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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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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晃荡)》剑走偏锋
(一)李楠
李楠最烦别人在十二点以前打他电话。
十二点,是夜猫子的一个标志,过了十二点,一天才能真正的开始。
"你电话。"
身边的女人踹了李楠一脚,那刺耳的声音她都听烦了。
李楠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烦女人,她们总是利己的。
好比说这个珠珠,她跟李楠不是一两天了。她明知道李楠是不会接那个电话的,可她还是要给他一脚,就为了自己的耳朵能消停。
可,她让李楠消停过么?
从没。
无礼的要求一箩筐一箩筐的。
比如,新衣服、新鞋子、化妆品,污七八糟一堆一堆的。
"李楠,你电话。"女人粗鲁的把手机扔到了李楠脸上。
"操你妈的。"李楠看都没看,直接按了关机。伸手拿起地上的衣服,就开始穿。
早秋,天气有点儿冷了。
"哎呀你轻点儿……"女人嘟囔着翻了个身。
李楠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床上的女人。觉得自己又荒唐了一次,跟这女人他居然纠缠了一个多月了。这不是抽疯闲的么?
刚开了卧室的门,女人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唉,你今天几点过来?不会又半夜了吧?"
"22世纪。"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透过茂盛的树木,留下了斑驳的痕迹。
李楠抬头看了看天,没觉得怎么着。
今天太阳挺美好,但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开车,驶上大路。李楠才想起来要开机,妈的也不是谁这么不开眼,一早起来玩儿电话轰炸。
李楠虽然睡得污七八糟,却也清楚的记得,那电话持续不断的响了十次往上。
开了机,他现在精神了,电话却蔫儿了,再没什么动静。
"杂种操的,成心给老子捣乱。"
中午,路上车不多,李楠正思量着下午怎么安排,是去店里看看呢?还是去哪儿耍。正在困惑中,手机又响了。
"你奶奶的,没完没了了啊。能接的时候你不打,不能接的时候你丫打个没完!!!"
看了看前面那警察,李楠估摸着拐弯儿之前跟丫打不了照面儿,就拿了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
看看号码,那还真就是一串号码,没存储记录能不是一串号码么?
"喂?谁呀?"一点儿好气儿没有。
电话那头有点儿杂音,却没人开口。
"你妈B,没事儿闲的玩儿电话骚扰啊?"
"小子,还这么冲啊?"电话那头,一个很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爷骂得就是你,你谁啊你,抽疯吧。"
"是我。"听得出来,另一头的男人极力的压着自己的火儿。
"你丫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还我呢,我知道你是谁啊?"李楠本来就无聊,这会儿送上来一SB逗闷子,正好!
"你说话注意点儿。"
"行,口气还不小,你当你黑社会啊?你还别跟这儿吓唬我,给爷惹急了,爷把你电话全拿喷漆喷立交桥上,就写办证儿,电话不烦死你,警察烦死你。"
"臭小子,你……"
"怎么着不信?不信爷,"李楠正过着嘴瘾,谁想到哐当一下,直接吻上了前车的屁股。那车突然停了,就在路中间……
"我就操了……"李楠握着电话,眼睛都直了。
"怎么了?"电话另一头的人听见了动静。
"孙子,你给我等着,爷非把你电话变热线不可!!!"
李楠挂了电话,开了车门就下车。
"你会不会开车啊?马路中间儿停车?"一巴掌拍在那车的车玻璃上,李楠这叫一个气。
特搞笑的是,一QQ里下来一彪形大汉。
"会讲人话么?"壮汉挺横的。
"我讲了你没听懂,你说是我不会讲还是你不会听?"
"你别找抽啊。"壮汉上前一步,有点儿仗着个儿大威胁人的意思。
"说什么呢?你丫找抽吧?学过开车么?知道马路中间儿不许停车么?看好了,停车线在那边儿,你斜视吧?"
壮汉一拳就挥了过来,李楠一闪身,一脚揣在了壮汉的小腹上,"你行不行啊。"
壮汉急了,扑上来就打。
李楠也不含糊,直接跟他干了起来。
……
这事儿的代价就是,警察来了,俩人都进了局子,事故的判定是李楠追尾,殴打人治伤,私了,赔钱……
"楠哥,咱不生气了,回头我找人废了他。"陈宾开着车,看了看身边的李楠。
"废你妈了个B,你长脑子么?"
陈宾闭嘴,不敢再言语了……
"等等。"车开到立交桥上,李楠突然精神了。
"您说。"
"掉头,从前面下去。"
"您这是?"
"买喷漆。"
"啊?"
之后,北京的立交桥上,都被喷了N多个一样的标语:办证13910254***
但,这才是个开始,恶梦的开始,不不,或者说,恶梦的延续。
(二)砸场子
李楠叼着烟,饶有兴致的打着游戏,手机又响了。
他这几天特想把手机扔马桶里。真的。
"喂?"手里忙活着,看屏幕上一个个敌人倒下,李楠夹着电话叼着烟,漫不经心的接电话。
"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珠珠在另一头咆哮。
"你是不明白么?"李楠按了暂停,拿下了嘴边的烟。
"不明白!你到底什么意思?"
"散了懂么?小爷不跟你玩儿了。"
"李楠!你行!你找抽吧你,姑奶奶你也敢玩儿!"珠珠语气愤恨。
"没意思了吧,你至于么?大街上男人一抓一大把,你盯着我不放干嘛?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
"你给我等着,你看我不踢了你场子的。"电话戛然而止。
"神经病。"李楠将电话扔到了一边,继续打游戏。
"楠哥……珠珠姐急了?"陈宾凑了过来。
"急呗,就是犯贱。"李楠吐出了一口烟。
"……没事儿吧?"
