原远的近侍……?
至于第二点……苏玳没有再挑阮潮的错处,难道是因为主人打算承认阮潮的身份,让她成为"苏三小姐"?
阮潮会和原远联手是因为目的相同,都要离开苏家。现在若是主人有意让她成为苏家的一分子,不知道她会不会改变初衷。
"那么……"我看向原远,如果阮潮中途倒戈,我们该怎么应对?
"所以,现在瑟是我一个人的了。"她笑眯眯地回应我的目光。
"果然是长期做你的近侍?"这一点的确值得高兴。
"什么近侍?"原远奇怪地问。
不是近侍?看着她一脸的疑惑,我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等等,她除了为非作歹外,还很懒惰。
"是护卫兼侍女才对。"也许主人已经向她提过了所以她才用了"确定"这个说法,虽然不知道主人是怎么对她说的,但我的工作应该就这两种不错。
"这是你们朝代的说法?我们那边叫'玫瑰+饭票'"
她笑过之后才发现我不解的表情。
我默默地看着她,她静静地看着我。
"我不是很明白,"我直接把话挑明,"也许该从'我是你一个人'这句开始说明。"
"这也要说明啊?"原远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我有多么的愚不可及。
"请你说明。"我执起她放在膝上的手。
"那句话的意思是,没有人再跟我抢你了。"她反手把我的手拢在掌中,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
谁跟你抢我了……莫名其妙。
"苏玳不再提起你是因为你已经淡出了她的心,而她不说阮潮的坏话就表示阮潮对她的好她已经感受到了。"原远有点激动地继续,"既然那两个人正在发展中,自然就不会打扰到我们啦~"
语毕,她还一头栽进我怀里,甜蜜地蹭了蹭。
我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我想多了……
"阮潮说你想见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重要的话说。"说这话并没有埋怨的成分,只是无端害我白紧张一场,以为有什么临时变故。
她在我怀里仰起了头。
"重要的话?也算是吧。"
我用眼神询问她。
"就是不要太想我啊。"她笑着又扑了上来。
真是傻瓜啊……你这样说,反而会让我更想……
"还有两天就有结果了,要忍耐啊。"她在我耳边柔声地说道。
"嗯"
在和她相遇之前,我已经等了十七年,两天不算什么……等等,这样说来,我的人生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吗?感觉很奇怪……但是,却又那么的贴切。
我的人生,就因为她的出现而乱成一团,她很应该负责。
"明天也不能见面吗?"我想起昨天百无聊赖的时光。
"所以才叫你忍耐啊。"她轻轻地咬住我的耳垂低语。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章 拜堂
其实两天的时间并不会很漫长,在这两天里,我只担心苏玄墨成亲当天不希望外人在场,我也没有观礼的资格。他是个狂妄随性的人,不会做出父母亡故守孝三年的事情,所以即使是无人见证的婚礼,他也不会在意。
我能够出现在礼堂,很大程度上,要感谢龙林戬和谷桥月。
他们私奔了。
而我奉命将他们追回来。
龙林戬的身手与我不相伯仲,要擒拿他,绝非易事,苏玄墨深知这一点,却仍只派我一人前往。
结果,我真的做到了。
苏玄墨说,这样的事情,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在他将杜鹃许配给龙林戬的次日开始,就在龙林戬的食物里下药。每天一点,将他的内功慢慢地消尽。
那样的药,我曾经尝试过。
阮潮的药。
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在谁的预料之中……?
"来人,帮他换上新郎的服饰。"苏玄墨优雅地站在礼堂中间,身穿大红色的新郎华袍,神采奕奕,满面春色。
原远与杜鹃都穿着同一款式的礼服,浓妆艳抹下,光彩照人。
只是两位新娘子的脸上都没有笑容,神色冷淡地坐在一旁。
苏玳依旧是平时的着装打扮,月白色的长裙,束起的长发,手执一柄纸扇,意态逍遥。
阮潮一身水清色衣裙,随意地立在苏玳旁边。
几个侍卫很快地便强行为龙林戬换上了红袍,谷桥月被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抓着,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穿上了新衣。
案上的那对大红花烛默默地燃烧着,红泪一点一滴地滑落香炉。
"杜鹃,过来拜堂。"苏玄墨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睨向一旁的杜鹃。
"我不会和她成亲的!"龙林戬咬牙切齿地怒吼。
杜鹃仿佛毫不介意龙林戬冷漠的拒绝,很听话地走到了自己未来相公身边。
和以前的杜鹃不同,虽然也是面无表情,对于命令只会服从不问原由,但此刻的杜鹃就如同苏玄墨的扯线木偶,没有表情,没有心……
"就算你是主人,我也……"龙林戬出其不意地飞踢起一脚,扫向烛案,香炉砰然碎落在地上,扬起一层烟尘。与此同时,龙林戬亮出右手袖间的匕首,对准苏玄墨的喉咙直刺而去!
"龙大哥!"谷桥月失声惊叫起来。
即使没有了内力,龙林戬的身手依旧敏捷,但他快,苏玄墨比他更快。
"为了个女人,你居然敢对我出手。"苏玄墨已经扣住了龙林戬的右手,稍一用力,匕首便自他手中掉落下地。
两边的侍卫已经冲了上来,把他牢牢地按押在地。
"雀灵会爱上白蛟不是很奇怪吗?"苏玄墨蹲了下来,捡起了地上的匕首。他抬起头,看向正担忧地注视着龙林戬的谷桥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概意识到苏玄墨的话是针对自己的,谷桥月又恨又怕地瞪他一眼,冷冷地道。
"你是一时迷惑才会以为自己爱上他的,他根本就不是你前世的情郎。"苏玄墨满脸同情地看着她,惋惜地道。
谷桥月想走上前去,却被左右的侍女紧紧地抓着,动弹不得。
"什么前世不前世,尽是疯话!"
苏玄墨"啧啧"地摇着头,手中的匕首在橘黄的烛光下折射出奇异的亮光。
"我证明给你看,其实你并没有爱他。"苏玄墨话音刚落,手中的匕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向了龙林戬。
"你要干什么?!"谷桥月脸色惨白地大叫起来。
并不是要取龙林戬的性命,甚至匕刃上没有半丝鲜血。
只有匕首的最端处,残留着一点嫣红。
龙林戬压抑不住的呻吟声痛苦地在礼堂上响起,他无力地垂着头,整个身子颤个不停。
被人挑断手筋的疼痛,连我也能够感受得到。
不单止失去了内力,就连一身的武功也再不能施展,甚至重一点的东西,也无法拿得动。
形同废人。
苏玄墨笑出了声音。
"雀灵,这样的白蛟,你还会喜欢吗?"
谷桥月美丽双眼承满了悲痛,泪水一滴滴地撞碎在冰冷的地面。
"怎么……怎么可以……"
是的,怎么可以……做出那么残酷的事情……?
我再也按捺不住,举步就要向前。
一只手死命地拉住了我。
回过头去,我看到了原远满面都是哀求的神色,眉宇间带着从来没有过的惊恐与急切。
我没有再动。
"押着他拜堂。"苏玄墨站了起来,舔了下刀尖的血。
龙林戬没有再反抗,也许应该说再也没有力气反抗,他被侍卫拉扯了起来,粗鲁地推押到堂前。
那对龙凤红烛已经被他扫落地上,整个礼堂没有半点喜庆的气息。
龙林戬慢慢地回过头去,望向身后不远的谷桥月。
两个人的目光就在空气中相触碰,然后纠缠得难分难解。
"城主,我求求你成全我们,我求你!"谷桥月突然转向苏玄墨悲切地哀求道。
"成全?"苏玄墨皱起了双眉,"我就是要成全你才这样做的啊。"
我已经无法理解苏玄墨的举动和意图了,就连三岁孩童也知道,成全和眼前这残酷的举动毫不相关。
谷桥月断断续续地呜咽着,又气又悲,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说了他不是你前世的情郎,你爱错人了。但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到他的。"苏玄墨信誓旦旦地道,"那是我欠你的,今世无论如何也要让你们重逢。"
又是前世,这个人感兴趣的事情从来都是前世和上辈子,他永远都要活在过往当中。
"我不要什么前世的情郎,我已经不记得了,对我来说上一世根本就不存在,我只知道此时此刻,此生此世自己所爱的人叫龙林戬!"
谷桥月哽咽着哭喊道。
苏玄墨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居然忘记了那个曾经深爱过的人?你前世就是为他而死的,你说过什么,你说你希望生生世世都和他在一起,我就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才把你找来的!"
谷桥月用力地摇着头,无法理解地看着他。
"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现在的我不是你记忆中前世的我,她爱谁我不管,我只要我的龙大哥!"
苏玄墨气恼地"啧"了一声。
"你怎么还不明白,你是雀灵的转世,怎么会把自己叫成'她'呢?你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明白的是你,什么前世今生都只是你自己一个人在说,我不会认可的!"谷桥月说完后,语气又转为了恳切,"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好,或对我的前世作出什么补偿,请你成全我和龙大哥吧。"
苏玄墨漠漠地看着她,像在思考着什么。
也许……会有转机……?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带着冰雪般的寒意,"我怎么说你也无法觉悟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个迷惑你的人除去,这样你才会清醒!"
谷桥月脸色惨白地瞪大了双眼。
"主人!你答应了将我许给龙队长的!"杜鹃突然冲了上前,急切地高叫。
苏玄墨瞥了她一眼,冷冷笑道:
"这好办,你就跟他一起做对亡命鸳鸯好了。"
第三十一章 最后
这是谁也料想不到的转变,就在苏玄墨准备出手对付杜鹃时,谷桥月奇迹般地争脱了两名侍女的束缚,从靴间抽出短刀对准自己的喉咙刺了下去!
谁也来不及阻止。
苏玄墨愣住了,抓着杜鹃的衣领,正要击下的右掌高高地扬起,动作却停顿了下来。
杜鹃闭起双眼,良久没有迎来意料中的疼痛,疑惑地重新张开眼睛,转过头,便看见谷桥月倒下的身子。
龙林戬呆呆地看着那些流泻在地面的鲜血蜿蜒成一株株盛放的木棉,好一会儿才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日落黄昏的河川边,为了爱而不顾一切的青楼花魁,义无返顾地选择了死亡之路。
不同的是,那个青楼花魁的死,是为了追随情郎;而谷桥月的死,是为了挽救爱人。
如果苏玄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弥补上辈子对她的亏欠,那么只要她一死,所有的事情都会得到平息。
龙林戬还在悲切地呼喊着谷桥月的名字,按押着他的两名侍卫纷纷转头看向苏玄墨。
"放开他。"苏玄墨松开了杜鹃,垂头丧气地捂住了脸,"前世你为了天南殉情,今生却为了别的男子去死……都是我的错吗……?"
龙林戬被放开后立即冲到了谷桥月身边,我不忍心再看他痛不欲生的脸,难过地别过头去。
就我对龙林戬的了解,他即使失去了内力,失去了武功,也会奋不顾身地为爱人报仇。
"你也太狂妄了吧,没有了武功居然还敢拿着短刀和我对恃。"苏玄墨的声音充满了嘲笑与讥讽。
龙林戬赤红了双眼,手里握着从谷桥月尸体上抽出的短刀,带着疯狂与绝望冲了上前。
死路一条。
"苏玄墨……你……不懂得爱。"龙林戬被他一手扣住了脖子,艰难万分地说道。
苏玄墨因为他的话而停顿了一下,与此同时,龙林戬的短刀刺进了他的下腹!
"呜……"龙林戬的反击到此为止,苏玄墨眉头微皱,手上稍微用力,毫不留情地捏碎了对方颈项的骨头。
感觉手被弄脏一样,苏玄墨厌恶地把龙林戬的尸体甩到了一边,掏出丝绢擦拭了一下双手。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被刺的腹部上,并没有多少血流出,龙林戬的手筋被挑断后根本用不上什么力气,即使拼命造成的伤口,也只是微不足道的轻伤。对苏玄墨完全构不成威胁。
"来人,立刻清理一下地面。"苏玄墨冷淡地下着命令,然后转而看向原远,眼里带了几分柔情,"我们还要继续行礼。"
"在清理之前,我想让你看点东西。"阮潮就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手上举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上次我曾经见过的通透水晶。
苏玄墨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狐疑问道:
"上次不是已经确认过净戈的身份了吗?"
"是啊,"阮潮笑眯眯地走到了谷月桥的尸体边,"所以,这次要确认的是这位姑娘的身份。"
"什么?"苏玄墨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却一副不愿相信的样子。
阮潮已经念起了那段谁也听不明白的咒语,圆润透明的珠子神奇地发出了金黄色的柔和光芒,里面一只华丽的凤凰,展翅欲飞。
我惊疑不定地望向了原远。
这表示什么?
"她们的前世是对姐妹,当然同是凤凰,但你难道一点也区分不出哪只是姐姐,哪只是妹妹?"阮潮手一松,名贵的水晶珠子便掉落在地,滚到了苏玄墨的脚边。
"……你的意思是……?"苏玄墨难得脸色青白,又惊又怒。
"喔,原来你真的区分不出。"阮潮得意地大笑起来,"那我告诉你好了,净戈是姐姐,谷桥月是妹妹。也就是说,谷桥月才是你真正想娶的那只凤凰。"
语出惊人,满座俱惊。
苏玄墨用力地摇着头,情绪倏然失控。
"你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还有一件事情,你妹妹也是可以作证的。"阮潮轻松地笑着,看了一眼同样脸色发白的苏玳,"净戈早就死了,现在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子,实际上是我招来的毫不相干的魂。"
苏玄墨瞪大双眼看向了苏玳。
"大哥……"苏玳惊恐地跑了上前,"我只是不愿看到你失望才……"
"也就是真的了。"苏玄墨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前世今生根本不重要……"苏玳急急地说道,"重要的是你能够得到幸福……"
"滚!"苏玄墨愤恨地冲着苏玳怒吼。
"我记得你说过,前世就是因为你太爱她了,所以将她逼上了绝路,那么今生呢?你对她有爱吗?"阮潮指着地上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咄咄逼人地问道。
苏玄墨的目光落到了谷桥月的身上,他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前,蹲下身子,抱起了地上的尸身。
一颗晶莹的水滴状玉石因为苏玄墨的动作而从谷桥月的衣袖中滑出,跌落地上。
苏玄墨将它捡了起来,久久凝望。
那是龙林戬的东西,他曾经说起自己出生时口中含着这颗琥珀,所以一直贴身戴着。此刻它从谷桥月身上掉落,证明那件物品已成为了两人的定情信物。
苏玄墨的双眼燃起了愤怒的火焰。他握紧了手,那颗琥珀便在他掌中化成了沙粒落下,散在风中。
苏玄墨阴沉着脸,把谷桥月的尸体重新放回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叛徒。"他冷冷地扫视着礼堂上站着的人。即使在看到原远时,也不复柔情。
苏玳满面绝望地看着他,身子微微颤抖。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用这个方法报复我!"苏玄墨恶狠狠地看向了阮潮。
"错了。"阮潮在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从容,"本来我只是想把娘亲接走,没打算揭穿这件事。但现在娘亲死在了苏家,都是你们害的,我恨你们!"
"这么说来,你也没想过要活着离开苏家了。"苏玄墨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我成全你的孝心!"
话音毕落,苏玄墨已经对阮潮挥击雷霆万钧的一掌——
一道黑影,在千钧一发之时后发先制,挡在了阮潮身前。
"小玳?!"苏玄墨大惊之下想要收掌,却已经来不及了,那足以开山劈石的一掌准确地落在了苏玳身上!
伤势尚未痊愈的苏玳根本无法接下这样凌厉的一击,顿时口吐鲜血,软倒在地。
"连你……也这样对我?"苏玄墨无法置信地瞪着苏玳,双目微微泛红。
阮潮整个人愣住了,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局面,只是震惊地看着苏玳,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苏玳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发出一点声音。
"我……我明明知道……只有大哥会真心……真心疼我……我只有、只有大哥……"
苏玳一直悲切地看着苏玄墨,半眼都不去看自己舍命相救的那人。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苏玄墨俯下身去,抱住了苏玳。
"只有大哥会疼我……只有大哥……"苏玳半睁着眼,断断续续地重复着。
"小玳,大哥马上帮你治疗。"苏玄墨按住了苏玳的背门,准备帮她灌输真气,但苏玳却摇了摇头。
"大哥……不要白费……我……"
苏玳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美丽的杏目也慢慢闭上。
"小玳?"苏玄墨慌乱起来,用力地摇着苏玳的身体,"小玳,不要离开我,小玳!小玳!"
"不会的!"苏玄墨紧紧地抱着苏玳慢慢变冷的身体,声音哽咽地呼叫着苏玳的名字。
我还记得,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女在阳光下轻狂的笑容,带着几分骄傲,带着几分洒脱。记忆中,她玩世不恭,任性妄为,却可以为了敬爱的兄长不择手段。虽然印象中她是个残忍的人,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伤害过我。
"苏玄墨,你也是会哭的。"我走上前去,听到自己用寒漠的声音这样说着。
苏玄墨一点一点地转过头来看我,赤红的双目泛起杀机。
"我叫你活捉净戈,但你却杀了她。"
"那么,你要把我们两个也杀了吗?"原远一直都跟在我身边,此时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苏玄墨转而看向了原远。
"那个时候,你跟我说,如果你爱的人不是我……"苏玄墨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爱的是花邀?"
原远默默地点着头。
"为什么?"苏玄墨愤怒地问道。
"因为无论我是谁,她都会爱我。而你虽然口口声声说爱着绯纱,却连她是谁都认不出来。"原远平静地说着,"龙林戬说得对,你根本不会爱人,你只是爱你自己。"
"激怒我的话,真的会杀了你。"苏玄墨恶狠狠地威胁。
"杀了我,痛苦的也是你。"原远笑了起来。
不会爱的人并不是没有爱,也许苏玄墨自己没有发现,即使原远是个和他的前世没有牵扯的人,但他看向她的眼神始终是特别的。
苏玄墨咬牙切齿地瞪着她,良久,终于叹了口气。
"阮潮,你告诉我,我和绯纱下辈子是否有缘?"
