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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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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城公子之小桥流水》作者:即墨凉
文案
萧居然亲亲他的额头,头搁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暖了方简的身体。道:"即便是地府,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的。萧居然绝不会独留下方简!"
方简僵了僵。犹记得爷爷去世那年,清湖边,他枕着他的肩,眼前那大片大片的白,什么都看不见,却深邃悠远,隔绝了人世。小小的天地只剩下他们,安宁祥和,仿佛能永生永世的相依。听到他的耳边细语:"还有我呢!"
跟别人学的,把文章里的一小小段拿来当文案……- -|||【不会写文案的某人囧死了……ps: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证!!】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近水楼台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萧居然,方简 ┃ 配角:虹采儿,萧居名,方绫,朱贺,围观者
第一回(1)
萧家与方家同是做绸缎生意,而且,萧家的春罗行与方家的锦绫行同在一条巷子里,中间的一条街宽不到二十步。在浅城,两家的绸缎庄都是百年老字号。同样的,这两家的斗争也持续了百年。更让浅城人津津乐道的是,两家的府宅也如店铺一样,大门相对。
冤家。
萧方两家门前有一条小河,河上有一座小桥,很小的,仅够两个人并肩走过。桥下的河始于山上的泉水,流水声音清泠婉转,又似一位少女羞颜未开,涓涓而下,绕过几家门前,一路缓缓而流终于清湖。
萧居然比方简早出生一刻。寒冬腊月大雪纷飞,萧老爷抱着刚出生的萧家大公子站在小桥这头,向方家炫耀。一刻钟后,方家老爷抱着方家的大公子,同样的站在小桥那头,两个人瞪着眼睛,谁都不肯先回府。
若不是两家的夫人下了命令,估计两家的大公子便要夭折了。
听闻两家出生的都是公子,浅城一下子热闹起来。
哎呦,都是公子?那这两家岂不是还要斗下去?
说是担心,不如说是等着看热闹。
萧居然与方简三岁的那年夏天,各自拖着木盆跌跌撞撞的跑到河边,隔河相望。然后挽起裤腿衣袖下河抓小鱼。
两家的下人不知何时跑出来,见自家的小公子在河里玩的不亦乐乎,怕发生了什么意外,心想阻止,可偏偏自家的天敌在眼前,怎么也不愿先开口。于是都站在岸上夸着自家的,骂着人家的。
正在兴头上的萧居然和方简才不理会他们,自己玩自己的。
而两家的下人愈说愈激烈,最后也撩起了裤腿衣袖下了河,却不是打架而是抓鱼,像是比赛似的。
萧方两家门前热热闹闹的引来一群人前来,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结实。
萧居然和方简看看被他们搅浑了的水,连石头都看不到,更别提鱼了,各自又拖着木盆回家了。
真没意思。
两家的老爷听闻,罚了他们的月钱,大骂笨蛋。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两家下人之间的仇怨也越结越深。
萧居然与方简四岁时,要请夫子教授课业了。
听说方家请的是李秀才,萧家便辞了原来的张夫子,请来了更有名的王夫子。于是方家也辞了请来两天的李秀才,请来季夫子。
那时方简年纪小,不晓得为何他的夫子三天两头的就换人。只知道,他手中的那本《论语》还没有翻过第二页。
后来,浅城中有学问的人,同时拒绝去萧方两家做夫子。萧老爷与方老爷只能将两位公子送往学堂去。
萧老爷对萧居然说:"记住,你一定要比方简学得好!还有,不许与他玩耍!"
方老爷对方简说:"输给谁也不许输给萧居然!还有,不许与他玩耍!"
当时两个孩子心里想着去学堂玩儿,对于父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并未放在心上。孩子在玩耍时不分彼此,高兴就好,渐渐的,两个人就将父亲的话抛在脑后了。
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年。
某一天,夫子考了文章的默写,萧居然错了一个字,方简错了两个字。好巧不巧的,当天萧老爷与方老爷同时去了学堂。得知结果后,萧老爷抱起萧居然,朗声大笑,道:"不愧是我的儿子,哈哈哈。"说着故意的瞄了方老爷一眼。
方老爷怒火中烧,拽着方简回家。
还不明所以的方简被狠狠地打了一顿。藤条抽在后背上,火辣辣的疼。可他忘记了哭,还在想为什么会被打。
"我对你说了多少遍!输给谁都不能输给萧居然,你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不成!"方老爷中气十足的喊道。
方简咬住嘴唇,想了想,道:"可是,与萧居然一起玩,很开心。"
方老爷听了,举起手还要打,方夫人急忙拦住,道:"你还想做什么!"
方老爷放下手,指着方简恨恨的道:"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方简不服气,顾不得身上的疼,起身跑了出去。
杨柳依依,清湖的水依旧清澈明亮。
方简跑到这里缓了口气,才察觉到疼痛,生气的踢了两块小石头,找个地方坐下来。
后背疼的摸不敢摸,揉不敢揉。方简直起腰,笔直的坐着。无缘无故的就被打了一顿……不算无缘无故,爹说他是"输给萧居然"了,难道是因为萧居然?可是为什么呢?
方简的小脑袋不停的想着。
萧居然看到他时,他坐的像一块石头,一动不动。一手拍在他的肩上,道:"简儿?"
方简"哇"的一声跳起来,回过头看见的是萧居然这个"罪魁祸首"。
方简轻轻的揉着肩膀,那里也被打过。疼死了。
瞪了萧居然一眼,他转身走开。
萧居然被他的叫声吓到,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却见他走开,连忙追上去,问道:"你怎么了?"
方简没有理他,沿着湖边继续走。
见方简仍没有说话,萧居然一急,拉住他的胳膊。顿时,方简觉得后背的上像是被生生撕裂一般,疼的他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萧居然看到他的眼泪,人呆傻住。
方简咬住下唇,看着他。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他自己才被打的!心里越发的委屈,索性就大声哭出来。
"你……你,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拉了你一下,你会这么疼的。"萧居然根本没想到他会放声大哭。手忙脚乱的上前安抚。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结果方简哭的更厉害。
萧居然手足无措。他没打他呀,不过是轻轻的拍了他几下,不至于疼成这样吧?以前见他摔的膝盖出血,也不会哭的。
萧居然急得直跺脚,手无意中碰到胸前,怀里有个硬硬的东西,那是个盒子。
计上心头,萧居然掏出怀里的盒子,道:"简儿不哭,这个给你吃。"
大哭的方简根本不听。萧居然没法子,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五块晶莹透亮的糕点。萧居然拿出一块,直接塞进方简的嘴里。哭声戛然而止,方简咬了一口,不甜不腻的红豆沙馅儿,外皮滑嫩冰凉,有点粘。很好吃。
方简不哭了。
萧居然松口气,被他吓死了。
"你怎么了?"
方简吞下糕点,偷偷看他一眼,抽泣一声道:"被我爹打了。"
"打在哪里?给我瞧瞧。"说着萧居然扯开方简的外衣。
方简一把揪住衣襟,眼睛和眉毛下的皮肤皆是大哭后的潮红色,眸子泛着微微的水光,皱着眉头,脸上还有些惊恐的意思。
萧居然微愣,旋即拨开他的手,道:"你又不是姑娘家,害什么羞。"
说着拉起方简的手,沿着清湖向前走。走了不到一刻,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周围杨柳密集,青草葱郁,湖边的水浅而清澈,波光粼粼,可以看到水下干净的石头,几条漫游的小鱼。
萧居然解开他的衣服,露出嫩白的皮肤。绕到他身后,看见一道道红色长痕,有些吓人。
萧居然伸手轻轻的碰了一下,方简缩了一下肩,嘶的一声。
"过来。"萧居然说道。
方简跟他到了湖边,看他搬来一块石头,放在湖水边。
萧居然道:"来,坐在这里。"
"干什么?"
萧居然轻手轻脚的,也不敢用力拽他,道:"坐下。"
方简背对着湖水坐下,萧居然脱下自己的亵衣,把外衣扔到草地上。
咯噔一声。方简抬头看,是萧居然的衣服,还有那个装着好吃的糕点的盒子。
方简看了几眼那个盒子,咬着下唇,安静的坐着。
萧居然将衣服浸湿,然后敷在方简的后背上,可能是力道大了些,他听到方简"呜"了一声。
"疼么?"萧居然凑近他的脸,问道。
方简的脸突然红了。萧居然不明白,看了看他的脸,眼睛无意的瞄到了草地上的那个盒子。
原来是馋了。
萧居然把盒子递给他,笑眯眯的道:"吃吧。"
方简看看盒子,想要伸手拿,又缩回来,看着他,道:"可以么?"眼中却闪着欢喜。
萧居然向前一递,方简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晶莹透亮的糕点,捏起一个,目光定在萧居然的眼睛上。
"吃吧。"萧居然催促道。
方简低下头扭捏着咬了一小口,白亮的牙齿与月亮糕的糯米皮相映。萧居然看着他咀嚼而动的,圆润的下巴和红红的嘴唇。
方简又看了萧居然一眼,抿着嘴笑,眼中的欢喜几欲溢出来。蓦地,萧居然也有些开心。他起身,继续为方简敷后背。
方简低头,吃着月亮糕。背后丝丝的清凉渗入皮肤,不再是火辣的疼。
第一回(2)
小孩子有一种共性,看到别人有的,自己也会缠着父母要一样的。可方简从来不会,自小就是。
学堂里的孩子人手一个陀螺。其实方简不喜欢玩,可是,每当放课的时候,其他人都去玩陀螺,学堂里只有他一人站在旁边看,感觉自己像是被孤立了一般。
萧居然每次见他独自站在一旁,便想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他的眼神与上回看到那盒糕点是一样的热切。
萧居然拿着自己的陀螺走过去,道:"我这个给你。"
方简看看他那副施舍的模样,嘴一撇,哼了一声,转身跑开。
萧居然一头雾水。
跑回家的方简,坐在床上。羡慕着他人手里的陀螺,心里有些堵,偏偏又想起来萧居然那副嘴脸,一下子眼中浮起雾气。
别人有的,他也要有,而且还要更好!为这样的事掉眼泪不值得,太没出息了!
思及,他擦了擦眼睛,出了房,跑到管家那里要了一把锯。管家问他做什么,他没说话,拿着锯跑掉了。回到房间,他站在门口,环视着四周,最后目光锁定在角落里的那把椅子。
连续几天,方简放了课便跑回家,急匆匆的。第一天萧居然与其他人玩耍了一会儿才发觉少了方简。他没有放在心在上。第二天玩了一会儿发现方简又不在。他心里开始疑虑。第三天放课时,萧居然看到他抓起书本跑出课堂,便一路跟着他,发现他却是回家了。
瞧他兴奋的样子,家里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
萧居然来到方府的侧门,那里没有人,虽然有扇门却常年锁着,很少有人来。估计连方简也不会知道在侧门旁有个狗洞。
萧居然爬过狗洞,进到方府,从未来过方府也不知道哪间是方简的房间,只能瞎走一通。
方府虽不如浅城的那四户大商家,但到底也是有头有脸的门户,怎么会走了这么长时间连一个下人也没遇到呢?而且这里荒草丛生,许久没人打理的样子。萧居然纳闷儿,难不成他走错地方了?
正考虑要不要回家,却听到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萧居然寻声而去,拨开了一棵矮树,看到方简的背影。
萧居然走过去,看到方简周围一堆木屑,奇怪他在做什么,却在这时,方简听到了声响突然回头,彼此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方简瞪着眼睛问道。他是怎么进入他家的?
"你在做什么?"萧居然跳过问题问道。
方简将手里的东西往衣襟里一塞,道:"与你何干?你从哪里进到我家的?"他爹不会放萧居然进府的。
萧居然径自坐在他身边,道:"我是从大门进来的。"
"不可能,我爹是不会放你进府的。"
话音甫落,只听丫鬟的声音自远而来:"大公子,大公子?"
方简起身要走,道:"你回去吧,别被我爹看到了。"
没料想到,萧居然伸手一抓,方简失了平衡,倒在萧居然身上。萧居然捂住他的嘴,二人滚入身后的荒草中。
萧居然压在方简的身上,鼻子碰在一起,萧居然感觉到他鼻尖儿上的汗。手捂住方简的嘴,另一只手伸进方简的衣襟中,乱摸一通,想要找到他藏的"宝贝"。
方简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可心里咒骂萧居然"不得好死"一百遍。
脚步声临近,方简拼命的"呜呜"出声,萧居然死死地捂着他的嘴,心里害怕。
却不想,方简虽不能说话,却咬了他的手。
萧居然缩回手。丫鬟的脚步声与呼唤声近在咫尺,情急之下,他低下头,用嘴堵住他的嘴……
……
方简愣住,两只眼睛蓦地睁大盯着萧居然,也忘记要叫了。萧居然同样呆愣。
丫鬟走远了。
风吹草低,还有沙沙的声音,剩下的余晖只能够到房屋最顶上的瓦片,染上一丝暖红。
方简推开他,站起来,衣服上沾了些杂草,伸手拍掉。他用眼角恶狠狠地额瞥了萧居然一眼,然后离开,也有一些慌张的意味。
被方简推了一下,萧居然仍是呆着的。而后方简跑开时踩着草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看方简跑了几步,似乎又被什么东西绊倒,他气愤的拽开缠在脚上的东西,接着跑,头上插着一根长草上下的摆动。
萧居然笑了出来。
后来的几天,方简一直没有理会萧居然,也有刻意避讳的意思。萧居然也不主动与方简说话。
四天后,方简在放课后没有再急匆匆的跑回家,而是留下来与他们玩耍。
别人在拿出自己的陀螺时,方简慢条斯理,得意洋洋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形状稍微诡异的,倒是能看得出是陀螺的东西。
萧居然看了看,正想问他"这东西是哪里来的"的时候,注意到他的手,一块紫一块红的,手指上有明显的刀痕。
那天在荒草从里,见他死命护着一样东西,不会就是这个陀螺吧?萧居然惊诧。
自己做的自然是比不上外头卖的,一个孩子能做出什么像样儿的东西呢。
方简的陀螺是不成样子的,转了没几圈儿便倒了,而他依然喜滋滋的摸着陀螺,仿佛那是件稀世珍宝。
萧居然上前道:"你做的不错呢。也给我做一个?"
方简有些意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不到一刻他就收起笑脸,绷起来,看萧居然一眼,竟转身走开了。
萧居然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阴晴不定的家伙!
过了两年,方简的母亲又生下一名女婴,取名绫。
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一句话,说做生意的人家最好是育有一男一女,喻意一龙一凤,龙凤呈祥,生意兴隆。其实就是这么一说,真假不论,只为讨一吉利。
方老爷欣喜,摆了喜宴庆贺。
而就在方绫出生的同一天,萧家也出生了一位小公子,取名居名。
方老爷得知后,更是兴高采烈,而萧老爷则坐在屋内,心里那个呕啊。
浅城人说,这萧方两家还真真是世代的冤家。这两个孩子又是同天出生,据稳婆说,前后差不到一刻钟。
茶余饭后,说这萧方两家又不知道要怎么闹呢。呵呵的笑两声后,便各做各的事去了。
学堂里,方简每天都会说说自己妹妹的可爱。方简长的也水灵,若不是他的个子高,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是个女孩子呢。哥哥是这副模样,那妹妹自是不必说了,长大了必定是个漂亮姑娘。
大家围着方简安静的听着。
萧居然嗤之以鼻。不就是个妹妹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萧居然的气并非源自方简,而是萧老爷。自从萧居名出生后,萧老爷从未抱过一下,而且时常冲着家人生气。虽然母亲说,由他闹,闹够了就消停了。可是萧居然对着父亲的气恼,心里有不小的怒意。
萧居然对方简冷冷的哼一声,方简看他一眼,低下头,擦肩而过。
芳草天涯,日暮西斜,月如冷钩天边挂,小桥流水绕人家。
第一回(3)
夫子突然提问很多年前讲过的《九九乘法歌诀》。大家心里奇怪,可毕竟这东西没人不会背,就算是要倒着背也是可以的。
"萧居然。"夫子叫道。
没人回应。
"萧居然。"夫子的语气又加重了些。
萧居然趴在桌子上,身旁的人以为他睡着了,捅了捅他,身后的人踢着他的椅子。
实在装不下去了,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装成茫然的模样,久久不说话。
"让你背《九九乘法歌诀》。"身旁的人好心提醒道。
萧居然心中暗恨道:"管什么闲事!"
方简也没有太在意,只听他慢慢道来:"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一三的三,二三得六,三三得九,一四得四,二四得八,三四……三四,三四……"
然后没了声音,方简奇怪的抬头看去,萧居然窘迫得无以复加。脸涨红的与房梁上挂的红辣椒一般。
……他居然不会背《九九乘法歌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夫子抬起眼睛,似漫不经心,却尖锐。"不会背?"
萧居然垂头,不敢说话。
"方简,"夫子叫道,"今天开始你便教授萧居然《九九乘法歌诀》直至他学会。"
"呃……是,夫子。"方简不明白夫子这样的安排,毕竟萧方两家的争斗已持续百年,浅城里谁人不知?
方简也垂下头,硬是接下了。
爹听了会高兴吧。
每天放课后,方简多了一件事,便是教授萧居然《九九乘法歌诀》。教授的时间长了,方简开始怀疑夫子是否与萧居然串通好要折磨他。
教了他半个余月,他竟然还没有学会"三四一十二"。方简很想知道萧居然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仅仅五个字他却连背都背不下来!
方简指着萧居然,气的发抖,呼了一口气,道:"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萧居然也快要哭出来了,道:"若是故意为难与你,我何必要自己这么丢脸,找个什么法子也比这个强!"
方简看了他一眼,咬咬牙,道:"算了,回家吧。"回家好好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让他记住"三四一十二"!他起身走出学堂。
萧居然急忙收起书本,追出去。
"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方简头也不回的答道。
萧居然看他心不在焉的态度,心里很不舒服,便停下,大喊一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方简回过头,余晖直直的照在他的眼睛上,看不清萧居然的表情。他心里一慌,没了底。该不会真的惹他生气了吧?萧居然一向随和,没有少爷脾气,鲜少生气的。
方简低下头,小声道:"我又没说什么……"
萧居然顿了一下,旋即走上前,方简却转身跑开了。
暖风徐徐的从指尖滑过。
那天以后,萧居然发觉方简刻意的躲着他,即便放课后只剩他二人在空荡的学堂里,也不见方简多说一句话,正眼看他。
方简爱理不理的模样,萧居然看了心里就有气,但他也憋着。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又不是他的错,凭什么要他先低头!
萧居然也学着方简样子。于是,二人莫名其妙的疏远了彼此。
学堂里的伙伴们,知道他萧方两家一向不和,但萧居然与方简却处得不错,而此次他二人的举动让人不由的感叹,到底是长大了,不能似以前那样的随心所欲了。
外人不知他二人的纠葛,却连彼此也不知对方心里想些什么,便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闲碎话了。
萧居然与方简一直不远不近的,拖沓着时日。回家的路上,一个南一个北,一直不在一起走,却又都偷偷的关注着对方的举动。
这天放课,萧居然走到方简的桌前,一只手藏在身后紧紧的抓着衣服,道:"我们要去蹴鞠,今天就不学了。"
方简抬起头,还是粉嫩的嘴唇抿起来,平淡的看他一眼,然后低下头,接着收拾东西,道:"哦。"
萧居然语塞。不能与方简说话,让他憋的慌,原本想拉着他一起去,就这样和好的,没想到他这么不识时务。
萧居然什么也不说,走了。
方简转头看萧居然和小伙伴的身影,赌气的哼了一声。
一路踢着石头回家。剩下自己怪没意思的。
来到小桥,方简似乎听到微弱的声音从桥下传来。把书本扔在河岸上,他跑下河里,清凉的河水湿了鞋裤。
走到小桥下,只见一只有着浑身黑亮的皮毛的小猫,浑身湿透的蹲在一块大石头上,张着小嘴对方简叫着:"喵,喵。"
方简愣了愣,旋即走上前去,伸手抱起小黑猫,对上它同样黑色的眼睛,被河水映的水汪汪的,多少有些可怜楚楚的样子。
方简一时欢喜,将小黑猫抱在怀里,那只小猫竟也不怕生,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像是要将浑身湿透的毛蹭干,又像是在撒娇。
方简一高兴,将小猫扔到河里,一顿搓洗,小猫在水里拼命地挣扎,溅了方简一身的水。
"给你洗干净带回家去。"
"喵喵喵!喵……"
方简以为这是小猫高兴时的叫声。
把小猫从水里捞出来,小猫已经没力气,奄奄一息。方简把它藏在怀里带回家。
开门的小厮见他一身湿,吓了一跳,以为他家公子被人欺负了。
一路躲着人回到房间,才将小猫拿出来,小猫见到床上的被褥,四条腿儿一蹬,蹦了上去。在上面打了几个滚儿,抖了抖身上的毛儿,选个舒服的位置扭了扭身体,睡着了。
方简蹲在床前,几许新奇几许宠溺的看着小猫。伸手抚摸,感觉到它微微起伏的脊背。
小猫突然伸出前爪,吓得他连忙缩回手。小猫没有醒,一直睡还有些颤抖。
方简想了想,找出自己的衣服,折成几层盖在小猫身上,然后出了房门。
他来到厨房,问厨娘道:"小猫该喂些什么?"
"小猫?几个月的?"厨娘问道。
"很小的,像这么大的。"方简比划了一下。
"这么小?该给些粥喝,不能多给,会胀死的。"厨娘道。
方简记下了,顺便要了一碗米粥走了。
回到房间,见小猫还在睡,把米粥放在地上,开始读书了。
方简读的认真,竟忘记了小猫的事。那只小猫醒了后,跑到他的脚下,抓着他的裤腿,喵喵的叫着。方简这才想起它。放下笔,抱起小猫走到那碗米粥前,放它下去。小猫饿极了,低头吃起来。
方简看它的样子,身上的毛已经干了,蓬松黑亮的,很好看。他笑了笑,伸手摸着小猫的头。
晚上的时候,方简不许奶娘进屋,自己洗了洗,便抱着小猫睡下。
小猫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却趴在他的枕头上,将自己小小的身体紧紧地贴在方简的脸颊上,方简感觉到它热乎的身体和细细的呼吸。安心睡下。
第一回(4)
方简怕被下人看到小猫,在去学堂前将它放到了那个杂草丛生的后院。那里极少会有人去。
那日在学堂里,萧居然发现方简一直心不在焉的,一直到放课时,方简居然主动与他说:"今日就不教你了,早些回家吧。"
萧居然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飞快的跑出学堂。萧居然也想跟过去,可被拉着去玩了。
回到后院,到处也找不到小猫的踪迹。方简有些害怕了,莫不是小猫随便的跑,被他爹发现了给扔了吧?
方简四处寻找,却碰到了方老太爷。
"爷爷?"
方老太爷和蔼可亲的,道:"小简在找这只小猫吗?"说着方老太爷从怀里拿出那只小黑猫来,已经睡着了。
方简伸手接过来,搂在怀里,疼爱的摸摸,旋即恳求方老太爷:"爷爷别说给爹知道好吗?爹不会让我养它的。"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小猫在方简的怀里动了动。
"给它取名字了吗?"方老太爷问道。
方简摇头。
"那爷爷来给他取一个名字吧,"他想了想,道,"就叫小夜好了,黑夜的夜。"
方简低下头,看小猫慵懒舒服的睡相,默念道:"小夜。"
纸终究包不住火,更何况奶娘才每次为方简整理被褥是都发现像尿床一样的水痕。开始时不在意,以为是方简喝水时不小心洒上去的。可时日久了,奶娘开始怀疑。
有一日晌午她去方简的房中,却看到一只小黑猫正在吃食。于是,这只猫被方老爷知道了。
方简回到府里,被方老爷拦下来。方简怯怯的看着他,心跳声如鼓。
"你知道我不准府中饲养猫狗,为何还收养了一只猫在房里?"方老爷平时有些严肃,方简一直很怕他。
"我……"
"现在就将那只猫扔了!"方老爷道。
方简唯唯诺诺的点头,抓紧了手里的书袋。
回到房里,小夜在他的被子上呼呼大睡。方简抱起小夜,小夜在他的怀里翻了个身,随后醒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方简。
"喵。"
方简不舍,可又无奈,遂抱着小夜走出府。
萧居然在跟小伙伴们玩耍时突然间觉得没意思了。有点想见方简。他拿着书袋一路慢腾腾的回家去。
走到桥头时,看到方简从府中出来,怀里似乎还有个东西。本来就没事的他,心下好奇,便一路跟在方简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清湖。
方简把小夜放在树下,不愿离开。小夜坐在石头上,仰头望着他。
"喵?"
"我也不想把你扔了,可是爹不准我养着你。我也没办法。"
小夜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顺着他的腿又爬回到他的怀里,撒娇的蹭着。这下方简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喵。"
方简抱着它,心里挣扎着。能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萧居然一直跟着他,见他对一只小黑猫难舍难以,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在树后看了一会儿,估计方简是不会扔下小黑猫的。
"简儿。"萧居然从树后走出来。
方简回头,见是他,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萧居然,你能收养它吗?"
