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OI 河蟹腐地帶

下八辈子都不愿遇到这些人？
　　华楠不语，清眸悠悠转顾四周，这冰冷的宫殿的确没什麽值得留恋的。须臾，轻叹道："我不能不守承诺，我会陪他到死，小文，你有自己的幸福要追求，离开这里吧，九天飞龙岂可困於凡皇宫中？"
　　华文笑道："不必，你一直留在他身边，我就一直留在你身边。"
　　"多一个人陷进来并没有什麽好的。"见华文张口欲言，华楠扬手示意他先闭嘴，"从前我和他好的时候你担心我会成为後宫妃子迫害的对象，所以留下保护我，现在已经没有这样的危险，你可以离开这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放心，我不是没有自保能力的孩子，你已经为我耽误很多时光，错过了明棠，我怎麽能再拖累你？"
　　"我走了，你不会寂寞吗？"华文感慨於他的成长，第一次露出了怜爱的神色，"我一走，你这个小乌龙躲在被子里哭泣都不会有人知道。"
　　华楠摇摇头，露出一抹清淡笑意，竟有些通透达观，"不会寂寞的，这里有许多的书陪著我，回琅嬛也不过如此吧，依然是这麽过日子，看著花开花落，流年交替，慢慢随著时间成长。我不会再为谁哭泣，也不想再依赖谁，我都已经、已经有孩子了，不是吗？"
　　他带著被伤害後的清明了悟说出这番话，让华文无从反驳。那个从前带著孩童的娇气与稚气的小男孩似乎一夜之间消失了，这样的华楠让华文觉得陌生又心疼。
　　"好，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周游天下。你好好保重，我会回来看你的。"华文伸出手拥抱了华楠一下，转个身化作一道白光迅速消失。
　　琅嬛的儿女虽重情，但不做儿女情长依依不舍之态，华文有华文的潇洒，华楠有华楠的超脱。所以华文头也不回地离开，所以华楠说他再不会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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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为小乌龙心疼的亲，其实阿九也挺心疼滴……

　　第48章

　　华文每年都会回宫看华楠，华楠每年生日都会回琅嬛，寒来暑往、分合辗转，四年时光便这样从指缝间溜走了。
　　隆佑八年春，帝後携众妃带著皇子皇女们在重华园北御苑学骑射，几位善武的重臣陪同。
　　当明珠一身红色骑装英姿飒飒的骑著一匹银白的健马在御苑内表演马术时，江珏脸上终於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明珠娴熟地在马上倒立旋转，姿态优美，花样迭出。
　　华楠微笑著鼓掌，其余众妃也交口称赞，三岁半的小皇子江璃坐在年妃腿上，为姐姐的绝技而欢呼。
　　"母妃，我也想学，请姐姐教我。"江璃拉著母亲衣袖娇声请求。
　　年妃点他小鼻子道："你还小，要等你长高点才行。"
　　"可是我已经能骑马了，父皇前几天送我和二哥一人一匹小马，我们都会骑呢。"小皇子转著滴溜溜的大眼看著母亲，又看向还在表演的明珠，好生羡慕。
　　华楠与江珏都似未闻，只专心看明珠表演。
　　年妃注视江珏嘴角那抹笑意，不知道他是在为他唯一的女儿自豪还是为见到华楠微笑而愉快。这四年，江珏更加投入与政事，几乎从不涉足後宫，这个似乎总是精力充沛的帝王虽然表面依旧清雅和煦如三月春风，但细看这下，他眼里的阴郁深沈得如暴雨来临前的浓厚乌云，让她看得心酸悲哀。如果四年前的那晚没有诱惑他一夜春风，他依然是那个在邀月池为皇後摘莲花的意气风发的天子吧？她心疼自己爱了许多年的男人，却又忍不住埋怨，宁愿大家一起痛苦，也不愿怜惜眼前人，只要他肯放弃倔强的华楠，难麽所有人都会幸福，明知华楠不肯妥协，为何还有苦等四年，过著苦行僧般的日子？
　　"难怪前人总说时间如过隙白驹，明珠都十一岁了，当年你入宫时她才五岁。"江珏轻声对身边的华楠道，这四年他们很少见面，也极少交谈，只在宫中有盛大庆典时才会靠得这麽近。
　　"皇上好福气，小公主冰雪聪明，兰心蕙质，已经快成大姑娘了。"华楠笑道，并没有偏过头去看江珏，他从不回忆从前，那段记忆会带著锋利的碎片将他割伤。而这时江珏一提，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出入宫那晚的烟花，他在漫天的绚丽的光辉下带著温和的口气逗弄他："皇後可以考虑为朕添个皇子或者皇女。"
　　那时他听得清楚，却有意低下头面脸纯真不解地问："皇上你说什麽？"
　　在他说话的瞬间，年轻的帝王面色与空中金芒相映生辉，仿若天人，让他忍不住心中一跳，这样的俊美，比二哥也不差了。
　　烟花短暂的灿烂辉煌之後只剩下满目黑暗，犹如他的爱情，初时太过美丽热烈，结束时的烈焰才将他的心烧成了灰烬。烟花熄灭时尚有嫋娜的白雾荏苒地在空中缓缓飘散，而他的心灰连自己都找不到究竟撒在了哪里。
　　华楠心境空明，不是看不到江珏眼底的阴影，他偶尔对上那双眼时会觉得莫名酸楚。只是，这层阴影是他自己蒙上去的，华楠没有办法为他抹去。
　　他不明白江珏为什麽以为放纵过後会被原谅，他哪来的自信？过了四年，在明知不可能的情况下他依旧执著、坚韧，他不再请他原谅，只是默默等待著，等他有天会回到他身边。虽然这样的等待下他越来越孤独怅惘，可他依然坚持。
　　华楠从没想过要原谅，毕竟他从来没恨过江珏，还要谈什麽原谅呢？他只是不知道要怎麽和他像从前那样继续走下去，他不再是那个睁著一双清水明眸会撒娇耍赖的男孩，他也不再是让他想要依赖的温柔爱人，同样受了伤的孤独的人，找不到架起桥梁来跨越那条被时间撕裂的越来越宽大的鸿沟。
　　"小楠──"江珏想说什麽，却还是止住了，华楠四年前的话还在警示他不要再博取谅解。
　　"你我同为男子，何必做儿女情长之态？"
　　既然走上背叛的路，就不要後悔，後悔只会让自己显得不成熟，纠缠著祈求原谅只会让人反感，不如从此缄口，再不谈爱恨情仇之事。
　　这样亲热的称呼很久不闻，华楠终於忍不住别过头看他，淡淡微笑："嗯？"
　　华楠的微笑是江珏记忆中的桃源，於是他也发自内心地笑起来："即便岁月匆匆，也未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陛下也是。"即便是普通的对话，也会引得记忆如潮水向两人侵袭而来。
　　为了我们看起来般配一点，陛下你千万要好好保养，不要老得那麽快啊，那种伤身体好精力的事得少做，清心寡欲修身养性才好……
　　少年清越的声音如风铃般美妙，在江珏记忆中回荡，成了他午夜梦回时的清响。
　　往事在两人眼前流转，谁也没注意到场上的明珠提气飞纵，在空中一个美妙的旋转，双手朝下欲撑在马背上，而弓箭场上却陡然一只飞箭射来，马受惊之下一声嘶鸣，撩起前蹄，躲过箭矢，而明珠来不及变换位置，只能朝地面落去。
　　"明珠！"王淑仪一声惊呼，却见不远处纪文泽飞快地掠向明珠，在她落地之前接住她。
　　"哎呦，吓死我了。"明珠拍拍胸脯，对肇事者道，"琪儿，你这是什麽破箭法啊？箭都射到哪了？"
　　江珏和华楠也吓了一跳，江珏连忙起身走下场去查视爱女是否受伤。皇帝陛下都起身亲自去查探，後妃自然不能继续坐著，尾随江珏走下驯骑场。
　　"父皇，我没事。"明珠对父亲俏皮地吐吐舌头，"幸亏纪大人动作快，不然女儿头朝下倒栽葱插在土里，可是灰头土脸了。"
　　"你这丫头，做这麽危险的动作干什麽？"江珏拍拍她脑袋，对一盘闯了祸的儿子道："你这箭法真是蹩脚，刚刚这一箭偏离靶心也太多了，差点射到你姐姐。"
　　明珠表演的同时两个稍大点的皇子在练习射箭，驯骑场与射躬场毗邻，江琪就算射离驯骑场最近的靶子也不该射到明珠这里。
　　"父皇，大哥是想射姐姐头上的明珠的，大哥刚刚都有射中靶心哦，箭法一点都不蹩脚。"张贵妃所出的二皇子解释。
　　大皇子连忙赔罪："是孩儿太托大，差点误伤姐姐，请父皇降罪。"
　　江珏对这唯一的女儿尤为疼爱，明珠今天为了表演方便将头发挽起，用金线穿了十二颗明珠环在发髻上，若琪儿射中她头上的明珠，金线必然会断，珠子纷纷落下是小，公主在人前被打散发髻是大，想到这不由暗叹这长子实在不够稳重，只为博大家注意便轻易出箭，差点闯下大祸。
　　琪儿已经十岁了，还不懂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没有足够的把握就出手实非明智之举，即便是有也该考虑射断的後果，如此张扬武断，实在难堪大用。想他十岁时已经步步为营，把江琰和自己保护的滴水不漏，任谁也跳不出半点错误。
　　见儿子低头认错的态度诚恳，江珏倒也不忍重罚，只道："你冒然出手，不知分寸，回去後好好反思。"
　　江琪虽不是年妃亲生，但一直由她教养，这时见江琪犯错也是一惊。替养子谢恩道："琪儿年幼无知，一时糊涂，臣妾代他谢过陛下不罚之恩。"
　　宁美人从来都和年妃过不去，这时煽风点火道："刚才可吓死我们了，我们花容月貌的小公主要是伤著了怎麽办？幸好纪大人就在场下看护。大皇子，不是我说您，您这一箭偏差也太多了。"
　　王淑仪想到女儿差点伤到脸也是一阵後怕，搂著明珠道："幸好没事，多谢纪大人。"
　　纪文泽不卑不亢道："娘娘严重了，保护公主是臣分内之事。"
　　见宁美人还欲开口，华楠淡笑道："明珠受惊了吧？走，去喝杯茶压压惊，表演了半天也累了，琪儿，以後不要以人做靶。"
　　"是。"明珠和江琪一起应道。
　　华楠又转顾江珏笑道："公主表演的这麽精彩，纪大人救驾有功，皇上一定有赏赐，是不是？"
　　江珏微笑道："自然。"
　　他赏了纪文泽一些笔墨珍玩，赏了明珠一对猫眼吊坠。
　　两人一起谢恩。
　　於是皆大欢喜，几位随行大臣皆见天子一家其乐融融，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堪为天下表率。
　　只有纪文泽觉得华楠的笑清淡了许多，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眉笑眼笑心笑的赤子少年，他清减淡泊的像片雪花，好似随时会化去。他想他终於能理解皇上眼底的那抹阴郁从何而来，那朵晶莹的白芙蓉已经变成了洁白的雪花，冷淡不容人靠近，即便你温暖了他，他也只是一滴淡水，再不会对你产生当初的热情，芬芳再不为君散。
　　PS:大家知道小纪娶的公主是谁了吧？这就是缘分，爱而不得是命……
　　多谢票票，\(^o^)/～。