阮潮木然地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机械地回答道:"纵然有缘相见,但不懂珍惜,也是枉然。"
苏玄墨沉痛地低下头,望着苏玳仿佛熟睡的容颜。
"我以为,只要自己带着前世的记忆,就可以在今生寻找到心爱的人,得到幸福。"
我不知道能够记得前世是不是件好事,但若大家都不记得了,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念念不忘,肯定是痛苦的事情。
"你们都滚,滚得远远的!"苏玄墨头也不抬地咆哮道。
原远拉着我往大门走去。我却一再地回头,希望躺在地上的苏玳能够在最后奇迹般地睁开双眼。
"我不走。"阮潮突然说道,"除非你把她给我。"
她定定地看着已经没有呼吸的苏玳。
我以为苏玄墨必定会大发脾气,没想到他只是冷冷地瞥她一眼,漠漠地道:"只是具尸体,要就拿走。"
阮潮没有欢喜也没有道谢,理所当然地抱起了地上的尸体,十分吃力地迈步走出门口。
"你还留着吧?"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阮潮看了我一眼,"真的只是颗糖。"
语毕,她不理会我,艰难地往前走去。
原远拉着我,催促似的快步走着。最后一次回眸,看见的是苏玄墨落寞的身影,和杜鹃空洞的神色。
尾声 愿
"不会吧?天气还会冷下去啊?"烤着篝火,裹着狐皮大衣的原远难以置信地大叫着。
"一直往北去的话当然会更冷。"我往火里加了些树枝。
"但为什么已经这么冷了还不见下雪?"原远无法忍受似的埋怨。
我无奈地看着她。
"因为还没到冬天。"其实现在的天气不算冷吧,每次她穿着这件狐皮大衣穿街过巷时,都会引来一大帮人的侧目。
我一直很怀疑她以前生活的地方是不是没有秋天和冬天的。
她像一只猫一样蹭了过来。
"瑟瑟,不如我们改去江南吧?"
我斜睨她一眼。
"是谁说冬天要到北方去看雪的?"
"我不知道会那么冷嘛,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冷死的。"她用甜润的声音撒娇似的道。
当初离开苏家后,她说要往北方去时,我暗自高兴了一阵子。
遥远的记忆深处,有个人答应过要陪我去北方,看真正的雪。那个人没有兑现的承诺,我会自己去兑现。
"对了,我们冬天留在南方,然后夏天再去北方!"她兴高采烈地作出决定。
"……好吧。"虽然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失落,但能够和原远在一起,其实去什么地方都没有所谓。
"这颗糖留了很久了吧?"
原来在不自觉间,我把没有给苏玳的糖果拿了出来把玩。
"如果当初我把这颗糖给了苏玳,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我举起红艳艳的小糖丸,对着月光端详良久,"为什么阮潮要我将它送给苏玳呢?"
"搞不好是掺了春药的糖,然后那两个人……嘿嘿嘿嘿~"
"……"
"要不吃了它看看有什么效果?"原远总是好奇心旺盛,一把夺过糖果就放进嘴里。
"喂……"阮潮给的东西也敢乱吃!
我惊吓不少,连忙扑上前去把她按住,俯身吻上她的唇,用舌头撬开她的唇瓣,把糖果抢过来。
"嗯?"
"喔!"
糖果融化后,舌尖碰到了某样粗糙的东西。
"什么来的?"
我把那样东西吐了出来,原来是一张薄薄的油纸。
"上面写有字。"原远惊讶地叫了起来。
火光下,清晰可见纸上娟秀的字体:走出伤心地,明天我会在老地方等你。
落款日期正是阮潮给我糖果的当天。也就是说,她本来打算在成亲前的那天把苏玳带走的。
"原来……真的只是颗糖果……"我握紧了那张纸条。
所以,是我间接害死苏玳的……
"如果阮潮真下定了决心,会亲口跟苏玳说吧。她会把糖果交托给你,也是预料到了你不会给苏玳的。"原远握住了我的手。
矛盾的阮潮,既想要报复,又想要罢手,在做与不做之间苦苦挣扎,最后把决定权交给了我。
"可惜……苏玳到最后都不知道阮潮的心意……"她一定是到死也以为阮潮恨着苏家,恨着她。
原远的双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揽上了我的腰。
"所以,我们一定要幸福呢。"她在我耳边认真地说道,"你看,有那么多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的人,我们是受老天爷眷顾的一对呢,你要更珍惜我才行哦。"
"真的呢。"我笑了起来。
苏玄墨一直认为,轮回的意义就是要寻找前世的爱人,再续前缘。但结果今生相爱的,都不是前世的恋人。
我的前世与原远的前世更是不可能有什么交集吧,但却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相遇相爱了。
轮回的意义也许并不在于遇到的人是不是和前世有关,而是,能不能让自己得到幸福吧——
夫妻性相一百问(爻原篇)
1 請問您的名字?
花邀:以前叫爻瑟,现在除了原远外都叫我花邀。
原远:以前叫原远,现在除了瑟瑟外都叫我净戈。
某非:是我不好……
2 年齡是?
花邀:十七
原远:二十
3 性別是?
花邀:女
原远:问的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花邀(惊):难道……?
原远:偶穿越后是女的。
花邀(再惊):难道……?!
原远:穿越前也是女的。
花邀:……
4 請問您的性格是怎樣的?
花邀:内敛
原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5 對方的性格?
花邀:奇怪
原远:很对我胃口。
6 兩個人是什麼時候相遇的?在哪里?
花邀:狂风暴雨的时候,在山上。
原远:电闪雷鸣的时候,在山上。
7 對對方的第一印象?
花邀:诈尸!
原远:这个人在保护我。
8 喜歡對方哪一點呢?
花邀:其实不是很清楚……
原远:每一点。
9 討厭對方哪一點?
花邀:好象也没有……
原远:不解风情……不过这一点其实也满可爱的。
某非:那就是没有了……
10 您覺得自己與對方相性好麼?
花邀:什么叫相性?
原远:当然好啊!不过相性是什么?
11 您怎麼稱呼對方?
花邀:原远
原远:瑟瑟~
12 您希望怎樣被對方稱呼?
花邀:爻瑟
原远:远远~
13 如果以動物來做比喻,您覺得對方是?
花邀:狐狸
原远:仓鼠
花邀(惊疑):为什么?!
原远:有种让我要捧在手心里宠爱的感觉。
花邀(害羞ING)
某非:狂吐……
14 如果要送禮物給對方,您會送?
花邀:她想要什么就送什么。
原远:戒指~
15 那麼您自己想要什麼禮物呢?
花邀:靴子(穿着的那双有点旧了。)
原远:在脖子上绑着粉红色蝴蝶结的瑟瑟~
某非:……
16 對對方有哪里不滿麼?一般是什麼事情?
花邀:太随心所欲,无论何时何地都有可能做出奇怪的事情……
原远:不够坦率,有时候根本捉摸不到她的心思。
17 您的毛病是?
花邀:一日断魂
某非:所谓的毛病,其实是指缺点。
花邀:让我想想……
某非:那小原先来回答。
原远:没有那样的东西。
某非:……
18 對方的毛病是?
花邀:口没遮拦。
原远:瑟瑟在我心里是完美无暇的~
某非(恶寒)
19 您做什麼樣的事情會讓對方不快?
花邀:提起苏玳的时候吧。
原远:还满多的……
20 對方做什麼樣的事情會讓您不快?
花邀:瞒着我做危险的事情。
原远:还留着阮潮写给苏玳的纸条,有时候会看得出神。
21 你們的關係到達何種程度了?
花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程度。
原远:从A到Z都有过了的程度。
某非:这就是修养上的差别。
22 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里?
花邀:什么叫约会?
某非:就是两个人逛街看电影之类什么的。
花邀:逛街?那就是进龙城那一晚了。
某非:我说的是两个人……进龙城那晚苏玳和阮潮也在吧!让原远来答好了。
原远:我觉得是在乌潭。
23 那時候倆人的氣氛怎樣?
花邀:和平常一样啊。
某非:说了你那个不叫约会。那么原远呢?
原远:无比浪漫。
24 那時進展到何種程度?
花邀:朋友吧?
原远:我初次向瑟瑟告白。
25 經常去的約會地點?
花邀:没有经常去的地方,原远说要浪迹天涯。
原远:没有,经常去就没意思了。
26 您會為對方的生日做什麼樣的準備?
花邀:我觉得煮个红鸡蛋就可以了,但她逼着我做蛋糕。
原远:满床的玫瑰花……但她居然对花粉过敏。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花邀:她
原远:我
28 您有多喜歡對方?
花邀:(瞄了原远一眼,不自在滴小声滴)我能够单独回答吗?
原远:(马上一把抱住)不行!我也要听!
花邀:……很喜欢。
原远:(笑眯眯)我也很喜欢~
29 你們有定情信物嗎?
花邀:没有
原远:等一下就去买。
30 對方說什麼會讓你覺得沒轍?
花邀:她说过的很多话都让我没辙。
原远:瑟瑟不太爱说话,只是某些行为会让我感到没辙。
某非:例如?
原远:为什么要告诉你!
31 如果覺得對方有變心的嫌疑,你會怎麼做?
花邀:直接问她是不是想变心。
原远:我都已经击败了平生最大的情敌(苏玳),所以根本不需要再担心。
32 可以原諒對方變心麼?
花邀:原谅?是我不够好对方才变心的吧,所以我没有怨恨的立场。
某非:花花!(含泪抱住)没有人会抛弃你的。
原远:(把某非一脚踹飞)我不会让她有变心的机会。
33 如果約會時對方遲到一小時以上怎麼辦?
花邀:不会迟到,我们都是一起出门的。
原远:如果她真迟到了,我就等啊。
34 您最喜歡對方身體的哪一部分?
花邀:眼睛
原远:手
35 對方性感的表情?
花邀:……(困窘)
原远:(凶恶地瞪眼)只能我一个人知道!
36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最讓你覺得心跳加速的時候?
花邀:她靠过来。
原远:她主动亲近我。
37 您會向對方說謊麼?您善於說謊麼?
花邀:(认真思考)必要的时候会,不太善于,毕竟说谎不是什么好事。
原远:尽量不说谎,因为我自己很讨厌说谎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擅长那种事。
38 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覺得最幸福?
花邀:看原远露出开心的笑容时觉得很幸福。
原远:想东西或随便做些什么时一回头就能看见瑟瑟在身后,觉得很幸福。
39 曾經吵架麼?
花邀:嗯
原远:吵过。
40 都是些什麼吵架呢?
花邀:满无聊的,过后都觉得没有吵的必要。
原远:促进感情的吵架~
41 之後如何和好?
花邀:她会跑过来拉我的手。
原远:只要拉拉她的手她就会对我很温柔。
42 轉世後還希望做戀人麼?
花邀:我不喜欢这个问题。
原远:(飞踢出门外)不要在我面前讲前世今生之类的事情。
43 什麼時候會覺得自己被愛著?
花邀:一直都觉得啊。
原远:时时刻刻~
44 您的愛情表現方式是?
花邀:……用行动表明吧。
原远:语言+行动
45 什麼時候會讓您覺得"已經不愛我了"?
花邀:还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原远:(怒)不要问些有的没的!
46 您覺得與對方相配的花是?
花邀:蔷薇
原远:玫瑰
某非:……都是带刺的。
47 倆人之間有互相隱瞞的事情麼?
花邀:(为难地看向原远)……其实,阮潮给我糖果时吻了我一下。
原远:(表示谅解)她给我糖果时也吻了我一下。
48 您有何種情結?
花邀:(想……)没有。
原远:也没有。
49 倆人的關係是公開還是秘密的?
花邀:没有特别隐藏,但也没必要对每个人说。
原远:同意。
50 您覺得與對方的愛是否能維持永久?
花邀: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很有可能。
原远:这是当然的吧。
51 請問您是攻方,還是受方?
花邀:攻
原远:受
52 為什麼會如此決定呢?
花邀:第一次都这样了,没想过要变。
某非:为什么你该脸红时又不脸红了?
原远:也不是说一定不能逆转,今晚回去试试好了。
53 您對現在的狀況滿意麼?
花邀:满意。
原远:非常满意。
54 初次H的地點?
花邀:(有点郁闷)苏玄墨的房间。
原远:(得意)未来夫君的房间。
某非:(汗)这没什么好得意的吧……
55 當時的感覺?
花邀:不希望别人将她抢走,所以先下手为强。
某非:花花,你也是强人啊!那么原远的感觉呢?
原远:等了那么久,终于有行动了。
某非(狂汗):……
56 當時對方的樣子?
花邀:很可爱。
原远:我刚开始以为她会不知道怎么做,但出乎意料的……(以下被花花用手堵住嘴巴)
某非:咳,那个花花,这是个务必要回答的问题。
花邀:(恢复了平静的模样)这样子啊……
原远:哎呀,你把某非敲晕啦,快让我补上两脚。
……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話是?
花邀:见她没醒,就叫她的名字。
原远:见她装睡,叫她的名字。
58 每星期H的次數?
花邀:……(不自觉地手按腰间配剑)
某非:(紧张)算了,当我没问。那原远要回答吗?
原远:每星期我们……
花邀(拔出了长剑)
某非:(泪)我知道错了,我不问了……
59 覺得最理想的情況下,每週幾次?
花邀(瞄了一眼腰间的剑)
原远:你还想知道吗?
某非:T T 小的不敢了……
60 那麼,是怎樣的H呢?
花邀(直接把某非踢出门外。)
某非本着敬业精神在门外继续问:原远的回答呢?
原远:当然是热情如火……(以下不知道为何被省略了)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原远凶恶地一瞥:这是你该知道的吗?
某非:(哭)那么花花……?
花邀:(眸子泛起寒光)想死?
某非:(继续哭)不……
62 對方最敏感的地方?
花邀(把某非打包好扔到河里顺水漂走)
63 用一句話形容H時的對方?
花邀:很大胆……
原远:非常温柔~
64 坦白的說,您喜歡H麽?
花邀:……还好(不自在滴低头)
原远:喜欢啊。
65 一般情況下H的場所?
花邀:床
原远:瑟瑟有点洁癖,非床不可。
花邀:(恼怒)这个不用跟她说明啦!!!
66 您想嘗試的H地點?
花邀(抽剑)
某非:(汗)我知道了(非床不可是吧……)那么原远呢?
原远:我不会勉强瑟瑟的啊,床就可以了。
某非(感动ing):想不到小原是个好情人。
67 沖澡是在H前還是H後?
花邀:前后都要。
原远:无所谓啊。
68 H時有什麽約定麽?
花邀:这个与你无关。
原远:为什么要告诉你?
69 您與戀人以外的人發生過性關係麽?
花邀:没有!
原远:不可能!
70 對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體」這種想法,您是持贊同態度,還是反對呢?
花邀:反对,这种事情要大家都愿意才能做的吧。
某非:孩子,你真是单纯。那么原远认为呢?
原远:得不到心要肉体干嘛?我的原则是:灵肉合一!
某非:(惊吓中)请不要语出惊人……
71 如果對方被暴徒強姦了,您會怎麽做?
花邀(目露凶光,声音冷冽):你说什么?
某非(拼命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原远:瑟瑟,偶不想见到她!
于是某非又一次被打包扔到河里顺水漂走……
72 您會在H前覺得不好意思嗎?或是之後?
花邀(认真回想ing)
原远: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啊?
某非(无语中)
73 如果好朋友對您說「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請…」並要求H,您會?
花邀:我没有敢对我这么说的朋友。
原远:我也没有这样的朋友。
74 您覺得自己很擅長H嗎?
花邀:……
某非:算了,不问你……小原呢?
原远:……
某非:我自己走好了……
75 那麽對方呢?
花邀:还……满……的。
原远:没有比较啊,但感觉非常OK。
76 在H時您希望對方說的話是?
花邀:也没有特别希望想听到什么……
原远:甜言蜜语~
77 您比較喜歡H時對方的哪種表情?
花邀(瞪眼)
某非:……我知道了……那小原呢?
原远:都喜欢啊。
78 您覺得与戀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嗎?
花邀:那是禽兽的行为!
原远:不是两情相悦的人是不可能做的!
某非:你们都很纯情哦~
79 您對S M有興趣嗎?
花邀:S M是什么?
原远:没有发展那种嗜好的想法。
80 如果對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體了,您會?
花邀:(认真思索)
原远:当然是主动诱惑她啊。
81 您對強姦怎麽看?
花邀:罪大恶极!
原远:无耻、禽兽、恶棍!
某非:很爱憎分明呢(呵呵)
82 H中比較痛苦的事情是?
花邀:过后身体上会留下很多咬痕抓痕。
原远:怎么会有痛苦的事情呢?~
83 在迄今爲止的H中,最令您覺得興奮、焦慮的場所是?
花邀:苏玄墨的房间。
某非:(理解)因为是第一次又是别人的房间吧。小原呢?
原远:一样。
84 曾有過受方主動誘惑的事情嗎?
花邀:经常都是这样啊。
原远:我常做的事情。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花邀:(脸红)我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你问原远好了。
原远:很可爱。
86 攻方有過強暴的行爲嗎?
花邀:怎么会呢。
原远:没有。
87 當時受方的反應是?
某非:所以这个不必回答了。
88 對您來說,「作爲H對象」的理想像是?
花邀:从来没想过这样无聊的问题。
原远:同样没想过。
89 現在的對方符合您的理想嗎?
花邀:原远很好啊。
原远:瑟瑟很棒~
90 在H中有使用過小道具嗎?
花邀:小道具是指?
某非(犹豫)算了,这问题只问小原好了。
原远:没用过。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花邀:十七岁
原远:如花似玉的双十年华。
92 那時的對象是現在的戀人嗎?
花邀:是的
原远:当然
93 您最喜歡被吻到哪裏呢?
花邀:额头
原远:锁骨
94 您最喜歡親吻對方哪裏呢?
花邀:肩膀
原远:耳朵
95 H時最能取悅對方的事是?
花邀:为什么要告诉你?
原远:(怒)这个只能我一个人知道!
96 H時您會想些什麽呢?
花邀:心里全是原远。
原远:就只想着瑟瑟。
97 一晚H的次數是?
花邀(长剑挥斩):想死!
某非(满房间抱头乱跑):不敢了不敢了……呜
98 H的時候,衣服是您自己脫,還是對方幫忙脫呢?
花邀:通常我还来不及自己脱就已经被原远扯开了……
原远:她脱得太慢,我多是自己动手。
某非:……
99 對您而言H是?
花邀:感情交流的一种方式。
原远:爱的表达方法之一。
100 請對戀人說一句話
花邀:谢谢你,我现在感到很幸福。
原远:傻瓜,我也很幸福啊。
两妻潮玳 楔子
和上一次不同,指尖触碰到她的身体时,没有丝毫温度。
这个人,真的死掉了,闭上的眼睛,不会再睁开。
计划很成功……出乎意料的成功……
谷桥月的死算不了什么,那个冷血的男子除了震惊外没有太多的悲伤。
但苏玳却让他流泪了。
原来苏玳才是能够深深地刺伤那个男子的关键。
早知道那样……
长眠在臂弯上的人沉重而冰冷,好不容易抱着她走出苏家,双臂却已经酸痛得不行,我咬着牙,想再坚持几步,不料脚下不知道踢到什么,踉跄一下,狠狠地摔向地面。
早知道那样……
我用手撑着地面,吃力地支起身体,苏玳被我压在下面,依旧沉睡不醒。
早知道会那么痛的话……
我不自觉地揪紧胸前的衣服,这快地方……从来都没有那样疼痛过。
是我报复了苏玄墨,还是苏玳报复了我……?
街道上人来人往,我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探究目光,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来——因为我是从苏家走出来的。
苏家的人果然全是卑鄙小人!