萧居然看着满怀期待,眼睛水亮的方简,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喵……"
萧居然将小夜带回家,替方简养着。
小夜坐在萧居然的书桌上,悠然的舔着小爪子。
萧居然也趴在书桌上,伸手要去摸摸它,"确实可爱,怪不得简儿舍不得扔……"
他话还没说完,小夜就亮出爪子,冲着萧居然的手背狠狠的挠了一下。当即他的手背便是三道红痕,还出了血丝。
"啊!"萧居然抱着手,叫道:"你这只该死的猫!我可是你的饲主,你竟敢以下犯上!"
"喵!"小夜不屑的叫了一声。你才不是我的饲主呢!
"该死的,你那是什么眼神!"萧居然被小夜蔑视的态度激怒。
接着,门外的茗孝听到一阵震天动地的声响。
"你给我过来!"
"喵喵!"
第二日,方简愣怔的看着萧居然红痕的交错的脸。
"你……"
萧居然撇撇嘴,道:"放心吧,小夜没事。"
当然没事,那家伙在与他争斗之后,饿得喵喵直叫唤,萧居然看着它水汪汪的眼睛一点辙儿也没有,揉了揉脸和受伤的抓痕,跑到厨房拿了一碗米粥。那家伙倒是很会享受,吃饱了就跳到他的床上,毫不客气的赖在他的枕头上,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萧居然恨得牙痒痒。晚上睡觉时,小夜还霸占着他的枕头。他推了小夜一下,小夜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小爪子摸了摸小脸,惺忪委屈似的看着萧居然。
萧居然呆愣住。似乎是看到方简刚睡醒的模样。不甘心的让出了枕头,缩在被子里睡觉。小夜见他没有动作,换了个姿势,挤在萧居然的脸颊旁,睡下。
萧居然还是没有忍住,伸出手拍了拍小夜的脊背。
"喵。"软绵绵的一声。
呵呵,还是可爱的很。
不过萧居然怕自己睡熟了压了小夜,整夜没有睡好,醒了好几回。
方简看着他的模样笑了出来。萧居然很无奈的抓了抓头发。
"疼吗?"
"怎么不疼!今早洗脸的时候疼的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话是真的。"那么尖的爪子,下手也不知轻重。"
方简道:"它哪知道轻重呀。"
"今天放课要去看看它吗?"
"当然了。"方简咧开嘴笑的很开心。
萧居然突然有种窝囊的感觉。
"你没给它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照你说的,只喂了米粥。不过你是不是不给它饭吃啊?它怎么跟饿狼似的,见到吃的就要。"
……
放课时,方简和萧居然收拾好书本刚起身要走,夫子却叫住了方简。
萧居然看看他,道:"你怎么了?"
方简摇摇头,去了夫子身前。
萧居然本想在学堂里等着方简,可见夫子严谨的样子,吓得他抓起书袋就跑了出去。
方简看他的样子,想到一个词:落荒而逃。
"萧居然的《九九乘法歌诀》背的如何了?"夫子问道。
方简有些心虚,自从上回与萧居然闹僵之后就没怎么教他了。两个人都在赌气,没有用心。
方简不说话,低着头。夫子看了他一眼,道:"行了,你回去吧。"
见方简出了学堂,一直躲在墙角的萧居然钻了出来,问道:"夫子说了什么?"
方简道:"问你《九九乘法歌诀》背的怎么样了。"
萧居然闻言立即摆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绝对是我爹。我爹前日回来,把我好一顿臭骂。真是奇怪,我爹是怎么知道你在教我《九九乘法歌诀》的?"
方简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低得快要贴上鞋面儿。"是我……是我跟我爹说的。"
"呃?你!"萧居然瞪着他。
方简的脸涨得通红。
萧居然见方简懊悔的模样,心想,算了吧,骂也被骂过了,他们两个人好容易才又能说上话的。拍了拍方简的肩,道:"算了,已经都被骂过了,怪你也没用。"
方简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怪我?"
萧居然爽朗的笑笑,"去我家看小夜。"
方简跟着他走了。
第一回(5)
来到萧府,方简停下脚步,道:"我还是不进去吧。你把小夜带出来,咱们去清湖。"
咱们?萧居然只将这个词听到心里去了。顿时脸上开了花,道:"你等着,我这就去。"
呵呵,咱们,嗯,这个词好。
方简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干嘛那么开心。
回房间,萧居然见茗孝抱着被褥从他的房间里出来。
"你干嘛呢?"萧居然问道。
"公子还说呢,不都是那只猫搞出来的。它尿在您的被褥上了。"茗孝皱眉道。
萧居然随手将书袋扔到书桌上,抱起正在晒夕阳的小夜,亲了几口,道:"它还小嘛。再说,尿到我的被褥上又没尿在你的被褥上,你抱怨什么。是不是呀,小夜?"
茗孝知道了什么叫"好心当做驴肝肺"。
萧居然宠爱的抱着小夜走出房间,道:"我出去一下。等会儿爹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去背《九九乘法歌诀》了。"
茗孝"哦"了一声,随后只听他家公子说道:"小夜你真可爱,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茗孝抱着被褥,背后有夕阳晒着,也觉得冷,很冷。
昨天还打得你死我活,今天又喜欢的不行……他家公子没事吧?
方简站在桥上,见萧居然出来,连忙跑上前去,接过小夜,抱在怀里仔细的摸着。
说来奇怪的很。这小夜在方简怀里就乖巧,在萧居然怀里却是又抓又咬的,一刻也不消停。
小夜在方简的怀里享受着方简的抚摸,喵喵的撒娇。方简抱着小夜抬腿便走,将萧居然忘记了。
对于自己的地位明显低于一只猫的状况,萧居然非常不满。他原地不动。
走了几步的方简发现萧居然没有跟来,转过身,问道:"你不去吗?"
"去,当然去!"像一条狗,有了主人的召唤,立马奔上前去。
"真是奇怪,为什么小夜在你的怀里就听话,在我这里就张牙舞爪的?"
"肯定是你没有善待它。"方简断言。
"怎么会!你冤枉我!"
"喵!"就是你对我不好,喊什么冤。
"你喵什么喵!"萧居然伸手拍了小夜的头。
"喵。"小夜委屈,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方简。你看看,这叫善待吗?
方简抱紧小夜,瞪着萧居然。这是干什么,他还在眼前呢,他就这么对待小夜,若是他不在呢?
"不是……这个……"事实胜于雄辩。萧居然无话可说。
来到清湖,坐在湖边,方简从书袋里拿出一袋小碎肉丁儿来喂小夜。
"你不是说不能给小夜吃别的东西吗?"萧居然奇怪的问道。
"那是对你说的。你做事没轻没重,一旦喂了些奇怪的东西给小夜吃怎么办。"方简说的理所当然。
"……今晚我喂它辣椒!"
"不行!"
小夜只低头吃,不管那争吵的两个人。
小夜吃饱了,跳到方简的腿上,抓咬着方简的手。
萧居然一把将小夜扔到地上。小夜被到地上就抱着一块石头玩起来。
"你干什么?"方简有些心疼。小夜那么小,怎么能扔呢。
"他的爪子和牙齿太尖了,会划破手的。"萧居然不经的说。
方简顿了一下。萧居然没察觉,只看小夜疯闹。
一时无话。
小夜玩着就被岸边浅水处里的小鱼吸引住,想去抓。方简见势连忙抱回它。
"不能去!"方简训斥道。
小夜倒是很听话,在方简的怀里不动。
方简举起它,而小夜则贴近方简,蹭着他的脸。方简欣喜,宠溺的笑着。
萧居然一时间出神。
清水的光影映在方简的脸上眸子上,水光清亮,更显他的雅丽精致。
绿柳拂动,花香四溢。
方简每日都要看小夜,萧居然也乐的麻烦。有时也就在清湖岸边,方简边摸着小夜边教萧居然《九九乘法歌诀》。偶尔,小夜会发出一种轻蔑的声音,萧居然就觉得它是在嘲笑他,追着小夜四处跑。
萧居然问方简要一直养着小夜吗。
方简有些不好意思,小夜终归是劳烦着人家养的。
萧居然道:"要想养着就养着。我家又不缺它一口饭。"
方简想了想,道:"算了吧,等小夜长大了,就放了它走吧。
"你舍得?"萧居然问道。
方简看着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夜,勉强的点头。
萧居然无所谓的耸耸肩。
可是,小夜没有长大就死了。死在萧方两家门前的那条河水边。等方简和萧居然看到时,小夜已经僵硬了。黑亮的皮毛凌乱着,上有几根杂草。
方简蹲在小夜身边,一句话不说,只看着。河水溅湿了他的衣服。
萧居然跑去问茗孝。怎么早上他走时还生龙活虎的小夜,他下午回来就死了!
茗孝说他也不知道,他不过出去了一小会儿,回来的时候小夜就不见了,他找了一天。
萧居然慌了。方简宠爱小夜,人家将小夜交到他的手里时还好好的,才几日,怎么就不明不白的死了?看着沉默不语的方简,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方简没有怪萧居然,他怪自己没有能力养小夜却仍将它留下来。或许当初不养它,它就不会死了。
方简把小夜埋在小桥下,没有任何标志。期望小夜下辈子能做只幸福快乐的猫。
对小夜的死,方简只字不提,一如平常。
萧居然却不得安生。不说不代表不伤心。更何况方简那么喜爱小夜。他寻思着是不是再找只猫来取代小夜。
那天夜里,方简被萧居然叫了出去,就在小桥上,方简隐约见到萧居然的身影。
"萧居然?"方简叫道。
听见方简的声音,萧居然猛地转身,拎起手中的东西,道:"简儿,你看看这是什么!"
本是想给方简一个惊喜,却不想变成了惊吓。他忘记了,夜晚猫的眼睛是会发光。所以当方简见到那一双如幽冥般的猫眼,吓得失声尖叫。
"啊!"
"诶……简儿?"
从此方简再也没有养过什么。不知是小夜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还是被萧居然吓得。
浅城虽大却安宁,像极清湖,包容了许多,好坏都细小了,所以它一直平静。
流水淙淙,时光匆匆。少年当时模样。
第二回(1)
那年的秋天,风吹在脸上冰凉僵硬,横扫了城里的枯叶纷纷如雪,所到之处皆是一阵凌乱。方简不由的紧了紧衣襟,有些冷了。握紧了手里的药,快步走回家。
学堂里,门窗紧闭,伙伴们聚在一起说话,方简一直出神。
有人问方简做过最蠢的事是什么。
方简回过神,笑了笑,摇头道:"不记得了。"
萧居然坐在桌子上,大笑两声,道:"不记得了?我可记得呢。是谁在清湖边哭声震天?"
方简一愣。
众人兴致来了,缠着萧居然问。
方简猛的站起来,凛着脸,道:"你敢说!"
萧居然头一扬,心下怕方简真的翻脸,可又不想在这么些人面前失了面子,满不在乎的道:"为什么不敢?"
二人眼瞪眼,都没好脸色,僵持着。
众人见二人的架势,自是不敢乱说话,老实的坐在一旁看着。
他二人的关系不好?就算是不好,但终究没差到这样的地步吧,怎么剑拔弩张的?
最后,还是萧居然开口,道:"方简八岁那年……"
方简呆滞一下,没想到他还真敢说出来,不由的怒火熊烧,吼道:"你给我蹲在墙角背《九九乘法歌诀》!"
众人目瞪口呆。
萧居然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却见方简压低了眉眼,一种彻骨的冰寒由心底腾升。方简长的清秀,笑起来还有点小可爱,这副模样却是未见到过的。
"凭……凭什么?"萧居然失了气势。
方简冷笑一声,道:"难不成要我将夫子请来么?"
萧居然不甘心,却被方简吓住了,蹲在墙角背《九九乘法歌诀》去了。
众人不敢乱说话,各自回到位子上看书去。
收回适才的表情,方简看着蹲在墙角的萧居然,心里有些后悔。并不是真的想让他难堪。
方简顿了顿,走过去,道:"我不是故意的,你起来吧。"
萧居然抬头瞥了他一眼,转回头,接着背。
见他还嘟着嘴,方简笑了出来,又碰碰他,道:"行了,起来吧。"
萧居然挪了一步,闷声道:"我喜欢蹲着,不行么!"
见他那副嘴脸,像是等谁来哄他似的,方简便不想管他,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想蹲着,你就蹲着吧。"
萧居然不知道方简那日为何生气,后来才得知方简的爷爷病重。那几日,方简整夜整夜守在方老太爷的床前,看爷爷一点点的衰弱下去,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心急如焚。
路上看到方简捧着药材,从身边走过,眼睛通红。萧居然想上前打声招呼,脚却像被钉在地上,半寸未移。
那年冬天,方老太爷病故。死前方简一直守在他身边。
清早的时候,方简总听到他在喃喃些什么,声音太小,听不清晰。
然后方老太爷咽气了。
灵堂先前便预备下,不能说方老爷不孝,委实无奈。
前来祭拜的人不少,便是一向不和的萧家也来了,诚心诚意的祭拜,上柱香,再道句:"节哀。"
萧居然看到方简跪在灵前,低着头,肩膀时不时的抽动。想上前与他说句话却不能,便随父亲离开了。
长子长孙需守灵三日。
萧居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灵堂前方简的模样在脑中挥散不去。
既然睡不着,索性也就不睡了。他套上衣服,去方家。
从多年前的那个狗洞钻进去。月光下看到枯萎的荒草,他才想起来,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能走到灵堂。萧居然懊恼自己做事怎么这样的鲁莽。
无奈人已经进来了,碰碰运气吧,好在方府刚死了人,府内灯火长明。
父亲总是说方府的锦绫行的生意比不得他家的春罗行,那为何人家的府邸会如此之大呢?分明就是在瞎说么。
萧居然在方府里走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但三更确实早已打完,他呼了一口气。这倒好,若是再找不到灵堂,没见着方简,就该由人家到自己家中祭拜了他了。
正想着,脚下一虚,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喂。"萧居然捂着鼻子站起来。
还没来得及咒骂,只听惊人的哭声响起。是女孩儿的哭声……难不成是方简的妹妹?萧居然来不及细想,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惊得他慌张而逃。
出了方府,萧居然缓口气,"这事儿决不能被人知道。"
拍拍衣服上的灰土,然后回家去了。
第二天,听说方府闹鬼,惊了方小姐,方府上下折腾到天明。
学堂里的伙伴与萧居然说起,他只"哦"了一声,便不接话,怎么想这"鬼"都是他。
快要过年了,府上的人忙里忙外,萧居然却闲的发慌。不知为何,往年年底的时候他也是无所事事,却只有今年觉得闲。
清湖水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不少孩子跑到上面玩,每年也有不少来了就再也没回去的。
北风凛冽尖锐的像刀一样划过人的皮肤,脸上生疼。天空沉得压下来,似乎触手可得。
萧居然沿着清湖向前走,沿路一个人也没有,越走越荒凉。然后就飘了雪,落在头发上,鼻子上,肩膀上。也为这满眼干枯的黄草丛凭添生气。
雪花在空中,扬扬洒洒,飘飘荡荡。
本想要回府的萧居然稍作停留,目光由层层的雪幕抽回来,看到一个人坐在清湖边,与那年相同的位置,却是面朝清湖。映在他的眼睑中,是一个清丽的背影。
一抹水色的蓝,黑发上落着星星片片的雪花,面对着一大片的白色,枯黄的荒草也成为点缀,变成一幅柔美的画。
萧居然站在那里看了很久,落在身上的雪花也忘记拍掉。那份安宁在许多年以后,他才体会出其中滋味。
直到方简的头发上落满白雪,萧居然几乎看不到他的头发的颜色时,他突然很害怕,急忙赶上前去。
"方简?"
隔了半刻钟,方简缓缓的回过头,萧居然看到他的鼻子和脸颊已经是红中透着紫青色的,嘴唇发紫。却让他吃惊的是,方简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他哭过?
红红的眼睛盯着萧居然看了看,随后又转回去,头上的雪掉下来几块。
萧居然有心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坐在方简的身旁,帮他拍掉身上的雪,他的大氅已经湿了,解下来盖在他的腿上。解下自己的大氅给两个人披着。抓过他那双如冰一般的手,焐在衣服里,接触到自己的皮肤,萧居然不禁的颤了一下。
两个人就这样并肩坐着,谁也不说话。似乎也不必说什么,只消一眼,便心意相通一般。
懵懵懂懂,相依相偎。
放在萧居然怀里的手慢慢有了知觉,想要收回来,又有些许不舍,贪恋这样的温暖和平和。
方简的头缓慢的垂在萧居然的肩膀上,眼前是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如果永远这样……只愿长睡不醒。
"你哭什么?"
"没有。"
"告诉我。"
"……爷爷死了。"
"……"
萧居然伸手揽上方简的肩头,揽他入怀,紧紧的抱着。
第二回(2)
第二日,方简得了病,身上烫的吓人。方老爷没了心思与萧老爷争斗,锦绫行的事务交给了管家。
方简生病的第三天,萧居然从狗洞钻进方府,花了一个时辰到处走,像无头苍蝇一样。后来碰到了两个丫鬟从房间里出来。
"大公子这病……哎。"
"嘘,小心被大公子听到。"
说着二人离开。
萧居然趁二人走远,便推门进去。
方简床前是奶娘守着的,方老爷和方夫人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今夜被方简劝说才回房睡了。
奶娘见来人是萧家的大公子,不由的吃惊道:"箫大公子?"
萧居然尴尬的站在门前,咳了一声,道:"我……我是来看看方简的。"
方简本有些迷糊,听到萧居然的声音才转醒,浑身软弱无力,却挣扎着要坐起来。
见状,萧居然与奶娘赶忙上前扶起她,给他盖好被子。
"奶娘,您先出去吧,让我与萧大公子说说话。"
奶娘在方简与萧居然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道:"好吧。"转而又对萧居然道,"萧大公子,若是我家公子有何不适,便来叫我,我就在隔壁。"
萧居然点头应允。
奶娘出去。
方简道:"将烛台放过来些。"
"嗯。"萧居然将烛台放到床边,这才看到方简的脸,那片红晕应该是病的吧,再不然就是被烛火的映的。淡红的在脸上晕开,倒像是他娘抹的胭脂。挺好看的。
方简咳几声,道:"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
"我爹允你进府?"
"是。"
"说谎。"
萧居然不说话,盯着在二人之间轻摆摇晃的烛光。
"不是来看望我的么,怎么不说话了?"
萧居然看看他,然后脱了鞋,又将外衣脱掉,上床与方简盖一条被子。
方简吃惊,"你这是做什么?"
萧居然笑嘻嘻的,从怀里掏出两个番薯和一个精致的盒子。
"这是?"
"这是我自己烤的,怕拿来凉了,就一直揣在怀里,"说着神情沮丧,"果然还是凉了。"
方简愣了愣,看他的样子,心头滋味百般。伸手拿过一个番薯,没有凉,是温的。像温水一样,一点点滋润到全身。
"那个盒子?"
萧居然笑的更加神秘,道:"你闭上眼睛。"
方简乖乖的闭上眼睛。
"张开嘴。"
方简又张开嘴。
"好了。"
方简轻咬嘴里的东西,粘滑的外皮和微甜,如沙的馅儿充溢口中。
"月亮糕!"方简高兴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名字?"
"我猜的。"
看着方简笑弯了眼睛,眸子水盈盈的,萧居然有点想将家里所有的月亮糕拿来给他吃的冲动。
"这些都是给你的。"
方简看看盒子里诱人的糕点,拿起盖子盖好,道:"我现在想吃这个。"他晃晃手中的番薯。
萧居然顿了一下,随即道:"好。"
萧居然动手将两只番薯剥掉皮,递给方简一只,二人吃起来。
火炉在床尾,烛火在床头,微微的火光照亮温暖着一方小小的天地。彼时的二人什么都不懂,只恋着微弱的温暖,欲罢不能。
"甜的。"
"嗯。"
屋内的喃喃细语是不会传到屋外的。就好像屋内的温暖是流不到外面的,所以天空上的那是一轮冷月。
翌日,方简与萧居然是在方老爷惊诧声中醒来的。
"萧居然?!你为何会在小简的房中!而且……"方老爷颤着手,指着他,说话的声音像发现自家闺女被玷污了一般,"而且还同床而眠!"
萧居然昏昏沉沉的坐起来,揉揉眼睛,看到的是方老爷盛怒的脸,自己也僵住了。
"我……"
萧居然一时不能言语,方老爷便向他的儿子询问。
方简经过一夜,病显然好了许多,精神也好转。他眼底满是戏谑,装成可怜的模样,道:"儿子也不知道。"
萧居然吃惊,转头看方简,他一脸像是被恶徒玷污了似的表情,看的萧居然咬牙切齿。
他竟然不为自己说句话,反倒火上浇油!
方老爷一听,立马满面春光。吩咐道:"去萧府请萧老爷来一趟。我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儿子的,竟莫名其妙的跑到人家的府上!"
方府的家丁恭敬的请萧居然去前堂。
萧居然一只脚迈出门,回头看方简,想让他求个请,放了他回去,岂料方简将头一扭,根本不看他。
方简!萧居然瞪了他一眼。
萧老爷来到时,方老爷正在喝茶,悠哉悠哉的。看到堂上正襟危坐的萧居然,他怒火中烧,几乎克制不住要当场揍他一顿。
方老爷放下茶杯,茶杯碰到桌面啪的一声。眼皮微微撩起,悠然的说道:"萧老爷可是教子有方啊。"
萧老爷当即绿了脸,对着他不知该说什么,便也什么不说,上前揪起萧居然的耳朵,怒道:"小畜生,给我回家!"
萧居然被揪着耳朵走,头偏向一边,看到方简在大堂前的柱子后,衣冠不整的站在那里,含着戏谑的笑,眸子透着光亮,笑盈盈的。
萧居然含恨,昨夜的番薯和月亮糕算是吃到狗肚子里了!
方简,你给我等着!
萧居然的事,经过一个上午便传的沸沸扬扬,上至八十下至八岁,无人不知。
据说萧居然在府内哇哇的叫唤了一个时辰,也不知真假。
方简听了,先是笑了笑,随后低下头,垂下眼,摸着那个精致的盒子。
快要新年了,他竟然被揍了一顿!萧居然趴在床上愤愤的想着,方简见死不救就算了,还落井下石,枉费他担心着他,送了好吃的去看望他,现在倒好,自己趴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真是郁卒。
刚刚茗孝回来说,城里的人都知道萧家大公子被打,而且还是被拎着耳朵回府的。
不如被他老爹一巴掌打死算了,省的以后出去丢人。
哎……萧居然重重的叹气。
"大公子,方大公子来看你了。"茗孝匆忙跑进来报信。
"什么?"萧居然一听,忘了一身的伤,噌的起身,结果扯动了身后的伤,疼的猛捶床。真真是未语泪先流——疼啊。
"身上有伤还敢乱动。"方简站在门口,好笑的说道。
闻声,萧居然抬头。方简见他眼中有水光,心里一紧,也不再玩笑,走进去。
茗孝站在床前,挡住方简,不肯挪开。
方简失笑:"难不成你还怕我害了你家公子?"说着咳了几声。
茗孝看看萧居然。萧居然见方简脸色有些红,心里想,指不定他的病还没有好呢。
"茗孝,你下去吧。"
茗孝退下,关上门。
方简坐到床边,萧居然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你家大门进来的。"
"说谎!我爹怎么会许你进门?"何况今早刚受完方老爷的气。
"笨!你爹现在还会在府上么?"
"呃……"倒也是,现在应该在铺子里。
萧居然瞅了他一眼,戒备的问道:"那你来我府上做什么?"看到方简愣了一下,他回过头,脑袋搁在枕头上,闷声道:"你的病还没好呢,到处乱跑,不怕加重了?"说完,萧居然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屋内腾升一股温热。
方简笑的温柔,道:"给你带药来了。"
"什么药?"
"这是我从郑记药铺里买来的,对皮外伤的效果很好。"
萧居然侧了头,转向床里,半天才"哦"了一声。
第二回(3)
方简放下药,动手扒他的衣服。
萧居然连忙拽住,慌张道:"你做什么?"
只见方简狡黠一笑,道:"不脱衣服怎么给你涂药?又不是姑娘家,害什么羞。"
萧居然哑然,认命的被人家扒干净衣服,连条亵裤也不留,这会不会是伺机报复?
看到萧居然脸上的红晕,方简取笑道:"怎么,当年扒我的衣服时不是很麻利么,这会儿你还害羞?"
萧居然抬起头,大声道:"谁害羞!我……我这是冷的!"
方简笑出来,附和道:"对,你是冷的。"
挖出一小团药膏涂在萧居然的背上,用手轻柔的图开,然后按捏着。方简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手下是一条一条红色的长痕,方简道:"我们这就算是扯平了。"
萧居然回头,"什么扯平了?"
"你不需要知道。"
"哼,稀罕。"他就知道方简不会那么好心,果然是在报复!可心里忍不住的高兴。
方简淡淡的笑了笑。
感觉到在自己背上揉捏的手软若无骨,像羽毛滑过一般。一个男孩子怎么会有这样柔软的手呢?
萧居然拉过他空闲的那只手,摸一摸,捏一捏。
"你做什么?"
"你的手没有骨头么?这么软。"萧居然惊叹道。
方简要收回手,无奈萧居然死死的握着。
"我怎么知道,放开!"