"能他妈有什么事儿,丫说砸场子,让这臭婊子砸一个试试。我不把他哥脑袋拧下来的。"
"那边儿……不好惹……"陈宾轻声细语。
"你让她惹兰姐一个试试看。"
"……"
"去去去,有人看机器,照顾生意去。"李楠推了陈宾一下,示意他前面有顾客。
"行。"
玩儿游戏有点儿疲了的时候,李楠觉得有点儿饿了。抬头看看表,10点多了,该去"兰草"看看了。
李楠的生活是这样的,每天十二点以后起床,先来自己的游戏店看看生意,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去"兰草"酒吧。那是他和很好的姐们儿阿兰一起开的PUB。主要是跳舞什么的,但,实际上PUB的三楼是个小型赌场。
阿兰是李楠难得的几个朋友之一,32岁的年纪,未婚。当然,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未昏"。以前傍过一个黑社会的小头目,有那么点儿小姿色,有那么点儿小资本,为人也爽快。
变大龄无聊女青年之后,阿兰琢磨着干点儿什么,就找了李楠弄了一个小型赌场。平时阿兰顾着,李楠也就像模像样的巡视巡视,有闹事儿的就收拾一下。女人么,自己干总觉得不踏实。反正算是合伙,出资一人一半儿,这种别人照顾自己收钱的生意,李楠觉得上算。
"宾子,走了,去兰姐那儿。"李楠招呼了一句,就打算出门了。
"楠哥,您,"
陈宾话还没落,李楠的电话就又催命似的响起来了。
"鸡巴操的,这鬼电话这两天没完没了了!"李楠这叫一个烦,"喂?"
"弟弟唉,你又惹了谁家姑娘了?"阿兰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楠拿开了手机,看了看,唉,不是阿兰的手机号码啊。可,这电话怎么看着眼熟?哪儿见过呢?
"姐,你咋了?"李楠继续说。
"还咋了?靠的,你丫快来吧,不来你姐我死定了。"
"不是你慢慢说。"李楠琢磨着,感觉不大对头,如果是珠珠,动作也未免太快了吧?
"你让我说什么?现在五把枪对着我,人家就要找你!"
"什么?"李楠还没反映过来,电话就断了。
"楠哥……还是珠珠姐?"陈宾看着李楠,特不合时宜的开口了。
"你觉得珠珠能用五把枪顶着你兰姐的脑袋么?"李楠点上了烟。
"啊?"
"你今儿别跟我过去了,我自己搞定。"
"不行,这……"
"你去也是碍事儿,顾着店子。我能搞定。"
李楠到达兰草酒吧的时候,不到十一点。看大堂就知道不妙,一个人都没有,没服务生,没客人,整个吧台被砸了一个稀巴烂……
径直上了二楼,刚一开门,李楠立马被冰冷的枪口顶住了。
阿兰在房间的角落里静静的坐着,还好,毫发未伤。。。
一个男人背对着窗口,李楠一看那背影就慌了,妈呀,不能是他吧?
"小楠,你可以啊。电话里暴骂我,还把我手机号给弄一办证儿的。"男人缓缓地转过了身。
李楠倒吸了一口凉气。
操,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是他。
纵使十年了,他还是不能忘了他的模样。。。
"怎么着?还想装不认识我是怎么地?"
"你谁啊你?"李楠说的有点儿心虚……
"咱俩十年没见,我就当你记忆混淆。"男人笑了笑,目光很随意的落在了阿兰身上。
他在威胁他。
"单睿,你丫一爷们儿,别他妈的干下三路的事儿。"李楠感觉自己的手心冒汗。
"我什么都干的出来,你都给我人品定性了,我还什么干不出来的?"单睿笑了,很从容的点上了烟。
"你今儿动阿兰一下试试,明儿道上就有好听的了。"
"说说,我听听。"单睿走了过来,李楠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单家凌辱弱女子。"李楠稳定了一下情绪,迎上了那双让他颤栗的眼眸。
"哦,这样啊。那你放心,没这事儿,你知道我要什么。"单睿说着,捏住了李楠的下巴。迫于枪支的胁迫,李楠没躲。
"你有意思么?"李楠别过了脸。
"还行,凑活。"单睿笑了笑,给手下递了个眼色,李楠被推桑着下了楼。
"上车。"单睿推了李楠一把。
"我要不上呢?"
"抬头,看看二楼玻璃。"
李楠抬头望了过去,二楼灯火通明,阿兰的脸贴着玻璃,全是惊恐。
"SB你丫活得一年不如一年,连他妈的女人你都……"
"甭废话,上车。"
李楠咬了一下嘴唇,无奈,还是上了车……
"你丫手老实点儿……"李楠用手肘顶着单睿,不让他靠过来。
"你有什么资本跟我讨价还价?"单睿笑了。
"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天底下妞儿多了去了,你缠着我一大男人不放,你有意思么你?"
单睿只是笑,不去理会李楠。
"臭SB……"
"嘴干净点儿,说你多少次了。"
"滚蛋。"
"还装不认识我,还我打骚扰电话?"单睿一把掐住了李楠的腰,"欠操吧你。"
"你丫放手啊,再碰爷一下,爷弄死你。"
"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有点儿新鲜的没有?弄死我?你有那个本事么。十七岁你这么说也就算了,怎么活到二十七岁你还这么天真?"
