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OI 河蟹腐地帶

把楼下淹了怎么办？""不能啊~~""不能什么啊？去~~把水放了，还有刚才那抹布，擦完地就放那儿了，洗洗，然后凉阳台上。"王志明还想支使傻丁干活儿，傻丁不干了，吭吭叽叽的坐在床上耍赖"大明~大明~~"一声声叫的十分哀怨。

二十 副业

王志明被他叫得烦了，到厨房拿了盘子准备吃饭。王国胜夹着毛笔要出门写大字，装了一小桶水，走之前把大背头抱了出来，扔到地上，边穿鞋边对王志明说"水不用就浪费了，该洗澡洗澡。傻丁在那儿干什么呢？别让他闹了。"王志明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不让他闹，呵呵，那恐怕只有一个办法了。
冲凉的时候王志明忽然想到，这么长时间了，他爸究竟有没有察觉他和傻丁的事儿？希区科克说过的，任何犯罪都会留有痕迹，虽然他每次完事儿都花时间清理现场，可是这么久了，保不准哪次不会留下些什么蛛丝马迹。那他爸是没注意呢？还是在纵容？他爸是不是觉得他和傻丁在一起，是他欺负傻丁？在众人眼里，傻丁什么都不懂，他爸会不会以为自己带坏了他？怎么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王志明甩甩头，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晕。今天见到武新峰，确实把他刺激到了，武新峰还是老样子，神采熠熠的，还是那么潇洒那么帅，武新峰是他的梦，也是他心底的痛。
回到屋里，看见傻丁爬在地板上蹭来蹭去，大背头抖着脚在旁边看，傻丁用手把鹅推到一边，一会儿它又左摇右摆的蹭过去。王志明抬起脚在大背头后背上轻轻踩了一下，呆鹅非常不高兴的从他脚底板下溜了出去。王志明于是踩傻丁后背"傻丁，你说你干什么呢？起来，给我按脚"傻丁正趴在地板上卖力的扭动屁股，裤裆里的小JJ已经已磨得硬挺起来。听见王志明叫他，立刻爬起来，抱过王志明的脚卖力的按。
王志明被他按得既疼又舒服，笑着看地板上的人形痕迹，"你看你把地板弄的，一回我爸回来怎么说啊？"傻丁嘿嘿傻笑着抬脸看王志明，做纯良无辜状。王志明用手点了下他的额头，心里说，真是傻的啊。伸手揉弄傻丁的脸，搓来搓去，王志明觉得，傻丁就像他的宠物，虽然平时养起来既辛苦又麻烦，可是没事儿的时候逗上一逗，也能带来不少乐趣。欺负傻丁就像欺负自己养的猫狗一样，是亲昵的表现。
而且傻丁也不是全无用处，像智能型的按摩棒一样，时快时慢随着王志明的要求调整，还会时不时的弯下腰来问"大明，难受不？"王志明当然不难受，看他憋得难受反而很开心。不想要的时候，一声令喝，傻丁再委屈也会退出体外，用手撸着释放。盯着那张苦瓜脸，王志明觉得特别满足。尤其是傻丁的肌理，油腻而又细嫩，沿着他的背脊滑走，就会不由自主的就兴奋。
"傻丁，傻丁，"傻丁肩上架着王志明一条腿，嘴里含弄着王志明的□，手指头伸到□里学着以前教的样子往里面捅润滑剂，王志明抬着腰让傻丁往里进。王志明也在网上和别人视频过，也见过网友，可是没有一个看得顺眼，能够像傻丁一样，让他有上床的想法。"傻丁，快，快点。"傻丁勇猛的前后拉伸。王志明抓着傻丁的手"快，再快。啊~~~啊~~不要动了。"傻丁趴在王志明□后的身体上停了下来，知道他这时候不愿意再让人弄，可是实在忍得难受，开始慢慢的拉动。
王志明两手推着傻丁的下巴，硬是掰起他的头，盯着傻丁的脸看。傻丁闭着眼睛，两手按着王志明的肩膀前后晃动，一幅很怕王志明赶他出去的样子。王志明嘿嘿笑着用手去揉傻丁的脸，王志明一笑，傻丁的□都跟着颤。傻丁挣开王志明的手，干脆趴在他身上晃动，王志明被顶得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恍忽中天花板上有张脸冲他笑，是武新峰。吓得王志明激灵灵打个冷战，"五哥~~"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王志明吓得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往上弹，刚弹开一点就被傻丁按住，压了下去。脸甩过一边咬住王志明肩膀，下面一使劲，王志明挺直了腰。"啊~~~~"，两个人都疲惫不堪倒了下去。
傻丁压在王志明身上，半天也不动"傻丁，傻丁，下去，沉。"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王志明没有白杜和石磊那本事，觉得自己只能靠勤劳吃饭。可是勤劳的王志明找不到能施展自己才华的副业，于是十分痛苦。经过几年的历练沉淀，端盘子洗碗之类的工作，从他的选择项中被自动屏蔽掉。炒股、基金，他都不会，也不感兴趣。他和他爸都是实业派，想法很一致，觉得只有看得见的摸得着的，才是自己的。于是范围一缩再缩，缩得王志明心灰意懒，觉得除了上班之外，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王志明就是这个时候遇到白杜的。
单位招待鞍钢客户，领导主陪，王志明做陪。去洗手间时看见白杜对着镜子用手沾水抹头型，然后侧转身子把掖在裤子里的衬衫扯了扯，整理出个型来。白杜乍见王志明，呵呵一笑，两人打了招呼，顺便唠点单位的事儿，谁上去了谁下台了，谁升了谁降了，谁和谁有矛盾面和心不和，谁给谁穿小鞋又拧着劲儿的干了，无非就是这。
自从听石磊说过之后，王志明一直心有戚戚，看到白杜，还真是有点儿防着他了，而且卫生间来来往往的总有人，也不是说话的地儿，王志明就不像以前一样滔滔不绝。没一会儿两人就没得讲，尴尬了一下，白杜想走，忽然想起件事，就拉着王志明一起到过道里。
"哎，老孙开个饭店你知道不？""知道啊，不说他儿子开的吗？""什么啊，他儿子去广州了，老孙一直盯着呢，他现在是不是下班也不张罗打麻将，直接就走人了？肯定忙这个呢。"王志明呵呵笑"哪儿啊，麻将照打，那是他命根子怎么能不打呢？不过确实是下班就走，因为据点改他们饺子馆了。"白杜怔了一下，也笑"他媳妇不管？""还行，""他那饺子楼我看过一次，排场挺大的，二层，总招服务员。"王志明有点儿尴尬，在单位那会儿，白杜跟老孙关系并不太好，两个私下里纠劲着呢。怎么现在总打听他的事儿啊？
静了一会儿，白杜又老话重提。"新上来的老蒋怎么样？""还行""其实老蒋不太适合做厂长，就他那套搞人事的本事，不进中央都屈材。"王志明哈哈大笑，白杜还真猜对了，老蒋是想当人大代表，授意王志明后，王志明还组织员工一人投了他一票，把他往上拱呢。就他们厂子那效益，老蒋再有本事也没政绩啊。"他对你怎么样？"王志明叹气说还行，其实他已经被骂过两回了。一朝君子一朝臣，他这没背景的找他点儿麻烦也是应该。
白杜疑心重，王志明又怕他揪住话茬多想，两个人就显得都淡淡的。说完这几句又没话了，冷了会场，白杜犹犹豫豫的说，他和朋友代理个酒水做业务，就是顶新的饮料和青啤。王志明一开始还没听明白，问了半天才知道，白杜现在做区域代理，这城市一共就两家，原来那家代理商做得规模挺大，很多时候上面的政策就不是特别配合。厂家本来就不大看得上眼他们，无耐人家资金雄厚实力强，见白杜他们这么积极的游说各方面也很卖力，既有点倾向他们这边又想刺激那边开发运作，就授权给白杜了。
刚开始代理饮料的时候，那家竞争对手还没拿他们当回事儿。等他们把青啤代理权也拿了下来，人家就开始大力打压他们，本来谈好的超市也因为反点的问题，被竞争对手争了去。现在白杜他们做的，就是酒店和BC类中小规模的店面。
王志明以为白杜在吐苦水，就往包房的方向看了看，他出来的时间有点儿长了。白杜问他愿不愿意干时，王志明还不反应过来，白杜又问了一遍，王志明才知道他要拉自己入伙，低着头说"我没钱。""也不用你入股，你帮忙张罗张罗就行，我们公司也刚成立，就咱们几个，别看他家挺大的，咱们干好了，兴许就能全部拿下。干着呗，这好歹也是个事业啊。你说就你单位这些领导，哪个是吃死工资的？不过，你不入股，分的红可能也不多。"
王志明有点儿犹豫，觉得这是个机会。
其实白杜是不太想拉王志明入伙的，无耐人太少，公司刚起步，招的业务员换了一批又一批，摸鱼的太多，没几个干实事的。他们启动资金又没多少，王志明在单位人缘还行，估计资源开发开发，可以利用的地方挺多。
前段时间白杜巧遇老孙，让他进点儿酒水什么的，老孙笑嘻嘻的从他这儿套到实价后，把白杜竞争对手的价给压低，然后从人家那儿进的货，差点儿把白杜气死。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他就不想让这帮人看笑话。有王志明入伙，最起码他们单位那招待所可以搞定了。
白杜想得没错，王志明真办事，三言二语就给搞定了。别看他们那招待所规模不大，里面其实弄得还挺漂亮，平时招待个往来单位，职工生日宴孩子满月宴还有办婚宴的，没事儿这部门组织个活动那部门搞个庆祝，每月的消耗量也很大。王志明第一笔活干得漂亮，有了提成，更有动力干活儿了。
他们公司一共三人，说是张罗张罗就行，哪有那么清闲？王志明是一刻也没闲到。
董事长是白杜那朋友兼着业务员+会计+库管，白杜是总经理兼着业务员+出纳+送货司机，王志明是运营部长兼着业务员+送货+打杂的。跟人家合租的办公室越层，一楼是一个广告公司，二楼左边的三间办公室是个矿泉水公司，二楼右边的两个办公室就是白杜这小公司。看着不起眼，一天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王志明说只能周末来上班，傻丁的幸福从一周两天被延续成半个月两天甚至半个月一天。虽然靠地板解决生理问题的次数越来越多，还是屁颤屁颤毫无怨言的跟着王志明转，特别懂事的主动给王志明按摩肩膀和腰腿。按得舒服了，大明就愿意让他摆弄，这道理傻丁懂，所以更卖力的捏捏拿拿。
王志明一忙，就不太愿意让傻丁碰，有一天临睡前看见傻丁拿着靠垫在地上呼呼扇风，要消灭他刚才留下的水印。地板上人形痕迹，证明傻丁刚刚解决完它的生理问题。王志明迷迷糊糊的想，要不要哪天让傻丁快活快活吧，看样子也蛮可怜的。
既然答应白杜好好做事，就想添置点衣服装点门面，王志明长得干净，穿什么都好看，只是他好久没添新衣服了。这天领着傻丁逛商场，转了一圈，相中个白衬衫，二百多，这还是会员日搞活动，折来折去的价。王志明有点舍不得，又看上了件淡黄色的带暗纹的，标价三百多。王志明有点抑郁了，太久不逛街，行情都不了解，以前买个好一点的衬衫一百块就足够，没想到物价现在涨得这么快，他可怎么活啊？
衬衫后来买了，傻丁给买的，傻丁从兜里把储蓄卡掏出来给服务员的时候，把服务员和王志明都吓了一跳。傻丁有傻丁的心思，大明是他的大明了，他有义务照顾好。就像大背头一样，院里小孩没一个敢欺负他的鹅。王志明挺感动，感动得差一点儿哭，他没想到傻丁还有这心思，知道把工资卡带出来让自己刷。
王志明确实很感动，晚上回家的时候再看到傻丁趴在地板上磨来磨去，怎么看都觉得是自己欺负了他。坐在床头上，王志明把脚伸到傻丁跨下，傻丁以前没玩过这个，有点儿懵，愣愣的爬起上身跪坐在地板上看王志明。
王志明伸长脚指，"傻丁，把我袜子脱了。"傻丁听话的脱了袜子，还攥在手里。王志明□的脚趾，连夹带踩的蹂躏着傻丁的□，瞅着傻丁有点变形的脸，王志明忽然特别兴奋，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王，附身看着小奴隶脸上呈现痛苦、茫然、继而又不知所措的表情，十分有趣。
感觉那个东西的形状随着自己的碰触渐渐硬了起来，王志明有点后悔，他确实后悔了，尤其是第二天早上腰酸背痛的赶去开早会时，因为迟到了五分钟，被新任厂长老蒋丢了个眼色的时候。

二十一 隔阂

王志明总觉得老蒋不大看得上他，找着茬的挑他毛病。他也不知道是自己什么地方惹到这位了，还是因为所处的位置就让他看不顺眼。他没白杜那脾气说不干就不干，也没石磊那本事，离职之前，把他们办公室唯一一台电脑的硬盘给卸走了拿出去卖，也没人敢管。总之是别让自己沾到他的愤怒就好，领导火旺得很，靠得太近，非把他烧焦了不可。再说，人家本来就是说上句的，自己只能听着的份儿，于是小心翼翼的侍候着，尽量低眉顺目。王志明觉得窝火透了，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是不是就这么欺压老苦大众的？
这里的苦衷又不能为外人倒，回家里跟他爸说会平白让他爸添堵，王志明也舍不得。跟傻丁说，他懂个屁啊，说了也白说，真能跟了说得明白，自己估计也要累个半死。
老蒋是挺看不上王志明的，他是从技术员一路干上来的，干了几年副总工程师又当了几年副厂长，一直都是老二的位置。好不容易爬上正位，这两年可没少折腾。白杜王志明这样没本事没实力，就靠着小聪明混日子的，竟然能混到这种程度他都觉得好笑。这天闲着没事儿，晃到王志明这儿，说话没超过五句，又开始话里有话的训他"小王啊，你还真是以厂为家，把单位当成你家后院了，听说你把白杜都介绍过去了？这是私活啊还是走人情啊？你知道白杜是因为什么才不干的，别被他拉下水了。"王志明冒了一头冷汗，连忙解释，他想说白杜好歹是熟人，给的价肯定优惠对厂子对白杜都有好处，这不是双赢嘛。
话说一句就被老蒋给打回去了"我就这么一说，晚上和鞍钢的人去吃饭，你也一起吧。"领导两次三番的变脸，头一天还疾声厉色第二天就和风细雨，你说一个四十开外五十不到的人，正值壮年，怎么就这样呢？王志明有点怀疑老蒋是更年期提前，又觉得他是故意挤兑自己，让自己主动调岗，他才不呢。我就死抗，看你能怎么样。
酒席上王志明笑得春风一般和煦，老蒋坐在他旁边，喝了两杯红扑扑一张脸，拉着他的手说"小王啊，我平时对你要求是严格了点，但也是为你好啊，对于你来说才有提升空间啊。"王志明还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老蒋握着他的手粘腻腻的招人烦。虽然越来越谨慎，还是觉得不大对劲。
终于，有一天老蒋把他堵在资料室里说"白杜说过你是gay来着，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王志明吓得啊~~的一声叫，猛的拉开门跑了出去。老蒋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打开的门正撞在鼻子上，疼得他捂着鼻子眼睛发花说"小死崽子，跑什么？"请了两天病假，第三天上班时，老蒋对他还是谈笑风声，王志明却战战兢兢。王志明的内心开始煎熬，考虑是和他虚与委蛇应付推托呢，还是干脆让傻丁揍老蒋一顿的好。
王志明痛苦了几天，他的两个方案都没用上。老蒋调走了，如愿所偿的进了市政府领导班子。
但是老蒋说的事儿像个刺似的卡在王志明这儿。和白杜他们私下里吃过几回饭，王志明还是觉得白杜不是这样的人，总想找个机会把话说开。白杜呢，时间一长，也觉得王志明虽然长得狡猾，其实人并不奸诈，在外面做事这么久，心态平和了许多，很多事也就释然了，他对王志明最初的印象恐怕和玲玲那事儿有关系，始终亲密不起来。可是具体的情形谁又说得清呢？如果换成是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干。
这天周末回去得晚，两人去巧面馆吃饭。白杜说他家旦旦面特别不错，来吃过一次，边说这往里走，店里人多，没有空位。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一家，老板就特热情的往后面让，"出门，后面有地方。"出了门，发现后面还真有地方，就是大了点儿。
露天地，支了几张桌子，桌子旁边是小区的车库，铁栏杆上挂着灰挂子，棚顶上的瓦碎了好几块。
桌子腿三高一低，有一个就支在下水井盖上，勉强能用。身后还有两桌打麻将的，超级肥的家猫走来走去，在王志明裤腿边闻了闻，白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想说要不换个地儿，往边上一看，那几桌都吃得特从容，半抬的屁股就又坐了下去，嘿嘿笑着说"这可真浪漫啊。"他们这儿架着一个40W的黄色电灯泡，不远处写字间楼上的大广告牌上的霓红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他俩点了一桌子的面条，也没要杯，一人捧一啤酒瓶子对嘴喝。还真是"浪漫"。
男人只要是喝上酒，即便再内敛的也爱说上两句，尤其是白杜这么闷骚的，说起话来磨磨矶矶就停不住。讲起以前单位的人和事，不由自主的就跟王志明透了不少小秘密，说到老蒋，白杜把他也一痛骂"这也就是老蒋走了，我才跟你说的，那才不是个东西呢。两只眼睛一闭，谁都不认识，两眼一睁，一个眼珠时写着钱一个眼珠着写着权，别的再没一样能看得进去。以前做副手的时候，官架子就挺大，当了一把手看把他牛的，都会飞上天去了，那天权利都不知道怎么摆弄好。"话都说到王志明心坎里去了，忍不住大吐苦水。"是挺不地道的，你都不知道，他刚上来那会儿把我训得一个惨。一个小破事儿就念个没完没了，因为个破花大会小会上一通说，人外商就是不坐飞机走着回去，也早到俄罗斯了，他还在这儿磨矶，气死我了。"
王志明他们单位有一个叫钟大个的检查员，平时特正义一人，那天遇上点儿倒霉事儿。大个在车这边检斤填票，办事员从那边下车后，捡起预先放在旁边的备料塞到车里，正巧被老蒋看到。老蒋以为大个和他们是一伙的，一通训，大个刚检完，一开始还和颜悦色的说没错，老蒋吼了一声"有错你负责怎么的？"大个一挺胸脯"我负责"重新称了一下，超标。老蒋冲着身后的王志明咆哮"把那大个给我开了。"他们是国企，哪是说开就开人的，王志明踌躇着刚说了两句话就被老蒋给瞪回去了。
钟大个也确实冤枉，主动找到老蒋承认自己那天是态度不好，赔了好些不事，这事儿算揭篇过去。可那话王志明是当着大个的面儿说的，虽然这事儿他自己也后悔，觉得自己办得不对，有点让领导下不来台，但是老蒋没事儿没事总提出来，念了能有小半年也着实让他来气"小王啊，不要总想着和群众搞好关系，要向组织靠拢啊。"这样的事儿多得不胜枚举，他都不爱说，有些是他想得不周到有些是老蒋找茬。白杜笑，老蒋那人他还不知道，他调回厂子那么长时间，始终吊着自己，没事还给两句"年轻人啊，太急进了也不是好事。"
白杜说老蒋其实这人挺差劲的，王志明就十分响应。有了共同的敌人也有了共同语言，两人越说越投机，心结也就慢慢解开。于是王志明红着双颊，眼睛半睁不睁的问白杜"你怎么知道我是gay的啊？"白杜也有点儿高了，不分场合地点，盯着王志明的眼睛说"你从图书馆里借来的书不都是看这个的吗？再说，你平时那样，你好意思说你不是啊？"
王志明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好啊~~白杜~~你翻我抽屉。"白杜嘿嘿笑"不光你的，能翻的我都翻过。"王志明被他气得咧嘴直笑，"我都上锁了啊。""屁呀~~咱单位那锁顶用吗，抽屉往下一压，就能抽出来，他们都不把私房钱放单位，你还把那儿当秘密基地啦？"王志明拍了白杜头顶一下，"那你就跟老蒋说了？"白杜用手摸摸，挺疼，咧嘴嘿嘿笑了起来。"那不说我留着干嘛啊？咱俩争岗，原来你们那处给你说了多少好话，还有那个老孙，就见不得我好，一直在旁边遛缝。其实我也就那么一说，他们根本就不信。"
王志明很少喝酒有这么高兴的时候，白杜那天后来也是真喝高了，两人都挺兴奋，都觉得自己交到了以后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这对于白杜来说，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如果没有这次看似极为平常的谈心，也不会有将来发生的那些事儿。
新任厂长是老厂长的徒弟，当年老厂长还在位时，和王志明的关系就处得不错，现在更是合作无间。王志明干副业，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来，那些平时业务往来的电话，躲到走趟里对着话筒说的那些只言片语，总会落到周围人的耳朵里，但是一直没什么事儿。领导不管，王志明又是适婚年龄，周围的大姐和小姑娘们都觉得，男人就应该这样，不但要有上进心，还得会挣钱。
王志明心情舒畅，回家的时候嘴里哼着歌，干什么都觉得称心。这天兴高采烈的回来，看到武新峰抬头看他家窗户，王志明很是纠结了一阵。武新峰这段时间已经找他好几次了，不是吃饭就是出去，他一直在找借口也没怎么理。现在人就杵在他家楼下，笑咪咪的看着他，王志明一时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明，怎么了？几年不见，看到五哥倒生份了？"
武新峰说没吃饭，其实王志明也没吃呢，笑着说"吃过了。"武新峰瞥了他手一眼，王志明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拿还是被他看得心虚得瑟缩了一下。武新峰满嘴的翘着嘴角笑了笑，大明其实还和以前一样的。"再吃点嘛，我知道有个大排档挺好的。"王志明不好意思再拒绝就跟着去了，临上车时往楼上看了一眼，他家阳台根本就没有人，如果这个时候傻丁在，大吼一声"大明~~你去哪儿啊"那该多好。
车上武新峰问他，"大明怎么总躲着哥啊？"
"没有的事儿，五哥你多想了。"
武新峰通过后视镜观察王志明的表情，"那会我忙，一时没腾出时间去找你。"王志明低着头两手握紧座垫，手心里都是汗。武新峰见他没有异常反应接着说"后来我找过你，你们搬家了，问他们，他们都不知道你搬哪儿去了。后来勇哥出事了，你们看电视什么的也知道。其实在这之前，就已经是一团乱麻。"武新峰声音低沉，语调十分诚恳，王志明迅速的看了武新峰一眼后，茫然的瞅向窗外。
如果那天他没有去过那个卫生间，王志明觉得自己真的会相信武新峰。那些话听过一次，就不会有人愿意再想起，王志明闭了闭眼睛，武新峰的话在耳边回荡，"向我借钱来着……..我没借给他……你知道他怎么管我借的？趴床上借的，怪恶心的。"不能想，一想就觉得脸臊热得厉害，这种伤害，有生之年都不会忘记。
武新峰见他红了脸，觉得这表情似曾相识，心中动了一下。吃饭的时候问他爸的情况，王志明嘴里含着东西，定定的看了武新峰一会儿，才说"没事了，动了手术，现在恢复挺好的。"这么敷衍的态度武新峰不是特别满意，但是王志明的眼睛看得他心里有点飘。一想到王志明是因为借钱的事儿一直躲着他，心思动了动，虽然觉得不太合适，回来的路上，武新峰还是耐不住躁动，把车停在路边，想亲亲他。
王志明一开始以为武新峰是要下车买烟，便四处张望看附近有没有小卖店，一回头，就见武新峰探过身子凑了过来，很是吓了一跳，立刻像躲刺猬似的紧贴着车门，恨不得缩到玻璃上。武新峰见他防备的样子，尴尬了一下，支吾了两句就开车送他回家。
王志明冲澡的时候想起这事，还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不承认，他和武新峰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过了两天，武新峰提着一篮子包装精美的水果来看王国胜。王国胜装的电子喉，说话的声音怪怪的，武新峰有点不舒服，家里还有只鹅总拿嘴啄他，武新峰就有点坐不住。直到傻丁嘟着嘴抱起大背头进里屋，才捡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客套的问了问王国胜身体情况，说起他们单位早退的事，武新峰问"那医药费有没有报销？"
王国胜感觉起了点痰意，武新峰难得来一次，没说两句话他就起来好像要送客的样子，不太好，未免太怠慢人家了，就忍着说了两句。"单位解体了，原本说报销70%的，大明找了好几回才报了30%，有比没有强，报一点是一点。"又说起那时候的事儿，动手术用钱住得又简陋，生活条件也不是很好，把孩子苦得够呛，武新峰才算切实的感觉到王志明那会儿是挺难的。
刚感叹了两句，见王国胜站起来，他是想去用吸痰器，但刚站起来就有些站不住，脸憋得通红。
武新峰见情况怪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声喊傻丁，傻丁叭嗒叭嗒往外跑，把机器拽出来时王国胜已经憋得快背过气去了。痰卡在里面，平时会先接上雾化机，可今天情况挺紧张，一着急傻丁就着瘘口用嘴吸了出来，武新峰看得直恶心。

二十二 疑似出柜

其实这种情况以前出现过，没来得及拿机器，王志明吸了一次，傻丁学会了，却把武新峰看傻了。怎么想怎么不舒服，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没等王志明回家就皱着眉离开了。
王志明听他爸说武新峰来过，噢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该做饭做饭，该收拾屋收拾屋，顺便还表扬了一下傻丁。没想到傻丁平时看着跟个废人似的，关键时候还挺有用，就是晚上睡觉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抑郁了好一段时间。
武新峰从那天之后也没再来，王志明的心渐斩平稳了下去，又有些失落。揣测着武新峰的意思，可能是后悔了，也可能是不好意思面对自己，或许是自己那天拒绝了他，在武新峰眼里也就没了吸引力，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心里七上八下的，也有点抑郁的想过，可能是因为楼下垃坟成堆，太脏的缘故，武新峰不愿意来这院吧，那么干净利整的一人，肯定受不了这。
到最后王志明都觉得自己有问题，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总想他干什么？给了自己一嘴巴子，才算清醒过来。力度不大，不怎么疼，王志明还要再煽时看见傻丁在看自己。"大明你玩什么呢？"王志明嘿嘿乐，揉弄傻丁的脸，直到傻丁稿得不高兴臭着一张脸离开，心里才舒服些。
王志明他们搬进来没几年，社区环境一直挺好的，就是最近这段时间，忽然没人清理垃圾了。院子里住宅楼多，垃圾一天不清就堆得像小山似的，几天下来，脏得不像话。物业说给了清运站六万块钱，包终身，清运站说，现在物价涨得厉害，那六万块钱早就用了，不够，需要再加。天热，楼下垃圾堆积成山，两家扯皮，一个不给钱一个非要钱，僵住了。
业主们等不起，天热正是细菌滋生的时候，味儿难闻不说，那苍蝇飞来飞去的，也不卫生啊。他们家住二楼又把大山，离得近，更是不敢开窗户，傻丁没事就拿个苍蝇拍打苍蝇。玲玲爸是业主委员会的代表，领着人找了两回电视台，上一次电视，相关部门就清理一次，最后等他们都协商好，院里的垃圾又堆成了一座小山，这堆东西说什么也没人清理。王国胜带着傻丁，和院里的几个老头把垃圾清理了然后烧掉。
傻丁一身的垃圾味儿，洗了好几天也没洗掉，那个东西像浸到了肉里，怎么闻怎么难受。尤其是傻丁往床上爬抱着王志明求欢的时候，王志明觉得那腐烂的味道冲着鼻孔就冲过来了，心里烦，一脚把他踹到床下。傻丁被踹得仰面朝天，委屈的爬起来，抱着桌子腿蹭下面，王志明看着碍眼，又一脚给踢到旁边。
傻丁蹲在地上哇哇哭，王志明用被子捂住耳朵，还是能听到傻丁呜啦哇啦言语不清的在那儿诉苦。长长叹了口气，心里不忍，硬是拽着傻丁在浴室里把皮肤搓得通红，才勉强用手给他解放了一下。
院里的垃圾终于清了，任建华也笑模笑样的开始在院子里晃，前段时间他嫌脏，一起住自己家来着。这天带着大包小裹的来看任奶奶，碰见王志明依然热情如故，王志明点头笑笑，想问武新峰张了张嘴也没问。
算了，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不要再想了。
他不想武新峰，武新峰倒是有点儿想他了。这天闲着没事翻电话薄，翻到了王志明的电话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拨了过去"大明，晚上有事儿吗？一起吃个饭啊！""不行，武哥，今天我忙，改天吧。"武新峰本来懒得动弹，听王志明这么说反而有点担心，不是他爸又犯病了吧"什么事儿吗？用不用我帮忙？""没事儿，五哥，不碍事的，先不说了。"
电话撂了以后，王志明冲傻丁大吼"傻丁，你把大背头包成那样，非捂死他不可。"大背头病了，有气无力的两天不怎么吃得下东西，今天上吐下泄的闹了好一阵。"别折腾它了，傻丁，快睡觉，明天再说。"傻丁哭咧咧的喊"我才不呢，你根本就不想救大背头，一直说要把它给煮了，他死了，你就可以明正言顺的吃肉了。呜~~~"气得都快没有言语的王志明，瞪着眼睛冲傻丁喊"他病死的谁敢吃啊，没事儿，死不了。"傻丁抱着鹅在屋里转来转去，蹦来跳去闹得不像话"大明~~，呜呜呜呜，大背头要死了~~啊~~~""傻丁~~，别蹦了，楼下还睡不睡，一会儿又来找了。"傻丁已经折腾好长时间了，王志明真有点筋疲力尽，没办法，只好缴械投降"傻丁，别蹦了，我求你了，走咱们看病去，快穿衣服。"累到不行的王志明只好带着傻丁去看兽医，折腾到天黑透了才回来。
把车停好，王志明脑仁都疼，谁家孩子要是这样，那可真够愁人的，他现在是彻底被傻丁折磨得没了脾气。抬头见傻丁抱着鹅笑意盈盈的看他，王志明瞪了一下眼睛"看什么呢？还不上楼。"傻丁凑过来在王志明嘴上啄了一口"还是大明最好了"
王志明拿着车锁愣了好半晌，看着傻丁屁颤屁颤的往楼洞里进，王志明晕得有点反应不过来。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这个？以前他从来不干这事儿的。前面有辆车滑了出去，很快拐了个弯就看不见踪影，王志明摸了摸脸，感觉有点发烧。那车型像武新峰的，天黑他又看不清，皱着眉头想回忆一下武新峰那车的样子，傻丁傻乎乎的笑偏偏闯到脑海里，王志明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要生病了。
大背头生病到处拉屎，王志明收拾了大半夜，觉得自己特倒霉。而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第二天下楼发现，那他电动车丢了。
他们这小区，前楼住的多数都是回迁户，后楼是电厂职工，平时结帮搭伙聚在一起说话玩扑克的老头老太太，就是责任心极强的治安队。治安特别好，从来不丢东西，自行车都没丢过一辆。如果说没丢过一点东西也不完全对，后楼有一人天天把山地车停楼下，倒是被小偷骑走过几回，每次都完整的送了回来，车主加了几回锁，照偷不误，自发治安队蹲守过几次，也没抓到那贼。车主较劲，有一次狠心加了六把锁，也全被拆开了，小偷还在车把上留了个字条"大哥，我真不是想偷你车，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开锁的手艺。"什么乌龙事件都有，但是总结下来就一句话"这是一个连小偷都特别淳朴的地儿。"
王志明以为自己也碰上一个让他见识一下手艺的，结果转遍了前楼后楼，连个车圈都没找到。
咬着牙打车去上班，晚上回来发现，家里发水了。
王志明单位有活动，回来得晚，王国胜领着傻丁吃过饭后，就下楼遛弯去了。傻丁乐颠颠的在屋里洗澡，洗完澡洗衣服，最后把自己累得像牛似的喘不上来气，才把浴缸放满水，把大背头抱进去玩。有块抹布落在浴缸里没拿出来，本来浴缸的出水口就有点堵，水龙头又没关严，再加上抹布，水全漫了出来，一地都是。傻丁干活累着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等楼下发现的时候，客厅都快成了水帘洞，上来使劲敲门，傻丁睡得熟，根本就没听见。
楼下的着急，下楼去找王国胜，没找到。等王志明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好几个邻居围着他家门口使劲拍门，吓得心里咯噔一下，以为他爸出事了。后来才弄明白，是傻丁闯祸了。安抚完楼下，商量好赔钱的事儿，上楼一看，差点没把王志明那点儿脑神经全气飞了。屋里地板还在水里泡着呢，傻丁也不收拾，偏偏用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眼巴巴的瞅着他。
王志明瞪着乌鸡眼冲傻丁一通吼，傻丁坐在楼梯口的台阶上，不敢进屋，两手捂着耳朵，等王志明吼过了，才说"大明，你太丑了。"王志明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他一发火的时候傻丁就说这话，成心故意的。"陈伟强~，你给我进来。"傻丁神情哀怨，一步步蹭进屋来"干什么啊？"王志明憋着劲儿不说话，站在客厅里运着气准备发飚。
傻丁走过来，用手扯了扯王志明的衣角，"大明~今天是礼拜五~。"王志明的攻势刹那间完全被瓦解，"我把你的衣服都洗了~"王志明脑子嗡嗡做响，"我还用了漂白剂~，我手都破了。"王志明抓起傻丁的手看看，傻丁学会撒谎了，根本就没破，只是他不会用搓衣板，把手指头搓得通红，估计疼得够呛。其实傻丁衣服也没洗干净，有个袖子根本就没洗到，好在王志明平时穿衣服天天换洗，不是特别脏看不大出来。王志明把傻丁的手拿到嘴边吹了又吹，然后无声的低头弯腰拿起抹布把地板上的水都擦了。
王志明觉得傻丁也挺可怜的，他是傻的，能做到这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能要求他什么？他抹地傻丁就跟在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回头看了傻丁一眼，王志明不得不检讨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是不是因为接触的时间长了，就对傻丁有了奢望。傻丁见王志明看他，以为自己碍手碍脚讨人嫌了，就小心谨慎的躲开。忽然间王志明觉得，是自己是欺负他了。扔掉抹布，微微掂着脚在傻丁嘴上啄了一下。
自从那天之后，两人总这么亲一下，其实都挺喜欢的。傻丁见王志明亲他，就知道大明不生气了，像小鸭子似的回啄了王志明一口，王志明笑了，又嘬着嘴啄了一下傻丁。两个人玩的上瘾，一时忽略了门还开着。
这是王志明第一次主动和傻丁亲嘴，把傻丁他妈吓坏了，站在大门口愣了一下两手捂着嘴连忙下楼，走到一楼时，太着急踩脱了脚，一下坐在楼梯台阶上。傻丁他妈本来就有腰托，咬着牙站起来的时候眼泪都要疼出来了，正巧王国胜进楼梯口"您怎么来了？"傻丁妈妈疼得头上全是汗，皱着脸说不出来话。王国胜见情形不对，连忙上楼找王志明把人送到医院去。
第二天上午，王志明给两个酒店送了两批货，就回来接傻丁去医院看他妈。下楼的时候看到武新峰，虽然讪讪的，还是忍不住小小激动了一下。傻丁也不叫人，抱着个鹅仰头看武新峰，带着点骄傲的味道。
武新峰有点儿生气，虽然觉得自己跟一傻子治气不值当，还是心情很糟糕。
那天晚上看见傻丁亲王志明，就憋火得厉害。调头去找自己的一个情，结果那女孩跟同学出去吃饭回来，被他堵个正着。那是音乐学院的一女孩，平时两人嘿咻完了，就爱拉个小提琴什么的。最近这几年武新峰外遇不断，其实嫂子也知道，只要不过格基本就不怎么管他。他处的又是学校里的学生，没什么社会经验，看着挺纯的，处理关系的时候也没有社会上那些女孩的花花肠子。比如现在这个，武新峰就觉得有点腻，刚开始拉琴的时候他觉得特高雅，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挺刺激，现在却觉得刺耳得厉害。烦得够呛，就在女孩穿衣服时用一张支票把两个人的关系给结束了。踏着女孩的眼泪，他一身轻松离开现场，终于找到了点心理平衡的感觉。
跟任建华喝酒的时候说到这事儿，任建华还笑着问他"你不是挺喜欢清纯的孩子吗？怎么说腻就腻了？"武新峰摆着手说"不行，一完事就拉柴可夫斯基，你说挺开心一事儿，她非得玩《悲怆》，难受不难受？"武新峰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觉得他这些情人里，还是上次那个美院的女孩好一点，除了性子野点脾气难驯外，还真的是个极品。
那女孩最喜欢的就是脱光了衣服往身上一桶一桶的倒调料，然后在画布上翻过来滚过去的，画着各式各样的曲线。然后把武新峰也弄得油腻腻的滚到一起，一开始武新峰还觉得挺新鲜，后来受不了那颜料的味儿，就跟人家说拜拜了。其实那女孩挺有才的，画的画还获过奖，那幅画上，到现在还有他的□呢。
揉了揉眼睛，武新峰的笑有点儿苦涩。"这么多纯的，你就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武新峰盯着任建华扔到嘴里的花生米，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往王志明脸上扔花生壳来着，那孩子那会儿想心事想得出神，机械般的擦着桌子，微张着嘴愣愣的样子，武新峰笑了"说起合适的，还真有一个，你介绍的那个跳芭蕾那小伙儿不错，什么姿势都能摆，就是走路八字腿，而且嘴上功夫也没有咱们在歌舞团碰见的那个好。"任建华惊讶的回头看他"你真的搞上手了？来讲讲。"
武新峰提不起兴趣来，垂着头想了一会儿说"我还真有点儿想他了，他现在躲着我呢。"任建华抬眼皮看了看他"你说谁？大明？"武新峰点了点头，任建华撇了下嘴"他现在也不待见我的。"
傻丁他妈本来就有腰托，闪了一下，在家躺了两个月，又不停的上火。傻丁他爸带着傻丁去看她。看着孩子没心没肺的在眼前晃，他妈更上火了。