靠近心脏的地方痛得无法抑制,我咬着下唇弯下身去。
苏玳,你太卑鄙了……从小就开始欺负我……就连现在你死了……死了也……
我恶狠狠地盯着她安详的睡颜。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那么痛苦?
"苏玳……"我咬牙切齿地作出了决定,"不能让你死得那么轻易。"
两妻潮玳 第一章
阮潮实在无比感慨,人生就如一场梦,施法过后再度醒来,只觉得全身酸软无力,虚弱得仿佛大病初愈,头脑一片浑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有关于自己的一点一滴,并且焦急地要去确认作法的对象现在到底如何。
苏玳依旧仰面躺着,颤巍巍地伸手去触碰时,已经没有了冰凉的感觉。阮潮至此才放下心来,把头侧枕在她的胸前,倾听着她规律的心跳。
不知道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多久,也许不知不觉睡着了,阮潮注意到自己枕着的躯体有所动静时,惊慌得差点要跳起来。
不能让她看到自己有这样的举动!
阮潮连忙直起腰板,紧张地看向苏玳。
那张清俊的脸非常消瘦,下巴都尖细了起来,细密的睫毛轻微地颤动着,好一会儿终于慢慢睁开。
"既然你能活过来,我们从此就两清了。"阮潮恢复了冷淡的表情,说完之后就想起身离开。无奈刚才维持着一个姿势睡了太久,手脚都麻木了,才要站起来,又摔坐下地。
苏玳不作声,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杏眼在清瘦的脸上显得特别的大。
"你是苏玳吧……?"
有过上一次招错魂的经验,阮潮已经不敢过于自信了。
对方侧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天真无知地看着她。
"你是谁?!"阮潮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又再次弄错了,她抓着对面那个人的衣领阴冷地询问。
"苏……玳!"对方似乎毫不介意她阴霾的脸色,冲她甜甜地笑了起来,"我,苏……玳!"
阮潮感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你是苏玳?"骗谁都可以但绝对骗不了她!苏玳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表情!
"那你说我是谁?"阮潮用手指着自己。
苏玳张开双臂抱了过去。
"娘亲~~~~~~~~~~~"
远空响过一声惊雷……
梦!噩梦!绝对是噩梦!
阮潮猛地睁开了眼睛,冷汗犹在脸颊。
天色尚黑,未及破晓,到处都是黑漆一片。睡前堆起的那小堆柴火早已燃尽。
阮潮长长地吐了口气,把脸埋进双掌间。
刚才的梦……太诡异了……
她往旁边看了看,黑暗中只能朦胧看到一团黑影蜷缩在地上,苏玳还在睡觉。
的确……苏玳怎么可能会是梦中的那个白痴呢。
冷静下来后,阮潮才慢慢地回忆起当时的实际情况——
那张清俊的脸非常消瘦,下巴都尖细了起来,细密的睫毛轻微地颤动着,好一会儿终于慢慢睁开。
"既然你能活过来,我们从此就两清了。"阮潮恢复了冷淡的表情,说完之后就想起身离开。无奈刚才维持着一个姿势睡了太久,手脚都麻木了,才要站起来,又摔坐下地。
苏玳马上眯起了双眼,很是不满地看向她。
"皱了。"她懒洋洋地动了动指头。
阮潮疑惑地朝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什么?"她完全不能明白苏玳的话语。
"裙子,你压着!"苏玳故意把语调弄得缓慢而拖沓。
阮潮下意识地挪开了点身子。
"你是苏玳吧……?"
有过上一次招错魂的经验,阮潮已经不敢过于自信了。
"大胆!"苏玳把头高高地扬起,"我,小姐!"
阮潮愣了一下,只觉得在这个人的身上有着某种熟悉的感觉。
"知道我是谁吗?"阮潮试探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苏玳瞥了她一眼,张口便答:
"丫鬟。"
这种感觉,越来越熟悉……
阮潮无暇去愤怒,因为她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苏小姐,你说得出自己今年几岁吗?"阮潮的声音微微地带着颤抖。
当即,眼前出现了两根竖起来的青葱玉指。
惊雷!惊雷在阮潮的脑中响起!
阮潮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个蹩足的巫医。
因为生平的两次开坛作法,都失败了。
如果是彻底的失败,她会认命。但问题是……
阮潮一脸凶相地瞪着面前那个表情嚣张的人,内心深处正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再灭掉她一次,然后重新作法。
不行……阳寿再折下去就会没了……
等等,照理来说这次招魂是不可为而为之的,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什么……自己没有死……?
所以,其实老天爷已经很眷顾她……们了?
阮潮矛盾挣扎了半柱香的时间,最后终于认命地接受现实。
本已死去的苏二小姐在她的努力下又活过来了——只是……招回来的魂,只有两岁。
被噩梦惊醒后的阮潮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际一点点地出现鱼肚白。
快要中秋了,天气开始变得凉快,阮潮发现身旁的苏玳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了过来,仿佛想要吸取温暖般,紧紧地挨着她的身体。
"你这死小孩。"阮潮伸出一根手指,恨恨地轻戳了一下熟睡中的苏玳的脑袋。
不料这一戳,把对方给戳醒了。
苏玳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饿。"她理所当然地朝阮潮发出命令,"吃的。"
噩梦还在继续。
阮潮在心里怨天尤人了一翻,才将昨天晚餐吃剩的野果递到尊贵的苏小姐面前。
苏玳睡眼惺忪地伸手去拿,阮潮却突然改变主意,缩回了手。
"我是谁?"阮潮指着自己问道。
"丫鬟。"苏玳回答得迅速。
阮潮笑眯眯地用拇指和食指轻捏着她的脸:
"不是丫鬟,是姐姐。来,叫一个。"
苏玳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丫……哇呀呀呀呀!"
阮潮笑得更加灿烂,捏在苏玳脸颊的手指稍微用力地一扭,苏玳便痛得叫了起来。
"我是谁?"阮潮等她叫完之后非常有耐心地重问了一次。
苏玳瞪着眼睛看向阮潮,突然挥起右手"啪"地打在阮潮的脸上。
"大胆!"
"到底是谁大胆?"阮潮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脸色发黑,一把揪住苏玳前襟的衣服,把她整个人扯到了面前,"这里不是苏家,没有人替你出头撑腰,不乖乖听话我就把你扔在荒山野岭里让你喂狮子老虎!"
"……姐姐"苏玳吞了口口水,不甘不愿地动了动嘴。
理解能力不错。
阮潮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苏玳现在并不是真的只有两岁,不然不可能那么快就理解她话语中的恐吓。
是失忆吗……只记得很基本很简单的事情,也就是一两岁刚学会走路和说话时的事情……
再不然……
"不会是你在玩什么花样吧?"阮潮半眯起眼睛,不无猜疑地盯着苏玳。
两妻潮玳 第二章
朝夕相处了五六天,阮潮最终推翻了自己对苏玳毫无缘由(?)的猜疑。
尽管苏大小姐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但她言行举止间所透露出来的稚嫩和笨拙不是说装就可以装得了的。
"喂,我累了,早餐只给我吃那么一点,哪有力气走路啊。"
如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发现苏玳并非真的退化回两岁的时候,而是如猜测一般,将一切都忘却了,只记得最基本最简单的行为:发音和走路。并且在最初的时候,连步子都走不稳。
忘却与空白是两回事,所以阮潮只要适当地进行调教,苏玳便能迅速地"成长"起来。
像现在,那个本来语句不通的家伙居然可以流利地开口抱怨了。
阮潮看了苏玳一眼,然后环顾四周了一圈,最后决定休息。
"那边的小溪。"阮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
苏玳点点头。
"这是丝帕。"阮潮将自己的手绢塞给苏玳,"不用拧太干,但不许滴水。"
"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苏玳不满地抗议,"一路上都是我在替你做这做那,太过分了。"
阮潮微微眯起了双眼。
居然敢发脾气?
"不做可以,"阮潮表情悠然语气尖刻地道,"各走各路好了,你有本事就别再跟着我。"
苏玳维持着那不可一世的表情攥着手绢不再吭声,过了片刻才气鼓鼓地走去溪边。
阮潮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挑了个阴凉的地方舒服地坐了下来。
才坐好,苏玳已经折了回来,她一言不发地将浸满水的手绢递到了阮潮面前。
"不是说了不可以滴水吗?"阮潮皱起眉来。
"不就是洗脸嘛,干吗那么讲究。"苏玳气呼呼地瞪着她道。
阮潮接过手绢时顺带瞥她一眼。
"不是洗,是敷。"
苏玳瞪大眼睛看着阮潮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手绢上,揉搓均匀后便整块啪嗒到脸上。
"你这样还能呼吸吗?"苏玳不无好奇地蹲下来,定定地看着她。
"笨!"阮潮嘀咕了一句,顿了顿突然道,"苏小姐,现在你几岁了?"
苏玳先是伸出三根手指,接着很快便再添一根,但想了想,又全部收了回去。
几岁吗……
"你是我姐姐你不知道吗?"苏玳哼了一声也坐了下来。
几岁……
这个问题提醒了她。
溪水里映照出来的人影分明是个姑娘,自己怎么说也有十五六岁了吧。
但为什么在几天前,她会认为自己才两岁呢……?
"想太多小心神经错乱,你已经够笨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阮潮已经将盖在脸上的手绢拿了下来,正目光古怪地看着她。
"我才不笨。"苏玳不服气地反驳,"明明你教什么我都可以马上上手……"
"把这个洗了。"阮潮懒得听她废话。
苏玳跳了起来。
"那么脏!居然就这样丢给我!"
那块丝绢被人嫌弃地一甩,轻飘飘地落在了污泥地上。
"……说什么?"阮潮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苏玳敏锐地感到有一阵寒气蓦然袭来,虽然莫名其妙,但却聪明地遵从本能,没再多言。
"歇够了,走吧。"阮潮自己伸手把手绢捡了起来。
"还没怎么坐……"苏玳顿时苦着一张脸哀怨。
阮潮看她一眼,像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对,你都没怎么休息。那么,坐吧。"
苏玳警惕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阮潮好笑地瞄她一眼,故意在她身边重新坐下,她果然像受到惊吓般缩了缩身子。
自己干嘛那么怕她!
苏玳懊恼地在心里低咒了一句。
谁也没再出声,秋日的暖阳热度适中,加上微熏的和风,让人思绪散漫。
苏玳不自觉地又偷偷瞥了眼阮潮,她正闭着眼睛很惬意地享受着这风和日丽的时刻。
"……是不是还有个姐夫啊?"苏玳话一出口就马上后悔了,但却无法收回来。
阮潮还是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和神态,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苏玳就是这么觉得。
打从有记忆开始,她就和阮潮在一起不断地翻山越岭,也没告诉自己为什么要不断地走,要走去哪里,只是不停地赶路,经过任何一个村落城镇,都没有停留的打算。
阮潮的确说过她们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这样流浪,直至现在……但……
能记起的东西很有限,好象全部的记忆就只围绕着阮潮一个人,其他事情都一片模糊。
"但是……应该有个姐夫……"苏玳又说了一次。
阮潮依旧只是轻哼了一声,明显地在敷衍。
苏玳认真地苦恼起来。
"为什么我没有姐夫?"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人,但心里却涌现出微妙的依恋感。
对一个不存在的人。
"一般只会问为什么没有爹吧。"阮潮终于睁开了眼睛。
苏玳气闷地掉过头去不看她。
"你不是说爹嫌我们打扰他和娘一起过甜蜜生活所以把我们赶出来了吗,这样的爹我才不要。"
"放心吧,你还有姐姐。"阮潮的语气难得温柔。
苏玳愣了一下,慢慢地转过头来。
"但你老是指使我做事。"
"偶尔也会疼你的。"阮潮轻快地笑着,"谁叫你是我妹妹。来,让姐姐帮你擦擦汗。"
苏玳只觉得突然一阵香气扑鼻,阮潮已经掏出了柔软的丝绢在她脸上擦拭了。
"想要姐夫是吧,遇到合适的就弄一个给你好了。"阮潮审视了苏玳的脸一阵子,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弄……一个?
苏玳尚在茫然中。
"在此之前,先把这个洗洗。"阮潮随意地把丝绢扔到了她脸上,她马上反应过来,伸手抓住。
……这块丝绢……
"这不是刚才脏了的那条吗?!"苏玳这才恍然过来,自己又被捉弄了,随即又惊又怒地大叫起来。
两妻潮玳 第三章
当秋天即将冬天的时候,苏玳听到阮潮语气郑重地问道:
"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前行吗?"
这是苏玳每天都要问一遍的问题,但却始终得不到阮潮的解释。
"为什么?"直觉告诉苏玳,她终于能够在今天知晓答案了。
阮潮昂首挺胸,傲视着面前贫瘠的村落以君临天下的姿态做出指点江山的动作:
"为的是寻找这样一块土地。"
此时此刻,两人正站在一个不高的小山岭上,苏玳凝神定睛往山下望去,只见禾田稀落,农舍零丁。
不过寻常的小村庄而已。
"你不会是想在这里住下吧?"苏玳苦想了半天都得不到合理的答案,最后恶意地揶揄道。
阮潮挑了挑眉,捏着苏玳的半边脸颊,粲然一笑:
"难得我们想法一致,很好。"
什么?!
"真要住在那种地方?"苏玳惊讶地叫了起来。
她们一路走来,经过不少繁华的城镇,每次苏玳提议逗留时,总会遭到阮潮无情的拒绝。
原来她喜欢的是这样荒芜的地方。
"就算你乐意留在这里,村民也未必愿意收留外乡人。"苏玳侧了侧头,然后用力拨开还捏着自己脸颊的那只手。
阮潮微微一笑,故作沉思:
"要想个办法。"
苏玳懒得理她,站到阳光充足的地方半眯着眼睛晒太阳。
"手拿来。"阮潮靠了过去,也不等苏玳动作就抓起了她的手。
苏玳转过头来,却冷不防地感到手上一痛,她吃了一惊:"你拿什么扎我?"
阮潮悠然地把手中的细针收好,笑眯眯地看着苏玳回答:"毒针。"
"毒针?!"苏玳大惊失色,连忙用力地去挤那细小的伤口。
"没用的。"阮潮好笑地看着她,"不过,你也不用急,我有解药,死不了的。"
苏玳愤怒地瞪着她,那双好看的杏目几乎要喷出火光。
"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万一我真死了……"
"真要那样,我就可以省掉麻烦了。"阮潮依然笑意盈盈,说出的话,那么的理所当然。
苏玳瞪大了双眼,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这个人……果然很讨厌自己。
苏玳一直都隐约感到阮潮对她怀有恨意。撇开路途上的百般捉弄不说,有时候,苏玳半夜里醒来,会发现阮潮正用着怪异的目光定定地盯着自己,黑暗中,那样的目光总让她不寒而栗。
苏玳还记得,就在几天前,阮潮不知道从哪里摘到了一只很大的野果,还高兴地提议一人一半,结果拿匕首分果时居然不小心割伤了她的手。
那个时候,阮潮很温柔地舔去了她手上的血,但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她之所有会被割伤,都是阮潮故意为之的。
这样想着,苏玳不自觉地看了眼手上还没痊愈的割痕,那个地方居然又隐隐作痛起来。
"是毒性要发作了吗?"阮潮见她不再吭声,于是凑过去仔细地观察她的脸色。
"给我解药。"苏玳担心地揉着手上的针孔,郑重地要求道。
阮潮没有回答,皱着眉头又等了片刻,最后苦恼地叹了口气。
"我都忘了,一日断魂本身可以化解一般的毒。"
"说什么呢?快给我解药!"苏玳不耐烦地又重新要求了一遍。
"既然不能用毒,"阮潮单手抱胸,另一只手托着香腮喃喃自语,根本没有理会苏玳,"看来,只能这样了。"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苏玳绕到了阮潮面前大声喊道,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阮潮终于抬起头来看她一眼。
"你不是说很久没有睡过床吗?"阮潮突然对她弯起了嘴角。
"是啊。"苏玳想起自己的确这样抱怨过,但这个和解药有什么关系吗?
"今晚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了。"阮潮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危险——
这样的意识刚冒出头,苏玳便看见阮潮突然伸直了双臂,向她推来。
她毫无防备!
最后的印象,是阮潮千娇百媚的笑容,犹如仙子一样优雅从容地立在山头,并且离她越来越远……
再次睁开眼睛,面前居然一片黑暗。
苏玳惊疑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用力地睁了再睁。
——看不见任何东西!
"阮潮……阮潮,阮潮!阮潮!"她受惊一样大叫起来,试着要撑起身子,却发现全身上下都痛得要死。
"鬼叫什么。"阮潮慵懒的声音就在身边,这让苏玳稍稍放下心来。
"阮潮……现在是晚上了吗?"
苏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将心里的恐惧表露无遗。
黑暗中,没有回答的声音。
"阮潮?"苏玳惊慌起来,胡乱地四处摸索,马上就触摸到了阮潮放在床沿边上的手。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了那只手。
"对啊,是晚上。"阮潮这才慢吞吞地回答。
"今晚没有月亮和星星对不对?"苏玳自己都觉得有点自欺欺人。
又过了好一会儿,阮潮才回答:
"今晚月亮又圆又大啊。"
晴天霹雳!
苏玳混身一震,渐渐地松开了阮潮的手。
"我、我……我"苏玳又再拼命地揉搓自己的眼睛,悲哀得连话也说不下去。
她听到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让她更加的绝望。
"我的眼睛是不是坏了?"苏玳鼓足了勇气问道。
"不是。"这次阮潮回答得很迅速。
"那我怎么看不见东西……"苏玳挣扎着坐了起来,忍受着身上的疼痛,用双手抱着自己。
又是一声悠长的叹息。
"因为我没有点火。"就在阮潮说话的同时,一簇火光在漆黑中跳跃而出。
阮潮将油灯调到最亮,然后把火石放回袖中。
苏玳瞠目结舌地石化当场,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里……?"好一会儿苏玳才恢复过来,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她们正身处于一个堆满谷粒的房间,而自己所躺的床,是由柴木与禾草堆起来并在上面铺上床单临时搭成的。
"是村长家里存放粮食用的室子,所以没有窗户。"阮潮把油灯放在地上,站了起来伸展着手脚。
苏玳这才发现阮潮之前是坐在地上的,身子挨着她躺的这张"床",衣服上沾了不少禾草。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苏玳借着昏暗的灯光,检查起疼痛的双臂双腿来,发现那上面布满了长长短短的血痕,有几处地方还一片青黑,稍一碰触就酸痛无比。
"你失足掉下山岭,我背着你到村子求救,村长就收留了我们。"阮潮愉快地回忆道,"他还说要把村里空置的一间房子打扫出来让我们暂住,直到你伤愈为止。但因为今天比较晚了,来不及清理,所以我们今晚先睡在这里。"
她这么一说,苏玳才想起昏迷前所发生的事情。
"失足!"难为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谎言,"明明是你推我下去的!"