"……操你妈的。"
李楠不再说话,他跟他斗不起,也不想再跟他斗,三十六计走为上。
车子一路向北,李楠就琢磨着怎么脱离这男人。这个混蛋王八蛋的男人。
车门没上锁,这男人还是这么自信。。。
夜里,车速很快,跳车也得选个好时机,别回头一跳,直接跳阎王爷那里去了……
"小楠,我找你不是一两年了。"
李楠听着,不答,但见前方的绿灯要转红灯,而岔口处就是一片住宅区。
"烟,给爷一颗烟,没烟了。"李楠看着单睿。
司机递过了烟盒,单睿抽出了一支烟,放到了李楠的唇边。
那唇轻轻开启,惹得单睿下身一阵翻腾,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小子扒光了,狠狠的干他。
车子果然被红灯挡住了去路,李楠手疾眼快,趁单睿还没反映过来,一把将烟碾在了他的手背上。推开车门,夺路而去……
"大少爷……"司机从倒后镜里看到了一切。
"这个欠操的小子。"单睿咬牙切齿,却清楚的明白了自己又被李楠摆了一道。
"追么?"
"甭理他,他能逃得了才见鬼!"
李楠蹲在某栋塔楼的十六层不停地喘息,他不知道单睿会不会追上来……
等了一刻钟,确定没有追兵,李楠拨通了阿兰的电话。
"兰姐,你怎么样?"
"小楠?我没事儿,你呢?"
李楠听了,长出了一口气,单睿果然不会对一届弱女子怎么样。这点他没赌错。
"听我的,暂时把兰草关了,你躲一躲。"
"弟弟唉,你这次到底惹了谁了?"
"一混蛋。十年前的旧帐了……"
(三)秦睿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是定数。
秦睿想不到,自己会折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虚有其表的拿着一把枪,子弹一颗都没了……
想劫车都不行。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里不动,暗中下手。
这一次,他那个可爱的小律师送了他一份大礼——直接见阎王的通行证。
看看顺着手臂滑落的血痕,秦睿知道了什么叫心寒。
单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刚到手的货被人横刀劫去,自己的兄弟都提前放下了屠刀,成不成佛的不知道,反正不属于这个世界就对了。自己若不是临时上个洗手间,恐怕这会儿也不知道哪个世界晃悠去了。
其实,这不算什么,混沌的世界里漂着,你不能保证自己能走多久。可,被你最信任的人出卖,还是挺难受的。
这就好比有人用冻僵了的毛巾打了你。等毛巾化了,它还是一条毛巾,那么无害。可你却丢了性命。
洗手间的隔间里,秦睿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隔壁人的对话。
小子,你等不及了么?你也认为单家就注定要倒?
早秋的天气,迎来了入秋的第一场雨。破败的公路边上,秦睿看了看,转身进了身后那片杂草丛生的林子。半个小时之前,他刚从里面摸索出来。
真他妈的够丧,是不是老天真让我绝于此地?
单家在黑帮中的势力一直不错。至少最出名的五个黑帮势力当中,单家算一个。五个本家互相牵制,维持平衡。各有各的地盘,各有各的买卖。单家以经营非法赌场著称,兼而代之,有少部分的毒品交易。
今天,秦睿被抢去的货,是一批从缅甸过来的可卡因。
单家目前处境不妙。去年因为老爷子被暗杀,海上流动赌场在濒临公海的时候被查没,虽然没抻出单家,却也让糟糕的局面雪上加霜。再加上等等一系列变故,另外四大家族想借此机会侵吞单家,瓜分地盘,分流生意。
要不,单家也不会铤而走险弄这批毒品。可,现在,他们愣是被搁浅在这里了。这谁能想得到?
秦睿是单家的小儿子,跟母亲的姓。
这就表明了他父亲的意思,他是要正经做人的。
初中毕业,父亲为了让他彻底脱离单家的复杂环境,送他去了美国,读外贸专业,为的就是回国以后,能接手单家的漂白生意。
可人算不如天算,你不想他沾手,他比你还急。
总不能将大哥一人扔火坑里吧?二姐反正是指不上的。
范莘,就是一直跟他好着的那个小律师,就是他回国的时候带来单家的。
秦睿以为,他们好了那么久,总该是亲密无间的。
错,大错特错。
这不就被狠狠的摆了一道么?
冷,非常的冷,冰冷的雨水不断的渗透进秦睿单薄的衬衫里,狼狈的要命。
电话,这里连个电话都没有,自己的手机在逃亡的途中不知道掉在了哪里。
怎么办?
远方公路上,不断的有大型车辆驶过,那种轰隆隆的声音惹得秦睿心烦。
他没法去拦车,深夜的公路上谁敢停车?谁知道你要干嘛?
绝望中,秦睿却看到一辆大型的运输车辆行驶缓慢,不一会儿在公路边上停了下来。
秦睿看着,开始琢磨,这车子有点儿怪,挂的是北京的牌照,车上货物不多,它干嘛不走高速路?车子坏了?那高速公路上也有紧急停车带啊。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如果能扒车,总比被困在这里要来得好。
"你丫就迷糊啊!"