二十三 示弱

王志明去医院看她的时候，曾没事人般笑着问"阿姨，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样摔在那儿了呢？"傻丁妈妈盯着王志明的脸仔细的看，怎么看也不像做奸犯科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就盯上他家傻丁了呢？话梗在喉咙里，好半天才说"我刚去，上楼的时候没踩好，闪了腰。"王志明领着傻丁出病房时，他妈硬是咬着牙把傻丁给叫了回来，旁敲侧击的盘问他和王志明怎么回事儿。
大明交待过，这事儿不能乱说，就像他上次说狗狗的事儿一样，虽然那真的是两条公狗，可是大明好几天都不搭理他。如果这事儿再跟他妈说了，大明指不定怎么生气呢，又该不让碰了。傻丁低着头梗着脖子，嘿嘿傻笑着，做出一副自己很聪明的样子，就是不告诉他妈。把他妈气得用手指头点他的头"这个傻小子啊~~，可怎么办才好？"
王志明也上火，任建华最近来看任奶奶越来越勤了，每次都喊他下楼。邻里邻居的，他不好意思让武新峰下不来台，每次下去，心里又挺别扭。这天小志和他对象跟着武新峰来看任奶奶，武新峰照例把王志明给找了下来。
王志明呆坐在一旁看武新峰和小志下棋，盯着武新峰的裤角犯愣。那裤子的做工很讲究，他坐在马夹上手上拿着棋子，裤腿下面露出一截袜子。围观的都是院里原来的老邻居，一边支招一边笑着打听小五子的近况，武新峰对这些老人儿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谈笑风声的。王志明有点晃惚，似乎还是好几年之前，他爸用筷子敲他的饭碗，让他离小五子远点儿，"不许再跟小五子玩了，那不是个好东西。"
王志明觉得脸上有点臊热，就和小志对象聊天。那女孩以前就挺闷的，现在还不是十分爱讲话，王志明就顺着她的爱好说了两句。小志在那边下棋，武新峰总分心，他也就精力不怎么集中，冷不丁听见他对象跟王志明说"别人的恋爱都是甜蜜的爱情，我的爱情是受罪的爱情。"而王志明则幽怨的看着前方说，"我的也是。"小志一声爆喝，扔个卒过来砸他对象脸上"你在那儿说什么呢？谁的爱情是受罪？"小志对象立刻低头不说话了。
武新峰抬头看着王志明，嘴边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小志一站起来，他对象立刻像避瘟疫似的往车那边走。王志明拦着小志笑嘻嘻说"小志哥，好久不见了，怎么还是这个媳妇，没换人啊？"小志吸了下鼻子，也不跟他对象一般见识了，伸出根手指笑着点王志明肩头"我可替你小子背了不少黑锅，还好意思打趣我？"
武新峰跟王志明鬼混那阵儿，多少有点风言风语传到嫂子耳朵里，几个好事的爪牙是嫂子的心腹安排到武新峰旁边，武新峰基本上不怎么用，他们还是瞧出点端倪。因为也不是亲眼所见，所以传来传去的就有点儿走样，王志明的名字里面有个志字，他们就以讹传讹的说那个人是小志。
别人还好点，小志真是让嫂子疑心了好久，跟着武新峰侦察了一段时间，倒是没找出他们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反而揪出来游戏厅一小男孩跟武新峰有那个事儿，嫂子气得大发了一通飚。嫂子不怕他玩，就怕他玩出火来，连哭带闹的硬是给拆开，逼着武新峰把人送走才算。他姑跟他媳妇本来就不合，笑着说"小五子这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管他干什么，男人，知道回家就行。"搞得他媳妇落了心病，见到小志就提防不已。
武新峰不是个听劝的，没过多久又找个借口，把那男孩接了回来放在身边做事，他跟任建华的说法是"用着舒服，扔掉舍手。"武新峰是个念旧的人，这王志明早就知道，从他总回那个旧房子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他一直念着他媳妇跟他同甘苦共患难。可是听小志说这些话，心里还是涩涩的。没有他这几年，武新峰的日子精彩依旧，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武新峰也觉得王志明现在是讪讪的，不待见他，还是忍不住往上凑。
武新峰有个DISGO，每晚都有一个活动，就是来的嘉宾们票选出一位最美丽的女嘉宾，然后DISGO送上33朵玫瑰。那玫瑰是黑红色的网玫，上面洒着金粉，每一枝都用粉色包装纸独立包装，或配着满天星或配着情人草。恶俗的搭配，美得惊人。这是目前晚场最火的节目。武新峰一直想带王志明见识见识那火爆的场面，周年庆的时候，硬上拉了王志明一起来。
武新峰八点多钟到的，结果被鲜花市场的老板给拦在门口求情。他们DISGO的花，包括办公室摆台、门口的艺术篮都是这家提供，采购的时候小志踩了一圈点。这老板自己承包了一个大厅，然后把档口租给各个散户，他们本就是昆明人，有自己的货源，宣称市场里大部人都从他家上货，小志看不上他那个得瑟的劲儿，就指定从这家用花。先送货后结帐，买之前就说了，用量大，打八折，老板觉得八折赚头也很大啊，点头同意了，结果结帐人家是一年一结。结的时候说了，财务资金紧张，半价吧。这老板都要傻眼了，他们是有黑性质的人，不敢惹，人家一个电话让送花，不敢不送。可总这么下去，他也受不了，特意堵了武新峰求情。
王志明定定的看着这老板声情并茂的讲事儿，武新峰笑笑低头在他耳边说"怎么，心软了？""没，我就是觉得小志这么做没错。"武新峰本来是想着王志明的习惯，应该会为这老板说好话，他顺水推舟卖个人情也无妨。没想到王志明这么说，很是诧异，眼睛定在王志明脸上扫描了一圈，王志明无视般的往里走"怎么？不进去吗？"武新峰低头抬眼皮看了看王志明，快走两步赶了上去"怎么了？心情不好？""不是，这老板太黑，应该吃点亏的。"
武新峰想卖个好的意图落空，对王志明另眼相看，偏着头别有意味的盯着他瞅，大明好像和以前很不一样了。王志明见武新峰这样，本来不想理他，后来又觉得因为不相干的人让五哥误会自己也没挺意思，不自觉的就解释起来。解释完了，又觉得自己也挺多事，心里在恍恍不安。他，怎么看自己重要吗？其实早点断了念想，赶散了那点好感，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弄得现在这么暖昧其实多别扭。
原来王志明他们单位曾经有外商过来洽谈业务，欢送的时候，在这家订了999朵玫瑰。老板本人在，但誓旦旦的说用的都是昆网。那种玫瑰，单卖一扎15块钱，里面15支，999朵最起码用六十多扎，一般店里还真没这么大的货源。最后连包装带配花，讲价下来800块钱。出门时王志明还和旁边的小干事说，"还是在批发市场买的划算，一般花店这钱可下不来。"
结果人家真按这价来的，里面包了八百多支玫瑰。好大一个球型，中心是昆网最外一圈是地产网玫，中间又夹杂着不同品种。人家的想法是，你总不会一支一支去数吧，红艳艳一片，少个百十只反正也看不出来。地产玫瑰一扎20支，那个时候批发价才6块钱，夹杂在中间的那些是长杆的朵小的又是2块钱一扎的廉价货。远远看去华丽丽的壮观真的很漂亮，可是明白一点的人，细看就会看出很多问题。
一起去的女孩也不懂，人家送货过来的时候，还一个劲的夸好看。花是送给外商里的一个俄罗斯女孩的，那女孩在这次合作中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看见这么大一堆花也高兴得说漂亮，还问"这有多少支啊？"小干事说999支，旁边另外一个俄罗斯的女孩持怀疑态度"啊？真的假的？有那么多吗？数数吧！"几个女孩一时兴起，真数了起来，运送过程中又掉了不少花头，结果八百都没够。两女孩眼神一对，"看吧，中国人的作风。"两人用俄语说的，旁边跟着的翻译听得清楚，脸色很尴尬，低声和小干事学了以后，把小干事骚得脸通红。
王志明一直忙着酒会的事，没怎么看这边，在她们数花的时候隐约觉得不对劲，后来见她们站起来面面相觑就笑着问"你们干什么呢？"小干事吱唔着说"数花来着，800朵，我还以为是999呢。"王志明一看那眼神就知道了，"啊，那就对了，八是吉利数，我们的习惯八代表着发，发财的意思。无论是买车牌还是电话号这都是特别好的事，同时也祝我们合作顺利。999朵玫瑰可是恋人给的啊，天长地久。"王志明冲她挤挤眼睛，用下巴点了一下人群里外商的方向"可以让阿贝尔考虑考虑。"几个人叽叽喳喳的一通说，哈哈大笑，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老蒋开总结会的时候还把这提到台面上讲了一通，其后更是没完没了的了大会小会上说，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出了这样的事，是负责人监管不严才造成的。王志明抑郁，小干事背地里也哭了好几回。无商不奸，王志明算是记住他了，对那老板反正是没好印象。武新峰听了这事儿哈哈大笑"行，那我们就继续照顾他生意好了。"
武新峰最近不是特别喜欢回家，他媳妇前几年还挺有风范的忍着，最近却焦躁得厉害，成天在他耳边碎碎念。包括任建华都没有幸免荼毒，耳根子被磨得生疼，觉得他这弟妹都快成祥林嫂了。经常是手机屏把脸都烤热了，那边话还絮絮叨叨的没说完。电话一撂，他媳妇就问"怎么了？小五子老婆又查岗了？我跟你说，你少跟小五子在一起鬼混，弄不好就惹一身麻烦。小五子他媳妇也真是的，如果换成我，就把他那祸害人的玩意剪了，省得他到处刨骚。""得了吧，你能剪得了谁啊？"任建华他媳妇大着嗓门吵吵"有什么的？大不了鱼死网破，就看不上这样的男的，你别跟他学。"任建华不以为然的用指甲挖耳朵眼"我跟他能一样吗？小五子现在外面好像有一个感情挺好的情儿呢。"他媳妇兴趣盎然的把脸凑了过来"谁啊？"
幽幽的灯光中，武新陷在沙发里看王志明。一个脸上化妆诡异的歌手拿着麦克边走边唱，经常是随便捡个位置坐下，唱两句然后再换地方，他坐在王志明沙发扶手上的时候，王志明也没太在意。一边听着那浑厚的声音，一边专心致志的扒拉着手里的开心果。过了一会儿，感觉那人总也不走，回头看吓了一跳。那人半边脸上粘着胶水，特意做成一种腐烂效果的毁容妆，头发也染成绿色竖起来，好像美国片里的僵尸，"喝~~"王志明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一下以后，呵呵笑了起来。那歌手吓人目地达到后，拿着麦克又边走边唱的到旁边的桌去，果然没过一会儿，尖叫声响了起来。王志明冲武新峰呵呵笑，"五哥~~挺有意思的~~"。武新峰忽然把酒瓶子放在桌子上，"走，大明，我带你去见识点别的。"
王志明掸了掸裤子上的果壳，站起来跟武新峰走，左拐右拐的，冷不防武新峰一回头把他按到墙上，压了过来，武新峰一手握着王志明的下巴往上挑"大明，哥想你。"说完嘴凑过来沿着脖子往上亲，王志明皱着眉把脸别到一边，嫌恶的推武新峰。心里觉得特别没有意思，他总是这样，早就应该知道的。武新峰张嘴咬王志明下巴，脸上忽然被他扇了一下，王志明不是故意的，手指甲捎到他了。武新峰很生所，掰过来王志明的脸，脸对脸的质问他"怎么了？"王志明是真急了，两只手一起扑腾"你放开我~~"。
武新峰原来觉得这么长时间了，王志明一直对他不冷不热的，肯定是心里有结。那段时间那么晾着他，自己是做得不对，有心赔礼道歉，可他还没跟谁真的服过软，总是有点儿放不下面子。想亲热亲热后再说点什么，王志明非但不配合，还跟扎手的刺猬一样，狠了命的扑腾。
武新峰黑了脸没多一会儿，就又笑着拉王志明，非让他说明白了，到底因为什么不待见他，不说明白就强了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王志明硬着脖了把脸别到一边"哥，别闹了。"武新峰笑着拿手捏王志明脸蛋"哟，真生气了，还挺倔的。跟你开个玩笑吧，还当真了，你五哥强要过谁啊？不愿意就算了。"对于武新峰来说，□本来就是件特没创意的事儿，没劲透顶了，他不干。玩暴力有什么意思啊？他更喜欢别人心悦诚服的贴过来，一心一意的躺在下面跟他干那个事儿。见王志明成心找别扭，臭着一张脸，有心把他按到墙上那个来着，到底还是干不下去。"大明，就这么不愿意和哥好啊？"王志明半搭着眼皮，"哥，别恶死了你。"这话说得别扭，武新峰真想一顿大嘴巴子煽过去，让他清醒清醒，看看自己到底是跟谁说话呢。忍了半天，到底还是低姿态的讨好，王志明以前从没在他面前使过性子，这次惹人生气，也因为自己太急躁了些，武新躺在非常有度量的没跟他一般见识。
把王志明送回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傻丁抱着个鹅在院子里晃。夜深了，遛弯子乘凉的早就回去了，傻丁这明显是在等王志明，武新峰瞄了瞄那一人一鹅，觉得非常碍眼。
王志明心烦，拉了傻丁上楼，大背头被抱得不舒服额额直叫，王志明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头"别叫了，夜深人静的，再叫就把你煮了。"傻丁用胳膊挡了一下五志明的手，歪着嘴问"大明~~你干什么去了？"王志明累极了，懒得理他。
窦宾小的时候就欺负过傻丁，长大了以后没事儿也总占他便宜，小的时候是买袋瓜子买串发糕的便宜，长大了以后就是换房子。他家原本住二楼的，欺负傻丁什么都不懂，摇完号就圈拢傻丁把票给换了。以前傻丁不明白，因为那事被王志明狠狠教训过，现在全想起来了，一边打窦宾一边呜了哇啦的说"你个骗子，我打死你，叫你骗我换房子，叫你杀了我的鹅。"窦宾是真冤枉，他中午回家吃饭，看见傻丁带着大背头下楼遛弯，就点着大背头脑袋说"哟，长这么肥了。"傻丁没理他，转了一圈想起垃圾没倒，就把大背头放在单元口，上楼取垃圾，等他下楼的时候发现鹅没了。急得到处去找，吵吵得满院子都知道，折腾得王国胜也陪着他找。晚上的时候院里老白太太告诉他，有个小伙拿个袋子往地上倒东西在他们单元口，好像是鹅毛。傻丁去看，傻了眼，真是大背头的毛。正巧窦宾下班晃了过来"哟，傻丁~干什么呢？瞅什么呢？"
傻丁急得眼睛通红，下手没轻没重，也不跟窦宾说话，直接用拳头招呼。窦宾躲了两下开始还手，别看他比傻丁壮，可他根本就打不过傻丁。傻丁什么身手？想当年揍个小情敌，一厂子的壮男都没拉开架，就窦宾这种绣花枕头一收拾一个准，而且傻丁还有身高优势，他不还手还好，一还手傻丁下了狠劲的揍他，打得窦宾惨叫连连。窦宾他妈看见了连忙过来拉架，一边拉一边喊"窦宾你也别打了，他一傻子，打死人不偿命的，你别跟他对着干。""傻丁~~松手，听阿姨的~~头发要扯下来了，快松手。"
好不容易劝开了大家，只剩下一地鹅毛，王志明拎着个包，和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傻丁看他的眼神里也有怒气"那什么，傻丁，别这样，这或者不是大背头呢，它被人拐走了谁还能把毛扔这儿啊？"傻丁一甩王志明的手叭嗒趴嗒的上楼，王志明不得不服软，从来都是冲傻丁连吼再喊的才能让他吃饭，这会也不得不耐心的哄着他一口一口的吃掉。傻丁不洗澡他也不敢劝，拿着抹布把那黑乎乎的脏脚丫擦干净了，才敢给傻丁盖上盖子关了灯。傻丁气的是他总说他把大背头给煮了，这回真让人给煮了，怨他是应该的。可是，是谁干的呢？这也太变态了，大背头就一宠物鹅，能得罪谁啊？

二十四 王志明怒了

武新峰杀了傻丁的鹅请任建华吃肉，任建华吃了一手的油"这什么肉啊？这么香。""鹅肉""鹅肉？真的假的？怎么弄的？挺好吃的，还有吗？再给我点儿。"配着桂皮、八角、甘草，武新峰是先煮后炸，皮脆肉嫩滋味可口，一桌子菜就这道最可口。
武新峰把剩下的半只鹅放到冰箱里，"那不行，我还得留着招待别人呢。"武新峰他媳妇看着他笑，用筷子夹了块肉给任建华他老婆"小五子做东西特别好吃，不过想吃他弄的，太难得了，人家八百年下厨一次，我们今天是有口福了。"鹅肉不够，里面还有许多猪肉，武新峰也不完全按章法来，配料不够就弄了些山药和西洋参放到里面，一盘菜药香十足。武新峰摘了围裙坐他媳妇旁边"怎么样？好吃吧？这东西大补呢。"
那边傻丁他家桌上，也放着一碗肉，红烧肉，傻丁最爱吃的。可是自从大背头失踪以后，傻丁就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吃顿饭更难了。王志明把他按到凳子上，傻丁使劲扑腾，差点儿把桌子掀翻，恨得王志明瞪大了眼睛要发作。傻丁梗着脖了跟他对抗，王志明虽然也觉得傻丁作人作得太厉害，还是忍着气压住火，好说好商量的把傻丁哄傻丁"那你少吃一点行不？"
尸体都找不到，只剩一地鹅毛，傻丁成天红了眼睛般，看谁都像贼。王志明也不敢跟他对着干，你跟一傻子一般见识干什么？他想怎样就怎样吧！傻丁他妈来看傻丁的时候知道鹅没了，说要再买一只，傻丁挥着胳膊说"不要，不要，我就要大背头。"吓了傻丁他妈一跳，恍恐不住的把王志明拉到一角。"不过是只鹅，别再像那年被小姑娘甩了似的，再犯疯病。"王志明怕的也是这个，问他妈能不能在这住段时间看着点儿傻丁，他爸一个人在家看不住他，傻丁现在疯了似的天天往外跑。傻丁妈妈咬着嘴唇半天，愣是没敢答应。
王国胜有点担心傻丁，成天总带着他，可傻丁的神情状态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王国胜是个闲不住的人，前段时间支了个摊子卖清真食品。他长得干净，穿衣服又利整，小亭子收拾得窗前几亮的，一身白大褂纤尘不染，顾客多回头客也不少，玲玲爸没事的时候过来帮忙，傻丁就抱着个鹅在旁边看。王国胜让他别走远，他就老实的呆在旁边，一天也不惹事生非。
现在不行了，每天不是往卖烧鸡的台阶上一立，就是跟着卖烤鸭的小三轮车后面转，弄得人家都不敢去买。都是做小买卖的，谁也受不了他这么扰和，跟王国胜抗议了几次，王国胜也管不住傻丁，只好扔了摊子跟在他后面。傻丁犯起飚来，见什么拿什么，这天抱了一大堆青椒、大蒜过来，胳膊底下还夹着捆葱，扔到王国胜小亭子里转身就走。没办法，王国胜只好一样一样给人家往回送，一边送一边赔不是。
傻丁作累了，就往王国胜亭子前的马夹前一坐，那是他和大背头的固定座位，现在成了他监视来往行人的岗位。傻丁瞪着双眼睛盯着过路的看，傻丁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长得挺好看，高鼻梁大眼睛厚嘴唇，虽然黑着一张脸，冷眼看上去，还是很精神的。如果有谁盯他看的时间长了一点，傻丁立刻瞪回去"哈~~"的一声吼，把人家吓得汗毛直竖。
有不开眼的，没拿他当回事儿，到王国胜这来买羊肝，"怎么卖的？"王国胜说话声音不大，隔着个窗户一般人也听不清，就习惯性的指了指右边的玻璃，那儿立着个牌子标着价，老顾客都知道，基本上来了就说买多少钱的，那人不清楚，侧着耳朵问王国胜问"多少钱？"王国胜举了手指比划一下，那人拧着眉毛说"什么意思啊？多少钱啊？给我先来五块钱的。"话还没说完，被傻丁从后面使劲一推，头就撞在玻璃上。傻丁用力猛，那人头也撞得实在，把玻璃撞成个十字花型的裂纹。在裂纹正中间，有鲜花一点点的渗了下来，吓得王国胜大张了嘴，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
玲玲他爸听说这边打起来的时候，拉架已经完了，那么膀一男的，被傻丁揍躺在地上。傻丁还围着他转圈，一边转嘴里一边唠唠咕咕的说些只有他自己能听明白的话。
谁说傻子打人不用负责了，王国胜不但陪着人家去医院，拎了营养品去看人家，末了还赔了人家五百块钱。
王家父子都觉得傻丁这么闹，不是个长久的事儿，王志明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表面的意思是让过来看看，其实是想让他爸带着去医院，王志明是真累了，他实在抗不住了，有点折腾不起。以前遇上这样的人，傻丁都会抱着大背头，大喊一声价格。现在倒好，不声不响，直接出手伤人，太野蛮了。
王志明给傻丁他爸打完电话，就有点后悔，因为傻丁靠在门框上看他的眼神儿有点儿渗人。
果然，晚上傻丁就抱着王志明，在他屁股后面使劲的蹭，王志明隐隐心里不安，用手推他"去，傻丁，一边玩去。"换做平常，傻丁不是趴地板上就是抱着桌子腿去了，这回偏偏不动。王志明想着傻丁也怪可怜的，就放纵了他一把，事实证明，人类过度的同情心往往会给自己带来超负荷的后果。第二天王志明趴在床上，就是这么想的。
王志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傻丁，你今天不是上货吗？还起不？"这要是以前，肯定又拎耳朵又捏鼻子的，或者干脆沾湿了手去抹他眼睛，直接叫傻丁起来了。现在，王志明看着那张睡脸说什么了下不去手。如果傻丁不去，他就要陪他爸去，然后直接从那边上班。王志明隐隐听到隔壁他爸起床的声音，挣扎着坐起来。
昨天做大劲了，他直接睡在这边，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王志明懒得动，傻丁又抱着他，头就窝在他颈窝处，像个大号宠物一样。王志明被压得不舒服，轻轻的把胳膊撤了出来，活动一下，麻得厉害，浑身上下都难受，感觉有点落枕。轻手轻脚的穿衣服，感觉有人掐他屁股，回头一看是傻丁，叭叽着嘴朦胧着眼睛叫他"大明~~"知道他又要干那事儿了，王志明拍开他的手"别闹，起床。"傻丁在被单里蹭了蹭，侧着脸看王志明，王志明把手伸进去，轻轻掐着他大腿根问"你还陪我爸去上货不？"
傻丁长长的叹了口气"哎~~没我你可怎么办吧？"晃晃悠悠的坐起来，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那我就去吧！"王志明又好气又好笑的在他头上敲了个爆栗。把他和他爸送出门，打扫打扫战场，回屋睡个回笼觉。本来窝在被子里挺舒服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闭着眼睛想心事，怎么都觉得闹心闹得厉害。
他爸和傻丁，一个嗓子不好一个脑子不好，以前有玲玲爸还好点，今天玲玲回家，他爸上午去接机，王志明就说他陪他爸去。那市场他见过，早上人山人海的，挤来挤去的难免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状况，越想越心慌，王志明实在是睡不下去，穿了衣服出门。
也该着这天出事，上肉的贩子都不是老实的人，本来人就多，挤得傻丁和王国胜都快成人肉干了，一肉贩子还把他那小山一样的身板压了过来。卖肉的也是色荏内厉的主儿，本来轮到王国胜他们的份，旁边这主儿一招手"这不错，给我。"就直接递了出去，王国胜抢不上位置，看好了肉指着让傻丁买，人家嫌傻丁傻里傻气的，也不怎么应付。王国胜被踩了好几脚，傻丁也被踩得头晕火大。
他们是四点多钟到的，不过还是有点晚了，停车的时候没有位置，硬挤在一个空隙里。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小车被扔了出去，原本的位置放着一辆大的倒骑驴，往倒骑驴上装货的人瞅了他们一眼"什么破车都往这挤，也不看看能装多少东西，真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过路的嫌小车碍事，这个推一下，那个拨拉一下，王国胜扶着车往旁边推，边推边说"不好意思"人家听不见，即便听清了，都是过路不相识的，该报怨照常报怨。不知道是谁顺嘴骂了句傻逼，一直跟在王国胜身边的傻丁听见了，本来就被挤兑得很难受，他又最听不得傻字，用脚踹了人家车一脚。那边也不是老实的人，一下围绕上来四五个。
王国胜慌了，这帮人都是打架不要命的，能找到借口大干一场，乐得后脑勺都要开花，还管你什么理由？
窦宾一朋友开了个肉串店也来上肉，刚才王国胜推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他了，"嘿~嘿~撞完没事儿了？"王国胜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边，傻丁已经跟人家干上了，一开始是近身肉搏，对方带着家伙，傻丁吃了亏，于是抡着拴倒骑驴的铁链跟人家对着干。王国胜见这种情形不参战不行了，也手里握着把切肉的刀煞有介事的做剑拔弩张状。
王志明隔得远远的见有人围观，就好奇的踮着脚往里面看了一眼，正看到四五个人围攻他爸和傻丁。左右寻摸了一圈，终于在墙根处找到根铁棍子，也不知道是谁放那儿的，估计是用来固定什么东西，王志明也管不上了，操起来就往人群中挤，正好挤在窦宾身后，听见他鼓动他那朋友"你上不？你上的话我帮你一起揍那大个。"
这话王国胜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不小心被人拿刀捎了一下，见他爸受伤，王志明气坏了。王志明记得他爸说过，窦宾这孩子就是一小人。小的时候这孩子在房顶上跑来跑去的，把瓦都踩坏了，王国胜吼过他一次，才八九岁的小孩，就学会记仇了，从那以后再没跟王国胜打过招呼。院里的孩子，像任建华武新峰那么牛哄哄的，见到长辈都要客气一下，这孩子挟着股怨气，愣是憋了好几年，更何况前段时间被傻丁揍得分不清南北，今天总算碰到机会，当然要好好报复一下。
明知道他是这么个人，睚眦必报，轻易不能得罪，王志明还是拍了下他的头，把他拨拉到一边儿去。窦宾吓了一跳"哎，大明哥~~"，王志明总跟小五子任建华他们混，窦宾多少还是有点惧怕的。少了挑事儿和稀泥的，王志明舞着铁棍子往里冲，"都干什么呢？散开。"傻丁站在当中正拿着那锁车的大铁链子一通抡，他是个有力气的，小的时候没少挨人欺负，虽然瘦不啦叽的，可打架是把好手。见王志明来了大声喊"大明~~他们欺负我。"王志明和傻丁把围上来的几个人的包围圈赶出一个缺口，带着他爸跑了出去。
后面的人撵了几步后就没再追，把王国胜他们留下的那小车砸翻了，叫嚣着看见他们，非要废了他们不可。
王志明拎着铁棍气乎乎的拉傻丁，才发现他也受伤了，头上有血流出来。
王志明气坏了，这么些年了，他从没生过这么大的气。还在医院的时候，就四处打电话，把他能想到的，能找到的，不管贴边不贴边的都骚扰了一圈。他记得白杜那同学，做工商管理的管的就是那片。还不解恨，想起他认识的一个卫生检查所的朋友，拜托了一下，石磊也没放过，他现在的对象是做消防的，那女孩以前说过，不管你做什么生意的，只要消防说一声不合适全部拆了，装修再好的商户也白搭，没人不行。一家庙里两尊佛，只要能管用的，王志明全找，包括任建华，他记得任建华有个朋友是税务局的，顺便问他认识不认识派出所的，但凡能用得上的关系他全用，不管什么人，他都找。王志明怒了，这口气他实在咽不下去，他爸老实了一辈子，一生命运多舛，胳膊扎成个血葫芦似的，傻丁头也破了，包成个娃娃，王志明心疼得不得了。

二十五 灌醉他

任建华本来正在武新峰那儿鬼混，武新峰的游戏厅已经改成网吧，三层楼，还设有情侣间和女士间，这是全市最早一批装修豪华的网吧，上网费贵，但是生意相当好。小潮递给武新峰两罐饮料，任建华笑着问武新峰"这孩子你到底弄到这么显眼的地方，嫂子怎么说？"武新峰笑"她能说什么啊？"晃着腿一手揽着小潮的腰"跟我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是不？"小潮笑，他以前还在游戏厅当服务员的时候，就觉得五哥对男人有那个爱好，这孩子是个有心计的，又一心相信武新峰是个做大事的，所以，武新峰向他出手时，他也没拒绝。时间长了，也说不上是不是喜欢男人，反正武新峰他是挺喜欢的。
正调笑的时候，任建华接了电话，任建华瞅着武新峰说"大明啊~~什么事儿？……没事儿，挺方便的，你说吧！"武新着实紧张了一下，电话一撂就问任建华"他怎么了？什么事儿？"任建华不说话，撇着嘴笑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他，然后拎着外套就走"我过去看一眼。"武新峰想想，还是跟着去了。
王志明也受伤了，手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刮了一道子，他也没在意。看到武新峰还真有点儿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打了声招呼，就跟任建华细细讲。武新峰盯着王志明衣服袖子看，那里被划破了，腕骨附近被刮挺深一口子。趁任建华打电话的功夫，武新峰问他，"你也受伤了？"王志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子"我没事。"傻丁喊头疼，王志明过去看了看，又用嘴沿着绷带吹气"可能包太紧了，没事儿，你就是那儿有口子，过段时间就好了。嘿~别用手抓，说多少回了，怎么不听话呢？"
武新峰扫视了一眼室内，屋里人挺多的，王国胜坐在犄角一张皮椅上，胳膊吊在胸头，武新峰瞅着揪心。
过一会儿，王志明说出去买药，武新峰跟着出门，王志明往回推他"五哥，你坐，我就下趟楼。华子哥，你帮我张罗一下，我马上回来。"
武新峰没听他安排，拉着王志明去了药房，然后开车直接医院，出了大门一通损王志明"还说没事，什么伤能缝四针，我要不拉着你来，是不是随便上点儿云南白药就算了？"王志明滴咕着"这不算什么，"脸上有点不好意思，那哪算什么啊？他爸身上是被划得东一道西一道的，脱了衣服血淋淋一片，吓了他一跳，也就是王国胜灵巧，左躲右闪的划得都不深，傻丁大腿都被划了一道子。王志明生气，越说越激动，武新峰也不打岔，打守破伤风又拉着他去打了个疯苗，八百块像打水漂一样就出去了。王志明心疼那钱，有这钱有在他爸和傻丁身上多好。
说起窦宾，武新峰侧过脸来问王志明"他们都说那孩子身上有股劲儿特像我，是真的吗？"王志明露出个不屑的表情"怎么可能？"五哥小的时候没少淘气，作人简直都能玩出花儿来。老于太太家里养的葫芦丢了两，其实是王志明和任建华偷的，然后扔到别人家的垃圾筐里，小五子这淘气包难得的当了一次冤大头，被家里大人说了一通"你于奶奶那几个葫芦跟宝贝似的，一天数八百回，没了两个能不知道吗？"
武新峰一发飚，第二天摘了她家所有的葫芦。其实老于太太就一开始的时候嚷嚷了一会儿，后来知道偷葫芦的孩子里有大明，也就不吵吵了，可是被小五子这么一折腾，气得脸都绿了。老严太太家的小母鸡，武新峰喜欢，就装在鸡笼子里从院这头拖到院那头，气得老严太太掐腰骂他是皮痒的野猴子，武新峰一生气，第二天就把她家后院那株毛豆树拔走了烤毛豆吃。
小时候的武新峰，就是院里一霸，老人的评价是，这孩子将来要么有大出息，要么就是个小流氓。多少年后武新峰有出息了，他们都说没看走眼。虽然院里人现在也这么说窦宾，可是王志明觉得窦宾和五哥可不一样，五哥那么作，但是不记仇。两老太太爱怎么骂怎么骂，过他他还嬉皮笑脸的跟人家打招呼"于奶奶，你家今天炖红烧肉了吧？老远我就闻着味儿了，您炖的肉最香了。"
老严太太在居委会工作，让武新峰组织孩子们打苍蝇，一百只苍蝇给一个飞机模型的小圆珠笔，那个时候这种笔很少见，小孩子们都喜欢。武新峰不稀罕，"一百只苍蝇才给个这儿啊，我家有一大把呢。"老太太就夸武新峰，说他是孩子王，有组织能力，还保证武新峰组织大家拍苍蝇，就给武新峰两只笔。武新峰不在乎那两只笔，他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于是就组织孩子们打苍蝇，然后把苍蝇尸体放在一小瓶里装着，拿给老严太太看，老太太嫌脏让扔下水道那儿。小五子不嫌脏，他找了个细钎子，一个个拨拉着苍蝇数数，根据每人消灭的数量平均分配奖品。
窦宾不行，他记仇，王志明曾经见他远远的冲王国胜发恨，知道他爸哑了嗓子也恶狠狠的说过"该~"。王志明早就想一巴掌拍过去了揍这孩子一顿了，可是楼下楼下住的邻居，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打架不值当。他又比自己小那么多，一个刚上班的小伙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再说，你再看不上眼谁又能怎么样？都是平头老百姓，就算是有权有势又能如何？还能无缘无故的把谁说消灭就消灭了？这样的小人，防不胜防，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狠狠的咬你一口。王志明不是个愿意得罪人的人，也不是一个能跟人扯破脸皮的人，包括武新峰在内，好几次话到嘴边想揶揄他两句，想想就算了。这种事，自己心里有数就好，吃亏长见识，以后防着他点儿，别再上他的当就行。而且，王志明心里隐隐有种感觉，和武新峰翻脸容易，话说开了，关系彻底断了，他和五哥见面就是路人，相逢不相识的那种，他受不了这儿，宁愿在心里悄悄的恨他，也不愿意再也没了瓜葛。
武新峰见王志明话说到一半儿就发呆，自己说话也一副置若惘闻的样儿，明显没拿自己当回事儿啊。伸手去摸王志明脸颊，他颧骨那儿肿了一块，肯定挺疼的。果然，武新峰一摸，王志明就眦牙咧嘴的躲，还发出"咝咝"声，武新峰心情大好的把车停在新世界的停车场。
王志明知道这里东西挺贵的，来都来了，只好陪着武新峰逛。
武新峰挑了件白衬衣给他"换上吧，你那件都破了。"王志明说什么非要自己买，武新峰搂着他肩膀把他推到试衣间里"你先换上让我看看，就别跟哥客气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送件衣服算什么啊？上次领一女的来，一血拼就一万多，刚认识两天就这德性的，我都没说要吐血。"见武新峰嘿嘿笑，王志明也不好再说什么，就武新峰那样的，是能吃亏的主儿吗？眼睫毛缝里有点儿便宜，他都不带让别人占了去，花一万多，不想办法找补回来都不是他。算了，一件衬衫而已，他爱送就送吧。
转了几家店面，除了衬衫，王志明没敢再要武新峰别的东西。武新峰张罗去吃饭，王志明频频看手机上的时间，拧着眉毛说太晚了，出来这么久，必须回去了。武新峰不好强留，只好往家里送他，任王志明再怎么心急如焚，偏偏降了车速一路说话一路慢慢的开。
王志明一开始还笑着答应两句，后来就抱着纸兜出神，纸兜里放着他自己的衬衫，买衣服时武新峰说"都破成那样了，扔了算了。"王志明抿着嘴不说话，紧紧攥着衣服，走哪儿拎哪儿？"抓那么紧干什么啊？我又不抢，来，让我看看，什么衣服这么宝贝？"王志明尴尬的笑，把衣服放纸袋里，"不是什么，就一般的衣服.""见他仔细叠衣服那精心劲儿，不知道为什么，武新峰忽然直觉这东西有特殊含义，傻丁的脸一下子印到眼前，"情儿送的？"王志明摇了两下头"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王志明不觉得跟武新峰撒谎有什么不对，傻丁就送他这么一件衣服，他是挺宝贝的，而且这事儿，也没必要让武新峰知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傻丁和他爸怎么样了。武新峰见他灵魂出窍般又在那儿专心致志的发呆，也觉得闷闷的，王志明现在虽然坐在他旁边，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磨磨蹭蹭得似乎随时都能掉头走掉。
第二天一早，小志来接王志明爷三去了市场。武新峰随后到的，正碰上分局的一个探长，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握手寒喧了一阵，那几个肉贩子吓坏了。他们当中外地人居多，不过也有混的，武新峰的大号听得耳朵都要生茧子了，没想到竟然看见了真人。那是五哥啊，这尊佛可得罪不起。武新峰靠在车头上，对着这几个拎出来的人和颜悦色的交待，那是他兄弟，以前大家都不知道，可能有些小摩擦小误会什么的，都别往心里去，以后还要相互照应些才好。他们受不了这个，点头哈腰的保证再也不会出这种事儿了，以前是不知道，冒犯的地方还请五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话虽然说得明白，再也不会有麻烦，卖肉的也保证，王国胜只要一个电话，肯定预留出来。但是王国胜不敢再去上货了，他做小买卖不过是图个消遣，有个营生，不至于像个没用的闲人四处乱晃，如果因为这点儿营生惹出什么事儿，那就太不不划算。
其实王国胜的心思，王志明也能猜到些，他爸天天盯着对门进进出出的，一心想着再把房子买回来。算算自己挣的钱，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这事儿，说到底，根本用不上武新峰，他就是想让王志明看看。小志也说"咱这么大一巴掌过来，叭~一声，嘿，拍死只苍蝇，哎~~~"不论怎么算，王志明都欠了武新峰人情，如果换作早些年，他早就感激涕凌惶恐不安了。现在倒是有些泰然自若，好像不这么办，就不是他五哥一样。
武新峰来看王国胜，笑着说晚上请客，王志明定定的看着武新峰，说要好好谢谢五哥。饭局上，王志明把他爸和傻丁都带去了，连带着帮忙的那些人，在包间里开了两桌席。武新峰摸摸鼻子，这样的酒局他根本就不感兴趣，像陪客一样看着王志明陪一群人吃饱喝足，有人张罗去卡拉OK，有人又想先洗桑拿。
王志明早就做好陪到底的准备，让王国胜把傻丁领回了家，傻丁不干，赖在大堂不走。傻丁今天表现其实挺好，王志明把赠送的大塑饮料塞到他怀里，表扬了几句，傻孩子就乐呵呵的把头往他怀里钻。王志明一边摸傻丁后脑勺，一边嘱咐他回家以后自己先睡，头上有伤，不洗澡也没事儿，又答应给傻丁买鹌鹑蛋回去，傻丁才不乐意的嘟着嘴走了。
任建华拉着一部分队伍去KTV，王志明先陪武新峰他们。知道这帮家伙是想找有色的地方，便嘿嘿笑着说"我领你们见识点儿别的吧！"王志明有王志明的主意，把几个人都带到他常去的一家浴池。这浴池带按摩的，绿色按摩，一进去就能看到好几个躺在长椅上拔罐。
一起来的司机，王志明也认识，是以前和狐狸一起押猪肉的那个梁子。梁子还记得王志明，好几年没见，挺惊讶"哟，大明，没怎么变样啊。"王志明也呵呵笑着夸梁子气色还那么好，梁子用手抹了抹脸"不行了，上岁数了。"梁子才多大啊，就说老，王志明想起了狐狸。
洗完澡两人趴在长椅上让人按摩，头对头扯闲篇"梁哥，狐狸怎么样了？""狐狸啊？我和他也好长时间没联系了，他现在还行。"王志明噢了一声。梁子扭脸看武新峰，他离得挺远的，有师傅给他按摩"哥们身材不错啊，但是早年得过腰脱吧？"武新峰扭脸，"对啊，这都能知道？"梁子悄悄跟王志明说了句"前段时间在五哥家见过他，好像是没钱了，嫂子给他拿了五百。他一大手大脚花惯的人，这哪儿够啊，他又没个正型，开销还大，嫂子也说，这么供下去不是回事儿。"狐狸岁数大了，以前年轻的时候谈个判什么的，钱来钱往不劳而获习惯了，现在让他靠体力吃饭勤劳致富，根本就不可能，他不屑挣那个钱，总说"那才几个钱啊？"。现在都是新人的天下，更没有他的用武之地，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过的。梁子见王志明怔怔的，脸就有点红"我话太多了。""没事儿，梁哥，谢谢你，跟我说心里话，我挺高兴的，真的，改天我看看他去。"
武新峰先起来的，过来看王志明，见他后背上被按出来一片片暗紫色的痧。只是用调理油按摩，不是真正的刮痧就这样，以前白嫩嫩一小伙操劳成这德性，瘦得跟个猴子似的，武新峰有点心疼。

二十六 真的灌醉他

按摩师傅让武新峰摸王志明后脖梗子"你摸摸看，是不是一片片的筋包？"武新峰点头，师傅继续按对着王志明说"小伙子，别以为你肩周痛就是肩周有问题，颈椎也不好。你这里面有毒，年轻人平时图爽快，热了就脱衣服，那不行，你得注意，风进去容易，我一点点给你往外拔，就没那么简单了。"师傅又问王志明单位有没有空调，注意别吹到后背，包括洗澡的时候也尽量别往风口凑。武新峰示意按摩师傅让开，他伸过手去揉王志明后背。梁子抬头看了一眼，吓一跳，王志明也感觉换人了，回头一看是他，连忙坐起来，躲开武新峰的手笑着说"五哥，别挠了，痒。"武新峰本来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摸摸看，没有半点□的意思，见他防自己跟防贼似的，尴尬的笑笑然后打趣"怎么累成这样啊？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钱？给单位干活儿怎么还这么拼命？"
王志明也笑，他自己没觉得怎么样，用他爸的话讲就说缺乏运动，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啊。
武新峰听王志明报上来的工资数直撇嘴，"还没有我那儿一个司机挣得多呢！怎么样？要不要到我这儿找点儿补差？""那怎么行，我可不敢给你丢人现眼去，再说了，我现在跟朋友一起做事情呢，公司虽然不大，但是咱们几个挺合得来的，干得很顺手。"武新峰被王志明的软刀子掘了回来，也没往心里去，坐到一边跟梁子说话。
王志明下巴垫在长凳上，看浴池里的灯光，昏黄的光晕一波波散开，经过武新峰的头顶映在自己眼睛里，王志明似乎看到几年前的日子，经常被五哥两三句玩笑话弄得脖子和脸一片通红。如果还是几年前，他五哥说句话，他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现在虽然能从容自若的应对武新峰，心里不由得有点发酸。
刚才来的路上，武新峰凑过头来笑着打趣他是不是跟傻丁有一腿，不然那傻小子怎么那么黏人？武新峰虽然声音不大，可旁边还有别人，怎么可能听不到？王志明脸上有点儿挂不住，用手把武新峰的脸往旁边拨"开什么玩笑？傻丁就跟我弟弟似的。"以前他可不敢这样。
本来在桌上就没少喝，卡拉OK的时候，又喝了第二摊。王志明这几年在单位上顿下顿的赶饭局，酒量多少也练出来一些。以前最多喝两瓶，现在如果喝高兴了，至少七八瓶不会醉。小志酒量也不大，两人就坐到了一块儿。不巧的是小志和人拼上了酒，今天席上来的这几位都是酒神之类的级别，这位就是那种正喝一轮倒喝一轮，再一人一杯的敬又被一人一杯的敬回来，然后找N种理由和人拼两个小时都不会倒的主儿，他说小志脸白，人不可交，像王志明这种越喝越红的，才是特别诚恳的人。小志不喝酒还好，一喝起来就特认真，说这也不能从酒上看啊，人家就说了，你看我都喝多少杯了，你总在那儿舔，那哪儿成，结果小志就跟人家一杯接一杯的拼。他本来就脸白，越喝越白，越白人就越说他，越说他他就越喝，也就屋里桌子矮点，不然他非钻到下面去不可。
王志明是东道主，见喝得有点大了，就劝，说有的人是走血管的，有的人是走皮下，坐在一旁的武新峰抓住话柄"好，你俩一伙的。"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武新峰在旁边等着抓他话柄好久了，怎么可能轻易让他躲过去？王志明身不由己的替小志挡了不少酒。
印像中自己还没喝得这么多过，他都吐两回了，这群人还没散。王志明临睡过去前，还惦记着，一会儿起来要记得买单。
武新峰拉他去酒店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迷迷糊糊中去卫生间就是觉得格局有点不一样，昏头昏脑的头疼得厉害。
第二天太阳照进来的时候，王志明依然头晕，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打量了周围好一会儿，才恍恍惚惚记得头天晚上发生的事，几个片断闯进脑子里，王志明咬着手指甲懊悔不已。武新峰就趴在他旁边，平稳的呼吸上下起伏，王志明耳朵有点臊热。似乎记得武新峰拉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吐了他一身。像梦又那么真实，记不太清，有点也不知道是自己杜撰的记忆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记忆一点点回来的时候，先记起的是武新峰扶他，他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喊"离我远点儿，滚开
。"武新峰把王志明压到地上，也不管他嘴里还有余味儿臭得不像话，两手捧着他脸问"大明，大明，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五哥你别抱我，小心恶心死你。"武新峰气得额头上的血管凸了出来，冲他吼道"王志明，怎么了？还是老爷们不？有意见和哥说啊。你到底因为什么？啊~多长时间了，什么劲儿过不来啊？"以前从来不会说的话，像不受控制般从唇缝里溜了出去，说得武新峰都直了眼睛。虽然一直对自己说，就这么算了，事到临头，王志明又舍不得把武新峰推开，搂着他大脖子干嚎，说武新峰背后讲坏话伤了他的心，连小的时候将军妃子的事儿都说了，前面的事臊得武新峰想辩解都找不到话，后面的事说得武新峰一头雾水，根本就不记得是猴年马月的乌龙事件。
武新峰把王志明抱到床上，让他冷静冷静，王志明还是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武新峰用了点力去掰王志明手指，没掰开。王志明抓得死紧，手指上用了全力，本来喝得手背都红扑扑的手指，怎么看都像鸡爪子，但是不讨人嫌，武新峰低下手在王志明手指上舔了舔，果然力度松了些。武新峰刚把王志明的手从胸口拿开，王志明就两手抓了他的衣领控诉"小的时候，你还骗我摸你。"武新峰脑子轰的一声，两手不自觉的抱紧了王志明后背，清了清嗓子说"那哥不让你吃亏，摸回来怎么样样？"
一点点解开王志明衬衫扣子，衣服褪不下来，他又不配合的盯着武新峰看，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武新峰也不确定他是否清醒了，停顿了一会儿，伸手去解王志明裤子，从里面掏出来□揉弄。王志明终于松开武新峰的衣服，仰躺在床上，习惯性的用手捂了嘴不发出声音，这是他和傻丁在一起的习惯。大脑皮层下的组织再亢奋，他也会捂紧嘴，不让邻居听到两个人干那事儿的声儿。
武新峰左手握住王志明□的根部，右手拇指轻柔阴囊球的前部，盯着王志明的反应，抽出放在床边的按摩膏抹上润滑，手下面用了点力度。随着王志明呼吸的加重，武新峰握住他□的左手渐渐向上轻轻提拉，右手四根手指轻柔的在阴囊根部打转。武新峰重复着动作往复动作着，王志明的□在他掌中渐渐涨大。武新峰的左手仍然有规律的提拉着□的前端，右手手指变化成手掌在阴囊和大腿根部来回摩擦，感觉到王志明要喷射的时候，武新峰用了力的提拉左手，把□伸直，王志明的欲望被抑制住，迷茫的睁眼看武新峰。
王志明脑子混沌沌的，感觉像是傻丁在摸他，又像是做梦梦到了五哥，他有多少年没梦见武新峰了。武新峰右手四根手指弯曲，用用中间的指关节在阴囊根部和□中间划弄，王志明仰起脖子，后脑顶在床上，腰部用了力的往上抬。
武新峰把王志明的□压向腹部，然后人覆在上方压了下来，两个人的肚皮间夹着□，武新峰动作时自然而然蹭到那里，嘴里含住王志明的□，一手指抠弄着蜜囊，另外一只手去拉王志明压在嘴上的手，"大明，喊出来，哥爱听。"王志明啊~~的一声后，白浊的液体喷在了他和武新峰胸口。
趁王志明还在失神的喘息，武新峰把他翻了个身，润滑膏捅到□里一点点揉弄，提枪往里就冲。一开始进来的急了，王志明喊了声"疼~~"武新峰立刻就慢了下来。王志明恍惚中感觉到后面的人既像傻丁又像武新峰，如果说是五哥，他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从来没有过的事啊。如果说是傻丁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技术，而且傻丁从来不懂得润滑，每次都是自己一点点的润好了才敢让傻丁往里闯。
想起傻丁，神志不清的王志明还不忘在脑海深处提醒自己，别忘了买鹌鹑蛋。这小子最近特别喜欢吃鹌鹑蛋罐头，千万不能忘了，不然又该发脾气。傻丁近来脾气见涨，暴得狠。虽然王志明一再撇清大背头的失踪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是傻丁作起来，王志明还真不忍心说他。
现在这个姿势就是傻丁最喜欢的，王志明爬在床上撅着屁股，等武新峰进入以后自己调节着位置找舒服的角度。武新峰揉弄着王志明的屁股，心里感叹，手感不错就是有点儿扁，他长期坐办公室搞文字工作，屁股被压得都有点儿变形了。武新峰印象中那个时候的大明，身上少年淡淡的清新气息，有股奶味儿。现在身上除了酒臭就是烟臭味儿，武新峰把鼻了凑近王志明后背闻了又闻，味道反而淡而无味些，细闻起来，其实不太难闻，隐隐散发出一种男人的气息，让人更加兴奋。
王志明以前和玲玲在一起时，玲玲不喜欢他抽的烟，他就抽得清淡一点。和傻丁在一起时没有了这个节制，想抽什么就抽什么，不过抽得少，尽量不在他爸面前抽，所以武新峰闻的也就不怎么重，别有一种感觉。
王志明被武新峰插得失了神，脑子里一再告诉自己这是在做梦，可是兴奋的感觉却又很兴奋催促着他去找源头，他知道自己被人上了，应该是回了家和傻丁在玩游戏，今天是星期五，这小子的福利越来越少，他愿意干就让他干一会儿吧。回头看了几次，睁大了眼睛，看到眼珠里的都是武新峰，王志明忍不住咧嘴呵呵笑了出来。就算是做梦，这梦做得也很不错。武新峰本来还能坚持一会儿的，见王志明一笑，下面顿时失了守，全喷了进去。"大明几年不见，长能耐了，哥喜欢。"武新峰有日子没尝到这种灵肉合一的感觉了，人还是得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才行，不然的话干那事儿特没劲。东西陷在后面没拔出来，就搬过王志明的嘴亲了一通。然后把人翻过来面朝上，两手捉了脚腕向两边大劈叉的拉。
武新峰这几年处的情儿都是身体柔韧性特别好的，对王志明他是悠着劲的弄，没敢摆太复杂的姿势，没想到他还挺适应，只是动了动腰调整个舒服的角度，就两手垫在手腰后扶着固定。武新躺伸手又是撸又是蹭的，终于把自己的□再次弄硬，然后一点点的往后洞里放。姿势有点别扭，王志明拧着眉毛说"疼，你轻点儿。"轻轻的呵斥，是以前没有过的，武新峰却像听话的忠狗般慢慢的来。
似乎做的时候，他和大明那些芥蒂全都消失不见了。
对于王志明来说，意识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又觉得是那么回事儿，又觉得不可能，就当傻丁是五哥吧，他愿意怎么压就怎么压，别让他伤了自己就行。
武新峰哪知道这些个，早晨睁开眼，就见王志明像要从自己脸上看出来点什么的定定的瞅，就冲王志明笑了一下，王志明的眼皮连忙垂了下去，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儿。武新峰把王志明搂在怀里，用下巴蹭他的脸"还早着呢，再睡一会儿。"王志明轻轻的挣开，武新峰抬头看王志明，垂着眼皮轻咬嘴唇，一副后悔得不得了的样子，武新峰真想把咬在下唇上的那颗牙齿掰下来，怎么回事儿？翻脸不认人啊？昨天晚上话不都说透了吗？怎么这副德性还一点点慢慢的往床边蹭。"五哥，你先睡吧，我去洗洗。"看他下床走那两步道就知道腰肯定不好受，武新峰盯着王志明的背影运气。
王志明冲好澡换了衣服，扫视了一下室内，他平时出差住的都是260的标准间，已经觉得很豪华了。武新峰带他来的这间是起居室带大客厅的，落地窗无论光线还是视野角度都是最好的，王志明心理平衡了许多，看来五哥对他还是用了些心思。
站在客厅想了轻手轻脚的往门口走，室内武新峰坐在床上啪的一声打开打火机，"走啊？""噢~""以前的事儿，你别放在心上。"