　　第49章

　　许是江珏这些年太过操劳，心情郁结，重华园回来後便病了，初时有些头疼，也没当回事，喝了几副药不但没好，反而越发严重，高烧不退，有天下朝後竟在崇华殿晕倒。
　　皇後太後皆被惊动，守在皇上寝殿等太医们轮流诊断的结果。
　　十多个医术高明的医者讨论後只有一个结果："操劳过甚，饮食不佳，郁结於心。"
　　华楠微叹口气，淡淡扫了眼众人，沈声道："都退下吧。"
　　他根本不问要如何调理，要开什麽药，陛下要多久能苏醒。
　　太後忧虑道："皇上身系江山社稷，竟然不爱护自己，病到昏过去，唉，怪哀家不好，平日未多关心他，连他饮食不佳都不知道。"
　　太後这番自省有一半出自真心，有一半却是说给华楠听的，太後与江珏是母子，华楠与江珏却是夫妻，夫妻怄个气怄四年，他们不累旁人看著都累。一个变得郁郁寡欢，一个变得宁静沈默，这是何苦？有什麽是不能原谅的？毕竟年轻，把爱情和忠贞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等到再过十多年，两人都会後悔曾经蹉跎的岁月吧？
　　"母後，您别这麽说，都是儿臣的错，我没照顾好他。"华楠隔著纱帐看向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痛。
　　"楠儿，你让太医们离去，可是有办法治好皇上的疾症？"太後拍拍华楠的手，她不是怪华楠，是想警示华楠他作为皇後因承担的责任。
　　"我也略通医术，为皇上请过脉後才能对症下药。"他其实是粗懂一些，仅会探探脉象的强弱而已，压根不懂什麽药理，哪能下药？只是他有办法能让江珏醒过来。
　　"那便快些为皇上请脉吧。"太後温和道，耐心地等著华楠诊断结果。
　　华楠照搬御医结论，对太後道："儿臣上次从家里带来一种可起死回生的灵草，泡水给陛下喝下即可，保管陛下三日便醒。"
　　太後惊喜道："哦？既然如此，请楠儿快快派人去凤仪宫取来。"
　　华楠笑道："母後，儿臣藏得隐秘，还是自己回去拿吧，请母後稍等片刻。"
　　不消多时，华楠拿了一株青幽幽的嫩草过来，命人捣碎了和水给江珏服下。不是太後多疑，那株草真的很像御花园花圃里生长的杂草。
　　江珏服下後并未苏醒，华楠自信满满道："这草药性慢，须得等上一天，母後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儿臣呢。"
　　太後想起今日君瑶要带著孙女朝阳进宫，又见华楠如此自信，便松了口气，摆架回慈宁宫。
　　太後一走，华楠缓步走到龙床边将纱帐用帐勾固定住，坐在床边细看江珏苍白的脸，别人看不到，他却看见江珏印堂上那一簇浓郁的黑气，竟有人敢对至尊天子用邪术！
　　他单手结莲花印，念了一串法咒，抓起江珏一簇头发，对著头发吹了口气，这口气真好似仙气一般有效，江珏脸色竟慢慢恢复红润，但华楠脸色却苍白了几分。
　　华楠适才为江珏渡灵气，用口对口的渡法最有效最省力，他却选了难度较大的吹发渡气。发丝极细，中有看不见的小孔可以渡气，但对施法的人损耗极大。华楠渡完就觉得一阵晕眩，只能撑著脑袋坐在床边休息。
　　江珏睁开眼见华楠坐在床边托腮小憩，他面色苍白如纯白的瓷器，却仍是呈现出冰清玉洁的美丽，合上的双目不在露出淡漠幽凉的眼神，微嘟的嘴显得有些稚气。
　　他是这样纯粹的孩子，所以不能接受任何不忠背叛，他兀自苦恼著，用淡漠来掩饰自己的孤独哀伤。
　　江珏伸出手摸想摸他无暇的小脸，却怕惊醒他而停住。
　　但这微小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华楠，他睁开眼，见江珏醒了，露出浅浅笑意，於是江珏不再犹豫，略感心酸地伸出手环抱他，哑声道："小楠，只有这一次，忘记过去，让我们再给彼此一次温暖。"
　　华楠目不转睛地看著他，终於缓缓点头。脱下鞋和衣爬上床，躺在江珏身边。江珏像拥住稀世珍宝一般紧紧拥著他，他全身一僵，为难的看江珏一眼。
　　江珏和声道："不怕不怕，我什麽也不做，只要这麽抱著你，一会就好。"
　　"我透不过气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推开他一点，那样近的距离，他能感觉江珏身体的热度以及他身上某个敏感部位的变化。
　　"抱歉，我失礼了。"江珏面红过耳，语气尴尬。寂寞了四年的身体，在熟悉的带著莲花幽香的身躯靠近时升起欲念。
　　华楠小声道："你去找年妃她们吧，不要让她们在等待中虚度清春。"
　　江珏苦笑道："如果我去了，你会伤心吗？会不会对我失望得更彻底？"
　　"既然怕我伤心失望，当年为什麽、为什麽要那样做呢？"华楠平静地问，并不见悲喜。
　　他越是淡然以对江珏就越失望，他并不知道华楠的委屈痛哭都在一个人时悄悄进行。
　　"是我经不起考验，对不起。"江珏握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你也许不相信，由始至终，我的心都不曾背叛过你。"
　　"不用道歉，也别再和我谈背叛不背叛的话题，我不想听，本来我们的道德准则就不一样，我们走在一起并不合适，你只是提前结束了这个错误。"华楠抽回手，浑不在意地道。
　　江珏听在耳里只觉一柄利刃入怀，锥心地疼痛，他竟然这样否定他们的过去！
　　"你──"刚开口便觉得一股腥甜之意猛地上涌，虽然及时闭嘴，还是有一缕血自嘴角溢出。
　　"哥哥！"华楠猛地坐起，出手点了他几处大穴，眼中泪光盈盈道："不要吓我，你不要有事。"
　　江珏是血不归经，极痛而出，并没有什麽大碍，见华楠吓得小脸惨白，连忙安慰道："没事，我没事，就是心痛了一下，你解开我穴道，我不会再吐血了。"
　　华楠睁大眼，将泪意压下，替江珏解了穴，揉著他胸口道："太医说你太操劳，胃口不好，吃不下饭，心情也不顺畅，所以病了。"
　　"我以後会按时休息吃饭，你不用担心。"华楠情急之下叫了声"哥哥"，那是他对江珏最依赖亲切的称呼，以前叫时总带点撒娇的语气，让江珏又怜又爱。每次他有事相求就会这麽叫，江珏总喜欢逗弄他一下。"如果小楠不放心，可以每餐都来监督。"
　　他说这话本来是想缓和下气氛，却没想到华楠沈重地摇摇头，语出惊人："太医说的虽都是事实，但不会让你突然病得不醒人事，让你倒下的其实是──巫蛊！"
　　江珏眼中锋芒毕露，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跟著华楠重复了遍："巫蛊？！"
　　"是的，巫蛊！"华楠重重点头，担忧地看著江珏，"有人要害你，在诅咒你。"
　　江珏沈默了，双手握成拳，目光森冷，竟然有人敢对天子用巫术，须知这种妖术乃国朝禁忌，他的祖父英宗在位时有人在宫中使用巫术害某个受宠的妃子，查出後施术者被处以极刑，且祸其九族。自那之後大煜便没人再敢使用此术，多年後的今天，旧戏竟然重演。
　　"皇上。"华楠轻轻搭上江珏肩膀，语气和目光一样柔和温暖，坚定地对江珏道："我会保护你的，你戴上我的琅嬛铃，就不用怕这些妖术了。"
　　"我戴上了，你拿什麽聚灵呢？如果我不怕巫蛊了，想害我的人还会换另一种方式，关键还是要把施术的人找出来。"江珏顺势靠在华楠身上，贪婪地呼吸著他的体香。
　　"嗯，我也这麽想，但琅嬛铃你还是要带，这是我们族中的宝贝，我们全族只有一副，可以聚元守灵，你现在身体不好，带著它会像以前一样精神奕奕、健康精壮的。"华楠坚持道，忽听江珏肚里咕噜噜一阵响，清贵优雅的至尊天子飞快地掀开被子道："我先离开下。"
　　华楠吐吐舌头，抱歉地想："难道是那碗青草水的问题？咳，习惯吃经过烟火的东西的俗人，体质就是差。"
　　经过这麽场小闹剧两人相处起来反倒坦荡自然的多，江珏乐观地想，就算回不到过去，守护现在也不错，也许有一天，更加成熟的他们能再次爱上彼此。

　　第50章

　　江珏开始调查秘密调查巫蛊之事，刚有些眉目宫中又出现第二个受害者──年妃。据瑞福殿宫女婉和称，娘娘正在检查两位皇子课业，突然脸色煞白，捂住心口痛苦地呻吟一声便倒下了。太医检查不出所以然，便有人猜测是中了巫蛊之术。
　　江珏看著华楠，希望他能先将年妃就醒。华楠微微颔首，示意他摒退左右。
　　年妃中的蛊要比江珏毒得多，华楠连接两次吹发渡气才将她印堂的黑气逼退，完成後虚弱地回头对江珏道："我尽力了，她大约一个时辰後就会转醒。"
　　他脸色苍白如纸，起身刚走一步便摇摇欲坠，三天内两次渡气救人，使他精力透支，眼前一黑，竟向前栽倒。
　　江珏一把搂住他，扣住他脉搏探视他情况如何。刚扣住便察觉他是双脉，不敢置信地换了支手，依然是双脉。江珏惊怒交加，当年他说他年纪太小不能孕育子嗣，而今却不知怀了别人的孩子，难怪这四年来没有一点动容，原来和老情人旧情复燃还珠胎暗结。小楠小楠，我让你失望，你就要加倍地报复我吗？
　　江珏痛苦地闭上眼，派人将他送回凤仪宫，自己回了崇华殿，喧通灵异的祭师觐见。
　　"琅嬛一族的男子若是有孕，孕期有多久？"
　　"据微臣所知，和一般女子孕期差不多，也是十个月，但特别之处在於他们结的是灵胎，孕期身材没有丝毫变化，不知情的人无法察觉。"
　　"每一个灵胎都必须生下来吗？朕的意思是，因为孕育者的身体问题不想诞下，是否可采取什麽办法堕胎？"
　　祭师心头一跳，至尊天子脸上无一丝温暖的表情，眼角冰冷的余光似乎在透明的空气中凝结出两道无形的冰刀，空气都冷凝到极点，让人的呼吸变得艰难。一向和颜悦色的皇帝陛下今天是怎麽了？
　　"有是有，不过琅嬛男子从未试过堕胎，所以那方法也没有人试过，据说对母体伤害极大，因为灵胎依赖母体吸取精元幻化成型。"
　　难道要让那个孽种活下来吗？可怎麽忍心伤害小楠？
　　"退下吧，今天的事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臣遵旨。"
　　待祭师走出後江珏压抑许久的怒气终於爆发，猛地朝御案上一拂，在外守候的太监宫女惊闻殿内声响，慌忙跑进来跪下："陛下息怒。"
　　江珏闭目深吸口气，心头酸痛不止。
　　小楠小楠，我负你在先是不错，但你怎麽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事？
　　他等了四年，苦了四年，悲了四年，恨了四年，以为好不容易盼到冰雪快要消融的时候，得到的确是这种丑陋肮脏的结局。
　　那有著澄澈明净的双眸的孩子，竟给他戴了顶天下最大的绿帽子。
　　华楠被瑞福殿的侍卫用步辇送回来，凤仪宫的内侍宫女连忙出来迎接。
　　"不必入内殿，我已经没有不适之感。"华楠揉揉太阳穴，并不要旁人搀扶，自己拉起一点洁白长衫，轻快地以足点地拾级而下。
　　梅香跟在他身後关切地问："皇後，您脸色不太好，出什麽事了吗？"
　　她知道年妃晕倒之事，本欲与皇後同去，无奈这个小皇後每次都一个人跑得那麽快，侍从们根本没法跟。
　　"我给年妃吹发渡灵气，精力透支晕倒了。"华楠回答，华文不再的四年里，梅香已经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梅香纳闷，心道："皇上平时费尽心思想博得皇後原谅，今天这麽好的表现机会怎麽平白错过？难道在皇上心里终究还是年妃重要？"
　　"咦，你皱眉做什麽？别苦著脸，不好看。"华楠对她笑笑，吩咐一旁的杏园道："去给我拿一杯蜂蜜，我有点饿。"
　　杏园领旨，梅香温和道："皇後，帮助别人只需量力而行，不能拼命。"
　　这个好心的侍女长并没有教导华楠做事的意思，只是心疼他，倘若今天倒下的是皇後，哪个妃子愿意如此帮他呢？都巴不得他永远不要醒吧？从前他独霸君恩，而今皇上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他身上，那些女人哪有不嫉妒的道理？
　　"我没拼命呀。"华楠转个圈，示意自己是好好的，"你不必紧张，我很爱护自己的。"
　　梅香嗔怪道："您都晕倒了，还能说好好的？唉，偏偏您不能吃经过烟火的食物，否则奴婢一定要吩咐御膳房给您多炖些补品，总是吃水果喝蜂蜜，怎麽都不见胖。"
　　"好啦，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相信皇上不会再让任何人出事，唉，好想我家乡的桃子啊，我每次来去匆匆，总是忘记给你们带点家乡的特产，这次回去摘一筐桃子回来给你们尝尝，不是我自吹，那桃子真好吃，比王母娘娘家蟠桃会上的桃子都不差。"
　　他描绘起家乡便眉飞色舞，神采熠熠，真是个恋家的孩子。而今孤立於九重宫阙之中，与皇上感情破裂，他依旧担负著做皇後的责任，没有回琅嬛。梅香想，怎麽能不把一颗真心交付给他呢？他是这麽令人心疼心怜的孩子，坚韧坚强，内心再苦再孤独也带著温暖的笑脸安慰他们这些下人，不让他们担心。
　　梅香有时会有拥抱他的冲动，想把自己的暖意传给他。她还记得初入凤仪宫时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是多麽秀绝美丽、精灵烂漫，如果一切能回到那个春阳温暖的下午该多好？
　　"上次我大哥来信说大嫂怀孕了，也许我可以跟陛下商量，这次提前回去。"他偏著头，露出一丝稚气。
　　梅香见之心中一暖，皇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表情了，这四年他用成熟淡泊的面具伪装自己，让大家看得心酸，如今显露出从前天真浪漫的本性，皇上是不是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您的要求，陛下一定会答应的，说实话，奴婢伺候陛下多年，从未见陛下待谁这麽上心过。"出於劝和不劝里的原则，梅香还是不时地为江珏说好话。
　　"是吗？"华楠淡淡一笑，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是呀，有件事，奴婢憋在心里四年了，今天一定要告诉皇後。早在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年妃娘娘有过一个孩子，不过为救陛下的长子而流产了，之後的几年一直未能有孕，所以陛下让大殿下认年妃为母。奴婢想，这就是陛下为什麽要再给年妃娘娘一个孩子的原因。"梅香娓娓道来。
　　"哦？为什麽当年没人告诉我这些呢？"华楠唇角微挑，似乎很感兴趣地问梅香。
　　这不是江珏对华楠失信不忠的理由，当时告诉华楠，正在伤心处的他一定会将江珏推得更远，更不能接受他，既然他欠年妃甚多，就更该好好珍惜她。而今梅香在两人稍有缓和之势时说出来，华楠也许能够谅解一二。这聪明的主子显然知道梅香的心思，见她不好作答，又问："当年琪儿出了什麽事，年妃为救他竟然流产？"
　　"大殿下的母亲红颜薄命，陛下当时只有年妃娘娘一个侧妃，王淑仪当时还只是侍妾，所以大殿下便由年娘娘抚养，有天娘娘带著大殿下的乳母和大殿下去王府里的莲花池摘莲蓬，大殿下一时不小心掉进水里，乳母不通水性，只能大声呼救，但大殿下一个两岁半的孩子，等人来救已经来不及了，年妃娘娘不顾自己三个月的身孕，跳下水救得皇子，所以流了产，陛下为此一直觉得亏欠她，她却说是自己的过失，不该带孩子去泛舟，流掉陛下的孩子是她的罪过。"
梅香垂下头，语气伤感，她的心虽向著华楠，却也极为同情年妃，钦佩她的行为。
　　"她才是最般配皇上的人，我祝福他们。"华楠看著梅香，云淡风轻道。
　　梅香在心中悠悠一叹，皇後看似动容，却还是不能回到皇上身边吗？今天这番话是推进了皇後与皇上的距离还是又为他们撅起新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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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走在一起还是要经历很多的，明晚小包子会出来的。\(^o^)/～多谢留言和票票……