车上下来一人,裹在雨披里看不真切。
"我就休息那么一会儿,你居然笨到连入口都错过,这得绕多大的远儿,浪费多少油钱?你自己说。"那人声音很大,语气挺粗鲁。
"昱哥……我……"紧接着,又下来一个人。
"甭废话,备胎给我,还有千斤顶、工具箱。好死不死的,大雨天儿赶上爆胎。你说你是不是方人啊?"路昱说着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
"马上。"个子稍微矮一些的男孩说着,就又爬进了车里。
"行么?"见路昱钻到了车子下面,男孩又问了一句。
"不行怎么办?不行也得行。这备胎也不太靠谱儿,等一会儿转到高速上,找个服务站再弄吧,怎么着也得先走起来。"
"昱哥……下次我不迷糊了。"
"算了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从五岁开始就显现出了迷糊的天赋。"
"我……"
"唉,青青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嗯,咱们出来之前,她打过电话。"
"行,等这趟折腾回去,休息一阵子。"
"行么?"
"怎么不行?生意是咱自己的,累了不休息啊?车子的贷款这个月就还清了,以后利润就更大了。"
"昱哥……幸好有你呢。"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大仙儿似的。"
"青青那天也说,要不是你供她念书,她肯定没现在的生活。"
"行行,打住吧。她找那男的还靠谱儿吧?你上次见着了,我没看见。"
"我看行,一表人材,也挺有钱的。"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青青姐是嫁人还是嫁钱?"
"……"
"走,拿东西上车。"
"好啦?"
"废话,赶紧的,这雨淋的人难受。"
秦睿就是趁着两人进了驾驶室的功夫,顺着货车的后围栏爬上去的。货物上面罩了雨布,跟一堆乱七八糟的箱子挤在一起,秦睿这叫一个难受。但,至少不用被淋着了。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了,到了北京再说,这笔帐他得算。
手臂开始疼的剧烈了,秦睿伸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闭上了眼睛。
摇摇晃晃,他开始疲了。
(四)路昱
路昱没想到,自己的车里,混在一堆的货物中,居然还有个大活人。。。
是的,他能确定他活着,即便,殷红的血迹已经染污了他的一些纸箱。
那人穿一件黑色的衬衫,因为颜色深,血迹并不明显。
哪儿受伤了呢?
路昱凑近了那人,那人正睡着,衬衫外露出的修长的右手,也有血痕。
是胳膊或者肩膀?
"昱哥,他什么时候上来的?"小天扫了路昱一眼。
"小点儿声儿,谁踩你尾巴了?"
"……"
路昱刚伸手到那人面前,就被那人一把擒住了。
秦睿是被惊醒的,只感觉有人接近,下意识的就捕获了那人的手。
是个看着二十四、五岁的男人。眉眼挺清秀。阳光斜斜的落在他的肩上,给人一种挺清爽的感觉。
衣服穿的挺随意,简单的牛仔裤、帆布鞋,一件T-SHIRT,有点儿褪色。
身后藏了个半大的少年,怎么看都超不过二十岁。
我这是在哪儿?他们是谁?
"你这么抓着我的手腕,你不疼啊?"路昱顾及秦睿受伤的手臂,没有强硬的甩开他。
秦睿不语,只是打量着他。
"你放手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我们的车,现在还拽着昱哥不妨。"小天凑了过来,一脸不客气的样子。他才不管现在服务区有多少人,反正他们不理亏,这人才是个扒车的。
"小天!至于么。"路昱呵斥了他一句,看看眼前人的落魄,挺看不过去的。
秦睿现在当然看不见自己,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鬼样子。
胡子拉碴,发丝凌乱,衬衫皱褶,因为手臂上的伤痛折磨,眸子里不太有生气。
"放手,你需要一些药品。"路昱的口气很温和。
秦睿思踱了一下,放了手。
看来,这小子确实没恶意。
"小天,别凶人家。"路昱进了超市,扭头给了小天这么一句。
路昱很平凡,就像街上千千万万的人一样平凡。
如果非要找出他和别人牟煌恪?
那么,也许只有一点——他是个孤儿。
但这跟他本身无关,这不是他的选择,对吧?
"九十七块六。"收银小姐将药品什么的放进了超市的包装袋。
"哦,给。"
"衬衫脱下来吧。我给你看看要紧不要紧。"路昱倒腾着各种药瓶子,一一细看着。
"没事儿,我自己来吧。"秦睿伸手要拿药。
"别,你等我看看。这玩意儿不能胡来。"
"哈哈哈……"秦睿笑了,这小子认真的模样挺有意思。萍水相逢,他还是扒人家车子,他居然对他还这么热心。难道这世界上还有好人不成?有点儿可笑。
看路昱倒腾着,秦睿放下了车玻璃,太闷了……
这车挺干净的,前面是驾驶和副驾驶,后面,他现在坐的这里,比较宽敞一些,大概是用来长途驾驶疲劳的时候,休息的。
秦睿从没搭过这种车子,这和他的身份相距太远。就像他的生活和这个少年的生活也差个十万八千里一样。
有时候,秦睿会想,简单的生活其实最好。
没什么利益冲入,没什么尔虞我诈,没什么争权夺位。
但,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他早已没资格选择这样的生活。
"是车子被抢了吧?"路昱很随意的问了一句。他观察了一下秦睿,大概要比自己年纪大一些,人挺稳重,身上的衣服质地什么的绝对属于上乘。这样的人,半夜扒车,估计必定是遭了什么变故。
"嗯?……哦。"秦睿浅笑了一下,不错,他还没想出什么借口来回答扒车这事儿,这小子倒是替自己铺路了。
"钱啊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别看得太重。活着就是最幸福了。"
"你这理论不错。"
"衣服脱了吧,我给你上药。"
秦睿没再推辞,脱了衬衫,右臂的伤口有些化脓,跟衣服粘连在一起,脱的时候很疼。
"呦,口子怎么这么深?他们拿刀砍你了?"路昱倒了一些清水在毛巾上,"忍着点儿,估计特摧残。"
"咝……"冷毛巾敷上来,秦睿呲牙咧嘴,果然不是一般的摧残。不过够幸的了,子弹是这么划过的,而不是直接穿透的。
路昱拿下了毛巾,用嘴轻轻的吹着气。"没事儿,没事儿。"就像哄孩子一样。
他这人特善,大概是因为长期照顾小天和青青落下的毛病。。。
路昱有时候会想,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家,可自己却没有。想到这里他就会难受,特别的难受,那种难受不是爆发性的,而是压抑,压得很深。。。但,每当他难受到了极点的时候,他也会安慰自己,有的,他有亲人,至少,有个弟弟,有个妹妹。甚至,他们之间的情感,来得,要比那些普通家庭的兄弟姐妹更深。
没人安慰的时候,自己安慰自己,也是一种幸福。
"真是麻烦你了。"
其实秦睿是个从小被伺候惯了的主儿,可,此时,来自这个陌生孩子给他的安慰,真让他有点儿感动。人家凭什么啊?