阮潮毫无罪恶感地点头承认:
"那又怎么样。"
"可恶!你……你还故意吓我,害我以为眼睛看不见了!"苏玳气愤的数落着阮潮的罪状。
"哪有人睡觉还点灯的。"阮潮理直气壮地辩驳。
苏玳还想要再说什么,阮潮却先她一步伸出食指点住了她的唇。
苏玳愣住了。
"无论如何,你也不应该哭。"阮潮的声音甚至带上了阴寒。苏玳愕然过后才发现两边脸颊一片冰冷。
刚才……自己流泪了吗……?
"你真不应该哭的。"阮潮的神色变得极为冷漠,但手却无比温柔地轻揩着她的脸。
苏玳茫然地定着不敢动,这样的阮潮,她从没见过。
"你果然不是她……她是从来都不哭的……"阮潮专注地盯着苏玳的脸,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伤感,苏玳缩了缩身子,避开了脸上的手。
这样的感觉真是怪异。
苏玳没有躲避阮潮的目光,因为她发现,阮潮并不是在看她,而更像是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两妻潮玳 第四章
"苏玳,你好了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听到屋外响亮的叫声,苏玳才懒懒地走出门口。
"阮大夫也是一早就上山采药吗?"站在苏玳家门口的高瘦小伙子不断地往里张望。
苏玳不悦地回手把门用力关上。
"对啊,一早就出去了。"苏玳伸着懒腰径自往前走着。
小伙子一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着那扇紧关的大门,一边试探着问道:
"苏玳,你们家就姐妹两个,没有能干重活的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苏玳斜睨了他一眼,没有答腔。
干重活的,有啊。
苏玳一想起自己每天都必须屈服于阮潮的淫威之下干这干那,就一肚子气。
当初,阮潮之所以看中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村里没有大夫。
凭着阮潮高明的医术和如花的美貌,村子里的人简直都把她当作了神仙姐姐。
她们在村子里无须自己耕种田地也无须饲养牲口,村民们都很乐意把自家的粮食一包包的往她们家里送。
这样的日子,无忧无虑。
苏玳偶尔还会想起来村子的第一个晚上所发生的事情,阮潮伤感的眼神从从此刻入心间,挥之不去。
然而那晚过后,阮潮又恢复了常态,对她呼来唤去,那晚的情景如同遥远的梦境,也许根本没有发生过。
谁也不曾提起。
生活还在继续,告别了居无定所风餐露宿的日子,在村子度过的时光显得特别安逸。
在这样不愁吃穿的优裕环境下,阮潮就把苏玳赶到了村子的学堂里读书识字。
而那个每天都会喊她一同去学堂的家伙,就是村长的独生子张贵。
"苏玳,阮大夫年纪也不小了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有没有想过……"
"没想过。"苏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张贵的痴想。
"为什么?"张贵苦着一张脸,满心失望。
苏玳鄙夷地看他一眼,高傲地扬起了头。
"我的姐夫必须要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家财万贯,他的举手投足间一定要有王者的气度,并且学富五车、武功高强、气势凌人。"
张贵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所以你可以死心了。"苏玳见他一脸傻相,厌恶地别过了头去。
"所以……这就是阮大夫至今未嫁的原因……?"张贵无比惋惜地垂下了头。对夫君的要求如此之高,阮大夫果然不是寻常女子……她是想要当皇妃吗……
"话说回来,苏玳你才刚进学堂不久,就知道那么多高深的用词,真是厉害啊!"张贵无比钦佩地赞叹道。
苏玳对于别人的称赞一向都是照单全收,并且还得意地露出自满的笑容。
在还没去学堂之前,她的确毫不识字,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夫子稍微讲述一二,她都可以马上触类旁通。最让她感到神奇的是,无论琴棋书画,只需旁人稍加点拨,她就像是本来会的只是忘记了现在又想起来一样能够立刻上手。
"那个……苏玳啊。"张贵怔怔地看着她的笑颜,久久无法回神。
"什么?"苏玳没好气地应了一声。
"你觉得……要做你姐姐的妹夫,必须要什么样的条件?"
"……"
"嘿嘿……"
"去死!"
阮潮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错,因为这些天有个家伙经常借故对她大献殷勤。
"阮大夫,今天……我舅舅打了两大网鱼,送两条给你们姐妹尝尝。"
看着天色,估计着苏玳快要下堂回来了,正愁不知道中午要吃些什么,这个家伙就自动把午餐送上门来了。
阮潮笑眯眯地指了指屋子里面:
"谢谢张夫子,拿进厨房放盆子里就好了。"
居然想把那么腥的鱼递到她手里,要不是考虑到以后还想吃鱼,她早把门当那家伙的面给甩上了。
张夫子一脸陶醉飘然地踏进自己梦寐以求的房间,以龟速走进厨房。
不愧是神仙姐姐住的地方,几明窗净,家具虽简陋但摆设整齐,屋子里错落有致地摆放着绿色的盆栽小植物。
空气中还飘荡着幽幽清香。
张夫子沉醉了。
"我回来啦。"门外低沉清悦的叫喊声把张夫子的魂叫了回来。
张夫子忙不迭地把鱼放进盆子,然后转身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昨天才辛辛苦苦擦干净的地板又被谁弄脏了!?"刚回到家的苏玳惊怒地指着地上点点滴滴一路延伸进厨房的液体大叫起来。
阮潮责怪地瞥她一眼:
"给我住嘴,别把我以后的鱼给吓没了。"
张夫子这时正好儒雅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苏玳,今天上堂时你又迟到了。"
苏玳看了张夫子一眼。
"哦,夫子今天不也'又'早退了。"
阮潮"啪"地打了下她的头。
"不得对张夫子无礼。"
苏玳轻哼了一声,跑进了厨房。
"令妹真是……可爱。"张夫子轻咳了一声,有点腼腆地偷看了阮潮一眼。
阮潮正要客套地回应几句,不料厨房里却传来了苏玳怒吼。
"怎么又买这种鱼?!"
须臾,苏玳气势汹汹连盆带鱼地端了出来。
"这个……"张夫子话才出口就被苏玳激动地打断。
"这鱼又小骨头又多不单止烹制的时候麻烦连吃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肯定又是你在买什么东西的时候白搭回来的吧!"
阮潮的脸色黑了一半。
"这鱼……是我送来的。"张夫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地面,仿佛地上有洞的话他就会钻进去了。
苏玳瞄了一眼阮潮不善的神色,不满地小声嘀咕:
"要送也送些大条的来吧。"
"真……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告辞了。"张夫子对着墙壁鞠了一躬,飞快地溜了。
阮潮双手抱胸,用眼角去扫视苏玳:
"死小孩,你是故意的吧。"
苏玳依旧端着水盆,大大方方地点头承认:
"我才不要他做我姐夫!"
然后她又低头看了一眼盆子里的鱼,怅然若失:
"是鲈鱼呢,以后吃不到的话还是有点可惜……"
"做不了你姐夫,做我妹夫也还是有鱼吃啊。"
阮潮笑着嘲弄道。
苏玳没有理会她,转身走进了厨房。
看着她的背影,阮潮那抹坏心的笑里掺进了几分淡淡的柔情。
两妻潮玳 第五章
这天没什么人看病,苏玳上学堂未归,阮潮颇感到些无聊。
这样的日子继续下去,将有什么意义呢……
苏玳的成长是可以目睹的,当初的她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都一一恢复过来了。
除了武功。
还有……关于苏家的一切回忆。
阮潮知道,只要她不提起,苏玳永远也不会想起那些往事。
她所眷恋和仰仗的龙城、苏家,以及苏玄墨,都只是她的一个梦,醒来之后,不复存在。
这是阮潮的决定。
只要这样就好了,没有这些过去的苏玳,不会被以往牵绊,可以做最真的自己。
可是……
为什么会觉得寂寞呢……
阮潮呆呆地看着窗外落光了叶子的树木,压抑在心底的忧郁瞬间涌了上来。
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阮潮甩甩脑袋,推门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想见到苏玳。
村子的学堂就建在村尾,步行不过几刻钟。
进入深秋后,满目萧瑟,地上堆积了厚厚的黄叶,有些村民把它们扫成了一堆,点火焚烧。
空气中飘来浓郁的烟熏味,是秋天特有的气息。
走到学堂的时候,阮潮停下了脚步。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懊恼地转回身去,往回迈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
反正都来到了,去看看又有什么打紧呢?
她转回了私塾,动作轻盈麻利地闪到了窗台边。
里面正在讲课。
"谁能说出《关雎》里面的'窈窕淑女'和《兼葭》里面的'伊人'各指是什么?"
教学时的张夫子还满有模有样的。
可是,学这些有什么用呢。
阮潮无聊地打着呵欠。
"指的都是美丽的女子。"不知道是谁大声地回答道,"就像阮大夫那样。"
阮潮的呵欠打到一半便停了下来,挑挑眉,感到这堂课也没想象中无聊。
"'窈窕淑女'指的是美貌女子,'伊人'指的是才德美好的人吧。"
这句话阮潮听得出来是苏玳说的。
接着是张夫子赞许的声音:
"不错,其实诗经里面的'美人''佳人''兰芷蕙草'大都用来比喻才貌兼备的人。就像村里面的阮大夫,不但貌若天仙,还怀着一颗济世救人的心,多么的难得。"
阮潮斜靠在窗台边,不自觉地满意点头,开始觉得这个张夫子也没有之前认为的迂腐呆板。
"所以人品和外貌同样重要,一个人如果虚有其表,品行恶劣,就不会有人喜爱。"张夫子下了句结论。
阮潮被他的话稍微刺激了一下,本来已经开始好转的心情顿时又阴沉下来。
"夫子,如果每个人都挑好人来喜欢,那些个性恶劣的人要怎么办?"
阮潮愣了一下,没想到苏玳会这样提问。
张夫子也愣了一下,没想过有学生会这样问。
"呃……所以你们要端正品行,从善如流……"
"你是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吧。"苏玳不客气地打断了夫子的话。
阮潮偷偷地瞄了一下私塾里面,那个张夫子果然修养到家,被这样态度嚣张的学生为难也不见怒容。
"那你认为呢?"张夫子维持着温和的神情反问。
"我会陪着她啊。"苏玳理所当然地道。
"是不是在他要干坏事时加以劝阻?"夫子脸上涌出了赞赏的表情。
"她想干什么都无所谓,我不会阻拦。"苏玳的话引起了课堂上的一阵喧哗。
"苏玳,假如他要伤害别人你也不管吗?"有些学生开始起哄。
"别人的事与我何关?"苏玳一脸无辜地反驳。
堂上顿时闹成了一片。
"他被官府抓走了也不要紧吗?"继续有学生大声地问道。
"那妖精不会被抓啦……万一真的被抓,我去救她。"苏玳笑眯眯地回道。
"对了!如果他要伤害你呢?"乱哄哄的人声中,又传来了这么一句。
阮潮蹲了下来,脑中闪过苏玄墨震惊哀怒的脸,以及他毫不留情向她袭来的一掌。
那个男子,是苏玳平生最敬爱最重要的人,伤害他,就等于伤害她。
失去了武功,失去了爹娘,身上还中了解不开的一日断魂之毒,生无可恋。
然而……为什么直到最后那刻,才让她知道,自己并非一无所有……?
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相信过苏玳,那个骄傲洒脱、冷酷残忍的大小姐,任谁都看得出她对花邀的感情,但到头来,为了苏家,还不是把花邀无情地推开了。
何况是自己。
为什么到最后……她要冲出来救自己……?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我可以等。"
沉浸在无限悲伤中的阮潮听到了苏玳平静的声音。
阮潮愕然。
私塾安静了下来。
"等?等什么?"连夫子都忍不住追问。
"伤害了别人,自己也会受伤,我会等,等到有一天,彼此的伤口都痊愈为止。在此之前,我陪着她。"
阮潮站了起来,往私塾里看去。
苏玳就在那乱成一片的学生中,阮潮的目光无需搜索便能落到她身上。
太出众了,那个人负手而立,清俊的脸上带着自负和高傲的神情,不在乎外人的看法,狷狂不羁。
阮潮不由得扬起了唇角。
为什么她会以为那个人已经不再是苏玳了呢……她分明还是那个骄傲尊贵的二小姐,只是抛开了过往的束缚,眉目间消去了若隐的忧伤,变得比以前直率和单纯。
苏玳就是苏玳……这是无法改变的。
"你就等吧……"阮潮转身离开了私塾。
她给过她太多的伤害,太多的恨……她不原谅她。
但是,那当中却有着爱……
痛苦……而甜蜜。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如此撼动她的心了。
……那么,就一起等吧。
两妻潮玳 第六章
感觉在这个村子里没呆上多久,但是冬天却到了。
"阮姑娘,我娘今天炖鸡汤,一不小心炖多了,所以送一锅过来给你们姐妹尝尝。"
阮潮才打开门,张夫子的笑脸就和寒风一起迎了上来。
"真是谢谢夫子。"阮潮笑吟吟地把锅接过,意想不到的沉甸甸。
一不小心就炖多了……一锅?
"下午还有课,我先去私塾了。"张夫子往屋里瞄了两眼,双手不断地互相搓着。
"夫子慢走。"阮潮笑容可掬地一脚把门踢上。
"今天的午饭是什么?"苏玳懒洋洋地从被子里钻出个头来。
阮潮把锅放在桌子上,拿勺子捞了捞,一整只鸡被捞了上来……
"好香。"苏玳仰着头,在空气中使劲地吸了几口气。
阮潮坐下来,开始美滋滋地喝汤。
"我也要!"苏玳瞪着双眼在被窝里抗议。
"感染风寒的人不宜吃肥腻的东西,等一下我会给你熬小米粥。"阮潮撕下一只鸡腿,优雅地啃着。
可惜这鸡太嫩了点,汤也炖得不够火候。
苏玳裹着被子幽怨地看着阮潮,期间不断地咽口水。
"谁叫你要生病。"阮潮吃足喝饱,擦干净手上的油,走到了苏玳的床边蹲了下来。
"你以为我变成这样是谁害的?!"苏玳说起来就一肚子火。
家里面劈柴、挑水、煮饭、擦地板、洗衣服之类的家务活全归苏玳负责,结果某天冷空气悄悄地来袭,干得满头大汗的苏玳毫无防备地照样去洗冷水澡,于是……
"是冷水澡害的。"阮潮笑眯眯地回答。
"有时候我会想……"苏玳定定地注视着她。
"想什么?"阮潮托着腮向她凑近了点。
"你其实是我爹讨的小妾吧!后娘!你一定是后娘!"苏玳话音刚落就被阮潮用手臂夹住了颈项。
"死小孩,我哪里像人家小妾了!?"
还有,后娘这个词她是打哪里听来的!
"咳、咳咳咳……"苏玳病体娇贵,被阮潮这么一折腾,咳得脸都涨红了。
阮潮心一软,松开了她,还帮她隔着被子拍背。
"都三四天了,你把药吃到哪里去了?"阮潮用手探了探苏玳的额头,感觉还很烫。
"好冷,快拿走!"苏玳皱起眉头,躲开了阮潮的手。
原来是手太冰冷的关系吗。
阮潮这次靠了过去,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苏玳的前额。
苏玳睁大了眼睛,对上了对方近在咫尺的黑眸。
苏玳从来没有像这样清楚地看过阮潮,近看之下,她嘴角上的那颗唇痣还满可爱的。
苏玳忍不住舔了一下。
嗯……有一点点鸡汤的香味。
再一下……
阮潮躲开了。
"不可以……"
阮潮退开了点,用双手捧起苏玳的脸,严厉地看着她。
"为什么?"苏玳挣扎了一下。
阮潮的双手不自觉地加大了些力道,把苏玳的嘴挤得嘟了起来。
"这是不正确的。"阮潮终于拿出了长姐的威严,"正确的应该是……"
她吻上了那张嘟起来的嘴唇。
和预料中的一般柔软,女孩子的唇,都是那样。
花邀的是,净戈的是,苏玳的也是。
只是,想不到自己会心跳得那般剧烈。
意想不到的甜蜜。
放开苏玳的时候,阮潮发现她的脸更红了。
是被憋红的。
"你……你、你……"苏玳无力地把头枕在床上,大口地呼吸着。
阮潮不满地眯起了双眼。
不过失个忆,居然敢表现得那么纯情,好像从来没接过吻似的,她就不相信。
"你、你好坏!"苏玳好不容易重新抬起头来,一双杏眼水润清亮,两腮红云未褪外加娇喘连连,看得阮潮身上的鸡皮疙瘩直冒出来。
"明知道我鼻子塞了,还堵上我的嘴,太卑鄙了!"苏玳很努力地要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可惜力不从心,外人怎么看都觉得她更像在撒娇。
"死小孩,你敢再装嫩!"阮潮对于自己刚才的举动又恼又羞,更加可恨的是那死小孩居然还给她扮懵懂无知,明明一开始就是她挑起的!
"……搞得我晕乎乎的。"苏玳卷紧了些被子,幽怨地看着阮潮,露出一副真的被欺负了的模样。
阮潮气结。
"记得帮我熬小米粥。"苏玳说完,把头缩回了被子里面。
莫名其妙!
阮潮快步走到了窗边,打开窗户,让冷风吹散她脸上火烫的感觉。
自己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就这么做了……
幸亏……
幸亏她还不明白那种举动的含义。
阮潮有种逃过一劫的轻松,但却又夹带着一点点说不出口的失落。
自从那次在私塾外面偷听了苏玳的话后,她的心奇异地得到了一种平静。过去的一切就如走马观花,历历在目却又不堪回首。总算意识到背负着的东西过于沉重,放开了过往便如同放过自己。
她开始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只是,丢开了前尘过往,她和苏玳,便只能是寻常姐妹。
她本来就是她的姐姐,这没有什么不好。
明明已经告诉了自己,这样就好,但是……
阮潮的目光落到了那团球状的被子上。
是她不好,没有好好的当个乖妹妹。
阮潮从来都敢爱敢恨,仇恨消散后,余下来的……
"阮潮!"苏玳突然又把头伸出了棉被。
"干嘛?"阮潮的思绪被人打断,脸色也阴黑一片。
"好冷!把窗户关了!"苏玳抱着被子喊道。
阮潮伸出手去感受了一下窗外的空气。
南方的冬天其实算不上是寒冷。阮潮就是不明白,苏玳从小习武,为什么身子比她还孱弱。
难道……是因为佛堂里的那次袭击?
那次之后,苏玳就老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空气流通对身体比较好。"阮潮任由窗子开着,慢慢地度步走到苏玳床边,"对你的病也有好处。"
"我不管,关上!我冷!"苏玳抱着被子翻了个身,认为不面对着窗口就没有那么冷。
阮潮突然狡黠一笑。
若苏玳能够看见这个笑容的话,一定会在心底大呼不妙。
"听说两个人睡会很暖和。"
"你的手和脚都是冷的,别钻进来!"
"过一阵子就会暖起来了。"
"别用那么冰的手摸我的脸!"