　　第51章-小包子就这麽出生了

　　年妃病好之後华楠应江珏的吩咐在紫薇阁办了一桌家宴，只有帝後妃嫔，皇子皇女们并未受邀请。江珏这麽吩咐的时候华楠有不好的预感，也许巫蛊之事他已经查清了，凶手就在这几个女人中。
　　不会是年妃，她本身就是受害者，也不会是王淑仪，明珠的母亲素来温柔娴雅，那麽是张贵妃还是宁美人？
　　华楠摇摇头，不愿再想下去，帝王家的是非多，他不愿相信这几个女子中会有人恶毒地诅咒自己的夫君。
　　没有几个孩子调节气氛，也没有歌舞丝竹之类的助兴，清冷的氛围环绕在屋内，让华楠觉得压抑。
　　"如果没有皇後，也许朕和年妃就再不能与大家一同用膳了。"江珏抓起华楠的手，笑得温柔而伤感，"小楠，谢谢你！"
　　华楠清澈而淡泊，温声道："哪里？陛下严重了，守护陛下是我的职责。"
　　说著不著痕迹地抽回手，看向年妃，她病愈不久，原本白里透红的肌肤泛著病态的苍白。华楠关切地问："年妃，你还好吗？"
　　年妃目露感激之色，朝华楠一福为礼，恭敬道："臣妾谢皇後救命之恩，现在已经好多了，谢皇後关心。"
　　华楠颔首轻笑道："那就好。"
　　年妃又道："臣妾生死是小，陛下身系江山社稷，不知是谁这麽大胆，竟敢加害陛下。"
　　巫蛊之事发生在後宫，是华楠管辖的领域，年妃此话一出，其余三人都看著他，希望他能给出答案。
　　华楠还没开口，江珏便道："这事朕已查清楚了，爱妃放心，朕一定还你一个公道。"
　　他目光缓缓扫向下座几个女人，几人都是心中一惊，心想：难道他竟怀疑我？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华楠身上，先是微微一笑，旋即问道："皇後，如果我说下蛊之人就在我们当中，你说会是谁？"
　　华楠鸦翅般的眉微蹙，淡淡道："陛下是在同我开玩笑吧？大家爱戴陛下尚且不及，怎会加害陛下？"
　　江珏抓住他发冷的手，静默片刻，冷笑道："爱戴？"
　　一个背著他与人私通，珠胎暗结，一个心怀叵测，预置他与死地，这就是他的妻妾。
　　华楠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江珏的事，他为什麽把难题丢给他，用这种冰冷的目光打量他？
　　"自然。"华楠木讷地回答，这种冰冷的气氛让他想逃，本来觉得不会伤心了，为什麽被他这样看著还会觉得心里隐隐抽痛？
　　"朕今天就让你看看，有些人是怎麽爱戴朕的。"江珏目光往张贵妃身上一旋，"五年前的水患，你散步谣言说是朕没能雨露均分，导致阴阳不调，所以天降灾难於人间，这个朕可以原谅你。"
　　张贵妃娇躯轻颤，涩声道："臣妾该死，臣妾一时糊涂，请陛下责罚。"
　　江珏没理会他，刀锋似的目光扫向宁美人，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宁湘，你是第一个让朕看走眼的人。"
　　宁美人既不惊讶也不恐惧，她静静地盯著江珏，淡淡地道："陛下在说什麽？臣妾不明白。"
　　江珏轻嗤一声："你的侍女依兰已经都招了，你还要抵赖？先皇时期在宫中施蛊的人就是你姑婆，当年你一家尚未进京，你父亲是招赘入府，所以你随母性，你入宫时竟未查到你还有这麽一个亲戚。"
　　宁美人笑道："不是陛下的人办事不牢，而是当初陛下很喜欢我，所以您的臣子们没有严查。"
　　她这麽一说等於承认是自己做的，华楠倒吸一口气，平时热情爽朗，心直口快的宁美人竟然要杀江珏和年妃，她是不是疯了？
　　"自从这个人入宫，你就没再看过我一眼。"她指著华楠，目光冷冽如冰刀，能生生将人割伤，"不止我，王姐姐和张姐姐要是同样的遭遇，只是她们都有孩子，还有一些安慰，但是我什麽都没有。"
　　她离开坐席，站在阁中央，冷冷地逼视年妃："你真是好手段，他们两如胶似漆的时候你也能找到一丝缝隙插进去。"
　　年妃素来淡定，这时被指控，不疾不徐地回答："我是陛下的妃子，陛下的幸福是我的快乐，我从未想过要破坏帝後之间的关系。"
　　宁美人冷笑："我最看不起你这点，明明心里嫉妒得要命，表面上却装贤惠大方。"
　　年妃斜睨她一样，淡淡道："原来你就是因为这点想要置我於死地的？"
　　她是聪明的女人，宁美人欲揭露她表现之下的丑陋内心，她连忙将话题扯回巫蛊之事，让大家注意力集中在这女人的恶毒上。
　　"让你和皇上一起死，去做对同命鸳鸯，这样大家都解脱了，我不必再嫉妒恼恨，皇後也不用再被束缚在这鸟笼里，张姐姐和王姐姐不用每天都痴痴地盼。"宁美人环视众人，最後对坐在江珏身边的华楠道："皇後，来，我有话要告诉你。"
　　华楠站起来，江珏一把拉住他手腕，华楠轻轻摇头，表示不会有问题。
　　"你回去你的琅嬛吧，这个地方不适和你，江珏对我们都没有真心，如果说爱，也许他只爱年妃和他自己。"宁美人在华楠耳边小声道，"虽然你独霸他那麽久，但我不恨你，因为你和我们一样可怜。"
　　华楠牵动了下嘴角，看著江珏低声道："我现在不会走，我答应过他要陪他到死。"
　　江珏听不清华楠在说什麽，但见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窃窃私语，已是相当不悦，他不知宁湘是何居心，怕她挑拨两人关系，只盼他们快快说完。
　　宁美人看江珏极力掩饰的焦虑，唇畔勾起得意的弧度，在华楠耳边幽幽道："你对他倒是守诺，他这样的人，值得吗？你不听劝告，我只好──"
　　她尾音拖得悠长，华楠不疑有他，直到发现她脸上诡异的笑才警觉地後退，但已经晚了，宁美人手中突然多了把闪著凛寒冷芒的利刃，又快又狠地插入华楠小腹。
　　银亮的刀光刺痛了江珏的眼："小楠！"
　　华楠只觉得一阵尖锐的刺痛自小腹散开，鲜血立时潸潸流出。匕首还插在他身上，宁美人面容扭曲地看著他："他连一丝希望都不给我，我也要毁了他所有的希望。"
　　"贱婢！"江珏飞快地跑过去接住华楠摇摇欲坠的身子，一脚踢在宁美人身上，他大睁的双目布满血丝，面色铁青，阴鸷的表情极为恐怖，"来人，先将这贱婢押入天牢。"
　　"皇上。"华楠冷汗涔涔而下，捂住伤口，立即沾了一手的血，"疼。"
　　"乖，不怕不怕，太医会医好你的。"江珏抱起他，对随侍的太监路红似的道："快去宣太医！"
　　华楠抓住江珏的手，无力地道："不，你们这里的大夫治不了我的伤，不要宣太医，带我回凤仪宫，我自己有办法。"
　　他手上沾满鲜血，连带染红了江珏的手。
　　江珏抱著他一路飞奔到凤仪宫，华楠腹部的衣料已经完全被鲜血侵湿，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上的血色也褪去了，渐渐变得青白。
　　凤仪宫一干奴仆见皇後负伤而归，都吓得面无人色，梅香和杏园两人跟著江珏进了内室。听侯皇上差遣。
　　"匕首要拔出来。"华楠睫毛上沾著汗珠，所以视线有些模糊，"去我的百宝箱里拿一个白色的小葫芦，里面有药。"
　　梅香和杏园连忙去找他的百宝箱，江珏手颤抖地探向他腹部的利刃，他不敢拔，怕小楠的生命之源会喷薄而出，怕小楠会就此离去。
　　"拔，我不会有事的，再不拔灵胎就没了。"华楠虚弱地对江珏笑笑，鼓励他下手，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还没晕倒是因为灵胎挡住了那一刀，宁美人没有伤到他要害。
　　"你的灵胎是谁的？"江珏艰涩地问，惶惶然地看著他，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还是想华楠亲口说出来。
　　华楠轻颤的身子突然静止住，他好像被定格似的一动不动，煞那间全都明白了，江珏早已知道他有了灵胎，他疑心自己出轨，所以他在宴席上用那样冰冷的目光凝望他。
　　"你觉得是谁的？"华楠心底对江珏最後一丝的信赖顷刻间化为灰烬，他的眼神转为冰冷，"你对我从来就没有信任吧？"
　　江珏几乎颤抖地抓住他瘦削的肩膀："是不是我的？"
　　华楠没有回答，自己握住刀柄一拔，血迸溅而出，江珏明黄的龙袍上沾上大片血迹。
　　"小楠！"江珏终於明白了什麽叫恐惧，死死地抱住华楠，对梅香二人吼道："找到没有？"
　　梅香和杏园更加手忙脚乱，跌跌爬爬地把百宝箱抬到床前全部倒出来乱翻。江珏见她们这时如此慌乱，一时半会也找不出，便松开华楠一起跪在那堆物事里翻找。
　　刚在一个小锦盒里找到白色小葫芦，却发现床上失血过多的人已经漂浮在半空，被一个巨大的光圈包裹著。带血的白雪像染上胭脂的莲花落在凤床上，他全身赤裸犹如出生的婴儿，漆黑的长发如流云飞瀑似的垂下。
　　江珏吃惊地发现他腹部那道口子在渐渐裂开，鲜血和清水直冒，突然"嘤"地一声，有一个夜明珠一样莹润的球体自伤口滑出，渐渐地竟然蜕化成婴儿模样，安静地趴在华楠身上。
　　包裹著华楠的光圈慢慢地缩小，托著华楠和那个小婴儿慢慢落在床上。江珏来不及看孩子是男是女，小楠面上再无一丝血色，连呼吸都没有一点声音。
　　"小、小楠。"江珏惊慌地叫了他一声，华楠没有应，他一手执起华楠的手，一手缓缓地，颤巍巍地探向他鼻端，没有任何气息拂在他手指上，这项感知让他绝望，他仿佛突然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窖，眼前的世界飞快的掠过，却是飞快地坍塌，他冷得全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无力地跪倒在床前。嘴唇颤动著想在叫一声爱人的名字，却怎麽也发不出声音。
　　"皇後。"梅香和杏园同时跪下，泪流满面。
　　一时间倒无人顾及那个刚出世的孩子，直到听见她虚弱无力的轻啼时才意识到华楠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梅香跪著爬到风床边把孩子抱起来，这孩子头上有一对玉色的小角，十分可爱，皮肤也白皙光滑，并不像一般的孩子生下来时小脸红红的、皱皱的。
　　"陛下，是个小公主。"梅香捧著没几两重的婴儿送到江珏面前，江珏目光呆滞，并没有从华楠身上移开。
　　"陛下。"梅香又叫了一声。
　　江珏赤红的眼总算从华楠身上移开，他推开梅香，踉跄几步走到一堆乱物前去取刚才丢下的白色小葫芦，拔开小塞子，发现是粉末，眼里有微光一颤，把粉末尽皆倒在华楠停止流血的伤口，吩咐道："去拿干净的纱布来给皇後包扎。"
　　梅香觉得他不对劲，怯怯地叫了声："皇上。"
　　杏园心底发凉，慌忙地找了段纱布来，江珏手慢脚乱地给华楠包扎好，迅速地为他盖上被子，嘴里喃喃道："小楠是最怕羞的，大家都看著他光著身子，会羞涩地不肯醒过来。"
　　梅香抱著那个婴儿泪流满面，皇後这麽好的人，为什麽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小楠是琅嬛的人，他能活好几百岁，一定不会比我先死。"他抓住华楠渐渐冷却的手贴在面颊上自我麻痹自我安慰著。
　　小婴儿似乎感应到了悲伤的气氛，哭得更大声了，她终於引起江珏的注意，江珏道："公主冷了，给她找套小衣服来。"
　　凤仪宫里哪有小孩穿的衣服，杏园找了件肚兜先给她裹住，又去王淑仪那找明珠幼年穿过的衣服。
　　江珏单手抱著这个轻的不像话的孩子，和声道："乖女儿，别哭了。"
　　她似乎听懂父亲的话，慢慢地止住了哭声，睁开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父亲。
　　"你叫江圆，好吗？"他把女儿放在华楠身边躺著，用薄被盖住两个人，在他们额头各印下一吻，"我们一家团团圆圆的意思。"
　　"哼，你这时候还想团团圆圆，小楠已经死了，你害死他的。"冰冷含愤的声音从殿门传来。
　　是华文，他在这时候赶回来了。
　　"胡说，小楠不会死。"江珏喘著粗气朝声源看去，冷冽的目光在华文脸上停留了一瞬，复又转柔，落在华楠脸上。
　　华文冷冷道："你若不姓江，我早已杀你三次。"
　　江珏目光冷如玄冰，华文目光利如剑锋，他们对视间空气似乎不再流动，像冬日止水一般被凝成冰。
　　"你回来是救他的，是不是？请你唤醒他。"冰凌被刀锋击碎，江珏服软认输，没有保护好小楠，不信任他，这原是他的错，怎麽能怪华文要杀他？
　　华文蹙眉道："你探不出他没有呼吸了吗？他已经死了，我来是为带他回琅嬛安葬。"
　　"胡说！他是龙，龙怎麽会死？！"江珏面色铁青，眼色慑人，"你再乱说一个字，我不会让你走出大煜皇宫。"
　　华文咬牙："他失血过多，又用最後的灵力救了孩子，现在灵魂已经脱离肉体了，你要夺他魂魄，可以，但是要让他饮下你心头热血。"
　　"好。"只要能救小楠，他愿意以命换命。"你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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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筠筠就是酱紫出生的，偶觉得让小楠大肚子很诡异，所以小楠生了个灵胎，不必大肚子。
　　帝小攻没那麽可恶的说，从他的角度来说他也很委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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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不可！"太後带著年妃等人赶到了，听见二人对话，连忙制止，"皇上身系江山社稷，怎可如此轻忽自己性命？"
　　她转向华文，诚恳地问："再无其他方法了吗？"
　　华文蹙眉道："没有了，太後娘娘说得对，陛下万金之躯，不可随意涉险，请允许在下带回三公子的遗体和小小姐。"
　　江珏捡起刺伤华楠的刀，对著自己的心口，决绝的目光扫过众人，对年妃道："歆儿，对不起，我们都变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唤过年妃的闺名，在他告知所有人自己情变的时候叫出来，让年妃怔了怔，忍不住缓缓落泪。
　　江珏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他看向华文，真挚而信任道："务必要把他救醒。"
　　"真要看著他剖开胸膛取血吗？"窗外白衣清逸的年轻男子问，他摊开的手掌有一个淡黄的光圈，圈内有一条小小的白龙，一对玉色的小角，双目蕴泪，听见有人问话，缓缓地摇摇头。
　　这男子道："那就回去吧，乖宝宝，去看看你的女儿。"
　　小龙犹豫著缩回头，趴在光圈里不肯动。
　　"那二哥送你回去。"男子温柔道，衣袂微动，人已到了殿内。
　　"二公子。"华文见到华杉微微欠身。
　　即便所有人都处在悲恸哀怜中，也不禁赞叹这男子的美，假如将世间的美分做十分，此人一人以独占了八分。令人惊豔的不止於他的容貌，更是那股蕴育光华的气质，那白衣素裹影影绰绰间仿若罩上一层仙气。
　　华杉点点头，对所有人的惊叹目光习以为常，走到江珏身边笑道："玉儿，好久不见。"
　　江珏见到他好像见到救命稻草，抓住他手腕拖到华楠肉身前恳求道："华杉，我知道你一定能救他，不管要我付出什麽代价，让他醒来。"
　　华杉伸开手，对著光圈吹了口气，华楠肉身立即被一层金光笼罩著，脸上死气渐渐消退，在众人的瞩目下颤了颤睫毛，缓缓睁开眼。他竟然复活了！
　　华文撇了撇嘴，二公子太轻饶这个皇帝了！
　　"小楠，对不起。"江珏声音低哑，跪在凤床前，抓住华楠的手。
　　华楠想抽回手，无奈失血过多没力气，只好将清灵的大眼转向华杉，华杉坐到床边轻抚他苍白的脸，温柔道："二哥在，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不要怕。"
　　这时太後抱著江圆走到床边，慈祥道："楠儿，这是你的孩子，你看多漂亮。"
　　谁知华楠看到孩子却忍不住泪流满面，好似无比悲伤。
　　华杉轻柔地为他拂去，宽慰道："没关系的，我带她回琅嬛，她不会有事。"
　　太後等人莫名其妙，华文淡淡解释："琅嬛所有孩子出生时就已经能完全幻化成人型，这孩子头上有角，证明很虚弱，继续留在皇宫，能不能活到满月还是问题。"
　　江珏面皮一抽，神色黯然，手握成拳，终究没说什麽。
　　华杉转身对众人笑道："舍弟已脱险，在下需为他疗伤，各位可否暂时回避？"
　　太後将小孙女交到华文手里，带著众妃离去。一时殿内只剩琅嬛三人与江珏。
　　华文冷冷道："陛下，您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江珏扫了眼华文，询问的目光落在华杉脸上，华杉也这麽说："你还是出去的好。"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江珏在外间来回踱步，听到女儿哭泣时忍不住推门而入，被华文狠狠剜了一眼，却见华楠脸色红润不少，华杉却是满脸细汗，脸色酥红，江珏心头一跳，不敢看华杉。
　　华杉轻轻舒口气，对江珏道："若不是看你肯舍命救小楠，我是不会把他魂魄送回来的。"
　　江珏蹙眉道："是我对不起他。"
　　华杉摇头道："你有错，小楠也有错，就算你伤了他的心，他也不该用这种决绝的方法来让这麽多人伤心遗憾。"
　　床上的华楠嘟嘟嘴，闭上眼睛，不看这几个人，他当时心如死灰，确实是想就这样离去，没想到爹娘哥哥会有多痛心，他处在自己的悲伤里，忘记了别人，真是好自私。
　　"玉儿，其实我和华文一样，想过要杀了你，你怎麽能这样诱拐我纯良的弟弟後又重重地伤害他？"华杉的眼神并不伶俐，他眼中甚至有种孩童般清浅的水雾，却有带著不可描述的智慧之光，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可他这样温和地说著，也能让江珏感到一股杀气。
　　江珏看向华楠，微微苦笑道："年轻的时候，欲望经常会凌驾理智之上，我从不推脱自己犯的错，但小楠，我真的这麽不值得原谅吗？"他转而注视华杉，"二哥你都能原谅秦焕，为什麽小楠不能原谅我呢？"
　　华杉叫他玉儿，因为江珏幼年时地位不及江！，那时两人名字太相似，父亲便取了半边知音与他为名。他从前叫华杉华兄，如今改叫二哥，表明与华楠是夫妻关系，虽然华楠不肯原谅他，但名分肯定是要给他的。
　　"你不是秦焕，小楠也不是我，所以不好做比。"华杉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还不明白嘛？小楠心里太澄澈了，你出一次轨还想再回到他身边牵他的手，他会觉得比吃了绿头苍蝇还恶心。"
　　江珏脸色五彩缤纷，表情错综复杂，华文看在心里大乐，活该，叫你负我们家小乌龙！
　　华楠疲惫地蹙起眉，他不想再听见这种原谅不原谅的话，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这样大的鸿沟挖下去了，还怎麽能靠近彼此？
　　"小楠累了，我们出去吧。"华杉抱过孩子率先走出去。
　　这孩子不哭不闹，趴在华杉肩头睁著乌溜溜的大眼看著众人。
　　江珏实在想不通华楠怎麽舍得把这孩子藏在肚子里四年的，他竟然怨恨自己到这种程度？
　　凤仪宫的侍人们看皇帝陛下又恢复温柔从容之态，知道危机已过，都好奇地打量著这位长著玉角的小公主，这孩子白皙粉嫩，眼睛黑亮润泽，完全不像刚出生的孩子，皇後一族果然是得天独厚，生的孩子都这麽与众不同，而且从头到尾竟然没人发现他怀孕，不愧以神秘著称啊。
　　"她生下来还没喝过奶，不饿吗？要不要朕派个乳母来？"江珏面对小女儿露出炭火般温暖的笑容，关切地询问华杉，顺便接过女儿抱在怀里。
　　"陛下命人拿杯蜂蜜来即可，宝宝很虚弱，我过两天会带她回琅嬛。"在宫侍面前，华杉恢复对帝王的尊称。
　　江珏不舍地注视著女儿，轻声问："要多久才能把她送回来？"
　　华杉道："我想小楠更希望筠筠能在琅嬛成长。"
　　"筠筠？"江珏挑眉询问。
　　华杉笑道："是小楠的一个朋友为孩子取的小名。"
　　江珏失落地颔首，大家都知道小楠有孩子，只有他这孩子亲爹不知道。
　　大概是从没看过长角的孩子，华楠稍稍恢复体力後有些好奇地摸摸女儿的小角，轻声问："筠筠人型的时候会一直保留小角吗？"
　　华杉拍拍他肩膀道："不会，过个几年，等她身体调养好就能蜕变得和普通人一样。"
　　华楠抬眼看兄长，歉疚道："二哥发过誓说永远不出琅嬛的，这次为我破誓了，对不起。"
　　"誓言这种东西，只有在该遵守的时候遵守。"华杉捏捏他鼻子，在他看来弟弟还是那个应该窝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就算做了父亲也一样。
　　华楠眨眨眼，华杉笑道："有些时候出现特殊状况，总是可以破例了，昨天看到他为你搏命，你不感动吗？原谅他是对他的宽容，也是对自己的宽容。"
　　在午夜梦回他一个人睁著大眼面对浓厚的黑夜时，的确想过原谅，但江珏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现在谈原谅有什麽意义？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华楠轻轻地舒了口气，笑脸微微舒展，"我以为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都会心痛都会伤感，现在，我连这样的感觉都没有了。"
　　"你不再爱他了吗？"
　　华楠摇摇头："不知道，二哥我不够坚强，被伤过一次怕了，不敢再爱，爱情真的那麽重要吗？我觉得爱情只是人在保暖後才想要的奢侈品，在皇宫这种冰冷的地方，我不敢奢求爱情了，我连温暖都已经感觉不到。"
　　"那麽跟我回琅嬛？"
　　"不，我答应过陪他到死。"华楠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
　　华杉又问："如果我让他忘记你的诺言呢？"
　　华楠睁大眼："你要削去他部分记忆？"
　　"有何不可？"华杉问的风淡云轻，眼中呈现淡淡笑意。
　　"不必，我守著他，到他死。"华楠定定地看著哥哥，忽而苦笑起来，"二哥你再逼我说我还爱他。"
　　"爱一个人，就是即使不开心也想在一起。虽然那家夥不值得，但你还是爱他，你真是个小傻瓜。"华杉对弟弟柔和的笑，目光怜爱。
　　华楠讪讪道："好耳熟啊，是不是当年大哥对你说的话？"
　　华杉颔首，轻声道："我知道江珏和秦焕不好比，但是道理是一样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华楠蹙眉，看看女儿又看看兄长，最终道："二哥，我才二十几岁，也许还不懂生活的真谛，很多事我现在看不开，就让时间替我解决这些问题吧。我在这里陪他，一天天慢慢想，也许在他老去死去之前我会突然开窍，选择放开过去。"
　　华杉不再相劝，旁观者大道理说得天花乱坠，当事人想不通也是枉然。也许过个十年二十年，但小楠渐渐长大，岁月磨去他心中疙瘩，他能走出这段感情的阴霾。
　　事後华文问华杉为何替江珏说话，华杉道："我不是帮江珏，是帮小楠，小楠还喜欢江珏，所以执意留在皇宫，如果我此时再劝分，不是更令小楠伤心吗？当初同意他进宫，不就是为了能让他开心？"
　　"长痛不如短痛，让他一直留在宫里面对江珏，他永远都放不下，不如带他回去。"华文反对道。
　　华杉微微一笑："尊重小楠的意思吧，这种事只能由他自己做主。"
　　华文想了想："也是。"