二十七 灌醉之后

隔着间屋子说话，两个人声音都不大，王志明还是听清了，轻轻的噢了一声，武新峰看不到他他也看不武新峰，本来想拧开门就走的，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眼，武新峰正在低头吸烟，没看他，可是他脖子上那三道白疤，离得这么远还是看得很清楚，像老虎爪子挠过一般，想起小时候的事儿，现在都觉得触目惊心。王志明记得武新峰曾经说过，他后腰上有刀伤，那是和人伙拼的时候被扎的，为这他差点儿丧命。武新峰一直以来都是个在刀口是搏命的家伙，和自己不一样。自己拖家带口的每张嘴都得养，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是该说再见的时候了。走了这间屋子，以后再也没有瓜葛。
王志明曾假设过许多斥责武新躺在的场面，比如冷面脸问他"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可他一直都是在他幻想领域里自己过瘾用的，他不确定自己昨天晚上有没有说。发呆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头天晚上武新峰好像说过以后要好好对他，王志明却激灵灵打冷战，根本不想信，这是五哥能说的吗？那些伤害过他的话，对于武新峰来说是痛快一下嘴，对于他来说是经久不愈的一道疤。更保况，当年武新峰到底是怎么想的，王志明都不敢去想，一想就脑仁疼，脸皮也疼。
一路上胡思乱想，着急回家到底还是把傻丁的罐头给忘了，一进屋傻丁盯着他的手直瞅，王志明就心虚得要命，鞋都没换，连忙又下楼，夹了罐头上来像献宝似的给傻丁，他理亏心也亏。傻瓜瞅了眼王志明手里的东西，歪着嘴说"现在谁还吃这个啊。"王志明想起来了，自己说过鸡蛋之类的东西都是发物，他们现在有伤，吃不得这些，手里的东西放下也不是拿着也不是，尴尬的傻笑了一会儿放到冰箱里。
他爸问他那天花了多少钱，王志明回答不上来，就敷衍着说"没多钱。"问任建华是他买的单吗？任建华说不是，让他别多想，不计较这个。王志明一开始还挺心虚，想把钱还给武新峰，但是武新峰再给他打电话约他出来的时候，他就像躲债一样推托着不去。有一次在单位办公楼里就看见武新峰的车停在厂子大门子，王志明下了楼绕道从后门回的家。
一连几天王志明都心思不定神情恍惚，洗碗的时候，明明水开了，他也只是关了煤气，忘了灌暖瓶。要么就是烧干锅了，举个油瓶子瞅着那袅袅上升的烟发愣。也有洗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就进去在抽屉里东翻西找，翻了半天，也忘了自己要找什么。现在就是正涮着碗，就举着一个碗在眼前，大脑不知道飘到哪儿神游去了。
王志明忽然想起来，那天做的时候是两腿大敞着，握着武新□的东西一点点往自己□里慢慢的送。武新峰该怎么看他啊？王志明脸上一片通红，傻丁凑过来盯着王志明的侧脸，好半天，王志明才发现他存在般"看什么？""你脸怎么红了？"王志明想说防冷图的腊，又一想跟他开玩笑，他兴许真从自己脸上抠点儿什么下来，就说没事儿。傻丁愣愣的站了一会儿，瞅了瞅王志明，又看了看水池子里的腕，然后做出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拿了手上的脚气膏就往王志明脸上抹"来，大明，抹点儿，杀菌的。"气得王志明一下子拍开傻丁的手，这小子越来越没正型了，最近飚得厉害。
傻丁自从跟王国胜收拾过一回垃圾以后，对垃圾箱多了许多乐趣，院子里经常有野猫或者野狗在那儿窜来窜去的找东西吃，傻丁就站在旁边看，有的时候看到好玩的也往回拿，为这事儿王志明说过他好几回了。傻丁相中的东西能有什么啊？不是包装特别漂亮的纸箱子就是谁扔的玩具狗，这天倒好，捡回来一个破毡垫子，那东西脏得都看不出来本色，王志明忍无可忍，抽下裤腰带冲傻丁喊"傻丁~，脱裤子。"
傻丁听话的上来扒王志明裤子，大明有半个多月不让他碰屁股了，今天怎么这么热情？王志明把傻丁的脸推到一边"想什么呢你？让你脱裤子，去，趴桌子上。"傻丁可怜巴巴的看王志明，然后一咧嘴，装傻般冲他笑"别跟我玩这一套，陈伟强~~，我早就说过吧，你再捡到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就揍屁股，你自己保证过的。"
傻丁还想耍赖，王志明横眉立目的冲他吼"傻丁你是滚刀肉啊？过去趴着。"傻丁一脸不情愿的嘟嘟囔囔着往桌子旁边走，王志明隐约听见他说"大明，真丑。""少废话~~~撅屁股~~~不许躲，我还没打呢~~~。"
叭叭两下，傻丁咧着嘴就嗷嗷哭，"不许嚎~~闭嘴~~我说过什么来着？听话不？"
傻丁是记仇的，王志明以前就吃过这教训，具体什么事儿记不大清，好像是因为他不收拾大背头的粑粑，王志明一生气打开门就把大背头扔出去了，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当时傻丁愣愣的盯着他，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好半天，才抓狂了般的打开门把大背头抱进来，搂在怀里不放。第二天王志明就发现自己买的咸鸡蛋每个都被切成半个，然后泡在水里，气得王志明发了好一阵子飚。
那次的事儿过后，王志明好久没搭理傻丁，两人都吃了教训，他不再做刺激傻丁的事儿，傻丁也不敢再惹毛他。这次，教训过后，晚上洗澡的时候，傻丁就狗腿的给他擦后背，还粘来粘去的说"星期五又到了。"
自从那天和武新峰发生那事儿以后，王志明就没和傻丁干那事儿，傻丁虽然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志明总觉得他知道点什么似的，再加上自从大背头失踪了以后，他暴躁得厉害，不敢让他弄，怕他弄大劲了，自己控制不住。但是这天教训完他以后，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看傻丁也正常了许多。他爸洗完澡以后下楼，调的水温恰到好处，王志明泡得舒服，就让傻丁弄了一下。
弄到一半他就后悔了，王志明是两手撑着浴缸的沿，傻丁在后面不停的顶，两只手卡住他的腰，一下比一下用力，王志明用手拉他的手怎么也拉不开，往浴缸外面爬，被傻丁拉回去后，只能里一半外一半的撑着，手垫在地砖上被马赛克铬得生疼。头部充血般反应不过来，一片空白，凭着多年的经验，王志明从傻丁嘟囔声里分辩出来，他说的是"让你抽我，让你抽我。"回头看傻丁，傻丁松开他，用手弹了一下王志明的小弟弟"它又哭了。"一瞬间王志明心里冰凉一片，既为自己有反应难过，也寒心，付出这么多，这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还跟自己玩心眼。一傻子跟自己玩心眼，还把自己给涮了，王志明气极了反而没什么反应，擦干净自己穿好衣服，头晕目眩的看傻丁，他还蹲在浴缸里，一个人影变成了两个脑袋四只眼睛，王志明眯了眯眼睛"陈伟强，你记住了，以后再也不许碰我。"然后咣的一声倒了下去。"大明~~大明~~你怎么了？我错了~~呜呜~~大明，醒醒~~哇~啊~~啊~~~大明~~你别死。啊~~~~"
王志明真庆幸他爸下楼跟玲玲爸下棋去了，不然肯定瞒不住。王志明心里涩涩的，院里年纪差不多的都结婚了，不结婚的也预备结婚。像任建华比他大几岁的那种，在他这个年纪，儿子也已经满地跑了。楼前楼后的同龄人，不是有家的就是有钱的，眼前一黑晕过去之前的短暂时间里，王志明做了个小总结，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过得很失败。
也知道是晕倒了，好像哭到傻丁哭咧咧的，后来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傻丁如同自己想像的那么聪明般，连拖带抱的把王志明往床上拖。他记得还在他小的时候，他爸妈因为离婚的事儿打过一次架，打得很凶，他爸把他妈揍昏过去了以后就是在他妈人中那儿按来按去的给按醒的。
傻丁手劲大，指甲又没剪，把王志明抠得都出血了，才疼死过来。王志明皱着眉头想拍傻丁手，抬了抬手，根本就没抬起来，看在傻丁眼里就是轻微的动了一下"大明，大明。"傻丁连忙抓了王志明的手放在脸边上"大明，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王志明有气无力的，耳边嗡嗡直响，想跟傻丁说"别吵"只有张嘴的从儿，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这次的事儿让王志明伤心了几天，甚至自暴自弃的想自暴自弃的想，要不然换种生活方式吧，这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实在不行就结婚。这个念头其实就是一瞬间从脑海里闪了过去，立刻就被他给否决了，没有理由，就是不需要结婚。
他只是觉得，自己连玲玲都不如，玲玲刚到北京的时候和他预期的一样混演员没混明白，只是在某知名电视剧里客串了几个镜头，演个小宫女来着，后来又接拍了几个广告，王志明有看过，角度拍得不错，可惜上来没几个月就撤下去了，换了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在镜头前晃。后来听说倒腾服装挣了不少钱，王志明没想到她那么能吃苦，顿顿稀粥咸菜的硬是熬成了大买卖。玲玲爸不停的炫耀她女儿给他买的衣服，给家里添了电器，开的车是什么牌的，在北京还买了处房子什么的，现在处的男朋友特有钱，过年到他家来的时候，表现也很好。
王志明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一听一过，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有关系又怎样，像武新峰，依然在眼前晃来晃去，他明明知道那不是好归宿，还是同样被吸引。王志明也不知道好结果是什么，他没有时间迷惘，他最重要的就是，把日子过好，多攒点钱，把对面的房子买回来，他还年轻，结不结婚的，三十以后再考虑也不急。他爸就这点好，不磨矶，楼下抱着孩子遛弯的都是年龄差不多的老头老太太，他爸顶多跟他说说谁家的孙女可爱，谁家的胖小子好玩，也曾说过要给他攒结婚的钱，却没催过他。
尽管王志明一再躲着他，武新峰还是把王志明给约了出去。
狐狸死了。
王志明还准备再休息的时候抽空去看看他，没想到人说没就没了。听说是跳楼，狐狸他姐哭得死去活来的，嘴里一直在说后悔，他爸自狐狸死后中了一次风，坐在椅子上抖着手哭，还不时拿手绢擦嘴里流出来的口水。
狐狸这些年把家里造得也够呛，他一有案底的在逃犯，好几年来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却总也不安生，大事没有小祸不断，经常从一个地方换到别一个地方躲避各式各样的纠纷。他又不像小志八面玲珑，朋友们给安排的活多是上不了大台面，冲着面子一个月给千八百块钱，根本就不够他花销的。东躲西藏的，没有人生和目标，狐狸一赌气，说，不管了，我就回家，还能把我怎么着？老邻居里有知道他回来的，避之唯恐不及，看他的眼神都怪异，狐狸往楼下的小区一坐，他爸都嫌丢人，成天说他。
他哥在郊区包了个大棚，雇了几个人，除了蔬菜也种点新鲜水果什么的，他爸让狐狸去打工，他哥摇着脑袋说狐狸吃不了那个苦，狐狸本来就看不上他哥，听他哥这么一说，立刻说"我才不去呢，他那大棚，人家周围的家家都挣钱，就他赔钱，我去了还不得说是我给造赔的？"本来他哥就总管家里要钱，他爸就不爽，一来二去的还弄出点儿债务纠纷来，开后来是他爸和他哥干，他哥和他干，他又和他爸干，家里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他姐一开始还供着，狐狸说要自己做生意，他姐就自己启了执照让狐狸倒腾钢材，赔了，又让他倒腾汽车配件，生意倒是不错，做得比他哥强多了，就是总打架，他姐说他你什么样你自己还不知道吗？狐狸忍了几天，不惹事了，生意也上了轨道，他立刻就成了甩手掌柜，结果生意一落千丈，赔了将近一百多万，他姐哭着说这点私房钱全让狐狸糟蹋了，说什么也不再管他。
那天，狐狸家煮玉米，他爸说他光知道吃不干活儿，狐狸打开窗户把玉米棒子扔到楼下，跟他爸强了起来，两人越吵嗓门越大，他爸甩手给狐狸一巴掌"生你简直多余。"狐狸特平静的说，"是，我也觉得挺多余的。爸，这么些年，对不起了。"他爸还纳闷这小子怎么反性了，什么时候说他他态度这么好过啊？本来一家人都特驴，他忽然正常点儿，谁也受不了，还没得等他反应过来呢，狐狸一转身就从窗户上跳出去。
当时没死成，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还直吐血沫子，医生也说没有抢救价值了，他姐不停的往里续钱扔进去十多万，狐狸临走之前特清醒对他姐说"姐，别再给我花钱了，不值得。我跟我哥都不济事的，爸妈将来还得靠你。"

二十八 打架

下葬的时候，狐狸爸妈都留在楼上，他妈不停的哭，他爸磨磨叨叨的一直说"我抽他那一巴掌干什么？"王志明看了心里难受，躲到车上，他想起几年前和狐狸一起去打台球那会儿，狐狸叼着烟趴在案子上打球，然后直起两手握着杆找角度，牙齿微合，烟雾就从嘴唇的缝隙里吐了出来，在灯光的映射下一圈圈荡开，感觉好像还是不久前事儿而已。
那时候狐狸风华正茂，也正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时候，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和潇洒。他也特别有女人缘，王志明见他领过不同的女孩出现在不同的饭局上，问他"那个呢？"狐狸总是会抬起手心放到嘴边做了个吹灰的动作，"早就吹了，成天粘在一起，腻不腻得慌？"王志明用手捂住脸，他没哭，只是心里在很难受，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狐狸是第一个暗示他戒备武新峰的人，狐狸骨子里有那么股子正义的劲儿。虽然很多人都说狐狸脾气不好，阴晴不定，其实王志明觉得他那是不太懂得与人相处，他不懂得隐藏自己也不懂得用别人能接受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如果在古代，狐狸这种可能会成为侠干，可是现在这个社会，他是毒瘤。
送葬的车队很长，一眼看不到头，武新峰说了，这事儿挺突然的，而且丧事办得太仓促，兄弟们才来了一百多人，许多人还不知道信，如果都来的话，场面肯定挺轰动的，恐怕还会惊动警方。大家都没想到狐狸这么就走了，太可惜了。
出殡时王志明和狐狸他姐一车，狐狸姐姐的手早年被狐狸砍伤过，虽然接上了，可是活动手指还不是特别灵活，织毛衣时也像棒子一样硬硬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显的疤痕看着仍然心惊。先去火葬厂取的骨灰，然后围着他家转了三圈才去墓园。刚围着楼房转的时候，狐狸他姐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小利呀，你回家看看吧~啊~"声音很大而且响的时候挺突然，吓得王志明心哆嗦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他爸妈没的那会儿，人是在家里停了几天后直接拉到火葬厂的。他姨说小孩子眼睛毒，不能离得太近，就抱着他站在院子里。看见火葬场的烟囱往外冒烟，他姨跟他说"大明啊，你哭两声吧！现在是烧你爸妈呢。"那会儿王志明已经哭得嗓子都哑子，两只手在眼睛上抹来抹去的干嚎，泪眼模糊指缝里看见王国胜站在一边，佝偻着头，像个被强力抻平的问号。
王志明把纸巾递给狐狸他姐，自己抹了一下脸，他没别人了，他要对他爸好点儿。前段时间傻丁作人作得厉害的时候，他跟对门谈过房子的事儿，人家摆了好几次脸色，并不想卖，王志明一直做工作，后来人家开了十八万的价，还说"大明，真不是讹你，你打听打听周围房价都多少了。"王志明清楚，他们多要了两万。不过就算是贷款，他也想把对门买回来。
生命易逝谁都都不容易，该是好好珍惜的时候，就连武新峰，他也不是特别的怨了。他们在刀口上混日子的人，说话没深没浅没轻没重的，尤其是武新峰那种一门心思九个心眼，别人说一句话他脑子里都要绕三圈的，自己以前是跟他太认真了。一门心思都扑在五哥身上，如果换做现在的他，就不会那么失落。过去的事就算过去，将来，他不想再和武新峰有任何瓜葛了。所以回去的路上，王志明跟武新峰说，"五哥，咱们别再联系了。"
说的时候他们刚吃完饭，从饭店往回撤，郊区的路况还行，虽然路不是特别宽，两边的小棵快速的向后移动，武新峰像没听见一样直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紧用力，好一会儿，才调整好情绪，偏过脸来问王志明"大明，那天你说，你的爱情也是受罪的爱情，说的是我吗？你是不是还挺喜欢五哥的？"
王志明记得自己那天晚多的时候，是干嚎着指控武瓣峰"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那会儿他一看到武新峰在他楼下晃就难受，心里闷得慌，其实现在只要面对五哥的脸，他依然胸闷"那么久的事儿了，我已经记不得了，哥，咱们都忘了吧！"
武新峰笑了一下，王志明快速的看了眼反光镜，五哥的表情捉摸不定，对他却依然有伤杀力。勾着嘴角笑的时候，有一种坏坏的精明"大明别这么小心眼，哥喜欢你，是真喜欢你，哥不知道你日子过得这么苦，以后不让你累到了。"
王志明不说话，以前武新峰甜言蜜语也没少说过，最开始摸他的时候也是说，大明，哥喜欢你。可是到了床上，照样往死里弄他。他是喜欢五哥，疼也不敢吭声，他以为五哥对谁都这样，他以为那是爱得热情，因为他和玲玲上床，有的时候就很勉强，不是谁跟谁都能那样的。
可是喝醉的那天晚上，他一不舒服，武新峰前所未有的温柔。王志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如果说五哥现在对他好，那以前都是怎么回事儿？真当他是嫖的吗？两条牛仔裤几句好听的话就把他给收买了？王志明越想越觉得恶心。
武新峰说"我知道你不是为了钱，你是真的喜欢我。"王志明觉得一道闪电从天灵盖劈了过来，有种沉冤昭雪的感觉，武新峰终于给他平反了。任建华前段时间和武新峰私下里谈论过王志明，"其实大明那孩子还真不是图你钱。"武新峰当时只是把快抽完的烟按到烟灰缸里噢了一声，可他心里明白，这话说得对。
回到市区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武新峰拉着王志明去了御苑小区，这是他新置的房子。房子还是全新的，屋里还有股装修完的淡淡味儿，没有一点人居住的气息。武新峰说他不常来这儿，当初一个做房地产的朋友圈拢他买，他觉得合适就买了，没想到升值空间还挺大的。
王志明不说话，把武新峰递给他的酒杯放窗台上，红色的葡萄酒透过玻璃杯折射出来，周围的气场配合两个人的气息，有种荷尔蒙的味道在空气中蠢蠢欲动。王志明两手支着窗台向外看以便分散精力，同时警告自己，以后不能和武新峰太接近了，和久下去很容易被同化得没了立场。
园区建设得特别好，干净，漂亮。武新峰的房子一共三层五百多平，落地窗外就是满园子的郁金香。王志明敲了敲玻璃"也没装防护栏？万一进来小偷怎么办？再厚也不济事啊！"武新峰撇着嘴笑了一下"24小时巡逻，而且我也没那么多仇家，非要找我麻烦。"王志明有点尴尬，刚进来的时候就应该看得出来，家家户户都有车，院墙上还装着电网，这高级监狱就是有钱人住的地儿。
"我老婆很现代，不喜欢住别墅，她说平房住的够的了，宁可停电的时候爬楼梯，也要住高层。"王志明知道，他们现在住的房子就是29楼带屋顶花园，
15层以下是写字间，商住混合的地方人多就很复杂了，像武新峰那种人，一定不喜欢那儿。
王志明噢了一声把下巴垫在手背上，他在想他家房子怎么办。武新峰轻轻的靠近王志明，两只手从后面悄悄的搂上来。在手刚碰到腰时，王志明浑身一僵，条件反射般往玻璃上窜了一下，差点儿碰到头，挣开后拿起杯子转过身，做喝酒的动作"五哥，太晚了，我得走了，你不用送我。"
武新峰笑，有点儿牵强。他背光，阴影打在他的脸上，王志明看不清，直觉是，五哥生气了。装修后的那种特殊气味儿又钻到鼻孔里，罗曼蒂克一瞬间就变成假想中的凶杀现场，王志明甚至以为武新峰会随便操起什么武器，把他弄死，然后大卸八块放到锅里煮，再把骨头埋在花园中，像希区科克营造的那些场景一样渗人。王志明相信大肥说五哥开枪杀人的事儿了，恐怕那是真的。摇了摇头王志明快速的向门口撤退，并且执意不用武新峰送。见王志明神情惶恐肌肉紧张，武新峰感觉无耐透了，
"大明，怎么了？""没事儿，五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王志明本来觉得打车很方便，出门就能回家，结果天色挺暗的，他记得又不大清，走的反方向，在园区里迷了路。晕头转向的时候，武新峰开车出来，笑着按喇叭让他上车。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一直听收音机时两个导播在讲笑话，王志明觉得有点别扭。武新峰把车停在他家小区的大门口，"我不进去了，你回吧。"脸上笑盈盈的，原本还低迷颓废的气息荡然无存。
王志明慢慢的往家里走，车灯的光打在他后背上，他知道武新峰在看他，愣是没敢回头，怕自己一激动，又对五哥动了心思。吃亏上当一次就够了，不长记性再往同一个坑里掉，死了都不招人同情。王志明心里空荡荡的难受，拿捏不准自己在武新峰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定位。
他家把大山，从北窗户正巧可以看到大门口，王志明走到楼底下自然而然的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还没看清什么呢，一股水浇到脸上，王志明呸呸吐了两口往后退步，用手擦脸"陈伟强，你怎么回事儿？"王志明一脸的骚腥味，头上脸上，衣服上，袖子上，全是傻丁的尿。
傻丁站在窗台上，一手把着窗栅栏，一手握着□抖了抖，浇完了尿冲王志明嘿嘿笑，呲着一口大白牙。
王志明气急了，火冒三丈的擦脸上楼开门，气势汹汹的往屋里闯。他爸正在客厅收拾东西，听上楼的脚步声就不对，见王志明这副样子进来"你这是怎么了？"王志明瞪着眼睛瞅他爸，憋了口气也没理茬，直接进屋找傻丁算帐"陈伟强~~你不想好了是不是？找挨揍吧？你怎么越来越傻了？"
王志明一把将傻丁从窗台上扯了下来，傻丁没防备，倒退着往后退，脚趾头被地板别了一下有点抽筋，腰卡到桌沿被撞得生疼，两手伸到后面划拉。王志明往后仰着脸，把傻丁拖到屋中间，往地上一扔。"你干什么呢？你说你刚才干什么呢？啊？~~~"
傻丁也站了起来，单腿着地，两只手揉着抽筋的那只脚，撇着嘴骂骂咧咧。刚才王志明说他傻来着，傻丁最恨别人说他傻了。愤愤的看王志明,呜啦呜啦一通吼，王志明也不管他说什么，生气的吼回来，傻丁挺直了胸脯冲到王志明面前，大张着嘴"吼~~~~"拖着长音，音量又足，震得王志明耳朵生疼。
王志明皱着眉冲傻丁喊"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傻巴啦叽的虾作，自己不安生别人也跟着不安生是不是？"傻丁气得额头青筋暴跳，举起手来要打王志明，王志明猛然间想起来，他是傻的，你跟他较什么劲？傻丁打人没轻没重，上次把大宾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过多长时间了他妈还撩起孩子的衣服让王志明看。
王志明有点后怕。
他爸在外面听见屋里声音不过，一进来就见傻丁手举到半空，连忙过来拉。傻丁他拉不动，只好扯着王志明往外走。王志明不动，盯着傻丁的眼睛叫号。傻丁在屋里暴走，一边划圈一边用手捶头，然后跳到床上生气的东摔西摔。王志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忽然傻丁冲着他大喊"大明太丑，太丑了~我讨厌死你了。"王志明也大声吼回去"我也讨厌你~，真是受够了，看见你就烦，你说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了？啊？怎么这辈子还也还不够呢？"
说完这话，王志明顿了一下，好像谁也这么说过，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爸似乎对谁说过"冤家啊，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呀？"口气轻快又带着无奈，那是他亲爸。这么多年了，记忆里他爸的目面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他爸是个高大爱笑的青年。王志明忍不住想，如果他爸还活着，他现在过的肯定不是这样的日子。他现在一定过得挺正常的生活，哪还有后面这些事，王志明心酸极了。如果那天晚上，他爸妈把他也接过去，他就和他们一起去了，一家人在一起，多好。这么多年了，他终于特别想他爸，放声大哭。