"这才能快点暖起来啊。"
" 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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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妻潮玳 第七章
之前的日子,张夫子总喜欢挑苏玳尚未下课的时候来大献殷勤,但这几天,却一天三趟,风雨不改。
"阮大夫……"
而且说话也开始欲言犹止。
"什么事?"阮潮好不容易等到苏玳病好,于是计划着要发动猛烈的攻势,却在去村头张大妹子那儿借些打扮用品的路上,被这温吞的家伙拦了下来。
"阮大夫是要去散步吗,我也正有此意呢。"张夫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腼腆地跟在了阮潮身边。
你就饶了我吧!
阮潮忍无可忍地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将这只狂蜂浪蝶从身边赶走。
"令妹的身子可有好转?很久不见她来私塾了。"就在阮潮正要开口的时候,张夫子抢先了一步说道。
"有劳夫子关心,再过几天就可以重新回私塾了。"其实去不去私塾都无所谓,苏玳的学识早就已经超越了村上最有才华的人,去也只是觉得好玩,能够打发时光。
"你们两姐妹相依为命,一定过得很清苦,不容易啊。"张夫子突然露出怜惜之情,用慨叹的语调说道。
这白痴到底想说什么。
阮潮半眯着双眼看他。
"咳……如果家里面能有个男的……"张夫子的两只手紧张地互搓着,眼睛看着地面,脸上略见红影。
来了!等待了那么久,这个懦弱的男人终于要开门见山地诉衷情了!
阮潮用鼓励的眼神盯着他,示意他说下去,只要等他一说完,她就可以马上斩钉截铁地作出拒绝了!
"如果阮大夫不嫌弃我家境清贫……请让我当你的……"
"呵呵,张大夫太错爱了。"
"妹夫。"
"什么?"阮潮瞪大了双眼。
"说实话……我自从见过令妹后……就钟情于她,每日里茶饭不思……"
"等等等等。"阮潮扶着额角打断了他的话。
"阮大夫?"张夫子并不有神的双目此时充满了期待。
"舍妹年纪尚小……"阮潮暗中恨恨地咬着牙。
"不小了吧,看上去都有十五六岁了。"张夫子讪讪地笑道。
"她生性顽劣……"阮潮的目光增添了几分阴霾。
"不会啊,我觉得她很活泼可爱。"张夫子丝毫不懂察言观色,搔了搔头露出羞涩一笑。
"既不会女红也不会下厨……"前半句是真的,至于后半句……阮潮对于那死小孩的手艺还是挺满意的。
"我娘可以慢慢教她。"张夫子摆出了一个"你放心"的表情。
"尚不明情为何物……"
"由我来感化她就好。"
感化?她又不是十恶不赦的歹徒……虽然,以前的确有过之而无不及。
"……"阮潮一时之间居然想不到还有什么反驳之词。
"阮大夫……可否回去为我在令妹面前美言几句?"张夫子厚颜无耻地请求道。
如果诅咒真能杀人,张夫子早已在阮潮的恶毒诅咒下死得干净彻底了。
"我要看到你的真心。"阮潮睨了他一眼,表面上不动声色。
张夫子大喜过望,连忙点头:
"这没问题,这没问题……阮大夫希望我怎么做呢?"
"糍粑。"
"啊?"张夫子露出了疑惑之色。
"苏玳对糍粑简直有着至死不渝的爱恋,夫子若能亲手为她……"
"没问题!"张夫子一口就答应下来,"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对令妹的真心!"
阮潮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微微抽搐:
"那夫子请努力。"
明媚的阳光为寒冬的清晨带来了一丝温暖。苏玳趴伏在窗台上,惬意的眯着眼睛晒太阳。
这几天因为感染风寒,阮潮不再威逼她做家务,而且穿衣吃饭都伺候周到,实在令人舒心。
如果一直病下去……
苏玳禁不住冒出了这样的傻念头。
也只有在自己生病时,她才会那么温柔。
被人关爱的温暖,使人眷恋。
门"吱"的一下被人推开,阮潮提着一大筐东西走了进来。
"采药回来了?"苏玳维持着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看了阮潮一眼。
"嗯,回来的途中有人送我东西。"阮潮笑容灿烂地把那筐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想不到那个文弱的教书先生做事还满快的,昨天答应做的糍粑,今天就马上送到了。不枉她大清早起来专门在半路上拦截他。
癞蛤蟆还想进他们家的门?哼!
"送了什么东西给你?"苏玳好奇地跑过去看。
阮潮笑眯眯地站在原地等她过来。
"恶!怎么是这些东西!"苏玳厌恶地指着那些白白胖胖还热气腾腾的糍粑皱眉大喊,"我对这种粘粘软软的东西简直有着不共戴天的憎恶,是哪个家伙送的?!"
阮潮愉快地眯起了眼睛。
"私塾里的张夫子。"
苏玳走回窗台边,再也不看那些爱心糍粑一眼。
"难怪,那个人品味有够差的。"苏玳毫不客气地说着自己夫子的坏话。
阮潮上下看了苏玳一眼,同意地点头。
会看上苏玳,品味的确不怎么样。
"喜欢吃这种东西的你也不比他好去哪里。"苏玳仗着自己大病初愈,公然出言不逊起来。
阮潮果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伸手拿起一个糍粑咬了一口,神情陶醉。
"我就是喜欢吃这个,在这筐东西没吃完之前,我不打算作饭了。"
"不会吧?!"苏玳跳了起来,"那我吃什么?"
"吃自己。"阮潮凉凉地回道。
苏玳握紧了双拳,眼中迸出了愤怒的火花。
"我讨厌那个张夫子!"
阮潮甜笑着摇头:
"我倒觉得他挺不错的,人老实,又有学问,还动不动就害羞,好可爱哦。"
苏玳在阳光下打了个寒战。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
阮潮心情好的没去理会她,专心地吃最爱的糍粑。
苏玳郁闷地支着下巴,不满地道:
"他老送东西给你,肯定是对你有企图。"
阮潮瞄了她一眼,窃笑。
不好意思,是对你有企图。
苏玳听不到阮潮的答话,正要再说什么,目光却瞥见一个人影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真是一说曹操曹操就到。"苏玳回头看了阮潮一眼,"喂,要么你出去,我不打算让他进来。"
阮潮无所谓地耸耸肩。
"糍粑进来了就好,你要怎么样我不管。"
这个时候,张夫子已经走到了窗台边。
"早,苏……"
苏玳以雷霆万钧之势"啪"地把窗户关上。
阮潮悠闲地嚼着香甜的糍粑,唇角高高地挑起,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两妻潮玳 第八章
张家村里面最受姑娘们青睐的青年才俊——张夫子,最近……病了。
村里的姑娘们纷纷上门嘘寒问暖。
"张夫子,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吧?人都瘦一圈了,真可怜。"
"张夫子,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觉吧?人都憔悴了,大家都很担心。"
"张夫子……"
张夫子默默地环视了身边一圈,燕环肥瘦都齐全了,可这些……怎么能与心上人相比?
"唉……"张夫子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个人果然是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一枝独秀,无人可比。
只是,平时在私塾里她还会跟他聊几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送出了倾尽爱意制作的糍粑后,她在私塾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难道是她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觉得难为情?
不像。
难道……那样的冷漠表示的是拒绝……?
……很有可能。
"唉……"张夫子沮丧地垂下了头。
簇拥在张夫子身边的姑娘们,心,都疼了。
于是,方圆十里的人都知道,张家村最年轻有才的教书先生,病了。
这成为了私塾里最热门的话题。
"真难得,张夫子今天居然没来私塾。"一些学童在议论着。
"不是听人说他病了吗?"另一些学童加入了其中。
"你们都有所不知,夫子今天没来不是因为病了,而是在家陪师公。"
"师公身体不舒服吗?我们下课后要不要去探访一下?"
"不是不是,今天是师公的生辰,下课后我们得去拜寿。"
"说起生辰,我记得再过不久就是阮大夫的生辰了。到时候你也要请假吧,苏玳?"
不知道哪个学童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把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苏玳给弄醒了。
"生辰?"苏玳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你怎么知道她的生辰?"
"前几天我遇到阮大夫拿着一大筐糍粑往家里走,她跟我打趣说生辰快到了,姑且把这些当寿包。"
苏玳睡意未消,揉了揉眼睛,没多在意。
"因为阮大夫有提到自己的生辰,所以我就问了具体的日子……"
苏玳根本不理会别人的解释。
"她生辰是她的事,我干吗要请假。"
"她是你姐姐啊,你当然要做好吃的给她吃,哄哄她高兴嘛。"那位同学理所当然地说道。
苏玳盯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终于有点重视起来。
"生辰的时候只要弄好吃的给她,她就会高兴了?"
"对啊,都这样的。"某同学一副资深的表情。
苏玳完全清醒了过来,开始凝神思考。
阮潮高兴=自己免受威逼=自己不用做家务=自己高兴
苏玳笑眯了眼睛。
"好吧,就让她高兴高兴吧。"
所以,当正患相思病的张夫子推门见到苏玳……和一大帮自己的学生(这些可以忽略不计)时,憔悴的脸上顿时大放异彩。
每个朴实的村民都以为张夫子回光返照般的模样是因为师公的寿辰,所以一致认定他是村里最德才兼备的好男人。
对张夫子来说,那是个美好的傍晚。
可惜但是,令人欢愉的时光总是稍瞬即逝的,当学童们要告辞离去时,张夫子的内心实在万般不舍。
"我还有事情想请教夫子,你们先走吧。"听见走到门边的苏玳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张夫子很是喜出望外。
等到大家的背影都消失在斜阳下时,苏玳难得表情柔和地冲张夫子笑了笑。
张夫子的脸立刻涌出了娇艳欲滴的嫣红。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跟我说?"张夫子的十只手指紧密地绞在了一起。
"嗯。"苏玳敛起笑意,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这在张夫子看来,是标准的难为情表现,他也不由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不要让师公听到。"
苏玳刻意地放轻了声音,还鬼祟地瞄了下屋子里面。
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恨不得事后杀人灭口。
"那……那我们出去谈……"张夫子连走路都有点不稳。
两人都异常谨慎地绕到了屋子后面的田埂上,张望了好一阵,确定四下无人。
"说……说吧。"张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我说了。"苏玳握紧了身侧的双手,
"夫子,教我做糍粑。"
"……"
"……"
"……对糍粑有着至死不渝的爱恋吗……"张夫子小声地嘀咕着,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阮潮所说过的话。
"你在说什么?"苏玳不耐烦地皱起了双眉。
"那个……真的不能让我爹知道吗?"张夫子搔了搔头,言辞闪烁。
"嗯?"苏玳的黑眸里闪过一道精光,"夫子有话不妨直说。"
"那些糍粑……其实……是我爹做的……"
"……"
阮潮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过。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一切如常的,为什么中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堆面团堆满了整张桌子?
"今天那么早下课?"阮潮虽然在和苏玳说话,但眼睛始终盯着桌上那些可疑的面团。
苏玳靠坐在窗前,仔细地观察着阮潮的神色。
"对啊,早了下课。"
"这些……"阮潮的眉毛似乎抽搐了一下。
终于问了!苏玳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
"你不是喜欢这种恶心的东西吗,今天是你生辰,就吃个够好了。"苏玳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却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阮潮的脸青了起来。
虽然是超喜欢的食物,但无论是谁,如果一日三餐并且持续一个礼拜都吃同样东西的话,一定不会再想见到它。
更何况,桌子上的这堆看起来和一个礼拜前的那堆不同,难道那个张夫子认为苏玳喜欢糍粑,她的姐姐就必然喜欢面团?
最让她气恼的还是……
"我的生辰是明天。"
苏玳眨巴了一下眼睛,隐约记起某同学说的日子似乎好像或许大概……真的是明天。
"日期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心意。"苏玳一副不拘小节的样子站起来,甩着手走向阮潮。
"心意?"阮潮忍着反胃的难受感指了指桌上那些东西。
死书生想讨好她也请尽心尽力一点吧,那堆东西怎么看都像是吃下去会闹肚子的样子。
苏玳无法透视阮潮的内心,把她的反感当成了惊奇,于是神秘一笑,眯着眼睛得意地点头:
"足够你尽情享用吧?"
阮潮头也不回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只冷冷地留下一句话:
"扔了。"
"扔了?!"苏玳惊天动地的在身后大叫起来。
那是她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而那个人居然连一口都不尝就要扔掉?!
"不然你把它们全部吃光好了。"阮潮最后在关上门时,回眸一笑。
"吃就吃!"苏玳气愤得全身发抖,抓起一个糍粑就往嘴里塞。
……
一刻钟后,苏玳乖乖地把桌子上的那堆面团全部清理掉了。
两妻潮玳 第九章
阮潮出生以来,还从没像今天那样对自己的生辰有感觉过。
郁闷的感觉。
苏玳在发脾气。
从昨天晚上开始,苏玳的表情都是冷冰冰的。
自苏玳复生后,阮潮就没再看见她露出过像现在那么冷漠的神情。
死小孩不会对那个温吞书生有了好感吧……?
阮潮不得不这样胡乱猜测。
冷漠归冷漠,该苏玳做的事情她一件也没少做,打扫、拖地板、擦桌子……也没有拒吃阮潮准备的早餐,吃完后还是照例乖乖地去洗碗。
只是,在做那些事情的过程中,她连一声都没有哼过。
果然还在为昨天的面团生气……不,是为了那个死夫子。
居然,是为了一个死、夫、子!
阮潮愤怒了。
就在苏玳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去私塾上课的时候,阮潮一手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拽到自己面前。
"你干什么!?"苏玳毫无防备,被阮潮猛地一拽,差点摔倒。
"前天你很晚才回家。"阮潮这几天也听村里的人说过,张夫子他爹生辰那天,全私塾的学童都去了他家祝寿。
莫非就是那天,一段不纯洁的师生恋暗地里展开了?
"那天是不是发生了特别的事?"阮潮用着连她自己也觉察不到的尖酸语气问道。
苏玳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及那天的事,愕然了一下,神色变得不大自然。
"我……我去私塾了。"
趁着阮潮不留神,苏玳瞅准时机夺门而出。
苏玳虽然知道迟早会被精明的阮潮猜到自己是跟谁拜师学艺的,但却没想过她会这样当面奚落自己。
"不就是做得难吃嘛……"苏玳一路上都无法让心情平复下来,忿忿不平地嘀咕着。
她决定了,她要继续憎恨糍粑!
有问题!
苏玳仓促逃跑的身影无疑加深了阮潮的怀疑。
收拾了一些晾在窗台上的草药,阮潮决定亲自去一趟事发现场。
无论怎么想,她也无法想象苏玳会对那个温吞夫子动心,不过就刚才她近乎慌乱的表现,那一天他们即使没有发生J情,也必定发生了点什么。
阮潮一路上都黑沉着脸,思绪飘飞,对迎面走来并热情地向她打招呼的村民们视若无睹。
众人皆议论纷纷。
前行不久便是张夫子简陋的房舍,此时此刻,张夫子应该正在私塾里传道授业,屋里只有张老爹与张大婶。
"阮大夫,怎么来了?"听到敲门声的张老爹还以为是邻居好友来访,没想到却是村子里备受称赞的阮大夫。
"张老爹,前几天你不是来我这儿看过病吗?我今天特地来为你复诊的。"阮潮热情中带着温和地微笑着,适度地展现了行医者慈悲济世的姿容。
"请进,请进。有劳阮大夫关心。"张老爹一边客气地招呼阮潮进屋子,一边吩咐张大婶拿茶点出来款待客人。
"阮大夫心肠真好,不愧是名医之后。"张大婶笑脸如花地替阮潮斟了杯茶,又从厨房里端出了一大盆热乎乎的……糍粑?
阮潮忍着反胃的难受感,硬是挤出灿烂的笑容。
"张老爹这些天服用了我开的药病情有好转吧?"
"何止是好转,简直已经痊愈了。"张老爹笑呵呵地捋着胡子,"而且身子感觉比平常还要精神。"
"这不,前天他花了大半天时间来做糍粑也不见累。"张大婶也高兴地插嘴道, "呵呵,就是这些,阮大夫快尝尝吧。"
阮潮的笑容僵硬了起来。
"不用客气,我刚在家里吃了早饭。"
就算她喜欢这东西,也不用去到哪儿都看见吧。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弄这种东西来吃了呢。"张老爹说着,自己拿起了一个糍粑吃起来,"想不到现在的年轻人也喜欢弄。"
"就是啊,还做了一大筐。"张大婶像是回忆起什么,笑得很是厉害,"阮大夫,你家妹子真是好姑娘,学东西谦虚,对老人家又有礼貌。"
"哦?"阮潮挑了挑眉,"这是她应该的。"
不要以为说多了好话她就会做你们的媳妇。
"我教她教得特别舒心。"张老爹接着自己老太婆的话说道。
阮潮愣了一下。
"你……教她?"
张夫子才是私塾先生吧?
"呵呵,是啊,就前天。"张老爹又咬了口糍粑。
阮潮心底涌出了不详的预感。
"……你教她什么呢……?"
"做糍粑。"
下课的时候,苏玳被张夫子留了下来。
"什么事?"苏玳跟着夫子走到了内室里。
学童和先生此时都各自回家了,私塾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张夫子神秘兮兮地走到自己平时批改作业的桌子边,笑眯眯地从桌子下拖出了一个箩筐。
苏玳脸色刹时乌云密布。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天老看见它们?!
"上回那些是我爹做的……没有诚意,所以……这回我亲手做了些……"
苏玳看了看他,再看了看那箩筐糍粑,彻底无语。
这不是"做了些"而已吧,简直堆满了一箩筐。
"高兴吗?"张夫子自命得意地笑了起来。
苏玳沉吟了半刻钟,最后作出了决定。
"帮我抗回家吧。"
"是!"张夫子喜不胜收。
阮潮步履匆匆地赶到家时,苏玳已经回来多时。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间碰撞到,却又都同时转开。
"今天……你生辰,那些是好的,送你。"苏玳有点扭捏地看了眼阮潮的房间。
阮潮不明所以,好奇地走了过去。
噩梦!