　　第53章-小包子探亲

　　隆佑十三年四月，十六岁的长公主江明珠被君父赐婚给隆佑三年的状元纪文泽，长公主年纪比纪文泽小一轮，本来江珏是舍不得女儿嫁给一个"老男人"的，但五年前校场结缘，明珠的目光一直落在纪文泽身上，一颗芳心暗许多年，向父亲坦白非纪状元不嫁，江珏无奈，只得赐婚，这次纪文泽没有拒绝，那个姑娘的身边是最靠近皇後的位置。
　　婚期定在九月，象征天长地久之意，江珏早朝时赐婚，下朝时去凤仪宫告诉华楠，途径御花园之时精心选了一枝樱花打算带去给他。
　　他刚折下樱花，回头见身後的宫女太监都惊诧地仰头看天空，他随这些人的目光看去，发现空中有一匹马朝他们飞来，真的是飞来，因为这马竟然长著一双大翅膀！这景象真是见所未见，一时间江珏竟也愣住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立即镇定下来，命令道："速召集三百名弓箭手。"
　　有太监先反应过来，惊叫道："陛下，此物怪异，皇後或许识得此物，请您先移驾凤仪宫。"
　　那马越飞越低，越飞越慢，江珏目力极好，发现马上竟然还骑著个人，似乎是个小孩，有个念头似乎晃过脑海，使他心中一惊，手竟然忍不住发抖，脚步都无法挪动。
　　"不必，朕有预感，是筠筠回来了，我的小女儿。"他的语气不如往日平缓，竟然在奴仆面前自称"我"，可见情绪极为激荡。
　　弓箭手尚未到，那飞马已经落地，它背上骑著个小女孩，大约四五岁年纪，背上背著个小竹篓，额头长著一对玉质小角，穿著一身白衣。小女孩娇声道："飞飞，让我下来。"
　　那马前蹄朝地跪下，矮下身子，小女孩伏著马背慢慢滑下来，落地後拍拍小手，见一群人严阵以待，也不害怕，用清甜的声音对江珏道："这位叔叔，我来找我爹爹，他叫华楠，你认识吗？知不知道他住在哪？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江珏第一次见到女儿，激动得星目蕴泪，缓缓走到她身边弯腰抱起她，轻柔道："当然认识，我带你去找他。"
　　筠筠长得很好，剪水双眸，雪白肌肤柔嫩如花瓣，五岁的年纪已经能看出未来势必倾国倾城。
　　"谢谢叔叔。"筠筠对他粲然一笑，搂住他脖子，"你真是好人，等我见到我爹爹就请你吃桃子。"
　　"筠筠背的是桃子吗？"江珏笑著瞥了眼她的小竹篓，"重不重？"
　　"你怎麽知道我叫筠筠？"小丫头诧异地看著他。
　　江珏亲了亲她细嫩小脸，和声道："因为我不是什麽叔叔，是你的父皇。"
　　那群太监宫女闻言立即跪下叩拜："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赶来的弓箭手一见皇上抱著个可爱的小女孩言笑晏晏，也跟著跪下请安。
　　"你就是父皇啊。"筠筠嘟嘴，并不惊讶，"我才五岁，不是千岁。"
　　江珏好笑地让身後一群人平身，将她背上小竹篓拿下来给随侍的太监提著，抱著女儿边走边问："筠筠怎麽一点都不吃惊？"
　　筠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爹爹说过你长什麽样。我不要你抱，你从来都不去看我。"
　　江珏微感心酸，将小女儿抱得更紧，柔声轻哄："不是父皇不想去看你，而是你住的地方太神秘，普通人是进不去的，父皇每天都会想筠筠有多高了，有没有吃饭，天气又变了，筠筠有没有多穿衣服。"
　　他曾婉转地请求华楠带他回琅嬛看望女儿，无奈华楠说以自己现在的灵力无法带著普通人穿过结界，只得作罢。想要华楠把女儿带回来，想起华杉当年的话又有些踌躇，所以五年来虽是牵肠挂肚却硬忍著没开口要求。
　　筠筠听得眼圈一红，哽咽道："我还以为父皇有别的孩子就不想要我了呢，因为我头上有角你才不喜欢我。"
　　江珏猝不及防，一颗心被女儿两句话说得骤然收缩，疼痛不堪。
　　"没有，父皇最喜欢的就是筠筠。"江珏眼圈发酸，有流泪的冲动。
　　筠筠娇憨地点头，揉揉眼睛道："爹爹也这麽说，所以我很想见父皇。我这次请舅舅把飞马借给我骑来皇宫，有一半是为了见父皇。"
　　小丫头的嘴比她姐姐还甜，这一刻，哪怕要江珏为这小女儿去死他都会欣然领命，筠筠是这麽惹人怜的孩子。
　　***************
　　俺要向大家道歉，这文错字实在太多了，偶今天修正了下，真的很多很多啊，泪……