想到这里,秦睿一直扶着小腿的手拿开了,那里有把匕首。他本想最后干净的除掉这俩孩子。现在他变卦了,人有时候不能做的太绝。
"应该没问题了,到了北京,你让你家人来接你,去医院看看,也许得缝针。"路昱满意的看了看自己包扎的杰作,不错,挺好。
"你对什么人都这么好啊?"秦睿这句话脱口而出。
"呃……能对人好,干嘛不对人好?"路昱答的特自然。
"是,是这个道理。"秦睿嘴上说着,脑子里却只有一个想法:这孩子单纯的够可以的了。
"你躺一会儿吧。昨天就那么凑活着,一定特难受。"路昱说着,就往副驾驶爬。
秦睿看着那背影,眼神不自觉的就落在了他的窄臀上。
下次要是再找,也许应该找个这么纯的……
不过,这不是他目前需要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回去,把事情解决了。
这事儿,得有个说法,有个交代。
范莘,你得给单家一个交代。
(五)单睿
这个世界上,没我得不到的东西,只有我不想要的。
这就是单睿的至理名言,或者说人生准则。
可搁在李楠的问题上,就是个偏左的方向了。
他找了这小子十年。
这臭小子居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躲了十年。
如若不是那天一个手下偶然进了李楠的赌场,他还得被蒙在鼓里呢。
太岁头上动土。
说的是谁?就是他李楠那号。
单睿给气得不善,这小子不是名张目胆向他挑战么?
一躲就是十年,现在冒出来恶心他。
找死。
"大少爷,这是您要的资料。"
"放这儿,出去吧。"单睿叼着烟,点了点头。
"是。"
"等等,秦睿呢?还是没有消息?"
"没有,二少爷怎么也联系不上……"
"会不会出了变故?"单睿拿下了嘴边的烟。
"应该不会吧……二少爷办事一向利落。"
"很多事情不能说死啊,你让何飞去摸摸底细。"
"是。"
"还有……注意范律师最近的状况。"单睿碾灭了烟,靠在了宽阔的皮椅里。
"嗯?您的意思是?"
"看紧了,秦要是出事儿,他就是陪葬。"
"您觉得范律师……"
"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他不是个可信的人,欲望太多。这你都看不出来么?"
单睿从不喜欢秦睿的这个情人。从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欢。
很多年飘下来,见得人多了,摔过的跟头多了,明白的事理也就多了。
谁是什么人,只需看一眼,只需一个交谈,自然明了。
范莘的眼睛不浑浊,但很隐蔽。就像他的为人,不张扬,却处处有自己的一套模式。不依赖任何人,只信赖自己。
范莘开始参与到单家的运营的时候,单睿并不赞同,可又不愿意去搏秦睿的面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给他一点点权利罢了。
有时候单睿会想,其实秦睿可能比谁都清楚范莘,他了解他,他知道他想要的很多,他也在尽力的满足他。
可,值得么?
但他却没有理由去质问秦睿。原因不言而喻。
……
随手翻开桌面上撂下的文件夹,单睿饶有兴致的看着。
那上面记载着他不知道的,他的十年。
李楠,没想到你会开个游戏店。
是为了替他活下去么?就连你挑女人的眼光,也跟他一样。
单睿不想承认自己在嫉妒,绝对不会承认,难道朋友可以比情人更重要,难道死人就比活人更珍贵?
李楠,你太冲了,只看表面,不去想内里。
你知道个什么?
跑?跑啊,孙猴子折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这点儿道理你都不懂?
李楠自打下午右眼就开始跳,而且跳个不停。毫无缘由。
这会儿端杯水,竟然一个不留神就把杯子摔了。
"楠哥?没事儿吧?"陈宾觉得李楠今天特不对劲儿。
"能他妈的有什么鸡巴事儿?"李楠那天在兰草被围追堵截,没告诉陈宾,丢脸,太丢脸。被个男人追成那样,这叫什么事儿?
某一个瞬间,那些强迫自己忘掉的记忆又涌了出来。
是的,他曾经跟个男人在一起,甚至,亲近的不象话。
"楠哥?"