"再给我摸摸,有什么关系。"萧居然仔细的摸着,指甲也不放过。
他的手根本就是女孩子才应该有的!细白嫩滑的。
手蹭在脸上,很舒服,还有股淡淡的草药味道。食指划过嘴唇,突然就很想舔一舔。他伸出舌头,在方简的食指骨节出,轻轻的舔了两下。
"你……"方简惊诧,说不出什么。
而萧居然却叼住方简的手指,牙齿轻咬,细嚼慢咽似的细细品味。舌头不安分的再指头上来回的吸吮。方简放在他背上的手颤着,他的心慌了起来,想要阻止,却说不出口,似乎有些舍不得。身体虚浮无力,手腕任萧居然握紧,收不回来。
萧居然含住他的手指,吸允。湿暖的舌缠绕着手指。
方简抿一下唇,眉头轻敛,脸上掺杂些许迷蒙,暧昧不明的神色。
萧居然侧过身,眼睛盯在方简的脸上,将他所有的表情刻在眼中。
他加重力道,更用力的吸食。舌缠得更紧,像一条巨蟒缠绕食物,紧紧锁住,教方简无处可逃。
方简咬住下唇,露出了贝齿。萧居然记得当年方简吃月亮糕时,满心欢喜又娇羞的模样,如今他也想要尝一尝是否真的那般美味。
吸食的力道又加重,舌头吮吸的速度也随之变快,方简的呼吸变得浓厚,身体也轻微的颤栗。
萧居然扣着他的手腕,一拽,方简便倒在床侧,微启着嘴,迷离的望着萧居然。
萧居然松开他的手,食指滑出,扯出一条银线。低下头,覆上他的唇,舌尖逗弄一样描绘他的唇形,随后扫到他的牙齿,舌尖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的舌,有些青涩的。舌头一掠而过,始终不深入,萧居然也不知该如何做。
初试情爱都有些许迷茫,不知如何动作,只浅浅碎碎的吻,几许难耐几许磨人,身体空虚急需填补。
方简经受不住这般的折磨,感觉自己想要找到什么,需要触碰,身体轻微的扭动,主动伸出舌纠缠萧居然的。
于是,似乎是找到了突破口,两个人一瞬间明白如何做。舌纠缠不清,又似两只交颈的鸳鸯,几乎不分你我。
方简主动抱住萧居然的头,将他拉向自己。萧居然的手也不曾闲着,探进他的衣襟内,在他的胸前一阵乱摸,引得方简又是颤抖。手碰到一颗红豆便停下,手中的那颗青嫩的仿佛用力一捏便会捏破流出汁液来。而萧居然怜惜的揉搓着,听到方简从喉咙中传来令他兴奋的声音。方简不自觉的弓起身体,更加贴近萧居然,不留一丝缝隙。
室内旖旎的景象,两个人如胶似漆。
欲望不可抑制,仅仅只是亲吻和抚摸是不够的。萧居然撑起身体盯着身下的人看,衣衫散乱,露出胸膛和肩头,令人不禁遐想。
欲拒还迎,几分羞怯几分情的模样,更是让萧居然心中奇痒难耐。
却没想到,平日里也只算得上清秀的方简会有如此撩人的一面。
萧居然拉开与方简的距离,想要撕开他的衣服看看被遮住的景色。急忙之下竟忘了自己身上有伤,胳膊一用力,扯动了背后的伤。
"啊……"萧居然疼的叫出声来。
犹沉沦在情欲中的方简被他的呼声拉回神来。
"你怎么了?"方简担心的问道。
"我……"
眼神交汇,两个人都是呆愣。适才淫靡的景象还留在脑中,彼此的味道和温度还在。两个人窘迫的无话可说,小脸儿涨的通红。不自觉的偏了头,不看对方。
良久,萧居然趴在方简的身上,颈项相交。方简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气息。
"萧居然,你起来,我再给你涂些药膏。"方简道。
萧居然转了头,面朝方简,嘴唇就贴在他的耳际,气息忽然变得灼热,熨烫着方简的皮肤。方简感觉耳朵有些痒,身体也在烧着。
萧居然趴在他的身上,许久不动,亦不说话。
方简不自在的稍稍偏离,萧居然跟上,始终亲昵。
"萧居然?"方简轻声道。
萧居然不回话,手臂紧了紧。方简叹口气,声音微弱。
房间里些许宁静温暖,丝丝渗入腠理。
若是这样一梦百年,方简也是乐意的。可是,又是因了什么使他有这样的念头,他悟不出。
许久之后,萧居然才"哦"了一声,翻过身,让方简起来。
身上的重量突然间没了,呼吸畅快许多,可是他却有些冷,有些失落。
方简起身,给萧居然穿上衣服,轻手轻脚的,怕弄疼他。
萧居然享受他的小心翼翼,嘴角不由的弯起来。
为他整理妥当,伸手要拢自己的衣服,这才发现腰带已经松开,前襟敞开,挂在肩头上,诱惑的模样。方简不由的脸红,赶忙穿戴整齐。
完妥后,他坐在床沿,背对着萧居然,不说话。
萧居然看他双手紧握,头微低,脸上还有些红晕,觉得不妥。思前想后,目光落到他的手上,然后伸手拉着他的胳膊,方简不给,萧居然脑筋一转,轻声"哎呦"一声。方简听到他的声音,想到他背后还有伤来着,便不再使力,手被他握住。
方简没有看到萧居然脸上的奸笑。萧居然握着他的手,细细的揉着,然后用脸蹭了蹭,再亲一口,最后握住。
萧居然看到方简抿着嘴,垂下眼睛,睫毛微颤,脸上的红晕没来得及退却,又重新涌上来。
火炉啪啪的响着。
萧居然心满意足。这个人永远只属于他一个人,这个人的所有表情,神态,也全部属于他,任何人也没有权利看到——这样该有多好。
第二回(4)
美好的时光短的令人切齿。
萧居然本握着方简的手,要做个美梦,门却被踹开,惊了方简,他猛地站起来,抽回手。踹门的声音也吓了萧居然一跳。
踹门的是做茶叶生意的徐家小姐。她的母亲是萧居然的姨娘,据说两家还为萧居然和徐小姐订了娃娃亲。萧居然没当真过,一直待她如亲妹妹,倒是这徐小姐认了真似的,走到哪里都称自己为萧家大少奶奶,萧居然有时也玩笑着应承。
徐小姐跑到萧居然的床边,故意挤开方简,梨花带雨,对萧居然嘘寒问暖的。
萧居然哭笑不得,他自己都没有哭,她却哭了,这会儿反倒要安慰她。拍拍她的肩,道:"别哭得这么伤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死了呢。"
徐小姐摸了摸眼泪,娇嗔道:"人家这不是心疼你么。"
萧居然无奈,道:"好,心疼我,心疼我。表哥知道了。你也别再哭了,再哭可就变成大花猫了。"
徐小姐破涕而笑。
方简冷着一张脸看着这对表兄妹亲密的样子。
徐小姐哭也哭完了,想起屋子里还有个人,转头看看方简,而后怒气冲天的走到他面前,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大声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方简皱了下眉,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徐小姐指着他的鼻子,道:"就是你把表哥害成这样的,你还有脸来这里!你不要以为表哥好欺负,表哥还有我!"
方简瞪大了眼睛,萧居然也傻了。
"表哥有我这个未婚妻保护!"徐小姐趾高气昂的说道。
方简呆了呆,随即压低了眉眼,脸上不是清冷而是冰冷。这是萧居然第二次看到他生气的模样,这次尤甚。萧居然心惊,他不会与表妹吵起来吧,届时他该帮着谁?
方简自是不会与一个姑娘家计较,但此时他确实是一肚子火。
未婚妻?哼,好一个未婚妻!
他拨开徐小姐的手,冰冷的说道:"一个姑娘家,可是要注意仪态的,你这副模样谁家敢要你?"
"你……"徐小姐是被宠惯了,还没人敢顶撞她,此番被教训便不知该如何骂回去。
方简不理会她,走到萧居然的床前,用力的拍了他的后背。他明明是笑着的,萧居然看了,心在颤,也顾不得后背的疼了。
简儿真的生气了……
"萧兄要好生养伤,可不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啊。"说着手掌微紧,捏了捏他受伤之处。
萧居然疼的冷汗冒出一层。他不知该说什么,方简也没给他机会,便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方简侧过头,看了萧居然一眼。萧居然只觉他那一眼缠缠绵绵,千言万语,又有些哀怨似的。人愣了一下,旋即想要留下他,却被徐小姐挡下。
"表哥,他走了就走了呗,省的姨夫回来,又要骂你一顿了。"
萧居然没听她说什么,只恨自己不能随意行动,否则一定留下他,问个清楚。
第二日,萧居然引颈期盼着方简,却到天色暗下来,方简也未来。
萧居然等不及,让茗孝打听一下方家大公子在做什么。
茗孝带回消息,道:"方大公子病倒了。这回病得可厉害了,说是从昨日回府后便昏迷了,到现在还未醒来呢。城里三个有名的大夫都去了,连郑家的人也找了去。"
"究竟是什么病?"萧居然有些急了。
茗孝摇摇头,道:"外边都是瞎传的。只听方府的人说,方大公子受了寒,烧的厉害,浑身滚烫。其他的就不知了。"
说着茗孝低下头,眼光闪烁。
萧居然皱眉,面露愠色,道:"你给我老实说!"
茗孝看了看他,为难,道:"公子……这……"
"怎么,你还想骗我不成!"
"茗孝不敢……只是……怕公子担心。"
"说!"
茗孝迟疑一会儿,道:"我躲在方府的大门边,听到悬济堂的老郎中说,方大公子得的是……是咳血症……"茗孝的声音越来越小。
"咳血症?!"萧居然惊呆了。
怎么会是咳血症呢?他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病呢……
思虑了一会儿,萧居然起身,茗孝拉住他,道:"大公子,您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呢!"
萧居然扯开他,穿衣服,道:"等我的伤痊愈了就该给简儿上香了!"说着便跑出去。
"啊?"茗孝望着摇晃的门,有点愣。
萧居然跑到前堂时,听到了萧老爷和萧夫人的话。
"你娘家有经营药铺的,让他们拿些好药来,送给方老头。"
"若是郑记药铺没有的药,我娘家的那个小铺子也别指望了。"
"总归是在浅城外的,熟识的人多一些,就多问些方子,指不定哪一个就管用了。"
"知道了。"
萧居然听了这话,更是不管不顾的跑出府去。
萧老爷见他,连忙喊道:"你身上有伤,跑去哪里?"
萧居然没有回答。
怎么会病的这么严重……不过一天而已……萧居然满脑子都是方简,听不到别人的话。
见他不回话,萧老爷喊道:"茗孝,茗孝!"
茗孝跟在萧居然后边出来,手上拿了件披风,道:"老爷,大公子是要去方府。"
"什么?这个臭小子,这会儿去方府给人家添乱么!你赶紧跟去,别让他着凉了。"
茗孝赶紧跑出去。
"我也去!"萧居名不知从何处蹦出来,也跟着跑了。萧老爷拦都拦不住。
萧居然头一次从大门进方府,家丁开门时未来的及问是何人,便被他推到一边去了。
直接来到方简的房里,气喘吁吁的扶着门,屋内众人吃惊的望着他。
"萧……萧居然?"
声音很熟悉,却有些微弱的,显然是中气不足,大病之人。
萧居然猛的抬头,看见方简躺在床上,侧头惊讶的看着自己。
萧居然愣在门边,看到方简无恙,放下心来,就感觉到背后的疼,手脚也软了些,险些跪在地上。
"你,你没事?"
屋内的人惊疑的望着他。怎么不知道萧居然与方简的关系这般好?
方简想回应他,却见他爹疑惑的眼睛,将话吞了回去。他递个眼神给方夫人,方夫人接到儿子的求救,起身道:"老爷,咱们都忙了一晚了,我有些累了,咱们回房休息吧,让奶娘照顾小简就好。"
方老爷点头,与方夫人一同离开。走前还是忍不住看了萧居然一眼。
方简也遣开奶娘,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他二人。
萧居然走到他的床前,眼中仍有余悸,道:"你真的没事了?"
方简垂下眼,道:"嗯,没事了。"
萧居然不说话,眼睛盯着方简,仿佛他一眨眼他就会不见了。
方简见他不安,伸出手,握住他的,直视他的眼睛,安抚道:"我真的没事了,别担心。"
萧居然有些颤,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
一股股暖流以掌心传入体内,是谁温暖了谁呢?
站了许久之后,萧居然脱下鞋和外衣,再次躺在方简的床上,伸手揽他入怀。
方简偷偷看着他的脸,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呵呵,你不怕我再告你一状?"
萧居然僵了一下,"呃……你不会吧?"
"谁知道呢。"方简玩笑着说道。
"别这样。我为了你可是连背后的伤都不顾的跑来,你还要再告我一状,你良心何在?"
方简没有力气与他玩笑,呵呵的笑两声,道:"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还是很疼么?"他的声音轻了不少。
"不疼了,好了许多。"比起后背的伤,他更担心他。
"嗯,那就好。我给你的药膏记得每天擦,也要让茗孝记得。"方简的声音更轻虚了。
"简儿?"
"嗯,有点儿累了,想睡一下。"说着,方简闭上眼睛。
萧居然感受到微动的起伏和细微的呼吸声,略略放下心来。
"好好睡。"萧居然轻声道。手臂紧了紧,然后也睡着了。
门外的茗孝推门进去,见床上睡熟的两个人,又退出去。
这一年的冬天过的有些惊心动魄,方家老爷也差点病倒了。而方大公子整个冬天都没有出府过。
萧家大公子的伤好了,便跑到方府,每天都去。城中的人惊讶的是两家老爷竟然默许!
哎呦,天要下红雨了。
春来时,方简的身体好转,可以出府走动。大夫叮嘱他不易操劳,要注意休息。慢慢养着便无大碍。所有人松了口气。
萧居然与方简的关系,没人弄得清,有时好的如亲兄弟一般。
第二回(5)
又是几年的时间,当初学堂里的少年,如今不是继承了家业,就是娶妻生子,个个都不似当初那般无忌讳的疯闹了。
流过萧方两家门前的那条小河,依旧是潺潺的明亮的,带着山间泥土的气息汇入清湖。
风轻云淡。
萧居然站在小桥上,河水倒映着他颀长的身体,将他衬着更加水光润滑风采翩翩。引来不少未出阁的女子的目光。
方府的大门开了,方简走出来,只淡然的看了桥上的萧居然,转身离去。
萧居然赶忙跟上,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还能听见一声幽幽长长的"简儿" 。
几个外地人还以为他是在唤自家的媳妇儿呢。
说到浅城,自然不能少了赏花节。起先,赏花节就是为了看花的,大家平日里都各忙各的,极少聚一聚,借此机会彼此增进些感情,莫疏远了。可渐渐的,赏花节就由看花的变成看人的了。每年这个时节总有不少情投意合的男女相约于此,私定终身。
"说白了就是一对对的野鸳鸯。"萧居然道。
方简瞥了他一眼,道:"什么野鸳鸯,人家都是情意相通的。"
"私奔而去最后不欢而散的也有不少。"
见萧居然不屑的样子,方简心下徒增了阵不安,说出来的话就变得刻薄,道:"是呀,谁有你萧大公子的福分,有个未婚妻表妹对你死心塌地,非君不嫁!"不理会也不想看他的脸色,方简说完便向前走。
萧居然被方简的话一堵,半晌也不知该说什么。
"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萧居然嘟囔着追上方简。"说好了一起赏花的,怎么就扔下我了。"
方简不想理会他,独自走在花间。
其实今日本是谈生意做的大好时机,浅城外的商家趁着赏花节都赶了来,平日里不好说话,可这酒席之间总能定下几笔大生意。方简本是想去的,可经不起萧居然的央求,就抛下正事儿跟他来这闲逛。都是看了许多年的花了,也不知他为何还看不够,难不成他能从这百花之中看出金子来?
方简的兴致不高,甚至有些不悦。
百花丛中过。
也不知道萧居然选的这是什么路,净是些丛生的杂草,夏日本就多雨,这一路走的方简的鞋都湿透了,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加之刚刚与萧居然赌气,这会子方简就更加的烦躁,狠狠的扯下缠在脚上的藤蔓,却不小心的将手划破了。看了看破皮的手,突然的泄了气。
萧居然在他身后跟着,将方简的动作悉数刻在了眼中,仿佛回到了幼年,第一次偷偷溜进方府时,就见过他扯掉脚上的草,那个时侯就觉着,这个人也是很可爱的。
萧居然走上前,在方简头上插了一根长草,道:"这样就更像了。"
方简愣了一下,扯下那根草,拧着眉,道:"像什么!你缠了我几日,就为了在这里闲逛么?"
"怎么了?"
"怎么了?你可知,为了陪你,我折损了多少银子么?人家都在那里谈生意呢,就你我二人在这里胡混!"方简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总也管不住自己的嘴,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心里密密麻麻的似有百足虫在趴,又似被千根丝线缠住,总也找不到线头。烦恼的根源不清明。
萧居然愣怔的看着他,"你生什么气呢?"
方简知道自己将话说的重了,头一偏,闷声道:"没什么。"
萧居然看了看他的脸,树荫正好遮住他,便也看不清晰,想拉着他的手,却被他躲过了。
风过花间,带着悠然的馥香,围绕在二人周身。
站了些许时候,萧居然见方简始终那个样子,也憋了一口气,竟扔下方简离开了。
先慢走了几步,等着方简上前来阻止,哪怕叫一声也好,等了半晌也不见方简有动静,心下恼火。
"方简!"
方简握着拳,身子震了一下,仍不回头。
萧居然冷哼一声,就真的离开了。
为了些不明的原因不欢而散。萧居然都觉着可笑,可就是堵着一口气。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去哄着方简!
树上的繁花簌簌的飘落,远处的方简握着自己颤抖的手。
傍晚时分,萧居然坐在树下,有些后悔懊恼。
他发觉自己没了方简就过不下去了,看什么都没意思。什么美人美酒金银珠宝,都是过眼烟云,抵不过方简的一个眼神一抹柔笑。
哎,怎么会这样呢?
萧居然扒着自己的头发,也想不明白了。
献花亭里传来可留清泠如仙乐的歌声曲调。他坐着静心听了听。
曲子好,可惜距离的太远,唱的什么词听不清晰。
萧居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算了,方简那性子他知道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是让着他也让出习惯来了,再多这一回也不算什么。就这么一天不见,怪惦念的。像中蛊似的,满心满脑的全是那个人,他算是没救了。
想着萧居然寻方简去了。
看看天色,萧居然直接去了临花楼,在一楼看到了方家的人,急忙走过去。人太多,遮住了他的视线,走的近了就看到方简与他身边的那名女子说笑的样子,顿时如冷水泼身。
看着他儒雅谦和又温柔的样子,萧居然不自觉的就退后了两步。
方简可从未这般对他!
不知是踩到谁了,那人大声的道了一句:"你不看路的!"
声音大的让周围的人侧目。
方简也抬头看去,见是萧居然,心慌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应对他,偏偏的就低下头。
萧居然见他低头,当他是不愿见自己,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什么也不说,走了。
远离了哄闹的地段,一下子冷清下来,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望望天看看地,这么广阔,似乎是哪里都可去,何处都可容身。可细细想来,他能去哪里呢?
萧居然进了香满园,嬷嬷问他点谁,他只随手翻了一人的牌子,不知其姓名。待那女子进房时,萧居然喝的几乎醉了,瘫软在姑娘的身上,小声嘀咕什么,那姑娘也听不清楚。
方简随着家人从赏花节上回来,走到小桥头,听着萧家人说什么找不到大公子之类的话更是惴惴不安。
"小简,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回家吧。"方夫人唤道。
"嗯……我喝的多了,想在外面醒醒酒,娘先回吧,我等等就回去。"方简回道。
方夫人又嘱咐了两句,回府了。两家大门关上,登时,这条街上只剩下方简一人,他站在桥头,看着明月冷河,不自觉的紧了紧衣襟。
正值三伏天,夜晚怎么也会这样冷呢?
坐在河岸上,河水在脚下,潺潺流淌。
忆起小时候他与萧居然最爱在这条河里抓鱼。也没什么好玩的,只拖着木盆在河里胡乱搅和,水混了,鱼跑了,还弄得自己一身湿。
方简笑了笑,那时候多好啊,成天无忧无虑,也没现在这么些心思。
也不是成心惹得大家都不好过,偏偏碰到萧居然他就克制不住,什么刻薄的话都能说出来……这是怎么了?
方简也烦躁。抬头看看没有动静的萧府,起身回家了。
次日,萧居然醒来时,闻到一阵阵饭香味,勾着他的肚子直响。
"公子醒了?先喝口醒酒茶吧。"清脆悦耳的女声。
萧居然看向床榻旁,是一名貌美女子。
"你……"
女子掩嘴而笑,道:"贱妾名虹采儿。昨夜可是公子翻的贱妾的牌子。"
萧居然揉揉额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采儿伺候公子起床吧。"
萧居然不好说什么,任虹采儿安排。
用完早饭,萧居然起身,答谢道:"多谢采儿姑娘的款待,在下该走了。"
虹采儿轻轻一笑,些许风尘的味道,些许青莲般的姿态,道:"怎么,吃完了就要走人么?"
萧居然汗涔涔的。果然啊,最难消受美人恩。
虹采儿没有为难他,不过领着他转转这香满园。虽是妓院,但到底是与别家的不同,都是些精致清雅的景象。踏上小桥,桥下是涓涓流水,里头游玩的锦鲤甚是欢快。萧居然突然来了兴趣,倚在栏杆上,望着。
"萧大公子喜欢鱼?"虹采儿问道。
萧居然看了她一眼,笑笑,道:"不是很喜欢的。"
女童很机灵的端来鱼食。虹采儿拿了一些,递给萧居然一点。萧居然洒下去,池水中的锦鲤争先恐后的去抢。一时间池塘更加的热闹,波光粼粼,映着萧居然的眸子。
"只是……"
虹采儿偏头,"只是?"
"只是想到小时候的事了。"他们拖着笨重的木盆乐颠颠的下了河,要摸鱼。河里的石头多,方简没有踩稳,直直的摔在河水里,亏得河水不深,无甚大事,可他也呛了一口河水,脸皱的跟包子褶儿似的。
看了看池子里的鱼,萧居然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抬头看,夕阳正好照在脸上,温暖的。
他翘起嘴角。
方简一天都没有离开锦绫行,以为能看到萧居然,可他一天都没来。看着春罗行里的伙计,总不能过去问他们当家的跑到哪里去了吧——也不知道茗孝哪里去了,要不去问问他倒是可以的。
方简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伸手要敲门,却停在了半空中,转过身来,望望对面的萧府。
仍是坐在河岸上,等着。
萧居然回来的时候,特意望了一下方府,门前的大灯笼轻轻地摇摆。很想看看方简,不自觉的走到桥头,手覆在桥栏上,想了想又回去了。
方简就见他转身要离开,以为他不想见他,心下一急,起身要叫他,不想脚下玄虚,一头栽进河里。
"萧居……啊!"
萧居然听到身后的声响,连忙转回身,看到有人掉进河里,问道:"是谁?"
方简因掉进河水里,狠狠的呛了一口水,他又嫌河水脏,不回话只猛烈地咳嗽。
"简儿?"萧居然认出熟悉的咳嗽声,忙跳下河去。
方简只顾着咳嘴里的河水,不说话。
萧居然抓着他的胳膊,紧张的凑近看他的脸,"你没事吧?"
"咳咳咳,没……没事。"
就着月光,萧居然看到方简的鼻子眼睛都皱在一起,就跟包子褶儿一样,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他小时候的样子。不过,他现在的样子却更加的可爱。
"哈哈哈!"萧居然没有忍住,笑了起来。
方简抹了抹脸,看到笑得坐在河水里的萧居然,竟也不生气,抿着嘴笑了。
清风明月的,两个人就坐在水里,身后是那座没了用处的小桥。萧居然的手在水下,能感觉到有条小鱼从手心游过,他伸过去握住方简的手。
"不生气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
"……倒也是。"
第三回(1)
徐家刚过门的大少奶奶投了湖,徐家的大公子去外地回来,得知消息后悲痛欲绝,抱着新婚娘子的尸体撞了树,差点儿也跟着去了。
徐家的亲戚在浅城外,一时来不了,萧老爷没法子便去照顾徐家的生意。
没几日萧老爷却将萧居然也找了去。萧居然还纳闷儿,徐家的生意有那么好么?