　　第54章-小包子探亲2

　　"前面就是你爹爹住的地方。"江珏指著不远处的凤仪宫，问女儿："你才五岁，你舅舅怎麽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筠筠小嘴一撇，看著父亲道："飞飞是神兽，识路的，而且我带了桃子，又不会饿，舅舅当然放心了。"
　　她认为只要认识路填饱肚子就可以让大人放心了，果然是孩子啊。
　　走到凤仪宫门口，未等太监传报，筠筠脆声欢快地叫："爹爹，爹爹，筠筠来看你了！"
　　华楠飞快地跑出来，见江珏抱著的孩子正是自己日夜牵挂的女儿，又惊又喜，从江珏手里接过她，怜爱地问："你怎麽来了？偷跑出来的？"
　　筠筠给父亲一记小白眼，不高兴道："才不是呢，外公外婆他们都知道，是二舅舅把飞马借给我的，他还摘了一筐桃子给我带著吃。"
　　"他们也太大胆了，你才五岁，怎麽能让你一个人出门呢？"华楠蹙眉，想了想，猜测他们可能派人暗中保护这丫头了。
　　筠筠见父亲见了自己一点都不高兴，还要问这个，怪那个，不由很是委屈，嘴一嘟道："人家每次饿了就吃一个桃子，辛辛苦苦背来给爹爹吃，爹爹还不开心，是不是讨厌筠筠了？"
　　江珏见小女儿如此敏感，摸著她头顶柔声哄道："你爹爹只是担心筠筠会出意外，才没有讨厌筠筠。他见到筠筠可开心了，你看他刚才多麽著急地飞跑出来啊，父皇从来没见他跑这麽快过。"
　　筠筠看看华楠，觉得父皇说得有道理，又搂著华楠脖子撒娇："爹爹笑一下，筠筠就给你桃子吃。"
　　凤仪宫里的侍从们都忍不住笑起来，这个天真的小公主把父亲当孩子哄呢。
　　华楠扬唇笑了笑，在女儿额头和两腮各亲一下，抱著她走入内殿。
　　"舅舅怕我背不动，就摘了十个，我在路上吃了三个，还有七个，给父皇一个，皇祖母一个，还有哥哥姐姐们一人一个，爹爹就只有一个了，早知道我就不吃了。"小丫头把竹篓里的桃子掏出来一个一个的分配，见华楠只能分到一个，很是苦恼。
　　"宝贝，爹爹要一个就够了。"华楠眸中漾著温和笑意，爱怜地把跪在紫花秀墩上的女儿抱坐在自己怀里，掠掠她的额发，仿佛搂著女儿就心满意足了。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首次单独相处，江珏想到此处心中一酸，又有一种温暖的满足感，看著小楠抱著筠筠谈笑，他觉得空虚多年的心突然充实。
　　"爹爹果然没骗我，父皇长得很好看。"筠筠见江珏专注地看著他们，也仔细地看了看他，然後下结论。
　　华楠闻言脸一红，好像桌上那只樱花的粉晕飘到他脸上，江珏一喜，轻点女儿小鼻子，笑道："论长相，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你爹爹了。"
　　筠筠笑得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小细牙，小脑袋直点，小鸡啄米一样，模样可爱至极，惹得两位父亲都忍不住笑出声。
　　"果然是狗不嫌家穷，女不嫌父丑，你二舅舅不是比爹爹好看吗？"华楠问女儿。
　　筠筠小下巴一抬，理所当然地回答："二舅舅是很好看，但是我不是他生的，我是爹爹生的，所以爹爹最好看。"
　　她清眸不染半点尘埃，表情认真而专注，华楠想笑，没笑出来，这就是血缘关系的伟大之处吧？筠筠每年和他相处不过一个月，都是由二哥帮著带的，但是在她心里还是和自己最亲。
　　"爹爹你抱得太紧了。"筠筠在华楠怀中挣扎了下，困惑地看著他。
　　华楠脸贴著女儿嫩脸，柔声道："筠筠真是好孩子。"
　　"筠筠当然是好孩子。"小丫头甜甜地道，脸上微有得色。
　　江珏衣袖一动，想伸手拥住爱人和女儿，却终究没动，十一年後的今天，已到中年的他没有当初那种越挫越勇百折不挠的精神，在被拒绝这麽多次後他已经不敢再开口请求原谅。
　　PS:咳，现在发文比较认真，要看两遍检查错字的说，偶看得慢，今天又不太舒服，所以这章量不大，明天会多一点的，谢谢大家。也许正文会到15号左右完结，唉，突然有点舍不得了。

　　第55章-小包子探亲3

　　筠筠在慈宁宫中见到了所有的亲人，明珠把她抱起来转个圈，笑道："妹妹好轻啊，一点分量都没有。"
　　筠筠笑嘻嘻道："大姐姐好漂亮哦。"
　　"小公主嘴可真甜。"王淑仪笑开颜，哪个母亲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女儿美丽都会很开心。
　　"来，姐姐给你介绍，这边三个男孩分别是你大哥、二哥和三哥，宝贝儿，你说这三个哥哥谁最俊？"明珠把她抱到三个弟弟面前，让看细细观察。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说谁最俊都会得罪其它两个人，筠筠注视著三人一会，转头看向江珏，脆声回答："父皇最俊。"
　　江珏兄弟几人大笑出声，太後皇妃们都掩口轻笑，这个小公主比当年的明珠还要鬼灵精怪。
　　"嗯，那宝宝说四皇叔家的朝阳姐姐好看还是五皇叔家的无暇姐姐好看？"明珠抱著她一转，对著那两个比筠筠稍大几岁的堂妹。
　　筠筠偏著头想了想，摸摸明珠眉眼，这样回答："大姐姐最好看。"
　　"真是个小机灵。"明珠以额头轻碰她额头，笑得欢快，如果这个妹妹能生活在父皇身边该多好，父皇应该会多很多笑容吧，她已经很多年没看到父皇像刚才那样大笑了。
　　筠筠跟著大家一起笑，其实她也不明白这有什麽好笑的，不过大家高兴她就高兴，她一转头见那个最小的哥哥正看著自己笑，对他吐吐舌头，嗯，除了父皇，这个哥哥是最俊的。
　　孩子们都笑得单纯，大人们却是心思不一，江珏目光轻巧温柔地落在华楠和筠筠身上，笑得满足而感动。江！浅笑著注视华楠，目光空明而了悟。江琰嘴角携笑缓缓扫过众人，心道皇兄一家总算是圆满了。
　　晚宴设在慈宁宫，这是五年来最完整的天子家宴。江珏把小女儿搂在怀里，舀了一小勺蜂蜜喂她，筠筠含了一小口，立即皱起眉，华楠见状小声对女儿道："乖，咽下去。"
　　"怎麽，很难吃吗？"江珏放下勺子问女儿。
　　筠筠看著华楠，小心翼翼地点头，问："酿蜜的蜜蜂是父皇养的还是爹爹养的？"
　　江珏奇道："都不是，怎麽这麽问？"
　　他堂堂一国之君怎麽可能跑去养蜜蜂？
　　筠筠轻声道："难怪不好吃呢。"
　　这是什麽逻辑？江珏更加不解，华楠微微倾过身子，靠在江珏耳边道："在家乡，都是我们自己养蜂酿蜜的，大哥二哥养的蜜蜂酿出的蜜都很好喝，所以筠筠认为蜜不好吃是因为蜜蜂不是我们亲自养的。"
　　华楠是吃家乡的蜂蜜水果长大的，想必口味和筠筠一样，但是他吃饭的时候从来未露出嫌弃食物的表情，是怕他这个皇帝难堪吧，以为给了小楠最好的一切，原来都是次品，连唯一的爱情都是残缺带瑕疵的。
　　"筠筠不喜欢吃的话，等会回去吃桃子。"江珏摸摸女儿小脑袋。
　　小丫头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行啦，那是送人的，我不能再吃了，明天要拿来送给大家。"
　　江珏感兴趣地问："如果是要送人的，为什麽来慈宁宫不带来呢？"
　　筠筠黑白分明的大眼瞥了眼父亲，表示你明知故问："就剩几个了，这麽多人哪够分啊？分不到的要嫉妒分到的了，万一因为一个桃子闹出人命怎麽办？二舅舅说过一个由桃子闹出人命的故事，我们要引以为戒！"
　　筠筠说的是二桃杀三士的典故，没想到华杉会说这麽复杂的故事给这麽小的孩子听，而且她听过竟然还记住了，还能在这时引经据典。
　　江珏欲绝倒，抱住女儿亲了又亲，夸赞道："我的宝宝真是聪明又可爱。"
　　小姑娘喜形於色得意非凡，搂著父亲脖子道："二舅舅说过的故事我都记得，今晚说给父皇听。"
　　她这样说等於是邀请江珏今晚去凤仪宫了，江珏注视华楠，见他没纠正女儿的话，便含笑点头道："好，宝宝说的故事一定很精彩。"
　　******************************
　　谢谢大家对筠筠包子的喜爱……偶家小娃很多，偶最喜欢的就是筠筠和小费宝宝，最可爱的两只，\(^o^)/～

　　第56章-小包子探亲4

　　谁的孩子就像谁，筠筠的习惯很好，把垂髻放下梳得整整齐齐，然後脱下衣服自己叠，她的小手很灵巧，要求很高，连折痕都要平直优美。江珏好整以暇地观赏女儿叠衣，见她用手刀在要折叠之处先磨两下，然後再折起，把自己的小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交给梅香拿下去。
　　"筠筠一直都是自己叠衣服的吗？"江珏摸著女儿头顶问。
　　筠筠掰著手指算了算，这样回答："不是的，六个半月前是二舅舅帮我叠的。"
　　"在琅嬛过得开心吗？"江珏温和地笑，又问。
　　筠筠点头道："开心，但是我有时会很想爹爹，还会想父皇到底是什麽样的？那个时候就会想哭，但是二舅舅说好孩子是不轻易流泪的，所以我都忍著。"
　　"对不起。"江珏将女儿搂进怀里，低沈地道歉，眸中哀伤流转，心中五味陈杂。
　　"父皇，爹爹，你们脱衣服上床啊，筠筠要讲故事了。"筠筠小手拍拍身侧床单，示意两位父亲赶紧躺下。
　　江珏华楠分别躺在女儿左右，含笑听她说故事，两人偶尔提个问题作弄一下小丫头，筠筠就会搔著小角，冥思苦想，然後认真作答。
　　讲完两个故事後华楠轻拍著女儿胸口，轻哄道："很晚了，宝宝睡吧。"
　　筠筠小手捂嘴掩个哈欠，乖巧地点头："嗯，父皇爹爹晚安，明天见。"
　　"明天见。"华楠握著女儿小手，含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宝宝好梦。"江珏轻柔地道，他音色澄澈清明，犹如幽谷深处潺潺流水，涤过筠筠心头，筠筠用空著的小手抓住他温暖的大手，睫毛轻眨，翩跹如蝶翼。江珏目光莹然，嘴角携笑，在华楠刚吻过的地方印下一吻。
　　这算是以女儿为媒介间接接吻了吧？华楠脸上不由一热，刚从女儿脸上移开目光便见江珏正脉脉含情地看著自己，他目含秋水，眸子明莹，一双眼似乎能勾魂夺魄，华楠心头一跳，连忙闭目道："睡吧。"
　　尽管闭上眼，华楠也能感觉江珏目光仍停留在自己身上，於是他松开女儿小手，翻过身背对著他们父女。良久後那种感觉依旧在，华楠不自在地往里靠，忽听筠筠迷糊地喊："爹爹，父皇。"
　　"宝宝，我们在。"江珏轻巧地拍怕女儿，以低不可闻的声音哄道，他知道女儿在做梦，听不到他说话，只是筠筠叫他，无论什麽情况他都会应。
　　华楠终於翻过身，搂著女儿继续装睡，筠筠习惯性地往他怀里靠，努努小嘴，嘴角勾出浅笑的弧度，似乎梦里也很开心。
　　因为有女儿在身边，华楠不在觉得九重宫阙的夜漫长而冰冷。
　　江珏曾经认为权力是最强的，与华楠在一起後觉得掌控自然力量是最强的，现在却觉得这两者都不是，当他看著筠筠撒娇，看著小楠抱著女儿逗弄，心里温暖如阳的感觉才是最强的，因为他可以为了这种感觉做一切。他本来可以一直拥有这一切，却因踏错一步而悔恨半生。是的，後悔只会让自己显得不成熟，但是他已经後悔了很多年，五脏六腑都像被黄连泡过一样的苦。
　　PS：筠筠宝宝晚安，阿九晚安，看文的亲晚安，\(^o^)/～