"闭嘴,吵吵个鸡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陈宾挨了一句,也不敢再说什么,"嗯……兰姐那里咱什么时候过去?好几天没去过了。"
"兰草最近不太安全,暂时关了。"李楠撒了谎。
"啊?条子有动作?"
"别问那么多了,这都几点了?收拾收拾准备关门儿。"李楠窝在了沙发里,抬头看看挂表,十点过了。这条平时热闹的商业街也开始消停了。
这城市总是这样,一分为二。
白天热闹的地方,夜里准保冷清,夜里热闹的地方,白天一准儿消停。
看似没什么区别吧?
但差距大了。
白天多热闹,都是合法的,反之夜里,就必定是见不得人的。
这城市总想光鲜亮丽,却不知道黑暗也是如影随形的。
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你不承认都不行。
不过,有个人,李楠可以确定,他只有阴暗的一面。
那就是——单睿。
"楠哥,那我先回去了。"陈宾跨上机车,跟李楠打了个招呼。
"嗯。"李楠叼着烟,把大门锁上了。
夜风很凉,李楠系上了上衣的扣子,往旁边的胡同里走去,车子停在那里,绝对不会有罚单。
胡同里漆黑一片,本来有俩路灯,不知道被谁家倒霉孩子给拆了。。。
特自然的按了车锁,唉,声音不对啊?怎么锁上了?
靠的,不是吧,一天没锁车?
犹豫着拉开车门,坐上去,开灯。
"我操!"李楠惊了,副驾驶上坐了一人,特泰然自若的笑着。
"跑啊,你真以为你能躲我一辈子?"单睿斜眼看着李楠。
李楠没说话,想推门下去。单睿先他一步锁上了窗玻璃,拔了车钥匙。
"往哪儿逃?还想逃呢?"单睿一把擒住了李楠的下巴。力气很大,似乎要捏碎它。
"单睿,你丫放手。"
"这辈子别想,你自由了十年了,后半辈子,你该怎么着,你自己清楚。"
"操你妈的,你别想只手遮天!"李楠一把挣开了单睿。
让单睿想不到的是,他一拳砸在了车玻璃上,血瞬时间流了出来。
一霎那,李楠推开车门夺路而逃。
"臭小子。"单睿这叫一个气,他总摆他一道。"你看我今天不操死你的。拧巴,行,我看你能怎么拧巴!"
李楠觉得自己的左手搞不好已经碎了。
丧,真他妈的丧。这个王八蛋真是阴魂不散啊!
没跑出几步,李楠就慌了。身前闪出数人,身后也是追兵。前狼后虎。
"李楠,惹火了我是什么下场你忘了?那我好好让你回忆起来。"单睿的笑容在黑夜里看不真切,但依旧让李楠打了个哆嗦。
右眼跳灾,操你妈的,老话真准……
今儿估计躲不过了,废了。
(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狗娘养的!"
"你丫怎么不死去。"
"混蛋王八蛋。"
"操你祖宗十八代!"
……
"把他按地上。"单睿擦着嘴角的血痕,简直要被李楠气疯了。他还是那么能打架,还是那么冲。不过还好,这次制止的及时,没把他牙打掉了。
"大少爷,您看。。。"
李楠被死死的按着,两眼直勾勾的怒视着单睿。那意思就是,我告诉你,爷今儿跟你死磕到底!
"行,只要他神志清醒就行。"单睿鬼魅的笑了一下。
李楠突然有点儿害怕,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馊主意。这男人一贯阴损毒辣。
"能一步一步逼我发疯的,这辈子,就你一个了。"
李楠不知道他们给他注射了什么,反正他就知道,自己一下子软了,什么力气都没了,头晕晕的。与此同时,单睿说出了上面的那句话。
单睿将李楠抱到了床上,他拢了拢他的头发,笑了。
"你丫别让我犯恶心。"
"手疼吧?徒手砸玻璃。"
"我他妈的就想把你这阴魂不断的烂玻璃给砸了!"
"闭嘴吧,医生这就过来,你省省力气。"
"你丫给我打什么了?"
"放心,死不了。"
"说人话。到底是什么?"李楠特想打烂这张脸,可他动不了。
"你无需过问。"单睿捏了捏李楠的脸颊,那细长的凤眼那么眯缝着看着他,挺性感的。
"不说拉倒,如果是毒品一类的,再来点儿,最好让我死得没啥痛苦。"李楠笑了。
"臭小子,你别来劲啊。"
"我实话实说,你急什么。"
咚咚咚,有人敲门,动作很轻。
"大少爷,刘医生过来了。"
"进来。"
……
"有没有伤到骨头?"单睿看医生处理着李楠的左手,不自觉得流露出了一种关爱。
"没问题,没大碍。上些药就好了,皮肉伤。尽量别让他沾水。"医生笑了笑。
"我他妈的又不是狂犬病!"李楠嘟囔了一句。
医生抖了一下,他在单家出入这么多年了。没见过单睿对谁这么在意不说,也没见过谁敢当面儿跟单睿对着干。
野兽对野兽。
"我知道了,劳烦您费心。"单睿礼貌的笑了笑。
"大少爷您客气了。"
"你以为他什么好人啊。"李楠躺在那里,虽然动不了,嘴上却不闲着……
"臭小子你闭嘴啊。"
"操的……"
"我告辞了。"医生不敢久留。
"好,您慢走。"
单睿送了医生出门,立马变了脸,"你那还是嘴么?"