二十九 谣言

傻丁以为把大明欺负到了，吓得傻了一会儿，就从床上走过来给王志明擦眼泪，他本来也挺难受的，可没见王志明这么伤心的哭地，抽抽搭搭的说"大明，你别哭。"傻丁的手一股尿骚味儿。王志明把他手拍开，"陈伟强你别臭美，你再这么混作下去，我就走。"
傻丁忽然不说话了，闭着嘴呼哧呼哧喘气，瞪着大眼睛，神情悲怆，一瞬间，王志明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傻子，太不地道了。还没自责完呢，傻丁就坐在他对面，哇的一声大哭上了。王志明越想越伤心，他怎么就跟一傻子混一块儿了。王国胜受不了屋里这两高音喇叭飚着劲儿的发泄，躲到厨房去，拿起王志明的烟盒明知道自己不能抽。
煤建四营的名头很长，前面他记不大清了，统称是什么什么燃料公司，下属单位有木材厂有煤碳公司。王志明还记得他爸在木材厂那会儿，有一天他妈领着他去找他爸，他爸在加班，两手推了刨子一层层的刨，肩膀的肌肉有力而又结实。王志明他太需要一个依靠了，他十分想他亲爸。哭累了出来烧水洗澡，见王国胜嘴里叼着一根烟，不点火只能过干瘾。王志明问王国胜"爸，你还记得我亲爸是什么样的人吗？"王国胜过了好半天才悠悠的说"你爸挺好的一个人。"王志明垂头，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避免提到自己亲爸妈，虽然每年清明王国胜都带他去上坟，但是刚才那话，好像在提醒王国胜自己不是他亲生的一样，王志明特别自责。
想安慰他爸两句，还没组织好思路，就听他爸长长叹了口气，"哎~~一天总吵，这回又因为什么啊？"王志明注意到客厅有个长长的影子，那是傻丁靠着门偷听他们说话时投射出来的身影，于是小孩子气般指控傻丁，向他爸告状。"他往我身上浇尿，太不像话了。"果然，没多一会儿，屋里傻丁就轰轰的蹦起来"啊~~啊~~"大叫，他爸在嘴上比了个嘘的动作，爷俩对了一下视线，一瞬间都觉得，傻丁是真不正常了，估计要犯病，得把他家里人找来，不然恐怕会出大事儿。
傻丁他爸来的时候，傻丁表现还挺好的，知道给他爸拿凳子，也知道去翻茶叶罐子，他爸看着自己儿子忙碌的背影，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必竟自己管不了，跟王国胜他们交了底，他现在正准备离婚呢，等他和傻丁妈复婚了以后，就好了，他们和傻丁一起住，到时候傻丁就有人照顾了。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双胞胎现在都住校，只有周末回来，小儿子现在的媳妇自己带，他和他妈将来就是以傻丁为重，要把这些年亏欠孩子的都补回来，让他们多担待担待，这孩子就是因为没有亲人在身边，才这么磨人，给他们添麻烦太对不住了。这消息来得太惊爆，王国胜也不好再说什么。
王志明忽然特别理解傻丁他妈，傻丁其实也挺可怜的，弟弟妹妹小时候就扔石头打他，说不是他哥，不认识。大了更生疏，也没什么感情，那个弟弟更是势利得不待见他，他妈是不敢让孩子们在一起。
王志明还记得小的时候傻丁说过，在桌子上一起写作业，他弟拿圆规扎伤过傻丁，傻丁胳膊上至今还有个洞洞像粗大一些的毛孔。比他小那么多的孩子，在写字台上用碳素笔划条线，中间立着一个三角板，告诉傻丁"不许过界"，然后把三角板30度角的那个头对着傻丁的胳膊往里插"傻丁，你过界了，往那边儿点。"把傻丁挤成一小条，两条胳膊并拢到一起写字，还是嫌他碍眼。
有一次傻丁回来的时候腿上红红的一片，陈奶奶晚上问他怎么回事，傻丁说家里停电洒的腊油，陈奶奶说你怎么不小心？傻丁哭着说是弟弟往他腿上滴的，因为他过界了。气得任奶奶把她妈一通骂，他妈在家已经把小儿子打了一顿，被婆婆说得一文不值也很难受，而傻丁对那个家也是有恐惧的。自那以后，傻丁他妈再也不敢把儿子往家领。
傻丁他爸出了门站在缓步台上直难受，抹了一下眼泪，他越看傻丁越可怜，瘦得跟把柴禾似的，王家父子对他算是不错了，总比保姆强。可是人家毕竟是外人，哪能像自己爹妈一样真心对傻丁好，这孩子太可怜了。傻丁爸爸长长叹了口气，有些原因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前段时间他家小儿子生病验血他才知道，那孩子是B型血，他跟他老婆一个A型一个O型，怎么可能生出B型血的孩子？
给人家养了这么多年大儿子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他爸难受坏了。那孩子得的竟然是急性白血病，他知道不是该落井下石的时候，可是不离婚不行。他老婆在单位干得也挺好，挣的工资不少，他自己除了住的这套房子外还炒了两处房子，因为报采暖费的事儿，那两房子落的都是他老婆的名字，租出去的房租也都是他老婆收，他觉得再给他些钱，那两处房子他也不要了，干脆离了算了，他也不想再管了，白当了这么多年的冤大头，再有感情也不能继续糊涂下去了。还是先顾自己家的傻丁吧，早年间出国的时候他也打听过傻丁的事儿，该做的努力也得做，实在不行他和他妈养他到老，他要尽点为人父的责任。
傻丁爸正感慨着呢，楼下的邻居开门领小孙子出去玩，"哟，老陈啊，好久不见了"老邻居见面自然要寒喧的,提到傻丁,人家也叹气,我就住你家楼下,傻丁最近确实闹得很厉害,前段时间大明把孩子打得嗷嗷直叫,整个楼都听见了。后来我悄悄问傻丁，怎么回事儿？他说大明拿皮带抽他。哎~~老陈,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啊。"傻丁爸受冲击太大，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谢谢你啊，我留意一下，怎么这样？心里更忐忑不安了。
娟子过生日，王志明他大姨给他挂电话，让他晚上去吃饭。王志明拿着瓶新买的香水下楼，正巧碰见玲玲。
两个人都恍惚了一下，玲玲以前就艳光四射，收拾打扮得更精致，而且经过历练，举手投足间女人味儿十足，还带着点以前的野性。王志明把嘴张成0型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更漂亮了。"玲玲一直觉得自己找的男朋友无论是权势钱财还是样貌上都盖过王志明了，几年不见乍一见王志明还像以前那么帅，岁月似乎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沧桑，瘦了许多依然精神干净利整，要说有不一样的地方，身上的气息了。如果说那年穿着白衬衫，一腿支地一脚踩着脚蹬子的王志明身上洋溢的是少年潇洒，现在就是带着男人气息的从容淡定。
"最近怎么样？""还行，你呢？""我也还行"两人呵呵笑着，脸上都挂着亲切，王志明说"我有事，先走了啊。"玲玲把他叫住，"听说你现在跟白杜那小子混呢？""嗯""生意怎么样？""还行"玲玲用手撩了一下头发"他还像以前那么小心眼？""可不，我跟你说，白杜那小子嘴毒着呢，哪天走马路上如果真被人一板砖捎昏了，我都不带同情他的，纯是自找。我一点都不惊讶，终于知道他怎么把老孙得罪成那样了，你想啊，两小心眼碰一块儿了，有好吗？"玲玲哈哈大笑"你看，我以前就说过吧，他挺小肚鸡肠的。""那是，不过还行，人不坏。"
去大姨家的路上，王志明心里五味杂阵。
娟子忙得像个神人一样，王志明平时见到他姐都是逢年过节。他姐跟那准姐夫都分手好几年了，可是一到娟子生日，小姐夫还是年年来送蛋糕，这回也一样，放在楼下食杂店，托人家给他姐带上来的。王志明就劝娟子"差不多就行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还折腾什么啊？趁着年轻，找个以你好的，赶紧嫁了吧！成天盯着有钱的，那有钱的你见几个不花的？就你这脾气，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我看小高挺好，现在这么痴情的男的可跟恐龙一样要绝迹了。"他姐嗤的笑了一声晃晃手上的手链，"那算什么啊，你看这个，我朋友送的。"
王志明被那链子晃得花了眼睛，他姨也说，"小高原来还行，娟子总不搭理人家，估计人家也心灰了，今年单位发米都没往咱家送。"王志明笑，他姐跟人家都分手好几年了，还逢年过节有个大米油什么的往这儿送，他姨跟人家客气客气就收下了。手表厂解体后，小高个人承包了几条生产线，做某个品牌手表的后期加工，其实混得也不错，不能说多有钱，最起码是个小财主，他就不明白，娟子怎么就眼高于顶，黑眼白眼看不上人家了。娟子心里有底，根本不吵心这事，还劝他，"听说玲玲回来了，怎么样？你俩还有戏没？"
没等王志明回答，就去接了个电话，他大姨一呶嘴，做个看不上娟子的样儿。王志明纳闷"谁啊？"他姨父无耐的笑了一下"娟子不让我们跟你说。"王志明觉得不对劲，明知道他姐对象没少换，不过看这样子这个应该是正主，扣着手问他姐"这次是谁啊？"娟子眉开眼笑的凑这来说"其实你也认识的，不过，你不许说我。"王志明谨慎的看着他姐，"你说吧！""五哥"见王志明变了脸色，娟子立刻板着脸说"说好的，不许说我，今天可是我生日，别说让我不高兴的啊！"
王志明重重叹了口气，扭头看他姨"大姨，五哥有媳妇了。"他姨父也皱眉"有什么办法？她认准的，两人都在一起好几年了，赶不散也扰和不黄。算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前几年因为这事和你姨那架没少吵，还做了次人流。她愿意，没办法。"他姨父用手点了下他姐，娟子嘿嘿笑"他跟他媳妇早没感情了，早晚会离的，大明你说是不？"
王志明愣愣的看着他姐，屋里的家具摆设虽然还是小时候那些，但是明显添了不少电器，厨房那么小的地方，还摆个冰箱，位置极其碍事，去厕所都要侧着身子走，那是电脑板控制的，智能型，还有一个0~7度的保鲜箱，肉放到里面不会化，而且现切现吃，讲究的是营养。微波炉也是电脑板的,还是球型波光带烤炉的那种。热水器也是带防电墙的，电脑是液晶的，他姐现在用的电话是最时髦的那种旋屏，横过去可以看电视，虽然是水货，里面刷版以后也经常有乱码，但他姐用得开心，这是他姐今年换的第三部手机了。娟子连排版都不会，还拎着个IBM的笔记本四处晃，没事就拿那个聊QQ，看影碟什么的。他一直以为是娟子自己挣的，细想想，就她开的那个小店，倒腾些牛仔裤什么的，能挣几个钱？
王志明猛然间想起好多细节，他平时到他姐家时他家里人说话那隐晦的劲儿，其实几年前他家还动迁的时候，他姐好像就已经和武新峰在一起了，他还记得他姐跟他说"五哥又换新车了，嘿。"王志明有点头疼，单手支着额头。这些话，不论是武新峰还是娟子都没跟他说过，他头晕，想要冷静冷静。
大姨父系上围裙下厨房炒菜，娟子一边用长长的手指甲扒瓜子皮一边和王志明闲聊。"对了，说前几天看见任建华了，和嫂子在一块儿。王志明愣了一下。哎~你说他俩是不是有一腿啊？我看任建华对嫂子挺好的。"王志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姐，他倒不觉得娟子在说谎，只是娟子看嫂子一直都戴着有色眼镜，这么多年了对当初那一巴掌一直念念不忘，那会儿娟子是真冤枉，现在是心理不平衡，不知道为什么，王志明觉得眼前的娟子特别烦人，他手上的指甲油也红得刺眼"华子和嫂子在一起很正常，他们多少年的朋友了，能有什么？"娟了瞪了他一眼，因为她和嫂子之间有隔阂，所以落了个挑拨离间的嫌疑，越想越生气，把瓜子皮往桌子上一扔"爱信不信。"
王志明从娟子扒完的那堆瓜子肉里掂了几个放到手心里，一个一个拈起来慢慢的往牙缝里放"你看你，说不到三句半就急，我也没说不信。对了，你和武新峰，怎么好上的？"
娟子瞪了王志明一眼，嗔怪王志明叫武新峰大号，王志明抹搭着眼皮装没看见。其实，他现在跟武新峰还有联系。
那天之后，武新峰像没事人一样来找王志明，王志明站在楼底下又跟武新峰撂了狠话。武新峰极有风度也十分绅士的没跟他计较"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话？"王志明没办法提出异议，话是要说明白才了。武新峰说有家藏巴不错，全是苗家菜，就开了好远的车。环境不错，菜也极辣，牛尾锅煲，48一锅，看着挺大的锅，其实就是一平底，捞出几块肉剩下的全是大蒜，吃完以后，王志明哈着嘴说"看看，除了那脆皮豆腐外，哪个菜是没蒜的？这哪是配菜啊，明明就是大蒜主菜牛尾是配菜。"两人呵呵对着笑，武新峰给王志明倒了杯苦丁茶，把野菜粑粑夹到他盘子里。厚重的实木桌子，还有墙上顶棚的图腾，一时间迷惑了王志明。甚至有种错觉，觉得武新峰是要跟他重新开始。
用武新峰的话讲就是，他是来讲和的"我们那么多年的兄弟，不能因为一点小误会说散就散了，大明，哥挺看重你的。"王志明觉得自己还是听明白武新峰的意思了，如果早几年，他会以为武新峰是对自己有感觉，现在算想明白了，其实他们不做恋人是可以做朋友的。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发小，哥们，那些年少轻狂的事儿，五哥肯定后悔了。武新峰对自己，其实就像华子哥一样，当自己是兄弟，说白了，当年那些事，包括喝醉了以后的事，确实是有好奇和冲动的因素在里面。五哥比自己看得远也看得透，跟他说这番话想必是对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全新的定位。
后来跟武新峰又吃过两回饭打过一次保龄，不远不近的时不时有电话联系。本意虽然是想和武新峰桥归桥路归路，但是今天娟子说的这事儿，无异于一颗深海炸弹，在王志明心里炸开了花，让他非常郁闷的发现自己心眼小和很，像个拈酸吃醋的旧情人，开始斤斤计较起来，并且再也无法相信武新峰。
他姐是武新峰的二奶，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武新峰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姐弟两个都被他耍得团团转，王志明一股火冲到头顶，"姐，武新峰就是个人渣，你不是不知道。他对谁真心过？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也知道我会说你？你要想跟他好好过日子，等着他离婚以后再结婚。我跟你说，首先，即便你俩结了婚，他能离了女人吗？他以后能没有外遇吗？他这样的，除非七老八十走不动了，才会守着你过。其次，他跟嫂子能离吗？离得了吗？你知道他俩感情有多深不？再说，嫂子那人，是善茬吗？最后，他今天能跟嫂子离婚，明天就能跟你离婚。"
娟子脸上挂不住"今天我过生日，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王志明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娟子，昨天武新峰非要带他去看电影，他把傻丁也带去了。王志明上厕所，傻丁跟着上厕所，王志明去哪儿傻丁就去哪儿，坐坐的时候，傻丁也是坐在王志明和武新峰中间，武新峰说"我可有年头没进电影院了。"把吃的递到傻丁前面，后面伸过手去摸王志明耳垂"大明，这长的什么东西？"王志明微微偏开头，他那里长了个痣，以前没有，可是黑黑的电影院里，武新峰什么眼神啊？他都看不清武新峰嘴里有几颗牙，武新峰就能知道那儿长了东西，王志明有点别扭，又挺喜欢这种小暖味的。
电影院是包场，一场电影只有他们三个人看。虽然这几年下来，他已经练得脸不红不白了，仍然心跳加速。
不知道为什么，王志明最近总想起武新峰。和傻丁的关系不好不坏，时而和谐时而恶化，傻丁吵着"星期五到了星期五到了"的时候，王志明恨不得找块胶布把他嘴堵上。做的时候也总想像成是五哥的手在摸他，五哥的脸贴在他后背上。王志明趴在床上脸贴着床单，翘着屁股让傻丁一点点进入，幻想着那是武新峰。其实他倒不是真的想和武新峰干那事，只是傻丁让他伤心，他没法像以前一样想着傻丁来满足自己，又没有合适的可幻想对象，随便把武新峰抓过来用一下。所以每次完结后，王志明的自我厌恶感又十分强烈。
话说他现在用的这种姿势，如果真是武新峰在后面，他倒不愿意用了。和傻丁就没问题，而且很愉快，他知道，傻丁绝不会蔑视的觉得这种姿势是低贱的，即便他把自己想像成狗一样的操，其实在傻丁的心里，傻丁本身也是条狗。王志明想起那次他们两个人看到两条公狗在马路上干这事儿，就想笑，真有趣，你看，人类能接受动物们同性相恋，却不能接受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王志明觉得自己伪装得很辛苦，傻丁又不能给他分担一点东西，吃饭的时候饭渣饭汤还直淌，王志明揪着眉毛边收拾边说"你怎么又添毛病了呢？既不是老头老太太，也不是小孩牙子，你怎么还露嘴巴了呢？擦擦"傻乎乎的脸加上脏兮兮的外形，王志明忽然心生厌恶，自己怎么就跟一傻丁纠缠这么长时间，真是不正常。
王志明经常在这种肯定与反覆中挣扎，搞得自己疲惫不堪，他知道，是被娟子那天说的事实给刺激到了。
娟子自从那天过后，心里一直不太舒服，不过他也知道大明是为了他好。小高追求得很紧，武新峰最近又不怎么来，娟子就叫上王志明一起去K歌。王志明像随身携带物品一样，把傻丁也给捎过去了，傻丁现在粘他粘得厉害，白天有的时候都跟他一起上班，王志明就是想所他放家里，也怕他连作带闹的他爸镇不住。
不过，傻丁的良好表现，除了那天吃饭，奇迹般维持了那一个晚上，其它时候还真没给王志明长过脸，连正常点都没有过。比如说现在，傻丁拿起花生米往嘴里丢，然后用嘴去接，没接住掉在了桌子上，他拿用嘴去亲，用舌头给舔了回来。王志明明显受不了，拍了他后背一下，"告诉你多少次了，怎么还这样？脏不脏啊？"傻丁态度无限好，该闹照闹，虽然只有三个观众，他还是人来疯的现，拿着沙锤晃来晃去的跳舞。娟子一开始还用肩膀撞王志明"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后来见傻丁作得起劲，就在一边鼓掌起哄，"傻丁跳得好，再来一个。"
王志明疲惫的向后靠在沙发上，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烦傻丁，越来越烦娟子，越来越烦自己，连冲他笑的小高都烦。傻丁束缚了自己，像个幼儿游戏圈一样套在脖子上，不是为了拯救自己溺水而是把自己拖下了水，还不停的沉底，简直就是一种多余的存在。
王志明正在神游的时候，娟子冲他挤眼睛"哎，大明，傻丁唱得不错啊。""什么不错啊，就是没跑调而已""得了吧，傻丁那样的能都唱出来就不容易了。"王志明不得不承认，傻丁唱得确实挺好，嗓子也不错，没人教他就会从低音到高低转换，也不走调。王志明特别牵强的笑了起来，这，也算是开发出来的一个优点吧？
"大明不是姐说你，你跟玲玲都掰开多少年了，怎么就不能找一个呢？"王志明受不了他姐在耳朵根子底下劝，"武新峰真不是好东西，你离他远点儿吧，小高这人多好，多少年了也不变，难得的。"娟子不说话了。
傻丁他师傅的女儿住在后院，有一次来看女儿，发现傻丁在这儿竟然很诧异，那老头是个好人，已经退休了，现在也在这附近的一个加工厂打工给人家当技术指导。摸着傻丁的头说"哎~~挺好一孩子，可惜了。"夕阳西下，光芒打在傻丁的头发上，傻丁驯服的低着头，"师傅，我能看你去不？"老头泪花闪了一下"行，去吧。"这个傻徒弟，以前过年的时候还知道带着烟酒去看他，老头感慨着走了，王志明挺感慨，"你师傅心挺慈啊！"傻丁猛点头，也不知道他听懂没听懂。王志明觉得，傻丁这样的，一般人躲还来不及，这老头也不怕惹麻烦。哎，比起这些路人，自己对傻丁是不是有些过份了？王志明现在对傻丁总是带着自责的态度，可是一旦接近起来，又十分厌恶。天渐渐转凉，傻丁又不怎么勤洗澡，自从傻丁伤过头的时候，王志明怕感染，就惯出了毛病，傻丁现在能懒一天是一天。
自从K歌过后，傻丁倒是不怎么缠着王志明了，他有了新的生活目标，唱歌。
徘徊在去过的那家KTV门口捧着音箱跟着人家唱，保安觉得傻子有趣，也不撵，王国胜急了，找不到人怎么办？这天傻丁还去捧音箱，被几个小流氓给打了，傻丁抄起砖头把人家头给干破了，转身就跑，他也怕惹麻烦，老实回家往床上一躺装没事儿人。王志明回来看见傻丁脏兮兮的脚，长长的叹口气，拿了抹布给擦完以后，回到自己屋里和他爸准备睡觉。
王志明好久没和傻丁在一起睡了，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眼睛望着黑黑的空中，发呆。
傻丁将来和他爸妈一起过，那自己就要想办法了，要么再租一次房子，要么干脆把对门买过来算了，他还真不放心傻丁他爸妈能侍候好傻丁。
王志明愁傻丁家里人，傻丁爸妈也愁他，晚上傻丁小姑给他爸妈开了个会。他姑说那两孩子的关系，好像不大正常，傻丁他妈差点被这句话噎到，他是亲眼看到两孩子亲嘴的，心惊胆战的问他小姑，"哪儿不正常。""说不上来，上次给傻丁拿咸鸡蛋去，他把鸡蛋都放冰箱里说等大明回来给他听，王志明一进屋，你没看他那热乎劲儿，说不好那个劲儿，就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嫂子心虚的给断开了"那没什么，我就是觉得老王家父子总在那儿住着，不是回事儿。"傻丁爸爸点头，觉得那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儿，傻丁挨打的事儿，虽然是道听途说，依然是他心坎上的一个结。他妹妹说的话，他倒没往心里去，他这妹妹，看春节晚会，因为凯利和大山在一个镜头里，就敢愣说人家是两口子，还说人家怀里抱着的那个小演员一定是他们儿子，纯是谣言制造者。
三个人敲定了一下最终意见，由傻丁他小姑先去探探口风。
他小姑来的时候，正赶上傻丁在吃饭，王志明还没下班。王国胜嗓子不好，做的玉米面粥，热了几个窝窝头。那小窝窝头，是王志明带着傻丁逛街着傻丁看见了非要买，结果一直没吃的，有荞麦面的糯米面的玉米面的，各式各样小巧玲珑，王国胜做红烧肉时从冰箱里拿肉，傻丁看见了想吃，就热了热。傻丁一会和要吃肉一会儿又要吃窝窝头，王国胜烦了，就说一句"你到底吃什么？"傻丁说"肉给大明留着吧！大明最爱吃瘦肉了。"然后把红烧肉放冰箱顶上。
他姑来的时候，傻丁正拿着小窝窝头往嘴里塞，然后一眼一眼的瞟肉。他姑这个心疼啊，先不说这饭菜怎么样，就那有肉不给孩子吃就够呛，傻丁工资多少钱？天天吃这个，气得他姑等王志明回来了以后厉声质问，"房费你们可好长时间没交了，啊？我一直没问，大明你一懂事孩子，怎么也不主动点啊？"王志明冷丁见这架势，也不知道他姑为什么生气"三月份时，阿姨说给傻丁做生活费的，不用直接给钱了。"傻丁姑眼睛一瞪"生活费，三百块钱就顿顿吃窝窝头？"也不容王志明说话，气急败坏的领傻丁去下馆子。王志明见他姑摔了脸子，好说歹说跟在后面解释，他姑还是把傻丁给领走了。王志明回头问他爸"爸，到底因为什么啊？"王国胜把筷子一摔"这受的是哪门子窝囊气？大明，跟对门商量商量看能便宜点不，实在不行贷款，咱把房子买回来。"
对门倒是同意卖，价格便宜不了，而且还要等开春才能搬，他家连冬天的采暖费都先交了，这时候说搬就搬，有点太难为人了。王志明还没跟他们商量好，傻丁爸妈就来登门拜访。态度倒是很客气，说是来看看傻丁，傻丁兴奋的围着他爸妈转，转累了就坐到一边看着大人扯家常。

三十 扫地出门

傻丁妈妈话说得很婉转，意思就是想让弟弟妹妹住在傻丁这儿，孩子们大了，不像小的时候那么淘气，也愿意和哥哥多接触，问王国胜的意思。王国胜笑着答应说没事，不为难让他们别太往心里去，并且让王志明把傻丁的存折取出来。王志明把陈奶奶那三万块钱简明扼要的交待了一下，他没敢说是自己拿的，就说是陈奶奶借给他们，并且交待一定要给傻丁，那是她留下的遗产。傻丁爸妈和他姑面面相觑，这钱的事儿那会儿闹得可挺大。
傻丁他妈觉得，这笔钱大家都不知道，傻丁又那样，王志明即便自己留下，也没人会知道，他竟然还给傻丁，说明这孩子心地善良是个实在人。他姑不这么认为，他姑跟他小叔现在关系这么僵，虽然个中原因很多，可导火索就是这笔遗产。他家那么热闹，人脑袋都快打成狗脑袋了，大明揣着钱一声不吭，可见这小子够有心计的。
傻丁的脑袋随着大人们转来转去，这个一言那个一语，他坐在中间像拨浪鼓一样晃来晃去，他头有点晕。两手捂着脑袋栽倒在沙发上，她妈用手撸着傻丁的头发和王家父子说话，傻丁觉得幸福极了。眼神随着王志明的拖鞋移动，见王志明走出客厅又回来，傻丁有点不知所措茫然中觉得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发生。果然，王志明对他和颜悦色的说"傻丁，把你的宝贝书包拿出来，让你妈妈看看。"傻丁看了看他爸妈又看了看王国胜，视线在所有人脸上转了一圈，没有人告诉他发生什么，谁会跟一个傻子交待啊，可是傻丁想知道为什么。"傻丁~~去啊~~"傻丁哒哒跑进屋里扯出小包，里面放着他的存折户口薄和身份证房产证什么的，大明和他妈分别交待过这些东西一定要自己拿着，谁也别给。
双方像移交财物一样，没有任何说明的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接着。
到了搬家那天，王志明起得很早，给傻丁蒸了碗他爱吃的鸡蛋羹，看傻丁吃得一脸都是，也不说他，轻轻用手绢擦拭着，告诉傻丁，手绢脏了一定要洗，晚上回家必须洗澡，洗脸的时候不要只顾着洗表面，脖子后面耳朵后面，还有耳朵眼里都要抠一抠。一桌子早饭全是傻丁爱吃的，鸡爪子、酱牛肉、宫煲鸡丁。傻丁吃得不亦乐乎"大明，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给我做这么多好吃的。"王志明笑着摸傻丁的头发"傻丁，你头发又长了，一会儿给你剪剪啊？"傻丁高兴的点头答应，把酱牛肉一口全塞进去了，然后做出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看王志明，他知道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大明也不会说他。果然，王志明只是无可耐何的笑笑，傻丁嘴里含着肉哈哈大笑两声，真开心啊，大明如果天天这样该多好。
吃完饭王志明给傻丁剪了头，傻丁晃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问王志明"大明，要洗澡不？"王志明看了看墙上的时间"不用，剪个头，洗什么澡啊。""大明~洗澡呗~"看着傻丁撒娇，王志明扑哧一声笑了，他知道傻丁那小心眼儿里转的是什么主意，可是时间来不及了。果然，还在修发梢傻丁他姑就过来了。王志明剃刀给傻丁刮了刮脸，用海棉把脸上的发屑扫掉，拿走傻丁手里还握着的鸡爪，把他手擦干净，王志明交待傻丁"不要跟人打架，吵也别吵，他说话别人听不懂那是他们蠢，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遇到找茬惹麻烦的，也别搭理他们，真要动起手来，也别一味就知道打，打不过就跑，你腿那么长，那帮人赶不上，只要撒丫子跑就行，别总吃亏。""周围的老邻居虽然爱说长道短，心眼挺好，遇到麻烦了要跟他们求助。"王志明想起一样就交待一句"手巾擦完脸以后要挂起来，袜子别乱丢。"王志明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纸板上，放到小柜门里，告诉傻丁怎么拨打，试验了好几回，让傻丁有事就找他。
又把家里的药匣子找出来，放到傻丁床头，"你不是一直都挺好奇这里面有什么吗？有病要吃药，但是别乱吃，给你留下的就是些消炎和感冒药，别吃出问题来，吃药的时候最多吃两片。"王志明总觉得有好多话要交待，又总交待不完，怕傻丁忘了总让他重复。说得傻丁直烦，嫌他唠叨。傻丁姑姑一直站在旁边不咸不淡的说两句话，他姑说是来帮忙，其实私心是监督一下的，对王志明怎么也不能像以前那么看着亲近了。知道他们是老实人，还是怕什么东西拿走了。她妈那三万块钱拿走那么久，这都多少年了，才知道怎么回事越想心里越不平衡。
下午的时候，傻丁爸妈也过来送。王国胜见武新峰带着人来接，不是很乐意的冲王志明瞪了一下眼睛，他一直以为王志明说的他安排，是安排搬家公司的车。
王志明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他也不想和武新峰在打交道，可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处适合过冬的房子不是太容易。武新峰给他挂电话那天，他正和傻丁爸妈谈傻丁的事儿，武新峰立刻让王志明先住自己那边，他那房子刚装修完，那地方租又租不出去，住着又不方便，正好他过去看屋子。王志明斜着眼睛看武新峰，武新峰眼睛一瞪"借你住的，别造狠了，如果祸害得够呛，我可是要磨损费的。"王志明笑。
武新峰这几年没少炒地皮，前不久曼哈顿的房子押了两处他老婆挺上火。那边的房子不仅户型好，地理位置好，园区建设也好，安保做得更好。只是地产商一处房子卖好几家，然后卷着钱就跑了。都是受害者，没人敢跟武新峰抢，都是花了钱的，偏偏出来这么一宗恶心事儿，嫂子说什么也不愿意让武新峰投资"你别东藏西掖吧，那么些钱，也不知道怎么祸害好了，都存起来不行吗？"
武新峰知道他老婆是过日子人，就是这些年过来过去的，不怎么招人疼了。
王志明交待人搬运东西的时候，对一个跑前跑后的小伙子很留意，那孩子长得很漂亮，尖下巴大眼睛混身上下一股精灵劲，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游戏厅那小男孩吗？武新峰叫他小潮小潮的，那孩子看武新峰的眼神，王志明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再想起那时候那孩子对自己的态度，哼~武新峰，什么时候能改得了吃屎啊？
傻丁见王志明搬东西，茫然的拉着王志明衣襟在后面跟进跟出的，王志明虽然嫌他碍事，还是不忍心拍开他的手，武新峰笑"怎么？还带个连体儿走啊？"王志明拉过傻丁的手"傻丁，以后跟弟弟妹妹好好相处。"傻丁不让，哭闹着说他们敢来？谁来就打谁，他就要和大明在一起住。武新峰笑话王志明，王志明用眼角夹他，武新峰讪讪的，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了。
傻丁拉着王志明的手呜啦哇啦的说着大家都听不清的话，王志明走的时候傻丁跟在车后面跑，边跑边哭，跑出去好远车也没停下还越开越快，傻丁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用手拍着路面喊"大明~大明~~"王志明坐在后排，一直没回头，他不看那越来越小的人影，就是觉得心里揪纠成了一团，疼。
那不是傻丁的错，王志明还是忍不住怨恨傻丁，他家里人为难他的时候，傻丁一句话都没有。愚钝得像个大型木偶，就知道哭。
住在武新峰那儿，王国胜和王志明闹了很长时间的别扭，最后妥协下来的决定是，他们住到开春，然后和对门办理过户手续，他们再搬回去，无论是王志明还是他爸都放下了一块心病。他爸是因为房子，王志明是因为傻丁。
寄人蓠下的日子不好过，每次武新峰来的时候王国胜都会客气中带着疏离，王志明则时刻保持警惕，他一句都要想上三四句，终于觉得里面确实是没什么意思，才算放心。见这父子怀弓蛇影般防备，武新峰觉得自己真是贱的很，出人出钱出力，结果谁都不领情，去得也就越来越少。
年前送来四箱进口大米，见王志明心情蛮好的，也就跟着高兴的说了会儿话。"听娟子说她最近兑了个档口，五哥帮忙找人装修的？"武新峰低头笑笑，瞬间眼露精光的看向王志明，眼神里带着调侃"你去看了没？觉得怎么样？""场地我倒没去，不过感觉应该不错吧"王志明递给武新峰杯茶，用脚踢了下大米盒子"中国什么东西没有啊？还用进口？大米就我们这边儿的最好。"武新峰也笑"嗨~别人送的，就那么个意思，拿过来给我们尝尝鲜。年货你们都准备了吗？我让梁子整只鳖明天给你们送过来。"王志明笑，坐在沙发扶上手，一条腿拖在地上晃啊晃的，他穿着家常裤子，侧面腿弯处有口袋，袋口磨得有点飞边。武新峰抓住长出来的线头扯掉，"看这裤子穿的，怎么没在娟子那儿拿两条啊。""我可不敢~"以前吃亏上当的事儿都快成王志明心病了，顺嘴就说了出来，武新峰抬头看他，王志明见他张嘴要说话，知道五哥肯定是多想了，连忙打岔，暗示武新峰他知道娟子的事，让武新峰对他姐好点，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该解决的就解决，该处理的就处理。武新峰笑"有你在身边，该处理的我早就处理掉了。"见王志明冷了脸，立刻说"开个玩笑，你看你，又认真。"武新峰觉得总这么下去，自己也快变成阴晴不定了，其实他不是特别喜欢宠着谁惯着谁，刚开始相处的时候哄一哄还行，总哄多累呀。
情人最好都像他媳妇那样，自立要强，不用他多一句费话，什么事儿都打理好，那该多好。他就喜欢傲的，越傲越自强的越好，分手的时候只要给个理由就算结束，人家会背后吞下眼泪然后挥一挥衣袖潇洒的告别他这块云彩。他对王志明确实是特别了一点，虽然说了他不爱听的话，现在的表现也不是他喜欢的，还是耐着性子笑了一下没跟他计较。
武新峰不是一个爱表白的人，他确实是该疏远的就疏远，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包括小潮都不怎么往一块儿滚。当初和娟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本关互惠互利的原则，不是没动过分的心思，可是娟子这情人当得够本份，该不说的从不多说一句，领出去的时候该说的说，该笑的笑，不该讲话的地方闭着嘴一声不吱，按理说放在身边正合适，但现在不合适了，跟王志明说你姐是我二奶，怎么想怎么不合适。武新峰问娟子想要什么？娟子抠着指甲说，"你要是这么不待见我的话，就把我办出国吧！""出国干什么？现在在国外混不好的都回国了，你还往外跑。得，我再给你开个档口，你还是做服装生意吧，商业城你相中哪个位置了告诉我一声。"娟子知道武新峰这人面冷心也冷，他就跟他那帮朋友们从里往外透着热乎劲儿。虽然总觉得他早晚得跟他老婆离，把他周围的几个情儿打听了一遍，觉得还是自己转正机会挺大，没想到，年还没过呢就下岗了，算了，本来就没敢下太大指望，就挑了个位置好的档口让武新峰把租金付了。
王志明也挺忙，年前正是供货的好时段。其实武新峰的酒店也在王志明片区，可是王志明一直没动，白杜圈拢他去，他也说他不熟。白杜去谈过一次，人家有常期合作客户，就是他们那竞争对手。有一次武新峰带着王志明去吃饭，王志明点的青啤，"这是你们做的代理？""不是啊，你们酒店一直都没人做。""嗯？怎么？嫌我们庙小不做我们生意。"王志明笑，低头咬了口菜"哪儿呀？咱们是竞争不过人家。"武新峰把副总叫了过来，指着王志明说"这是我弟弟，来认识一下。"
副总认识王志明，王志明在这儿干的时候他还是经理，王志明一见认识也挺高兴，两个人寒喧了一下，倒是武新峰诧异了"哟，你们认识啊？""是啊，小王在这儿还干了挺长时间呢，表现相当不错啊。""不是吧？我怎么不知道啊？"王志明笑，副总手在半空中虚点着王志明的脑门"这小子啊，当初我很看好他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会儿不干包房非要干杂物。说，那会儿你是不是跑这儿来干兼职了，有拨客人你还找人顶的班。"王志明哈哈笑，十分佩服副总的眼睛，转过头来跟武新峰说当时没少受照顾。见武新峰若有所思的看他，王志明笑"可惜干得不好，被开除了，听说是得罪了老板的一个朋友。"
武新峰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笑笑没说什么，过好一会儿等副总走了才问他"你是在这儿打工的时候，听到我说你坏话的？"王志明看了看武新峰，轻轻点头然后笑。武新峰也笑，笑了一下就笑不下去了，觉得很尴尬，他忽然想起来那天玲玲的反应。武新峰眯着眼睛看向窗外，夜色已经降了下来，天空黑沉沉的让人胸闷。"天气预报说今天雨加雪""嗯。"

三十一 大明 疼 嘴疼

王志明挺敬业的，既是习惯使然也是因为没有什么忌讳。他不怕武新峰说他，武新峰都帮着他拉生意，那么自己吃完饭以后跟人家饭店经理套磁，就是最正常最自然不过的事儿了。所以每次饭局结束，王志明都忘不了要谈上一回业务，效率还挺高，虽然有的时候能谈下来，有的时候就是趟趟路子，总体来讲还是事半功倍。"大明，白杜一个月到底给你多少钱啊？还是你也入股了？"
王志明笑，白杜那人比以前强多了，不过也不是个特别能容人的主儿，比如石磊那么暗示想插一腿，白杜说死不松口。还有，现在业务扩大了，他就成天给新来的那几个业务员打电话，问人家"你在哪儿呢？"生怕有人白挣了他的钱不干活儿。其实业务偷懒是正常现象，哪个公司的外联不摸鱼？只要完成业绩就OK。但是白杜容不得这儿，他总觉得既然拿了他的钱，就要时时刻刻想着为公司创造效益。有一次去商城买东西，看见有个业务在那儿逛街，立马就变了脸，晚上给人家上了三个小时的课，差点把那业务员挤兑走。王志明虽然理解白杜，但是不太认同他的做法，做生意和给人打工是有区别，但是白杜给他自己增添了太多不必要的压力，有些问题处理得不够专业,不太像干人事工作的出身啊。
白杜再没提过拉他入股的事儿，其实现在让王志明拿钱入股他或许会考虑，但是最后也一定会先买房子，单位年底事儿也不少，乱七八糟的，是有点儿心力交瘁，也就每次看到钞票的能感到安慰，有那么点成就感，王志明多少能体会到武新峰对钱的那种饥渴态度了。武新峰买卖做这么大有自己的道理，但是摊子辅得也太大了。他有自己的酒楼自己的迪士高，还有自己的肉食加工厂和快餐连锁店，跨行跨业，有些不是他法人，却随便一指说"嗨，小生意，不过我有股份而已。"王志明有想劝过武新峰不要摊子辅得那么杂，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给别人忠告，话就咽到了肚子里。
那天王志明买了两份汉堡要带给傻丁吃，武新峰指着袋子说"你在这家店买？这是我和朋友开的，早说啊。"一瞬间王志明快当机了，他这触手伸得太远了吧？"给谁买的啊？""傻丁，他爱吃这。"武新峰在揶揄他"哟，你俩感情还挺好。""那是，我们谁跟谁啊！"王志明不屑的回答,他现在和武新峰说话生冷不忌，所以武新峰打趣他让他给自己打工的时，王志明一口就回绝。"嗨，你干酒水业务，一个月才三千多，到我这儿来给你个经理当，最起码给你五千。"武新峰圈拢他不是第一次了，王志明第一次干脆明白的扔出"不去"两字，太直接，弄得武新峰有点下不来台，只好搂着任建华的肩膀哈哈笑着自己找台阶"看大明现在狂的。"王志明不是心情不好，而且觉得和武新峰之间没有那么多顾忌，也不知道这份从容是从哪儿来的，如果放在以前，一定会慎言慎心，时刻担心五哥怎么看他。
武新峰态度平和可能和最近日子过得舒心也有关系，听小志说嫂子现在心情也好得不得了，对五哥嘘寒问暖的，那个热情劲儿让人都以为是第二春。武新峰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干净，精力无穷，回家以后的表现就可圈可点，这种殷勤让他老婆找到了点儿当年的感觉。晚上武新峰从他媳妇身上翻下来的时候说"老婆，今年过年可千万别跟我妈吵啊！"嫂子还没平衡呼吸，听这话觉得十分刺耳"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是找茬的儿媳妇吗？去年不也是你妈说包饺子让我和馅又说什么正转反转的，嫌我弄得不好，自己把馅盘掀翻了吗？是我的事儿吗？真是的。"一翻身背对着他，心里郁结难解。
因为两人年龄差异太大，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家里本来就不同意，看他们感情实在要好，又同甘苦共患难过来的，也就勉强认可。可多少年了一直没孩子，婆婆忍不住抱怨找茬，没事儿就意有所指的说三道四，搞得嫂子心理都快崩溃了，也就逢年过节去一趟，平时周末根本不敢往上靠，家里人对她意见很大，武新峰每次回家都会被抱怨。话不投机两人都不痛快，而且都有话没说出来。
武新峰和王志明在酒吧喝酒的时候，就抱怨"这婚早晚得离，不然就领个孩子，我看领养也挺好。"武新峰说他老婆早年的时间没少玩，遇到他之后才稳定下来，两个人如果要孩子的话，地上早就跑了好几个，做了几次手术，现在子宫壁太薄，站不住。武新峰悠悠的看着他"她造孽那么多，其实领养孩子，和谁过日子都是一样的，我这辈子就是没儿子的命了，我认了。"王志明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武新躺在说嫂子造孽是因为她把别人打得流产过，武新峰从那次的事件之后也小心的不让外面的人再有种。
王志明心情忐忑，武新峰眼神再蛊惑，对于他来也不起作用。如果还是当年，自己一定飞蛾般往上扑。现在，也就那么回事儿了，男人有的时候说话，一听一过就算了，尤其是五哥这样的。王志明看着武新峰，他发现自己还是挺喜欢五哥的。武新峰鼻子的轮廓，说话的语气，嘴角还有脖子上的疤，每一样都喜欢。王志明笑笑，过了一会儿问酒保，你们经理是哪位啊？"你什么事儿啊？"王志明又开始要去拉业务了，武新峰立着眼睛扑哧笑了一声，他还真会坏情绪。王志明觉得自己要么是成熟得不容易被煽动，要么就是对武新峰彻底死了心。专情忠心的武新峰是他当年重遇五哥时的印象，可是现在觉得他怎么表白都不可信。
给小志他们送酒水的时候，自然而然闲扯，说到武新峰就笑道因为王志明的事儿，他背了好几年不明不白的黑锅，嫂子防他防得滴水不漏，现在却和颜悦声的说话，还问他和他对象什么时候办喜事，她等着帮忙操办呢"五哥一定是在家把嫂子侍候舒服了。"正说着，一打扮入时的女孩进来笑着问小志"五哥呢？""哟，一进来就问五哥，也不问问你小志哥想你没？啊？真不巧，他不在。""小志哥，你没良心啊！"王志明看着他们打情骂俏，转头看向大堂，空空的还没上人，桌布干净漂亮，豪华中透着那么点细致。忽然想起傻丁，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那天送汉堡的时候没看到他人，傻丁妈妈目光闪烁的看着大明"他出去转转，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好半天才往屋里让他"大明进来坐啊？"王志明现在特别想见见傻丁，想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小志打发走那女孩，用手捅王志明，告诉他这是五哥以前的一个情儿，这女孩在香港的一个模特大赛中还是第二名，原本武新峰对人家特别好的，又是首饰又是衣服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疏远得厉害，电话不接人也不见，而且不止对她一人这样，看来有改邪归正的潜质。王志明撇嘴，他能学好？根本不可能。不由得感叹"这女孩长得真漂亮啊~"没来由的一句赞美让小志拍着他肩膀哈哈大笑，王志明也笑。
武新峰曾对王志明说过，中国人要想发家致富，光靠勤劳还不行，还要善于抓住机会，谁不勤劳啊？人的一生中只有那么几次机会，走了就走了，不会再回头，上帝是公平的。王志明瞅着五哥发愣，一个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怎么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公平两个字？不过武新峰说他现在就想挣钱，王志明深有体会，觉得五哥对钱的饥渴感怎么也填不平。他老婆现在信教，没事儿总普及武新峰，搞得武新峰也成天说自己特善良。若有似无的那些暗示让王志明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又不大确定。细一想，又觉得没有理会的必要，五哥就是这样，喜欢勾搭着人玩这些暖昧的小游戏。以前不懂事，现在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再上第二次当，更何况，他根本就无法对武新峰产生信任。
心里越来越恐慌，总惦记傻丁，过年前王志明带着东西去了一趟。他爸妈在家里正吃饭，张罗着让王志明也吃一口，大明不吃，傻丁就捧着碗可怜巴巴的看王志明。王志明觉得傻丁胖了些，脸上长了肉，和那会儿跟自己过日子的时候到底不一样了。有亲爸妈在身边，吃得好住得也好。他家里的食谱，虽然是挺普通的三菜一汤，可是以前自己顶多炒两菜，还经常有一个是咸菜，只是把傻丁喂饱而已，挺自责的。
王志明说还要到对门看一眼，傻丁饭也不吃，跟着蹭过去看王志明和人家寒喧。王志明下楼傻丁也送，傻丁妈妈开着门给王志明照亮"大明，感应灯坏了，小点心下去啊！"探着头看他俩下到一楼，傻丁妈妈连忙跑到阳台，扒着窗户外往瞅，半天没看到人影，这两人都没出单元楼，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出来"傻丁~~傻丁~~"
傻丁正要干坏事儿，两只手拉着王志明的两只手要亲嘴"大明~大明~"王志明见他噘着嘴往上凑，也有点激动，伸手掐他的腰，隔着挺厚的衣服还是感觉到他长肉了，"傻丁想我没？""大明，我想死你了。"傻丁说着说着要哭。王志明微眯着眼睛，张了张嘴，就在傻丁就亲上的时候他妈一声喊，王志明条件反射的偏过头躲，傻丁劲儿猛点咣一下撞门框上了"嗬~撞得这个实在啊"王志明笑，揉傻丁的头，心想傻丁如果真亲自己嘴上，那也挺狠的劲儿，"快上楼吧"王志明照傻丁屁股上一巴掌，出门开车发动，摇下窗户冲傻丁摆手。这车是单位配货用的，白杜明早还要用，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得赶紧走。头也没回的开了出去，出了院门才发现后视镜里傻丁胳膊伸到半空中跟他挥舞着再见。
傻丁嘟着嘴上楼，不是生气是嘴疼。
天冷，温度越来越凉，他家北阳台，一开门风凉嗖嗖的，傻丁爸跟他妈说"把阳台门关上吧，就下个楼，你也看。""你懂什么？我是怕傻丁学坏了。"傻丁爸不以为然，傻丁妈回头瞅见他爸一眼，他爸那吃相和傻丁一模一样，顿时心里来气"我说，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什么时候离婚啊？"傻丁爸愣了一下"那什么，"一听他爸这犹豫口气，他妈顿时来了气"什么什么啊？你是不是不想离啊？""你看你这脾气和以前一个样，一点儿不容人说话，还没怎么样就吵吵上了，你讲点儿理行不行？""我怎么不讲理了？弄得跟婚外情似的，你给我个准信儿，你到底什么时候离？离还是不离？""我存折好像丢了！""啊？"傻丁爸有个二十万的存折，放在厕所灯的灯罩里，那是他爸自己的钱，这两天去找根本就没发现，急得嘴里直起泡，想起傻丁继母前段时间打扫卫生来着就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东西，他老婆一问三不知，问他到底是什么？傻丁爸眨了两下眼睛没说出话来。
傻丁妈气坏了，"你是闷葫芦啊？跟我打架时那本事哪去了？直接问她存折呢不就完了吗？"傻丁妈妈很生气，不仅要担心儿子屁股的贞操，还要操心老公的荷包。傻丁上楼时见他爸妈坐在桌旁边堵气，喃喃的坐到一边不敢说话，傻丁妈抬头看了一眼傻丁，发现他嘴肿了，火冒三丈的吼"这怎么回事儿？""磕门框上了""好端端的为什么磕门框上啊？你看不见？傻丁说实话，到底怎么弄的？"傻丁有傻丁的自尊心，都说实话了，还让他说什么啊？闷着头进屋往床上一倒"大明~~"张着嘴哭咧咧的说"疼~嘴疼~~"