　　第57章-为小包子取蜜

　　因为华楠的饮食以蜂蜜为主，江珏当初便命人在宫内建了个小型蜂场。华楠在家乡曾跟著哥哥们学过取蜜之法，女儿觉得自己吃的食物应该由双亲亲手劳作而得，他怎麽好意思连这小小的愿望都不满足女儿？等明珠一把筠筠抱去别的宫玩，他就来蜂场打算亲自取蜜。
　　这时是巳时一刻，华楠到蜂场内竟看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戴著帷帽、袖套和手套在蜂箱旁取蜜，养蜂的内侍们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
　　为了不惊动箱里的蜜蜂，内侍们见到他跪下低声请安。
　　江珏本来做的心无旁骛，闻声才回过头，见到他脸上现出诧异之色。
　　"皇上做不惯这些事，还是由我来吧。"华楠对内侍招招手，示意他们拿工具过来给他。
　　江珏坚定地摇摇头，轻声道："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为女儿做点事吧。"
　　华楠轻轻颔首，接过帷帽和手套戴上，也专注地开始工作。
　　完工後两人摘下袖套手套，江珏第一次做这种事，又是为女儿而做，觉得颇有趣味，对华楠笑道："若是真做个养蜂人倒也不错，自给自足，不必操那麽多心。"
　　华楠浅笑："若真要你丢下皇位去养蜂你又要不自在了，必会觉得自己的抱负无法施展，其实人总是在失去後才知道拥有的是最好的，不要假设交换，现状就是最好的。"
　　他说完见江珏面露黯然之色，立即意识到他以为自己意有所指，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皇上是个明君，若是去做了蜂农便是江山社稷的损失。"
　　"是吗？"江珏苦涩地笑了下，"回去吧，等会筠筠要吃午饭了。"
　　"嗯。"华楠转身，江珏与他并肩而行，他并未注意自己的衣袂招在蜂箱上，一走动拉动衣袂，蜂箱震动了下，蜜蜂受惊之下"嗡嗡"飞离蜂箱，江珏大吃一惊，怕华楠被蛰，叫道"小心"，华楠尚未来得及反应，已被江珏扑倒在地上，代他承受蜂蜇之痛。
　　养蜂的内侍见帝後受惊，忙撅唇一吹口哨，那些蜜蜂竟乖乖回巢了，但江珏终是被蛰了两下。
　　"让皇上皇後受惊了，奴才罪该万死。"内侍们怯怯地看著陛下手背上凸起的红肿，跪下请罪。
　　江珏恍如未闻，将华楠上下检查一遍，关切地问："小楠有没有受伤？"
　　华楠深深看他一眼，苍白著脸道："没有，快把毒刺拔出来上药吧。"
　　内侍伺候江珏用清水清洗了伤处，用紫花地丁捣烂後让他敷上，华楠帮他包扎好，淡淡道："走吧，筠筠该回凤仪宫了。"
　　回去後明珠却派人来禀报说筠筠在东宫和太子玩耍，留在东宫用膳。
　　华楠问东宫的内侍："今天太子没课吗？"
　　内侍欠身答道："禀皇後，太子早上只有一堂乐理课，下午有一堂术数课，一堂武课。"
　　江珏对内侍道："如果小公主在东宫玩得开心，就取消今天下午的课吧。"
　　华楠出言阻止："那怎麽行，璃儿上课明珠会带筠筠去别处玩的，太子的课业怎麽能因为陪幼妹玩耍而荒废？"
　　"那好吧，反正筠筠回来了，他们兄弟姐妹多的是相处的机会。"江珏颔首，挥退内侍。
　　华楠没忍心告诉他，筠筠最多只能呆到端午节後，她出生後便体弱，五岁还不能化成正常的人型，皇宫又不是采集灵气的好地方，若是长久居住，筠筠的身体只会越来越弱。
　　女儿不在身边，两人除了国宴家宴外已经多年未单独在一起用膳，华楠想请他回崇华殿，又不知如何开口。
　　扭捏半响还是一起吃了顿蜂蜜水果餐，明明是吃惯了的食物，但是这顿就是感觉不一样，难道真的是自己取的蜜，所以比较甜？
　　"突然觉得蛰我的蜜蜂也很可爱。"江珏眸内光彩熠熠，笑容如灼灼桃花。
　　华楠看著他包扎著纱布的手，眼波流转，缓缓问："不疼吗？"
　　江珏执起他的手，目光款款，轻声回答："只要能护你周全，即便被蛰得满头包我也不会觉得疼。"
　　华楠凝望他如画的眉目，觉得那张脸上写满诚恳，一时无言，只微微叹口气，他想不通江珏这样有条理、做事小心谨慎的人怎麽会把衣袂勾在蜂箱上，他初去蜂场时看得分明，他衣衫下摆是提起压在腰带里的。
　　PS:是不是又有人要骂帝小攻，呃，帝大叔了？其实帝大叔有时也傻得可爱。

　　第58章-小包子探亲5

　　五月初五，七月初七，九月初九，端午，七夕，重阳三个节日又都是女儿节，五月初五这天，即便出嫁的闺女也要归宁探亲，偏巧筠筠回来正赶上这个节日，这也是明珠出阁前的最後一个端午，因此今年江珏便一改往年的低调节俭而大肆庆祝。
　　这次的天子家宴极为豪华，杯盏菜色都非往年可比，筠筠一个人的面前就放了七八个水晶盏，江珏为勾起女儿食欲简直花尽心思，命御厨以菠萝、菠萝、杨梅、樱桃等当季水果堆砌、雕饰成小动物，连蜂蜜也费心做了各种蜜茶蜜糕供女儿选择。
　　筠筠吃饱後坐在华楠腿上娇声道："要是天天这样和大家一起吃饭就好了。"
　　华楠用软帕替女儿擦擦嘴，问她："宝宝想外公外婆和舅舅他们吗？"
　　筠筠眨眨眼道："想，为什麽我们不能生活在一起呢？不是少了爹爹父皇，就是少了外公外婆他们。"
　　华楠解释道："因为我们的家乡和你父皇的家乡有比较大的差别，让你舅舅他们来这里，时间长了他们会不习惯，同样的道理，你父皇去我们那也会不习惯。"
　　"可二舅父是父皇家乡的人，他在琅嬛就很习惯，爹爹是琅嬛的人，在皇宫好像也比较习惯。"筠筠疑惑地反驳。
　　华楠右手贴著女儿的脸，以麽指指腹请刮著她细嫩肌肤，他没法解释秦焕能安逸地呆在琅嬛是因为他深爱华杉，也没法解释他继续孤寂地呆在宫里是因为职责所在。
　　"爹爹？"筠筠见他沈默不语，拉拉他衣袖。
　　华楠回过神，对女儿笑道："你父皇和二舅父不一样，他是皇帝，有他不能放下的任务，所以不能去琅嬛生活。"
　　筠筠想了想，问："爹爹是不是也有不能放下的任务，所以才不能回琅嬛生活？"
　　江珏一直细听他们对话，听到这句不由瞳孔一缩，提著心等华楠回答。
　　"因为爹爹要呆在父皇呆的地方，所以只能和他一起住在宫里。"华楠这样回答，江珏心头一松，悄悄移动身躯靠近他们一点。
　　筠筠听後掩著小嘴直笑，华楠奇怪地问她笑什麽，她回答："我问大姐姐为什麽要嫁人，她说爱一个人就要呆在他呆的地方，时时刻刻看到他，原来爹爹也这麽爱父皇。"
　　华楠无语，这丫头猴精，有时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问题。
　　"爹爹，我什麽时候有弟弟或妹妹？"筠筠又期盼地看著华楠问。
　　华楠还未从她上一句话中回过神，就又被她这句吓住，连江珏都莫名其妙地问她："宝宝想要弟弟妹妹？"
　　筠筠点头如捣蒜，看著双亲道："有几晚爹爹父皇是睡在一起的，睡在一起就会有小宝宝啊。"
　　华楠脸上浮上几根黑线，没好气地问："这又是谁说的？"
　　筠筠很无辜地搔头道："记不清了，好像是外婆说的。"
　　华楠脸颊抽了下，娘，我女儿才五岁！
　　"告诉我什麽时候有呀。"她眼巴巴地盯著双亲，等著他们回答。
　　华楠在她额头轻敲了下，道："这个问你父皇吧，也许他以後会给你添几个同父异母的弟妹。"
　　他的口气风淡云轻，心头却不知为何有些酸楚，一定是这杨梅太酸了。
　　江珏乌眉一皱，在筠筠看向他时迅速恢复正常，他以恋爱的口气道："宝宝这样可爱，父皇也不想再添其它孩子了，只疼宝宝便够了。"
　　见筠筠面现失望之色，江珏连忙转移话题道："宝宝吃饱了吗？那咱们去临仙楼看烟花吧。"
　　他提起烟花，华楠想起自己初入宫的那晚，风月暗转，流连更替，一眨眼已是十一个年头，筠筠都五岁了，他不再是以装傻逃避问题的少年，江珏也不再是笑倚春风意气风发的风流天子，他们的外貌都还不显老，但是心已经慢慢老去，再不将情爱挂在嘴边许下自己办不到的诺言。
　　PS：小包子探亲就快结束鸟，小包子一走全文就要结束了，突然有种失落感……因为陪小乌龙一起哭过笑过的缘故吧，唉……真是柔肠百转，帝小攻渐渐老去，小楠还在介意过去，筠筠小包子就要长大鸟，长大就有少女滴烦恼～

　　第59章-小包子探亲6

　　"烟花是什麽呀？"筠筠好奇地问。
　　"宝宝看过就知道了。"江珏抱起女儿，朗声道："摆驾临仙楼。"
　　江珏抱著女儿登上皇宫内最高的建筑，後妃们尾随而至，一起俯视楼下的华灯采练、五夜车尘。
　　"父皇，女儿可以下去点烟火吗？"明珠靠在江珏身边问。
　　筠筠不知道烟花是什麽，但见明珠跃跃欲试的样子，也跟著凑趣道："大姐姐带我去。"
　　江珏笑话明珠道："你小时候顽皮还行，如今都快嫁人了怎麽还这麽不淑女，朕听说小纪喜欢静如处子的姑娘。"
　　明珠立即偃旗息鼓，吐吐舌头道："嗯，还是不去了，点烟花有点危险，妹妹的大眼睛这麽漂亮，不小心被熏出眼泪可不好。"
　　她这话立即招来嫔妃们的打趣："果然是要嫁人所以矜持起来了。"
　　明珠脸一红，斜睨她们，却不反驳。江珏拍拍大女儿脑袋，温柔地笑笑，明珠和他一向亲厚，见状便依偎在他肩头，心道幸好小妹回来了，否则自己出嫁後父皇没了贴心小棉袄，必要少了不少乐趣。
　　这时他们眺望的远方突然窜起十来道闪亮的火光，那光似一只飞箭，带著清鸣窜上天，在空中爆开一簇簇耀眼的金花。
　　"哇，好漂亮呀！"筠筠拍著小手惊呼。
　　江珏亲她小脸，笑道："宝宝喜欢就好，後面的更好看。"
　　果然，待下一轮的烟花飞啸而来时更是妙绝，爆开後竟然是无数泛著绿芒、红芒、金黄的五芒星，每个人的视野内都是五彩缤纷，绚烂至极。
　　"哇！"筠筠又一声惊呼，她看见烟花在天空炸开，无数银芒以球状向周围辐射而去，而散出去的小花朵再次炸开，飞泻出更多的小光球。
　　一轮比一轮美妙的烟花在空中开了又谢，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要摘朵烟花送给爹爹。"筠筠兴奋地说，江珏还未来及反应，她已变回真身飞向天际。
　　"筠筠！"华楠和江珏同时惊呼，华楠念了一串咒语，也浮云般飘出。
　　在漫天光辉的照耀下，只见白色身影在幼龙还未靠近烟花前变飞快地定住幼龙，抱住小龙在空中翩跹一转，再入众人眼时已是一个大人抱著一个幼童。他们缓缓落下，微风拂动，烟花开败交错见只见华楠衣袂飘飘，灵动飘忽得仿佛是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应是天上的仙子银河浴罢飞来人间，才会有这样的绝色容光与出尘气质，帝王的心蓦然沈醉，凭栏而起，施展轻功跃下，快步走到爱人身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拥住他与女儿，往他红润的唇上印下一吻。
　　华楠一惊之後推开江珏，筠筠完全没受惊，睁著大眼睛看两位父亲，笑嘻嘻道："父皇也亲亲我。"
　　江珏应她所求在她额头上亲了下，牵著华楠的手登上临仙楼。
　　他们刚才算是当众接吻了，华楠回到楼上面对众人颇有些羞赧，明珠目光在他们之间流转，灵活的大眼转了转，问江珏："父皇，这些烟花好漂亮，和我以往放的都不一样，是哪里买的？"
　　"不是买的，是火云堂秘制的。"江珏回答。
　　火云堂是朝廷设立的专门负责研制兵器火药的机构，当火云堂堂主接到江珏命令时愣了半响，不明白一向励精图治崇尚节俭的皇帝陛下怎麽会在玩物上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江珏当时笑著解释："朕只是个希望给女儿更多快乐的父亲。"
　　筠筠小包子为父皇创造了这麽多年来亲吻小乌龙的唯一机会，小包子在就是好哇……