到了徐府后才知道,徐家忙的不是生意而是家里的两个孩子。
徐大公子怨恨徐夫人,是她给了徐大少奶奶一纸休书,让其有家回不得,无奈之下投湖自尽。可徐夫人毕竟是他的娘,怨恨无处可泄,便整日酗酒,醉了不是睡便是大吵大闹。
这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死了娘子。可是徐家小姐也跟着胡闹,说什么要去京城告状。徐老爷和徐夫人是精疲力竭。
萧居然在徐府里忙了一天,后来徐大公子睡熟了,徐小姐没了力气闹,方才得了个空儿,连忙跑到锦绫行去诉苦。
方简见到他怒气冲冲,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摇了摇头,带他去后堂,进了门,萧居然便滔滔不绝的说着,方简细心的为他倒杯茶。
"……你说我这表妹不是胡闹么,人家朱刺史在京城里的关系,足可以将他家抄了。哎,怎么说她就是不听,若不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我还真不愿理她。我爹也是,就这么把我给卖了,他老人家去忙活生意,清清静静的。"萧居然说着喝了口茶。
方简笑笑,安静的听着。
萧居然见他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方简摇摇头,道:"那你家生意怎么办?你家的老伙计真的老了,行动不便,茗孝又不熟悉货物。"
"我也不知道。我爹说,暂且这样吧,等忙完了徐家再说。"
方简想了想,道:"哦。"
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挪动椅子的声音,方简抬头看去时,萧居然已经坐在他身边了。伸出胳膊揽过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轻轻的叹口气。
方简抚上他的胳膊,安慰着。
屋内静的能听见彼此呼吸的声音。呼吸在脖子上,湿热的有些痒。
萧居然抱了他一刻,松开后看见他微红的脸,心中悸动。
"简……"
"大公子,您要的饭菜做好了。"门外小厮说道。
"放在外面便可。"方简道。"你想说什么?"刚才听到萧居然叫他的名字。
突然被打断,再想不起来了。
萧居然道:"想抱着你。"说着便抱紧方简。
方简挣扎了一下,道:"你刚进门的时候不是嚷着饿么?"
"这会儿不想吃了。"萧居然抱紧他,头枕着他的肩嘟囔着。
方简无奈,像哄着孩子一样道:"先吃饭吧。"
萧居然抬起头,突然笑嘻嘻的看着他,道:"先吃饭,然后再抱着你?"
方简的脸一下子红了,看着萧居然期待的表情,不忍拒绝,他咬咬牙,脸上的红几欲滴出来血似的。
方简点头,"嗯。"声如蚊呐。
萧居然眼底满是算计。
方简端着饭菜回来,见他笑的狡诈,道:"你又想干嘛?"
"我累了一天,你喂我吃行吗?"萧居然得寸进尺。
"啊?"方简惊讶。"不行,你自己吃!"这个人还真是没脸没皮的。
萧居然几乎是挂在他的身上,撒娇的缠着,说话还拖着长音,道:"简儿,喂我么。"
"什么简儿!不许这么叫!"
萧居然的手在方简身上乱摸,惹的方简一阵颤栗。
"嗯……你别……嗯……"方简微弱的推拒着。
萧居然才不管那许多。不同意?好,那我就吃了你。
他一口咬在方简的脖子上,一只手溜进方简的衣襟内。
方简连忙阻止,道:"好了好了,都随你!"
萧居然笑的奸诈。方简瞪了他一眼。
夹起一口饭,递到萧居然面前。萧居然身体前倾,含住那口饭,顺便咬住筷子。
方简有些气恼,道:"你老实些。"
"哦。"见他要生气,萧居然收起玩心。
方简喂一口,萧居然老实的吃一口。他看着方简,有了心思,便仔细的端详着。这些年来,他二人总是好一阵儿,坏一阵儿。方简是个阴晴不定的人,有时大家玩的正开心,他不知为何沉下脸来,扭头就走,千唤不回。惹得他也不想再理会,偏偏又放不下。有时他会千依百顺,让他爱不释手,恨不得收为己有。就这么又爱又恨的,一路下来,他们都长大了……方简蜕了青涩,变得谦逊温和,再也没见过他对谁冷眼相对。
萧居然目不转睛看着方简。方简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脸上游走,微微的羞了脸。
萧居然伸手,顺着方简的发迹抚摸,几根不安分的发丝缠住萧居然的手。手指描绘着方简的眉眼,而后是方简的唇,一点点一寸寸的,细细的描画,深刻在心上。
最后手停在了方简的脸颊,细微的蹭动着。
方简握紧手里的碗筷,"你……你还没吃完饭呢……"
萧居然拿走他手中的碗筷,把他带在自己的怀里。
方简坐在他的腿上,垂下头,不敢乱动。
以前便觉得方简很瘦,好似一阵风过,他会随风而起。揽过他的腰,萧居然细心的捏了捏,似乎没有肉。萧居然心惊,这人怎么能瘦成这样?也恼着自己的粗心。
食指勾着他尖尖的下巴,让他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都说詹府小公子的随从清浅有一双如清湖水一般的眼睛,很是好看。他从不认为,倒是觉得方简的眼睛才漂亮呢……若是说个因由,却是说不出个一二来。
"你才应该多吃些,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衣服穿在你的身上跟道袍似的。"
方简嘟起嘴,脸上有些委屈又有些撒娇的意味,更多是厌恶……或许这些方简并不知道。
"不愿意吃那么多。"方简小声嘟囔着。
萧居然感觉自己像被人敲了头,脑子有些晕。
"要你多吃就多吃,不许不听话!"说着凑到方简嘴边,"那样抱起来才舒服。"
最后一句话淹没在两个人的口中,没受到阻扰,萧居然的舌便登堂入室,手也探进方简的衣内,抚摸怀中人的身体。
方简没有抗拒,伸手搂住萧居然的脖子。
这几年,对于萧居然亲昵的举动他已经习惯了。自己也是予求予给,从不说什么。
方简曾听人说过,有钱家的一些公子们的房中之事有多么荒淫。浅城中也有桃花楼,有些公子为了好玩儿也包上一两个,尝尝鲜。
方简对这样的事从来是不屑的……可,萧居然,他拒绝不了。
方简的手使不上力,身体绵软。
后来他也没了耻笑人家的资格,自己也是一样的。他不知道萧居然为什么要抱他,做出这种有违体伦理统之事。
萧居然松了方简的腰带,拨开衣襟,宽大的衣服滑落到手臂,露出白嫩的肩,萧居然咬了下去。
"啊……"方简轻吟出声。
萧居然伸出舌,挑逗。一只手拦在方简的腰侧,摩挲着。另一只手在他的胸前,揉捏早已挺立的一点。
方简心里很清楚此刻他的模样是如何的淫乱不堪,却仍不可自拔。他情不自禁,抱着萧居然的头,主动亲吻。
室内的气温升高,气息交合,发丝交缠。
萧居然与方简知分寸,从不做到最后,亦或许都心有顾忌。
萧居然看看方简迷乱的样子,而后为他穿好衣服,揽他在怀。方简也乖巧,头枕着他的肩,静静的坐在他的怀里。
萧居然满足的喟叹一声。
静谧,安详。方简希望时间永驻此刻。
第三回(2)
一大早,萧居然被萧老爷拖起来,急匆匆的前往徐府,出府门的时候,萧居然看方简正从府中出来,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可手腕被钳的死死的。
前年说什么年纪大了,身体不济,将萧家扔给了他,这会儿怎么身体就结实了!萧居然暗想,这个老头子分明是将自己带去做替死鬼的!
这样想着,再回过神时,徐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萧居然的脑袋不禁大了,而且很疼,像是宿醉。
萧居然叹气,认命的进了徐府。自家生意不顾,却为人家忙,图个什么呀?
方简在锦绫行中,清点货物。早上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萧老爷拖着萧居然匆匆而过,想起当时他哀怨无奈的模样,方简忍不住笑出来。
春罗行和锦绫行在全国各有分行,但浅城外的人绝想不到,这样大的两家绸缎庄会蜗居在一条狭小巷子里。
这个小巷子便是春罗行与锦绫行的发家之处。即便后来生意做得大了,也没有搬离,而且两家的当家人必定会每天来店铺,亲自料理生意。这是家训中的一条。
方简坐在店里,看对面的春罗行,客人不少,但茗孝对货品不熟悉,频频出错;老伙计年岁大了,说话行动都不方便。春罗行不是没有人手,只是全部派到了分号,在浅城,店铺小,不必用很多人。遇事却手忙脚乱了。
方简看看自己家店里的两个伙计,店里也不忙,便起身向春罗行走去。
"夫人喜欢什么花式颜色的料子,用来做什么?由我来为您挑选。"
这位夫人转过身来,看到的竟是春罗行的死对头锦绫行的人!而且还是方家大公子,方简!
这……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想趁机抢客人?
众人诧异的盯着他看。
方简从柜子上抽出一匹丝绸来,手感细腻柔滑,颜色光泽鲜亮。他垂下眼帘,随后定了定神,转回身来,脸上挂着微笑,道:"夫人,您看看这款合您的心意吗?"
一群人惊奇的看着他。
方简为春罗行忙里忙外,直到晚上都不曾闲下来。卖完货还要清点货物,这本是老伙计的工作,但奈何时候不早,方简便让他回家,自己接过来做。茗孝也被他遣回家吃饭了。
这还真是要变天了!
萧居然从徐府出来,便听到有人议论方简,凑上去一听,才知道他竟然在帮春罗行忙生意。千种滋味一下子涌上来。那天不过是随口一说,他已经找到人去春罗行帮忙,只是今日忘记了而已。那个人的身体不好,怎么能兼顾两家的生意呢?
笨蛋!傻瓜!
心里虽骂着,脚却不曾慢下半刻,越走越快。夜晚凉,可不能让他再病了。
萧居然越想越心急,快速跑回春罗行。
小巷子里,除了几个摆摊子的,店铺关的七七八八了。一片黑暗中,零星几盏灯火亮着。春罗行的窗上映着人的影子,纸张一页一页的翻过,挡住灯光,明灭交替。
萧居然站在窗外,大口的喘气。
他还没有离开!心里有滔天的巨浪在翻涌。要急切的看见他,抱抱他——这个念头充斥着四肢百骸,迫使他推门。
伸手要推门,触碰上冰凉的门板,突然畏缩了。
看到他该说什么?萧居然胆怯。第一次发觉,有种无关情爱的感情是无法说出口的。缠缠绵绵的包裹着两个人,如水似火。
窗里的那个人似乎是累了,揉了揉眼睛。
萧居然侧过身,倚在门板上,心中那些种滋味,齐齐的涌上来,热了眼眶,想要哭。
月亮探进这个狭小古旧的小巷,浓的化不开的夜色,让小巷子愈加的宁静。
岁月长流,萧居然想要伴在方简身边。
忽而,一阵撕心裂肺般的咳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夜中,乍然惊人。
萧居然推门而入,眼中闪过恐慌。
方简被吓了一跳,捂着嘴,诧异的看着他。
"你……"
萧居然不由分说便冲过来,将方简纳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勒的方简有些难受。
虽不知萧居然遇到什么事,这么失方寸。方简却不问,伸手抱住他,整个人靠在他胸前,依在他怀里。
能这么靠着他,真好……
情绪似乎平稳了,萧居然松开他,捧着他的脸,正色道:"谁让你来帮忙的?"
方简一愣,随即黯然。
"我……"
"少做几天生意,少赚些钱,饿不死我家人的!顾好你自己的身体,这才是要紧!"萧居然说着更加生气。
方简怔怔的望着他,眼中一片雾泽。
方简倚在他的怀里,看到桌上的烛台明明灭灭的,是他进屋时忘记了关门。清冷的风都吹了进来。
"萧居然,我冷。"方简说道。
萧居然将他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然后让方简坐在自己的腿上,抱住他,严严实实的。
方简蜷缩身体,融进他怀里。
"还冷么?"萧居然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方简摇摇头,"好多了。"
夜色更浓了,小巷子里的店铺都熄了灯,关了门,小摊子也撤了。整条巷子只剩下春罗行还亮着灯,淡淡的,橘黄色的光,让冷月也蒙上一层暖色。
剪烛暖西窗,人影画东墙。
第二日,方简不再去春罗行帮忙,望着仍是手忙脚乱的茗孝,偷偷的笑。
"公子,今儿个不去春罗行帮忙么?"锦绫行的小伙计问道。
方简笑盈盈的看着他,道:"怎么?"
"没什么,只是看春罗行挺忙的样子。"小伙计道。
"哦。他家确实缺人手。"方简今天的心情很好。
"是啊。"看着他家公子的笑,小伙计也跟着笑了,答应道。
……
"公子,喝茶。"店里的另一个伙计端来茶水。
方简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对面春罗行里,小伙计一脸委屈的模样。
晚上,铺子里没什么生意,方简便先走了。前两天妹妹说要吃凤祥家的樱桃肉,这几日忙着萧居然的事,差点忘记这回事了。
去凤祥记路过金园阁,门口围着一圈人,吵吵闹闹的。
方简寻思他正好没什么要紧的事,便也去看。
插着空隙向里瞧,看到萧居然还有挂在他身上的徐家大公子,而对他们纠缠的是……朱贺?!
只见萧居然一边拦挡着已经烂醉如泥的徐家公子,一边应付着朱贺的纠缠。方简隐隐的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
这可不好,若是他惹恼了朱贺,只怕以后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
方简拨开人群,走上前去。
"朱公子?真是巧,您怎么在这里?"方简插话道。
朱贺认得方简,以前去锦绫行买过绸缎,方简没有收他的钱。
朱贺哼了一声,指着徐公子道:"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了本公子,竟还对本公子出言不逊!"
方简冷笑道:"朱公子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他不过是个无能的男人罢了。"
这话引得朱贺一阵大笑。
萧居然脸色变得难看,想说什么,却被方简瞪了一眼,要说的话便咽回肚子里。
方简走近萧居然,轻蔑的样子,那双眼睛中赤裸裸的威胁,道:"你家表哥对朱公子无礼,你这个做表弟的是否应该赔个礼?"
萧居然汗涔涔的看着方简,连忙点头,道:"自然。"
"那好,我们朱公子不是小气人,你们若是赔礼,这事便这样结了。朱公子意下如何?"方简望向朱贺询问道。
"当然。"
"那就明晚,香满院见了。萧公子可要记得带足银两啊。"
方简!萧居然暗自咬牙,这是在帮他么,分明就是在整他!香满院是美人多,能对付朱贺,可那里一个房间就要上百两的银子啊!
看着方简的笑脸,萧居然肯定他是故意的。
第三回(3)
应付完朱贺,方简帮萧居然架起徐公子,去往徐府。
"你是故意说香满院的吧?竟然宰我!"
方简笑的像狐狸,道:"我可不知道香满院是什么地方。"
"行,你不知道。"萧居然没好气的说道。
瞧见他的样子,方简笑了笑,而后正色道:"若我再不去,你是否要与朱贺冲突起来?"
萧居然冷哼一声,道:"对那个人渣还需要客气么?"
"何必与他争执讨那个麻烦,能让着便让着罢。"
萧居然不屑,"哼,有本事就将我关进牢房,我倒要看看他能我把怎么样!"
方简一转头,不说话了。
见他生气,萧居然倒是害怕了。伸手握住同样放在徐公子身后的手,讨好的。
方简不理会,萧居然的手又进了些,握住方简的手腕。
"喂,这么多人,你收敛些!"方简瞪着他。
却在萧居然的眼中有些娇嗔的意味,萧居然笑嘻嘻的。握住人家手腕的手便更紧了些,不放开。
方简瞥了他一眼,嘴角也翘了起来。
将徐公子送到徐府,萧居然本想在徐府喝口茶,休息一会再走,也好让方简喘口气。却不想方简见到徐小姐时,脸上是悠然的笑,眼中却闪着寒光,看的萧居然脊背发凉,不得已匆匆的告辞了。
出了徐府,方简压根儿没有等萧居然的意思。
萧居然追上他,拉扯他的衣袖,道:"你还在生表妹的气啊,都多长时间了?也该消气了吧。"
方简拂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说道:"是你的表妹,不是我的。萧大公子可要记清了,别乱认亲戚。"
"她不懂事,你干嘛非要与她计较呢?"萧居然劝解道。
本是不想计较的,听他这样袒护徐小姐,心中就有气,也管不住自己的嘴,道:"她可是你的未婚妻,你自然向着她!"
话出口,二人皆是一愣,不说话。
那酸酸的语气让方简有些窘迫,脸上染了一层桃红。转身走开。
闻到了阵阵倒牙的酸气,萧居然心情大好,见他走了,急忙追上,叫道:"简儿。"声音绵软甜腻。
"谁是简儿!不许这么叫!"
"简儿。"话语中又多出了几许撒娇的味道。
"喂,你……"
来到凤祥记,天色已晚,闻到樱桃肉的味道,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响,二人相视一笑,便多要了几道菜,坐在房间里填肚子。
说起凤祥记,自然是以樱桃肉最为着名的,即便是魁云楼也是比不上的。
菜上齐,要了两道樱桃肉,一道包起来要拿回去的。
"来,简儿,这个给你吃。"萧居然笑的奸诈,夹起的菜不是放到他的碗里,却是想要喂方简的。
方简挥开他的手,道:"别闹,我可是真的饿了。"
一听,萧居然不闹了,安静的吃饭。
方简真的是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理会他。萧居然吃了两口,抬头看方简,又低下头,哀怨的叹一声。
方简用眼角瞄了瞄哀怨的萧居然,低头夹起菜,本想要吃,又放回到碗里,再夹起一口菜,不动声色的放在萧居然的碗里。
萧居然看了看他,眉开眼笑的,那笑都能滴出蜜来。
"来,你也多吃些。"
这回方简没说什么,抿着嘴笑。
风卷残云之后,菜盘子里只剩下一颗樱桃肉,萧居然非要一人一半,方简执拗不过,想用筷子夹开,可萧居然先下手,将那块樱桃肉放到嘴中,就吻了过来。
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吃个饭也想着占便宜。
心里虽骂着,可方简没有一丝一毫的抗拒,双手主动的攀上他的双肩。
吻在浓情蜜意之时,蹭乱了彼此的衣衫,手也不老实的四处探索。
快要窒息前,萧居然松开他。嘴里哪还有樱桃肉的味道,全是彼此熟悉到已经与自己混为一体的味道。
软在萧居然怀里,听他心跳的声音。
一辈子这样该有多好。方简暗斥自己太贪心,却对这个奢望不曾放弃过。
回到方府,为方绫包好的樱桃肉已经凉透了。方小姐很不高兴,方简答应一定再买一份作为赔礼。心里骂着萧居然,若不是他多事,这樱桃肉怎么会凉的这么彻底!下次他若是再敢……脸猛地红了。
哎。叹口气,方简回房了。
月朗星稀,空气变得硬爽,能闻到冬日的气息。风吹过,有些凛冽,在手指间擦过,呼啦啦的一下子都涌了过去,什么也抓不到。
萧居然的生辰快到了,往年也送过他一些东西,他都不甚在意。今年也要送吗?送什么呢?
方简开门进屋,衣袖被门勾住,划了一道口子。
第二日傍晚,萧居然方简和朱贺依约来到香满院。
站在香满院的门前,方简有些胆怯,虽是为了应付朱贺迫不得已而为之,可他从未来过勾栏画苑之所。
见方简僵在门前,萧居然不禁诧异,难不成简儿从未来过?
萧居然走上前,小声道:"怎么,没来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在方简听来便是有些讥讽了,他立马回道:"谁没来过?我只是不常来而已!"着实激动了些。
方简过度的反应吓了萧居然一跳,"我又没说什么,只是问一句而已。"
方简瞬间平息下来,打量着他泰然自若的样子,进门像是回家一般,问道:"怎么,萧大公子常来这里?"
闻到一丝危险的味道,萧居然哈哈笑了两声,汗涔涔的道:"怎么可能,本公子可是头一回来这里。"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谄媚之声,"呦,我说是谁呢,听着声音这般熟悉,不是萧大公子是谁。"说着,那嬷嬷一双肥手便搭在了萧居然的肩上,"您可是许久没来嬷嬷这里了,是不是有了新欢便忘记我们家虹彩儿了?"
嗖的一声,萧居然似乎听到寒箭飞射的声音,转头看去,方简与朱贺说的欢喜,脸上的笑也欢快,只是那双笑的像月牙儿的一般的眼睛,也一如月亮,清寒白霜。
萧居然一脸哀求的道:"嬷嬷,别说了。"
三人来到楼上的房间里。方简喝了一口茶,悠悠的说道:"今日是萧公子做东,可朱公子也要手下留情啊。"
萧居然扯了扯嘴角。
"那是自然。"朱贺道。
于是朱贺与方简很自然的翻了二十多位美女的牌子,点了一桌上等好菜,三坛上等的女儿红。
萧居然无奈,对嬷嬷道:"明儿个去萧府领吧。"
嬷嬷笑不拢嘴,道:"别人信不过,难道还信不过您萧大公子么。"
"好说,好说。"萧居然应承道。
"萧大公子不叫虹彩儿来么?我们家采儿听您来了可是推了所有的客,等着您呐。"嬷嬷很多余的说了这么一句。
萧居然听了吓得一身冷汗,刚要摆手拒绝,却听方简慢悠悠的声音,道:"是呀,萧大公子。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相好的,来了不唤人家出来,多伤人家的心呐。顺便也让咱们瞧瞧是如何的美人儿。"
萧居然宁可回去应付徐家的人也不想在这里!
菜上齐,二十多位美女也悉数来到,众人说的开心。只是萧居然却忐忑不安。方简含笑瞄着他,又一杯酒入肠。
玩闹之间,只听一阵敲门声,然后门被推开,进来的却是一位美人儿。唇如朱漆,眼如秋波,眉如柳叶,肤如白雪,杨柳细腰,婷婷袅袅,一转美眸,便是摄人心魄。名副其实的美人儿——盛装前来的虹采儿。
方简低下头,光彩的灯火也照不出他的表情。
只见她莲步轻移来到萧居然身旁,道:"虹彩儿见过萧大公子,见过各位公子。"
含羞带情,莺声婉转,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萧居然亦彬彬有礼,起身道:"采儿姑娘。"
两人并肩而坐,倒是一副郎才女貌的模样。
"采儿姑娘竟是如此绝色,萧兄好福气。"朱贺道。
听了这话,萧居然猛的回头,却见方简微低着头,为自己倒酒,看不清是何表情。他再抬头时,脸上仍是笑,不是让萧居然脊背发寒似的笑,却是平常时候,见到熟人打招呼一样的笑,而萧居然更害怕。
"是呀,若是我们能得虹姑娘的垂青,此生无憾呀。"方简道。"萧公子莫要辜负了人家姑娘。"
虹彩儿红着脸,更是一番风情。
萧居然拧眉。他方简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居然想知道方简在想什么,可他再没看萧居然一眼。
席间,方简与朱贺左拥右抱,一杯一杯的喝酒。
方简搂着身旁的美人儿嬉笑挑弄着,这个亲一下,那个摸一把,整个儿一个沉迷酒色的浪荡公子。
萧居然暗自咬牙,目露凶光的盯着那边的人,手中的酒杯快要被他捏碎了。全然忘记了身旁的虹彩儿。
你们在碰哪里,摸哪里?!方简的身体只有他萧居然才可以碰得,其他人都他大爷的滚到一边去!还有你方简,给我检点一些!
虹彩儿只一旁看着,一句话也说不上。平日里都是萧大公子打发着她笑。
朱贺喝的多了,醉晕过去,方简才罢杯。萧居然以为他千杯不醉呢,结果,当朱贺趴倒后,他亦趴在桌子上,呵呵的傻笑。
萧居然赶忙扶起他,道:"简儿,简儿,你怎么样了?"
方简身软如泥,瘫在他的怀里,摇头道:"呵呵,我……我没事!"
萧居然皱眉,有些心疼,喃喃道:"不能喝非要喝这么多!"旋即对虹彩儿道:"采儿姑娘,麻烦准备一间房吧,今晚我们便不走了。"
虹彩儿指着朱贺道:"朱公子怎么办?"
萧居然冷哼一声,道:"随你们的便。"若不是他,也不会有今晚的事儿,若是简儿有个好歹,他非把刺史府给拆了。
虹彩儿领着他二人来到客房,萧居然将方简放到床上,虹彩儿命人打来一盆水,而后便站在一旁。
萧居然看了看她,道:"采儿姑娘,今晚我要照顾简儿,所以……"
虹彩儿是个聪明的人,道:"采儿知道,这就告辞。"
关上门,虹彩儿幽幽叹气,屋内的萧居然自是听不到的。
为君妆,为君痴,为君卸了繁华尘事。君可知?
第四回(1)
方简吐了两回,而后觉得热,撕扯自己的衣服。从未照顾过人的萧居然手忙脚乱,幸好的是,方简并不闹人。
萧居然坐在床边,将方简纳入怀中,给他整理衣服。天凉了,可别病了。
刚整理好,方简突然叫道:"我要喝水!"模模糊糊的尚能听的明白。
萧居然跑去倒水,方简才喝一口,便吐出来,萧居然赶忙拽着自己的衣服给他擦擦。方简就像闹别扭的孩童,嘟着嘴,吵闹着,"我要居然送来的茶叶,我要居然送来的茶叶。"
萧居然愣怔,方简从来是连名带姓一起叫,说话也不亲昵。叫他"居然"可是头一次。
发愣间,方简爬起来,坐在床上,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我要居然送我的月亮糕。让他送我月亮糕,好不好?"