三十二 不长记性

王志明总和武新峰出去喝酒，一开始他爸还不说什么，去了几次就有意见，一开始说他"不长记性，非要跟小五子一起凑，房子的事儿赶紧张罗。"这哪儿是办事的时候啊，上次去对门家探望，人家看他的眼神都是疑心他是惦记房子，心里很不乐意。王志明知道他爸心焦，劝了两句也没太往心里去。后来他爸干脆就找茬，一会儿说收拾房子累一会儿说厨房辅的地板使用起来不方便。房子挺大的，虽然有钟点工过来打扫，还是清理得不太彻底，王国胜没事拎块抹布东擦擦西擦擦，王志明瞅着他爸都累。王国胜说总怕什么东西掉地上砸到了地面挺贵的，万一着火怎么办？王志明说那地板是防火防水的，王国胜就说"防什么的也不济事，这是别人的家，你还真当自己的房子在住啊？"他爸以前从来没这么不讲理过，王志明不敢跟他爸顶着干，怕他爸再气出病来。
王志明不自觉的怀疑王国胜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唠叨得像个老太太，就串拢他爸找玲玲爸下棋去，王国胜长长叹了口气"他们都有事儿。"。自从他们搬家过来，玲玲爸来找过王国胜两次，看了两次门卫的脸色，就不是十分愿意来，每天王国胜都步行很远或者坐几站车回去跟常在一起玩的老头聚。可是现在过年，常去的聚点也没什么人，王志明知道他爸心里不舒服，王国胜家亲戚少，只有一个两姨兄弟现在不时有点来往，他生病的时候过来看过几趟。王志明就尽量不和武新峰在一起凑，算是给他爸吃了颗定心丸。王志明觉得他爸除了对小五子本人有偏见之外，他爸紧张他自有他爸的道理，也不敢多问，真怕问出个什么自己不愿意知道的结果。
和武新峰之间，可能是离得太近，也是换了一个全新的立场来看，王志明觉得自己越来越客观了。那次喝醉了以后虽然让武新峰占过便宜，但是话也说开了，过了这么长时间，两个人的关系也冷却下去，渐渐能平常对待，自己确实是不应该再跟他来往这么密切，便开始节制起来。武新峰一找他，不是说要拜防领导就是和同事约好了打牌。
以前朋友多单位事忙，热闹惯了，这么一矜持下班，晚上就总是做梦。梦里傻丁他把按在单元口那亲嘴，傻丁没撞框上也没有他妈妈喊他，两个人变换着不同的角度啃咬，然后干那事儿，有的时候主角会换成武新峰。节欲的后果，是让王志明感觉自己像红了眼睛的饿狼般在梦里贪婪的享受与被享受。
十五王志明去他大姨家，意外的碰到玲玲，玲玲买了榴莲正在屋里给大姨普及常识，"阿姨，这是美容大王啊，闻着臭吃着香。""这能好吃吗？""好吃，你尝尝"大姨靠着咬了一口，品了品"也没什么啊，都说香，我怎么没吃出来啊，而且也不甜。"玲玲哈哈大笑。王志明先给他姨和姨夫问好，把烟孝敬给他大姨，然后冲玲玲一点下巴"嘿，你怎么在这儿啊？"玲玲递给王志明一块榴链"我为什么不在能这儿啊？"
玲玲和他姐搞了个公司，合伙做生意，专门倒腾外贸服装，娟子有店面玲玲有货源，然后再放代理权，销售情况奇好无比。王志明不喜欢有异味儿的东西，当初两人处对象的时候，玲玲爱吃油炸臭豆腐，都是她守着摊着在那儿吃，王志明躲得远远的像不认识她一样，用手捂着鼻子。看见玲玲掰给他一大块，王志明笑着张嘴一口吞了下去，吧唧了几下，还没咽下去呢，含着东西就说"挺好吃的。"玲玲嘴长成0型"行啊，长能耐了。"王志明笑，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么一天，可以和玲玲这么平静的说话，两人坐在一张桌子上，挨在一起吃美容大王。
玲玲带过来的鱼，大姨父没做过，扎着围裙过来问她"玲玲，你那鱼怎么收拾？""叔，我来吧，"玲玲挽起袖子就往厨房进。大姨父说什么也不让他沾手"你告诉我怎么弄就行，我来！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下厨，娟子~""嗨~您跟我客气什么啊？"玲玲自然而然的过去打下手。大姨对王志明说"大明，玲玲真是挺好一姑娘。"王志明笑，娟子拐了王志明一下"说的是真的，你别不往心里去。"见王志明也不搭茬，娟子以为他尴尬，转移话题说"你说我妈有意思不？刚才人家玲玲还在这儿呢，我妈没吃过，刚一打开就问这东西是不是过期的啊？"大姨在那边接话"他们说榴莲肉是硬的，我吃怎么这么软啊？"
娟子吃了两口，吐出来在手心，王志明看他那样觉得自己胃里的东西也往上翻滚"大明，别吃了，恐怕真有问题。"说完娟子皱着眉就往厕所跑，王志明看看手里的榴莲又咬一口，跟他大姨说"大姨，没事儿，这肯定是好的，没问题，我知道。"在他姨半信半疑的眼神下又吃了整整一大块。
晚上王志明和玲玲一起下楼，娟子送的时候他妈一直冲他使眼色，楼道里黑，娟子笑着跟玲玲小声说"我妈让我给你俩牵线呢！"玲玲笑着没说话。娟子送到楼下，玲玲去开车，王志明低声问娟子"你和五哥，现在怎么样了？"娟子红着眼眶看向王志明，也分不清是感触太多，还是天冷冻得鼻头都红了，一边哆嗦一边说"他这人什么样你不是都知道吗？我现在就是想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小高呢？"娟子不说话，催他，"你快走吧，玲玲还在等你呢。我告诉你机不可失，不是谁都有那种运气，可以两次享受同一个人给的幸福。"玲玲摇下车窗让娟子快点上楼。
一路上王志明和玲玲都没怎么说话，王志明点燃了根烟，吸了会儿，然后惊觉的问玲玲"介意吗？"玲玲摇摇头，看了看王志明的牌子，还是以前常抽的香格里拉。"你后来又处对象了吗？""没有"玲玲忽然有种什么都没变的感觉，她甚至快要忘了当初为什么和王志明分手，可是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心就痛。那源于心底的伤害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作崇，让她还象以前那么对王志明，她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王志明那会儿说话那么绝决，她忘不了，王志明后来在楼梯拦着她说话，劝她好好想的时候，她也忘不了。
车到小区门口，王志明没好意思让玲玲开进来，还没下车就让她小心开车注意安全，到家打电话。玲玲笑"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坐？还怕我把你家抄了不成？""不是，朋友的房子，不太方便，过段时间我就搬回去了，到时候一定让你好好参观。"王志明的笑挂在脸上，犹豫了半天，还是把玲玲领了进去。玲玲哈哈大笑，"这就对了。"王志明习惯性的将手伸到脑后，没挠，就是摸了摸头发，他这毛病当初玲玲板了很久才板过来，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看到别墅外观，玲玲有些惊叹，"嘿，你这哪个朋友啊？我认识不啊？不是女大款把你包养了吧？""怎么可能？"王志明也笑，他没告诉娟子这房子是武新峰的。一个是不好意思，再有一个原因是不方便。武新峰这处产业本来就是背着他媳妇置的，他身边的人只有小梁子送东西知道，别人都不清楚。"那你这朋友可够大方的啊？"玲玲操着大嗓门就往屋里进，王志明无耐的笑笑，她这性格怕是改不了了。
王国胜看见玲玲来了，招待得很殷勤，一副恨不得玲玲就长住下来才好的劲头。王志明猜他爸的心思，一部分是因为自己对不住玲玲，再有一个是真的特别喜欢她，以前一直拿她当儿媳妇待来着。"我昨天还和你爸谈到你呢，你爸说你五一就结婚，怎么样？什么时候办？"玲玲尴尬的笑。"还不一定呢！"王国胜严肃的问"怎么回事？""嗨~就那么回事儿吧，现在人不都这样吗？"王志明惊诧的回头，正对上玲玲看他的眼神。王国胜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三个人都很尴尬，又过了一会儿玲玲说"我还要到我爸那看一眼，先回去了。"玲玲往外走的时候，王国胜问王志明"玲玲怎么了？"王志明不明所以"没怎么"，王国胜欲言又止，眼神亮晶晶的，让王志明送送她，王志明送到门口，就站在那里看着玲玲发动车子，王国胜则一直站在过道上看，直到车拐出去没影了才回家。王志明感慨颇多，他想如果他真和玲玲有下一步，他爸应该是最高兴的，可是，他真的不想和谁结婚，最起码现在没这打算。
王志明心情抑郁，王国胜总似有若无的提起玲玲，王志明不是十分高兴，临睡前喝了口酒。武新峰晚上来找他的时候，王志明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武新峰直接摸到楼上卧室里，捂住王志明的嘴，王志明吓了一跳，黑夜里看着人影缓了半天神闻到五哥身上的气息，才放下心来，轻轻的拉武新峰的手，瞅了瞅旁边床上的王国胜刚要开口说话，武新峰压低嗓子说""嘘~跟我来。"
王志明怕王国胜晚上咳痰不舒服，佑大个房间两人一直睡一屋，王国胜睡觉特别轻，王志明怕吵到他爸，轻声轻脚的往外走，慢慢的关上门，然后拉着武新峰的手往楼下走"五哥，你怎么来了？有事吗？"武新峰两手只搭在王志明肩膀，一股酒气喷到王志明脸上，王志明直觉武新峰一定有什么事儿，恐怕是和嫂子吵完架过来的，他以前可没见他喝多过。王志明格开武新峰两只手"我们下楼说，"武新峰扳过王志明身子，把他按到墙上，亲了下来。王志明一阵眩晕，武新峰的舌头就滑了进去，舔着他的舌尖，然后用力的沿着舌头由晨向外的滑动。王志明也很长时间没有情事了，武新峰一亲就条件反射的缠了过去。武新峰抱起王志明，王志明两条腿自然的就缠到他腰下，两只手搂紧五哥的头，回旋翻动着舌头，和武新峰对比着技巧。
两个人亲到了一楼的客房，武新峰把王志明压倒在床上，然后一推他立直身，动作粗鲁的扯掉自己的衣服，在武新峰上演一层层脱衣秀的时候，王志明用手挑开胸口睡衣扣子，两个人动作迅速而快捷，像要燃烧对方一般。拼了全力般的投入。都是压抑了很长时间的人，情事也就愈发显得激烈，对方身上的敏感点既熟悉又陌生，一波完结一波又起。
王志明累倒在床上，和武新峰较劲般的比着谁更厉害谁更持久，武新峰瘫倒在他身上的时候，王志明一瞬间特别希望这个人是傻丁，如果是傻丁的话，王志明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如果是傻丁，那么他这会儿会说"傻丁，我想在上面。"这是五哥，王志明激动了一下，就开始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听到武新峰在问他话，"大明，哥是真的喜欢你，你想要什么，哥全给你。我们两个好好过吧！哥说的是真的。"王志明迷迷糊糊的说"我什么都不要。"武新峰笑"我知道。""我就想给我爸把房子买了。"说完这句王志明累极了，闭上眼睛睡了过去，黑暗中武新峰的脸一点点沉下去。
武新峰办事效率很高，第二天坐在桌边吃早餐的时候管王志明要身份证和户口薄，王国胜看到武新峰本来就没有胃口，吃了两口想走，听到这话就开口问是怎么回事？王志明接话"五哥房产局有朋友，说是那房了过户的事儿可以帮忙，先拿去看看能不能办？"王国胜不是糊涂人，他家那房子虽然是公房，可是对门早就买了私房，就是正常的过户手续，根本用不着托人。
武新峰快走的时候看到王志明把证件都放在桌子上，垂下眼睛心情灰暗得厉害。早上躺在床上他说要把这房子送给王志明，王志明眯着眼睛看他，挑眉说，"五哥再有钱也不能大手笔的一下送个房子给我吧？你就算给我，物业费管理费也不少，我可养不起。"武新峰皱眉"有我呢，你怕什么？"王志明知道武新峰误会了，想起半梦半醒间问他的话，冷哼两声，武新峰说"你又闹什么别扭？""谁闹别扭了？"王志明问武新峰"你什么意思啊？找茬是不？我可没逼着你给我房子。"武新峰也不高兴了"我上赶着送的行不？"
当时武新峰正站在地上，衬衫敞着，胸口上还都是王志明的吻痕，武瓣峰冷静了一下，郑重其事的说"大明，哥对你是真的。" "好啊~你敢给，我有什么不敢要的。"
武新峰办事效率还挺高，房证送回来的时候，上面写着王志明的名字，王志明笑着拍拍房本"呵，我现在行情看涨啊"武新峰刹那间心凉如水，用手拍着王志明脸颊给了他一个小嘴巴，轻轻的啪了一声，不疼，手劲用得巧，王志明冷了脸"干什么？"，武新峰笑"以前的事儿别总记着了，我们重新开始！"王志明漫不经心的说"这话可听着耳熟！"武新峰瞪他"王志明，还没人跟我这么说话呢。"王志明知道这是真的，现在确实没有人敢给小五子说难听的话。这是谁啊？顶顶大名的武新峰，五哥。这事放在以前，就凭着武新峰那么帮他，就凭五哥这句话，他王志明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也会往上冲。
五哥离不离婚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和嫂子真的分开那也是他们之间有问题。关他屁事？心头一阵烦闷。
起夜的时间倒杯矿泉水自己喝，觉得傻丁就在漆黑一片中说"大明，我改。"王志明晃晃头，傻丁最近怎么样了，过年的时候看他还挺好的，应该也不错，傻丁妈妈防备他的神情，让王志明敏感的查觉到她似乎知道什么。他们在一起，本来就不正常。王志明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你跟五哥在一起就正常？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三十三 有点乱

武新峰在这边睡过一次以后成了习惯，王国胜总是在早上看到他就怒了，没理由对武新峰发脾气，就一直跟王志明吼，王国胜装着电子喉，说话吃力憋得脸通红，"你怎么就不着急呢？总住在别人家里算怎么回事儿？啊？"。王志明不敢告诉他爸现在住的房子是他的，也不敢说是五哥给他的，话好说不好听，平白无故这么大一房子，武新峰凭什么给他？他爸平时看着挺好说话，发起脾气来几头牛都拉不住。这事解释不好又会闹挺大一矛盾，更何况他根本就解释不明白。武新峰越是肆无忌憧的早来晚走，王国胜的脸色就越不好看，时不时的还给小五子两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王志明平衡不好，只好一遍遍的往原来小区跑，催着对门办过户手续。去过几次傻丁家里都没人，听说是他家最近闹得厉害，王志明不免担心傻丁，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一天就知道在外面乱晃。
武新峰最近粘得厉害，总是拿出一副"你看，我为了你怎么样怎么样的"的姿态，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住着人家的房子就要看人家耍赖撒娇，王志明还真没见过武新峰这一面"哥，你跟嫂子在家里也这么玩？"假装没看见武新峰变黑的脸，王志明拿着换洗衣裤进了浴室，出来以后见武新峰躺在床上也不好再撵他，揭开被背冲着武新躺在钻了起去。
过一会儿，果然武新峰翻过身来搂着他的腰"大明，""嗯，别吵，困死我了。""你怎么就困成这样？"武新峰用力搓弄着王志明的胸口也不见他有精神，皱眉毛一副不满的样子也就没了兴致。王志明其实没那么累，刚上班无论是单位还是白杜那边都没有多少事，他就是懒得动，怎么睡也睡不够。隐隐约约听到武新峰叹气的声，虽然觉得对他太过冷淡了也不好，可是武新峰已经在这边住了好几天，他再不走，王国胜恐怕就要暴走了。
王志明也觉查出武新峰最近情绪不大对，晚上的时候特别投入，一边在他身上激情四射的律动一边说他会跟他老婆离婚的，"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得离"。明显是受了刺激。武新峰的话不是说说而已，他跟自己说的那些善后的工作面面俱到条理清晰，王志明不知道武新峰在他老婆那儿受什么刺激，但是详细到每个月给多少生活费，保险柜里的什么首饰是留给他老婆的，他老婆如果再婚了他给多少钱，让人听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王志明忽然想到，他们之间不是他有问题，就是五哥有问题。都这样了，两人还能干得热火朝天，浑身舒爽绝对不正常。
这还在其次，其实王志明在特别受不了的反而是那些善后工作，以前武新峰什么时候帮他弄过这个啊？现在完事后会搂着他的腰一边摸着他的皮肤一边说"我不会再让你有受罪的爱情了"手伸到□里给他抠弄。武新峰的下巴垫在王志明的肩膀上，然后咬着他的耳垂后颈亲个没完没了，王志明皱着眉毛闭着眼让他摆弄，心里嘱咐自己明天早上要洗床单。千万不能再让他爸看到这东西，王国胜最近神经脆弱得有点神经质了，他可不敢惹。
第二天一早，王志明自然而然的把荷包蛋给武新峰端到床上，笑着问他"你还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好像殷勤招待，其实是怕他爸和武新峰碰面。武新峰一把拖过王志明搂在怀里吃早点，清晨的阳光倾泻而进，洒在地板上，"大明，哥对你是真的。"一瞬间王志明有感动。
难道这就是高品质的生活、高品质的爱情？武新峰总说他不知足，对他爸略有不尊重就生气，还经常闹小别扭。王志明笑，他能感受到武新峰从来没有过的宠惯，可是一转身他就想这宠惯究竟是给谁的？武新峰会一边吃早点一边跟他说，他老婆跟着他这么些年不容易，他不会亏待她，将来她有什么事儿也会照顾，说得条条是道，却像催眠曲一样让王志明昏昏欲睡，眼睛越来越睁不开，在睡回笼觉之前听见五哥在耳边说"大明又困了？再睡下去你就要变成猪了。"猪？猪是傻丁那样的人当的。
傻丁家里最近闹翻了天，傻丁爸爸回家和他继母吵了一架，不仅因为存折的事儿，他家房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名字。他爸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那钱你拿走也就算了，房子怎么还改呢？""那不都是为了给儿子看病吗？你怎么这么小气啊？""那是我儿子吗？"继母放声大哭"儿子都病成这样了，好歹你也养了他一场，不能没良心。"傻丁爸说不过她，抬腿要走，他老婆往地上一坐拦着他不让过，"我跟你说，你再这么闹下去，咱们没别的路可走，离婚。""离婚？这时候说离婚，你有良心吗？"拉住他爸裤腿不让走。傻丁爸拽他老婆胳膊，本来就是上了岁数的人，身子骨不济，他老婆又年轻气壮的，没太用力的推他，傻丁爸爸就摔倒了，这一倒吓坏了他老婆，害怕他像他妈似的那么就过去了，她的责任说不清也道不明，紧张的挂电话急救。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脑溢血。傻丁妈妈到医院护理他爸，他老婆也去，继母说话难听，傻丁妈妈针锋相对，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小姑子在旁边拉偏架惹怒了继母，不管不顾的连踢带踹，结果两口子都被同一个人给欺负了，傻丁妈妈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半天没起来。她本来就腰托，这一下被踹犯了病，他爸躺在床上，他妈就爬旁边的床上，两人四目相对，既无耐又苦涩，半夜他爸想喝水，傻丁妈妈免强扶着腰给他倒水，他爸说"不能这么下去了，这婚离定了。"傻丁妈妈鼻子酸得很，他老婆说过最刺耳的一句话就是"你一第三者你得意个屁呀，这么大岁数了还不要脸，当初他甩了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死缠烂打的追回来，你那脸是什么？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负疚感她不是没有，但被这么数落，最恨的还是傻丁他爸。
就在傻丁家乱成一锅粥的同一天，武新峰特别从容的跟他说要离婚，王志明嗤之以鼻，离婚两个字他说了无数回了。他从没指望武新峰能跟他怎么样，如果说以前有打算两个人长长久久的谈份感情，现在连这要求都没有。王志明有点弄不明白，武新峰怎么就坚持认为自己是铁了心的跟他一辈子。
他受不了他媳妇了，他要和他在一起，王志明觉得简直就不可思议。梁子来送东西的时候眼神很复杂的看王志明，小志则明确的告诉他，五哥和嫂子现在闹得很厉害，好像是五哥外面有人了。王志明虽然心惊胆战，他怕的倒不是嫂子的为人，而是五哥，是不是认真的？如果说以前是飞蛾扑火被烧伤过，那么现在，他是不是真的愿意再相信武新峰一次？
再看到傻丁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之后了，王志明出门见傻丁坐在大门口不远处的马路牙子上，可怜巴巴的往这边瞅，如果他不是觉得那人很奇怪，多瞅了一眼，恐怕就错过去了。傻丁有点儿埋汰，脸脏兮兮的，问他怎么弄的，他说跟他师傅在加工厂干活儿弄的。他师傅那人不错，也说过让傻丁过去的话，王志明就没多想。他赶时间不停的看表，然后问傻丁"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听院里人说你搬到这边了，小区怎么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我都转好几天了，看大门的不让我进。"傻丁理直气壮的告状，王志明抬眼看了一瞅站岗的保安，又瞅了瞅傻丁，用手给他顺了顺头发，笑着听傻丁呜啦哇啦的讲话。
傻丁说他弟现在住他家，总欺负他还嫌他脏，还总跟他妈告他状，他妈住院了身体不好，见他一次哭一次。傻丁边说边哭，歪着嘴说话，越说越委屈，拿起王志明的衬衫衣摆就往自己脸上擦"哎~傻丁~不行~"看见昂贵的衬衣被他蹭得脏兮兮的，王志明气得直摇头。傻丁嘿嘿冲他笑，王志明长长吐出一口气，算了，给单位挂了个电话，找个理由说下午过去。
进屋换了衣服，然后给傻丁洗了个澡，做了个蛋炒饭递给傻丁，傻丁端着盘子在屋里转"哇~大明~真阔哎~"王志明笑，把傻丁拉到桌边给他修脚指甲。傻丁嘴里吧叽着饭，看着王志明给他收拾，又得意得嘿嘿直笑。
收拾完傻丁，也快中午了，外面忽然下起了雨。他爸早上遛弯以后一般都去老年中心，王志明也不担心他爸，就是上班有点来不及，下午还有个会，不去不行，连忙拎了把伞拉着傻丁就往外走，傻丁耍赖不走，王志明硬拉他，他就坐在地上"我想和大明在一起。"王志明心里有些不忍，又后悔自己把傻丁领了进来，将来他认识门来找怎么办，狠下心冲傻丁吼"你不回家干什么？我还要上班呢？""你再打个电话说不去了不就行了吗？
""不行，我单位还有事，傻丁听话，回家找你弟去。"傻丁趴在地上说什么也不动，王志明懒得拉他，自己撑着伞站在雨里"陈伟强，你玩臭无赖是不？有本事你在这儿趴着，一辈子也别动。我走了。"
王志明扭头转身就走，后悔自己一时心软，把个傻子放进来，这回不仅是门卫要小看他周围邻居恐怕都要知道他和一傻丁没完没了的吧？他不是没良心的人，傻丁的事儿从移交给他爸妈起就该结束了，他不能再给自己找负担了。

三十四 活着就是折腾

傻丁觉得大明辜负他了，哭得不能自已。他要住大房子，要和大明在一起，可是大明不愿意。以前他想吃饭店盒饭的时候，只要一咧嘴，大明就给他往回带，华子哥还问他好不好吃。大明在他家住那么久，用他的东西和他睡一个床，还拿皮带抽他，晚上睡觉也不老实，不是把腿撂他肚子上就是手搭他脖子上，他都没说什么，现在轮到自己住大明家了，他怎么这么小气？傻丁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被王志明糟蹋了，就像他妈说他爸一样"死没良心"傻丁张着嘴冲半空中啊~啊~大叫。
雨水浇到嗓子眼里，傻丁用两只手猛捶胸脯。忽然进到嘴里的雨水断了，王志明手撑着伞伸长胳膊打在他头顶，自己站在雨里被浇得头发贴在额头上，用手抹了一下脸把雨水甩掉，"傻丁听话，我还要上班呢，咱们打的走，你不是最喜欢坐出租吗？"傻丁愤愤的站起来，高抬着下巴，一副不以为然的傲样。
王志明拉了傻丁的手到小区外面，拦了辆车往里进，司机见湿乎乎的两人坐进去，微微皱眉"今天雨可够大的啊！"王志明冲司机笑笑"是啊，不好意思。"司机往后面指了指"亲戚？"王志明摇头"不是"对上傻丁像牛一样的眼神，一瞬间特别尴尬"傻丁，你那会儿怎么坐马路牙子上？"傻丁闷着头不说话，司机"嘿，后面的小伙子小心座垫，"傻丁本来正把手上的雨水往座垫上抹，听司机一说就像木偶般半抬着两只手小心翼翼的一动不动"我找你找不到，累死我了，坐那儿休息一会儿。"王志明噢了一声，指着路让司机东拐西拐绕了好大一圈，看傻丁东张西望的样子估计他已经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傻丁，你看到那个超市没？"傻丁点点头"下次再来找我，看到那个地方往前走再左转就是了。"司机斜眼看王志明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忽悠后面那位。
傻丁终于露出点笑模样，点点头。"司机停车"王志明把伞递给傻丁"咱先下车，给你买最喜欢的大白兔吃。"傻丁迈步下去，在雨里正摆弄着伞准备接大明呢，结果车门一关开走了。"大明~大明~"王志明对师傅说"走，别理他。"司机见傻丁在后面撵上来用伞砸车，加了一脚油门，摇着头笑问王志明"他是不是那里不正常？""啊，以前一邻居，看着挺好一孩子，我也不知道他精神不正常。"司机嘿嘿笑，王志明心里不舒服极了，有点唾弃自己。
傻丁怒吼着把伞扔到雨里，仰着头啊~的长哨一声，雨伞的折页被风吹得翻了过去，骨架孤零零的支在地上，那辆红字的出租越来越远，慢慢变成了一个小点儿。
傻丁他爸住了半个月的医院，恢复得还可以，早饭一顿能吃三豆包，行动看似不太利便，但是可以自己上厕所，就是下楼梯的时候没人扶着不行。傻丁妈妈来掺他，他说算了，"咱们就这样吧，我不能拖累你一辈子，你现在还愿意侍候我，存折也给我放回来了，虽然改了你的名字用的是你的密码，但是最起码放我手上了。你也放心吧，你没坏心眼，你就说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待我，冷丁现在回来一定是图点儿什么，说实话你也是为我好，其实你什么人我最清楚了，我知道你为的不是这，但咱俩有缘没份，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傻丁妈红着眼睛骂他爸"好话坏话全让你说了。""好好养大孩子，把身体养好，身体是自己的。我帮不上忙了。""咱俩谁走在谁前面还指不定呢，除了傻丁没有再上我挂心的了，将来我没了，这孩子你不能不管。"傻丁爸点头。傻丁妈见傻丁拎着把破伞回家，用手巾给儿子擦干头发，看着窗外不断线的雨珠子"儿子，跟妈好好过。"傻丁愣愣的不说话。
王志明晚上回家的时候，王国胜问他"听隔壁的说，看见一傻子在这儿闹，是谁啊？"王志明夹了一小口米饭在嘴里嚼，半天才"嗯"了一声，然后说"傻丁来过"，武新峰给他夹了块鸡丁，然后擦了擦嘴"我吃好了，叔你慢用，大明，我先上楼了，前两天那张CD你放哪儿了？""在电脑桌旁边的抽屉里。"王志明不自觉的脊背发寒，一种空虚感莫名升起。王国胜用眼拘了下王志明，把米汤碗墩在桌上，起身进卫生间刷牙。
果然，晚上上床以后，武新峰用舌头挑逗着王志明的敏感点，□顶在他的□上，然后用手握住王志明的□，逼问和傻丁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受不了那刺激和折磨，王志明全坦白了，叫着让五哥进来，武新峰进去以后猛抽猛干，虽然弄得他很疼反而安心了许多。
第二天王志明腰酸背痛的赖床，武新峰打趣他"又旷工啊？"王志明白了他一眼，武新峰和傻丁不一样，傻丁可以听话的遵守着做二休五的原则，武新峰不行，你总不能指着桌角让五哥去蹭吧？王志明的班上得就像玩票似的，迟到早退外加缺勤，武新峰总让他把工作辞了"你那破班上人什么劲啊，到我这来吧？"
王志明没动心"我单位效益再不好也是铁饭碗，更何况还有外，怎么也轮落不到吃你那口饭去。"哪天再翻脸，他可承受不起。"小样，还拿劲，就你这表现早晚得下岗，趁早乖乖的哥这儿来，大经理的位置侍候着你。"王志明把被蒙在头上，现在五哥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说的话会是讨人嫌的。
武新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要下厨露一手给他补补。特意打电话让人送过来食材，把那半只鹅子用整只姜爆炒了一下后焖煮。王志明没想到武新峰做饭还挺像回事，站在旁边看着他切丝调料。色香味俱全还真挑不出来一点毛病，出锅后王志明用筷子夹起一块鹅肉"红烧多好啊？""好吃吗？"五哥那样的一个大男人扎着个围裙，哈着腰，谄媚的问他，王志明抿着嘴笑了笑"味道不错，就是我不太喜欢姜，味儿太浓了。"用舌头舔了舔放到一边"哥，就这些？还有吗？""这些还不够你吃的？""不是，我想让我爸也尝尝，怎么就半只鹅啊？""……""哪儿来的肉？"四目相对沉默了好一会儿，王志明把筷子啪的一声扔到桌上，钻进洗手间去吐，武新峰靠着门调侃他"傻丁那鹅就把你恶心成这样啊？"王志明呸呸吐了两下嘴里的残渣，拉下水箱，沉着脸扯块手纸擦嘴"那鹅有毛病，你不知道啊？"武新峰想起晚上王志明坦白过，那天傻丁亲他，是因为他领着鹅去看病来着。他不是故意不理五哥，是傻丁实在太磨人了。
王志明见武新峰便秘一般的脸色，知道把他恶心得够呛。团起手纸扔到垃圾桶里，在武新峰看不到的时候得意的笑了一下。
吃了那口鹅肉，王志明心慌得厉害，半夜起来把他从冷藏箱换到冷冻箱。回去睡了不到五分钟，又爬起来找了塑料袋把这盘菜装了进去，扎紧口袋塞到最里面。像犯了谋杀罪一样忐忑不安，又想起那天把傻丁丢在路上，他愤恨的样子，王志明有点坐不住了。也不知道傻丁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被人欺负？
武新峰射了一次后，搂着王志明告诉他"今天我离婚了。"王志明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那么大的力量影响武新峰吗？在不确定的幸福感中，武新峰翻过王志明让他侧着身子，就着这个体位又冲了进去。激烈的摇晃中，傻丁的脸又浮在眼前，怀里抱着大背头一副委屈的样子，王志明挥挥手把傻丁的影像赶走，对五哥心里又多了份内疚。
武新峰抱着他洗澡时，两只大拇指抻到□里像要把屁股掰成两瓣一样的往两边扯，王志明轻喊了声疼，"很疼？"武新峰趴在他背上咬着耳垂，一路亲到下面，把舌头伸到里面仔仔细细的舔"五哥~脏~""我不嫌弃你。"武新峰像品尝什么美味一样，里里外外没完没了的舔，弄得王志明心在半空中飘忽不定，惊叹舔肛原来可以这么舒服。
刚想着五哥也懂得心疼人了，里面的黏膜虽然有快融化般了糜烂感，还是迎合着武新峰节奏而律动。
武新峰向来拥有着把王志明从幸福巅峰打落谷底的本事，这次也一样，没用上次那么久的时间，才让他高兴了没几分钟。就贴着他耳根说说"这样的女人真不能要。"
王志明诧异的看武新峰，从肢解一般的描述中才知道，嫂子又"造孽"了。武新峰在外面的一个女人怀孕了，嫂子带着人把那女的拉到认识的一个私人诊所，强行堕胎。还威胁人家"配合一点，再乱动，把宫给你刮漏，再也怀不上。"武新峰压抑着痛苦跟他控诉"简直太野蛮了。"
王志明回手推开武新峰，冲他踹了一脚，不停的点头，喃喃说道"好，好，咱们分手。"

三十五 过得好不好？

什么大明我喜欢你，哥对你是真的，狗屁。成天腻在这里，没事儿就往这跑，还以为他是一门心思的在谈恋爱，再怎么拿着劲的劝自己小心谨慎，结果还是两次栽在同一个坑里。他是什么时候跟别人有了的？王志明想到头疼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武新峰就是个没操守的东西，再怎么防备他，还是遭遇背叛的下场。王志明裤子也没穿，弯腰从抽屉里抽出房证撇在武新峰的脸上，"武新峰，我是吃你的花你的还是用你的了？啊？不就是一个破房子吗？看把你心疼的，你记得，不是我向你要的，是你非要给我的。千方百计的要找补回去，你不用这么恶心我，我也犯不着跟你费话。都还给你，痛快的滚蛋！"武新峰愣了几秒也爆发了"王志明，你他妈的发的哪门子飚？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你凭什么撵我？""对，你不能走，这你家，我走。"
"大明，你别这样。"武新峰扑上来从后面抱住王志明，他也觉得自己刚才跟他那么说话不对，他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蛔，真当他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哪？他忘了大明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近来脾气见涨。
武新峰真要把王志明给气炸了，在他这里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大爷，结果在嫂子那儿，从始至终，就没占过一次优势。就算以前他发邪火他老婆大度的一笑置之，那也是因为有外人在给他面子不跟他一般计较，而且很多时候不是因为让着他，而是本着一种看他胡闹的心理在惯着他。王志明觉得自己被算计了，糊里糊涂的又给人垫了被。包括这次离婚，都不是武新峰提出来的。明明嫂子做得不对，却歇斯底里的冲他喊"武新峰，我受够了，忍你这么久，再也忍不下去了。行，我满足不了你，你找别人去吧，咱们离婚。"而且说到做到，一转身就摆出帐目来跟他清楚的进行财产分割"你别以为我跟你藏心眼了，武新峰，我不是那么没肚量的人，家里的钱我一分没转移，存折你也看过了存的都是你的名，不过跟你这么多年哪些是我应得的，你心里有数。你走吧~"
王志明被武新峰勒得喘不上来气"五哥你也别这样，这世上没谁离不开谁，包括咱俩，也是说分就分的。这段时间你对我什么心思我也明白，可是你好好问问你自己，你对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太寂寞了，找个人听你说心里话。"
自言自语般的呢喃，王志明忽然间惊醒，武新峰不是离不开谁，而是离不开个人，其实这个人是谁都一样，冷笑两下，硬是挣开武新峰的怀抱"五哥，你也别拉我。"见武新峰刚要开口，连忙摆了摆手，内裤也没穿就找条外裤套上"有什么话，十分钟以后再说，我出去冷静冷静。"
武新峰盯着他的□发愣，他刚才拉拉链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家伙夹到，武新峰伸手拉王志明手腕，王志明猛力一甩，快速往楼下跑，武新峰在后面追，看着他打开大门奔了出去。咣的一声大门关上，震得武新峰误以为自己打了个寒啴，扫了眼屋里，静静得好像一阵暴风刮过，又往楼上看看，王国胜的房门纹丝没动。武新峰弯腰在地上捡起一只拖鞋，那是刚才王志明下楼时甩掉的，像避猫鼠般，他光着一只脚就跑出去了。
王志明出了屋脚踩在地上走出好远，觉得脚底发凉，这地发现自己甩丢了一只鞋。不好回去取，就这么走到楼后坐在凉亭里。这个小区挺大的，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在里面走丢过。有保安在眼前闪过，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王志明重重的吐了口气，把脸埋在手心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太可怜，太孤独了。出来的时候穿得很少，王志明衣衫单薄的坐在那里，屁股底下的石椅冷漠的散发着凉气，透过裤子侵袭到皮肤里，一直向上，冻得心都麻木了。不停的深呼吸，还是无法赶走胸口的焦躁，任着思绪乱飞，渐渐的也不觉得冷。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更何况这身打扮去哪里都是个麻烦。
王志明虽然没指望武新蜂出来找他，可是回家的时候发现屋里的门全关着，一时悲从心起，堵在喉咙里发泄不出来。他们作成这样了，他爸也没出来看一眼，王志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知道他爸不待见武新峰，连带着对他也没有好脸色。
五一的时候王志明去装修房子，去了两次对门都没有人，傻丁也不知道哪儿去了，有两次特意等到晚饭过后，直到送走装修的工人，傻丁也没回来。王志明有点担心，打听邻居都说傻丁还在这儿，他弟也在。王志明有一次和他弟上下楼擦身而过，问了他一句"傻丁最近都跑哪儿去了？"把他弟吓得差点儿贴到墙上，"一，一会儿就回。"那么瘦一小孩比傻丁矮了近一个头，真想不到小的时候那么欺负傻丁。王志明扫了他两眼，没再说什么，就下楼了。
最近结婚的很多，院子里的井盖上都辅着红纸，正是吃饭的时候，对门单位楼的阳台有许多家都亮着灯，王志明一时感慨无限，去年这时候，自己下班以后是立刻就回家，傻丁像忠犬一样守在那儿看自己做饭，不是递手巾就是拿盘子的。现在想想，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儿。王志明把头顶在单元门的铁门处，靠着门框难受，自从那天甩掉傻丁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你说我欺负一傻子干什么？"
王志明对武新峰，现在有点冷暴力，就像他爸对他一样。可是他又没有他爸的韧性，也抵抗不住武新峰的热情。所以每次一冷冷的疏远五哥，往往适得其反。
那天从外面回来以后，刚一推开卧室的门，就被武新峰抱住往床上拖。武新峰甩掉手上的烟，含着他的耳垂唠咕"担心死我了，外面冷不冷？"边伸手脱他的衣服。屋子里原本的腥檀味道还没散净，混合着浓郁的烟草气息"五哥，火没灭。"武新峰拈起落在地板上的半支烟，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拧，烟头处的火星纷纷落下。
王志明两手搂住武新峰的脖子，又滚到了一处。明明是饮鸩止渴，却抑制不住的扑向那份温暖。
总是在自我沉沦和内心挣扎中徘徊，王志明忽冷忽热的劲，武新峰都觉察出来了。夜里两手紧紧圈了他，一点点的啃着王志明的肩膀"大明，明天休息，还去白杜那儿吗？""不了，我想买台电脑，明天去看看。"
白杜最近忙得焦头烂额，王志明不是不想帮他，而是根本就插不上手。他那个合伙人，前几天去幼儿园接孩子，听说老师打孩子了，就把老师给揍了一顿。因为下手太狠，校长拉架也被他给揍了，学校报了警，校长生气的冲他吼"这年头谁打谁白打啊？"结果合伙人赔了人家四千块钱私了。刚解决完这事出校门没多远，被一辆出勤的警车给撞了。合伙人气愤的大吼"这年头谁撞谁白撞啊？"结果一眼没照顾到，司机换人了，后来听说非常巧合的是，撞他那人是幼儿园老师的朋友，还是哪位领导的儿子，虽然撞他不是故意的，但是害怕纠缠不清，才潜了。托了几个中间人想私了，合伙人怒吼，"我就不信我弄不明白这事儿。"非要讨个公道。
白杜头疼得厉害，一脑门子官司，没事就跟王志明唠唠这事儿。前几天五哥去接王志明，见白杜腻腻歪歪没完没了的，就沉了脸，回家的路上问大明"那年我找你，和你在一块的小子就是他吧？"王志明还没想起来是哪一年的哪件事，晚上又被武新峰狠狠的要了两回。
等他清醒过来，一肚子的无名火没处撒，武新峰问他想买什么电脑，他就挑了个最贵的牌子要。坐在销售店里，王志明恨得只咬牙，这样的糊涂事儿他干过不是一次两次了，怎么又犯这毛病？咬着手指甲在那儿纠结，眼睛跟着武新峰转来转去。后来电脑用了七天，王志明让武新峰去退，武新峰诧异的问他"为什么啊？""不是七天不满意包退吗？""用着吧，不是挺好的吗？""我玩腻了。"新峰看王志明一副无聊加无赖的样儿"什么不好玩，玩上这个了。"王志明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屋顶"我想退。"
王志明到底还是折腾武新峰给他退电脑去了，武新峰就陪着王志明坐人家店里，摆事实讲道理，指着消法给那个品牌电脑的经理洗脑。那经理自然不愿意给退，找了N种理由解释，后来武新峰也烦了，找了两个人天天在他店里坐着，一有人进来就告诉人家"今天不营业，出去。"而且堵着门不让那经理出门，后来把人家吓得直哭，到底把电脑给退了。
消停没几天，王志明又开始作，说又上班又跑业务不方便，让武新峰接他。武新峰安排司机接送，结果让王志明给骂走了两个"你如果不愿意看见我，不用找这些人打发我。"武新峰觉得王志明最近恐慌得厉害，从那天吵过架后，表现得越来越没安全感。这样的大明，搂在怀里成就感当然有，但是时间久了，弄得自己也渐渐有些不安，就哄着他说"要不，咱再买辆吧？"王志明也没含糊，一眼就唠上辆二十多万的凌志，武新峰没敢犹豫"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别给哥省钱。""什么意思啊？可说好，这车是你买的，别弄得像给我买的一样。"武新峰慢慢咽下一口气"对，是我买的。"
和五哥既和谐又不和谐，很多时候找茬都闹不僵，王志明瘫软着四肢躺在沙发上发呆。
前两天又吵了一架，最后仍然是无疾而终。他照样回这里，晚上仍然滚一个被单。
新上任的蒋副市长在饭局上给武新峰递话，说看上王志明了，武新峰四两拨千斤的说那是我的人。旁边有人陪着笑说"什么人五哥还舍不得啊，蒋副市长开口，五哥会给的。"那人马屁没拍好挨了武新峰一个白眼，老蒋笑着说"开玩笑呢，怎么会当真啊。"这事儿就算就过去了，但是工程上的事武新峰被狠狠卡了一下。
武新峰一直没跟王志明提，前两天买烤鸭回来时，王志明就着大背头的事没完没了的说，越说越生气，两个人吵了起来。武新峰就把这事儿拎出来，然后说王志明不知好歹，王志明笑着问他"那五哥，是不是我应该感谢你没拿我送人情啊？"武新峰眨了两下眼睛，王志明冲武新峰怒吼道"你们的事儿，少扯上我，关我屁事？"武新峰啪的一下把盘子扣在地上，"王志明，你别蹬鼻子上脸，还没谁这么跟我说过话呢。"
隔天早上，王志明坐在便桶上吸烟，武新峰进来一边洗澡一边刷牙。王志明忽然觉得和武新峰在一起，竟然好像十年八年了一样，有的时候激烈对对峙，有的时候温情脉脉，好像兄弟又好像是情人，武哥对他是不是也是兄弟情谊多一点。
武新峰唠唠咕咕的说，大肥的那个厂子并过来这么多年，终于这两年才算挣到了钱，其实正经生意蛮好做的，那小子全给做砸了，这不，换个牌子照样风声水起，而且还挺正规的，真想不懂他们搞的那些个歪门邪道有什么意思。又说起当年，其实大肥是在利用狐狸。武新峰是个肚子里有弯弯绕的人，所以看别人都以为藏了几个心思，说大肥那样的人看似蠢，能坐在那个位置一定有他的道理。
王志明朝着棚顶吐了一串长长的烟雾，递浴巾给武新峰，看着他迈出浴池在镜子前剃胡子。恍惚中想起当年的事儿，莫名一阵伤感。
再看到傻丁，又是许久以后的事儿了，房子装修完二个多月，他爸催他去看看屋里的味儿散得怎么样，能不能住人，他爸着急搬回来。大路塞车，王志明绕到小路上往小区的方向拐。这边的住宅老房子很多，不像他们小区那么正规，垃圾堆就堆在丁字路口，车拐过去以后，王志明发现一个人影很熟，脏兮兮的在那儿拣东西，好像是傻丁。