　　第60章-小包子回家鸟

　　端午过後筠筠精神便不如之前，晚上刚上床就睡著了，早上日上三竿还没醒，华楠告诉江珏筠筠不能在皇宫继续呆下去，江珏的心顿时一抽，恳切地问："没有办法让她留在我们身边吗？我记得你说过琅嬛铃可以聚灵，让她套上琅嬛铃行不行？"
　　华楠缓缓摇头，为难道："她年纪还小，体质又弱，就算有琅嬛铃互灵也不会有多大作用，还是回琅嬛的好。"
　　筠筠念念不舍道："我想等大姐姐成过亲再回去。"
　　她满脸期盼地看著华楠，鹿般的大眼里满是依恋，华楠几乎要答应下来，但是看她一日比一日苍白的脸色，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听到父亲拒绝，筠筠几乎落泪，江珏满脸忧愁，她带著哭音问："那爹爹送我回去吗？"
　　华楠颔首："嗯，爹爹送你回去，陪你到你精神好了为止。"
　　筠筠总算找到了点安慰，拉著江珏的手道："那我什麽时候才能再见父皇？"
　　江珏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望向华楠，华楠承诺道："以後只要你父皇有空，爹爹都会想办法带他突破结界去看你的。"
　　"真的吗？"筠筠眸光突然亮起来，爬起身抱住江珏道："我终於可以告诉家乡的同伴们我不是只有一个爹爹了。"
　　江珏华楠听到这句话心中顿时痛得鲜血淋漓，异口同声问："有人嘲笑宝宝吗？"
　　筠筠揉揉发酸的眼睛道："没有嘲笑，他们说我只有一个爹爹好可怜，他们不是有娘就是有另一个爹。"
　　"宝宝，对不起。"华楠抚著女儿的头，低沈地道歉，心中又酸又痛，恨自己当年太过放纵，小小年纪就孕育灵胎，以至孩子出生时那样虚弱。原来筠筠不止为自己有对小角而自卑，还因为被同年的孩子同情而黯然。
　　"爹爹不用对不起。"筠筠小脸上划过两道清泪，声音很轻，片刻又睡著了。
　　江珏把女儿抱著平放在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抓住华楠的手，忧郁的眼对上他的："对不起，我知道不是每个对不起都能得到没关系，可就算看在筠筠的份上，请你原谅我。"
　　华楠默不作声，轻巧地笑了笑，终於点头，只是原谅而已，原谅并不等於要回到最初，只要给女儿一个幸福的光环就行。
　　筠筠很乖巧，华楠把她送回去陪了她几天，她精神好了後问华楠："大姐姐要成亲了，爹爹是不是有很多事要做？"
　　华楠轻轻颔首，筠筠垂下小脑袋道："那爹爹快点回去吧。"
　　"宝宝真乖，在家听大人的话，等你大姐姐成了亲爹爹再回来看你，好吗？"华楠柔声问，手掌贴在女儿头顶轻抚。
　　"嗯，我知道。"筠筠小声回答。
　　华楠吻了吻女儿发旋，起身离开竹楼，他一走筠筠就双手抱膝，小脸埋在腿上小声呜咽起来。
　　她哭得伤心，没听到竹门又被推开了，直到被人抱住才发现屋内多了个人。她仓促抬头，发现父亲去而复返，湿润的眼内满是惊讶。
　　"宝宝，不要伤心，我过两个月再回去。"明珠九月成亲，他七月回去处理事务应该不算迟。人都是自私的，他想花更多的时间陪自己亏负甚多的幼女，再大的事也别来烦他。
　　筠筠先是破涕为笑，接著担忧地问："那宫里的人会不会怪你在家乡偷懒？"
　　华楠见女儿如此懂事，小小年纪便知道为自己著想，心中一暖，笑道："当然不会，爹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你父皇能管我，其他的人都不能说我什麽，你想想你父皇那麽疼你，怎麽会不想他的宝贝女儿有爹爹陪呢？"
　　"那爹爹陪我，父皇就见不到爹爹了，他会不会想你想得想哭呢？"小丫头捂著心口以己度人，想了想道："如果父皇见不到爹爹也这样难受，那筠筠就算有爹爹陪著也还是会难受的。"
　　华楠动容，搂住女儿哄道："不会的，你父皇还有别人陪著，而且他是大人了，不会有想哭的时候。"
　　女儿乖巧得让他心疼，只要女儿能开心，他顾不了任何人。何况江珏是不需要他操心的人，他有那麽多的妃子和子女，任何一个都可以给陪他解闷，并不需要这个已经多年有名无实的皇後。他告诉女儿江珏没有想哭的时候，但他错了，他不知道很多时候江珏想哭都哭不出来。
　　偶心爱的小包子啊，真乖……

　　第61章-公主出嫁

　　明珠及笄後江珏另赐了宫殿给她单独居住，太後、皇後及她生母在她出嫁前夕一起去她宫中探望她时她正在仰望星空许愿。
　　王淑仪笑问："许了什麽愿望？"
　　明珠神秘道："不能告诉你们，说了就不灵了。"
　　太後慈爱地注视著孙女："新娘能许什麽愿呢？"
　　大约就是和心上人白头到老之类的吧？谁知明珠眸光一转，浅笑著答道："是关於父皇和皇後的。"
　　华楠闻言一笑："是吗？想来是些祝福安康的好话，多谢你了。"
　　明珠不答，她许下的是希望父皇能和皇後和好如初，她的印象里，父皇最快乐的时光便是和皇後相恋的那段时光。
　　王淑仪和太後拉著明珠坐下，嘱咐了她许多，谈完已经极晚，他们起身欲离去时明珠突然道："皇後，明珠有话要对您说，请您留下。"
　　明珠已是待嫁闺女，华楠毕竟是男子，虽有父女之名，单独相处未免不妥，华楠以眼神询问太後，她轻轻颔首，与王淑仪翩然离去，殿内只剩明珠与他。
　　殿门关上後明珠突然跪下，吓了华楠一跳，连忙拉她起身："明珠这是做什麽？对你父皇都不轻易下跪，怎麽能随便跪我？"
　　明珠坚决不起："皇後，请让明珠把话说完。"
　　华楠拉不动她，又见她此刻眼角眉梢全无喜色，知道她要说的话肯定凝重，便不再勉强。
　　明珠幽幽地看著他，郑重地唤他："父後。"
　　华楠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称呼自己，便定定地看著她。
　　明珠苦笑了下："请原谅明珠这十一年来的不敬，竟没有规矩地称呼过您一次，我敬爱我的父皇，也同样敬爱您。我是父皇的女儿，有人说女儿是父亲的前世情人，所以我懂父皇的感情，自我五岁起，他就只爱您一个人，不管这中间有多少波澜，但是时至今日，我的父皇依然深爱著您，所以明珠请求您，对父皇好一点。"
　　华楠拉起她的手，用一股巧劲助她起身，然後低声道："我知道，我会尽到做皇後的义务。"
　　明珠似乎并不满足这个答案，目光锁著华楠的脸问："父後，您依旧爱著父皇吧，如果是这样，你们为什麽不能回到当初呢？难道您想要父皇抱憾终身後悔一辈子吗？您的惩罚太重了！"
　　华楠面对她逼人的词锋，勉强维持著刚才的微笑："明珠，感情的事不是那麽简单的，我们回不到当初，如果可以，为了筠筠我也会逼自己做到。"
　　明珠颓然道："原谅，真的这麽难吗？"
　　华楠缓缓摇头："原谅不难，难的是毫无芥蒂地再在一起，我现在做不到，也许有一天，等我也历尽沧桑，看淡是非恩怨之後会放下过去。"
　　"您有很多年可以让自己慢慢想，但是我的父皇没有那麽多时间，您难道没有发现父皇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了吗？"明珠近乎哀怨地问。
　　经明珠提醒，华楠才想到，江珏最近气色是不如往常好，他以为是筠筠回了琅嬛，明珠又要出嫁，两个女儿都离开，才导致他心情郁结。
　　PS：偶滴筠包子才回去偶就又想她鸟，偶打算写一篇筠筠为什麽一个人来皇宫的番外，明天就写，筠包子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错嫁 第62章

　　第二日明珠在宫人簇拥下向帝後辞行，她盛装打扮之下美得逼人，华楠想起这孩子五岁时曾让江！拟画她及笄时的模样，江！丹青妙笔描绘出的那个风华绝代的少女可不和眼前女子有九分相似？
　　"我的女儿是天下最美的新娘之一。"在她下拜後江珏亲自扶起她，自豪地夸赞。
　　"谢谢父皇，往後女儿无法时常承欢您膝下，您要保证龙体，什麽时候想女儿了就派人去宣，女儿随叫随到。"
　　"好孩子，父皇知道你有心，快去吧，不要误了吉时。"江珏想向往常那样摸女儿脑袋，但她头上戴著缀满珍珠与宝石的凤冠，让他收回手。
　　明珠依依不舍地离去，出门前深深看华楠一眼，那一眼有哀求怨怼之意，让华楠一震，心中酸楚起来。
　　"又一个女儿离开我了。"江珏握住华楠的手，伤感地看著他，"幸好，你一直在我身边，小楠，谢谢你。"
　　华楠腼腆地笑了笑："皇上，我答应过一直陪你，琅嬛弟子从不食言。"
　　"我也答应过你只忠於你一人，但没有做到，你恨我吧？"江珏眼中有羞惭之色，不自觉地握紧华楠的手，就怕他说"恨"，然後再次挣脱他的碰触。
　　"都过去了。"华楠微微沈吟，终於还是问出了埋在心底多年的问题，"你明知道我一定会知道，也一定会恨你，为什麽还那样做呢？给年妃一个孩子，还要我谅解，这世上哪有这麽好的事？你知道我不可能接受你知道我会心痛会哭泣，但你还是做了，你有什麽立场总是要我原谅？你这样的人做事会不考虑後果吗？或者你就认为我是个单纯的孩子，哭两声，捶你两拳，给你哄两句我就会这麽算了？"
　　华楠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後眼圈有些泛红，咬著下唇瞪著江珏。他本不该在明珠大喜之日问这种话，他该收敛自己的情绪，但明珠的怨怼让他委屈，开了个头竟然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们受天下人供奉，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百姓希望我们怎麽做我们就得怎麽做，而且得做好。'"江珏双手搭上他肩膀，对上他的眼，"你记得隆佑三年的水患吗？宫里有人散布谣言说是我专宠男後导致阴阳不调所以才有大暴雨的，那是争宠的手段，我可以不理会，但是我不能不理会民间的传言，老百姓认为布雨的是龙王，你是小龙，你的同类却这样对待大煜子民，那麽我这个皇帝专宠你这个皇後便是昏庸，天晴後我命人散布皇後美德的儿歌，但是效果甚微，我们的声望都大大受损，我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局面，这是原因之一；之二，我想要个适合做太子的儿子；最後，我欠年妃甚多，所以无法拒绝她。前两点我想过很多遍，但是一直犹豫不定，直到年妃那晚来崇华殿，我在瞬间的恍惚中说出了错误的话，所以……让你伤心了。"
　　华楠听完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点头道："好好，真不愧是陛下，做任何事都有目的，那麽你要与琅嬛联姻的目的呢？你刚见到我时并不喜爱我，我有什麽魅力让你越挫越勇地追求？"
　　"我并不信自己命中有劫数，但是与琅嬛联姻是巩固我权利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在世人眼里，琅嬛是大煜江山的守护神。"江珏面色苍白地回答，"我开始并不爱你，但是每多见你一次就多一份倾心，直到无法自拔。"
　　华楠嗤笑一声："终於肯对我说实话了，陛下，您英明神武一步百计，何须琅嬛一族助你巩固政权？"
　　"我只是希望我们不再有任何事隐瞒对方。"江珏艰涩道，语调异常柔和。
　　"你已经隐瞒太多了。"华楠眉尖微挑，似有些不屑。
　　"你就没有事隐瞒我吗？小楠，我们已经蹉跎了许多时光，你真的……要我抱憾而终吗？"
　　江珏想华楠永远不会理解他的悲哀绝望，爱人咫尺天涯，幼女独处异乡，他从前认为上天总算眷顾他一回，而今才发现他的人生就像天上的月亮，圆满了那麽一两回後便是长久的残缺。
　　华楠一惊："你当初怀疑筠筠不是你的孩子，是因为你早就知道我在入宫前和景王认识？"
　　江珏颔首，在华楠入宫前手上就套著那个银环，他不是瞎子，在初次见到华楠的琅嬛铃时就猜测这个单纯迷糊的少年是因为他的名字才肯嫁来的，所以他当初让华楠把"江珏"二字写了千百遍，他要提醒华楠，他嫁的人是他江珏，不是江玦。
　　"你站在权利的顶峰，江山美人两手都抓的那麽紧，还有什麽遗憾？"华楠红著眼道，"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有个共同的女儿而已，你的女儿认为我在有意折磨你，可我告诉你，是你在折磨你自己。"
　　当初江珏狠狠在华楠心头划了两刀，他不是不气不恨不怨，但这些都是丑陋的情绪，他以琅嬛弟子特有的宁和淡泊压抑著这些情绪，让自己不哭不闹不问，时间久了，那些伤口表面愈合，内里却化了脓，所以无论他怎麽努力想放下，那个溃烂的伤口都提醒著他当初的痛。而今旧事重提，将怨怼情绪发泄出来，便如将溃烂的脓包挑破，虽然心头疼痛难当，却是畅快无比。
　　"你知道我已经後悔了很多年。"江珏抓住他手腕，眼圈也悄悄红了。
　　华楠冷笑："那你就继续後悔吧，若是十年後你依旧保持著现在的心境，我就放下过去，重新和你在一起。"