一箩筐的糍粑……
苏玳站在那里,观察着阮潮的表情。
之前张夫子的那些糍粑让她高兴了很久,这次也不例外吧。
反正她就是不会做糍粑,没办法使她高兴。
"谢……谢谢……"阮潮最真实的想法是,跳到那堆糍粑上面,尽情地践踏蹂躏。
这堆糍粑明显要比上次那堆面团秀色可餐,那死小孩肯定花了不少心机在里面。
"我会把它们全吃光的。"阮潮心里淌过了一股暖流。
刚才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默念着要向苏玳道歉,但现在……与其把道歉的话说出口,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表达吧。
"那你慢慢吃。"苏玳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道。
果然,她不是不喜欢糍粑,而是不喜欢自己做的糍粑。
两妻潮玳 第十章
阮潮把那筐幸福的糍粑吃完时,已经是两个礼拜后的事情了。在此期间,她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苏玳依旧闷闷不乐。
也许自己应该更明确地表达出情感。
阮潮再一次决定到村头张妹子家借些化妆用品。
"阮大夫,早啊,很久不见。"
听到叫声,阮潮沉着一张脸转过头去。
就在上次遇到那个人的地方,阮潮又再遇到了同一个人。
"张夫子早。"阮潮把一股子不耐烦的情绪压下心底,冲后面喊她的人柔柔一笑。
这个夫子实在是阴魂不散。
"阮大夫是去采药吗,我正好也去山上,不如一道……"
"夫子今天不用去私塾吗?"阮潮狐疑地打断了他的话。
张夫子微微垂首,露出了可疑的腼腆之色。
阮潮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莫不是张夫子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每次这个温吞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准没好事发生。
"嘿嘿……阮大夫果然聪明过人……"张夫子咧嘴而笑,"这事其实应该让家母来跟你谈会更合适……但……我觉得……要表示诚意……"
阮潮忍下了要一巴掌将眼前的男人打趴地上的冲动,涵养极好地微笑着。
"张夫子请开门见山。"
"提亲。"
"什么?"阮潮瞪大了双眼。
张夫子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直视着阮潮,不知死活……咳,勇敢地说了下去:
"既然令妹已经接受了我的情意,我觉得是时候上门提亲了。"
"她什么时候接受了你的情意?"阮潮快速地反问道,"你托我送她的那筐糍粑,她一个也没碰。"
张夫子愣了愣,随即又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原来她早就看出了我不可能会做糍粑,所以那天才这样试探我……"张夫子自顾自地陶醉着,"果然,当她知道第二次的糍粑的确是我亲手所做时,她才乐意地接受。"
阮潮竖起了耳朵。
"第二次?"
为什么她不知道第二次是哪一次?
"是啊,就在阮大夫你帮我爹复诊的那天,我把自己亲手做的糍粑亲自抗到了你们家。"
晴、天、霹、雳!
阮潮的目光冷飕飕地扫过了张夫子的脸,张夫子后知后觉地打了个不知名的寒战。
"嘿嘿……那些糍粑……有吃完吗?"张夫子依旧沉浸在自己幻想的世界中,想象着苏玳吃糍粑的可爱模样。
"吃完了。"阮潮的声音犹如从地狱传出,阴寒无比。
张夫子惊喜得上手合十。
"真的?那不是每一天都在吃?"
"是每一餐都在吃。"阮潮的回答夹带着看不见的电闪雷鸣。
张夫子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那么提亲的事……"
他话刚说到一半,终于注意到了对面那仙子般温柔的阮大夫背后似乎有一大片看不见的乌云在使劲翻涌。
"提亲的事还是让家母改日上门商量。"人类对危险特有的第六感适时地跳了出来,驱使着张夫子远离不安全地带,"那么,就这样,我不妨碍阮大夫上山采药了。"
张夫子匆匆离开。
阮潮依旧随意地站在路边,看着张夫子身后扬起的黄沙,唇边,绽开了一抹含义不明的笑容
私塾里的学童们又在议论纷纷了。
因为张夫子破天荒地有三天没来学堂。
"听说夫子他又病了,这次病得更厉害。"
"比上次更憔悴吗?"
"那还用说,而且比上次还消瘦。"
"他怎么那么弱?有去看大夫吗?"
"没有,听师公说他根本出不了门。"
"啊?难道是出天花之类的?"
"不,不,不。"
"那是什么?"
"……拉肚子。"
苏玳打着呵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才刚醒来,就听到了以上那些聒噪的议论。
"苏玳,不如叫阮大夫到夫子家看看吧。"见到苏玳醒了,学童们都围了过来。
苏玳睡眼惺忪地环视了众人一圈,继续伏台重睡。
阮潮吃了那么多糍粑都没有拉肚子,那个教书先生的肠道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弱质纤纤(?)的姑娘的。
真没用。
苏玳最看不起懦弱的男人。
在她心中,姐夫必须足够彪悍。
不过做不成姐夫……那个人怎么说还是夫子。
"阮潮,听说张夫子病了,你去看一下他吧。"
苏玳在踏进家门的时候,终于良知未泯地对着正淘米做饭的阮潮开口说道。
"好啊。"阮潮头也不回地应道,"吃完饭再去。"
于是,吃过饭后,苏玳因为无所事事,闲着无聊,也一道去了。
张老爹和张大婶无比欢欣热情地把她们迎进了家门。
两姐妹悠闲地喝了半天茶,张夫子才从茅房里慢慢地扶墙走进客厅。
"苏玳,你来了。"张夫子高兴得声音都发颤。
士别三日,张夫子果然如众村民所说的一样,瘦了,憔悴了。
阮潮抿了一口茶,把杯子重重地放下。
"阮、阮大夫也来了?"张夫子在自己爹娘的掺扶下走到了阮潮跟前,"阮大夫心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来为我看病的。"
阮潮但笑不语,上上下下打量了夫子一番。
在医学上,这不叫嘲笑,叫做"望"。
"张夫子最近没有吃什么寒凉的食物吧?"阮潮慢悠悠地问道。
"没有,饮食都像往常一般。"张老爹替儿子回答道。
"先让我把把脉。"阮潮驾轻就熟地抓过张夫子的手,认真地诊脉。
"怎么样?"张大婶忍不住问道。
"你们说他饮食正常,但根据我刚才的诊断,夫子应为食物中毒。"轻飘飘的一句话,吓坏了二老。
"食、食物中毒?!"张大婶惶恐地搓着双手,"饭是大家一起吃的,怎么我们都没事……"
"体质不同,因人而异。"阮潮适时地安慰道,"两位放心,这也不是什么大病。"
"那么有劳阮大夫出手相救了。"张夫子不胜感激地道。
"行医济世,理之所在。"阮潮大义凛然地昂起了头。
苏玳瞄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玩手指。
"等一下我叫人……"阮潮看了苏玳一眼,顿了顿接着说,"等一下我再过来一趟,把药送来。"
苏玳又瞄了她一眼,低下头轻哼了一声。
"真是有劳阮大夫。"张老爹和张大婶感激涕零,差点没跪下来叩谢。
"只是这副方子吃了以后会有轻微的呕吐……这个,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人会呕吐得特别厉害。"阮潮严肃地说明,"目的是要清除肠胃里的余毒。"
"阮大夫……我……我拉肚子那么久了,肠胃里的什么毒都应该全清了吧?"张夫子疑惑地问道。
阮潮轻柔地笑了起来。
"如果真清了,你就不会还在拉肚子了。"
张夫子一时语塞。
苏玳看了阮潮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这是什么逻辑啊……
服药的三天里,张夫子上吐下泻,一步也不能离开茅房。
前来探访的姑娘们都只能站在茅房外面捏着鼻子软语安慰。
但可喜可贺的是,三天后,张夫子恢复了正常。
张老爹张大婶逢人便夸阮大夫医术高明,简直是再世华佗。
"喂,你是故意整他的吧?"三天前,在回家的路上,苏玳满脸笑意地道。
"不知道你说什么。"阮潮耸耸肩,摊摊手。
"你就装吧。"苏玳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一副已经看透了她的得意模样。
"真的不知道你说什么。"阮潮不动声色地弯起了嘴唇。
不知道你说的是上吐那件事,还是下泻那件事——
两妻潮玳 第十一章
白色的鹅毛,一片一片地摇曳下落,飘到手上时,却是冰冷的。
是雪。
南方的冬天居然也会下雪。
远处艳红夺目的木棉被大雪覆盖,白里透红……
等等……木棉?夏天?大雪?
……难道是……冤情?!
苏玳猛地睁开双眼,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些诡异的美丽景色,只是一个梦境。
见鬼了,居然梦到六月飞雪。
苏玳把被子卷得更紧些,准备继续冬眠。
这些天越来越冷了,私塾停了课,苏玳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赖床不起。
愉快地闭上眼睛正要再睡,却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苏玳皱皱眉头,翻了个身,看着阮潮一脸春风得意地走进来。
"今天那么早就采完药了?"苏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根本没有背药篓。那么她今天一大早出去,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苏玳狐疑地盯着她。
阮潮对上她询问的视线,也不回答,微微一笑,便慢悠悠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玳好奇地往里面探头,不料阮潮玉手轻撩,门帘水一般泻了下来,隔断了一切视线。
苏玳差点就忍不住要跳下床去,一探究竟,但被子才掀开一角,冷风便灌了进来,好奇心也随风散去。
苏玳完全没有犹豫和挣扎,毫无悬念地又缩回了被子里,继续睡觉。
朦胧中,正要进入睡眠状态的苏玳却被脸颊上的冰冷触感猛然惊醒。
"阮潮!不要拿我取暖!"苏玳闭着眼睛忿忿地抗议。
于是另一边脸颊也贴上了冰冷的手掌。
苏玳倒抽一口气,愤怒地睁开了眼睛。
"你……"满腹恨怨在定睛看清楚面前的人时立刻烟消云散。
"如何?"阮潮笑眯眯地看着对方目瞪口呆的表情,感到非常满意。
她今天终于从村头张妹子那里借来了胭脂水粉,途中奇迹般地没有遇到神出鬼没的张夫子。
一切都非常顺利。
特别是见到苏玳此时此刻的这副呆样,连诱惑也非常顺利~
苏玳石化了半刻钟,终于颤抖着嘴唇开口道:
"……老……老妖婆!!!!"
两弯柳眉被石黛勾勒得分外精美,嫣红的两腮,娇艳的朱唇,浓妆下妖媚撩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顾盼有神,浓密的羽睫仿若一把小小的扇子,每眨一下,都风情尽显。
打扮得那样妖娆,她不会是想去勾引张夫子吧?!
苏玳气结。
阮潮笑容不减,素手用力一扬,整张被子便被掀了开去。
苏玳悲惨地叫了起来。
"难道……应该是清丽佳人?"阮潮瞪着那个飞扑向被子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
苏玳把被子重新卷好,警惕地盯着她。
阮潮没有再理会她,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生气了……?
苏玳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跟着进去,但又舍不得被子的温暖。
正自矛盾挣扎间,门帘再一次被撩开,阮潮步步生娇地走了出来。
"如何?"阮潮倚在门边,下巴略微抬起,眼角的余光正好可以看到苏玳再一次石化的模样。
"好……"苏玳艰难地开口。
"好就行。"阮潮满意地颔首。
果然,她喜欢口味淡一点的。
"好快啊……你的脸是假的吧?!"苏玳震惊过后终于恢复了正常语速。
哪有人才转个身就变了个模样的?
眼前的阮潮眉若远山,秀丽淡雅;桃腮微红,俏丽可人;略施脂粉,亭亭而立,犹如一株含苞待放的玉荷。
打扮得那么清新脱俗,不会是想去勾引村长的儿子吧?!
苏玳气恼。
阮潮笑容不变,婀娜地走到苏玳的床边,素手用力再掀——
"等等等等!"苏玳狂叫。
阮潮半眯着双眼,手停了下来,打算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我来帮你上妆。"苏玳眨巴着眼睛道。
"你?"阮潮显然不放心把自己美丽的脸蛋交给苏玳。
苏玳扁了扁嘴,钻回了被窝里。
阮潮眼疾手快地一把将她揪了出来。
"呐,你会不会用?"阮潮把借来的妆奁交到了她手上。
苏玳笑嘻嘻地接过,打了开来,里面的东西都很齐全:
"这个东西我见过,而且我还看过张丰收他娘是怎么用的。"
"知道怎么用就好。"
阮潮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苏玳沉吟了一下,不就上妆嘛,这个非常简单。
她伸出左手轻轻挑起阮潮的下巴,右手挑了样觉得顺手的物件,对着阮潮的脸蛋,开始涂啊涂啊涂啊涂,再抹啊抹啊抹啊抹,接着画啊画啊画啊画……
"好了。"苏玳的声音透出了一丝得意。
阮潮睁开了眼睛,满心期待地端过鸾镜照看——
"……苏玳。"阮潮咬牙那个切齿啊。
这副模样……现在是要她去勾引张老爹吗?!
阮潮缓缓地转过脸,狠狠地向苏玳瞪去。
"这个妆很适合你啊。"苏玳慌忙抱着被子缩到了床角,妆奁里的东西被她撒了一床。
阮潮两三下踢掉了鞋子,蹦了上床。
"你要干什么?!"苏玳叫了起来。
阮潮飞扑过去,把苏玳和棉被一同压倒,然后伸出双手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扯去。
"痛、痛、痛、痛!"苏玳惊天动地的惨叫起来。
阮潮瞪着被自己拉扯得面容扭曲的苏玳,神色狰狞地质问:
"说!是不是就这么讨厌我的脸!"
苏玳拼命地摇头。
"不讨厌,就是喜欢了?"阮潮变脸如变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苏玳呜呜了两声,使劲点头。
阮潮这才松开了手。
苏玳可怜兮兮地揉着双颊,幽怨地瞪着阮潮。
"真有那么痛吗,让姐姐看看。"阮潮俯下身去,在她粉嫩的脸上亲了一口,那上面马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唇印。
死小孩不愧是出身名门,皮肤保养得非常好,肉质鲜美。(某非:汗……)
苏玳再次缩了缩身子,疑惑地看着她:
"你今天怪怪的。"
"哪里怪?"你给我化的妆才叫怪!
阮潮依旧压在苏玳身上,从袖子里掏出手绢,胡乱地擦拭开脸上的脂粉。
"突然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的,还说不奇怪。"苏玳别过头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阮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今天是村里的河神诞,你不知道吗?晚上有花灯看。"
苏玳瞬间瞪大了眼睛。
"哦!所以才发起骚来!"
居然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勾三搭四?!
"再说一次。"阮潮的妆正卸到一半,整个人凑了过去,笑容异常烂漫。
"……你约了什么人?"苏玳拼命想把压着自己的阮潮推开,但挣扎了半天都徒劳无功。。
阮潮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苏玳的脑袋。
"这个人。~ "
苏玳的头"咚"地撞到了床板上。
阮潮满意地看着她呲牙咧齿地喊疼,撑起身子坐到了一边去。
苏玳一边摸着脑袋,一边偷偷地瞄了眼阮潮。
原来不是约了别人啊……
"喂,其实……第二次的那个妆……我还满喜欢的。"
两妻潮玳 第十二章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才吃过晚饭,天色便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屋子外面喧哗异常。
阮潮与苏玳一身盛装,走出家门。
外面,花灯已经点上。
精致细小的圆形灯笼勾挂在每家每户的屋檐下,有些垂吊在树上,透着一点暖光,放眼望去,从村头连结至村尾,随风轻晃着,仿若一条舞动的蛟龙。
"果然灯火璀璨。"苏玳露出一脸惊喜的笑容。
阮潮不由得回想起那夜初到龙城的情景,茂盛的凤凰馥郁馨香,闹市熙攘,花灯如昼,光耀全城,并非什么喜庆的日子,城中却依然壮观非凡。
相比起这个南方的小小村落,胜出何止千百筹。
那时,那地,苏玳玉树临风,意气风发;此时,此刻,苏玳仍旧光彩照人,超凡脱俗。
无论是繁华的城镇,抑或贫瘠的村落,她始终,还是在她身旁。
"今夜人多,连隔壁村的人都来凑热闹,我们不要走散了。"阮潮难得露出温柔的表情,手一伸,拉住了苏玳。
苏玳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也握紧了阮潮的手。
"阮潮……"
"阮大夫,你今天好漂亮哦!"迎面走来了张大妹子和她的表哥。
"哪里哪里,张妹妹才好看呢。"错身而过时,阮潮向他们点了点头,微笑着打招呼,并暗中加快了步伐。
苏玳轻笑着捏了捏阮潮的手,阮潮禁不住也笑:
"苏玳……"
"阮大夫,榕树头那边的花灯更好看呢,去看过了吗?"
"我们现在正要去。"阮潮堆起笑脸。
"快走快走,我要去看!"苏玳拉着她健步如飞地走开。
在人群中走了一段路,阮潮缓下了步子。
"走得那么急,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没有啊。"苏玳转过头去看了看阮潮。
"我说的是你的头发。"
阮潮伸手轻柔地理了理苏玳凌乱的额发。
两人目光相撞,不由都心跳加快。
"苏玳……"
"苏玳!真的是你啊!我远远的看见都不敢叫呢。"村长的儿子不知道从何处冒了出来,围着苏玳转了个圈。
"没见过我吗?"苏玳咬牙瞪他。
傻小子只是呆愣地看着她笑。
苏玳拽着阮潮就走。
"你在私塾很受欢迎吧?"阮潮眼波流转,若有所思。
"还用说。"苏玳骄傲的扬高了下巴。
两人转了个弯,走到了榕树头。
古老的榕树不知道在村中生长了多少个年代,粗壮的树身要七八个成年人才能合抱。
茂密的枝叶上,垂挂着缤纷彩灯,不同于各家屋檐下那些简洁的小灯笼,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花灯,一个个形态各异,做工精细,华丽非凡。
树下围了一群人,言笑晏晏,和乐融融。
"花灯都已经看过了,我们走吧。"苏玳的神色已经不若刚出门时的欢愉。
阮潮狐惑地看她一眼,不知道她大小姐又因何事而不顺心。
"你看,那边搭棚上的花灯是要到最后才点的。"阮潮不得不试图逗她开心。
苏玳顺着阮潮所指的方向看去,用竹子搭建的高棚上,放置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鱼形花灯,虽然还没有点亮,但就这么看也觉得异常漂亮。
"要在这里等着看它被点亮吗?"苏玳看起来对这个并没有多大兴趣。
"不然呢?"阮潮心中一阵不悦。
她该不会想说要回家睡觉了吧?
苏玳抿了抿唇,微微笑道:
"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啊,没有那么多人的地方,就我们两个……"
阮潮的双眼刹时闪闪发亮。
"去哪里?"
苏玳得意一笑:
"去私塾,那里肯定没有人。"但又可以观赏外面的花灯,一举两得。
阮潮的心底涌起了不祥的预感,说起私塾……
"阮大夫,苏玳,你们果然在这里。"张夫子略微气紧地从后面跑了过来。
阮潮悠悠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就知道躲不过……
"苏玳……你今晚……"走近了,张夫子的目光越加放肆地落在苏玳身上。
"我今晚就是和姐姐一起出来看花灯,不可以吗?"苏玳居然完全感觉不到张夫子炽热的视线到底落在何处,还故意挡在阮潮身前,使张夫子更有机会看得真切。
阮潮愤怒,把苏玳拽回了自己身边。
"张夫子的病才好没多久,应该在家里多歇息一下。"阮潮实在后悔没让他躺个十天半个月。
"多得阮大夫救治,我的身子早好了,今天还上山呢……"张夫子话没说完,只见不远处的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叫,并一窝蜂地流散开去。
"怎么回事?"苏玳疑惑地要走上前去,却被阮潮一把拉住。
"快跑!大家快跑啊!"前面四散的人流高声叫嚷着,"熊!熊闯进村里来了!"