方简这副模样萧居然许多年未见了,即便只有两个人时,他也从不撒娇吵闹。
萧居然心头微酸,伸手抱住方简,道:"好好好,什么都有,什么都有。"
方简不闹了,倒在他的怀里,头搁在他的肩颈处,微微的蹭动着。
萧居然不在意,可一会儿功夫,他便感觉到,方简温热的皮肤贴在自己的锁骨,领子被蹭开,灼热的气息挑逗着他。一双手也不甚安分的在他身上游走,处处惹火。
"简……简儿,别这样。"萧居然尚存理智。
方简抬头,一双迷离却水亮的眼睛看着他,皱起眉,撅起嘴唇,似乎对萧居然的话不满意。
方简眨了眨眼睛,伸手捧住萧居然的脸,突然贴近,亲吻他的脸,舌头不安分的舔了一下,有着笨拙的。
萧居然浑身一颤,本想推开方简的,而方简青涩的舌却一路舔到了他的嘴角。动作不大,是细微的,只用舌尖挑弄。
方简小小的举动却让萧居然招架不住。
萧居然抱紧方简,双双倒在床上。桌子上的烛火摇曳了一下。
低头吻住他,他的舌一直不安分,四处探索,萧居然也伸出舌与之纠缠。
萧居然一边吻着一边伸出手解了他的发带,随后在他身上摸索着。
方简叫不出声,只从喉咙里传来呻吟声,像小猫一般,惹得萧居然浑身燥热难耐,与方简相互蹭着身体。
离开他的唇,从嘴边拖出一条银丝。俯视身下的人,他发丝散乱,衣衫腿了一半,身体还不停扭动,像一只撒娇的猫。
萧居然伸手脱掉他蔽体的衣衫,让他赤裸呈现在眼前。
或许方简是冷了,竟主动伸手抱住萧居然,身体紧贴,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仅剩的理智就真的灰飞烟灭了。
……
"简儿,简儿……"情到深处,萧居然怜爱的叫道。
不知方简是醉还是醒,萧居然只听他稍稍拔高了声音,喘息着:"居然……嗯……居然……"
一夜极致的缠绵,累极的方简缩成一团,挤在萧居然的怀里睡去。萧居然也抱着方简不愿松开。
次日清晨,萧居然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蠕动,先醒来。看到方简如猫一样,还流了口水,忍不住弯起嘴角。
真是可爱啊。萧居然捧住他的脸,亲了几口,然后再将他抱紧,方简自然的将手搭在他的腰侧,萧居然满足的睡下。
而后两个人醒来,已经是正午,这次是两个人同时醒来。
看到萧居然的脸,方简并不惊讶,但让他皱眉的是,为何他会觉得浑身酸痛不已,甚至抬个头也很吃力?
萧居然笑的贼兮兮,抱着方简,双手在他背后摸了摸,道:"会不会很疼?"
方简被他摸的有些痒,疑惑道:"什么很疼?"
萧居然凑近他,亲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道:"你说呢?"
瞬间,方简的脸红透了。
光……光裸着身子?!
"你……你,你做了什么?"方简有些磕巴的质问道。
一个翻身,萧居然再次将他压在身下,某个火热的东西抵着他小腹,脸上尽是委屈,道:"什么叫'我做了什么',分明就是你对我做了什么。"
"什……什么什么?"有些模糊的画面在脑中闪过,看不清晰。
萧居然哀怨的叹气,道:"既然你忘记了,那我们再来一次,让你记起来。"说着吻上方简的唇。
方简伸出双手推开他,却被他钳住放在头上。某人的嘴一直没有停。
"嗯……嗯……"脑中那些模糊的画面突然清晰,一幅幅淫 荡至极。
他主动抱住萧居然,主动的亲吻。方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那……那个人,是他?
萧居然离开他的唇,"记起了?"
方简咬牙,恨恨的道:"没有!"看着萧居然一副了然的样子,他更恨。
"哦,那我们接着来。"萧居然得意道。
脖子,胸,而后是胸前的敏感之地被含住。
萧居然一直看着他的表情,心里乐得开了花。
时而噬咬,时而吮吸,力道都很轻,逗玩的心更大。
而方简呼吸不稳,想要推拒,又想要他更多的抚慰。
"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方简咬紧牙关道。他死也不愿承认昨夜是他主动的。
萧居然当然了解方简的性格,这种事他怎么可能承认。死鸭子嘴硬,那就不要怪他把这只死鸭子拆吧拆吧吃干摸净。
阴谋得逞。萧居然道:"那我们继续。"
看他笑得跟只狐狸似的,方简心里的火噌的窜起来。
"萧居然!"
低头亲吻他的身体的萧居然猛的抬起头,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
"叫我居然。"
方简顿了一下,敛着眉,转过头,咬着下唇,不说话。
萧居然摩挲他光洁细滑的身体,停在他的下体,握住。
"啊。"方简轻吟出声。
那里被温湿的东西包裹。他一惊,回头看去,见萧居然用嘴……
方简犹豫,想要开口,瞬间却被欲望所吞噬。
他咬着下唇,下一刻又放开,传入耳朵里的是嗯嗯啊啊令人羞耻的声音。
最终,浊白射在萧居然的口中。
方简抓回了思绪,喘息道:"你,你吐出来。"
萧居然抬头,直视方简,喉咙一动,吞了下去。
方简握住他的手,惊得说不出话,"你……"眼睛红了。
萧居然抱住他,身体轻柔的覆在他的身上,垂下头,脸颊贴着脸颊,耳边的话也是温柔的,"简儿。"
方简顿了一下,旋即身体软下来,也抱住萧居然,眼中挣扎的神色,咬了咬唇,轻声道:"居……居然。"
萧居然欣喜,毕竟,此时的方简没有醉。
抱了一会儿,方简原本动情的脸猛的沉下来。
"你做什么!"
"嘿嘿,都做到这份儿上了,也不差最后一步了吧。"萧居然嬉皮笑脸的说道,身体蹭啊蹭啊。
方简倒抽一口凉气,道:"萧居然,你敢!"
"简儿。""儿"字拖着长音,撒娇的,绵软的。这边说着,那边就抬起了人家的腿,手指也伸进不该进的地方。
"不许叫'简儿'!萧居然,你别……"那根手指在体内翻江倒海,话到一半,气势就没了。方简瞪了他一眼,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却舍不得用力。
自然不可能一直舒舒服服的,完事之后,方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想动也动不了。倒是萧居然,嘴跟抹了蜜似的,"简儿,简儿"的叫着,也不乏讨好似的在他的身上揉揉按按的。恨得方简牙痒痒。
"不准叫'简儿'!"方简转动眼睛道。
萧居然赖在他身上,蹭一蹭。揉一揉。
方简咬牙切齿,"你想干嘛!"
"嘿嘿,你不是疼么,我给你揉揉。"萧居然厚着脸皮,神清气爽的说道。
"起来,穿衣服回家。"一宿没有回去,不知他爹要怎么想了。
好容易两个人能单独待着,而且刚刚洞房花烛,萧居然可不想那么早回府,抱着方简这摸摸那亲亲的,一副没有听见话的样子。
"萧居然,你再不起来,就蹲在墙角儿背《九九乘法歌诀》去!"
"……我这就给你拿衣服。"
方简冷哼一声。
第四回(2)
出了房门,嬷嬷笑脸相迎而来,却见方简异样,关心道:"方公子这会儿还未醒酒么?"
明显的,方简僵了一下,低下头不说话。
萧居然立即扶着方简,干笑道:"是啊,他这会儿头还疼着呢。呵呵。"
"哎呀,昨日方公子喝的那个多呦,隔壁的小翠说,方公子闹了一个晚上呢,叫的声音那叫一个大哎。萧公子您也累了一晚吧?"嬷嬷不过是闲聊而已。
萧居然全然不知能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可他笑得很难看,额头上一层细汗。
"还有……"
"嬷嬷,求您了,别再说了。"萧居然要哭出来。
果然,一路上,方简冷着一张脸一个字也不说。萧居然哭丧着脸,这也不能怨他呀,谁知道虹彩儿给他们找了个有"邻居"的房间。再说,方简昨夜叫的声音也不大呀,像只小猫似的,怎么可能被人听见呢……咳咳,当然,这不能被他知道,否则没好日子过了。
再抬头寻着那抹身影,哎,一看就知道他疼的厉害,还不让扶着,这不存心让人心疼么。
"简儿,"萧居然追上去,"我……"
嘭的一声,方府大门关上,萧居然碰了一鼻子灰。
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
萧居然不死心,扒着方府的大门。
简儿一句话都没说,莫不是真的生气了吧。要是真的生气了,可是揍他两拳消消气啊,可别气坏了自己个儿的身子……
萧居然整个人贴在门板上,扒呀扒,看呀看。
"……萧大公子,萧府在对面,您走错方向了。"被方老爷派去办事的家丁,回来看见萧居然,好心的提醒道。
萧居然回过头,瞪了那人一眼。瞎管什么闲事呀?再看看纹丝不动的朱门,挫败气馁。三步一回头,不甘心的走了。那家丁只见萧居然一脸的哀怨,倒是与家里那条不给食吃时的小黄狗一个样儿。
门内的方简听脚步声远去,忍不住,笑了出来。
方简三日未出府,没有生病,只是……休息,呃,休息……
该死的萧居然,折腾了他一个晚上还不够,又多加一个上午!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来。他到是称心如意了!
方简躺在床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那些淫靡的画面反复出现在脑中。
他们所做之事也是有听过的,但大半的人只不过是玩一玩。起初听到这样的事,他很抗拒,可是对于萧居然,却没有不舒服。
对方简来说,萧居然是个熟悉到,无论他对自己做出什么事,他都会悉数接受的人……为什么呢?方简说不上来。
心里有些安稳,像是尘埃落定了似的。
第三日,方简终于可以随意活动。萧居然一次未来过,不知他干什么去了……不过光是徐府的事就够他忙上一阵儿了。
方简来到后堂,方夫人与方小姐见他出屋,关心道:"儿啊,身体没事了吧?"
方简咽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道:"没事了。孩儿不孝,教母亲担心了。"
"你是我儿子,我不担心你担心谁?"方夫人宽慰。
"哥哥,等我再大一些,就帮哥哥分担店里的事务。"方绫说道。
方简伸手摸摸方绫的头,笑道:"好呀,哥哥等着。"
正说笑间,方老爷回来,还哼着小曲儿,红光满面。
"什么事这么高兴?"方夫人问道。
"哈哈。萧老头的那个儿子这回可给他丢了老脸了。流恋青楼不说,还与人家谈婚论嫁了。"
"哪个儿子?"方简与方绫同时问道。
"还能是哪个?自然是萧家的大公子。"
方简一震,手中的茶杯歪了一下,滚烫的茶水险些洒出来。
"对方好像是香满院的什么采儿的。哎呀,记不清了,总之是与一青楼女子纠缠不清。"方老爷说道。
然后方简便没有再听下去。
谈婚论嫁,谈婚论嫁……说起来,他们也确实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这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劫……他……他不想……方简惊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杯。
方简起身,道:"爹娘,孩儿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房了。"
方夫人担心,道:"叫郎中来吧。"
"不必,我躺一下便好。"
方简出了后堂,走过院子,院子里的树已经秃了,树下一层厚厚的枯叶,前些日子还看到秋菊,这会儿也凋谢了。北风乍起,掀起枯叶飘了满天。
以后如何过呢?娶妻,生子,然后与萧居然彼此相望,一生相伴与小桥左右?
可是,他贪婪,他想要的更多。许多年的相伴,他已不习惯在他二人之间再出多几个人来。
萧居然……方简突然很想见他。
有几日没有见到萧居然,方简也不知他在做什么。那日忍不住跑去问茗孝,茗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只留下一句:"等我家公子亲口跟您说吧。"然后打死也不吐一个字。
方简狠狠的拧了眉。
回到锦绫行,店伙计说有人找他。看了看伙计的脸色,心下疑惑,能是谁?
进了后堂,却见一名女子坐在桌前,见他来了,那女子欠身道:"方大公子。"
方简怔了怔,没有想到她会登门。道:"虹姑娘?"
虹采儿微微一笑,道:"唐突之处还请方大公子谅解。"
方简向前走了两步,道:"无碍的。不知,虹姑娘找在下所谓何事?"
虹采儿看了看他,欲言又止,又复低下头,屈膝一跪,道:"采儿希望方大公子成全。"
方简吓了一跳,倒退一步,又不好上前扶起,问道:"虹姑娘有何事只管说,何必行此大礼?"
"采儿知道方大公子与萧大公子青梅竹马,情意相融,亦无意要破坏,只求方大公子能容采儿一个置身之地,采儿感激不尽。"
几句话说得方简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话是何意?"
"采儿想嫁与萧大公子为妾。"
方简僵住,犹如雷劈一时之间不能言语。平稳了一段时候,才缓过来,道:"你想嫁给萧居然来找我做什么,只管找他去。萧居然也不是个不念情的人,保不准就真的娶了你也未可知。"
虹采儿轻笑道:"方大公子当采儿是不经世事的大家小姐么?方大公子与萧大公子是何关系,采儿会看不出来么?"见方简白了脸,又道,"方大公子也说了,萧大公子是个念情的人,对您更是百般体贴千般宠爱,若是您不同意,萧大公子再念采儿的情又有何要紧的?不过是一介风尘女子,转身便可忘了的人。"
方简不看她。"什么体贴宠爱的,他要娶你,我自是不会阻止的。"
"方大公子何苦自欺欺人呢?"
方简不说话沉默良久,眼睛飘向了别处,心里慌乱的很。为什么偏偏是萧居然呢?怎么偏偏就是他呢?话也就这么的问了出来:"为……为什么是萧居然?"
虹采儿笑得温柔,道:"流落风尘烟花之地许多年,想找个依靠。萧大公子的为人,还需采儿多言么?"
方简一时无言,看看虹采儿,道:"你起来吧。"又言,"此事去找萧居然商量吧,他娶不娶你,我着实管不着,你亦不必担心我会从中作梗。"
虹采儿起身,道:"方大公子的为人,采儿亦然信得过。不过,采儿有一言,望方大公子暂且听一听。"
"什么?"
"方大公子与萧大公子皆是家中的长子,婚娶之事怕是无论如何都是过不去的。即便您可以为了萧大公子终身不娶,可萧大公子呢?您真的希望看到萧大公子夹在您和家人之间左右为难么?"看到方简有些发抖的手,她顿了顿,又道,"采儿自知身份不够,不图正房之位,只要能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哪怕做个侍寝的丫鬟也无怨。只要萧大公子娶了,家中安稳了,你们仍是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采儿不会说出去,亦不会阻止。望方大公子好生思量,采儿告退了。"
虹采儿走后,方简狠狠的呼了两口气,坐在椅子上。
"大公子,萧大公子要见您。"门外的小伙计说道。
呵呵,他来的倒是时候!一个刚前脚走了,现在这个又来了,莫不是商量好的吧?
"让他滚!"方简气道。
门外的萧居然听到方简的话,不由得一愣,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刚想开口问话,又听方简的话:"我这里不是烟花柳巷之地,任的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不知他在气什么,可这话着实伤人不浅。谁当他是娼妓小官儿么!还是在拐着弯儿骂他是那无情无义的嫖客?
萧居然负气,冷哼一声,走开了。
第四回(3)
萧居然和方简的关系冷了下来,带着两家的关系也平淡了。坐在春罗行,萧居然甚是懊悔,那天就不该转身走了,弄的现在想与方简说句话都不行。倒不是拉不下那个脸,只是……萧居然又抬头看看对街锦绫行里那张青白的脸,别说拒人于千里之外了,便是千里之外的人都能被他冻死!
究竟出了什么事让简儿气成这个样子?他也是,有什么气只管道出来,可别气坏了身子,又要跟着一起提心吊胆的。
萧居然成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如果有什么事能让方简称之为"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那必定是此时,他那个伶俐的妹妹娇羞的在他耳边说了句:"哥,我喜欢萧居名。"
方简手中的笔掉了,黑色的墨汁涂上了刚记好的帐。
方简走出方府,迎面而来一人,一脸讨好的笑,道:"简儿。"
方简看看他,原本的气泄了大半,加之刚才方绫跟他说的事,也就没心思生气了。
"我有事跟你说。"
"真巧,我也有事跟你说。来来来,我在魁云楼订了房间,咱们去那里谈。"萧居然在听了萧居名的话,立马就去订了房间。这可是和好的大好机会!
方简看他那样子,也不为难,跟他去了魁云楼。
方简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萧居然本是坐在对面,而后挪呀挪,靠呀靠,贴近方简身旁。大着胆子牵过他的手,方简不愿意要挣脱,却被死死地握住。方简回过头想要骂他。
"你……"才说了一个字就见萧居然一脸的委屈。
"简儿,你这几日是怎么了?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与我说说呀。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把我冷在一旁是怎么个意思?"
"我……"方简真想把虹采儿说得话告诉他,可一开口却换了说辞,"你不是有事要说么,说吧。"
见方简不想说,萧居然也就不逼着他,只揉捏着他的手,道:"居名喜欢小绫,要我与你说说。"
"与我说干什么?若是真的喜欢便来提亲。"
萧居然白了一眼,道:"提亲?怕是会提亲不成,再将两家关系搞的僵了。我敢说,你爹绝不会同意的。"
方简看着他,轻笑道:"我也敢说,你爹也绝不会同意的。"
四目相接,两人皆是一愣。萧居然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心下莫名其妙的狠狠地疼了。
伸手抚上他的脸,细细的摩挲,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方简像是要将他生生的刻在心上。方简心下不禁的颤抖。
萧居然倾身,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脸贴着脸,微微的蹭动着,像小猫似的。耳鬓厮磨。
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心跳的声音。
他还在身边的,没有离开。
过了良久,方简轻微的推了推他,道:"不是正在商量事的么,你……"
萧居然在他耳边轻轻地叹气,"好吧,那你说怎么办?"
方简转了一下眼睛,道:"不如先跟娘说。"
"娘?"
"嗯,她们是结拜的姐妹,应该不会反对居名和小绫的。"
萧居然寻思了一会儿,点点头,"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而后萧居然留方简吃饭,两个人已经有几日没好生的说过话了,免不了亲热一番。
吃了晌饭,就该去铺子里。走在路上,萧居然总想着要亲近些,可都被方简疏远了。私下怎样胡混都随他,可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看着,定是不能随他的。
看凛着一张脸的方简,走在一旁的萧居然期期艾艾的,整个儿一怨妇。
方简偷偷瞄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抿嘴偷笑。
萧居然见他偷笑,一时心中激荡,多想走过去,好好看看他的笑脸,可无奈方简不准他近身。
"简儿。"委屈的语气。
方简不理会他,抬起头,却见虹采儿粉面含笑的迎面走来,方简顿时失了魂魄似的,但只一瞬间便恢复了。
"萧大公子。"虹采儿施礼道。
萧居然见方简脸色不善,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礼。虹采儿继而转向方简,粲然一笑,施礼道:"方大公子安好。"
方简僵了一下,也温和一笑,道:"虹姑娘多礼了。"
萧居然在一旁看着方简,皱起眉头。这方简和虹采儿一定有事!
回铺子的路上,萧居然不说话,方简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到了铺子,方简站定,看向萧居然。那张脸是从小看到大的,彼时圆润可爱的到现在风采怡然的,一年一年,从不曾离开过。会缠着他拖着长音"简儿简儿"的叫,容忍他的脾气,依然捧在手心上宠着。方简的心揪起来,疼的红了眼眶,眼泪覆着眼睛,模糊了一片。
"简儿?"萧居然奇怪的叫道。
"萧居然,你……"又一次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问不出来。想说什么?想让他别成亲,想让他一辈子都陪在自己身边?他是否有这样的资格说这样的话?
萧居然展开眉头,宠溺的对他笑笑,道:"说不出口就不必说了。"
方简无言,回了铺子里。
第二日,仍是魁云楼。方夫人和萧夫人热切的谈论着前几日买的珠钗首饰。可坐在一旁的萧居名和方绫却急得如坐针毡。
萧居名扯了扯他哥的衣服,道:"哥,你倒是说话啊。"
萧居然也一脸的为难,瞅向正在喝茶一派悠闲地方简——摆明了不开口!
用方简的话说:"这种事女方自然不能先开口,好像我家小绫没人要,死乞白赖的非要嫁到你们家似的。"
当即萧居然心里就犯嘀咕。谁也没这个意思不是,说的好像他们萧家会怠慢了小绫似的。再说了,有她哥在,谁敢对小绫怎么样啊?
算了,炮灰就炮灰,是打是骂他都扛着,反正会有人心疼他。
"娘,干姨娘,今天请您们出来是有事相商。"萧居然开口。
"什么事?"萧夫人问道。极少见她的大儿子正经的样子,定是大事。
萧居然咳了两声,道:"是这样的,居名喜欢上了小绫,怕爹不同意,所以想先会知二老一声,帮着想想辙。"
二位娘看向自己的孩子,见一个个的低头不语,情意绵绵的样子。
萧夫人不说话,倒是方夫人开口道:"定下日子了吗?"
"啊?"萧居然有些呆。
方简差点被茶水呛到,道:"娘,爹不一定会同意呢,他们两个怎么敢定日子?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方夫人用手帕擦了擦嘴,不以为然,道:"你爹怎么会不同意呢,他倒是敢阻止!"
萧夫人也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说着不忘数落萧居然,道,"你这孩子,说得这么正经,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难道婚娶不是大事吗?不是常说"婚姻大事"的吗?
萧居然看向方简,发现他在偷笑。还敢取笑他?
萧居然伸出手,悄然无声的摸到他的腰际,轻轻地一掐。方简顿时整个人僵住,酥酥麻麻的感觉遍布全身。他转过头,狠狠的瞪着萧居然。
见他面若粉桃,眸子水光隐隐,萧居然真的想当即将他带到别的房间里,好好地疼爱一番。想着,手轻轻地揉着他的腰。
一阵阵欲望的感觉充斥身体。方简想扯掉他的手,可没有力气。
桌上无人察觉异样。
方夫人道:"你们两个傻孩子。要何时成亲?总该定个日子吧。"
"就是呀。"萧夫人附和道。
方绫一脸的娇羞,低头不肯说话。萧居名见势只得说:"还是等哥哥们娶妻之后吧。"
这下萧居然和方简都愣住,看向萧居名。萧居名被他二人这一看,也愣住了,他没说错什么吧?
"说的也是。做弟弟妹妹的总不能赶在大哥之前成家。"萧夫人道。
"这……这有何不可?况且我与简……方简尚无心仪之人。"萧居然赶忙接话道。
尚无心仪之人?方简皱了眉头,看向萧居然。或许是他听者有心?
"若是没有心仪之人,那为娘便给你找一个。"
"娘,孩儿还不想成亲呢。"萧居然推拒道。
"你不是想耽误你弟弟的终身大事吧?"
萧居然哑然。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早知道会如此,就不帮着居名了。
"小简呐,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婚事了?"方夫人也催促道。
"嗯,儿子知道。"方简平然道。
萧居然吓了一跳,这才发觉方简的异样。他抓着方简的手,可方简不挣脱亦不会回应,头偏向一旁,让萧居然看不到他的脸。
萧居然心下有些恼,用力捏着他的手。
本是要为萧居名和方绫解决问题的,眨眼之间却变成自己被催婚。萧居然本就不耐烦,而方简的反应更让他生气。
接下来更没有好日子过,萧居然和方简又冷了起来。坐在店铺里,别说说话了,方简连看都不曾看过他一眼。
萧居然扯了扯手里的绸缎,烦躁不安。
这日,方简来到店铺,却见虹采儿站在锦绫行门前,见他来了,虹采儿施礼道:"方大公子。"
方简看她一眼,有了些恼怒,面子上却是温和的笑,道:"虹姑娘屋里请。"
进了屋,虹采儿直截了当的道:"方大公子想的如何了?"
方简沉着一口气,道:"虹姑娘真想嫁进萧府便只管找萧居然商量,与我说是没用的。上次也说的很明了了,我管不着萧居然的婚事。"
虹采儿神色一凛,道:"方大公子这是不帮忙了?"
方简轻笑道:"帮,当然帮。现下便可以告诉你,萧夫人正逼着萧居然娶妻呢,不过他身边没有人选,你的出现说不准能为他解困呢。"
虹采儿见他将话说到这份儿上,自知再纠缠也没意思,道:"那采儿还真是要谢谢方大公子了。采儿告辞。"
方简真的恼火了。"什么东西,竟然甩脸色给我看!萧居然,你的桃花还真是个顶个的厉害呢!"
晚上萧居然想找方简好生谈谈,这么冷冰冰的谁受的了……他承认受不了方简的冷落,这总行了吧。却是不想,方简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给了他一个字:"滚!"萧居然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最近这是怎么了,没一件顺心的事。
回到府里,只见萧老爷举杯邀月的,一身萧条的景色。问了下人,原来是不同意萧居名和方绫的婚事,被夫人关在了门外,不准进房。
萧居然也不理会萧老爷。他那叫活该,不值得同情。
回了房,茗孝告诉他:"今天看到香满园的虹姑娘找放大公子去了。两个人在店里待了不长时间,便见虹姑娘面色不善的走了。之后方大公子的脸色也不好看。"
"虹采儿?她去找简儿做什么?"萧居然疑惑,不过肯定不会是好事。
方简回到府中,见他的亲爹坐在院子里悲凉的叹着世道无常,石桌上还有两只酒杯和一壶酒。追问之下得知是因为不同意萧居名和方绫的婚事,被方夫人赶出房。
"来来来,陪你爹喝两杯。"说着倒了杯酒递与方简。"还是儿子好啊,小绫已经一天没有跟爹说话了。"
方简根本没听他说了些什么。自己心里烦着,就跟着喝了几杯。
第五回(1)
萧老爷和方老爷只坚持了三日,便同意了萧居名和方绫的婚事。提亲那日两府都忙的不得空闲。浅城人愣是一天没有缓过神来。
诶?萧府和方府结亲?!