三十六 相遇

那身影既熟悉又陌生，给王志明带来的震憾绝对大，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傻丁。
傻丁的裤子有一条腿刮破了，长长两条破布像门帘一样裂出大大的口子，看情形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么装扮了。腿肚子上有块伤，刮起了一个圆形的伤口，因为处理不当或者根本就没处理过，已经化脓，在小肚子上鼓成个包型。头发一百年没洗过般，浑身上下脏得不像话，王志明从没见过这么埋汰的傻丁，茫然的下车来到他身边。"傻丁，没人管你吗？"
傻丁刚从垃圾堆里捡起一个菜包子，那是别人扔在塑料袋里丢在这儿的，因为没吃并且有包装，所以看起来并不脏。傻丁见菜包子完好无损，把它掏出来咧嘴笑了一下，听见有人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偏着头怔怔的想，这声音怎么那么像大明的啊？
感觉有人凑到身边，傻丁不好意思的侧过身子背对着人家。现在扔垃圾的好奇心特别重，每个人过来丢东西都要像看动物园里的猩猩一样，好好看上他一回。昨天有个大婶还特意叮嘱他别走，回家拿了两个翅中给他，见傻丁不接，就用纸垫着轻轻放在垃圾堆旁边，"家里就剩下两个了，有点儿凉，你先吃着。"傻丁是等她走远了，彻底不看这边的时候，才捡起翅中飞快的跑掉。躲在没人的楼道里，气哼哼的把翅中吃掉。
王志明探过身子看傻丁，他胳膊上还有脖子后面脏得能看得见一道道的黑泥。也不知道是他在哪儿蹭的，还是太久没洗澡，而且头发长得挡住了半边脸，身上一股发酵般的霉味儿。傻丁是油身子，几天不洗澡身上就能搓下一层泥，也正因为这样，以前洗过澡以后王志明特别喜欢摸他的后背，光光滑滑，手感觉特别好。傻丁的头发也长得快，陈奶奶还在的时候，王志明差不多是两个月给他修三次头，有时一个月修两次。后来因为住在一起，工作忙又偷懒不怎么打理，至少一个月会修剪一次。可是，现在才几个月没见啊，傻丁就混成这样了？
王志明抖着嗓子又喊了一声傻丁，傻丁这回听清了，真是大明，肩膀抖了一下终于没再动。王志明轻轻拉傻丁的胳膊"傻丁，是我，我是大明啊！"
路口的小饭店里，王志明打量着傻丁，傻丁瘦多了。也不说话，定定的看着他，微张着嘴嘴有点斜。王志明想问他爸妈呢，他怎么混成这样了，他在那儿找的什么东西？他不是跟他弟住吗？家里没人管他？他姑知不知道他这样了？有太多话要说，反而不知道先问哪一个。
老板娘递上菜单子，一边准备记一边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傻丁，眼神里带着鄙视和探究，傻丁手里那个菜包子被攒扁了，也不松手，鼓着嘴瞪着牛眼看回去。老板娘轻咳两声，转过脸来打量王志明，挺干净靓丽的一小伙儿，怎么跟傻子混一块儿了？不会是家里的什么亲戚吧？王志明被看得脑子发胀，王志明飞快的点了几个菜，都是平时傻丁爱吃的。
傻丁鼓着嘴盯着老板娘的背影直到她直厨房，然后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傻丁像个壮士一样，一这个世界所有看不顺他的人对抗。王志明不敢惹傻丁，好不容易等菜上来以后用筷子夹给他，傻丁盯着王志明的手咽了口吐沫，没敢吃。大明说过，不洗手不能吃饭，他现在这手脏得指甲缝里都是泥，他不敢伸出来。以前大明拿筷子打过，而且大明看过他捡菜包子，傻丁的自尊心让他特别要强的不碰桌上的东西。
王志明傻眼般看着傻丁坐在对面一动不动，怎么劝都不吃一口，问他谁在家呢，傻丁就开始东张西望。虽然坐的是里间屋也不是吃饭的点，还是有一桌食客在斜过对坐了下来，时不时的往这边看。傻丁更不自在了，眼睛滴溜溜的在人家桌面上晃。王志明见他正襟危坐，脏兮兮一张脸上愣是弄出点端庄肃穆的样儿，一时也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傻丁其实是生王志明的气的，大明净骗他，那天把他丢在超市门口，让他淋雨，指给他的路也都是错的。傻丁吃不饱饭时无数次想去找大明，左转右转走丢了N回。"大明，你真让人失望。""啊？"王志明筷子差点掉地上，打击来得太突然一时还真接受不了，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傻丁这话，不会又是从谁的嘴里学来的吧？傻丁以前就总学人说话，王志明自我宽慰着又觉得汗毅，傻丁用在他身上这句，并没有说错。
傻丁没再搭理王志明，自顾自的起身去厨房，把老板娘吓了一跳""干什么？你怎么进来了？"傻丁鄙视的瞄了她一眼，拿起同个方便盒到外面，把菜装起来准备带走。
以前去饭店没少看大明干这个，傻丁觉得蛮简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弄不好，半盘菜散在桌上，傻丁要用筷子刮，王志明连忙伸出手来挡"我来，我来。"傻丁把筷子给大明，坐在椅子上看他打包。"嘿，这傻子还挺聪明。"斜对过两人说话的音量没有刻意压低，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王志明觉得自己的神经忽然纤细了很多，心里冒火真想把盒饭扣他们脑袋上。
打包后带回家去，傻丁坐在地板上，呼啦呼啦的吃。王志明里里外外看了一圈，房子格局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有两间屋子上了锁显得异常的憋闷，傻丁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当初的装修习惯是有一间拿出来当客厅，墙也没打透只是把门扩了扩，两间屋子中间的小厨柜拆掉后也融在客厅里，扩大了面积，采光是最好的一间。王志明爷俩原本住在饭厅旁边靠门的那间屋子，现在由傻丁睡，傻丁的睡房和客厅都上了锁。
因为锁门的缘故，再加上厨房连着餐厅，所以光线灰蒙蒙的，显得整间屋子都很灰暗。王志明顺手开灯，来回按了几下餐厅的灯也不亮，转到卫生间里看。洗漱的小柜门里有两副牙具，傻丁有的那个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是红色的小牙缸，缸肚被摔扁了，当初买这个的时候，在超市里傻丁拿了它就不松手，结帐的时候王志明把它摆到一边，傻丁又拿回来放在收银员面前让人家结帐。"傻丁这里卖的贵，早市卖的便宜一半，咱们明天在早市买行不？"傻丁抓紧牙缸摇头，想从他手里骗下来是不可能了，无耐王志明只好买下来。
那天王志明还买了许多东西，还有一袋面粉两桶油，傻丁右手拎着油桶，左手拎一大袋面粉，喜滋滋的在前面走。王志明抱着家乐福的大塑料袋，叽叽歪歪的在后面磨矶，念叨着傻丁不知节约买了一堆没用的东西，傻丁笑嘻嘻挺胸抬头特别高兴。王志明伸手摸上牙缸被摔扁的部分，上面白色的小兔子也变得灰突突的带着股脏劲，傻丁这么喜欢它，怎么可能会摔坏？执著的非要摆在这里，一定有他的原因。刚才进屋的时候鞋柜里有两双男生穿的球，傻丁应该还是和弟弟住在一起才对，也不知道他弟平时是怎么对他的？
王志明从傻丁嘴里套不出话来，一问他他就瞪着双无耐的眼睛看自己，王志明把说了一半的话咽到肚子里，只好自己瞎猜。越猜越难受，就他弟那样，瘦得像个鸡崽子似的，傻丁一巴掌就能把他煽到一边，怎么被挤兑成这德性？王志明有点不敢想像，后来又想到他弟会不会因为受不了傻丁目前这样，又住校去了？这样傻丁没人管就有可能会混成这样了，那他爸妈呢？百思不得其解，王志明只好先给傻丁烧水。
吃过饭以后拉着他洗澡，傻丁耍赖不想洗，王志明把塑料鸭子和肥皂盒放到里面还是不能把他骗过去，才想知道他是怕腿疼才这样。"傻丁，咱那条腿不放进去。"傻丁才慢慢的坐到池子里，王志明一点点的给他洗头擦身上。身上太脏了，搓澡巾一带就下来一堆泥，好不容易才把傻丁的底子洗出来。
傻丁腿上的伤，其实比较严重了，王志明擦他大腿的时候，傻丁就疼得直挥拳头，王志明见傻丁直咧嘴，眼眶通红，知道他是顾忌着自己，换一个人恐怕早就一拳头砸下去了。没办法给他清理伤口，家里也没有药水，只用手巾大概擦了擦,然后洗他后背。
因为不碰那条腿的缘故，傻丁渐渐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洗到下半身的时候不得已又换了一缸水，傻丁站起来，赤身裸体晃晃当当的站在一边看池子里注水。一瞬那，王志明和傻丁对上了眼睛，好像以前无数次洗澡时的暖昧气氛。王志明慢慢凑过去，跪直身子拉过傻丁，抬头看他的表情，把傻丁的东西含在嘴里，用嘴唇包住牙齿，鼓弄了半天没有反应。王志明本来也没打算和傻丁做什么，刚才那事儿像被蛊惑般自动自觉的就凑了过去，也没想过如果真把他逗出火来怎么办？总之傻丁好对付，无论是手交还是怎样都不会提要求，可是让他失望的是，傻丁连最基本的生理反应都没有，纳闷的看他，一脸的悲悯，一时间王志明搞不明白可怜的那个到底是谁了。
王志明不敢太仔细研究，不停的劝傻丁一会儿去医院处理一下。傻丁拨拉着脑袋摇头，王志明没办法，只好先给他理发。厅里地方太小灯光又不好，把战场移到室内，王志明轻声问傻丁"这灯坏多久了？怎么不找人修啊？"傻丁拨拉着手里的报纸不说话，王志明把报纸拿过来，一张张摊开，略微修剪了几下，在傻丁脖子周围辅好。他以前的那套用具早就拿走了，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找到一把剪子，试了试还算锋利。操起武器，一点点的给傻丁修起头发来。
屋里没人说话，一时静得出奇。只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傻丁他弟一进屋就看到餐厅上散落的衣裤，大着嗓门喊道"傻丁，你又犯傻了是不是？你脑子有病，手也有病啊？外面就扔成这样？啊？"王志明听脚步声好像不只一个人，"傻丁你也太臭了"然后似乎对别人说"他是个傻子，你别理他。"王志明血往上撞，感觉傻丁也僵直了身子不停的颤抖。报纸下的手握成了拳头，愤愤的瞅向门口。"哟，大明哥来了？"见气氛不对，小声滴咕着把他同学拉到那屋关了门，然后在里面把门锁上。
屋里弥漫着从来没有过的冷清感，低气压像热气球般挤兑着王志明的腔肺。他从不在傻丁面前说一个傻字，不是因为傻丁忌讳，而是这么久了，王志明已经忘了傻丁不正常。那是他弟，怎么可以明明知道他的情况还这样说？王志明的怒火终于爆发了，是对着不久上找上门的傻丁姑姑。
傻丁和他小叔住一个楼，再漠然，天天看着孩子这么在外面晃，进进出出这么长时间，也实在看不下去了。傻丁姑姑过年只给大哥大嫂拜年，不跟二哥二嫂犯话。傻丁他叔跟妹妹基本上也不走动，大哥生病不能麻烦，只好找傻丁妈妈，傻丁妈妈股骨头坏死，走两步路就像要了她的命一般，只好拜托小姑子过来。傻丁姑姑从医院出来直接就奔傻丁家里，楼下被她二哥数落了两次句不敢顶嘴，一进屋又让王志明给训了一通。"姑，按理说这话我们做小辈的不应该说，可是今天我看到傻丁这样实在太寒心了。"傻丁他姑也没办法，自己家里也一摊子事儿呢，老公出差，女儿要考学，因为是后走到一起的半路夫妻，感情更要维系。他哥哥嫂子生病她哪件事儿落下了？傻丁又不是她儿子，一个当姑的，再照顾能照顾到什么份上儿？讲了一堆的难处，博不到王志明半分同情，傻丁姑姑也郁闷，谁让当初是他们把人赶走的。
王志明带着傻丁去医院看他妈，傻丁妈妈死劝活劝，傻丁终于肯让护士碰他那条伤腿。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王志明诉苦。"大明，以前的事阿姨向你道歉，你不要太介意，傻丁这孩子太可怜了。"

三十七 冰山一角

王志明两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没想过傻丁妈妈会跟他道歉，让他说"阿姨，过去的事别太介意。"他说不出口，被扫地出门的时候，尽管没有撕破面皮，其实很难堪。傻丁妈妈吸了下鼻子继续说"我和他爸将来能不能顾得上他很难说了，我们身体都不好，其实从那年腰托犯的时候，就已经检查出来股骨头有问题。为了傻丁，我总觉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什么困难都能抗过去。"
窗户开了个些微缝隙，清新的空气微微泄了进来，傻丁妈拿手指了一下在旁边整理水果的女孩"她看见他哥就像看见瘟神一样，怕得要命。他弟那样，恐怕将来也指望不上。"不过是让他照顾几个月而已，就把傻丁欺负得脱了相，一副恨不是他哥快点死掉的样子，每次来看他妈的时候就说傻丁挺好的，特别乖，兄弟俩感情不错，傻丁妈妈一想起这几个儿女就头疼得要命。傻丁在他眼前晃他都嫌碍眼，觉得他哥占了氧气，将来不虐待他哥就是傻丁前世修来的福气。"大明，阿姨只能指望你了。"对着泪眼汪汪的病人，王志明无法说出一个不字，手被紧紧抓住，像施了定身法般抽也抽不出来。
王志明下楼的时候，碰巧傻丁他爸刚来。傻丁继母扶着他爸的胳膊边走边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气得傻丁他爸一甩胳膊"不用你"可是离了对方，他又差点摔倒。王志明知道，傻丁爸妈是彻底指望不上了。
傻丁妈妈见前任老公晃晃悠悠的进屋，也心酸得要命"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原本想着有你在好歹有人可以照顾傻丁，现在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我这病没法儿治，半死不活的拖着，我和傻丁娘俩相依为命也能过，可现在，我就是个累赘。"说完以后，傻丁妈妈呜呜哭。
如果大明不计较，傻丁最后的归宿是他，傻丁妈妈也没意见。儿子的屁股和温饱之间，傻丁妈妈选择了后者。男人要贞操干什么？大明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傻丁好比什么都强。傻丁腿上换了药，呲牙咧嘴的看着她妈哭，拿条手巾给妈妈擦眼泪，傻丁妈妈握着傻丁的手，说得再隐晦还是告诉傻丁，将来屁股疼就来找她，傻丁爸听不下去了"哎呀~和他说这些干什么？"前妻瞪他"你不知道，这得说，现在不提早等他岁数大了就有苦头吃。"
傻丁晃动着小兔子一样的耳朵，做出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我屁股才不痛呢，大明疼。"
傻丁妈妈的意思，王志明完全明白，可是现在让他照顾傻丁，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先不说和五哥之间的事儿，就精力上他也分不开。被人宠爱的感觉和宠爱别人是两码事，以前和傻丁在一起虽然不觉得累，但是和五哥在一起后，就再也不想过那种日子。五哥给他的光和热像吸食毒品一样，已经一日日的渗透到生活中，再去面对傻丁，王志明都怀疑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和五哥之间的前景根本就不光明，他爸曾委婉的劝过"夫妻啊，对你好的时候怎么样都行，可是一旦感情疏离了就是陌路人，更何况兄弟？你们又不是兄弟。"重重的叹息淹过王志明的无耐。
他爸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王志明也不是过不了一个人的日子，这么久了，武新峰对他越来越好。对于王志明说，离开武新峰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所以两人窝在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间都显得特别珍贵，指不定哪天就翻脸成了陌路人，王志明既忐忑不安又不自由的有所期望，至于期望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而傻丁，王志明一想起来就头疼，他不是成心推委，而是现在真的有困难。
他爸常说的话是"有困难克服困难"可是有些困难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照顾傻丁不仅是精力消耗的问题，王志明现在还面临着财政危机。因为总是在武新峰面前耍大牌，武新峰生怕用钱砸到他的自尊，没敢给他米饭钱和生活费用。对王志明的花销，多数都是在衣服、车、电脑、手机、烟，还有家用电器上面贴补，为了让王志明自然的接受，还需要说各式各样的借口"啊，饭店买了几个冷藏柜，我看挺好的，就让他们送过来。""别人给的补品，你爸身体不好，多吃点有好处。"等等，武新峰觉得从来没这么累过。武新峰想过，就凭王志明的收入和外快，不差这几个吃饭钱，没必要找那个不自在。
而对于王志明来说，这边的房子付的并不是全款，他爸坚持用自己的钱，就贷了一部分，为了早日摆脱负债，月还款比较多。他爸总怕他用了武新峰的钱，将来说不清道不明。王志明苦笑，他和武新峰之间，钱是一个死结。
别人看到他现在是有房子有车，过得逍遥自在，钱夹子是纯皮的，皮带扣是镀金的。但是王志明知道自己的亏空都在哪里，他现在好歹也算是一白领，总不能上下班的时候夹着菜回去吧，超市的东西再贵肉总是要买的，钟点工的薪水，物业管理费，小区卫生费，冬天的采暖费夏天的中央空调费。王志明觉得，屋子里开那么多灯，一天下来的电钱都不是小数目。那房子他本来就养不起，可是硬撑下去，只好过着表面光鲜，其实拮据的生活。
最让他头疼的是吃不饱。除了三年自然灾害，他还真没听说谁挨过饿。武新峰现在特别喜欢舔他后面，有一次他扭头看武新峰表情怪怪的就是问他"五哥怎么了？"武新峰尴尬的笑了一下，然后说"臭臭的。"王志明很窘，武新峰笑着说"大明的味道我都喜欢，淡淡的臭味儿，很好。"王志明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比屁股更臭，自己的味道他闻不到，但是傻丁的后面王志明闻过，那个臭臭的味道他知道。听说如果经常吃肉，后面即便清理得再干净，也会有味。
从那以后，再吃东西只敢吃素。他还记得第一次武新峰咽下自己的□时说有苹果味，现在的早点就从豆浆油条换成了大苹果。他一个大男人，以前和傻丁住在一起的时候，一人一斤面条刚够吃，现在就这点东西根本就垫不了底儿，一上午下来就头晕眼花。单位的女孩见他中午只吃麻辣烫或者熘豆腐，打趣他是健康饮食法。王志明自己知道，他再这么下去健康真的容易出问题。可是吃饭店是要钱的，食堂的晕菜也不便宜。有饭局的时候，他是陪酒啊，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操起大筷子不停的夹菜吧？这些都是外在借口，王志明也问过自己"有必要这样吗？"但是一想到趴在屁股伸出舌头到里面打转的是五哥，就混身打了个激灵，答案是有必要。他可不希望将来分手以后，武哥的回忆是不完美的。
两个人之间最近平和了许多，也多了一些温情脉脉，王志明时不时的注视打量五哥的时候，继续看他的电视，展示自己的侧脸，表情很得意"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啊？"把王志明拖过来脸对着脸的玩眉目传情，王志明想在他眉眼之间找到点什么，寻找了半天，其实也不明白自己要什么。好像有什么事情就在眼前晃来晃去又辨不分明，冰山刚露出一角，似乎迷底马上就能揭晓。
人类总有个恐慌期，像二十多岁的青年，总是有那么几年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不停的调换工作，总是找不到合适的。王志明没有那样的烦恼，自然的过渡明确了自己的定位，但是在情感方面，不同于常人的性向，没有长期稳定性的伴侣，情感上悬浮着找不到依托。
王志明经常听单位的女人们讲家常，传授些御夫经验。听他们单位的女孩说，她和她老公是AA制，大家挣钱都往抽屉里放。她老公既不爱逛街也不喜欢走动，包括休长假都不愿意出门，她一赌气自己跑了圈香港去购物，玩得很happy，他老公就在家天天睡大觉，跟猪似的。王志明笑，他老公有钱让一工厂打字员穿上千元一件的衣服，怎么可能是猪？同屋的一个小干事，一边打毛衣一边说"我们家不管是柴米油盐，孩子上学还是婆婆住院，大事小情全是我拿主意，老公每月买烟的零花钱只有一百块。"王志明无耐的笑，她愣是把一天半盒烟的小伙逼得成天蹭他爸的烟抽，连白狼都买不起。真厉害，"他单位供饭，平时的应酬都我俩一起去。请客吃饭时我也会先把钱放他兜里，手上留那么多钱干什么？"女人们的杀手锏很多，可是这些经验他根本就借鉴不了。
武新峰不会交给他生活费，只会送礼物给他。王志明恨不得把家里的液晶电视都卖掉换钱，刚拆包装的那个滚筒洗衣机五千多块，如果找借口说是反应不灵敏，估计商场一定能退。
王志明痛苦死了，他觉得自己住着五千多一平的房子，又过起了成天寻摸钱的日子。那段时间天天惦记着单位那台废旧的破车卖铁，搞得自己都快进去了。现在转了一圈，又回到那种状态，看见出纳月月取工资回来，王志明有犯罪的冲动。无数次的想过，他们单位管理机制不严，取钱的时候只有出纳自己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的包给偷了，或者敲昏她以后把钱抢走。等等，王志明只敢想一想，他还没有那个胆去试一下，他不是武新峰拿把枪冲到屋子里乱开一气也没什么后果要承担，干得不好，还有大肥兜着。
再说了，说他没钱，这话说给谁谁信啊？
自己在心里默认了无数回贫穷持家经，还是放心不下傻丁，数着兜里的钱算计着给傻丁买菜，他觉得自己够屈的，你见过几个开凌志的为菜钱发愁。他一天吃不饱的欠债日子，郁闷得要死，装修完以后他手上一直就没攒下过钱。可还是放心不下傻丁，这天晚上去看他，临走的时候傻丁依依不舍的拉着王志明的手，王志明有的时候很喜欢这种感觉。王志明这么多年来，像照顾宠物一样照顾着傻丁，好像傻丁的所有权理由应当归他一样。偶尔接近一下，无论是傻丁乖顺还是淘气，他都能包容，再像以前那可不行，王志明直接就把这个想法给毙了。
王志明有点焦躁，总来看傻丁，会给他家里人误解的，扔下傻丁不管，他还真放心不下。说没有感情不现实，说感情很深厚也不正确。他和武新峰现在的关系平和了许多，有的时候他发脾气或者武新峰发脾气，总会有一方会很默契的保持低调，沉默一些。这让王志明有种错觉，就是他和五哥将来并非完全不可能。

三十八 冲突

预感中那个脆弱的契机很快就来了，突然得几乎让人措手不及，翻天覆地般在王志明心里烧起熊熊烈火。
其实那天武新峰是不在家的，最近周末他都回他爸妈家。单身离婚男人总是让父母心疼，更何况武新峰这种没离成的。
小志最近很颓废，他女朋友和他在一起纠缠了好几年，终于远赴荷兰，临走之前对小志说"你哪天真的离了这一行，就去找我。"下海容易上岸难，小志又不是一身清白说走抬腿就能走，想和武新峰商量退居二线，每次都让武新峰四两拨千斤的给挡了回去，还没开口，武新峰就让他冷静冷静想好了再说。小志总来找武新峰，武新峰特看不上他那委靡不振的样，照例没给他机会，王志明就陪着小志喝了几不，小志借着酒劲告诉王志明，五哥和嫂子根本就没办手续，王志明送走小志心里发寒。
冷笑着看五哥进进出出，然后坐在旁边靠着他，王志明不是故意偷听的，武新峰的手机不隔音，坐得太近里面的对话传得清清楚楚。"都过这些年了，不初不让你们在一起，非要一起，好现在说离就离？你们手续不是还没办吗？有什么不能在一起过的？"五哥嗯嗯啊啊的答应着，查探王志明的眼色，轻松的扣下电话，"谁啊？""我妈，让我周末回家吃饭。"王志明冷笑，离个婚有那么难吗？
五哥对嫂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感情，能让他执著的不离？卡着她有什么意思？那个揪着头发说这样的女人不能要的男人，到了最后竟然卡着一道手续不放，你能想像得到吗？五哥总是干些让他出人意料的事儿。
多少年生活潜移默化在起作用，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骨子里武新峰还是很传统的一个男人，认为婚结了轻易就不能离。包括他老婆，以前也是这么认为，所以避难那会儿日子再苦也没有想法，就知道养着他供着他宠着他，武新峰家务活一点不干，除了睡觉就看影碟。嫂子累死累活忙一天，马不停蹄的还要给他做饭，蓬头垢面的打扫卫生，洗衣服擦地买米买面，他没一样能搭上手。两上人自我休眠了那么些年，一直都很契合，说掰就掰了，武新峰心里不舒服。
给王志明造成的隐性伤害，武新峰不是不知道，不过他觉得他明能理解。王志明心里压抑，干什么事儿就都懒懒的。从傻丁那儿回来，一路上脑子就有点发懵。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多数都不太敢让周围人知道自己的性向，有的时候王志明都怀疑，网上那么多晒幸福的，怎么他一个也碰不到。经常在圈里知名人士的博客转圈，为他们的故事感动。试着用审视的眼神扫瞄身边，很遗憾，都是直男。单位女同胸私下对他的评价是一个重感情的男人，因为自从和玲玲分手后他就再也没处过对象，所以舆论开始转向，不再有人指责他忘恩负义，口径变成受害者其实是王志明。有人说"指不定是谁甩了谁呢？我见王志明拉着玲玲说话来着，玲玲不理人家。"还有人说"那女的怎么那么想不开啊？如果是我男朋友上位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反正没出我家家门，他俩怎么就闹成那样？太不可思议了。"王志明挑眉，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其实能有这样的结论事出有因，某一天办公室搬家，他们换到对面朝阳的房间，王志明帮别人抬柜子的时候，几个女职员给他收拾抽屉。在最下层找到个旧钱夹，夹层里是玲玲的照片。其实这钱夹子丢在这里都有年头了，王志明甚至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这是一个新好男人的伤情史。
好男人王志明拖着异常疲惫的脚步回到家里，大门还是一样的关着，可是站在门口直觉哪里不对。轻轻的开门，果然听到客厅里有人在哭，轻过屏风就看见他大姨坐在窗台让数落他爸，娟子坐在沙发里低泣，姿势优雅的抽出面巾纸擦鼻子。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王志明探头往屋里看，他大姨厉声斥问他爸"王国胜，当年是你非要领着大明过的，当时我就觉得你有问题，果然，钱一分没攒下，还怂恿大明到我这儿来要钱，我那都是给大明留着的大明也要娶媳妇，要不是我苦巴巴的把钱攒下来，大明后来用钱的时候你说可怎么办？说你把钱都贪了吧，你觉得冤枉，可是你说，过日子哪有不留过河钱的？"
"我今天来，你别以为我是给娟子报仇的，娟子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啊？姐弟两个跟同一个男的睡，说出去丢人不丢人？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大明那么好一个孩子，愣是让你教育成一个死同性恋。"边说他大姨边委屈"你和他爸那些事，我都不爱讲，把他爸妈都害死了，你乐了？你怎么就一点儿都不内疚，王国胜，我告诉你，你毁了的不仅仅是一个家。你把孩子的一生都给毁了。一想到把大明放在你旁边这么些年，你知道我那几年是怎么过的不？总是提心吊胆怕你欺负孩子"
王志明傻了，姐弟俩睡一个男的已经让他大脑断层思维混乱，后面竟然还说他爸和他亲爸，王志明一时受不住打击，手里的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见王志明站在屏风后面探着半个身子一动不动，他大姨一时有点傻眼，领着娟子匆匆就走了。娟子走过王志明身边顿了一下，大姐伸手扯了她一把，两个人连忙换鞋出门。大门咣的一声关紧，王志明的心砰的一声，"爸，他们说的是真的吗？"王志明两眼无神，王国胜抬头看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王志明眉毛纠结，掉头就走，他想找她姐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娟子强迫堕胎的那个到底是谁？
好不容易把车发动起来，可是哪里还找得到人，王志明茫然的开出小区，没有目的的行驶，渐渐有点冷静。他早该知道的那个女人就是娟子，过年那会儿胖成那样还有生理反应，可现在瘦得像根劈柴，满脸的灰色。王志明忽然浑身无力，提不起劲，把车停在路边，脸埋在手心。他想起小时候，每次去他大姨家，大姨总是把他拉到墙角，特别神秘的问他爸有没有摸他鸡，有没有碰他屁股。王志明觉得心脏揪到一起般的纠痛。

外面忽然下起了雨，一开始只是雨滴，很快就变成密密麻麻的雨雾。王志明茫然的打开雨刷，靠在座椅上发呆，他没注意，不远处小区门口有两个女人钻了出来拦了辆出租离开。
娟子觉得一切都是意外，包括和武新峰的相遇相处，最初时父母坚决反对，他爸他妈跟她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盼着武新峰离婚，结果他提出分手。怀孕的事儿和堕胎的事儿，武新峰每次来看她的时候，娟子都觉得一切还有回环，没想到他是真的有外心，以前武新峰生活不检点她就知道，可是没想到的是，查来查去这个人竟然是大明，王国胜开门一刹那被吓了一跳，其实她也吓了一跳，之前想好的那些软硬兼施的策略都没用上，这一切对于她来说，真是晴空霹雳。
而对于王志明来说，打击到他的不是娟子，是他爸。王志明想知道他爸和他亲爸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这么多年他爸一点风声都没跟他透过，王志明很生气，比武新峰的背叛还要生气。他爸对他有隐瞒，气恼得使劲扒拉几下头发，王志明抬起头，他想起个人，他爸，他亲爸王震宇。那天他爸带他去王国胜家，王志明坐在他爸车后座上，那车骑得真快。他爸一路上都哼着歌，王志明既紧张又兴奋的抓着他爸衣服，王震宇侧过脸乐呵呵的说"儿子，抓紧了啊，我可飞起来了。"虽然刚跟他妈吵过一架，看样子一点都不生气，蓝色工作服洗得泛白，随风向后飞舞，把王志明兜在里面，好像真的长了翅膀般。那时候，他爸是真的幸福吧？
王志明不知道是自己杜撰的还是记忆错位，似乎推开了某间屋子的门，那门既像是小二楼那个自己的家门又像是大杂院里王国胜的木头门，他爸对着一个人说"冤家啊，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呀？"那人既像是他妈又像是王国胜，王志明记不清那张模糊的脸究竟是谁，也记不得自己是否真的推开过某扇门，呆呆的张着嘴回忆。后来他想到王国胜接他回来时抽了一夜的烟，他那会儿到底在想什么？
爸妈没了的那天，他大姨和姨夫说的悄悄话，平时生活里的支言片语，王志明试图拼凑出一个真正的事实。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段感情，无论是当事人还是旁观者没有一个人对他有过交待。如果以前他知道了这些事，王志明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想，猛然惊觉王国胜究竟有没有爱过他爸？王国胜对他爸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王志明还记得他小学老师经常家访；记得王国胜半蹲下身子拉着他两只手笑眯眯的问他，想不想有个妈妈；想到那个漂亮的女教师悄悄往他盒饭里放红烧肉，想起自己半夜三更跑到小屋，握着两只小拳头哭泣。那个时候小屋只是个木板子搭的煤棚，墙上结着晶莹的霜，第二天一早，王志明发烧了。他不记得王国胜是怎么把他送到医院的，也记不清自己是否拉着王国胜哭喊着不要新妈妈，也记不清他大姨那个时候在走廊的过道里怎么训的他爸，一切的一切都被加盖上半透明纸，变得朦朦胧胧。王志明只知道，他病好了以后，那个小老师再也没来过他们家，后来也换了班级，再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王国胜皱着眉在屋里转圈找烟，他不碰那个东西好多年，可现在狂躁得嘴里要长泡。那母女两个顶多只是让他烦，觉得罗嗦，最让他揪心的是大明的态度。王国胜一直是不紧不慢的性格，除了工作，平时神经是有点粗。王震宇最初看他时的热切眼神，他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是他师傅还是劳模，那种眼神是崇拜是羡慕。
后来因为王震宇工作不积极，还特别不拘小结，王国胜和他的关系开始恶化。再后来因为家里出了事，王震宇热心的帮着张罗，两人关系缓和，走得比谁都近。再后来，王国胜想起有一天两人下班后下饭馆，王震宇哈着气在他耳边说"师傅，他们都说你是老好人，肯定想不到你也是个倔脾气，不过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王国胜才惊觉王震宇不正常，把王国胜吓得棉帽丢在小饭馆里夹着饭盒就往家跑。
第二天王震宇没事人一般晃来晃去，王国胜惊得汗毛立起三寸高。
王国胜终于在王志明屋里找到盒烟，抽出一颗，叼在嘴里过干瘾。以前的事不敢想，被王震宇灌醉了以后摸着脸说的那些话，他都记得，说不感动是假的，可惜这种感情他回应不了，他特别喜欢王震宇这个朋友，特别喜欢王震宇围着他转跟他说知心话，他真当自己也是他们家一份子来的，他不想和王震宇这样。
王国胜当时闭着眼举装睡觉，没想到王震宇贴过来压在他身上亲他，王国胜是一喝酒就犯困想睡觉的体质，强打精神和王震宇对抗，连推带打的，还是被他压在身子底下给强了。王国胜悲从中来，觉得什么东西碎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大明他妈一声尖叫扑过来，然后这两口子这个给那个一肘子，那个给这个一巴掌，一边撕打一边穿衣服往家走，王国胜的心冰凉，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活着真没劲。
天已经黑了，大明还没回来，王国胜看向窗外。他搞不清楚王震宇和他老婆究竟是不是像他大姨说的那样床头吵架床尾和，但是有一点他知道，他们的死不是那么简单的煤气中毒。那天他看过煤炉，是被湿煤压住，而且用二层圆环封了底，壶水一点余温都没有，冰凉冰凉。一般点炉子的步骤是劈柴引火，然后放上蜂窝煤，蜂窝煤烧红了以后再压块煤和湿煤，而王震宇家的蜂窝煤不仅没烧透，连湿煤都没烧到，王国胜怀疑是有人把它烧灭的。这个疑惑摆在心里好多年，无从诉说，也不知道该跟谁说，那两个人都已经死了，而自己带着大明也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不能想，过去的事他也不想提，他只想好好过日子。

三十九 结束

天黑透了王志明回到家，看见他爸坐在客厅里，嘴里叼着只烟，"爸，你吃饭了吗？"王国胜摇头"那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做饭，咱们喝粥吧！"王国胜声音嘶哑的说好，看着大明转身上楼，王国胜眼眶发湿，回来就好。
王志明站在锋篷头下淋水，耳朵嗡嗡响。他小的时候王国胜轻易不打他，小的时候给他辅导功课，他很强，王国胜也将，谁也说服不了服。王国胜生气的拿来裁衣服的尺，十寸长，一厘米多厚"王志明，咱们再好好讨论一下这道数学题，如果你错了，就打手板五下。"王志明点头同意，然后爷俩坐下平心静气的讲，王志明被讲通了，他爸拿过戒尺，"手伸出来"王志明闭上眼睛，那是王国胜第一次打他。
王国胜打他最重的一次，是他考试前边看电视边做习题，演的是黑白片《雨中情》，男主人公边淋雨边跳舞，看得王志明举着手里的笔不错眼球的盯着屏幕。王国胜下班回家，见他这样，就把大衣柜的柜门打开，正好挡住王志明的视线。王志明叹了口气，听着电视的声做作业，可是王国胜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茶水后，换台看球赛。
王志明嘟嘟囔囔的表示不满，王国胜没听清"在那儿说什么呢？""破球踢得一点儿都不好，人家那是大片，什么都不懂。"王志明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王国胜根本听不清，以为他在那儿骂自己。王志明也不解释，非说看电视根本就不影响，王国胜懒得跟他磨矶，再加上在单位也生了点气，爷俩就吵了起来，吵到后来王志明大声说他爸没文化。王国胜站起来拿过量衣服的尺，动手打过王志明，"不好好学习，你将来想干什么？啊？瞧不起你爸没文化，你做出个有文化的样儿。"
王志明恨得要离家出走，国胜把戒尺往地上一扔"是儿儿不走。"王志明那只脚就没落下去，他不是王国胜亲生的，但是王国胜训他打他的时候，王志明觉得王国胜是拿他当亲儿子了。王国胜是半夜被叫走的，单位临时有事加班，他清早特意回来一趟给王志明做饭盒，然后塞到炕被下捂着，还放了五块钱在王志明枕头边。炕特别暖，菜炒的是土豆丝，王国胜做饭完就去上早班，王志明眼泪汪汪的吃完饭去上学。
王志明的学习成绩始终不上不下的晃，当初毕业的时候他也没考高中，王国胜说过如果他想念大学，一定支持。王志明自己选的职高念了会计，他觉得自己一男子汉，没必要走那条千万人拥挤的小路。现在也一样，以前的事儿他不想问了，过段时间就和他爸搬家，他和他爸好好过日子，别的什么都不想。
第二天王志明翘班去看娟子。结果娟子昨天淋雨感冒后进了医院，加上营养不良，医生的建议是住院治疗。大姨看到王志明很尴尬，王志明和他姐面面相觑，"大明，我们怎么就栽到一个男人手里？"王志明冷笑，觉得自己特别傻。
武新峰晚上回家时告诉大明，过两天狐狸周年，一起去，王志明平静的点头说好。武新峰把王志明圈在怀里，脸埋在他肩头好一会儿，吸了吸鼻子对王志明特别诚恳的说"大明，娟子的孩子不是我的。"王志明微微一笑，点头说"噢。"武新峰诧异"你知道？""我不知道。""那你点头？""我相信你。"
王志明说得云淡风清波澜不惊，武新峰惊喜交加，张大眼睛看清王志明表情后，皱着眉说"是真的。""嗯，我没说不是啊。"知道他根本就不信，武新峰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扭转他的想法。晚上躺在床上，武新峰抻手去摸王志明，王志明说"哥我累了，不想做，明天单位有活动。"武新峰长长吁出一口气，翻身躺在旁边。没过多一会儿，王志明平稳的鼻息传过来，是真的睡熟了。
武新峰燃起一只烟，随着年龄的增长，觉越来越少，他终于理解中年男人谢顶的原因。要想的事情太多，做事业一部也不能走错，他这些年常常睡到后半夜就起来下面的人打电话，摊子辅得这么大，许多思路和想法都想要实现一下。武新峰最近事业上遇到点难关，老蒋自从那次的事以后对他不冷不热的，武新峰每次都热情洋溢的交涉，老蒋只微微一笑，然后在底下使拌子。同样的条件，在表决的时候，给别人不给他。他被提名的时候，老蒋会沉吟半晌然后提出否决意见，有些话是书记私下过话给他的，最终的结论是，毕竟顶着副市长的帽子，谁都不愿意得罪，还是让他私下沟通。
几次交涉后，老蒋身边的人提点武新峰那次说过的事儿，武新峰笑着点头说没问题。晚上把人约到DISOG和老蒋玩了一次群P，都是俊男靓女，老蒋看了一圈，人堆里虽然没有王志明，但是还有几个有头面的在，也就跟着大家玩了一下。结果被武新峰录下来，剪辑后让老蒋观摩，也不知道是什么技术，那么暗的环境拍下来的效果是只有他在亮处。老蒋咬着牙的吃了一次亏，现在像饿狼似的盯着武新峰不放。
武新峰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再见娟子，还是去看她"娟子，你不是想出国吗？去哪？"娟子咬着苍白的嘴唇哭"五哥我特别爱你！"武新峰点头"爱我的人多了去了，别再说了，你想去哪国我给你送出去。"娟子呜咽着不说话。"你要是没什么主意，小志最近去荷兰，我让他把你办出去。"
有些话打死武新峰他都不能往外说，他丢不起那人。真想把那个什么小高的给废了，两个人有那么一腿，操，娟子你胆子可是够大的，顶包找上我了。他不要你了，傻眼了吧？武新峰还记得那天巧遇娟子，娟子非要请他喝咖啡，后来在酒店开了房，抱着武新峰说的就是，五哥我特别爱你，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因为她说是安全期，也就没做什么防范措施。娟子说过，就做一次，最后一次，从今以后再也没有瓜葛。
屁，敢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自己有了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会儿武新峰是真动心，这女人跟着自己也好些年，他老婆又一直都没怀上，他想要个孩子，想有个自己的孩子。可是直到堕胎后，直到他煽了他老婆一个大嘴巴之后，直到他想把那个没成型的女婴找个风水宝地好好葬起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被女人给算计了。武新峰气疯了，他媳妇如果知道这事儿，一点会暴叫着咆哮"武新峰，你他妈就一傻B，当初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种事你都能摊上？"现在同人跟他吼，他也不想跟别人吼，他不能对娟子怎么样，因为大明因为娟子本身，他都不想做什么，但是放在眼前实在碍眼，必须送走。
狐狸周年办得很排场，回来的路上塞车。火车改道占了原来的路，桥下的过道就变得很窄，有一辆挑头的车和后面的车迎头撞在一起，堵了一个小时才松动。武新峰最近心情不好，焦躁的拍了下方向盘，皱着收叼只烟在嘴里。王志明揉揉眼下，萎靡的状态精神了一下，"五哥，我想明天搬家！""啊？"王志明愣愣的看着前方"我爸的房子装修完了，一直空着也不是回事儿。而且跟玲玲他爸下棋，天天都要走好几站，太不方便了。"

四十 说清楚

话还没说完，武新峰就挥着手说"滚，滚，滚，都他妈的滚蛋，离老子远点，爱去哪儿去哪儿。"王志明怔怔的看着武新峰，武新峰冲他一声大吼"滚~"王志明面无表情的打开车门，把搭在旁边的西装上衣拿起来抖了两下，辨别清楚方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武新峰也下车，他们最近几个月平和了许多，几乎没有争吵，一方发脾气的时候，另一方总会自动的妥协。王志明今天的态度，不像妥协。
后面车队里有人探出头"大明哥，去哪儿呀？"王志明看了那人一眼，没说话，也没坐他们车队里的任何一辆车，继续往后走。武新峰大怒，砰的一声关上车门后丢下车往前走，同一条马路上嘈杂热闹，两个人背道而驰。后面有人按喇叭，武新峰头也没回。有人从车队里钻出来，进了武新峰的车慢慢的启动后滑到武新峰身边"五哥，五哥，怎么了？"武新峰回头，是小潮。武新冲他咧嘴一笑，脖子上的疤和脸色一样狰狞。
王志明好不容易回到家，一进门就告诉他爸"咱们搬家"王国胜问也不问连忙收拾行李，爷俩个忙到晚上十点多，才把行李打包好。光是枕头被子就一堆，王国胜有点犯难，没有大车拉的话，这不是一趟就能搬走的，"什么时候走？""今天就走吧，那边房子一直空着，总不住人也不行，容易招贼。今天先简单带点东西，被子有两床就行，剩下的明天再拿。"
王志明下楼准备去发动车，正巧武新峰来，一开口他就挤在门口，凶相毕露的说"大明，生气了？"王志明也不是虚于委蛇，他是真的害怕。武新峰嘴里有轻微的酒气，额头顶着门，"这是要去哪儿啊？"王志明闭紧嘴不讲"大明~，我离不开你。"武新峰探进半个身子，脑袋搭在王志明肩上用力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侧过脸看王志明一副紧张的表情，等着他答复。
王志明不敢说不，五哥盯着他的眼神，让他想起小志女朋友说当初和小志在一起，是被小志拿刀逼的。小志和五哥完全是一路人，五哥不会拿刀逼着他，他有更阴的招。
"这是误会，"武新峰低头瞅着地面"大明你这么不明不白的走对我不公平，你冤枉我了。"究竟谁冤枉了谁啊？和现在的事儿扯得上关系吗？王志明点头，这样的武新峰他没见过，他也不想再见识，但是又摆脱不开。王志明觉得自己陷进一个怪圈，他和武新峰都挣扎不出来。
搬家的事儿，计划得匆忙放弃得也没头没脑，王国胜重重叹了口气，行李也没拆一头倒在床上闷觉。大明一回来那神情他就觉得不对，像避难般的忙碌根本没有好预感，果然，算了，他们的事儿谁也掺和不进去，静观其变吧！早晚把他俩弄开就没事儿了。
王志明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可有的时候还是觉得武新峰很可怜。一起出来的兄弟，身边现在没剩几个。看看那些人的下场，大肥死刑，狐狸横死，小志远走他乡，任建华半红不黑的跟着他们混，也好长时间没见人影了。五哥的将来，说不操心是假的，如果说关心，也没特别关心到什么程度。
小志那天说话太多，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后悔，没敢再登门。王志明无话可说的时候，问过武新峰"小志就这么走了？"其实他是感慨又一个人离开，武新峰搂着他脖子说，"可不这么走了嘛，我是谁啊，还能留下他的胳膊卸条腿啊？别把五哥想得那么坏。"这答复把王志明打击得浑身发冷。
几天以后。
有人按门铃，王志明本以为是武新峰忘了东西回来取，通过门镜看，惊讶的愣了半天才打开门"傻丁？你怎么来了？"
傻丁立刻嘟嘴，王志明笑呵呵的把傻丁拉进屋"傻丁真聪明，自己就能找到这儿，我几天没去看你，想我了？"傻丁抬着下巴傲然的扫过王志明"你以为我是小孩啊？还用哄？"想进到屋里在沙发上躺着，发现多了块毛茸茸的地毯，没敢往里进。
犹犹豫豫的把鞋脱掉，拎着鞋回到门口的鞋架放在最上层，然后才迈进屋里。傻丁脚酸，穿的袜子还露了个洞，王志明打量傻丁一身脏兮兮的工作服"你是这是从哪儿来啊？"傻丁摸了摸沙发，和上来次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了，换了新垫子，傻丁正禁危坐"大明有吃的吗？我饿了。"
王志明挽了袖子下厨房给快速的给傻丁炒饭，把香肠切成丁打在里面。傻丁像木偶一样摆着头东瞅西看，因为坐得不舒服，就蹭到厨房，王志明端个子盛给他，看傻丁吃得狼吞虎咽"傻丁~，你弟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傻丁腾不出嘴来只一个劲的摇头，"那你这是从哪儿来啊？怎么造成这样了？"王志明用手挑傻丁的衣服。
傻丁嘴里含着饭，笑嘻嘻的看王志明"我现在跟师傅一起干活儿呢？"王志明不信，挑着眉毛斜视他"真的假的？别是又骗我，一会儿我把你送过去。"傻丁仰着下巴骄傲的说"我骗你干什么？"王志明噗的一声笑出来，给傻丁倒了杯水"慢点儿吃。"
吃完饭王志明拉开冷冻门，拎出一个塑料袋带着傻丁到院里，递个铲土的小铲子给他"傻丁，来挖个坑。"傻丁不明所以，把小铲子在手心里掂了掂"大明，我是大人，不爱玩这些小孩的东西。"大明笑"让你挖就挖呗"回身进屋拎了一小捅水出来。
见傻丁挖好了坑，王志明把塑料袋放在坑里，然后埋上，又在上面移了株草莓的幼草。草莓是王国胜种的，打理院子家家大同小异。小区统一绿化，一层别墅的院子的篱笆种的都是爬藤蔷薇，也有在里面栽种花卉的。以前住平房时，王国胜就喜欢在后院住花住草，傻丁喜欢死了那个小院子，现在看到这里，更喜欢了。
王志明没告诉傻丁刚才埋的是大背头，看着他围着那株草莓幼苗转来转去，后来又爬在草坪上仰躺着，王志明笑了。其实院里的草坪虽然是模仿国外的设计，但是布局不合理而且草皮养得也并不好，像野草一样串高"傻丁起来，小心地上有虫，困了就进屋睡。"王志明拉傻丁，傻丁耍赖不动，翻过身去盯着花假装特别认真的看。王志明蹲下来摸傻丁的头发，问他些家里的话，好半天终于把傻丁哄到木椅上，王志明也累出一身汗。
下午的院子虽然有风，但是坐在阳光里感觉刚刚好。两个人背靠背坐着椅子上，王志明抬头看天，心忽的跳了一下，曾几何时好像也有过相似的场景。躺在铁道旁边的草坪上，那还一年王志明为自己的性向纠结，傻丁也有他简单的苦恼，单纯的美好。傻丁晃了晃脑袋，动动两个肩膀，王志明扭头看他"怎么了？"傻丁嘿嘿一笑什么都不说，王志明也回给傻丁一个最大孤度的笑，傻丁又笑，王志明也咧嘴。一瞬那，王志明觉得和傻丁在一起，自己的智商也退化了，但是很开心，也特别满足。
傻丁没说谎，确实给他师傅当小工来着，他有那个特长，虽然傻，但是干起来就更是用心。王志明放心之余总招呼傻丁过来玩，傻丁常来闲晃，其实武新峰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问。
傻丁晃来晃去的除了蹭吃蹭喝，也有点贡献，比如送王国胜去医院。
那天王国胜下棋回来得早，见太阳很好就把被搭在院子里凉，结果地上有个拳头大的坑没看到，王国胜一脚踩进去扭了脚踝。附近没有认识的人，他嗓子不好说话费劲，保安巡视时见他抱着被坐在那儿以为他是在晒太阳，也没管他。王国胜在地上坐了两个小时，脚肿得像馒头一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时，傻丁来了"叔，你坐在这儿玩什么呢？"
傻丁常去的医院只有一家，就是离他家两站地的一个X大附属的门诊。王国胜身上也没带多少钱，王志明赶来时就看到这爷俩坐在医院的椅子上，他爸惨兮兮的只有一脚穿鞋，傻丁后仰着脑袋打盹，口水都流到耳朵下面了。王志明憋着笑扶他爸起来，医生的意思是没什么大问题，回家物理保养就好，王志明强烈要求住院观察。
玲玲和他爸来看王国胜，王志明笑着夸玲玲越来越漂亮了。玲玲大着嗓门说现在的生活，王志明淡淡的笑着听"你那公司怎么样？"。"累着点儿呗，还行。"娟子走了对于她来说确实辛苦，黑眼圈都出来了，她们靠脸吃饭的在乎这个。现在玲玲时不时的还在某个电视剧里客串一下，既投资又是配角，很受追捧。谈到现在处的对象，玲玲抽出只烟点上"以前吧，爱上的是被爱的感觉，根本就不是爱情本身，现在知道什么是爱情了，特别幸福。"王志明笑着看玲玲的侧脸，"那不是挺好的嘛。"她这倒驴不倒架的臭毛病是改不了了。
玲玲和他爸回家的时候，抬头看了眼医院，隔着窗户就见王志明拉着傻丁的手在说话。玲玲把头埋在方向盘上，用力憋住泪水，"玲玲你怎么了？""爸，我胃有点难受疼，一下下就好。"和初恋说分手，有些人一天就能做到，而她，则用了几年的青春。
傻人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王志明和玲玲一样犯傻，而且和武新峰的关系，想说再见并不容易。
他爸的意思是跟着伍哥不是长久之计，晚上临睡前趴在床上他爸说出院以后想回家住，王志明点头说行"明天下午我就和五哥说清楚。"