"生气吧?丢面子吧?你丫就是犯贱。赶紧的,痛快给大爷一刀,咱俩都不生气了。全他妈踏实。"李楠戏谑的笑着。
"你以为你还十七岁啊?动不动就耍刀子。"单睿在床边坐了下来,拍了拍李楠的脸。
"对对,我怎么忘了,您用枪。"
"李楠,你别拱我火儿。"
"不是我说你,你丫就是自虐,你以为我能给你说什么好听的?不是你SB就是我SB!"
"……"单睿被李楠噎得一愣一愣的。
"想听我说什么啊?说我爱你,说我想你,说我忘不了你?行,能说。但是有俩前提。"
"什么前提?"
"一,你给我灌点儿迷魂药。"
"……"
"二,你让乐乐活过来。"
"李楠,你闭嘴,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谈判破裂。你别想听我说什么你爱听的。"李楠特轻蔑的看着单睿。
"你这一什么人啊。"单睿长出一口气,点上了烟。
"烦了吧?没耐性了吧?赶紧的,给爷一痛快的,犯你手里,算我倒霉。"
"小楠,很多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去你妈的,我看到什么还不用你来指正。你个连兄弟都不顾的伪君子。你活得心安么?你活得踏实么?单家大少爷。你不觉得对不起乐乐?"
"你欠操吧你,我让你闭嘴,我说了,别给我提这个名字。"单睿死死的把烟碾灭在了烟缸里。他怎么就非得激怒他?是在试探他的耐性么?
"钱乐死的时候笑着,笑你呢吧?单睿。"
"李楠你行,我想好好对你,你自己较劲。"
衣服被强硬扯开的刹那,李楠一点儿都不惊奇。他早知道他要干嘛。所以他就像个局外人那样,只是冷眼旁观。
"你现在眼神儿特美,你知道么?"单睿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
"看不见,要不你给我找面镜子?"
"嘴硬,继续,一会儿你要是哭要是叫,你就一娘们儿。"
"操你妈的,你丫算是卑鄙到家了。"李楠任由单睿扯下了他的衣服、裤子,甚至内裤。他发誓,他现在但分要能动一下,绝对给这混蛋好看。
"睁眼,闭眼干嘛啊?不敢看我?"单睿咬着李楠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的说。
"你就不配出现在我瞳孔里。"李楠一动也不能动,只能那么被动的接受着另一个人的体重,另一个人肌肤传来的体温。不是失去直觉了,失去感官了么?那为什么?被他碰触着的感觉那么真实?是记忆中留下的习惯,还是这鸡巴药让人产生了幻觉?
"拧巴,继续拧巴。我告诉你,你现在动不了,可你依然会有感觉。不过么……"单睿笑了,手滑向了李楠毫无生气的下体。"这里肯定没感觉就对了。无法勃起。"
"你觉得特有意思是吧?我劝你不如搞个充气娃娃,那个至少比我软乎。"
头发被生硬的扯住,李楠被单睿拎了起来。
那东西就那么强硬的闯进了他的口中。一下一下的进出。
真他妈的该死!
李楠在心里骂着,单睿捏着他的嘴,要不他一口就把他的东西咬断。
"宝贝儿,你不动动舌头么?这么干涩的嘴巴我可不喜欢。"
李楠自始至终闭着眼睛,他真想骂他,却无奈骂不出来。
那东西越来越深的在他口中翻腾,惹得他一阵阵的犯恶心,津液顺着张开的嘴角躺了下来。一副淫靡的景象。
窒息,几乎要窒息了,他那么粗鲁的进出,那么粗鲁的动着。李楠感觉自己的肺部极度的需要一种被称作为空气的东西。
"乖,让它湿润一点儿,这是为你自己好。"
李楠忽然感到了绝望,怎么最终他都逃不出这男人的手心?
"小楠,你信么?单睿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只手遮天的人物。"
乐乐,也许你说得对,他的手那么大,他的欲望那么强,他的背景那么硬,他的心那么冷。
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存活在这个混沌的世界呢?
"那你呢?给你自己总结总结。"
"我?我没什么想法,开个游戏店,找个大奶妞儿,足矣。"
"去你妈的,你丫真够没追求的了。"
"小楠,跟着单睿吧,活出个模样来。"
没有任何的前戏,没有任何的前兆,单睿放开了李楠,就就着那么点儿津液,闯进了他的身体。
进入的那一刻,李楠差点儿叫出来。疼,简直要疼死他了。这身体,十年没接受过男人,早就忘了男人的滋味。
"还行,是个爷们儿,真没叫,真没哭。"单睿说着,吻上了李楠的唇,他很聪明,没把舌头放进去。这张嘴可是会咬人的。
"你丫那破玩意儿,你以为爷当回事儿?"
狠狠的一个顶入,李楠差点儿疯了,"嗯……"。内壁被压迫的感觉让他眩晕。单睿从不曾对他这么粗鲁过。甚至,他们的第一次他都没有疼痛的感觉。他那么耐心的伺候他,那么温柔的吻他,那么小心翼翼的对待他。
一晃十年过去了,什么都改变了。
"唉,乐乐说你能成个大人物。"
"不错,他慧眼识珠。"
"臭美吧你就。"
"过来,怀里来。"
"你丫当我是猫啊?"
"你就是我的宠物猫。"
"猫活十四岁就是长寿了,你咒我早死啊?"
"没听过猫有九条命?"
"操的。"
"又说脏话……"
"流氓本性,谁像你啊,藏着掩着的流氓头子。"
"非给你这张臭嘴治过来不可。"
"没戏,这需要长久整治。"
"不怕,一辈子呢,我还治不了你?"