一群人,乱成一片。
大家都争相往大榕树上爬。
"阮潮,你先上去。"苏玳无暇理会张夫子,和阮潮迅速地奔到榕树下。
阮潮知道苏玳爬树比自己厉害,也不推让,挽起衣袖开始和其他人一起顺着树干往上爬。
苏玳回头张望,果见一只巨大的棕熊发疯一般追逐和攻击村民,并且还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喜庆的花灯上,溅洒了一大片殷红的血。
"快点,阮潮。"苏玳着急地催促着。
阮潮不擅爬树,巴着树干大半天也没能上去。
"你也一起爬啊!"阮潮眼看那只熊越来越近,如果真迫不得已,只能当着村民们的面用毒将它灭掉……然后再带着苏玳离开。
"踩着我的肩膀上去。"苏玳蹲了下来。
"你自己上去……"阮潮急得脸色发白。
"快!"苏玳抬起头去看她,目光坚决。
阮潮深知苏玳脾性,说一不二,只能顺从。
只是,等到阮潮安全地爬到树上时,棕熊已经冲到了苏玳身后。
来不及爬树了——
苏玳大惊之下,连忙跑开,笨重的棕熊紧追不舍。
"不要跑!"阮潮拼命呼喊。
只要那只棕熊再接近树底半分,她就有把握对它下毒了。
然而,苏玳却把熊引了开去。
"啧!"阮潮无法与苏玳产生默契,又急又惊。
苏玳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那个临时搭建的竹棚。
"傻瓜!"阮潮暗叫不好。
那个棚子虽然高,但一点都不牢靠,熊的力气惊人的大,那个简陋的棚子怎么可能经受得起它的拍打?
如果是以前的苏玳……要对付这么一只笨头笨脑的家伙,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现在……
苏玳已经敏捷地爬到了高高的棚顶,底下的熊围着竹棚转了几圈,果然开始用力地拍打。
苏玳从怀中掏出了火石,将那只巨大的灯笼整个点燃。
火光冲天!
棕熊受到了惊吓,嗷嗷地狂叫着离开。
然而,竹棚刚才受到棕熊猛烈的拍打,此时断裂了开来,苏玳自最顶处急坠而下——
"不要!"阮潮惊得肝胆俱裂。
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倏然飞闪而出,在半空中接住了正在下落的苏玳。
漫天火光熊熊燃烧,青烟淡薄,星火四溅,就在苏玳失去平衡直坠而下时,绝望中,一双有力的臂弯将她牢牢抱住。她不由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在红亮的火光映照下,她看到了一张美丽清秀的脸。
"……你……?"
似曾相识,却又从未见过。
"苏玳,你果然没死。"那个人抱着她安全落地,两片薄薄的唇微微上翘,只是淡淡的一个笑容,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你……"苏玳刚想问她是谁,不料却被另一把声音打断了问话。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吧。"
苏玳这才注意到,在燃烧着的竹棚后面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不要紧,这里有火,熊不敢来。"
棕熊的确怕火,它受到了惊吓,疯狂地拍打着路边的农户。
如果没看错的话,棕熊现在摧毁的建筑物,正是张夫子的家。
幸亏张老爹和张大婶都不在那里,棕熊肆意破坏一番后,突然整个定住了。好一会儿,它似乎从碎瓦断墙中叼起了样什么,居然恢复了平静,顺着原路离开了。
"啊!今天早上我在山上抱回了一只受伤的小熊,难道……"张夫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棕熊远去的身影,突然醒悟过来。
阮潮冷飕飕的扫了他一眼。
而苏玳已经和那两个救命恩人往这边走来了。
阮潮百感交杂。
故人重逢,有喜,有忧。
两妻潮玳 尾声
那一天,他们都得尝所愿,离开了那个困住他们的樊笼。
想要自由,想要爱,想要解脱……
一切都走向终结。
甚至,他们都以为,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但是人生总有意外——
"是你们。"阮潮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原远绝美的花容,然后落在了她身边的花邀身上。
一向阴沉漠然的杀手满身戾气尽消,虽然仍旧面无表情,但漆黑的乌眸里冰霜已融,并难得地透出淡淡温情。
他们是幸福的。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原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玳。
"我也同样没想到。"阮潮冷淡一笑。
可以的话,相见不如不见。
有些人,生来幸运,想要的东西,总是轻而易举地到手。
阮潮承认,自己或多或少地生出了些妒忌。
"苏二小姐,怎么低着头不说话?"原远微微弯下了腰,凑近去看苏玳垂着的脸,"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回想起刚才花邀以王子抱公主的姿势将苏玳从危难中解救出来,两人还在花火迷离的空中旋转了几圈才落下。如此浪漫唯美的画面,难怪苏二小姐会回味无穷。
原远不悦地眯起了双眼。
"耀眼……"苏玳终于抬起了头,"太耀眼了,你们……"
花邀和原远同时露出不解的表情。
"……的后面。"苏玳慢吞吞的补充。
竹棚上的那个大花灯被火焰吞噬后,火势立刻顺着风势蔓延开去,刹时间已经变成一片火海,亮丽夺目。
"救火啊,大家救火啊。"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早已纷纷提着木桶去打水。
四个人淡定闲聊的同时,身后一片惊叫与混乱。
"……"
"……"
"……"
"那么,找块安静的地方叙旧吧。"
才没走出多远,就听到后面有人拼命地呼喊着阮潮的名字。
"阮大夫,阮大夫在哪里?快来救人啊,有人受伤了。"
原远意外地看着阮潮。
"和你同姓的大夫?"
阮潮瞪她一眼。
"他们叫的就是我。"
连花邀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阮潮变成好人了,真没意思。"原远拽了拽花邀的胳膊,"我们还是继续去好玩的地方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花邀似乎有点依依不舍地看了苏玳一眼。
好不容易才重逢,却又匆匆别离……不过,她尚在人间,真好。
阮潮听到原远的话,松了口气,提起的心终于又放了下来。
"那么青山绿水,后会……"
"我还没问恩人的名字。"
苏玳突然插嘴说道。
其余三个人的目光都笔直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苏玳只看着花邀一人。
"美人,把名字告诉我。"
"……"
"……"
"……"
……
于是,原远决定在村子里住下。
那一夜的突变在村民们的心中留下了深刻而难忘的记忆。
对阮潮而言,同样刻骨。
上天注定了的劫数,怎么躲也躲不过。
真有人命犯天煞,孤独终老。
"你不说,人家怎么知道。"原远兴致勃勃地用梳子梳理着花邀的头发,看也不看闲坐一旁的阮潮一眼。
"我一再暗示你们离开这里,你聪敏过人,会看不出来?"阮潮气上心头,对准桌面拍了下去。
花邀的脸上略显忧虑。
"她这些天就已经很少和我说话了,前天一大早还收拾包袱搬到私塾去住,说不定哪天,她就会和我分道扬镳了!"
阮潮注意着花邀担忧的表情,心里总算舒服了一些。
懂得愧疚就好。
"我就知道……"花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阮潮反而被她弄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可能我和她真的无缘,你也不要太自责。"
花邀重新睁开了眼睛,神色无奈。
"远,我不要编辫子,每次解开时头发都会卷起来。"
"那样才性感,我喜欢火辣一点的感觉。"
"我不喜欢,感觉乱糟糟的。"
"NO、NO、NO,有时候凌乱,也是一种美。"
"我还是不太习惯你的审美观。"
"我们一直在一起,你迟早会习惯的。"
阮潮瞪大双眼,左忍右忍,最终忍无可忍。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花邀惊讶地看了过来。
"哦?你在啊,什么时候来的?"
阮潮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告辞。"
"不送。"原远笑眯眯地目送她的背影。
"你们到底有没有良心!"阮潮一脚踹在了门上。
"自从你们出现后,她的记忆就一点一点地恢复,我们的关系就一天比一天糟糕。"
"你们之前不冷不淡的才叫糟糕,还不如来个爆发,让爱火熊熊燃烧。"
原远手握梳子,做了个志在必得的姿势。
"我也觉得苏玳能够恢复记忆不是坏事,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抹杀,何不坦然面对。"
花邀接口说道。
阮潮愤恨地跺着门槛,仿佛和它有宿世冤仇。
"事不关己当然说得轻松。她对我说,把一切都弄清楚后便会找我,但……"
经历了那么多的阴谋算计,纵然能够看淡,那份感情也不再纯粹。
"苏二小姐都那样说了,你就耐心等待好了。"原远又开始专心地为花邀梳理头发。
阮潮决定放弃与她们继续交谈,毅然转身离去。
"你回去不也没事干,一个人对着四面墙乱想,很容易神经错乱的。"原远不无关切地道。
"我不是回家,我是去私塾找她。"阮潮打定了主意。
原远停下了梳头的动作,花邀也惊讶地看了过去。
"你去……不好吧,要给她一点私人时间和空间来做选择。"原远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从来不处于被动的局面。"阮潮意志坚定地道。
花邀惊奇地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变了。"
阮潮皱了皱眉,仿佛对她说的话很不满意。
"你还记得这张纸条吗?"花邀从怀间取出了一张折叠整齐的小纸片来,"你不再犹豫了?"
阮潮没想过花邀仍然保留着那张小纸条,呆愣了片刻,露出了一丝苦笑。
"我以前决定过要恨她到底,所以我设计报仇,但最终我得到了什么?来这个村子之后,我决定去爱,想不到……居然会觉得快乐。"
已经尝试过了那么一点甜蜜,叫她还如何能够放弃?
"再等等吧,多给她一点时间。"花邀定定地注视着手上的纸片。
"我等不下去了。"阮潮烦躁不安地靠在门边,"我现在就像便秘一样,盼着她来,她却老不来。"
"……"花邀看向了原远。
"这个比喻贴切。"原远向阮潮比起了大拇指。
"她这样说,不就把苏玳比喻成……"花邀拿过原远手中的梳子自己梳理起头发来。
阮潮懒得再理会他们,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才转过身去,目光便被前方的身影所吸引,无法离开。
"恭喜你,阮潮,终于可以畅通了。"
原远也看见了那个身影,与花邀对望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阮潮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看着那个人渐走渐近,直至她走到自己面前。
"美人们,我来看你们了。"苏玳的视线越过阮潮的香肩,笑容可掬地往屋内扫去。
阮潮默默地看着她,不作言语。
"看样子是恢复了。"原远仿佛征询意见般地看向花邀。
"……嗯。"花邀含糊地应了一声。
接下来,四个人出奇地沉静,没有人再开口说半句话。
阮潮试探性地碰了碰苏玳的手,苏玳垂下眼帘去看她的动作。
阮潮干脆一把握住。
"你现在没有武功,没有银两,如果没有我的话,什么地方也去不了,什么事也做不了。"
苏玳静静地听着,良久才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不要自信过头了,本小姐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没有去不了也没有做不了的。"
阮潮一时气结。
那个任她欺负任她奴役的死小孩去哪里了?把她还来!还来!!
"所以,我留在你身边,并非情不得以,而是……"苏玳凑到了阮潮的耳边,"心甘情愿。"
阮潮怔怔地抬起了头。
"回家吧。"苏玳反握住阮潮的手,瞄了眼屋里正在看好戏的两人,"他们也该看够了。"
阮潮这才反应过来,目光与苏玳在空气中相遇,缓慢地弯起了唇角。
那么,走吧。
一起回家。
END
美人恩
近日张家村来了一位美人,她自称为扬州人,父母双亡,孤身漂泊,途经此地,感到民风淳朴,于是决定在此小住。
扬州美人擅长刺绣,衣物上的图案皆是自己亲手所绣,花鸟鱼虫,栩栩如生,美丽绝伦,吸引了村中的姑娘们前去求教。扬州美人趁机招揽学徒,每日学费为五百文钱。
奈何村中的姑娘们悟性极高,不多时日便学成出师,扬州美人却尚未存够上路的盘缠。正自忧虑间,一位曾拜师学艺的村姑好心告知,村里尚有四位外乡姑娘没来求教,不妨劝说她们交费入学。
于是,扬州美人决定前去拜访村姑所说的那四位外乡人。
原姑娘与花姑娘住在一起,离她的住所也近,所以扬州美人首先拜访的是原姑娘与花姑娘。
"人工刺绣那样精美的图案吗?那和机器有什么区别?而且有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为什么还要专门花钱去学?学会了还要浪费时间一针针的做?"
扬州美人才说明来意,那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便一连串地问了一堆问题,问得她哑口无言。
"那个……别人做的,始终不及自己做的有感情……"扬州美人的回答非常牵强。
初次见面,这位原姑娘给扬州美人的印象就不是很好,那倾国倾城的长相,活脱脱就是妖精的化身,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通常都是祸水。
而且很难沟通。
"与其做这个,我还不如费点脑子看能不能研究出一台缝纫机来。人活着要做有意义的事情才不枉此生!"原姑娘说着说着,还热血沸腾起来。
扬州美人不得不假笑几声附和。
言下之意不就是刺绣简直无聊加低能……?
"那请问原姑娘都做过些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呢?愿闻其详。"扬州美人故意奚落。
"最近我忙着浪迹天涯,游山玩水,谈情说爱,还没空为人类的事业做出贡献。"
"……"
扬州美人忍着一肚子的气,强迫自己展现最友善的笑容继续游说:
"这么说来,原姑娘有意中人了?那么原姑娘就没想过要为他亲手做件衣服做双鞋子之类的吗?"
"亲手……做衣服鞋子?"原姑娘呆了一下,然后整个表情都明媚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扬州美人大喜:"那原姑娘的意思是……"
"我要亲手为她制作穿戴之物!"原姑娘兴奋得双颊泛起了胭脂色,娇艳迷人。
扬州姑娘笑逐颜开,顿时觉得这位祸水也有顺眼的时候。
"学费是五百文钱……"
"为什么要学费?这个我自己会做啊。"
"……"
扬州美人愤恨地咬着小手绢离开了原家。
"可恶!太可恶了!"扬州美人气闷难舒,跑到小路边的一棵大树下,一脚踹在树杆上发泄怨气。
没想到树叶晃动了一下,一团东西"呼"地掉了下来。
"哇啊啊啊啊!"扬州美人惊吓不少,捂着心脏后退了几步还险些跌倒。
掉下来的不是一团东西,而是一个人。
那个人也不是掉下来的,而是跳下来的。
扬州美人站定之后,不由得凝神细望,只见对面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面目娟秀文雅,五官如水墨画一般,淡淡的,没有那种刀削般的立体感,但却又有着说不出的好看。
扬州美人几乎是立刻就对此女子产生了强烈的好感。一看这姑娘的相貌,就知道是极温婉极知书识礼的人。
一定很容易沟通。
扬州美人走上前想和她攀谈,却见她目光专注地搜索着地面,似乎在找东西。
"姑娘在找什么,小女子也来帮忙吧。"
黑衣姑娘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摇了摇头。
"你刚才从树上下来,东西会不会掉到这个大石头缝里了?"扬州美女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冷淡而退缩,反而更加热心地提出意见。
黑衣姑娘端详着树下的那块大石头,要查看缝隙里有没有东西,的确有点困难。
"小女子可以回家拿工具……"扬州美女话犹未了,就只见那位黑衣姑娘突然对着石头击出了一掌。
"轰"的一声惊响,石块应声碎裂开来,并伴随着扬州美人的失声尖叫。
黑衣姑娘在扬起的一片沙尘中俯下身子,捡起了一样什么。
"幸亏没有丢,不然原远肯定发脾气。"黑衣姑娘摊开了手掌,阳光下,一条银链子闪闪生光。
扬州美人捂着心口,良久才缓过神来。那黑衣姑娘由始至终都没开口跟她说话,就这样扬长离去。
"她刚才提到原远……难道她就是姓花的异乡女子?"扬州美人看着她远去的身影,那美好的第一印象彻底地崩析瓦解。
所以,现在只剩下两次机会……
阮姑娘的家,在外面看和其他房屋别无两样,但进到里面,却有种怪异的阴森气氛。
"随便坐吧,恕我待客不周,没有茶水招呼,我正在配药呢。"
这个姓阮的姑娘怎么看都不像大夫。
因为太漂亮了。
而且还是很狐媚入骨的那种。
"阮大夫身体不适吗?"扬州美人马上以关切的口吻问道。
"并非什么大病,只是有个家伙不愿意为我每个月都做出一小点牺牲,硬逼着我配制解药。"
那大夫一边说着,一边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只见她拿了把锋利的小刀子,一阵切切切切切,再剁剁剁剁剁,然后放进小石臼里用药杵碾啊碾啊碾。
扬州美人好奇地走近了,定眼看去,禁不住倒抽一口气,差点惊叫出声。
巨大的蜈蚣!巨大的蜘蛛!巨大的蝎子!
那大夫居然还用手去抓它们!
"对了,你……"阮大夫猛然回头,手里正抓着半截蜈蚣的尸体。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扬州美人嘶声大叫着冲出了门口。
阮潮看着她狂奔而去的身影,一阵莫名其妙。
"我只是想问她来这里干什么……"用得着那么大反应吗……
扬州美人跑得气喘唏嘘,几乎昏厥,扶着路边的一棵小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那三个外乡人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扬州美人沮丧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恢复了畅顺的呼吸,只见不远处悠然走来一个身穿月白衣衫的女子,此人面容清俊,相貌出众,意态洒脱,姿容飒爽,带着几分男儿独有的阳光气息,又兼有女子如水的阴柔。
扬州美人一时看呆了眼,怔怔地立在路边,直到她走近身前。
这么大冷天的,那位姑娘居然还手执纸扇,轻慢地在身前摇着。
"啊,姑娘扇子上的红萼争奇吐艳,何其美丽。如若能够以刺绣之法将它们缀于衣物之上,肯定华丽无比。"扬州美人不失时机地拦在了那位姑娘身前,肆意称赞道。
那姑娘微愕,片刻后,水润的杏眼才泛起一点笑意。
"本小姐扇子上的并非红萼。"黑眸冲扬州美人顽劣地眨了眨,"而是鲜血。"
"什么?!"扬州美人吓了一跳,后退几步。
那姑娘的右手一直都负在身后,此时一面说话,一面伸到了前面来:
"刚才本小姐上山找药引,不料药引凶猛,本小姐一时错手误伤了它,所以扇子上才红梅朵朵。"
伸到面前来的那只纤纤素手紧抓着一只牛皮袋的袋口,袋子里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正激烈地翻动着。
"有没有兴趣看一下?"注意到扬州美人瞪大了双眼死盯着袋子,那位扇子姑娘决定满足她的好奇心。
于是,牛皮袋子就这样在扬州美人的面前缓缓打开了——
腥、风、扑、面!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当晚,扬州美人离开了张家村。
三日后——
两个美女走在路上。
"想不到'一日断魂'之毒真有解开的一天。"阮潮从此不必依仗他人才能活命,倍觉身心舒畅。
苏玳走在她身边,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两人走到原远与花邀的住处时,都分别一愣。
房门两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棵松树,树上还挂着五颜六色的小礼盒和精致的布人娃娃。
苏玳和阮潮对望了一眼,都一头雾水。
两人敲了敲门,才发现门没有锁上,于是走进了屋子里。
小小的厅房内,张贴了不少松树与雪花的剪纸,大大小小,分布凌乱。
"因为这里不下雪,所以才张贴雪花吧。"苏玳摆出一副洞察世事的精明模样。
"那青松呢?"阮潮追问。
苏玳干咳了几声,引吭高唱:"~雪~压~青~松~挺~且~直~"(某非:汗!)