四十一 暴动与反暴动

王志明觉得傻丁虽然时不时还犯傻，像窦宾诓他的事还时有发生，他不在的日子没少挨那小心眼的欺负。那孩子打不过傻丁就总骗他去垃圾箱捡东西，要不人家吃大排档的时候傻丁眼巴巴的在旁边看，扔把毛豆给他他也吃。提到这王志明就来气，想训训傻丁，对上傻丁看他的眼神，王志明火气就减了下去，傻丁眼睛里的东西说不上是悲悯还是什么，好像可怜的那个是他一样。
头天晚上王志明执意住在医院，既是不想回家也是想和傻丁多些接触。二十块钱一张床，小医院都没什么人，一个屋子里四张床，只交了一个床位，傻丁和王志明挤在另外一张床上占便宜。
傻丁从身后搂着王志明，王志明感觉到他的鼻息喷在后面上暖暖的很舒服，晚上睡得就特别香。因为含舒服图心里踏实，早起肩周就很痛，像风湿了一样。王志明设想傻丁如果没有傻掉的话，恐许现在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天子骄子吧！有的时候爱上一个人，是混合着他的条件还是那人本身？没有人会喜欢一上来就喜欢□裸的灵魂，大家都不过是俗人一个。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爱上一个人必然是因为些什么，王志明想想，或许是那种炫目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或许是某个仰视的影像，那么他喜欢的到底是不是五哥自己？总之，王志明无法想象五哥胡子拉茬像傻丁似的乱晃是个什么感觉。
武新峰在写字间那边，王志明过去的时候，碰见了小潮，电梯门里一个进一个出，那孩子冲他点点头以后眼睛就从头顶上飘了过去。
王志明吸吸鼻子直接上楼，冲小文员做了个嘘的手势以后直接进了办公室。外间没有人，武新峰在里间和梁子说话，王志明站在门口憋住呼吸习惯性偷听，他好像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他怎么能跟大明比？不一样的，那孩子太势利了。""呵呵，五哥这么说小潮会伤心的。""他还有心？屁话，你要是感兴趣，哪天我就介绍给你。""别，别，五哥的人我可不敢要。""屁，就是个乐子不当事的。"武新峰笑，不用看表情，王志明都知道脸上一定很得意"对了，一会儿大明过来，说话小心点啊。""呵呵，我知道。"话音还没落，王志明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梁子一手习惯性摸腋下。
王志明尴尬的笑，梁子连忙把他往屋里让，找个借口出去了。
"大明什么时候来的？"王志明笑"从你说他势利好会儿，"武新峰噗的一声笑喷了，走过来两手圈着王志明的腰"今天怎么想过来了？""啊，看看呗。""来看我？这么好？"说着武新峰就往他脖子根上凑。王志明笑着闪开"有人~"伸手进兜里掏钥匙，对着墙上的关公像说"五哥，新请的？""哪儿啊？都摆多长时间了，你马眼睛啊。"王志明翻了个白眼，武新峰凑过来还要亲，王志明把钥匙递到他眼前。
武新峰眉头微皱"什么意思？""我想了想，还是回去住的好，那边老邻居很多，能帮忙照顾我爸，而且这边绕远上班也不方便。"武新峰冷笑"王志明，你还想怎么折腾？"王志明耸肩，看武新峰那意思是以为他吃醋了，他还真不是。有个原因王志明没告诉武新峰，王国胜出院，傻丁直接把人给背家里去了。
傻丁到家后在王国胜的指导下给王志明打了个电话，语音不详呜啦呜啦，王志明还是听明白了他说想吃肉，关上电话后扶着额头呵呵笑。武新峰晚上回到别墅的时候，从里到外漆黑一片，证明人确实已经不在了。也不换鞋，上楼进了王志明的屋，王志明白天告诉他，房证就放在屋子里第二个抽屉下面，果然，连同物业以往的收据都在，武新峰沉着脸微皱着眉，单手捂着脸坐在床沿上。王志明离开的时候他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也没告诉他，自己已经正式办了离婚手续。
武新峰有点濒临崩溃的感觉，压倒他的最后一颗稻草不是王志明是任建华。
任建华给王志明打电话时，他正领着傻丁在超市里买菜。三文鱼打特价，超级贵的东西竟然半价就能买到，王志明选了好几盒。傻丁乐呵呵的扯着王志明的一只手摇来晃动，王志明告诉傻丁，这鱼好吃着呢，留着给他过生日的时候吃。傻丁嗯嗯的点头，然后才做恍然大悟状"那还不放臭了""怎么可能？"王志明给傻丁擦脸，"怎么弄的，脸上一块黑，蹭不掉都。"用力的蹭，还是不掉，像黑漆又像黑记，王志明吓了一跳，吐口唾沫在手上，然后摸傻丁的脸终于弄掉了，傻丁揭起衣服前襟擦脸"大明你怎么这么埋汰啊。"王志明笑着拨弄傻丁头发，电话铃响了。
"大明，快去找嫂子，跟她一起回家。""啊？华子哥……""我不多说了，快来。"王志明怔怔的看电话，那边只剩嘟嘟声，让傻丁把东西拎回家，"告诉我爸，我去华子哥那儿，你俩先吃饭不用等我。"王志明摸摸身上还有几十块钱，一边打车一边给嫂子挂电话，嫂子语气惊讶，沉吟了一会约在楼下汇合。王志明用手敲着屏幕，犹豫着这趟混水到底要不要趟？
自从和武新峰在一起他就没见过嫂子，武新峰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只有一封寄到他家的平信，里面装着那把别墅钥匙。嫂子的手段他不是没听过，如果说报复，让华子哥把自己钩过去，也没什么意义，而且王志明也不相信任建华会害他。就冲华子哥平时那么对他，就算是刀山他也得咬着牙往上爬了，王志明碰着头皮站在楼下等。
这种商住混合的住宅，王志明其实也不太愿意来，王志明先提心吊胆的等了五分多钟，嫂子才来，也没化妆头发拢在脑后，匆忙的打招他一声就往电梯里走"大明，到底怎么回事儿？"看不出来是演戏还是真的，王志明低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华子哥说了两句就撂了。"
电梯里嫂子习惯性的瞟了眼镜子，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鱼尾纹，王志明偷眼打量嫂子，好像憔悴了不少。进了屋，嫂子一马当先，结果身形顿了一下，王志明从后面看到屋里的场面，把嫂子拉到身后，然后冲了过去。
一屋子的人，有认识的有不认识的，厅中间，任建华被打倒在地，武新峰抬起脚狠命的往他下面踩"你说你要这个东西干什么？小的时候你就这个东西就应该没了的，多余的物什，到处刨骚。"武新峰下脚又准又狠，那鞋犀牛皮，鞋底又厚大硬，王志明扑过去以后，两手垫在任建华裆部，手背被踩得生疼。
嫂子过来扯过武新峰就是一巴掌，武新峰睁着眼睛怒视他老婆，屋里的人自动消失有去外面的有进厨房的。散落几个没来得及出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梁子面无表情的靠在台柱旁。
"武新峰你有劲没劲，我哪里对不起你了，这么多年了，我给"嫂子跟五哥闹，武新峰斜着眼睛瞅她"你还好意思问我？你都干什么事儿了你不知道？""我俩离了。""离了你就找他？啊？""怎么了？我凭什么不能找他。"武新峰微抬着下巴，扯着嘴角笑，斜光扫到王志明"你干屁来了？"王志明刚把任建华扶起来冷不防被武新峰一把扯过去，照着嘴啃了起来。
武新峰压制住王志明，舌头探到嘴里深吻，敌意的眼神始终放在他老婆身上，嫂子冷笑一声"武新峰，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吧？"扭头就走把任建华带走了，没人敢拦。王志明猛的把武新峰推开，用手擦嘴。武新峰瞅了瞅关紧的门，又看了看王志明，操起一边的椅子砸在他身上。

王志明被砸得莫明其妙，勾搭你老婆的是华子哥也不是我，你冲我发什么飚？这么多年了，武新峰除了干那事的时候猛点，没动过他一下，王志明被打得莫名其妙，皮肉生疼一时还真有点懵。
武新峰怔了一会儿，他是看王志明擦嘴生气，觉得大家都嫌弃他了，太可恶了！可王志明被打傻了以后怔怔的瞪视他，咬着牙一声不啃，武新峰又有点心疼，刚才确实是冲动了，不应该牵怒的，冲屋子里的人挥挥手，鱼贯而出。王志明瞪了一会儿眼皮也累得酸疼，垂了下去从鼻子深深的吸了口气，默默的要走，像被蛇盯上的蛤蟆不敢轻举妄动又必须得动，果然，刚一迈步就被武新峰扯了手腕带到里屋。
一行人退至屋外，几个人大眼瞪小瞪的相互瞅了一圈。小潮要进屋，梁子一把址住，冲旁边一个人点点下巴，那人下楼去跟踪嫂子和任建华"去买点喷雾和跌打油。"小嘲耍别扭般撇开梁子气乎乎的用力按电梯。梁子靠着门站了一会儿，进了旁边的屋子蒙头就睡。当初买房的时候一层二户，嫂子只买了一间，武新峰嫌人杂，把整层都买了下楼。黄金地段寸土寸金，两口子又都是暴发户行径，扩了又扩，又留下一间做兼做客房。平时有个兄弟避难或者帮忙办法，都睡这边。
格局不合理，梁子睡的这屋和主卧只有一墙之隔，仔细辨认能听到轻微的喘息。
武新峰把王志明扯到屋里也犯堵，屋子都是他老婆收拾的，虽然离了痕迹依然随处可见。床头柜上扣在的镜框，墙上还挂着补拍的婚纱照，梳妆台上躺倒着还没用完的化妆品瓶，连床单的样式窗帘的样子都透出一股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武新峰连推带搡把王志明弄到衣橱里，武新峰抽出旁边的几条领带，把王志明的手捆在不锈钢横梁上。武新峰捆得结实用力，王志明行动配合根本不用无用抵抗，任他脱了裤子提枪上阵后横冲直撞，咬着牙数数，苦熬结束盼着五哥消了火好走人。
武新峰重重的喘息喷在他后颈上，王志明心理默念，"这也太早了些吧？按惯例，总要再来上一回才对行。"果然被翻了过去两腿缠在武新峰的腰上，五哥亲亲啃啃磨磨蹭蹭了好半天，王志明胳膊酸得都快绝望了，他才再冲进去。
武新峰总算平息了情绪，抬头看王志明的脸，磨砂玻璃折射出来的光线，打在他脸上显得情绪特别平和。武新峰伸手摸了摸"你不气我吧？"王志明想笑，因为太累脸部有些僵硬"我不生气，五哥你不生气就好。"说不生气是假的，王志明觉得武新峰心里一直有的是嫂子，受了刺激就拿他泄愤，这么恶俗得烂事让他摊上实在是太倒霉了。
王志明手腕被坠得生疼，心里委屈。"哥，其实你心里都有嫂子是不是？你舍不得她就找回来吧，我觉得嫂子心里也有你。"武新峰气得差一点暴走，一把推开王志明，出了壁橱提裤子系腰带，恨不得回去再补他一个窝心脚。强迫自己冷静，脑子里还是一团火，身后折腾的声音当做没听见，看见窗外的风景，武新峰脸涨得通红，低声说"别提她，我不想提她，大明，我们好好的。别再闹了。"
武新峰那么不喜欢高层，还是住了下来，这本来就是他的家，毕竟有"家"的味道。王志明当天没走成，第二天一早说要上班，武新峰用眼睛把他上下扫描了一遍让梁子送他去。结果王志明下班时一眼就瞅见梁子站没站相的靠着车等他，还冲来来往往的女孩挤眼睛。"我说大明，你们厂子这帮女的长得蛮有水准的，怎么混这儿了？"王志明尴尬的皱皱鼻了，识相的跟梁子回来。
一住就是好几天，除了最初几天，武新峰没再跟他上过床，不是不想，是王志明不让。任建华那天回去之后并没联系王志明，情况那么复杂，他两天后才敢打电话。王志明心里虽然失落，还是轻声安慰"你也好好养伤，别多想，我没事儿。"武新峰听见话筒里传出任建华的声，一把就把电话抢了过去"没事瞎鸡8唠个屁！他妈的要不是看在姥姥的份上，早就把你切碎了砌水泥墙里。"挂了电话，见王志明看他"看什么玩意？你看什么看？啊？"
王志明避开他的眼神，武新峰过来两手掰了他的头让他看自己的眼睛。发生这事时是在客厅里，武新峰按住他两只手整个人压了下来。武新峰手底下那几个人正在餐厅吃饭，王志明以为武新峰要在客厅演春宫戏，两手用力推他，武新峰也挺抑郁，他就是想亲亲，以前千依百顺的大明怎么就变成个刺猬了？
一股火被拱上来，王志明连踢带打的还是被拖到床上。本来就敏感的身体禁不住挑拨，很快，强奸变成了和奸。
一波过去，躺在床上喘粗气的时候，王志明懊恼得不得了，抻手拨开趴在胸口的脑袋。武新峰被碰得不爽，叨着乳头抬头看他，眼神挺凶，王志明的力度立刻就减了下去。武新峰坐在身，把王志明两条腿叠加在自己腿上，硬是把东西再次塞了进去。好几天没做的后面特别疼，而且体力消耗又太大，王志明懒得动弹，身上再怎么不舒服，还是晕晕欲睡。
武新峰自己正玩得上瘾，有人敲门，武新峰回头一看是小潮，门被推开半尺长的缝隙，小潮一颗脑袋探了进来，做笑咪咪状。"五哥，梁子哥让我买的药油，我忘了给你。"
武新峰扫了一眼伸进来的药油和药膏，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交待过梁子这事儿，点了点头，没功夫伸手接，两手撑在身后的床垫子上，冲小潮笑着说"进来。"王志明一只手盖在眼睛上，听见武新峰和人说话，猛的半坐起身。武新峰一把把他推了回去，示意小潮动王志明的腰。
小潮快速的闪到屋里拧紧门，脸冲着武新峰，两只手捏着王志明的腰上下快速晃动。武新峰舒服的长长出了口气，王志明疼得倒吸气，费力抬起一条腿踹在小潮后背上。用道有点大，小潮被踩得不爽，眉头皱在一起，想要发火没发出来，低头想了一下，抬脸看武新峰，凑过去在武新峰嘴上亲了一下。王志明愤怒的抓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照着小潮就撇了过去，连缸带着一缸的烟灰都扣在小潮脑袋上了。
那东西死沉，砸得小潮站着昏厥了数秒。王志明照小潮身上又是一脚，惊叫一声后直接气晕过去。
王志明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身上被清理得干净还盖着被，武新峰躺在旁边搂着他睡得挺熟。武新峰借着给他擦药的时候问过他"怎么这么久还没好？那椅子丢过去怎么不躲？你跟你爸一样，上来驴脾气死倔！"王志明迷迷糊糊间根本就听不见，迷茫的强迫自己张了一下眼睛，张不开，继续晕睡。
从那天开始，王志明开始和武新峰真刀实枪的冷战，那冷气凉冰冰的让所有人都查觉出他们之间的不正常。半个月下来，武新峰憋得眼睛通红，太不正常了就容易爆发。
王志明睡到半夜的时候，被冻醒了，屋里开着空调，根本温度不低，但是他被踹了以后就异常的凉，而且口渴得要命。王志明坐起身，发现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很奇怪！在地上挑了件衣服披，刚伸进一只袖子，只见客厅隐约有声，王志明的动作僵住了，竖着耳朵仔细辨认了一下，是情交的声音。气血上涌，王志明觉得耳朵轰呜，轻手轻脚的拧开门往外看，客厅只开了个壁灯，武新峰坐在沙发上，小潮坐在他身上，嗯嗯哼哼的两个人都挺投入。
王志明啪的一声打开门，径自走了出去，从容的站在流离台前倒了杯水，咕嘟咕嘟喝了进去。眼眼瞟着武新峰，见他神情紧张的盯着自己，冷哼了一下，把杯砸碎，开了大门就往外走。门外也站着人，见王志明没走楼梯去按电梯，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敢拦。
武新峰把小潮从身上推下去，慌忙提上裤子。刚才大明看他的眼神，比被他老婆抓奸还难堪。电梯门刚开，武新峰就冲了出来，伸手要抓王志明头发，王志明灵巧的闪身躲到楼梯口处。武新峰尴尬的笑一下，伸手要拉开，被王志明打开，武新峰才发现他手里握着玻璃杯碎片"大明，别冲动，你手破了。""你们都是一路货，别碰我。"
武新峰开车打了大半夜，哪儿都没找到这个人，扰得王国胜和傻丁半宿没睡好觉，快天亮时武新峰才以别墅那边找到王志明。王志明坐在地上乌青着眼眶，武新峰轻轻摸上他的脸，把王志明搂在怀里"大明，我绝对不能让你离开。"王志明第一次感觉到绝望，出了事不敢回家，怕把他爸吓到也害怕武新峰去闹。转了大半夜才发现，其实自己无处可去。完了，恐怕死了才有活路，可他还没活够呢。
发愣了一宿，暴怒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王志明终于理解了嫂子那种深刻的背叛感。冷笑着想，能把一个女的逼成个泼妇，五哥有本事。
武新峰他老婆不是一般女的，当年也是混过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武新峰这点小儿科根本就没看在眼里，她不是避风头，是对这座城市失望了。任建华家里天天来闹，她也受不了，两个人离开前，她给武新峰打了个电话，约出来要见最后一面。因为任建华说，最对不起的就是大明，走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一面。武新峰让他打怵，不是他怂，从小就怕了那么多年，习惯了，改不了。
嫂子觉得自己眼光不好，又挑了个中看不中用的，硬着头皮跟武新峰交涉。
武新峰情绪倒是平稳了许多，一条腿横搭着，右腿颤啊颤的，掸了掸烟灰笑着说"没事，走吧，我也不找你们什么麻烦。那房子你不挺喜欢的吗？我过到你户了，是卖是留你自己看着办，只有一条，以后别回来了，不然，别怪我武新峰翻脸不认人。"嫂子笑，看着武新峰不停抖的那条腿，他这毛病被纠正了好几年也没改过来，武新峰是个财迷，五嫂说"穷得瑟穷得瑟，越抖越穷。"改了一阵，后来总犯。五嫂发现他特别高兴的时候和特别紧张的时候就抖腿，就再也不管他，挂在嘴边的话是"一不成熟的小屁孩，管你干什么？"现在没有关系了，更是管不着。斜着眼睛看武新峰神情，也不像特别抑郁的。"嗬，这人要是变起心来，还挺快的。"对过任建华和王志明只说了几句话眼睛就眨红，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临别时紧紧的抱起一下还拍了拍王志明后背。
"嗨，华子，我对你可算是仁志义尽，以后少在亲戚眼前晃，平时走路小心砖头，别被车碰了。"前妻拿眼睛瞪他，"这说的叫什么话？"武新峰挑眉看她，"中国话。"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你就那么喜欢那孩子？""关你屁事？你不是要走吗？快滚。""养不熟的白眼狼"前妻呸了他一声。本来其乐融融的离别变得剑拔弩张"你别臭不要脸，你干的那些缺德事儿我都不爱提，还好意思在这管东管西。"女人脸色变了几下，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说"还挺得意，就确定那些女人怀的是你孩子？"武新峰青筋暴跳"说什么呢？""什么都没说，我滚行不？"态度无限好的认错，然后斜眼看武新峰一下，才和任建华相偕而去。
王志明开车，把武新峰送到写字楼那边"你不上去？""不了，我去白杜那边，今天有大单。"武新峰点点头，王志明看着武新峰进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五哥这种人不是血溅五步就是锒铛入狱，像小志那样能全身而退的，有几个？而且走走了，他也够可怜的。王志明心里酸楚，忽然有点心疼武新峰就像心疼任建华一样，操心不已。这时大腿上被抓出来的红痕还隐隐抽痛，像对比一般嘲讽的存在。王志明抽动着嘴角笑，你心疼他做什么？他是作的。

四十二 决裂

白杜最近一直在游说王志明入股，因为他们膨胀得太快，现在面临竞争对手全面打压，被抢了好几个客户有点抗不住，他朋友萌生了退意想撤资。一个城市两代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厂家本着坐山观虎斗的态度，为这种良性竞争添砖加瓦，今天给这个一点优惠明天给那个一点政策，今天给这家吹两句风明天给那家鼓鼓劲。
白杜压力大得都快崩溃了，直冲底下的人吹胡子。时间一长，除了王志明人人对他都有意见，有觉得前景不乐观的有觉得自己资历高能跳槽的，公司里一片死气沉沉。换了两茬员工，剩下的人没几个眼熟的。
人员不稳，工作就更不好开展。白杜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王志明问白杜到底怎么回事。白杜笑着摇头"他这几两年不太顺，要出去转转运，操，人家移民的都回来了，他才往外跑，反射弧太长。"白肚连呼气都觉得累，王志明见他这样也不好受，"那你打算怎么办？""我？死抗，"白杜笑"我也阵地同在，你入股吧，我分你一半的红利。"
白杜需要大笔的资金注入，和几个有意向的谈过以后感觉都不是特别明朗。用生不如用熟，盯上王志明已经很久了，这小子一身名牌还开车上下班，又是个没野心的。他老婆过来管钱，王志明也厚道的没说过什么，所以总想把王志明圈拢进来。
王志明也没钱，在白杜这挣的补差都贴补家用了。他没跟白杜苦穷，他现在说自己没钱谁都不信，前段时间石磊管他借钱结婚，王志明东拼西凑才揍出来一万，石磊嘴上没说心里诽议不少，"借条都打了，还怕我不还么？"石磊的表情王志明直挠头，磨磨唠唠的解释半天，石磊笑着说"嗨，我也没说什么啊！"
白杜公司的事，王志明也想过，他出力不少，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而且是做上手的业务，不可能没有感情。再说就目前发展情形看，如果他们坚持下去，看景十分乐观。不过公司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一两笔资金就能解决，真的立刻有十几二十万进来，也未必顶事，和对方那种财大气粗的劲还是没法比。而且现在注资，没有上百万叫钱？把他卖了都凑不了一个零。
白杜和竞争对手那边的杨总关系激化到，凡是有两人出现的地方必定有场嘴枪舌剑。都是脸带着笑，假装打趣，其实极尽挖苦之能事。王志明变着法的找借口流连在外面，下班以后就到白杜这边报到，给业务员开会，清理库存整理数据弄方案，一忙就忙到夜里。武新峰报怨过几次让他别干了，王志明没敢说我看见你就烦，只说白杜这边遇到麻烦，离不开人，而且他也挺喜欢这行的。不愿意回武新峰那边，也不敢回他爸家，武新峰现在生怕他飞了般，天天找个人跟着。王志明谨小慎微的和武新峰相处，武新峰挑着眉问他用不用帮忙，王志明连忙拒绝，武新峰笑"你总是这样，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客气什么？"用手揉王志明的头，王志明偏过脸躲开。他现在特别烦武新峰碰他，从知道娟子怀了他孩子那天起，王志明觉得自己对五哥这颗心，就已经死了。
小潮临走前，冷哼哼的说"你终于如愿以偿了，嫂子顶多就把我遣走一次，你倒厉害，深藏不露的心机不浅啊，撵一次不够，能让五哥把我潜了两次我也服了。不过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还得把我接回来。"王志明披着毛毯坐在客厅，瞟了他一眼，嘴里含着温度计"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五哥不在，这些话跟我说不上。"王志明抽出嘴里的体温计看了看度数，然后用力甩了甩，这帮人都怎么回事，当他是愿意留下的？如果换的话，他愿意跟他们任何一个人对调位置。
发了个小烧，王志明忽然灵光一现，答应白杜入股。
他始终没投钱，而是直接找到厂家经理大谈特谈了两次，给人家上了1个小时零40分钟的课，终于说服区域经理同意先供货再回款。王志明的说法是为什么那些农村包括城市的品牌上不了台面，是因为他们没有口碑，而城市包装农村靠的是实力，要扩展的是周边市场，郊区和二三级城市不是特别认大牌子，市区现在已经呈现混乱状态。但是城郊的技术开发区还有XX新区以及电子城等庞大的区域里写字楼林立，把这些垄断下来，既能促进经济发展稳定区域市场创造效益，又有避开杨总那边的火力冲突。
打着扩大品牌知名度的招牌，对公司百益而无一害，王志明和白杜的洗脑功力都是一流的，区域经理没多久就被同化了，让王志明试试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做不开局面自然也就不做了。
白杜在办公室里一通猛按计算器，然后把王志明叫进去密谈"一件去掉运费人工，净利不足一元，单瓶效益一角都不到，这生意没搞头啊。"那边一个写字间里只有一个食堂，又多数是物业的熟人或者亲属承包的。打入敌人内部不容易，又都是班车员工，中午不能喝酒，晚上下班回家，白杜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事，就像卖给非洲人皮鞋一样，难。
"同志，你要看到那么多留守人员和大批的员工宿舍，还有外企白领的公寓。这一片将来肯定有前景，而且容易形成垄断性销售……"王志明走的是微利多销的路线，北方的商人太大气，一般毛八分的利都不屑去挣，仅是小卖店一瓶酒没有三毛角的利润都觉得亏，何况是做批发？王志明又给白杜上了40分钟的课，成功洗脑，然后领着员工出发，指着林立的大厦，虚划了个圈，像蚂蝗头儿一样下令"前方大片的麦田，同学们，冲~"。
没有竞争对手的王志明第一次报价就让了三角多的缝隙，只用他们牌子的油卖家提点高。王志明押在厂家的那点保证金根本就不够提货用的，幸亏他们是后打款，大厦内结现第一次的时候多数都是犹犹豫豫，第二次开始就越结越爽快。
局面打开，生意一点点的好起来，瞧着武新峰派过来的人不顺眼，缺人手的时候王志明直接往上安排把人家当搬运工使，几天下来没人敢跟着王志明乱晃。王志明和白杜都一副拼命三郎的势头，引得竞争对手从一开始冷潮热讽到后来的单线联系王志明，无论怎么挖角王志明都微笑着不拒绝也不答应。
日子过得还算舒服，除了对武新峰寒心外，没有什么不满。王志明三天两头的着凉发烧，顶着病弱的身子四处奔忙，武新峰看他太累，加上自己住得也不舒服，又搬回别墅去住。
刚搬回来没多久，家里就来新客人了，是傻丁。
王志明自从那天去武新峰那以后，只周末时回家看看他爸和傻丁，傻丁刨根问底的追问王志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王志明敷衍的说最近太忙，过段时间就回来。傻丁愣乎乎的问他"大明，你现在住哪儿呢？我能去找你不？"王志明点头说行，晃晃眼睛告诉傻丁还住原来的地方，他不是怕傻丁去找他，他怕傻丁被武新峰欺负。
傻丁是个实在孩子，知道了地方，就一趟一趟的往别墅找，路走得熟再也没丢过。傻丁以前在院子里闹的时候，有保安见过他，有印象。傻丁天天往这边跑，混了个脸熟，都知道这傻子有熟人在这里，时而拦时而不拦的，傻丁鱼目混珠的往里晃了几回，除了家里总没人，没什么可遗憾的。大明单位事多，他理解，那就天天来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的时候逛得久了，就被保安拎出来往外面赶，傻丁也不生气，反正今天没人，走就走，老子明天还来。
这天照常往这边跑，路上有只小猫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走，傻丁歪着头盯着小猫说"你是流浪猫吗？真可怜，这么小就没人要你了，跟我走好不？"傻丁抱起猫，小猫不满的喵了一声，傻丁高兴的摸小猫的头"就知道你高兴，我给你找个好主人。"
傻丁抱着猫走了一会儿，猫主人拿着幼猫粮出了门"咪咪~，你最欢的……猫呢？"
傻丁把猫揣在怀里，有车进小区，傻丁遛着缝也往里走，保安说"看看，那小傻子又来了。"旁边交班的人摆摆手"收拾得还挺利整，一会儿把他撵出去。"傻丁溜到别墅门口，扒着落地窗往里看，什么都看不见。窗户是单面玻璃，当初武新峰防盗和防爆的手法相当到位，很多地方做得都特别专业。
此时王志明正在厨房煲汤，武新峰抖着报纸看了两眼，瞄着傻丁在玻璃前蹭来蹭去，整个人像饼子一样烀到玻璃上。武新峰扑哧笑了声"还挺痴情"瞄了眼厨房，摸过去从后面搂着王志明的腰"还没好？""唔，再等一下。"武新峰的手伸到王志明衣服里摸他"大明~"王志明按住底下的手"小心火。"武新峰连推带压的把他顶在冰箱上，脸埋在王志明脖了根"大明，哥想你了"
好久没在一起了，武新峰什么样王志明还不知道？而且现在和五哥干这事儿，特别没意思，连忙推武新峰"五哥，今天不行，晚上还和白杜谈事。"武新峰压过来手肘撑在王志明头侧，嘴沿着脖子亲到锁骨，另一只手下去拉他裤子，"一会儿就好。""呜，不行。"碰到电脑板冰箱发出蜂鸣声，武新峰伸手调了一下按钮，王志明趁机推开武新峰往外走，正巧看见傻丁扒着窗户脸都贴在玻璃上，整个一猪扒样。

王志明愣神时,武新峰从后面扑过,两个人倒在地上纠缠在一起，上半身在门里下半身在门外。武新峰心急的扯下王志明裤子，褪到一半就把手伸到后面揉弄，一根手指陷了进去"五哥，不行~，不行~，有人门按铃。"王志明往前爬"别管他"武新峰托着王志明的腰，搬过他的嘴亲了下去"呜，五哥。"
傻丁按了好一会儿门铃，用手拍门"大明~，大明~，我知道你在里面呢！我是傻丁，我来了，开门。"
王志明屏住呼吸，放松后面，尽量让武新峰快一点进来。
傻丁啪啪拍门"嘿，那傻子，你干什么呢？"傻丁愣愣的回头，恨恨的看保安，他最恨别人说他傻了，"走走走走，成天来这晃，有什么宝贝藏这儿了，成天像狗皮膏药似的。"不管人家说什么，傻丁就是死赖着不走，最后抱着院子里的椅子不撒手。
外面争吵声扰得王志明心肝焦躁，生怕傻丁被欺负了。王志明身体紧张，内壁收缩弄得武新峰长长吸了口气，然后大力开合。两个大拇指像要陷到里面顺着缝隙往里掰，王志明咝咝抽气"啊~五哥，五哥，啊~~~不要弄了。"
武新峰大力开合，终于泄了一回后压在王志明后背上。王志明怕他来第二波，连忙推开武新峰提起裤子就往外跑。武新峰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看着王志明脱离的身影，忽然有种错觉，被人干了以后扔到一边的那个是自己，蓦然升起一种被遗弃感。
王志明刚拉开门，就一声怒吼"放下"保安一手拉着傻丁一手举着电棍正吓唬他，冷不防身后有人大喊被吓一跳，"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道理可讲，你举这么个破玩意想干什么？还想弄出点暴力事件是不是？佩着那么个破东西，真是不知道怎么得瑟好了，成天在院子里闲晃，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乱管。你说你们这像话吗？我爸上回在院子里伤了脚坐在地上两个多小时没人理，来个亲戚你们防他跟防贼似的，你看看他那样，是能偷还是能抢？一个无行为能力人你们看着都碍眼，有那时间怎么不忙点正经事儿？车库的灯坏那么长时间了，什么时候修？前面那条甬路说是翻新，可翻了两个月还这样？砖扔了一地都没人负责。今天是我看见你欺负他了，我没看见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就得虐待他了？他不能告状也不能还手的，白挨了打，又不是没事给你们解闷玩的，怎么就不依不饶？你这人道德有问题啊，还冲我瞪眼睛，你不服气是不是？不想干了吧你？"王志明和园区保安从来不产生过冲突，有时候他们指挥倒车，放通行进院时，王志明是少数几个面带微笑的业主之一，现在单手顶在腰后横眉冷目发威，并非鸡蛋里挑骨言，但是言语过于激烈，说得人也敢怒不敢言。
王志明皱着眉吼了一声傻丁"傻丁，你在那儿蹲着干什么?过来。""大明，你在家怎么不开门呢？"傻丁手揣在怀里搂着小猫，兴高采烈的跑过来。王志明拨拉两下傻丁的头发"你今天怎么过来了啊？不是说找我先给我打个电话吗？"傻丁一脸的天真的问"大明，今天我过生日，你不是说做鱼吗？晚上来不来？""是今天？不是明天？"王志明有点犹豫，自己好像不记错啊，傻丁向来过阴历生日，可是日期他早就标注了。傻丁偏着头做出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往上翻了个白眼，"当然是今天了。"
王志明笑，今天就今天"行，晚上我去，不过我有事去得晚点，差不多八九点到。"傻丁乐哈哈的点头，忽然斜着嘴从上到下瞅了一遍王志明，把猫丢到他怀里"给你的"。
王志明见傻丁忽然变了脸，转身就走有点猛愣，"嘿，他还生气了。"低头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儿就知道傻丁为什么闹别扭，傻丁傻归傻，生起气来一样不含糊。如果说以前两人没在一起那么混过，傻丁恐怕还真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衣衫不整的，傻丁又不是纯粹的严重型大脑机能障碍，一定知道为什么。
抱着怀里的猫，把脸贴着小脸后背磨蹭。看着傻丁的背影往门口走，肩膀还一耸一耸，王志明觉得心里难受。为目前处境难堪，隐隐又生出一丝被叛傻丁，出轨被捉奸的错觉。
进屋看见武新峰仰着张怨妇脸瞅他，王志明灰头土脸的觉得特别尴尬，到厨房热了点牛奶给小猫喝，"五哥，你喝汤吗？"武新峰也跟着晃了进来"不喝。"一把拎起小猫的后脖子，在半空中晃了晃"好脏啊~"王志明把猫抢下来抱在怀里，"你撩它干什么？"武峰峰屈起尾指在小猫头上弹了个脑门，见王志明护着猫半转过身，又在猫的头上拍了一下，"还护着它，我就打它了，脏死了。""五哥~，别闹了。"武新峰哈哈大笑，两手支在桌子上，在王志明上方问"跟小傻子还有来往哪？"王志明仰头看武新峰，一时间脸红到脖子。
武新峰惊讶，很久没见他脸红成这样，手摸上王志明的嘴唇"大明，等这段时间忙过以后，咱们也去新马泰转转,散散心。"王志明轻轻别开脸"再说吧！"一瞬间脸上闪过敷衍和厌恶，刺了武新峰的眼睛。
白杜说分王志明一半的股份，说话并没算数。他老婆说了，王志明一分钱没出，辛苦是辛苦，但是凭这样也拿一半红利说不过去，大半年都过去了，马上就要年底核算结帐了，被他分一杯羹不像话，给他钱吧。
白杜约王志明吃饭，王志明说家里有事，晚上得回家吃，就改成他家附近的KTV了。那家KTV是五哥开的，王志明想说不方便，但是一想白杜是个小心眼，再推辞他会误会，反正也不一定那么巧一定会遇见五哥，去就去吧。从家门出来的时候，武新峰沉着张脸，搞得王志明心里也不舒服，生怕他一激动把猫也扔冰箱里。
白杜是个磨矶人，心里有话说不出来，让人拎了半打啤酒送过来，非要和王志明好好谈谈心。他老婆一首接一首的唱，见下去四瓶酒了也没谈到正题，干脆把沙锤放到一边也坐过来。白杜忆苦思甜刚说到1/3，听得让人这个忧心。王志明看着屏幕上自动播放的画面"哎，白杜你的歌，你最喜欢的郭富城。""现在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得了吧，咱俩看电影那会儿，你盯着郭富城都快流口水了""得了吧，我是对旁边那女子流口水""什么啊。""说到看电影，你还记得不，有一次咱俩去看，前面有两人在那啃啊啃的，把皮包放地上了，后面那小偷哈腰给偷走了。那俩傻X电影都快散场了才发现，那男的还喊，我那里有二万块呢"两人哈哈大笑。
王志明拍白杜"可不是嘛，那小偷哈腰的时候，你还研究他姿势说那个是贼呢。""要不怎么说，你平时一点都擅长观察呢，我让你看，你还说是那人是趴着睡觉的，有那么睡的吗？"王志明笑，白杜老婆插嘴"这就是你不明智了，大明那是不惹麻烦，你以为人家真看不见哪？哪像你，四巴子一个，知道点事到处嚷嚷，生怕全世界都没你聪明，惹是生非的净闯祸。你跟大明学学，人家从一不得罪人"
王志明瞟了他老婆一眼"要不怎么说那会儿白杜就有做大事的潜质呢，节流做得特别到位，节约每一分资金"白杜拍他后脑勺，王志明笑"真的，咱俩轮流请客吃饭，我请的都是一晕一素，轮到他就是两素菜，叹着气说，哎呀，油太大了，我吃不下去。看电影我请吃鸡爪子，他就买两瓶可乐。"王志明学白杜说话的口气招来一记暴栗"原来你小子在这儿等着呢，抱屈是不是。""怎么可能？跟着白领导干活儿，兢兢业业的，哪敢抱怨。"
白杜老婆笑"我说你们两个大男的去电影院，有什么可看的啊？"王志明和白杜相视而笑，那会儿还在一个单位上班，又都没处对象，经常一起逛街买办公用品什么的，贪个小污占个小便宜什么的。单位组织活动，剩下团购的票留着也是浪费，自然而然就一起消耗。白杜感慨以前的单纯，他老婆终于跟王志明说"大明，你看白杜也不容易的，公司怎么创起来的，最难的时候，也都知道。亲兄弟还明算帐，你们这么长时间的哥们，有些话还是摊开了讲好，如果什么都不说，留在心里，自己别扭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王志明点头，见她从包里一撂撂的拿钱出来，就笑"我就说跟着白杜打工有好处吧，给我这么多奖金，你这老板我跟定了。嫂子，你也不说给我张卡什么的，拿着方便还不招贼。"
王志明这话一说出来，白杜和他老婆都长长出了口气。他老婆讪笑着把钱撂撂放在牛皮包里，递给王志明，白杜指着包说，"这包也挺贵的。"一句话三个人呵呵在笑。王志明说要先去上厕所，白杜趁人没在，感叹了一下，"大明这人没什么贪念，这么多年了，他还不知道，早就跟你说过，大明是讲究人，就是算股份给他他都不能要。""知道了，你去看看，刚才喝那么多，他别再吐了。"
白杜去看，王志明果然正趴在洗手台上难受。王志明也不是酒喝多了上头，这点量才哪儿到哪儿，今天是受打击的日子，白杜什么人他早知道，也料到就会有这一招，他不生气。但是再怎么不生气，这酒还是喝得憋闷。白杜拍他后背"不舒服了？想不想吐？"王志明抬头看白杜，白杜被看得有点手足无措，王志明不知道他有的时候看人那种习惯，总会让人觉得那眼睛里飘出若干的意思。总会有人被看得产生误解，白杜就是其中之一"咳，那什么，大明，我问你件事儿？""啊？""你是不是喜欢我啊？"王志明愣了好一会儿，哈哈爆笑"怎么可能，你做什么春秋美梦呢？"白杜抓着后脑海有点尴尬"我想也是。"白杜过来扶王志明，笑着调侃"说句不怕你伤心的话，我一直以为你是暗恋了我好几年，无疾而终才最后奔向别人怀抱的。""你自我感觉真好，就那么想让我喜欢你啊？"王志明干脆靠在白杜身上让他把自己拖出去。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往外走，结果好巧不好，在走廊里和武新峰走个对面。
走廊不宽，武新峰和白杜都没刻意躲对方，武新峰是不需要，白杜是没留意，一脚踩在武新峰鞋面上。"嘿，嘿，那小子，往哪儿走呢？"白杜觉得武新峰是故意找茬，看出来他那德性不像好惹的样，
被武新峰看见了，走过来撞了一下白杜，王志明没留意，等看清是五哥表情凝固了以后，武新峰更火了，白杜在旁边叽叽歪歪没完没了，他老婆刚给他买的鞋，挺贵的呢，被踩成那样，他是看出来武新峰不好惹，还是磨磨叽叽的唠叨"像个大蜘蛛似的在那儿挂着，碍不碍事？"
王志明脑皮都要炸了，谁敢跟五哥这么说话啊。白杜早年倒是见过五哥一面，你指望他想起武新峰是谁，太难。而且白杜一喝高就容易进入一种唯我独尊的状态，长篇大套的发表见识。今天虽然喝得不多，可白杜是那种有心事更容易醉的人。王志明曾经深受其苦，现在一听白杜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高了。听白杜说有一次喝高了拿着个香皂盒，捧到他老婆枕头旁边唠叨，大半夜被他媳妇踹出家门，关在走廊里冻了半宿。
他老婆和王志明能担待，武新峰哪受得了这个，亲自动手挥拳就揍。王志明在中间拉不开也劝不住，两个人隔着他就开打，白杜嘴不饶人，边打还边骂，王志明身边无缘无故挨了好几下打，腹背受敌。白杜嘴酸，骂得武新峰火大，一把掌把王志明拨打到旁边，就没再跟白杜客气。
老大都动手了，后面跟着的人能不上吗？梁子一声令下，几个跟班包括KTV的值班经理都加入到群欧中。白杜被他们打得抱头鼠窜，又冲不出包围圈"谁都不许动手，我自己来。"武新峰最近火大，一个人揍白杜，越揍越上瘾。白杜爬起来又被打爬下，再爬再打。他是什么体格？武新峰是什么身手，纯拿白杜当沙包练呢，白杜酒也被打醒了，神志也被打了回来，脑袋上顶着好几个包，眼睛肿得眯成一条缝，一开始还叫嚣"你是谁啊？你算老几啊？来来来，有本事打死我，这年头谁打谁白打啊？"后来见情形不妙，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求饶吧，好话都说尽了，武新峰还是该下拳下拳该踢脚踢脚，越求揍得就越狠。
白杜他老婆在包间里等半天也没见人回来，听见走廊里有吵架声，想出去看热闹又怕包丢了不敢走，后来还是拎着包出来找，结果见到这场面，吓了一跳。王志明被按在地上帮不了手，白杜都被打得除了那身衣服她已经分不出来鼻子眼睛嘴了，气得把包丢过去砸武新峰额头上。武新峰哪管什么女人不女人的，揪着头发扯过来就是一巴掌，然后又往死里的踹白杜。
王志明被白杜的惨叫声刺激得发了疯，挣脱开束缚，扑过去抱着武新峰的腰"别再打了，再打就打死了。"
急救的事王志明根本就没掺和上，刚打完120就被武新峰扯着脖领子拉走了。
一路上两人唇枪舌剑，互尽讽刺之能事，王志明一定要下车看白杜，武新峰坚决不让他下车。"武新峰，你太独断专横了。""王志明你算个什么玩意？臭不要脸的天天往外跑，还好意思说喜欢这行，你说老实话，你到底是喜欢这行还是喜欢这个人？""我喜欢谁关你屁事？今天话也说明白了，你别成天找借口撒疯，白杜那人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武新峰蔑视的瞄了他一眼。"去你妈的。"伸手越过王志明啪的一声打开车门，抬脚在王志明侧腰上踹了一下"你给我下去。"车速不慢，王志明条件反射的抓住门框上方的把手。
王志明大半个身子悬在车门外，惊恐的看向武新峰，五哥这是要弄死他啊。这是市区，后面的车不少。指不定哪个新出炉的马路杀手就在后面晃，他如果掉下去了，搞不好那位刹车没踩好就成了踩油门，凶多吉少。王志明正犹豫着说点什么，武新峰就拿手戳他额头"哎,你不是要下车吗？下啊。"
王志明从没觉得武新峰有这般可怕，看着像戏弄只小猫似的逗弄他,可那表情也太僵硬了,而且额头青筋跳动，脖子侧面的疤痕也清晰可见，一瞬间就成了死神的化身。"王志明，我告诉你，我武新峰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弄到手。"武新峰语气平淡,王志明心寒得像冰一样。
"大明~~"王志明被喊声吓得差一点松手，武新峰立刻把他扯了进来，关上车门。从后视镜里，王志明看见傻丁一路狂奔，两个胳膊挥舞成X型，奋力追赶他们这辆车。