　　第63章

　　十一年加十年，二十一年，也就是半辈子啊，二十三岁时意气风发的帝王何曾想到自己的一生竟这样折在这个纯真少年的手上？
　　十年之後，四十四岁的江珏还有心力去追逐华楠的脚步吗？三十九岁的华楠丰姿秀美，恰似少年，与女儿站在一起，绝不会有人认为他们是父女，江珏虽面容依旧清俊如画，但细看之下，眼角已经有了细纹，鬓边也有了白发，和华楠站在一起，他渐渐有了自卑感，也许他近二十年追逐会毫无所获，这样超凡脱俗的人物，本该生活在红尘之外。
　　"父皇，我听说宫外的夜市很好玩，我今晚可不可以出去看看？"一个白衣少女轻巧地走到江珏身边，抱住他手臂撒娇，这少女十五六岁模样，看上去莹洁剔透、轻灵娇俏，宛如天上走下的仙子，正是江珏的幼女筠筠。她六岁时已能用法力将额头龙角收起，但华楠觉得皇宫不适合她成长，便让他一直留在琅嬛，直到她满十五岁才同意她回来。
　　"若是父皇说不行你会安分地呆在宫里吗？"江珏目含笑意，面上却故作严肃状问。
　　筠筠摇头，吐吐舌头道："不会的，我会偷偷溜出去。"
　　"越大越淘气。"江珏挂她鼻子，她有一半琅嬛血统，体重轻如婴儿，眸光清浅带著稚气，虽然十六岁，江珏却当她是小孩子，与她亲厚更胜明珠，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自己小心点，我的宝宝这麽漂亮，万一出去引发动乱就不好了。"
　　"不会的，太子哥哥做我的护花使者。"筠筠得父亲赞美，巧笑倩兮。
　　江珏挑眉："太子也去？"
　　"嗯，太子哥哥是储君，更该出去体察民情啊，顺带保护幼妹，一举两得。"筠筠回答。
　　"早点回来，别在外面惹事生非。"江珏嘱咐女儿，轻咳了声。
　　"父皇要多休息，别累坏了身体，杂事交给太子哥哥就可以啦，省得他太闲了就跟宫女嬉闹。"筠筠给父亲捶背，初时语气温暖熨帖，说到後半句有些咬牙切齿。
　　她不在双亲身边长大，和太子从前几乎没什麽接触，但回来後却和太子相处得极好，有些恋兄情节，上次太子不过是和几个侍女一起玩笑猜谜，她见了就生气，好几天不理太子。
　　"太子闲？去年我去东北十三郡视察堤坝，一去半年，朝中事务都由太子处理，我回朝後太子依旧监国，每天那麽多事务，只有你会说他闲。"江珏半玩笑地教训女儿。
　　筠筠做个鬼脸道："知道啦，我以後少去烦他就是。"
　　江珏自女儿回来後便每天去凤仪宫陪他们用膳，这晚女儿不在，两人沈默著吃了水果蜂蜜，江珏放下水晶杯浅笑道："筠筠去逛夜市了，要不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华楠颇为心动，问他："可以吗？等会孩子们来请安见不到人怎麽办？"
　　他说的孩子们是明珠的那对双胞胎，已经七岁了，调皮的要命，如今明珠又有了身孕，没精力管他们，王淑仪便将两个外孙接进宫照料。
　　"没事，叫梅香告诉他们你累了，已经睡下。"江珏眨眨眼，催促华楠，"我们赶紧换衣服吧。"
　　煜京繁华富庶，这晚非年非节，街市上也颇为热闹，小贩错三落五搭起席棚沿街叫卖，还有卖艺的，杂耍的，测字的，一条街熙熙攘攘，行人如织。
　　他们在一个卖绳结的小摊前看到了筠筠和太子，筠筠似乎对绳结很感兴趣，挑了又挑，拿起一串比较精致地询问太子的意见。
　　江珏牵著华楠的手走到那小摊前，筠筠和太子见到他们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道："父、呃，父亲，你们也来啦？"
　　江珏刮筠筠俏鼻，取笑道："怕我的宝贝女儿不认识回家的路，自然要跟出来看看。"
　　筠筠撇撇嘴，拿著手上那个桃心状的同心结询问他："好看吗？"
　　江珏道："好看，这个结我也会编。"
　　他向小贩要了一根红绳，灵活地编出一个桃心，递给女儿道："再缀上珠子和流苏，就和你手里那个一样了。"
　　筠筠叹服道："父、呃，父亲真是无所不精，女儿佩服。"
　　她请小贩把珠子和流苏缀上，将同心结塞到江珏手心，暧昧地瞥了眼华楠，小声在江珏耳边道："想送谁就送谁吧，那个人一定会收下的。"
　　江珏紧紧握住同心结，对女儿颔首。
　　筠筠和太子各挑了几个绳结，打算付钱，那小贩笑道："这位老爷和小公子不挑一个吗？"
　　他这样称呼，等於把江珏看著是筠筠他们三人的爹了，江珏笑容顿时凝结，冷冷地看了那小贩一眼，筠筠瞪著小贩道："我爹自己会编，不买你的了，哼。"她夺过太子手上的绳结连同自己的一起丢在小摊上，挽著江珏胳膊道："咱们走吧，我不想买了。"
　　小贩急切道："小姐，您别这样啊。"
　　太子朝那小贩摇摇头，拿住一锭银子放在他摊位上，跟著父亲离去。
　　江珏被女儿挽著，面沈如水，华楠犹豫地握住了他攥成拳的手，稍稍施力，做无言的安慰。江珏松开拳反握他的手，两人掌心之间隔著个同心结。
　　筠筠见父亲表情渐渐放松，悄悄舒了口气，又想到了别的问题，父皇在四十四岁便有人把他和爹爹看做是父子，等到六十四七十四的时候人家不是要当他们是爷孙？想到这她悄悄抹汗，祈祷著父皇别再老下去了。
　　华楠也知道江珏情绪缓了过来，打算抽回自己的手，江珏却紧紧握著，不愿放手，直到回宫时才将同心结塞到他掌心，恋恋不舍地松开他。
　　PS：这会真成帝大叔鸟……唉，外孙都7岁了，偶似乎是有点残忍啊，摸下巴……
　　俺会给帝爷爷一个美满的结局的，帝爷爷辛苦了很多年了，俺也陪他难过了许久，不过马上就要云开见月明鸟……

　　筠筠番外─好孩子不哭

　　的孩子虚弱得多，但记忆却比他们好不少，五岁时竟然能记得三岁时的事情，她说出来，华杉和秦焕都觉得很惊讶，异口同声地问她："宝宝怎麽记得这麽清楚？"
　　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头上一对温润晶莹的小角，这时笑得有些腼腆，露出一排细白小牙，注视这舅舅和舅父娇声回答："因为爹爹都不怎麽来看筠筠，所以筠筠要记得很清楚很清楚才行，这样想爹爹的时候就可以在脑子里调出他的样子和他说的话了。"
　　华杉闻言心头泛酸，在她额头亲了下，勉强笑道："你爹爹过几个月就会来看你了，我们宝宝这麽漂亮可爱，你爹爹是最喜欢你的。"
　　筠筠眨了下眼睛，她已经五岁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大人们说的话她不再完全相信，以前舅舅和外婆他们说她头上有角而别的孩子没有是因为她天生丽质，所以比别人多了对漂亮的小角，但是她几个月前就知道有角是不好的象征，说明她不健康。她有时会偷偷地想，是不是因为这样父皇才从不来看她，他有别的孩子，所以嫌弃她这个头上长角的宝宝？她这样想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悄悄流泪，但二舅舅说好孩子是不会哭的，她又连忙忍住，她要做好孩子，这样爹爹才不会也嫌弃她，也许会多回来看看她。
　　"宝宝饿不饿？我们去摘桃子。"华杉见日头渐高，该准备午饭了，想带她去桃林分散注意力。
　　筠筠点点头，问二舅舅："皇宫的桃子是不是没我们这里的好吃？"
　　华杉摸摸她的角，柔声道："怎麽这麽问？"
　　"爹爹以前吃桃子的时候说过还是家里的桃子好吃。"筠筠回答，黯然道："家乡的桃子这麽好吃爹爹还是不回来。"
　　华杉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对外甥女道："你爹爹在皇宫里有很多事要做，但是他也想筠筠，所以每年都会回来陪筠筠啊，不是还给你带很多玩具和小人书？"
　　筠筠点点头，小嘴微嘟著，任二舅舅抱著去桃林。
　　华杉单手抱著筠筠，另一手摘下熟透的桃子放进秦焕挽著的篮子里，这幅画面实在安宁唯美至极，秦焕忍不住笑道："筠筠要是我们的女儿就好了。"
　　"我是爹爹的女儿。"筠筠也伸手摘下一个桃子抱在面前，一本正经道："就算爹爹不常回来看我，我也喜欢爹爹。"
　　这孩子是越大越难带了，小一点的时候很容易被其他事物转去注意力，现在脑中思考著什麽就固执地停顿在那件事上，喜欢钻牛角尖，很难拉出来，这点真的很像小楠。
　　秦焕点她笔尖，好笑道："宝宝真是个好孩子，你爹爹知道要开心死了，他就要回来看你啦，这次舅父一定要让他多陪宝宝几天。"
　　小丫头闻言一笑，笑颜如盛开的百合般清丽动人，她快乐地点头，连点了很多下，她毕竟是个单纯的孩子，喜悦要由表情和动作传递出来，丝毫不保留掩饰。
　　华杉和秦焕都在笑，但是心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慢慢握紧，渐渐疼痛起来。如果筠筠在双亲身边长大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早慧得让人心疼，孤独寂寞的孩子，渴望著至亲给予她温暖，但是那两个大人还在别扭著。
　　午饭後筠筠自己一个人回了竹楼，坐在爹爹小时候做过的小椅子上掰著手指头数，今天是四月初八，爹爹最早要到九月回来，那还有多少天啊？她把十个手指掰了一次又一次，这天数真多的让人沮丧啊！她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双手握成拳撑著两颊。
　　日子要是快点过该多好？她长大了可以自己去皇宫看爹爹，也可以去看看那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父皇。
　　小丫头发了半天呆，爬到床上抱起一只布偶，又拿了一本小人书坐回竹椅上，这书里的故事是沈香劈山救母，她已经认得许多字，看到画里可爱的小人对劝阻他救母的吕祖说"为了救出我母，那怕粉身碎骨"时忍不住热泪盈眶，便抹眼泪边往後翻，但泪水流出的速度总是比她擦得快，书被打湿了一点，布偶的脸上也湿了一小块，就像也在哭泣一样。
　　筠筠合上书，两手托著布偶的腰，让它正面对著自己，一边哽咽一边问："毛妹妹，你也陪姐姐哭吗？姐姐不哭了，要做好孩子，你也别哭。"
　　她把布偶抱进怀里，睁大眼睛以毅力压制泪意，终於忍住了，但是眼白却是红的，华杉进来时看见她杏眼哭得有点肿，吓了一跳，抱起她亲了又亲，和声道："宝宝这麽想爹爹吗？那就去皇宫看看他吧，顺便给他带点桃子去。"
　　筠筠眼睛一亮，随即又黯然，最後期盼地道："我不认识路，二舅舅能不能送我去？我长大後会报答二舅舅的。"
　　华杉轻敲她额头，哭笑不得道："宝宝就像我的女儿一样，跟我还说什麽报答不报答的？不过二舅舅说过不离开琅嬛，这样吧，你骑我的飞马去皇宫，它认识路的。"
　　筠筠抿著小嘴，郑重地点头，看著舅舅的眼神虽然还稚气，却清澈而坚强，她脆声道："你把飞飞借给我，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华杉摸摸她细软的发，笑道："好，明天就去，我摘一些桃子让宝宝路上吃。"
　　筠筠偏著头跟他商量："能不能多摘几个，我要带给我爹爹吃。"
　　"好，宝宝真乖。"华杉欣慰的笑了。
　　"我是很乖呀。"筠筠抬起白净的小下巴，她欣喜的时候才容易露出这个年纪孩童该有的娇气。"我去告诉外公外婆还有小夥伴们了。"
　　她迈著小短腿轻巧地跑出竹楼，秦焕看著她小小的背影从自己视野里消失，对华杉道："她才五岁，你让她一个人去皇宫怎麽行，你不愿意出琅嬛就让别人送她去吧。"
　　华杉似笑非笑道："飞马是神兽，不会有事的，我就是要让那两口子看看他们任性的结果，折腾自己也就罢了，还让孩子伤心，筠筠难过一分，他们做双亲的就该难受十分，看看他们要别扭到什麽时候。"
　　一抹了然笑意漾入秦焕眼底，他执起华杉的手，真诚地商量："要不，咱俩也生一个，你看你哥哥弟弟都有孩子了，我们没有不是脱离集体吗？多落後啊，以後没人养老的。"
　　华杉淡淡瞥他一眼，浅笑道："好吧，你来生，你知道我已经不是真龙之身，这兰花重塑的身子是没办法结灵胎的，我的龙珠在你体内，说不定你可以呢，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这个……"秦焕咳了声，眼神闪烁，言辞犹豫，他想要孩子，但是不想自己生啊。
　　"筠筠想要个弟妹呢，你就替她完成一个愿望吧。"华杉目光在他身上一旋，挑起唇角，要孩子吗？这哪是人人都拥有的福气？那两个人，拥有筠筠这样的孩子却不断错过她的成长，真是莫大的损失啊，幸福就在身边，却不懂得抓住，非要一直钻在牛角尖里，怎麽拔都拔不上来，既为难别人，又为难自己。
　　那两个人都活在寂寞痛苦中，就给他们一点惊喜吧。
　　这时筠筠召集了几个童年的小夥伴娇声宣布："我要去皇宫看我爹爹和父皇，我五岁就要出去游历了哦，你们有没有什麽要我带的东西？"
　　她跟这些孩子比一向都是自卑的，别人的双亲都在身边，但是她没有，而且她头上还比别人多了一对角。
　　"筠筠好了不起哦。"有个小龙女满脸羡慕地看著她，真好，她五岁就可以出去看外面的世界了。
　　筠筠笑逐颜开，她想她要做个孝顺的好孩子，大人们忙没时间来看她不要紧，她可以去看他们，也许父皇看到她这麽乖巧懂事以後会喜欢她呢，说不定有一天他会愿意来琅嬛看她。
　　爹爹，父皇，等著筠筠去看你们。小姑娘抬起头看著蔚蓝天空散发著热量的太阳，期盼著明天的到来……
　　偶最爱滴筠宝宝，作者亲妈要对你说：亲爱滴孩子不要哭泣，多愁世界总会远去。
　　明天会发正文的，眼看就快到尾声了，宝宝一眨眼就长大鸟。其实写这个的时候阿九很不争气地飙了几滴泪，不知道为嘛想到了"伏久者飞必高，高早者谢独早"这句话～虽然阿九自己写的非常感动，但是笔力有限，未必能把这种情绪带给大家，若是有人心疼筠筠，阿九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