"谁在外面鬼叫!"卧室的门帘被一只白玉素手挑起,原远和花邀一起走了出来。
苏玳宾至如归般地坐下,自己为自己斟了杯茶。
"为你们送好东西来了。"阮潮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你们也有礼物要送?"花邀显得有点惊奇。
原远一脸兴奋地冲到她们面前:
"怎么,你们也知道今天是圣诞节?"
阮潮吃了一惊:"生蛋节?母鸡也有节日……?"
苏玳不以为然:"多半是原远随兴胡说的吧。"说完,横过桌子抓住了阮潮的手,情深款款地放柔声道:"等一下我们回去过孵蛋节,窝在被子了不出来了~"
"听起来满不错~"阮潮悠悠一笑,风情万种。
原远懒得再理会她们,继续刚才的送礼环节。
"瑟瑟,这是我亲手织的围巾,送给你的。"
花邀双手把折叠好的围巾接过,柔软的触觉让手指头都渗满了甜甜的幸福。
"谢谢。"花邀常年淡漠的脸上绽开了一抹灿烂的笑。
平时总觉得她冷冽的气质与娟秀的脸庞难相符合,此刻动情一笑,甜美娇丽,令屋子里的人都一时移不开视线。
"幸亏扬州来的那个姑娘提醒了我,所以才准备了这份礼物。"原远小鸟依人地靠在花邀肩上,连附近的空气都飘荡着幸福的甜味。
"话说那个扬州来的姑娘也去过我们家找你吧,怎么她就没有提醒你要送我礼物呢?"苏玳站了起来,手上纸扇一展,居高临下地看着阮潮。
"你不也在路上遇到了她,怎么也没见你给我准备礼物?"阮潮毫不示弱地跟着站起,不满地瞥了苏玳一眼。
"我当然有给你礼物,那条毒蛇之王不就是我千辛万苦抓回来的?"
"那我把解药配制出来,不用你每个月都割脉受痛,不也是份礼物?"
苏玳一时语塞,瞪了半天眼,最后凉凉地哼了声:"小气!"
阮潮眼冒火光,将解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冷冷地回了句:"没良心!"
浸泡在幸福蜜液里的那对小情侣根本无心留意旁人的吵闹。
花邀无比珍惜地慢慢展开了手中的围巾——
突如一阵寒风来,千洞万洞迎风开。
为毛看起来是这么华丽丽的围巾上会分布有这么多大小不一滴洞洞?!
空气,凝结了数刻钟。
"也没什么好羡慕的。"阮潮吐了口气,舒然而笑。
苏玳纸扇一合,别在腰间,走到阮潮身边,双手执起了她的手。
"我们也回去过节吧。~"
两人恩爱地互牵着手,消失于门口。
"来,我帮你围上,然后我们到外面去玩。~"原远笑得甜蜜无比。
"……一定要到外面吗?"花邀有一瞬间的迟疑。
"当然啊,圣诞节就是要过得热闹嘛!"
"……"
(某非:来,花花,发表一下此刻的感言。
花邀(咬牙):我讨厌母鸡!)
夫妻性相一百问(潮玳篇)
1 請問您的名字?
阮潮:叫我阮神医就可以了。
苏玳:你应该称呼我苏二小姐。
某非:今天我们请来了两位大牌……
2 年齡是?
阮潮:十七
苏玳:十六
3 性別是?
阮潮:要不要我帮你开点眼药水?
某非:……是偶不对(呜……)
苏玳:看本小姐的心情了,男女都可以。
某非:……偶知道了。
4 請問您的性格是怎樣的?
阮潮:大夫该有的慈善、侠义、无私我都有。
(某非偷偷拭汗)
苏玳:不拘小节
5 對方的性格?
阮潮:睚眦必报、专横跋扈、轻佻浮躁。
苏玳:口是心非、小肚鸡肠、卖弄风骚。
某非(继续擦汗):那你们到底喜欢对方些什么……
6 兩個人是什麼時候相遇的?在哪里?
阮潮:三四岁的时候,在苏家。
苏玳:很小的时候,家里面。
7 對對方的第一印象?
阮潮:不就一个小屁孩。
苏玳:小屁孩一个。
某非:真难得你们观点相同……
8 喜歡對方哪一點呢?
阮潮:是她喜欢我,所以我才勉为其难地接受。
某非:那真是委屈你了。
苏玳:是她主动勾引本小姐。
某非:所以你才被动上钩啊……
9 討厭對方哪一點?
阮潮:睚眦必报、专横跋扈、轻佻浮躁。
苏玳:口是心非、小肚鸡肠、卖弄风骚。
某非:……你们会在一起还真是奇迹。
10 您覺得自己與對方相性好麼?
阮潮:……
苏玳:……
某非:如果你们不知道相性是什么可以问的……
11 您怎麼稱呼對方?
阮潮:"喂"或者"死小孩",不过她多数不应。
苏玳:直接叫名字。
12 您希望怎樣被對方稱呼?
阮潮:姐姐~
苏玳:小姐~
某非(黑线):你们是想要姐妹+主仆吗……
13 如果以動物來做比喻,您覺得對方是?
阮潮:轻佻浮躁的孔雀。
苏玳:卖弄风骚的孔雀。
14 如果要送禮物給對方,您會送?
阮潮:扇子。
苏玳:糍粑,已经学会做了。
15 那麼您自己想要什麼禮物呢?
阮潮:毒蝎之王,正需要它和那条毒蛇之王一起泡药酒。
苏玳:净戈穿的那件狐裘,看起来很暖和。
某非:……
16 對對方有哪里不滿麼?一般是什麼事情?
阮潮:太专横,什么都要听她的。
苏玳:不够乖,什么都不听我的。
17 您的毛病是?
阮潮:这个……还真要花些时间想想。
苏玳:本小姐的毛病就是没有毛病。
18 對方的毛病是?
阮潮:太多了,根本无从说起。
苏玳:她的存在就已经是个毛病了。
19 您做什麼樣的事情會讓對方不快?
阮潮:她感冒时我坚持分床睡。
苏玳:本小姐女扮男装时。
20 對方做什麼樣的事情會讓您不快?
阮潮:她一时男一时女的,结果情敌有男也有女。
苏玳:在我身上找她的"死小孩"的影子。
21 你們的關係到達何種程度了?
阮潮:禁忌+亂倫
苏玳:爱的颠峰状态。
22 兩個人初次約會是在哪里?
阮潮:张家村
苏玳:张家村
23 那時候倆人的氣氛怎樣?
阮潮:还没来得及怎样的时候张夫子和熊就出现了。
苏玳:不怎样。
24 那時進展到何種程度?
阮潮:准备告白。
苏玳:牵手。
25 經常去的約會地點?
阮潮:山上。
苏玳:山上。
某非:是为了避开众人单独相处吗?
阮潮:是为了抓更多的药引。
某非:……
26 您會為對方的生日做什麼樣的準備?
阮潮:……
某非(奇怪):这个很难以启齿吗?
阮潮:我不知道死小孩什么时候生日……
某非:— —
苏玳:买好糯米粉。
某非:……恐怖的糍粑……
27 是由哪一方先告白的?
阮潮:她
苏玳:她
某非:到底是谁??
阮潮:她以死来证明对我的爱我才勉强接受她。
苏玳:是她先不断地勾引本小姐。
某非:两位别激动,那谁先把喜欢说出口呢?
阮潮:她不对我说我干吗要对她说!
苏玳:为什么要本小姐先说?!
某非:……偶知道了……
28 您有多喜歡對方?
阮潮:那要看她的表现。
苏玳:都肯为她死了,你说呢?
阮潮(窃喜):我不也抱着必死的决心为你招魂。
苏玳(用扇子挑起阮潮的下巴):那么喜欢本小姐?果然没白疼你。~
29 你們有定情信物嗎?
阮潮:她特地为我抓回来的毒蛇之王算吗?
苏玳:我亲手做的糍粑算吗?
某非:什么乱七八糟的……
30 對方說什麼會讓你覺得沒轍?
阮潮:只有她对我没辙。
苏玳:本小姐顾念她虚长我些年岁有时候才稍微忍让,绝不是对她没辙。
31 如果覺得對方有變心的嫌疑,你會怎麼做?
阮潮:找出奸夫,灭了他。
苏玳:本小姐的人也敢勾搭,杀无赦。
32 可以原諒對方變心麼?
阮潮:不能!
苏玳:她敢!?
33 如果約會時對方遲到一小時以上怎麼辦?
阮潮:我们总是一同出门的。
苏玳:没试过那样的情形。
34 您最喜歡對方身體的哪一部分?
阮潮:脸颊,捏习惯了。
苏玳:嘴唇。
35 對方性感的表情?
阮潮: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很性感。
苏玳:害羞的时候很性感。
36 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最讓你覺得心跳加速的時候?
阮潮:走在街上,她牵着我的手。
苏玳:感染风寒的时候,她喂我吃药。
37 您會向對方說謊麼?您善於說謊麼?
阮潮:有必要时会说。但身为济世救人的大夫,我怎么可能擅长说谎。
苏玳:需要时会说。不是本小姐善于说谎,而是被骗的家伙都比本小姐笨。
38 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覺得最幸福?
阮潮:泡药酒的时候缺乏材料,却不用自己动手去找。
苏玳:云游四方的时候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39 曾經吵架麼?
阮潮:经常
苏玳:家常便饭
40 都是些什麼吵架呢?
阮潮:日常生活中的小摩擦。
苏玳: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
41 之後如何和好?
阮潮:自然而然地就和好了。
苏玳:又不是很严重的争吵,无需特地的和好啊。
42 轉世後還希望做戀人麼?
阮潮:我觉得没必要纠缠到下辈子。
苏玳:本小姐不可能两辈子都栽在同一个家伙手上吧。
43 什麼時候會覺得自己被愛著?
阮潮:她为我挡了苏玄墨那一掌时,还有河神诞遇到熊时。
苏玳:本小姐生病的时候。
44 您的愛情表現方式是?
阮潮:付出,然后索取回报。
苏玳:占有,呵护。
45 什麼時候會讓您覺得"已經不愛我了"?
阮潮:暂时没这样觉得过。
苏玳: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那个感觉。
46 您覺得與對方相配的花是?
阮潮:虞美人
苏玳:夹竹桃
某非(寒):都是有毒的……
47 倆人之間有互相隱瞞的事情麼?
阮潮:个人隐私是必要的。
苏玳:本小姐不需要事无大小都让她知道吧。
48 您有何種情結?
阮潮:没有。
苏玳:也没有。
某非(小小声):你們明明一個戀童一個戀兄……
49 倆人的關係是公開還是秘密的?
阮潮:反正没人看得出来,我们也不会刻意地去表现。
苏玳:嗯。
50 您覺得與對方的愛是否能維持永久?
阮潮:永久的承诺谁敢保证,过一天算一天。
苏玳:本小姐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
51 請問您是攻方,還是受方?
阮潮:攻
苏玳:受
52 為什麼會如此決定呢?
阮潮:因为我是姐姐。
苏玳:她那方面的知识比本小姐丰富。
53 您對現在的狀況滿意麼?
阮潮:当然
苏玳:还好
54 初次H的地點?
阮潮:某城镇的客栈
苏玳:同上
某非:关于这段偶没写出来,大家知道她们做过了就可以了~
55 當時的感覺?
阮潮: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苏玳:冬天里的一把火。
56 當時對方的樣子?
阮潮:装嫩,居然扮作什么都不会。
苏玳:本小姐是大家闺秀,怎么可能知道这个!
某非:咳咳,那么苏二小姐觉得阮神医的表现如何?
苏玳:她当时简直就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57 初夜的早晨您的第一句話是?
阮潮:昨晚你还真可爱。
苏玳:……去死,不要看我。
58 每星期H的次數?
阮潮:这种事情用不着规定数量吧。
苏玳:想的时候就做,管他一个星期几次啊。
59 覺得最理想的情況下,每週幾次?
阮潮:我做事都是随心所欲的。
苏玳:根本没必要算这个。
60 那麼,是怎樣的H呢?
阮潮:飘飘欲仙
苏玳:腾云驾雾
某非(汗):……你们吸毒啊?
61 自己最敏感的地方?
阮潮:耳朵后面
苏玳:不记得了,被她弄得好像混身都是。
某非(仰望):阮神医真是厉害啊……
62 對方最敏感的地方?
阮潮:耳垂、颈项、锁骨……
苏玳(一把捂住阮潮的嘴):想死啊,居然告诉那家伙!
阮潮:有什么要紧,量她知道了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啊。
某非(陪笑):小的当然不敢,换苏二小姐回答吧。
苏玳:她的?我怎么会知道。
某非(无限同情):阮神医,你不容易啊……
63 用一句話形容H時的對方?
阮潮:装嫩!装清纯!装无知少女!
苏玳:那家伙也懂得太多了吧!
64 坦白的說,您喜歡H麽?
阮潮:喜欢,只有那个时候死小孩才不会盛气凌人。
苏玳:喜欢啊,太舒服了。
某非:你们好歹也给我脸红一下下吧……
65 一般情況下H的場所?
阮潮:各城镇乡村的客栈。
苏玳:没办法啊,我们一直周游各地。
66 您想嘗試的H地點?
阮潮:夏天的时候想在浅浅的溪水里。
苏玳(惊):这种事不是只能在床上做吗?!
某非:阮神医,我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67 沖澡是在H前還是H後?
阮潮:前后各一次。
苏玳:我也是。
68 H時有什麽約定麽?
阮潮:第一次的时候,她要求我一再保证会弄的非常非常舒服才让我做。
苏玳:做那个需要约定吗?不知道哦。
69 您與戀人以外的人發生過性關係麽?
阮潮:没有啊。
苏玳:你经验那么丰富怎么可能没有?
阮潮:我是大夫,懂是很正常的。
某非:真的是这样么……?
70 對於「如果得不到心,至少也要得到肉體」這種想法,您是持贊同態度,還是反對呢?
阮潮:不赞同,要得到,就要全部、整个的得到。
苏玳:反对,如果没有爱的成分,做那种事情只会恶心。
71 如果對方被暴徒強姦了,您會怎麽做?
阮潮:把暴徒千刀万剐,然后施法让她忘记那段过去,她在我心里永远干净纯洁。
苏玳:本小姐比较担心那个暴徒,可能还没得手就魂归故里了。
72 您會在H前覺得不好意思嗎?或是之後?
阮潮:七情六欲凡人皆有,何需不好意思?
苏玳:用不着在她跟前不好意思啊。
73 如果好朋友對您說「我很寂寞,所以只有今天晚上,請…」並要求H,您會?
阮潮:将他迷晕了直接扔妓院。
苏玳:我什么都不会,建议她去找阮潮。
74 您覺得自己很擅長H嗎?
阮潮:其实不擅长的,只是知道怎么弄会让彼此都很舒服。
苏玳:不擅长。
75 那麽對方呢?
阮潮: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幸亏知情识趣,能够配合。
苏玳:她学医的当然擅长那个。
某非(惊):你还真相信啊……
76 在H時您希望對方說的話是?
阮潮:起码说句爱我吧。
苏玳:叫我的名字。
77 您比較喜歡H時對方的哪種表情?
阮潮:舒服得快哭出来的样子。
苏玳:温柔得要滴出水的样子。
78 您覺得与戀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嗎?
阮潮:敢碰我一下试试~
某非:小的不敢……
苏玳: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把本小姐压在身下的。
某非(小小声):你就没考虑过翻身做主么?
79 您對S M有興趣嗎?
阮潮:……
苏玳:……
某非:你们遇到不明白的问题都习惯性的沉默哦。
80 如果對方忽然不再索求您的身體了,您會?
阮潮:立刻调制药物。
某非:……
苏玳:问原因。
81 您對強姦怎麽看?
阮潮:那是死罪。
苏玳:要处以极刑。
82 H中比較痛苦的事情是?
阮潮:感觉自己在毒害良家少女……
苏玳:会痛苦本小姐就决不让做!
83 在迄今爲止的H中,最令您覺得興奮、焦慮的場所是?
阮潮:兴奋是每次都必然的,焦虑却没有。
苏玳:有过那种感觉,但和场所无关,只因为那次是第一次。
84 曾有過受方主動誘惑的事情嗎?
阮潮:有过,但我想她本人并不这样觉得。
苏玳:只有她勾引本小姐。
85 那时攻方的表情?
阮潮:眼前一亮,死小孩果然对我胃口。
苏玳:你到底在说什么?
86 攻方有過強暴的行爲嗎?
阮潮:想也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还怎么强。
苏玳:她敢!
87 當時受方的反應是?
某非:所以这个不必回答了。
88 對您來說,「作爲H對象」的理想像是?
阮潮:需是情投意合的对象。
苏玳:两情相悦才行。
89 現在的對方符合您的理想嗎?
阮潮:和想象中有点不同,没想过她会那样生涩。
苏玳:本小姐觉得还不错~
90 在H中有使用過小道具嗎?
阮潮:小道具?没想过这个。
苏玳(沉思):原来这当中还有那么多学问的。
某非(紧张):那个……呵呵,二小姐不必如此认真……
91 您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阮潮:十七岁
苏玳:十六岁
某非:你们都还没有成年啊……
92 那時的對象是現在的戀人嗎?
阮潮:是啊
苏玳:嗯
93 您最喜歡被吻到哪裏呢?
阮潮:都喜欢。
苏玳:舒服就行。
94 您最喜歡親吻對方哪裏呢?
阮潮:她的敏感带。
苏玳:耳垂
95 H時最能取悅對方的事是?
阮潮:反正死小孩只要舒服就行。
苏玳:本小姐都让她这样那样了,还要怎么取悦她?
96 H時您會想些什麽呢?
阮潮:怎么才能让大家都很舒服。
苏玳:舒服得什么都想不了。
97 一晚H的次數是?
阮潮:不一定啊。
苏玳:没统计过。
98 H的時候,衣服是您自己脫,還是對方幫忙脫呢?
阮潮:有时候自己脱,有时候对方脱。
苏玳:看当时的兴致。
99 對您而言H是?
阮潮:和爱的人结合在一起的行为。
苏玳:把自己交给对方的一种仪式。
100 請對戀人說一句話
阮潮:我知道你爱我爱得要死,所以我也爱你吧。
苏玳:你千方百计的要勾引本小姐,现在目的达到了。
阮潮:喂!为什么我都说了你却还不说!
苏玳:说什么?
阮潮:说你爱我啦!
苏玳:明明是你爱我,干吗要我说啊?
阮潮(暴走):你到底说不说!
苏玳(凑到阮潮耳边):……
阮潮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某非:好的,问题终于都完成了,送走~~~撒花~~~~~
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12/25 at 下午2:33:00 and is filed under 百合.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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