晚上,两家人首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吃饭。亲事定下了,但没有选日子。
方绫把头一低,萧居名还是那句话:"等哥哥们成了亲我们再成亲。"
萧居然对他这个好弟弟一阵咬牙切齿。看向方简,他脸色惨白,神色异常。
方老爷闻其言觉得有理,便随口催着方简成亲,方简"嗯"了一声,算是应承下来。萧居然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席散后,萧居然拦下方简,带到无人的地方。
"你是怎么了?"
方简不愿回话,只道:"没什么。"
"简儿,有什么事不能对我说的吗?"萧居然追问。先前只觉他不愿说便算了,可眼下,若是再任其下去,他们两个人早晚都要散了。
"我真的没事。"方简不耐烦。
"简儿……"
"萧居然,在追问我之前,你先好好想想自己!"方简终是没有忍住,吼道。
"你……"萧居然被吼的莫名其妙。
方简看了看他,离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流言蜚语更是飞满天。什么萧居然与虹采儿暗结珠胎,什么萧府要双喜临门,什么萧居然为了虹采儿与家中撕破了脸皮,不回家了。
方简本是不信的,可萧居然竟然连续好些日子不出现,像是消失了一般,无疑是证实了流言。
方简听在耳里,面上不动声色,岂不知他已经怒火中烧了。
萧居然!
萧方两家的关系又突然变得紧张。
萧方两家的先祖深谙"盛极而衰"的道理,所以店铺经营的平平淡淡,细水长流,一点一滴的扎进绸缎场上,待到他人察觉时已不能动摇其根基。
方简此次却拿出了店中最好的料子,价格也大涨了一成,这举动着实让萧家吓了一跳。
方老头怎么就由这方简随意胡作?可那方老爷早就将大权交给了方简,随他折腾。
好货不便宜,便宜无好货,浅城家家富足,选择物品都想要最好的,方简正是利用了这点。
春罗行门可罗雀。
方简这一仗打得漂亮,正值年终,家家户户都需要置办新物什,锦绫行因此赚了个满钵。
消失了十多天的萧居然回到浅城时便听到这样的话。
他不过是离开了几天,简儿这样的大动作,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
想着,萧居然也不先回家,直奔锦绫行而去。
锦绫行中,方简压着火气,手指不停的敲打着桌子。
萧居然,你还真能啊,这样逼你,你都不出现?好啊,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现,窝在你的温柔乡里到死吧!
刚咒完,萧居然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锦绫行门前。
众人一愣。
方简看了他一眼,脸色阴沉可怕,转身上了楼。萧居然紧随其后。
萧居然追上他,从身后环住他的腰,"简儿。"一样的,"儿"字拖着长音,带着一丝丝的撒娇意味。
方简毫不客气,用力一推,挣脱他的怀抱,道:"滚开!"
萧居然一愣,道:"简儿,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方简站在门内,对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是,你!"
然后,萧居然又碰了一鼻子灰。
他又是哪里惹到他了?难不成真是的他不告而别的原因?还是……
"简儿,你开开门,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保证改!"萧居然对着门叫道。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楼下倒是传来话:"萧大公子,萧老爷让你回家呢!"
萧居然一听,没辙了,对方简道:"简儿,今夜你给我留个门,晚上去找你。"而后他便下了楼。
听见远去直至消失的脚步声,方简有些失落,垂着头,屋外的阳光打在侧脸上,握紧了双手。
"想,怎么不想你……"
夜晚,月如寒霜。
萧居然从狗洞爬进方府,只是他早已长大,爬狗洞没有小时候那般顺利,后背被硌的生疼。
萧居然揉揉后背,有拍拍身上的灰土,嘟囔着:"早知道拿梯子翻墙就对了。"
不敢耽误太多时间,萧居然紧忙去方简的房间。轻轻的推门,果然,门是闩上的。他不慌不忙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
"知道你不会听话给我留门。"萧居然自言自语,得意洋洋的撬开门。
进屋后,悄悄地走到方简的床前。方简早就睡下了,前些日子没有一日是睡好的,整个人疲惫的很,可一躺在床上却怎样都睡不着。今日见萧居然回来了,便睡的很好。
他就是这样的人,哪怕萧居然怀里有了别的人,只要能看见他,他也就安心了。
方简为自己悲哀。
萧居然因今日方简的几句恼怒的话,夜不能寐。
"简儿?简儿?"萧居然轻声道。
方简嘤咛一声,睁开睡眼,眼前有人影,方简吓了一跳。
"谁……"
话还未说完,那人却扑过来,吻住他的唇。
那人的味道熟悉到已经忘记了,好像是自己的味道一样。
方简想要推开他,却被萧居然钳住双手,放在头上,身上的衣服也被他撕扯干净。
吻狂风暴雨般的落在方简身上,方简有些自持不住。
罢了罢了,暂且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
萧居然的手指在方简的小 穴进进出出,挑弄。引得方简娇喘连连。
方简皱起眉,眼神黯了黯。而后受不住这般的磨人,双腿主动缠绕在萧居然的腰,声音也魅惑,"居然,居然……快……"
任谁也抗不住这样的邀请,萧居然一挺身,刺入深处。
"啊……"两人同时出声。
方简的嘴翕张,伸手摸着萧居然的脸,随后拉低他的头,吻住。
床帏摇动,遮住床上的春色。
而后,高 潮,而后,平息。
萧居然趴在方简的身上喘息,汗水顺着发际划过,脸颊贴着脸颊。萧居然喜欢这样的姿势,耳鬓厮磨的亲昵。
几日的思念一下发泄了出来,萧居然不想做的太多,只愿将方简抱个满怀,便心满意足。
良久之后,两个人都彻底的平息下来。萧居然翻过身,盖好被子,把方简盖的严实。方简缩成一团,挤在萧居然的怀里。
看着他孩子样的举动,萧居然不由的笑出来,一手揽着他,一手抚上他的脸,细细的摸着,一寸一毫也不放过,
方简仰起头,享受着。
萧居然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对了,"萧居然突然想到,"白天的时候,你生什么气呢?我做错什么事了么?"
方简看了他一眼,低头道:"虹采儿……你这几日是否与虹采儿一起?"
萧居然不明所以,"不错,我确实与她一起,怎么了?"
方简猛的抬头。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他居然还问"怎么了"!方简想一脚踹他下床。
感觉到方简生气,萧居然一瞬间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了。
手臂紧了紧,萧居然道:"你别误会,我可不是与虹采儿花前月下去了,只是将她赎出来,找了个好人家将她嫁了。她现在已经不在浅城了。"
方简一愣,道:"为什么?"
"我是看你似乎不太喜欢她,而且,"萧居然顿了一下,道,"我知道她跟你说的话了。你的身体不好,我可不能让你心里憋着气。"
方简缓缓的,在他的怀里蹭蹭。
萧居然抱紧他,道:"看看你,一提到她就多想。"
那还不是你曾经的风流债,还想要瞒着我。方简心中暗忖。但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良久,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萧居然以为方简已经睡着。屋子里安静的听的清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听到方简闷声道:"居然……如果我们都娶妻生子了怎么办?"
瞬间,萧居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冰凉。
方简转过身,脱离他的怀抱,背对着他。
萧居然双手环住他的腰,这确实是个问题,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将方简拉回来,抱在怀里。轻声叹气。
萧居然与方简见面的次数少了,并非有意,只是两个人都满怀心事,见面也徒劳添愁。
每天,店铺里遥遥相望,萧居然有几次险些把持不住,跑到锦绫行抱紧他,告诉他,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人,而理智每每拉住他的脚。
他们之间或许永远不会有其他的人存在,问题自不是娶妻生子,而是家人与礼教。家人如何接受他们呢?即便接受了,那世人呢,礼教呢?这片天地可还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萧居然胆怯,若真的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又能相守到几时呢?
萧居然越想越怕,便不敢再看方简。
第五回(2)
之后的事,有些意外,又有些自然。据说,有媒婆给方简说媒了。画像一打儿接一打儿的,都是些大家的小姐,门当户对。
萧居然不知真假,亦不敢去敲方府的门。
后来有人说方家老爷中意了一家女子,方夫人觉得不错,方绫也喜欢,说是已经定下了,正准备彩礼呢。
萧居然听了,手不稳,摔了一个茶杯。
流言满天飞,第二日看到方简来去行色匆匆,头一直低着,原本想上前询问的萧居然,突然就没了勇气。于是错肩而过。
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萧老爷与萧夫人也在看画像,萧居名在一旁指指点点。
"看什么呢?"萧居然问道。
"媒婆送来的画像,你来看看,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萧老爷眉眼笑的开了花。
萧居然走过去看了看,都不错,虽然比不得郑家二小姐,但也算是小家碧玉的。
"怎么,爹要纳妾?"
萧老爷和萧夫人齐齐的瞪了他一眼。
"是给你挑媳妇儿!"萧老爷佯装生气的说道。
萧居然没兴趣,倒是又说了一句:"我说呢,爹纳妾怎么还敢这么光明正大的选画像,还是在娘面前。"
萧老爷咬咬牙,狠狠的瞪着他。这个死孩子,今儿个犯什么疯病!
"我告诉你,对面的方大公子已经定下人了,据说是梁府的小姐,若是成了,明年年初就要办喜事了。你给我抓紧些,哪怕是同一天办喜事,也不能晚于他们!"萧老爷中气十足的说道,"你给我选人!"
萧居然提不起兴致,懒散的说道:"还选什么人啊,不是有表妹么?"
"你表妹固然是好,但你爹说她比不得梁家小姐的美貌,更比不得人家贤淑。"萧夫人道。
"那就选郑府的二小姐吧,梁家小姐定是比不得。"说完萧居然起身回房了。
夜晚,萧居然看了会儿书,无论如何也不能集中精力,方简总会出现在脑子里。
再过几日便是他的生辰了,该送他什么好呢?月亮糕?他最喜欢的,每次见他吃的时候,会笑的眯起眼睛,幸福无比的样子……今后,他那副模样只有他的未来妻子能够看的到了吧……
萧居然气闷,抓过茶杯想要摔了,只停了一下,又恨恨的放下。
方简,那天说话时还恋恋不舍的样子,如今你连婚事都定下来了!行,你成亲,我也成亲,最好日子都一样,好来个双喜临门!睡觉!
萧居然拉起被子,盖住自己。被子里冷冰冰的。
次日,萧居然特意去梁府门口蹲着,也看到了梁府的小姐,看着有些面善。着实是个美人儿,不必虹彩儿差,反而还多出大家闺秀之气。也是自然。
回了家里,将画像从头自尾的看了一遍,却没有一个能比的上的。
萧居然撇下画像,急匆匆的推开萧老爷的书房的门。
正在修身养性的萧老爷道:"什么事这么慌忙,连礼节都不顾了。"
"爹,媒婆送来的那些个画像没一个能得上梁府的小姐,你告诉媒婆,若是比不得梁府小姐的,就别送来,我是不会要的。"萧居然说道。
萧老爷欣喜的扔下笔。这孩子终于知道与方家争强了!
"放心,爹为你亲自把关!"萧老爷高兴的说道。
"……还是跟娘说吧。"萧居然有些后悔对父亲说起这番话了。
于是大半个浅城的人知道萧家要找个比梁府小姐更好看的人儿。
梁府无辜的成了人们的闲话了。
方简一天到晚忙忙碌碌的,对于那些流言也不甚在意。
萧居然每天看到方简微笑的在店铺里忙着,心里的火便愈旺盛。
他竟然没有反应!看样子,娶新媳妇儿忙的连他都顾不上了。方简,你真这么决绝?
锦绫行打烊了。方简临走时望了他一眼,萧居然目不转睛,满心期待他能过来与自己说说话,结果方简还是走了。
萧居然不生气,只是心中怅然。
关了春罗行的门,不想回家,他便在街上闲逛。忽而看到詹大公子进了桃花楼。
詹大公子与桃花楼的可留之间的事,不新鲜,浅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詹大公子也到了适婚的年岁,詹老爷也在催了……那,可留怎么办?
萧居然叹口气,走开了。
回到家,正好家人都在吃饭,萧居然没胃口,却只能坐在桌前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如同嚼蜡。
"詹老爷病得不轻啊。"萧老爷道。
"怎么这么突然?前些日子不还是好好地么?"萧夫人接话。
"还不是被詹大公子气的么。把桃花楼的可留接回府去住不说,这些日子还总是往桃花楼去。我要是詹老爷非打断他的腿!"
"詹府的大公子,一表人才,也能干的很,怎么就……"
"哎,作孽啊。"
萧居然彻底的没了食欲,放下筷子,起身回房了。
他们都长大了,很多事不能再任意妄为,他们是家中的长子,肩上背负的是一个家,是他们的亲人,他们怎么能忍心伤害血亲的心呢?
是否方简也这么想呢?
若是他们顺从家人娶妻生子,就平平淡淡相安无事的过下去,也算是相守一生吧……
简儿,你说呢?
萧居然与方简生辰那日,媒婆嫌麻烦,便将画像送到了春罗行。方简去到时,萧居然正在挑人。
方简奇怪,走近问道:"这是什么?"
萧居然见是他,笑笑道:"方简,你也过来看。"
方简?他不是只叫"简儿"的么?
方简疑惑的走过去,见是画像,而且都是姑娘。
"这是……"
"哦,这是媒婆送来的,都是浅城里未出阁的姑娘家,你也帮我选一选,看哪个好?"
方简有些愣,道:"选……什么?"
萧居然笑了,道:"当然是选一个好的,娶回家了。我爹也催着我娶亲呢。"
方简握住手里的包袱,身体僵硬,呆愣着问道:"你……要娶亲?"
萧居然低头整理画像,道:"是呀。"声音轻忽。
方简不回话。
整理好画像,桌上也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整理的东西,他避无可避,不得已抬头,而后他也愣了,方简眼中隐隐闪着水光。
他……
"萧居然,你是个混蛋。"方简神色平静,像是寻常时聊天一样。然后拿着包袱走出春罗行。
萧居然无言低头。
做什么,他不也一样要成亲的么,而且新娘子早就找好了,怎么到如今变成他萧居然是个负心人!
想是这样想,可方才方简的神情也让萧居然的心狠狠的疼了。
两个人的生辰过的凄凄惨惨。
詹家大公子与郑家二小姐的亲事决定的匆忙,婚礼办得也匆忙,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
可留始终没有逃脱被抛弃的命运,或者说,这本是早已注定好了的,只是有些人都不愿相信,才徒劳了一场。
萧居然又很长时间未看到方简,方家也未传出任何消息来。
萧居然发现自己错了,他以为哪怕是各自成了家,他们也是可以相守着那条小河,那座小桥,长长久久。而他们还未成家,他已经有几个月没有见到方简。萧居然心里慌了。
方简不是他的,成家之后就更加疏远了,他没有权利没有理由询问他的去踪,更无法质问他是否与别人在一起。
这样放了手,他便没了资格。
萧居然一时间没了主意。
第五回(3)
晚上,他逛着逛着就回到家门前的那条小河前。月亮挂在河的一头,放眼望去,河水就像是一条流光,波光粼粼,潺潺而动,流过脚下。萧居然上了小桥,倚在桥上,仰头望天,像是一块浓色绸子挂在头顶,柔软细腻。萧居然就这样听着河水的声音,望着天空,站在桥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街上的人回家了,两条长街只有萧方两府门前的灯笼还亮着,在风中来回的摇晃。
萧居然站直了身体,揉了揉僵硬的肩,而后抹了抹脸……湿的?
他愣怔的摸着脸,怎么湿了?抬起胳膊,用衣袖擦着脸,却越擦湿的越厉害。
萧居然忍不住了,滑坐在桥上,头埋在胳膊里。
真的要分开了吗?
方简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他。
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方简看他起身回家了,自己走上桥,迎风而立。
方简再次出现在萧居然面前的时候,已经过了年,开春了。他整个人骨瘦如柴,以前他穿衣服如穿道袍,现在却是像罩着帐篷。
春风一度,吹起他的长发与衣衫翩然如蝶,好似他也要飞走一般。
萧居然看的心一下子害怕了,急忙抓住他,拖他进屋,道:"外边凉,别待的太长时间。"
手握着他的胳膊,居然一把就能握的来,他瘦的让萧居然心惊。
他是怎么回事,方家不给他饭吃么?怎么会瘦成这副模样?
想要开口询问,却始终不知怎么说出口。
"简……方简,过来坐吧。"萧居然拉着他。
方简摇摇头,轻轻的拂开了他的手。
手中一空,萧居然的心也跟着空了。
方简只站在门口,与他仅三步之遥,他却觉得已隔了千山万水。不是不想他,萧居然想他念他,每夜都无法入睡,多想亲吻他的手指,多想揽他入怀,多想与他依偎耳鬓厮磨。而如今见着了,三步之遥,萧居然半步也不敢迈。
方简看着他,苦笑了一下,道:"萧居然,我在魁云楼订下房间,有事与你相商。明日上午,我等你。"
萧居然在家中踌躇了半晌。
简儿找他有何事呢?莫不是成亲要我为他准备衣料吧?不会,简儿可以在自家挑,再说上次他还弄到了五彩蚕丝线织成的缎子呢……那会有何事呢?
思前想后的也无用,不如早早赶去魁云楼的好。
脚下虽犹豫,但也算是往魁云楼赶了。
半路上,遇到了徐家小姐,只见她气势汹汹的来,质问道:"表哥,你要娶妻为何不选我?"
萧居然惊讶。这种话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么?而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这事回家再说,我现在有事。"看到路人窃窃私语,萧居然道。
徐家小姐拖住他,道:"不行,不说明白不能走。"
萧居然安抚她道:"乖,别闹。表哥真的有急事。"
"我们不是订过亲么,难道不作数了么?"徐小姐逼问道。
萧居然有些烦了,"表妹,你先回家,等我办完事自会找你去的。"
徐小姐手一甩,气愤道:"萧居然,你妄想会找到像我这样对你的人!"
春日的阳光照下来,平和温文,清爽宜人。萧居然一颗烦乱不安的心就这么安稳下来,对着她铿锵有力又自然而然的说道:"有,一直都这么一个人。"
话音甫落,两个人都是一愣。
可从未听说过表哥身边有什么女人,哪里出来的这么个人?
萧居然微微的睁大眼睛。
有,一直都有这么一个人,他清风细雨一样的存在,细细的暖暖的融在身体里,甚至已经是密不可分。可时日长久了却忘记了。萧居然,方简骂的没错,你就是个混蛋!你甚至比混蛋还不如!
不顾徐小姐的呼喊,他脚下不停,向魁云楼奔去。
快要到魁云楼时,身旁的人多了,急匆匆的也是赶往魁云楼的。
萧居然拦下一个人,问道:"出了什么事?"
"呦,是萧大公子。魁云楼那边出事了,说是从楼上摔下了个人,死了。说也是位有钱家的公子呢。"
萧居然霎时瞠大了双眼。
不会是……简儿?不可能!绝对不会,简儿才不会这么傻呢,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想是不会,可萧居然说不出任何理由来。
他僵在那里,是真的害怕了。
若是这个人死了,先前所有的顾虑都算什么?他一个人又如何度过这茫茫人生呢?方简重于一切!若是方简愿意,他宁愿背负所有的责难,流浪到天涯海角。只要两个人携手,何处不是他们的容身之地呢?
人呐,忽而匆匆的几十年,不能等到真的无法挽回才知后悔。
萧居然迈开脚步,朝着魁云楼而去。
来到魁云楼,楼前聚集了好些人,围在一处。萧居然用力拨开人群,向里面挤。
嘈杂的声音充斥耳朵,什么话都听不清,却偏偏有那么几句话听的明了。
"呦,死的真惨。"
"怎么就摔下来了呢?"
"后脑磕在石头上了,流了这么多的血,定是没得救了。"
越听越心惊,手下没轻重的拨开挡在身前的人。
"萧居然?"
手停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萧居然停了呼吸,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木然的回头,他发觉自己忘记了方简样貌,面前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看着那个人的面貌,是他不认识的,但那人目光温柔的看着自己。人潮涌动,他却能认得出他来。那个人是简儿……可是他是怎么回事?
方简看到萧居然整个人僵住,拉过他,沿着清湖边走,去八岁那年第一次去过的那个地方。
见四下无人,方简才松开他的手,回过头,问道:"你怎么……唔……"
萧居然猛的推了方简,方简的背重重的撞在树干上,疼的他皱眉。话无法问出口,萧居然的唇便覆上来,用力的啃咬。
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方简只能承受着,一边用手来回抚慰他的脊背。
萧居然丝毫不怜惜,咬着方简的唇,几乎咬出血来。强硬的撬开了方简的牙关,舌在口中一阵的翻搅,而后缠住了方简的舌,再就不松开了。
他真的怕了,不想这个人离开自己,不想与这个分开。要纠缠一辈子,一定要!
第五回(4)
萧居然发泄完,双手捧着方简的脸,看到他的唇已经红肿破皮,想到适才自己的粗鲁,他一边轻舔着,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简笑了笑,摇头,道:"没事。倒是你刚才怎么了?"
萧居然抱住他,头搁在他的肩上,嘴就在他的耳边,闷着声音道:"我以为出事的人是你。我害怕……"
方简怔了一下,柔声安抚道:"我没事,我会好好的。"
"简儿……"
"嗯?"
"我想过了,不管有什么事,我都要与你一起,咱们永远不分开。我不娶亲,你也不许!"
声音就在耳边,温热的还有些痒。方简听的清晰明了。这算是承诺吗?
方简没有说话,萧居然没了底。
"简儿,你怎么不说话?"萧居然松开他。
方简在哭,眼泪不停的滑下来。
"你别哭,别哭。"萧居然心疼,慌乱的为他擦眼泪。
"居然,"方简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本来是想与你说,若是你想要娶亲,我不会阻止你的。不过,我会为你终身不娶,我永远都是你的,哪怕你不要我了……"
萧居然的手掌中是方简的泪,汇聚成了一洼水池,映着方简的脸。萧居然抱紧他,哽咽的无法说话。
方简的头枕在萧居然的肩上,嘴角微微的弯起来。
良久,萧居然平下来,道:"傻子。"
清湖的水变得温暖些,岸上的柳树发了芽,长长嫩嫩的,脚下也是青青的草芽。
"等等,那个梁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梁家小姐?她是我妹妹的闺中密友。怎么了?"
"没怎么,但是你离她远些。"
"我只是将她当做妹妹而已。"
"她可没把你当成哥哥。"
"可是……啊,你做什么!这可是在外边!"
"又没有人,有什么关系。"
"萧居然,你……别……嗯……"
清湖上有两只鸭子,游到一处,闻到诡异之声,惊惧,遂游走。
经不住萧居然的软磨硬泡,方简答应晚上与他住在魁云楼。
"居然,家里的那些个画像怎么办?"
一说,萧居然才想起来。他嘿嘿的笑了笑,道:"这个么,交给我!"
"你有什么办法吗?"
萧居然亲了他一口,胸有成竹的道:"山人自有妙计。"
确实是妙计。
方简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妙计。早上回家后便回房睡了一觉,中午起来,去了后堂与方夫人聊天。而后,方老爷风风火火的回来,吩咐下人道:"去,把媒婆给我找来!让她给我找些更漂亮的待嫁姑娘,不是浅城的也成,只要比萧家的更漂亮!"说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
方夫人道:"你干什么呢?"
方老爷拍了桌子,道:"萧老头不知在哪里弄来个美人儿,说是比咱们家的那些都漂亮。在选媳妇儿这件事上,绝对不能输给萧家!"
而后,萧老爷与方老爷又是一番的折腾,城中的媒婆也不再接他们的活儿了。
有人说,幸亏郑家二小姐嫁人了,否则就要抢到郑家了。
萧居然围着方简转,像个讨要压岁钱的孩童一般,道:"怎么样,我厉不厉害,我厉不厉害?"
萧居然的脸凑近方简,方简看了,觉得好笑,不过他们着实过了这一关。
方简主动亲了他一口,道:"你厉害。"
萧居然满意了,倚在方简身上,道:"接着来就该把你养胖些,你都瘦的剩下一把骨头了。"
方简红了脸,"可这是种不是长久之计。"
"那能有什么法子,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瞒不下去,便与家里说了。总之,哪怕天涯海角我们也要在一起。"
方简握住他的手。
是呀,只要有这个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关于萧方两家长公子的婚姻大事,浅城人是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下文,于是大家的注意力便转向了别处。因为詹家出事了。
詹小公子从魁云楼上摔下来,他的小随从清浅为护主,杀了朱贺,朱刺史为这件事,与詹席郑霍四家起了正面冲突,当然谁也不敢议论此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此事难摆平。却出人意料的,清浅什么事也没有,这事也算过去了。还真是奇怪。
"哼,死便死了,还害得我虚惊一场。"萧居然不屑道。
"你指的是谁?"
"除了朱贺还能有谁?所有的事都是他挑起来的。詹小公子死的还真是冤。"
方简突然不说话。萧居然看着他,摸了摸他的脸,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谁知道!就你这张嘴,上次若不是我碰巧赶去了,指不定你便与朱贺打起来了。"
萧居然嘿嘿的笑,道:"其实朱贺也办了件好事。"他凑近方简的耳朵,"像那次在香满院,若不是他,我们还不会如现下这般呢。"
耳朵有些痒,方简缩了一下头,脸上一片绯红。
萧居然趁机亲了一口。
闹了一会儿,方简道:"不知清浅如何了。在赏花节见过一面,真是个清透的人。"
萧居然拉过方简,道:"不要想别人了,还是想想我们的是吧。"
"怎么了?"