四十三 大结局

武新峰那写字间的停车场就在大厦后面，刚一拐过角门还没到停车位，武新峰就汽呼呼的下车，砰的一声关上车门，伸手指着里面的王志明"你给我下来。"王志明心惊胆战的看着武新峰气势汹汹的样子，连忙把车门从里面上锁。武新峰挑眉看向他"哟嗬，长能耐了？有本事啊王志明，你下不下来？"武新峰瞪着眼睛的样子，连嘴角都带着狠劲儿。
王志明也豁出去了，换到驾驶座，发动车子往前滑行，武新峰站在车头前，一副"你还敢撞我？"的神情，王志明踩了脚油门一狠心撞了过去。距离近提速又不是特别快，但是看着武新峰从车盖上被撞翻到车顶，然后从右侧掉下去，王志明还是吓了一跳，他真没躲啊。摇下车窗，王志明探出头去看，武新峰抬起脸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吓得王志明连忙退回到驾驶座，启动前行。
还没出角门，就被刚进来的一辆面包车给别到旁边，车头撞着墙皮滑行了一段，惊得王志明出了一身冷汗。刚想下车跟人家赔不是，发现那里面下来的人很多都脸熟，原来是武新峰的跟班追了上来。他们在路上，武新峰把他推出去的时候，这群人就在后车，王志明恨得直咬牙。
被五哥像拎鸡一样拎到楼上，王志明都无法直立行走了。两条腿抖得像筛糠。"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了。"武新峰擦了擦嘴角，脱下外衣解开衬衫揉成一团在脸上蹭了又蹭。"王志明，别用我废话，脱裤子。""五哥~~"武新峰把脏得像抹布一样的衬衫扔到桌子上"王志明，我今天他妈的不操得你大出血，你是不会长记性，死不要脸的家伙。我就是对你太好了，把你惯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是不是？脱~"
外间还有人，王志明想伸手关门，武新峰一个烟灰缸砸过来丢在门上，王志明缩回手，慢慢的解裤腰带。武新峰被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一腔的委屈无处控诉。王志明像受气的小媳妇和被虐待的公婆一般，眼睛快滴下水来，可怜巴巴的拎着裤腰，"我说话你没听见是不是？"王志明手一松，裤子滑了下去。"你还委屈了？你有什么可冤枉的？"武新峰掐着王志明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的眼睛"说说看，你不喜欢我了是不是？"
王志明被武新峰拎着衣领按在桌面上，两只手虽然抓着下襟尽量往下扯，还是露出白花花的大腿与白色底边的内裤，臀形被包裹得紧致，武新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声音特别沧凉"大明，哥不想这么对你。可你总是搞不清楚状况，一点觉悟都没有。太让我失望了，你说我怎么罚你吧？"王志明侧着脸趴在桌面上，表情哀怨"五哥~，你能让我看一眼白杜不？你把他打成那样，没事还好，真出点什么事，你可怎么办？"
武新峰咧嘴嗤笑了一声"我能理解成你在关心我吗？好感动啊！"王志明一颗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他很少哭，经历那么多事，被逼得狠了才敢发泄一场。武新峰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凄恍，王志明看在眼里着实心疼。顶天立地的五哥，什么时候像个乞丐似的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去怜悯了？
武新峰低头抹了下眼睛，投降般趴在王志明后背上，"大明，你不愿意的事，哥什么时候强迫过你？你想要干什么想干什么，哪样我不支持？哥现在只有你了，你忍心离开我吗？说出来的话酸，可我不说你肯定不知道。哥喜欢你，是真喜欢。"王志明转过来两手紧紧抱着武新峰的头，心慌意乱的没有主意，他不担心武新峰，担心的是傻丁，那傻小子刚才在快车道上那么跑，被撞到了怎么办？丢了怎么办？
武新峰正两手紧搂着王志明腰的时候，有人站在门口不敢进也不得不说"五哥，楼下有个傻子在闹，怎么拦也拦不住，非要找大明哥，怎么办？"
王志明头发根都要立起来了，两手扶着武新峰的肩膀把他的头搬离胸口"五哥~"武新峰抬头看王志明，四目相对眼光交错，武新峰站起身，在衣厨里随便拉了件衬衣套在身上，领带搭在肩头来到王志明面前，王志明不敢迎接武新峰的逼视，裤子都没提伸手给他打领带。
武新峰把王志明抱起来，让他坐在桌面上，打开王志明两条腿，指肚在大腿根处磨来磨去。武新峰一手滑向王志明的腰后一手固定住他后脑，热烈而又绵长的来了个长吻。两个人分开后又立刻贴上，武新峰的舌头再次钻进王志明的口腔"呜~呜"。有那么一刹那，王志明真想收紧手上的领带，勒死他算了，他不敢，连想都不敢想太久，怕武新峰看出他的心思。
气喘嘘嘘的靠着武新峰，在他下一步动作前，王志明开口说"五哥，傻丁挺冲动的，我怕他惹事，他傻，你让他们别跟他一般见识，我跟他说两句话，劝他回家，就上来。"
武新峰不说话"哥~"王志明靠向武新峰朝他脸上呼气，武新峰揉捏着王志明的屁股"不急这一会儿。"王志明扭动身子推开武新峰"外面都是人。"武新峰笑，帮他提上裤子，系好腰带，在王志明嘴上又亲了一下"你不生气了？"王志明笑"不气，你也不生气了吧？"武新峰摇摇头也笑，一会儿喜一会儿怒的，像刚谈恋爱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或许在家里对着手机调出王志明电话傻笑时，就已经喜欢上这个人了吧？或许在重逢时看见他在阳台上炒菜的一刹那就已经放不下这个人了吧？什么时候对他认真的，武新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现在，他真的不想放手也放不下这个人。
下去之前武新峰去二楼监控室看了一眼，傻丁疯了似的跟几个人对打。武新峰手下的保安都拿着警用电棍，不放电时打在身上都生疼，更何况还有几个凑热闹的，身手都不是一般的好。他们把傻丁圈在中间，像逗弄被困住的小兽一样，这个给一脚，那个给一棍子。
傻丁有蛮力但是没技巧，只剩挨打的份，被挤兑得两眼冒蓝星，抱起摆放在门口花篮拨拉到地上，抱着铁质花架盯准一个人打。"嘿嘿，小傻子疯了。"那人画圈的跑，傻丁打不着他，气得哇哇大叫"对，我是傻子，你打我得赔钱，我打死你不犯法。"。武新峰冲王志明笑"你说，他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王志明肺都快气爆了，飞似的往楼下跑。
"你们几个人欺负他有意思吗？啊？"武新峰若有所思的看着镜头前怒发冲冠的王志明，在这个楼层听他的叫喊声都清清楚楚，可见是动了真气。武新峰冷笑，刚才王志明求他下楼那劲儿，奴颜媚骨的就差给他下跪了。
王志明气乎乎的领着傻丁往外走，站在大厦前面的路口，王志明拉傻丁的手"疼不疼？"傻丁摇头，摸王志明手腕"大明，你疼不疼？"王志明感动得差一点哭，傻丁刚才不顾一切的劲儿都是为了他，"傻丁，听话，你先回家，一会儿我就回去。"王志明拦了辆出租车给傻丁，把钱预付给司机说了地址，傻丁却不松手拉着王志明的袖口"大明，要走一起走，你不走我也不走。"
王志明回头看了眼楼上，二楼落地窗前，武新峰脸色阴沉，不知道是王志明肯神太好，还是心有感应，即便隔着条马路，还是能看到武新峰眼皮抽搐，王志明觉得自己如果和傻丁走了，武新峰一定会找他麻烦，可是低头看了肯傻丁，王志明还是坐进车里。
战战兢兢的回家，一进屋王志明就拉着他爸语无伦次的说起来。
王国胜没听明白，"大明，慢慢说。"傻丁在旁边呜了哇啦的解释，吵得王国胜一个头两个大，中心思想终于听明白了。投了条手帕给王志明让他擦脸"大明，你先冷静一下。"王志明哆哆嗦嗦的坐在床沿，唠唠叨叨的从白杜吃饭讲起。看着他爸翻出一个旅行包，胡乱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然后打开钱匣子把家里的现金都掏出来丢在王志明怀里，然后拿出来一个存折塞在王志明衣兜里，"你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爸，你让我去哪儿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走，傻丁一起去。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别回来，也别往家打电话，我有事找你，就用楼下二大娘家的电话打给你，看到有家里的电话号码打给你，千万别接。"
王国胜连推带搡的把王志明推出屋，见王志明还恪醍懂的，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脚，差点把他踹下楼梯。王志明才反应过来，拉着傻丁一路狂奔，跑出小区好远才想起来打车。
王志明紧张得直哆嗦，他从来没跑过来，好好的一个国营企业高层管理人员，一没偷二没抢，既没杀人也没放火，因为怕报复连班都不上了，说出去像话吗？可是五哥的作风，王志明真不敢想像他会怎么样，可是把他爸一个人扔家他又真不放心。
王志明走了一半，又让司机调头开回去，傻丁拉着王志明的手问他"大明，怎么了？"王志明不理他"司机，停车。""傻丁你又犯什么傻啊？""我看见我师傅了。"王志明头都要大了，没让司机停，傻丁冲着窗户外面就喊"师傅，师傅，这里，我在这里。"王志明真恨不得把傻丁的脑袋揍到腔子里，他妈的，我怎么就跟这么一没心眼的混一块儿了。
傻丁是个实在人，他现在的工作还是他师傅跟小老板软磨硬泡求下来的，他手艺是好，可是干没两天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么走了，该给他师傅丢人了。所以一定要和他师傅说明，自己不是没长性，是因为有更要紧的事儿，必须出去避难。傻丁的师傅是个好人，傻丁的话说得糊涂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傻丁打死了人，吓得够呛，王志明见越说越乱，没办法，只好下车解释了几句。傻丁的师傅是个热心肠，听王志明说傻丁砸了黑社会的车，怕被报复，特别有正义感的让王志明和傻丁躲到他女婿那儿，他女儿女婿在郊区包了块地专门种鲜花做批发。他先领他们去躲两天，没事了再回来，他师傅还答应王志明家看他家看看他爸的情况。
王志明和傻丁师傅一路上寒喧，感激的话没少说，傻丁在一边掏耳朵说"大明太虚伪"王志明给了他一记暴栗，臭傻丁，我不就是说两句谎吗？算什么啊？
王志明当初走得匆忙，战战兢兢的等了好几个礼拜，也没有风声。武新峰不是那种吃亏往肚里咽的人，王志明太了解他了，自己藏得又不深，只要他想找，一定能找到，经过一段时间冷静，王志明死了心的只等着他来报复。结果等来的消息是，小五子遇上事翻船了。
武新峰打死了人，惊动了市里，蒋副市长义正言辞的在会议上拍桌子"黑恶势力滋生蔓延，严重扰乱社会秩序，危害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武新峰9.28事件性质恶劣严重，影响范围大面积广，一定要严惩严办。"没出一个月，蒋副市长受贿索贿成了街头巷尾的传闻。
王国胜给王志明打电话，告诉他白杜老婆拿着两万块钱上门，说是给王志明的分红，他当时没拿，问王志明不是有这回事儿？王志明想了一会儿说，是有这回事，但是这钱他不想要了，白杜也不容易，辛苦一辈子了，他老婆支撑那么个买卖，白杜忽然间又没了。这里少了个顶梁柱，日子不好过。王国胜噢了一声，半天以后问王志明，警察来调查取证过很多次，想让他配合着说出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白杜老婆也来了许多趟，说王志明和白杜朋友一场，白杜折了三根胁骨扎伤了肺，颅内还有出血，这都是致命伤。白杜是活活被人打死的，希望王志明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王国胜问王志明怎么想？王志明说他再想想。
王志明知道人要有良心，按道义他应该站在白杜的一边，可是论情感，他又不想对武新峰落井下石。人类是个奇怪的生物，他站不站出去，武新峰都不会有好下场，可是王志明总是自私的希望武新峰能有个好结果，既便受到报应，也不是缘自于自己加上去的那根稻草。这样的王志明是不讨喜的，可是他真实的存在着。
傻丁从大棚那边跑过来，拿着一扎百合，笑嘻嘻的递给王志明"大明你看，我就说这回请的师傅手艺不好吧？种出来的百合都比别人家的矮一截，哈哈，袖珍型的，你说有意思不？"王志明看着那束花笑，接过手掂量了一下，果然，一般锁瓣的杆最起码都有70多厘米长，这款竟然30厘米不到。唯一值得看的是花型端正，不影响花束效果，只是卖的时候，恐怕要便宜了不少。"确实很有意思。"王志明笑了一，傻丁站住不动，"傻丁，走啊，""大明？""干嘛？""你真好看~我想亲亲你。"
夕阳西下，半边天空黑暗，半边天空火红，土道上两个男人的剪影紧紧贴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
其实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看着不错，可是不知道是种子变异还是后期营养不良，就缩水了许多。养花有许多讲究，光照、水份、土壤、农药、杀虫，每一步都要小心料理，不然它就会出现偏差。每一项都是个选择，可是每一个选择又要松紧有度。而人生的十字路口上，也会面临许多选择，道义、信念、爱情。这里讲的只是一个自私的小人物的爱情故事，平淡得似一汪水，有时可憎有时可爱。他有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却又总是被生活所左右，甚至有时屈从于自己的心理阴暗面，但是依然渴望幸福。追求过遥不可及的爱恋，受过生活的伤，蓦然回首，发现幸福就在身边。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对于王志明来说，没有什么比秋日的这一束百合来得更可爱。

番外 傻丁偷嘴

傻丁姑姑来看嫂子，结果碰了个闭门羹，没想到她嫂子刚好一点就跑到傻丁家里去给人家收拾屋子，追了过去一边帮忙一边话家常"嫂子,不是我说你，我看你就是个劳碌命，累了这么多年没累够，还想当一辈子保姆不成？"
傻丁妈妈把王志明换下来的衬衣裤扔到洗衣机里"你说他们三个大男人，哪个是干活的料？王国胜那身子骨，傻丁那样儿，大明成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真难为他们这日子过的。"傻丁姑姑当了半天劳工，才想起来问"傻丁呢？""大明带他放风筝去了。"傻丁姑姑小声滴咕了几句，不敢让她嫂子听见，她嫂子也不知道被王志明灌了什么迷魂汤，不就是给他淘弄了个中药方子天天敷在胯骨吗？怎么就把他嫂子围拢成这样了？刚开始知道两孩子在一起的时候，还强烈反对，最近两年对王志明越来越好，恨不得王志明就是她亲生的一样。
尤其是王志明开了个加工车间以后，大嫂对他真是含到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一天八百个追魂call，"大明，晚上想吃点什么？阿姨给你做茴香馅蒸饺好不好？"听着头皮都发麻。那工厂规模大也行，说到底，就是一个加工零部件的小车间，管事儿的就王志明一人。像重型和机床一那种大工厂许多设备都停了，重新上线的成本维修费比外包比小厂家还要多，所以许多活都外协给他们这样的小加工点。像王志明这种会钻营善挖角的，有路子有会经营的，生意做得还蛮像样，就傻丁师傅也被撬过去当技术主任，最意想不到的是傻丁，拿出叠名片给他姑，像模像样的递过来，上面写着总经理。一想到傻丁那样，傻丁姑姑浑身一阵恶寒，那孩子治了两年病，又是激光又是理疗的，只是看着是正常了点，接触时间久了还是能看出来有总是。毕竟脑子不灵光，王志明竟然还带他去跟人家淡谈签合同，也不怕他砸场。
傻丁姑姑直砸嘴，她早就说王志明不是一般人吧？原来在单位的时候，换了三茬厂长，领导班子一批换一批，他的职位始终没变，是个厉害人呢。
于此同时，市府广场绿化带旁，傻丁拿着大蝴蝶风筝垂着头嘴歪在一边，看着天上一堆蜜蜂、燕子和蜈蚣生气，嘟嘟囔囔道"大明真丑，真丑~""陈伟强~，有本事你再说一句。"王志明单手掐腰，声色俱厉的训傻丁"你怎么那么不明白事儿啊？我白教育你了是不是？麦当劳那小油戳，都给你买多少个了？吃一顿要一个，每个玩不了两三天就丢到一边，你把墙上盖的都是印子我说过你没？你倒好，长能耐了，拿着公司的印章到处乱盖，你知道人家拿着合同来找我的时候说什么不？陈总拍着胸脯说没问题，陈伟强，你说，你是成心添乱还是腐化堕落了，他们给你什么好处了？啊？"
"……"
"你还敢说我丑，你好意思吗？你看看你那副嘴脸，我揭你短了，下不来台了是不是？你知道你签的东西我们赔了多少钱不？还麦当劳，以后你就看着麦当劳流口水吧。窝窝头能吃上就不错了，一天还只能吃一顿，你个丧权辱国的东西。跟我耍脾气，你对吗？哟嗬，还知道拿眼角夹我，陈伟强，你不想好了是不是？"
"……"
"你再嘟囔一句，你就自己玩去吧，明天也不用上班了，我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员工。你个无组织无纪律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请示，你倒挺有主意。什么都敢做主，哪天您要是一高兴，举个大印把我们厂子卖了，我还得去还债。别拉我衣服，手那么脏，蹭我一身黑手印。你故意的是不是？不用这么看我，装可怜没用，我很生气我告诉你，我火了，别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不放，我脖子快被你勒断了。呜~~傻丁，人多，别亲了，松开，松开，我不生气了，快松手。"
王志明说的那件事后果并不严重，人家拿着合同来，王志明斜着眼睛丢出来句话"你如果觉得这合同有效，受法律保护，爱哪告就去哪儿告，反正这价在我这儿下不来。"对方一看王志明的态度，立马低了三分姿态，王志明爆发一通，这性质太恶劣了，不狠狠挣他一笔，难平心头之恨。傻丁也是，不教训不行。
王志明十分狂躁，傻丁一天比一天懂事，也一天比一天能闯祸。王志明有种傻丁要脱离控制的错觉，十分不安。
前段时间师傅带他去洛阳加工零件，那种大型缸口只有那边厂子能做，王志明也是二道承包，精打细算去掉乱七八糟的费用，挣到虽然不少，但是想着要历练傻丁，验收的时候就准备让他自己去，傻丁既紧张又兴奋的天天在他眼前蹦。可是现在，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别人给两句好听的就知道拿着章乱盖，还真不放心他。
傻丁自己能出门办事了，近处的几次验收他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因为心眼实所以特认真，每次不让人家反反复复弄完美了，绝不往回拉，那个执著劲磨得对方不得不给王志明打电话。这傻小子的盯人战术也紧得很，人家嫌他烦，有意躲出去不见他，心想反正已经加工完了，也不影响用，小瑕疵而已，傻丁耗两天，王志明也有工期要赶，肯定就拉着货走人了。
没想到傻丁不是一般的彪，老板不是没盯住跑了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给我改活你们的生产线什么都别干了。别人不敢跟傻丁硬碰，老板也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得罪王志明那样的老客户，只好一遍遍的改，改到最后，把对方逼得甚至拍样张发到电脑里让王志明过目，求王志明快把傻丁调回去。
王志明觉得傻丁办事能力不是一般强，很是自豪了几天，两人红白脸合作得很愉快，效果相当完美,就放开手让傻丁四处收活。但是他现在胆子这么大，开始学会擅做主张了，去洛阳路又那么远，真出点意外现飞过去都来不及。王志明想反悔，可是傻丁一进屋就给他拿拖鞋换，又洗了手巾给他擦脸，还可怜巴巴的拿眼睛看他，王志明实在不忍心打击傻丁。千叮咛万嘱咐去就去吧，只要不惹是遇到找麻烦的多忍着点就行。别揍人，也别让人家给揍了。
最后该交待的都交待了好几遍，又强调傻丁验收完货，把那边预备好的钢材废料带回来就行，别给人家添麻烦。说到最后，王志明都觉得自己有点操心过度，那边有接站的这边他送站，又是跟车回来，不能总像老母鸡护着小鸡崽一样看着他。
傻丁早早的就把自己洗干净，然后钻到被子里等王志明，他每次出门之前，大明都会好好奖励他。傻丁晃着眼睛做出一副我很聪明的样子，嘿嘿傻笑，楼下那两只公狗没事总在一起厮混，傻丁从他们身上得到灵感，又有新花招了，晚上要和大明做一下。
其实傻丁最近也很抑郁，厂子里的女孩子们在一起闲聊都不避着他，还总跟他打听王志明的情况。"哎，傻丁你别总不说话，再跟咱们讲讲王总。对了莹莹，你真的去过王总家？人家说他家特别大，能有二百多坪，是真的吗？""差不多吧，我上次跟他去取文件的时候看过，王总平时不怎么张扬，其实挺阔的。你想啊，整整一层楼都是他家，门对门的户型，五室两厅，还有两厨房两卫生间，完全打通了欧式格局，门把手镀金，大客厅有五十多平呢。""哇~~""人又帅又有风度还这么厉害，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他。""呵呵，是啊，前几天他和我说话，离我只有五公分的距离，好像一直在看我眼睫毛来着。""花痴吧你，哎，不过我说，王总人虽然和气，就是嘴巴毒了点。""哪儿呀，那叫言词锋利。""对对，锋利，你就喜欢这样的是吧？开个会能开两个多小时，我下班还要接孩子呢，急得要死，偏偏像唐僧一样磨矶。不过，话说回来，他长得真白啊。"几个女人叽叽喳喳，时不时的还捂着嘴偷笑。听得傻丁很不高兴，总是臭着一张脸，大明是他的，她们好像都不知道，真愁人。
傻丁去洛阳检查活，还算顺利，一路上和大志明通了N个电话，终于安全到达。不过因为有几个疵点和凸包，要耽误几天时间。王志明笑，傻丁这个认真劲恐怕有点磨人了，那么大的部件上一次生产线可不是容易的事儿？王志明本想没什么大事直接拉回来就算了，不过按照傻丁的习惯肯定要闹别扭，那让他磨两天碰碰壁再调回来也不迟。
果然，洛阳加工厂是个大车间，规模比王志明的厂子大了许多，正是旺季活儿也特别的忙。负责人钟经理瞅着傻丁的模样，脸上的五官不自觉的就开始挪位表现出十分犯难的神情。如果这是一个正常人也就算了，他来之前王志明有交待，傻丁特别认真和执拗，让特殊关照。钟经理真没想到他把这么一个祸害给派过来了，傻丁冷眼瞅很正常，接触下来感觉也还好一点，但是他是个名声在外的主儿，钟经理知道傻丁脑子似乎不大正常。和王志明有业务往来的一个合作伙伴，同钟经理也有联系，那边的消息是，傻丁来者不拒，吃拿全套，然后一抹嘴装糊涂一问三不知，该怎么办还怎么办。
有人不买傻丁的帐，把他丢在宾馆二天不闻不问，结果傻丁把包间祸害得不像话，大便拉在床单上。后来王志明一怒之下再也没给过那边活儿。
钟经理觉得再返生产线，既耽误自己的工期也耽误王志明的工期，得过且过就算了。如果这次是王志明本人来，恐怕会在别的地方找点差价，但是傻丁，或许有办法糊弄过去呢。
钟经理领着傻丁吃过一次披萨，发现他特别喜欢，一供就是三天，上顿下顿就是这，傻丁也不嫌腻，喝红酒像喝大碗茶般，一杯杯的往下灌。钟经理笑眯眯的问傻丁"陈总，你看明天是不是发车。"傻丁红扑扑的小脸说"嗯，没问题，改完咱就装车。"
钟经理的脸抖动两个，幸亏有心理准备，不然会被气成内伤。王志明精得像猴似的，眼睫毛那么大的便宜都不放过的主儿，能放心弄个傻子过来收货，还真是个极品。不过他又不是铁板一块，肯定有弱点，就算他是一个傻大胆，也一定有害怕的事儿。钟经理正后悔自己怎么跟一傻子去夜店的时候，就见傻丁盯着一个漂亮小男孩张着嘴，一副快淌口水的样子"长得很像大明哎~"钟经理没听明白后面的话，像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是个傻子，只要他握着小权利，哪怕性癖再怪异，也不是不能满足。
傻丁以前就特别喜欢漂亮的东西，大明没交待过他有人搭讪要不要回绝，男孩子跟着钟经理回来，一直在他屋里睡，晚上还主动来摸他，傻丁自然而然的就吃了。吃了人家嘴短，傻丁心里自然不舒服，那男孩子皮肤挺滑的，比大明还细，就是看他那眼神，虽然笑着就怎么都让人不舒服。大明从来不会用这么鄙视的眼神看他，也绝不敷衍他，傻丁觉得自己明明夹了块蛋糕感觉却像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尤其是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大明，傻丁后悔死了，决定以后再也不跟大明以外的人睡了。
傻丁双手握拳暗暗下决心的时候，钟经理笑眯眯的过来，问他睡得好不好？傻丁拧着眉毛做深沉状点头，钟经理偷笑"我跟你们厂长沟通过了，那点小瑕疵没事，他让你拉回去呢。"傻丁嘟着嘴说要给大明打电话，钟经理点头，"噢，没问题打吧，我正要跟他说呢，你在这儿吃了十几顿披萨都快把我吃穷了，还有昨天那个男孩的住宿费也得让他给我报销。"傻丁生气了，这是□裸的威胁，他这么聪明，终于听出来了。
钟经理本来还想逗他两句，见傻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硬是忍住了，他脑子不好，真刺激出点什么问题就糟了。"这样吧陈总，你不是还要带回去点钢材吗？那我少称几吨带回去，就不让王志明给报销了好不好？"被糖衣炮弹击中的傻丁同学沉思了一会儿，点头说了句OK，差点把钟经理给雷翻了，他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钟经理怕傻丁反悔，掏出交割单让傻丁签字，傻丁犹豫了一下，上次盖章的阴影大明发怒的脸都让他心有余悸，而且他字写得丑，大明教育过很多回，不要在外面随随便便写自己的名字。"嗨，有我在，没问题，走吧。"傻丁拍着胸脯让钟经理装车，钟经理想了想不放心，还是派了个亲信押车给送了回去。
傻丁一路平安到了工厂，见到王志明飞扑而上"大明，我可想死你了。"王志明抱着比他高一头的傻丁转圈"哎哟傻丁，瘦了。"拍了两下傻丁后背，又摸了摸傻丁的脸"快进屋吧，我桌上有酸菜馅饺子，我爸包的。"傻丁立刻飞似的跑了进去，就像后面有鬼追他一样。
押货的负责人拿着交割单，盯着傻丁消失的身影犯愣"那个王厂长，咱是不是就在这儿卸货？"王志明连忙摇手"不好意思不是这边，麻烦你那车跟这边来。"王志明上了车指点司机出了厂门开到对过。"傻丁给你们添麻烦了吧？""没有没有，虽然有点淘气，但是人挺好的。"王志明呵呵笑"傻丁就是有点心眼实，其实人还是不错的。对了，就这儿，停一下，好往里进吧。"
负责人看着眼前的景色发呆，还以为王志明领他们去仓库呢，没想到面前是热火朝天的拆迁场景，几个拖垃机和起重锤在作业，"王总，这货卸哪儿啊？"只见王志明趴着窗户冲里面的检斤员喊"小赵，多少吨啊？"负责人的表情有点傻，这才发现，刚才王志明让他们停一下的地方，是个电子秤，一般北方大型工厂，进出门的位置都会有一个大秤称，连车载货都能称出重量来。
这边是拆迁，进来的时候称一下净重出去的时候再称一下，就能检测出来拉了多少货。而王志明自己的工厂没有那么大的秤称，总是蹭着对门的地方秤上一秤。负责人觉得这儿事有点棘手，一时大意了，那份量差不少呢。
王志明握着交割单，笑眯眯的看他"您看，这事儿可怎么办啊？这数儿也不一样啊！""那什么，陈总说……"王志明单手敲着单子看他，负责人的话说不下去了，谁不知道傻丁是个有问题的啊，他说什么有个屁用？
王志明把对方的话给截住了，"这个字我可签不了，这货我看也别卸了，你们拉回去吧。""别介，王总，王厂长，这运费搭不起啊。"王志明挑眉"那你说怎么办啊？""您等我一下，我给我们厂长挂个电话"钟经理和王志明通完电话，王志明脸上一片潮绿，阴着脸让人把车开回去卸货。
"咱们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陈总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好好招待招待哪行，陈总也是不好意思才在重量上做出让步的，他可能没来得及跟你沟通，那孩子我也看出来了，闯了祸怕你说他，下次还是咱们直接接洽吧，虽然说让他过来收货，是你信任我，但是这么弄也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王志明唯唯诺诺的被人家给训了一顿，钟经理心满意足的放了电话，王志明心尖上倒是起了层水泡，进到办公室见傻丁吞饺子，头发差点儿被气飞了。围着傻丁转圈，堵着口气，早早的就回家。
王志明回家就歪在床上，用被蒙住头。傻丁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还本着侥幸的心理"大明你怎么了？""傻丁，我管不了你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傻丁唯唯诺诺的出了屋洗了澡，逗了会儿猫，怎么都觉得心里不安。抱着个海碗进来，"今天我妈来了，""嗯，""带了红烧肉呢！""嗯。""大明~""边儿去。"
傻丁傻傻的站了会儿，一脸的委屈，用手推他"大明，你到底怎么了？"王志明猛的掀开被，红着眼睛看傻丁。傻丁吓得倒退了几步，颤着嗓子叫"大明~~""陈伟强，你说，你到底收了人家什么了？占了人家什么便宜？"傻丁扑腾一声坐在地上，撇着嘴要哭"什么都没有。""你还学会撒谎了？人家都跟我说了。"傻丁哇哇叫着抱着大明的腿"大明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
傻丁哭哭搭搭的说"我再也不了。"然后把裤子褪下来趴在桌子上，做出一副等着打屁股的样子，扭头见王志明冲他运气，连忙把王志明的被腰带拿来，自己又撅着屁股趴回去"大明，你打我吧，我改。"。王志明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啪啪两下轻轻用皮带抽打着傻丁"傻丁，你知道你错在哪儿了不？""知道，知道，大明，我改，我再也不和别的男生睡了，我只和你一个人睡。"
王志明一阵耳鸣，轰轰响了半晌，天晕地转差点儿摔倒，什么？傻丁，你还学会偷嘴了？下次真是不能把你往外面派了，你就老实的在家呆着吧。厂子活儿再多再忙不过来，也不能把他当个正常人使了，不值得信任的家伙。
王志明抡起皮带啪啪一通抽狠，越抽心头火越旺。师傅检查件的时候也说问题不大，傻丁把关还可以，但是傻丁这次犯的不是技术性问题，而是原则问题，他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了他承担了多少东西，他知道不知道自己顶着多大的压力？还敢玩出轨？
这两年，嫂子来找过他，白杜老婆也来找过他，都想把他争取到自己那边。白杜老婆泪水涟涟的说"大明，这么关键的时候，你不能再犹豫了，白杜是你朋友啊！你不能不管，你总不能让他死不瞑目吧？"王志明依稀还记得，他告诉白杜老婆，他和武新峰是情人关系时，她脸上白了红红了白换了好几种颜色，假装镇定的告辞，官司打得再艰难，再也没找王志明谈这些事，咬着牙死抗。
缺钱的时候，她坚持要把公司卖了，是王志明坚决不同意，两个人几乎吵翻了天。最后白杜老婆无耐的坐在沙发上，"大明啊，我是真没钱了，你说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喜欢这个呢？找个好人家的女孩多好啊。白杜的事儿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别里外不是人在这儿横挡着。"红着眼睛瞪王志明"你说公司是白杜的心血，不让我卖，那你给我钱，你给我钱，我就不卖了。"
王志明头疼和要紧。嫂子为武新峰的事四处奔走，自然少不了找到王志明"大明，五哥平时对你什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这么多人，属他拿你最为重。现在他遇到困难了，你不能不帮。"王志明心里有愧，他把武新峰给他的那别墅卖了，一边不停的供给白杜老婆一边在郊区建了厂子，嫂子让他出庭做个证，他都不愿意，"王志明，武新峰白认识你一场，就冲你们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你也不能装不知道，像个乌龟似的躲起来。你还有没有良心了？"
关键时候他没给武新峰出一分钱一分力，和傻丁窝在厂子里谁也不见谁也不接待。
两个女人来找他的时候，路上碰上了还打过一场，嫂子指着王志明鼻梁骂他，也哭着对他说"又没让你做伪证，你就说是他先挑衅骂的武新峰能怎么样？武新峰周围那么多人，你见他对谁认真了？他是真拿你当回事儿啊！""嫂子，五哥这人别人不了解，咱们还不了解吗？他到底爱谁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有没有爱过他都说不清。你如果跟我谈五哥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不想说，如果说事儿的话，他打死的是我朋友，帮他于道义是说不过去。"
武新峰的事件不简单，没有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是那种有黑社会性质，向国家权力机构渗透的人。但是挖出来的内幕也不少，他名下的企业名目繁多，甚至还有做交通设施的，市内几大区域的路标，左转右转的提示牌，包括协勤手里拿的指挥棒等等都源于他们单位。
至于白杜的事件，律师对嫂子说，如果辩防卫过当不现实，那种打法就是不计后果的往死里揍，尽量算是过失伤人就不错了。而且现在打黑扫黑，最恨的就是这种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嫂子发动媒体把白杜写得也是个骄傲自大不可一世的小老板形象，白杜老婆让倾诉节目，哭着说自己老公是个老实巴交不惹祸的良心，是被殴打致死的，舆论战让两个女人衰老得都很快。多少人说他自私自利，说武新峰瞎了眼，他都没管，硬挺着等这事儿的热度过去。
好不容易刚要吐口气缓缓，这小子竟然干出这种事，一个傻子都能出轨，王志明觉得自己活得太失败了。
王志明用皮带头插进傻丁的后洞，傻丁回头委屈的说疼，王志明冷笑着觉得心疼。摸着那柔韧的肌肤，王志明痛苦难当，傻丁临走前挨训时说"大明太丑了，真丑"恐怕是真心的吧？这两年王志明把傻丁当成了自己家里的人，没事就恶眉瞪眼的教育他。终于烦了吧？王志明把鼓胀的下身掏了出来，傻丁强忍着疼痛肩背抖动着，让王志明忽然生出种凌虐他的感觉。不收拾不长记忆性的家伙，就是欠虐。
疯狂了一宿，第二天看到傻丁哭红了眼睛，王志明也开始自责。这两年来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昨天晚上又那么待他，他若是怕了自己离得远远的可怎么办？想着要对傻丁好点，王志明早上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傻丁，看，都是你爱吃的，快吃啊。"傻丁惶恐不安的举着筷子左顾右看，王国胜低头喝粥"大明，给我来点水，再稀点就好了。"王志明递水给他爸"爸，要不我再热一下吧？""不用，这样就行。"傻丁忽然撇了筷子，紧搂着王志明腰部"大明，大明，我再也不了，你别丢下我。我改还不行吗？呜呜呜呜"
王国胜不知所以，问王志明"大明，这孩子是怎么了？"王志明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王志明趁他爸进屋拿手绢的时候，低头问傻丁"傻丁，是不是太疼了？没事儿，第一次都疼的，忍忍就好了，下回我轻点。""不是，大明，你保证，你不走。""走？我去哪儿？""哇~~上次你走的时候就给我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呜呜"王志明搂着傻丁肩膀轻拍他后背，眼睛也有点湿。
武新峰的案子拖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判了下来，事情太多牵扯连也很广，难为他老婆怎么压下来的。武新峰鬼门关前走一趟，死缓改成无期。
王志明去看武新峰，带了双厚袜子，武新峰笑"这东西我还真用得着，咱们好久不见了。"王志明也笑，"大明，哥没求过你什么事儿，你嫂子为了我把这几年的家底全搭进去了，还欠了不少钱，同华子也散了。我家里人虽然不待见她，她还是说死等着我出来，一个女人也不容易，有空，你就帮忙照顾一下，哥先谢谢你了。"
王志明想了好久，终于拒绝了，武新峰很惊诧，王志明重重的吐了口气。说要领傻丁看病，白杜那边也剩一个女人，还拖着个孩子，境况更难。他们单位买断了，给了不到二万，他爸身体也不好，照顾嫂子的事儿，心有余力不足，而且嫂子那么要强的人，未必会同意。哥你好好的，只要你还活着，就有团聚的一天，到时候你亲自补偿嫂子。
武新峰愣了好半天，才扯着嘴角勉强的笑了笑，傲然的说"那就算了，不难为你了。"武新峰忽然觉得面前这个碎碎唠唠念的男人，有点累，但是比在自己身边时幸福多了。
王志明步代沉重，他不确定自己这么做于五哥是否公平，但是看到傻丁站在太阳底下伸长脖子看他，就释然了。傻丁拉着他的手，乐呵呵的问"大明渴不渴，我给你买雪糕啊？王志明迎着阳光眯着眼，微笑着说"好啊~"人总要有做坏人的时候，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只要在傻丁眼里是好大明就够了，别的既管不来也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