萧居然抱着他,哀怨道:"我们就这偷偷摸摸的见面么?"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婚娶的事。这样拖着总不是个事儿,早晚老头子们还会给我们选妻的。还要再想个法子才行。"
方简苦笑,道:"我说过了,你成不成亲,我都会是你的,这一辈子都是……哪怕你不要我了……"
抱紧方简,萧居然咬牙,恶狠的说道:"萧居然辜负了谁,也绝不会辜负方简的!"
话可以这样说,事情真的逼得他们退无可退时,他们又该如何呢?
分开时有些不欢而散的意味。方简在锦绫行时,一眼也未曾看他,找他出来,十次有六次推拒了。
萧居然知道,他是在害怕。嘴上说不在乎他成亲,可他若真的成了亲,只怕简儿也就不会再找他了。
第六回(1)
春去秋来,夏末冬至。他们就把那终身大事拖了又拖,推了又推。萧居然也看出来方简多少烦了些。别说方简,便是他也烦,有时候竟也想过应下来算了。他心里没了底,他有过这样的想法,那简儿呢?简儿在烦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想过呢?
正月十五前,萧居然缠着方简去看花灯,顺便……咳咳。若是平时方简也就应了下来,萧居然的那些个心思他是一清二楚,不过……
"怎么了?"萧居然问道。
"呃……"方简转了头,看向别的地方,道,"小绫要我陪着她去看花灯。"
"不是有居名吗?让居名陪她去吧。她都这么大了,不能总缠着哥哥。"说着萧居然扒上方简的身。
"还有梁府小姐。"方简补充道。
萧居然的手停下来,"你说谁?"
方简不回话。萧居然气闷,扭过身体背对着他。方简自知理亏,可是没有办法,此番梁府与锦绫行做了笔大买卖,加之小绫与梁府小姐相交甚好,那人家不过是想让他陪着看场花灯而已,怎好拂人家的面子呢。
方简去握萧居然的手。
萧居然也是知道梁府与锦绫行的那笔生意,确实是不小的买卖。可这也不代表他能容忍简儿牺牲色相!那梁府小姐根本就没按好心,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哼,她休想,做梦去吧!
萧居然反手握住他的手,一把将方简扯到怀里。
"我告诉你啊,只许这一次,下不为例!"
"我与她又没什么……"
萧居然堵上他的嘴,像八岁那年一样。狠狠的噬咬他的唇,有些粗暴的缠着他的舌。
什么叫"没什么"!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早晚都会"有什么"的!
正月十五那天中午,萧居然不怀好意将方简强行拖走了。两个人寻了一处偏僻的饭馆,点了一桌子的菜。
方简头疼的看萧居然殷勤的为他夹菜,嘴里还念叨着:"多吃些多吃些。"
"萧居然,即便我吃的再多,晚上也要陪梁小姐吃些什么的。"
萧居然停下来,将筷子往桌上一扔,道:"你就不去吧。"
方简叹气,道:"不是都说好了吗?再说,早就与人家定下时间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有什么不可以的?就说你身体不舒服,不想去了。"萧居然道。
方简不说话盯着萧居然看,脸色一点点沉下来。
萧居然不再说话。
一直到分手,谁都没说话。
晚上,萧居然窝在家里,哪也不想去,只是看到府里的灯笼他都能想象得出,方简和梁小姐漫步花灯之下的情景。那手该放在哪里,那眼睛该看些什么,脸上的笑是因什么……心里堵得慌。
徐小姐来了,这倒是让萧居然感到意外。上回与她争吵了一番,两家人也闹的僵了一些,好些日子也没走动了。没想到她会再来。
"表哥,怎么窝在家里?走,出去玩吧。"不等萧居然说话,徐小姐拉着他就出了房。
他这个表妹还是没变。
路过前堂,竟看到萧居名也在家中。
"你怎么不陪着小绫?"萧居然问道。
萧居名也郁卒,道:"小绫说今天她有事,不让我陪着。"
哼!什么破事!萧居然不屑。不过,他两兄弟怎么就被方家的人折腾的萎靡不振的。真是够窝囊的!
"走,咱们一起去!"萧居然拉着萧居名一起出府去了。
三个人四处走走看看,而后坐在一个卖元宵的小摊子上。
萧居名道:"都是这些个样式,看的腻了,没意思。"
萧居然道:"连灯谜都没有换。"
徐小姐看了看眼前这两个人,在想什么词能形容他们此时的样子。边想着边吃了一个元宵。
"天呐,这元宵的馅儿也是去年的!"徐小姐惊呼道。
周围几个正在吃元宵的人看了看自己碗里的,纷纷付钱走人了。摊主差点哭出来。
萧居然和萧居名犹沉浸在郁卒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方简陪着方绫和梁小姐在街上转来转去。方绫总找着机会让他与梁小姐独处,要不就推着这两个人站的亲密些。可方简却有意无意的疏远,人家姑娘面子薄,肯定不会主动的。一南一北的走着。
方绫终是看不下去,趁机走到方简身旁道:"哥,你是怎么回事。主动些。"
方简皱起眉,道:"主动什么?"
"装傻!这可是个好机会。人家对你有意,你再主动些不就水到渠成的事儿了么。这么好的女孩子,错过了可就再找不到了啊。"方绫道。
方简有些无奈,道:"你就这么急着找个嫂子吗?"
方绫倒是更奇怪,道:"哥哥就不着急吗?哥哥为什么不想成亲呢?"
方简愣了一下。在外人看来是奇怪,与他一同上学堂的伙伴们如今孩子都几岁了,而他与萧居然连个侍妾也没有。
"哥,你若是连梁姐姐也瞧不上,那你想要什么样子的?"
想要什么样子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浮出萧居然的模样。
浅城不比京城,没有十里长街,万巷繁华的景象,可挂上了花灯也有一番清雅娟秀的风情。
"小绫。"
"嗯?"
"想嫁人就嫁了,不要等哥哥。女孩子耽误不得。"
"可是……"
方绫看着他的哥哥,竟也有些陌生。五彩的花灯映照在脸上,柔美的不像话。
"哥……"
"绫儿!"萧居名在不远处叫道。"还真巧了。"他们是想回府的,不想会碰到。
萧居然和方简身旁都站着娉婷的姑娘,乍看之下还以为是陪着各自夫人出来游玩的呢。
萧居然咬牙,方简和那个梁府的小姐站在一起真是该死的顺眼!
徐小姐看了一眼萧居然。
巧遇也是缘,六个人便上了酒楼。
萧居名与方绫坐在一起,而后四个人的位置是,梁小姐,方简,萧居然,徐小姐。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点了几道菜和一壶茶水。女孩子们能说的话很多,聊起来也投机的很,桌上的气氛并不僵硬,只方简不大说话。
桌下,萧居然伸手握住方简的手,果然凉的很。方简不动声色,被萧居然一双温暖的手焐着,身体也暖了起来。
聊着聊着就说到了方绫的婚事。
"真是羡慕你和萧二公子,青梅竹马呢。"梁小姐说道。
方绫羞着脸道:"我倒是想着,若是你与哥哥,徐小姐与萧大哥,我们同一日成亲该多好。"
"咳咳!"方简呛到了。方绫那个"三喜临门"着实吓人。
萧居然忙拍着方简的后背,紧张的道:"没事吧?"
"没事。"方简对他笑笑。
在徐小姐看来,那四目相接分明就是眉目传情。真是的,表哥干什么那么紧张啊。
端起茶杯要喝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桌下那双紧紧相握的手,像是要将两个人黏在一起。
这……
徐小姐震惊,再抬头看那两个人,都是浓情蜜意的样子,虽有些酸,但终是让人羡慕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怪道表哥和方简到现在也没个女人……不过,若是细心想来,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这两个人也是一起长大的,情谊并不输给方绫和萧居名,而且……
徐小姐仔细端量着方简和萧居然。
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两个人很相配。
徐小姐喝了一口茶,热气扑进眼睛里,湿湿的。
又闲聊了一会,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要回家。
方简道:"我送梁小姐回家吧。"
梁小姐羞红了脸,方绫对她挤眉弄眼的。
萧居然愣了一下,随即想说什么,徐小姐却拉了他的手,道:"表哥送我回家吧。"像示威一样。
徐小姐拖着萧居然一路走到了徐府才停下。萧居然的手腕都被她握疼了。
"你怎么了?"
徐小姐顿了顿道:"表哥,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萧居然眨了眨眼睛,道:"怎么突然……"
"以前不知道你有喜欢的人,才一直缠着你的。现在知道了,怎么还会恬不知耻的呢。你喜欢的是方简哥吧?"
看到萧居然愣怔的样子,她强颜一笑,"你也真是的,旁边都坐着人呢,也敢明目张胆的握着方简哥的手,也就是我看到了,若是被梁小姐看到了,可怎么是好啊。"
"我还真希望她能看到。"萧居然道。
看萧居然甜蜜的样子,徐小姐鼻子一酸,终是没能忍住,眼泪掉了下来。
"我告诉你,以后我再也不会做好吃的给你,你若是被表姨夫打了我也不会去看你,为你说情了。"她边哭着边说。
萧居然笑了笑,上前为她擦掉眼泪,道:"别哭了,再哭要成大花猫了。"
徐小姐破涕为笑,道:"从小到大,你就会说这么一句。"
"因为这句是最管用的,你看你这不就不哭了吗?"
徐小姐抬头看看他啊,还是不死心,问道:"若是从来就没有方简哥这个人,你会不会娶我?"
萧居然想了想,道:"或许吧。"他从来没这么想过,而且他也不知道,若是没了方简他会怎么样,因为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不管你是骗我还是哄我的,这句话我都记得,也安心了。"徐小姐道。"行了,你回去吧。"
萧居然拍了拍她的头,道:"嗯,你早些休息。"说完便走了。
看他急匆匆的身影,徐小姐又掉了泪。因为真的喜欢,才不会为难。
萧居然回到府门前,就看见有个人站在桥上,他走过去,看见方简倚着桥栏杆,看结冰的河。
他抓过方简的手,细细的揉搓,道:"这么冷,怎么不回家?"
"等你。"方简说得理所当然。
萧居然把他的手方简自己的衣服内。
"我跟梁小姐说了。"方简低下头。
"什么?"
"我和她以后不会有什么来往了,你……"萧居然感觉到方简的双手揪住他的衣襟。"你也不要担心了。"
萧居然的呼吸停了一下,而后伸手抱住方简,狠狠的压在胸前。
担心,害怕。即便方简曾说过不会离开他,他也会不安。只是一句话而已,若是真的后悔了,不再愿意在他的身边了,那凭白的一句话又有何用?
方简被他抱的快不能呼吸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让你担心了。"
萧居然摇摇头,道:"无论你做什么,只要别离开我就好。"
方简看着街上的花灯,明亮的,闪耀的,只是热闹的人们都已经回家了,剩下这些花灯,照的再暖也有些凄凉之意。
方简更加贴近萧居然,亲密无间。
第六回(2)
后来徐小姐和方简偶遇,虽不是刻意要给方简难堪,但他也从徐小姐口中听出些端倪来,追问之下,徐小姐编了个谎话,说是萧居然告诉她,他们之间的关系。
方简气极,好几日未理会萧居然。
萧居然愁呀,有什么事会让简儿开心些?话又说回来了,他们都多少日子没好好的说句话了,好好的亲密了!他那表妹也真是的,末了了还摆了他一道!
坐在春罗行门口的萧居然搜肠刮肚找主意,眼睛定在方简身上半寸未移,眼中布满算计。
"咳咳咳……"春罗行的老伙计咳嗽了。
萧居然转头,看向老伙计,计上心头。
"老叔,您病了?哎呦,您老病了怎么不说呢,快,小伊送老叔回家,老叔的病没好,你也不准回来!"萧居然殷勤的说道。
小伊和老伙计想要说话却被他堵了回去,两个人莫名其妙的被赶回家。
其实老伙计是想说,他只是喝茶时呛到了而已。
望着两个人走远,萧居然大摇大摆的走到方简的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方公子,你看我家铺子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看可否来帮衬一下?"
方简指着上回过去帮过忙的小伙计,道:"你去。"
小伙计刚向外踏了两步,萧居然的眼睛骤然飞满寒雪,望向小伙计。
小伙计退了十步,连忙摇头,求救似的,道:"我还是在店里忙吧。"
萧居然看向方简时,眼睛又温柔似水,满怀期待。
方简眯了一下眼睛,道:"好吧,那不才在下边为春罗行尽些绵力。但萧公子还是管自家的账目吧。"
萧居然僵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道:"……好。"
某人现在连《九九乘法歌诀》还不会背呢。
好你个方简,居然想看我的笑话!
于是,方简卖货时,萧居然记错了三笔帐,闲下来时,方简看了账本,一口茶全喷了出来。
"你这样做生意,你家不是全赔光了!"
萧居然委屈的说:"我爹不让我管账目。"
方简看了看他,道:"《九九乘法歌诀》还会背吗?"
萧居然摇头。
方简皱眉,"算了,还是我来吧。"
萧居然高兴,忘乎所以,想亲他一口。方简拿起茶杯装着喝茶,躲开,顺便瞪了他一眼。
"就算我不会,可是我有你啊,还学什么记账啊。简儿。"萧居然不甘心,恶意的在方简耳边说道。
接着便见方简羞窘的一脸桃红,甚是可爱。
忙碌了一天,锦绫行关了门,萧居然也关了门,只不过他是将他二人关在了春罗行里。
看他贼兮兮的模样,方简心里暗想,今晚又回不了家了。
萧居然凑到方简身前,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方简定睛一看,那个盒子很眼熟,他甚至能闻到盒子里糕点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萧居然看到他的眼睛亮了。
"吃不吃?"萧居然问道。
方简抿着嘴,眼睛粘在了盒子上,"可以全吃完么?"
"当然,这些都是给你的。"
方简毫不客气,拿过盒子,打开来,一盒子晶莹透亮的月亮糕。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眼睛迷眯了一起,极其享受的样子。
看萧居然一直盯着自己看,方简不好意思,将盒子向前推了推,道:"你也吃。"
萧居然看着他,笑的眼睛眯在一起,道:"我看你吃。"
方简的脸微微红了。
一盒的糕点很快的吃完,方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
萧居然将盒子移到了一旁,道:"吃完了?"
方简毫无戒备的点点头。
萧居然挂在他身上,哀怨道:"可是我饿了。"
"那你怎么不说,我给你留几个,也好垫垫肚子。"
话刚说完,方简一震天旋地转,被萧居然放躺在案桌上。
"萧居然?"
"我也饿,我的身体很饿。"说着挤进方简两腿之间。
"你……你别,别在这里。"方简声音发颤。
萧居然故意动了下身体,邪魅诱惑道:"真的不要?"
方简咬牙,竟然中了他的美食记!
"混蛋!"方简主动伸手拉下萧居然的头,亲吻。
第六回(3)
双手捧住方简的脸颊,轻啄他唇,眼睛在他的脸上流连游走,每一处都细细的看着,拇指在他的脸上划过,感受他细腻微凉的皮肤。低下头贴着他的额头。
"简儿。"声音低沉温存。
"萧居然。"方简伸出手也抚上他的脸。
萧居然亲吻那只软若无骨的手,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身下那张动情娇艳的脸。
他把一切都给了他……
张开嘴舔着他的指尖,叼住他的手指,细腻的磨着,虔诚的膜拜。一只手与他的手水乳【交】融一样交错着,抚摸着,密不可分。另一只手从他的衣内,扫过胸前的那颗茱萸,却不停留,滑到他的脊背,顺着那明显的骨节,一节一节的向上揉按着,一直来到他的颈部,浓密的长发缠绕着手指。
萧居然舔着他的手指,尝到了月亮糕的味道,还混着方简的味道。
究竟是种什么样子的感情,让他觉得此时心是被揉碎了似的疼。疼得眼泪快要涌出来。
方简身体软了下来。
萧居然顺着他的手,一路亲吻到他的肩,轻咬他因瘦弱而明显的让萧居然心疼的肩骨。方简似乎怎么补都没有丰腴过。
松了方简的腰带,拨开碍事的衣服,看到他的身体已经染上一层绯红,胸前的两颗含苞待放,等待甘霖雨露。
萧居然俯下头,轻啄那可爱的殷红,果然方简身体颤栗,仰起头。
舌在顶端扫过,它就挺立起来。萧居然轻柔怜爱的吸吮,它逐渐充实圆润,让萧居然上瘾。
方简吞咽着,喉咙滚动,轻颦双眉。双手抓紧了萧居然的衣服,身体不自觉的用力弓起来。
弓起来的身体更加贴近萧居然,下身火热硬挺的东西碰上萧居然的。萧居然一只手从他的侧身,轻缓的如小猫的舌头,一丝丝一寸寸的舔,来到隐秘的地带,上下套 弄。
方简双手抱紧了萧居然,下巴抵在他的头顶,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温热立即包裹住他的手。感觉到萧居然的手在下身动作,轻柔细腻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化成了水,一阵一阵的涌向下身,身体就空虚了,轻颤着。
萧居然的那一只手用力托起他的身体,让他贴着自己。像撕咬猎物一般,啃咬着胸前的茱萸。
"萧……萧居然。"方简颤抖着艰难的开口叫道。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该叫些什么好。身下的欲望被他套牢,那只手牵动着整个身体,想要挣脱又不舍,感觉他的手在脊背上揉捏着,刺激着情
欲一波一波的冲昏大脑。他什么都想不了。
萧居然突然抬起头,看着方简已经不能自已的表情,手下的速度加快了,拉下他的头,亲吻上他的唇,毫不客气的长驱直入。
方简迫不及待的缠上萧居然的舌。从喉咙中传来野兽似的低吼声。
萧居然只想着满足他,用力的吻着。舌交缠抚慰,又深入浅出,一直能抵到他的舌根似的。
方简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被萧居然套住的想要喧嚣了,身体热的发了一层汗,已经感觉到与萧居然相交的肌肤变的腻了。他绷紧了身体一心感受着快感。忽然,萧居然的手在那顶端轻轻一划,方简一顿,倏然瞠大双眼,止住了呼吸,看着萧居然,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吞了,双手紧收,抖着身体。
只这一瞬间如腾云驾雾一般,脑子里全是萧居然温柔的神情。
放开了方简的唇,萧居然舔了一下手中的乳白色。"舒服吗?"萧居然在他的耳边柔声说道,"简儿。"
萧居然的后两个字,将方简拉回神来,整个人就瘫软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方简全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当做没听见。
萧居然的唇蹭着他的下颌,道:"简儿,给我……行吗?"伴着话语的热气扑在颈项间,挑逗似的。
方简有些吃惊,看向萧居然,却见他面目的乞求,卑微低贱的。
方简亲了他的额头,主动地抬腿缠上他的腰。萧居然惊喜,可方简却撇过头,双眉拧在一起,咬着下唇。
"要是不愿意……可以拒绝……"
方简没有回头,那张脸已经红透,一戳就能淌出血来。萧居然看着他那张脸,感觉腰间的双腿又紧了紧。
萧居然扳过他的头,一只手在他的大腿上轻抚着。"简儿,看着我……看着我……"
他的话就像咒语一样,方简勉强睁开眼,却见他欲语还休,那种已经揉进了骨子里的柔情细腻渗出了丝丝的哀愁。
方简想问他,异物却探进了体内,一下子打乱了思绪,再就抓不到了。
"呃……"方简睁大眼睛,仰了头。
"疼吗?"萧居然问道。手指被温湿的包裹住,身下有些迫不及待,可他忍着。
方简感受他的小心翼翼,摇摇头,"萧居然……"
"嗯?"手指缓慢的在他的体内进出,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就吸 吮住了手指,萧居然死死的咬着牙。真的怕弄疼了他。
"……嗯,其实,"方简羞于启齿。他的手指在体内进出,摩擦着,勾住了欲 望。可有些话想对他说,"不必忍着,我……"
萧居然忘记了动作,震惊的看着他,红烛映着他的眼睛,一层氤氲暧昧之色,甚是撩人。
"我……我可以的。"
萧居然眼眶一热。单手抱着他,俯下头细碎的吻着他的嘴角,一只手抚摸他平坦的小腹,腰向前一送——二人合为一体。
"唔……"方简呻吟一声。
"疼?"萧居然停下。
方简摇头。"没事。"
萧居然一下一下,缓慢的抽 送,厮磨着。
"简儿也别忍着……让我听听你的声音。"萧居然诱惑道。
方简不再忍耐,声音从身体深处传出来,一声一声的撞击在萧居然的心上。
"啊……嗯……啊!"
手从他的小腹又滑到了他的大腿上,向上一抬,将他的腿扛在了自己的肩上,整个人就压了下去,紧密相接的地方被抬高些许。萧居然加快速度。
方简摇紧紧的皱着眉,晃着头,声音也渐渐的拔高。萧居然的每一次撞击都觉得是直接撞到了心,身体被贯穿了一般。双手空虚,急需抓些东西依靠着,随便的抓到了什么也不知道,只用力的揉握着。被那人一下又一下的推压着,几乎不能呼吸。被进入的地方,又麻又胀,有些承受不住萧居然的动作,可是偏偏还想再快些,双腿绷得僵硬。桌案也跟着摇晃,方简眼前一片模糊,身上的那个人热的不像话,似乎是汗水滴落下来,正好滴在胸前那个挺立的点上,又是一激。完全是被折磨。
"啊嗯……快……快些……"
萧居然看着身下已经迷乱的人儿,心中憋得难受。又有一把刀狠狠的在他的心上扎了一次又一次。
"简儿简儿……看看,是我……简儿简儿,是我,萧居然……"
已经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可脑海中却一遍又一遍的回响着"简儿简儿"的声音,温情绵软又有些撒娇的,细细听来,还会听到哭音。不厌其烦的叫着。
为什么……他哭了吗?为什么哭?
"萧居然……啊!"
方简大叫一声,两个人同时痉 挛。
第六回(4)
萧居然累的趴在方简的身上。方简感觉有东西在他的体内缓缓的流动着,像门前的那条河一样。
萧居然的头枕在他的胸前,听他砰砰的心跳声,伸出手抚上他的脸,"简儿……"
方简缓了口气,抱着他,抚摸着他的脊背。"你今天是怎么了?"被他压的腰快断了。
萧居然没有回话,抱起他,向里走去,衣服洒了一地。
将方简放在床上,萧居然脱了自己的衣服。
方简惊诧道:"你……你还来?"
萧居然不说话,直接吻上方简的唇,道:"即便你想要,我也没那个力气了。休息一下。"他笑着看方简的脸冒着热气。
方简翻身,问道:"萧居然,你怎么了?"
萧居然顺势搂过他,道:"我想你了。"摸着他的脸,"明日我要去外城的分号查账,会有一段时间不能回来。"
方简一惊,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我怕你担心,又胡思乱想。"
方简皱眉,推开他,道:"那你干脆不要告诉我好了。"
萧居然发现方简现在越来越小孩子脾气。揽过他,与他面对面,道:"简儿,你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我会好好的回来。"
"不,我不相信。你带上我好不好?我跟你一起去,你不会记账,由我帮你。"方简突然激动的说道。
萧居然心下紧了紧,抱着他,安抚道:"简儿,别担心,真的别担心,我会平安的回来。"他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怕。真的,萧居然,我害怕。"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年幼时候的小夜,后来的爷爷,再后来的詹家小公子,都是扎在方简心里的刺。人世无常,即便是每天守在一起的人也会说没了就没了,更何况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从来就没有分开过的,这一分开居然要去那么久的时间……方简抱着自己,惊惧的神情暴露无遗。
"简儿别哭。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萧居然为他擦眼泪。
方简不说话。
萧居然亲亲他的额头,头搁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扑过来,暖了方简的身体。道:"即便是地府,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的。萧居然绝不会独留下方简!"
方简僵了僵。犹记得爷爷去世那年,清湖边,他枕着他的肩,眼前那大片大片的白,什么都看不见,却深邃悠远,隔绝了人世。小小的天地只剩下他们,安宁祥和,仿佛能永生永世的相依。听到他的耳边细语:"还有我呢!"
方简缩成一团,窝在萧居然的怀里,点点头。
生死不由己,而由天。这句话方简知道,也明白的很,可有了萧居然的一句话,便安稳许多。
萧居然很喜欢方简缩在自己的怀里,他伸手能够抱个满怀,知道他人在这里,知道他没有离开。
两个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醒来时,方简已经回去了。萧居然挠挠头,每天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简儿,这让他很郁闷。
记得昨夜他将衣服随意扔在地上了……嗯?萧居然看到枕边,他的衣服被者的平平整整。
心情一下子晴朗,嘴也一抹微笑。
简儿……
浅城城门外,萧老爷与萧夫人该嘱咐的说了,担心的话也说了,可萧居然磨磨蹭蹭的一直不走,朝着城内看。
"小子,你怎么还不走?"萧老爷催促道。
萧居然看向他爹,道:"您怎么还催我?就一点儿也不担心您儿子一去不回么?"
"呸呸呸!这话不准乱说。"萧夫人斥道,"茗孝,好生照顾公子。"
"茗孝知道,老爷夫人放心。"茗孝已经记不得这话他说了多少遍。"公子,天色不早了,咱们赶紧上路吧。"茗孝也催道。
即便那个谁谁不来,也不能在这里耗上一天吧。
萧居然又望了望城内,人来人往的,却没有方简的身影。
"走吧。"萧居然有些哀怨。
简儿为何不来送呢?难不成是因为昨夜丢了脸,不好意思来送?应该不会的,他二人再羞人的事也做过,昨夜那也不算什么。更何况,听到他那饭说辞,他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会取笑呢?那……他是为什么呢?
萧居然胡思乱想。
车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萧居然问道。
"有人。"车夫道。
萧居然掀开车帘,方简的身影赫入眼睑。
"简儿?"萧居然蹦下车,跑上前去。
方简将他拉到他人看不到的地方。
"简儿,你怎么在这里?"
"萧老爷和萧夫人定是会送你的,况且在城门说话也不方便,我便在这里等你了。"
萧居然握住他的手,冰凉的。
"你等了多久?怎么凉成这个样子?"
方简垂头,"我也不知道,清早我回家取了东西便来到这里。"
萧居然无语,他的傻简儿。
方简从肩上拿下包袱,递给他,道:"这件衣服本是想在你生辰那日给你的,结果……"方简沉默,又道,"料子是我特意留下的,衣服的尺寸或许有些大,你凑合着穿,权当换洗的衣服。"
萧居然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接过。想说很多甜腻的话,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萧居然抱住方简,脸贴着脸,厮磨着。
"简儿,等我回来。"话语温柔有力的在耳边,温热的气息扑在了侧脸上。
方简点头。
依依惜别。
萧居然走的时候,夏花谢了。然后花开一季,他却未归来。
方简每日都来这里,当初他们是在这里分别,他希望萧居然回来时也会在这里在见到自己。
每日见到数不清的马车,没有一辆是载着萧居然回来的。
在那年那个送别之地,古道边,方简迎风而立。站的时间长了,他抬脚,看到脚下是凋谢腐烂的花。这年的这一季又过去了。
方简看了看,便向城门走去。
西霞的光在城墙上镀了一层金,些许沧桑的颜色。城门始建于的年代很遥远了,多少的朝代修筑过,几千年的日出日落,它看尽了繁华浮世。方简抬头看了看,然后继续走。夕阳把他的身影拉的长长的,影子跳跃在路旁的树木上。树上的鸟巢已经空了,携家带口的飞向了南方。
居然,你已经走了很久了,还不回来吗?
萧居然走后的方简,也只在店铺和清湖两处转,整个人沉了下来。喜怒都没了表情,安安静静的。
回家的时候,偏了一下头,看见那座小桥,顿了顿,便走上去。小桥还是原来的样子,说是前朝时候就有了这座小桥,经历了这么些年,风吹雨淋的也不见腐坏,方简不知这是什么木。流水婉转绵延,树叶落在水面,被带着一路流向清湖。
就看着河水从青碧的颜色到结成冰的石白色。
握了握手,风从指尖穿过。
"这么冷,怎么不回家?"
"等你。"
等你,一直在等你……
茗孝捎回信来,说他们在过山路时,马车翻了,他被人救起,目前正在边疆。等伤好了就去找萧居然。后来又来了一封信,也是茗孝的,他说他去找了当初翻车的那座山,前后都无人迹,现下连一点踪迹也没了。茗孝说,他会沿路找找,找不到便不再回来。
信的日期都是他们离开那年的年底,却隔了半年多才送回来,而后便再无任何消息了。
第三年,城外的那条古道边,再没有人挺立。黄昏落日,风一来,吹着厚厚一层枯叶,沙沙作响。漫漫的荒草卧倒在道路两旁。满目尽是苍凉。
据说,萧家的大公子下落不明,方家的大公子病卧榻上。萧方两家算的上是巨变,让两家老人一夜之间苍老双鬓霜白。也无心生意场上的事,两家生意全由萧居名一个人撑起来,方绫从旁协助,无甚大事。
只是,方简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先前尚能吃饭,后来便只能喝粥,请来的大夫皆束手无策,最终便是连药也喝不下,全吐了出来。
那日,方老爷守在方简的床前,半夜只听方简喃喃道:"居然……居然……简儿想你,居然……"
方老爷霎时清醒,原来病症在此,只不过,这……这两个大男人的……
于是,一对愁苦的爹默默踏上了魁云楼喝酒。平时见面就眼红的人,此时相安无事的坐在一起喝酒,看的旁人直愣神。
"小简怎么样?"萧老爷先开口。
方老爷叹气,道:"越来越严重了……"抬头看他一看,又不知该如何说,"小然呢?仍是没有消息?"
萧老爷也叹气,并未说什么。
难兄难弟似的,这一喝,便喝的一醉方休。第二日醒来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于方简和萧居然之间的关系,方老爷始终无法说出口,亦不知如何说。
虽说是难以启齿之事,可与简儿的性命相比却也没有什么。方老爷只能祈祷萧居然平安归来。
这年年底,方简终于长日昏迷,醒来时却是在呕血。
触目惊心。
方老爷虽不忍心,却也不得不准备方简的后事。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谁又能体会?
萧老爷道:"你忍得下心?"
"忍不下又能怎样!你倒是好,起码有丝希望,而我,事实摆在眼前了……"方老爷说着,仰头又是一杯消愁酒。
萧老爷不说什么,拍拍他的肩。
北风萧瑟,方府府内亦是凄惨,方简气若游丝,像是度不过这年严冬。
方老爷方夫人和方绫退出房间,那个人风尘仆仆,走进来,全是冬日的气味。猛的跪在方简的床前,床上的方简已骨瘦如柴,两颊凹陷,脸色苍白又透着乌青色,已不是当年那个笑起来有些可爱,满脸神采的方简。
那人握住方简的手,道:"简儿……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方简睁开眼睛,毫无神色,缓缓的转向那人,瞬间眼泪流下来,眼睛亮了些,张开嘴,却没有声音。那人伏在方简的颈项间,贴着他的脸颊,感觉到他因说话而动的脸,轻轻的磨蹭着自己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扑在了耳际,那人听到方简喃喃道:"居然,简儿一直在等你……"
眼泪瞬间湿了枕头。
"这种衣服你还穿着干嘛?今日可是居名与小绫的大喜之日,你也不嫌寒酸。"方简咳了几声道。
萧居然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道:"外人哪里会知道这件衣服的珍贵?我可不像将它放到柜子里积灰。"萧居然身上的衣服是方简送的那件。车翻下山,衣服被扯破了,他却缝上补丁,每日穿着,也不怕人笑话。
方简摇摇头,说要重新为他做一件,他也不愿意,就只穿这一件。
"随你,咱们快走吧。"待会儿萧居名和方绫也该拜堂了。
两个人走在小桥上时,萧居然看了看眼前的方简。河水呤叮的响着,潺潺而流。水光明晃晃的映亮了他颀长的身,隐约可见尖细的下巴和白皙的侧脸。长发,宽大的衣衫,感觉从很久之前便是这样了,仿佛有了百年之久。
萧居然突然就环住了他的腰,头搁在他的肩上,脸颊贴着脸颊,蹭着。
"怎么了?"
耳边温热的气息,传来的声音也是温存柔软:"不知道。突然很想抱着你。"
想抱着你,就这样,在漫漫的时光里,耳鬓厮磨。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正文完结- -|||
番外一 十分要紧万分紧要之事
当方府的大门第一百零一次关上,因震动而飘扬的灰尘扑了萧居然满脸时,他终于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萧居然抹了把脸。暗恨。即便你是简儿的父亲,也别想阻止我与简儿。简儿是我的,你给我等着!
每日见面的时候只有白天在店铺里忙的时候,可每次与方简说话时,总会有人出来捣乱,犹如此时。
"简儿。"萧居然乐颠颠跑到锦绫行。
方简见到他,会心一笑。
"我有话同你说……"
"公子,这批货到了,您过目吧。"不知从何时,方简的家丁跑到了店铺里帮忙了。
方简看了一下账册,又看向萧居然,为难的说道:"等我一下。"
虽然知道方老爷是故意将这些人安排到铺子里,主要目的是拆散他与方简,可他仍不得不装出十分理解的模样,道:"没事,你先忙,我等着。"
方简也十分为难,看萧居然装出来的样子,只能叹气。
萧居然也不回春罗行,端坐在锦绫行里,铺子里的伙计也不管他。
等方简忙完出来,已经是晌午了。算算时候,萧居然想要带方简去吃饭。
"简儿,咱们去吃……"
"公子,午饭给您送来了。"方家的小丫鬟又出现,将萧居然挤到一边,"老爷说外边的饭菜终是比不得自家的,而且公子体虚应好生补补。"
方简愣了一下,看向萧居然道:"萧居然,我们一起吃吧。"
"呦,萧大公子在呀。奴婢不知萧大公子在,所以只带了我家公子一人的份。"
没看到?那刚刚是谁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我一个人也是吃不完这些的,萧居然跟我一起吃吧。"方简亦是好久不曾与他单独一起了,不免想他。
萧居然整整衣衫,冷着脸,道:"不必了,我先走了。"
本是想装装样子的,可方简并没有挽留,萧居然硬着头皮回了春罗行。
晚上店铺关门,萧居然趁方简身旁无人,赶紧冲过去,道:"简儿,今晚我……"
"公子,天色不早了,您身体不好,老爷让您赶紧回府,都在等您吃饭呢。"这回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方府管家。
方简两边看看,着实为难。
萧居然咬牙切齿,却仍装出笑脸来,有些狰狞,道:"你先回去吧,咱们明儿个见。"
看萧居然的样子,方简想留下来,那边管家一再催促,道:"公子,回府吧。"
方简叹了一口气,跟管家回去了。
方老头儿,算你狠!萧居然对这空空如也的小巷子,想要哭。
萧居然回到家,萧老爷看他恶狠狠的模样,调侃道:"怎么,又被方老头摆了一道?我就说你太嫩,搞不定他。"
萧居然冷笑一声,道:"我摆不平他,萧府的牌匾就倒着挂!"
"臭小子!"竟然敢把他萧府上下的人的脸面赔上去!
方老头,你千算万算,终究算不到我这一步!啊哈哈哈哈……萧居然躺在床上做梦也在笑。
方老爷突然一阵莫名的恶寒。
第二日,萧居然老实的再铺子里忙活,安分的让人意外。方简想他是不是生气了?晚上要好好的陪他吃顿饭了。
一天晃了晃就过去了。
傍晚时,萧居然守在铺子里,目不转睛的盯着锦绫行。在回府前,简儿必定要交代一些事情,这个时侯管家还没有来,铺子里的伙计都在整理事务,这时候方简才人看守,也就是说,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萧居然起身,猛的冲过去,拉起方简的手便跑。不管不顾的一直跑到了城边,萧居然才停下。
方简喘得几乎说不出话,"你……你干嘛呀?"
萧居然轻拍他的后背,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荒郊野外的。"
"来嘛。"萧居然牵起他的手,慢慢的走着,夕阳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亲密无间。
走到一间小屋子前,方简问:"这是?"
"进去看看。"推开门,里面的空间不大,迎面的是前堂,左边是房间右边是厨房。
萧居然抱住方简,道:"这里什么都不缺,独缺了两个主人。"
方简感觉脸在烧,很热。
萧居然低头,在方简的耳根后亲了一口,而后伸出舌,舔 弄,含在嘴里,吸允。
"嗯?好不好?说话。"说着手也伸进他的衣服里,手掌下是一片细滑。
说话?他现在这个状况会说得出话么?!
萧居然打横抱起方简,将他放在里间的床上,自己压在他的身上。
其实,方简一直很温顺,对于萧居然的求爱,从未拒绝过,甚至于主动。此刻他自己伸手脱去了衣服,而后想要为萧居然脱衣服。
萧居然一瞬间很想哭。他抓住方简的手。
方简一愣,道:"怎么了?"
"简儿,你是否讨厌房中之事?"
萧居然很少正经说话,方简不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是个男人,却让你躺在另一个男人身下,你有些厌恶。"萧居然为方简盖好被子。
"我……"
"可是,简儿,我想与你一起,就在这所屋子里,与你偕老。我可以不要你,我求的不多,每日照顾你,夜晚与你相拥而眠,便是这样我也心满意足。"
萧居然的眼睛明亮的很,方简只是看他,良久不说话。萧居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方简伸出手,主动抱住他,亲亲他的脸,道:"我确实厌恶与男人做这种事,但不包括你。正因为是你,我才想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你。"
萧居然悸动。
"那你的意思是同一搬过来与我一起住?"轻快的声音。
方简愣神,"嗯?"
"明明是你刚才说的,怎么想耍赖么?"萧居然说的像不给糖吃便不依的孩子。
他居然设计自己!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萧居然,你给我下去!"方简气恼道。
可惜方简失了先机,萧居然一根手指探进他的小 穴中,轻轻的搅动一下。
方简被激得全身僵硬。
"乖简儿,你可是亲口答应的。"亏他此时还能撒娇。自然手指也不曾停下。
"啊,嗯……可是,我爹不会应允的。"
萧居然奸笑几声,道:"你就与爹说要搬出去住,若是爹不同意,你便咳嗽几声。"又加了一根手指。
"嗯……嗯……为,为什么?"方简难耐的扭动身体,蹭着身下的褥子和萧居然的身体。
萧居然亦难耐,看着方简一身的浅红,那个温湿的地方不断的吸允着他的手指,感觉自己身上一层薄汗。他抽出手指,用早已昂扬的分 身刺入深穴中。
"啊。"不知是疼还是纾解了难耐而发出的声音。
"你便这样说就是了。"
方简胡乱的点着头。
很快,阴冷的房间中,气温节节攀升。
方简与方老爷说了,方老爷反对也是意料之中的。方简忆起萧居然的话,掩嘴咳了几声,吓得方老爷连忙同意了。
萧居然坐在店铺里,笑的满面红光。
番外二 神龙见首不见尾
方老爷捶胸,他就这一个宝贝儿子,竟被萧家那个混小子骗了去。
这天,方老爷与萧老爷在路上偶遇,询问之下,原来是去看自家儿子的。
萧居名长大了,方绫也能帮衬上。萧居然与方简商量,以后少管些家里的事,渐渐的让萧居然掌事,然后两个人就可以逍遥了。
今日,萧居然与方简便窝在家中。屋子前后有大片的空地,他二人商量着,是不是种些什么。
商量着商量着,方简的衣服便被扒了下来,人被抱到了床上。
"萧居然,大白天的,你做什么!"方简气结,每次说事,说着说着人就说到了床上。
"大白天的才叫情趣。"萧居然邪邪的笑。本就没打算放过他。
情趣你个头!方简想骂人,抬起头,眼睛一扫,门竟然没有闩上。
"萧居然,把门闩上!"
"闩什么门,又没有人会来。"埋头耕耘的萧居然不以为然。
衣服脱光了,发带也松了,所有前戏都做完,方简哼哼呀呀的,惹的萧居然把持不住,正准备入正戏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屋内屋外的人都是呆愣。一时间,静默无声。
方老爷的脸色很难看。
萧老爷面上未变色,但眼中充满了喜气。不亏是他的儿子啊。
顿了顿,方老爷面无表情得的道:"小简,你娘想你了,今晚回去吃饭。"
方简也不敢动,被子下面他与萧居然赤身裸体。他点点头,呆滞的道:"好。"
方老爷看了看萧居然,眼神骤然阴狠,萧居然觉得冷,向方简靠了靠。
方老爷转身离开了。萧老爷给了萧居然一个赞许的表情,随后追上去。儿子的好事可不能打扰。
"亲家公,等等我。"
萧居然怯怯的看着方简,"简儿,我……"
方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怒吼道:"你给我下去!蹲在墙角读《九九乘法歌诀》一百遍!"
"……欸?!"
方简在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蹲在墙角读《九九乘法歌诀》的萧居然一眼。
萧居然本想上前去撒娇,却见方简可怕的表情,只好乖乖的。
方简回到家中,方夫人说方老爷在书房,小半晌没有出来。
方简知道,他爹是在等他。
来到书房,方简见到他爹在看书,走了过去,跪在地上,道:"爹,儿子从未开口要过什么,今日开口,只为萧居然。"
"你!"方老爷放下书,怒道:"你是个大男人,做出这样的事,你……你知不知羞耻!"上午的场景在方老爷的脑子里不停的出现,简直是在要他的老命!
"儿子喜欢他,连命都可以不要,羞耻亦是。"方简平静的说道。
"萧家的那个儿子有什么好的!"
方简甜蜜的笑了一下,道:"他好?他可没什么好的。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身边时刻有他的存在,习惯了每天看着他,若是他不在了,我也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活的。"
方老爷皱眉。多少了解他的心,就像他与夫人,有多爱,他自己不清楚,但是决不能没了这个人。
"爹,如果娘是男子的话,您就不如斯待娘了么?您爱娘仅仅是因为娘是个女子么?"方简突然问道。
这个臭小子,竟然将他的军!
方老爷别扭,咳了两声,道:"当然是……"
嘭!方夫人一脚踹开了门,兰花指一摆,道:"你个狼心狗肺的!竟然这样对我!昨个夜里还说有多爱我,还不过是在骗我的!"
方老爷一惊,好半晌没回过神儿来。
"我现在就收拾衣服回娘家!"方夫人转身走了。
"欸?夫人呐,听为夫解释啊……"方老爷急忙追出去。这个臭小子原来是有备而来!白养他这么大了!
"爹,别怪孩儿,孩儿也是出于无奈,不得已……是孩儿不孝。"
方简跪在书房一天。
吃晚饭的时候,方老爷的脸色仍没变善。
方简看了看他,道:"爹,我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闻言方老爷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些。
于是,翌日,萧府。
"爹,您就去吧。"
"为什么要我去?"
"为了您儿子的幸福,您就走一趟方府,顺便问问简儿何时回来。"
"不去,我绝对不会向方老头低头。"
"不去?"
"不去!"
"好吧,"萧居然松开手,放了正抱着柱子的萧老爷,"既然您不去,那我就告诉娘,您在攒私房钱,准备纳妾。"
够阴损!
萧老爷咬牙切齿,"我去!"
都说说,他养了个什么儿子!
结果萧老爷这一去,便是三更半夜才回来,萧居然自是不会等那么长时间的。天色一沉,他便去了方府。
月黑风高之夜,萧居然爬狗洞,向前爬了爬,又被卡住了。于是退回来,将多余的砖拆下来。
萧居然边拆边感慨:"果然是长大了,爬个狗洞都不轻易了。"
好容易爬了进去,起身拍拍满身的灰土,然后轻车熟路的来到房间门前,伸手推推,果然门闩上了。
萧居然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叹道:"每次来方府都像做贼一样。"
弄开门,屋里一片漆黑,方简应该是睡下了。
萧居然脱了外衣,钻进方简的被窝里。
方简被一些细细微微的瘙痒弄醒。
"萧居然!你怎么在这里?"
见方简醒来,萧居然道:"我从你家大门那里的。"说着动手剥掉了方简仅剩的衣服。
"撒谎!"
确实在骗人,但萧居然死都不会说出来,那可是他以后幸福的保证啊。
"别管撒不撒谎了,"萧居然抱着光溜溜的方简,用力的揽在怀里,两具躯体贴的不留一丝缝隙,道,"快睡吧。"
他的话在耳边响起,方简就真的闭上眼睛。
不过必定要查出来萧居然是怎么进到方府的,他方府怎么能任由他来去自由!
第二日清晨,萧居然还抱着方简美梦时,方府的一个家丁跑到管家面前报告:"后院的墙有个狗洞!"
"赶紧给补上。进来猫狗不怕,若是爬进来人可就糟了。"
"好的。"家丁跑去补墙了。
番外三 十分严重万分严肃之事
对于萧居然失踪的那三年,方简问过,但见他不愿说,也就没有不深究,人回来就好,过去的便过去。
萧居名倒是好奇的很,但百般缠问无果,便失了兴趣。
浅城是安静的城,虽往来的外城的人不少,但当这个女子独自来到浅城,一脸凄苦的模样,声称要找"萧大哥"时,浅城人睁大眼睛盯着春罗行的萧居然。
女子见到他,双目含泪,戚戚然然的叫了声:"萧大哥。"
萧居然那很意外,"雨莲?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雨莲高兴,终于见到她的萧大哥了。
光天化日之下,不顾礼教,雨莲抱住萧居然,哭道:"雨莲终于找到萧大哥了。"
雨莲的举动更是出乎萧居然的意料,可他未来得及推开她,便感觉到两支寒箭自耳鬓擦过,飞射到身后。
萧居然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去,方简坐在铺子里,脸上是儒雅的笑,压低了眉目,可眸子里却飞着寒雪。
完了,好容易把简儿请回来,这下子他又要回娘家了。
萧居然想哭。
当天晚上,方简确实没有回家,而是回了方府。
萧居然将雨莲安排在客栈,而后急忙赶回家,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萧居然无力。
如何安排雨莲,萧居然很头疼。他的命是雨莲救的,现在她的家人都死了,无奈之下来投奔,又怎可随意安排呢。但是简儿会怎么想呢?会不会又像那年似的,闷不吭声的想委屈自己?
萧居然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简儿也是,怎么能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呢?
叹了口气,这屋子少了一个人就冷冷清清的,连个能抱着的东西都没有。
几番思量,萧居然起身去往方府。
来到方府的侧门,发现狗洞没了,连漆都是新刷的!萧居然抬腿,狠狠的踢了两脚,结果疼的是自己。
一瘸一拐的走到方府的大门旁,蹲坐在那里。
"简儿……"
月光幽幽,静夜幽幽。
天蒙蒙亮时,方简便醒了,习惯了夜晚有萧居然的怀抱,现下自己睡,怎么也睡不踏实。
昨天也没有与萧居然说一声就跑回来,估计他又在瞎想了。至于那女子,应该是他的救命恩人吧。是来投靠还是探望?
至今也无需猜疑。方简笑了笑。
出了大门,方简吓了一跳,萧居然竟睡在大门旁!
"萧居然?萧居然?你醒醒!"
萧居然朦胧的睁开眼睛,见识方简,咧开嘴,无力的笑了笑,而后昏了过去。
"萧居然!"
大夫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方简回屋看见萧居然窝在被子里傻笑。
"我真想一刀杀了你!"方简恶狠狠的说道。
萧居然只傻傻的笑。
"简儿。雨莲曾经救过我的命,如今她的家人都死了,走投无路才投奔我的,我们没有别的关系。"
方简为他掖了掖被子,面无表情的。
"简儿。"萧居然有些担心,伸手握住他的手。
"你行啦。我知道你与她没什么。"
"那你昨夜怎么没回来?"
"你昨天带她离开后,府上来话,说小绫有喜了,我找不到你的人,便直接回府了。"
萧居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道:"小绫有喜了?"
方简点头,"小绫回府,闹着要吃樱桃肉。忙了一会儿,也忘了要会知你一声了。"
萧居然放下心来。
"药熬好了,等我给你拿来。"
萧居然抓着他的手,不放开,撒娇道:"别忙了,上来陪我。"
方简沉下脸来,道:"不喝药怎么行!"
"简儿,昨夜没有睡好,"说着一点点拉低方简,几乎是脸贴着脸,还有些许委屈的神色,"没有你在怀里,怎么也睡不踏实。来嘛。"
方简脸一红,却推拒不了,便脱了外衣,上床缩在萧居然的怀里。
萧居然心满意足,抱着他的简儿睡着。
他二人都是傻瓜吧……呵呵。
方简紧紧的握着萧居然的衣襟,头埋在他的怀里,他愿意永远这么傻下去。
"别离开我。"
"永远不离开。"
谁祈求谁,谁应了谁,都不再重要。
方绫有喜后一直住在娘家,方简时不时的回去探望。
这天,从方府回来,推开门,却看雨莲抱着萧居然,萧居然苦恼,看见方简归来,像是见到了救命的稻草,可方简却冷了脸。
雨莲走后,方简起身便回屋,萧居然揽住他。
方简一手推他出去,冷笑道:"珠玉在怀,滋味儿不错吧?"
"我……"
嘭的一声,房门关上。
"简儿,你听我说么。"萧居然扒着门,哭丧着脸求道。
"你给我蹲在墙角背《九九乘法歌诀》!"
"一一得一,一二的二,二二得四……"听着他念经似的念了一会儿,"……四五……四五……简儿,四五多少来着?"
"你前年就问过我,今年还不会?!"
萧居然坐在桌前,傻笑。
"哥,你还有心思笑?方大哥不生气那雨莲?"萧居名问道。
"生气啊。"萧居然说的悠闲。
"生气你还……"
"你不懂的。"萧居然打断他。外人哪里会懂得呢,他只怕方简闷不做声的不生气呢。
正说着,方简带着方绫来了,萧居名宠溺的叫着"娘子"便带着方绫到一边甜蜜去了。
方简一见到萧居然便没好脸色。
萧居然一把抓住方简的手,拖进了里屋,外堂还余留了一声绵软悠长的声音,"简儿。"
萧老爷也捶胸啊,为什么他家的两个人儿子被方家的那个两个孩子管制的服服帖帖的!
不行,他萧家绝对不能再这么萎靡不振下去!他一定要想个法子,让方家的两个孩子对他萧家言听计从!
于是,魁云楼上又见一对难兄难弟长吁短叹。
全文完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12/29 at 下午10:40: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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