"滚你妈的,还来?再来大爷就被你摇晃散了。"
李楠在痛苦的性交过程中,一直恍恍忽忽的。他仿佛听到了他们笑过的声音,听到了那些早已消散在岁月中的对话。
单睿看着李楠,只觉得疼,心疼。他就像个死人,哼都不哼一声。没有任何回应。
漂亮的眼眸隐藏在眼睑之下,让他一丝一毫都看不见。
穷途末路了么?我不承认。
即将射精的一刻,单睿将自己的分身抽离了李楠的身体。白浊的精液喷溅在了他平坦的小腹上。猥琐、冰冷。
"你知道风筝为什么要拴根儿线儿么?"乐乐看着天,随意的说着。
"为什么?"李楠叼着烟,接了一句。
"因为飞太高了,就永远落不了地了。"
"你这不是废话么?"
"小楠,你就那根线,单睿就是那风筝。注定,你捆着他,控制着他,让他在一个安全的高度俯视这个世界。"
"滚你妈的吧,狗头军师。"
单睿看着李楠,他就那么躺在那里,睫毛一眨一眨的动着,透明的液体滑落了。
"还是哭了?小娘们儿。"
"单睿,你别让我逮着机会,要不一准儿我弄死你。"
李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单睿正用温软的毛巾给他清理着身体,医生说了,他的左手,不能沾水。。。
(七)只能如此
卷头说明,因为一些理由,现:韩晨光改名字了。韩晨光=路昱。
磕头,给大家添麻烦了。
***
单睿是被电话吵起来的。
李楠像只猫一样缩在被子里,紧紧的裹着自己,严丝合缝。
他看了看他,不折腾的时候,还是以前那样子,就跟睡不醒的似的,总跟被子那么亲昵,谁跟他抢被子他跟谁急。
"喂?"单睿笑了笑,下了床,踱步到了露台上。
天气不错,秋高气爽。
电话另一边的人匆匆的说着,单睿听着,皱起了眉头。
"带他回来,别太粗鲁。"
范莘陷入了僵局。
他想离开,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他想不到,单睿会盯上他,反应如此之快。让他措手不及。
计划乱了。
但,人的欲望,是不受控制的。
他不后悔。
很多时候,我们面对现实,必定有自己的选择方式。
"范律师,请吧。"
范莘笑了一下。
秦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人有时候真是奇怪,在生死面前,你情人吻你的样子,你早已忘记。
"谢谢,真是谢谢你。"秦睿真的挺感激路昱的。
相逢陌路,他做的实在是够周到了。
"客气了吧,既然遇上了,就送佛送到西天。"路昱笑着,真的不在意的样子。他这人,一向如此。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就听他喊你昱哥了。"秦睿下车的时候,看了看路昱。
"路昱。"
"呃……"路遇?秦睿觉得这名字……特怪异。
"别惊奇,早上路边儿捡的,顺手就起这名儿了。哈哈哈……"路昱笑了。
"真的是那个路遇?"
"怎么可能,都说早上捡的了……取谐音,用了昱,日立,那个昱。"路昱比划着。
"那你得找一不平。"秦睿觉得逗逗这孩子挺有意思的。这一路上,他给他带来了不少快乐,不少关怀。
"真烦人。哥们儿,下次公路上悠着点儿。回见。"
秦睿有点儿愣了,就那么看着那大货车渐行渐远……
真羡慕这种单纯的生活。
伸手拦了一辆的士,秦睿陷在了后座里。
"去哪儿?"
是啊,去哪儿?该去解决解决那个问题了,那个无法抉择的问题。
"范律师……急着去哪儿啊?"单睿叼着烟,看着淡定自若的范莘,笑了。
"接手了一个CASE,想去加拿大取一些资料。有问题么?干嘛找这么多人把我从机场架回来?"
"范莘,我觉得你不傻。"
"我觉得你也很精明。"范莘笑了,丝毫没有服软儿的意思。似乎按住他肩膀的两个壮汉不足以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你什么意思?"单睿拿下了嘴边的烟,感觉事情有蹊跷。"怎么着?认定秦睿死了?死无对证?"
"他怎么会死呢,他不会死。"范莘冷笑着。
单睿没说话。
范莘拿出了烟,从容的点上。
"想说什么就说,不用兜圈子。"
"我说什么你会信呢?"范莘吐出了一口烟,"我觉得我没必要说。"
"你意思是,肖家戗货是秦睿一手策划的?"
"我什么都没说,这是你自己想的。"范莘抬眼看了看单睿。
单睿琢磨着,头有点儿疼。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却一开始就被他否定了。可能就是一种条件反射,他不认为秦睿会背叛他。兄弟,总是有着某种特殊的共通,即便现在单家一团乱麻,他也不认为弟弟会为了权利或是金钱跟他背道而驰。
直觉,真的只是直觉。
可信么?
"说吧,"单睿碾灭了烟,"我愿意听听你知道的东西。"
"那么做笔交易吧。"
"你有什么筹码跟我做交易?"
"你想知道的事情的真相,以及……也许你愿意知道的,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东西。"
"那么,你要什么呢?"
"很简单。让我走。"
"可以,看看价值,真的可以考虑。"单睿盯着范莘的眼睛,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
"秦睿很精明,这个你比谁都清楚。你觉得……他甘于屈居你之下么?"
"……"单睿不置可否。
"当然,很多事情需要一个契机。人人都会等契机。肖家给了他契机。一样东西面临消亡,就势必有新的事物取代它。你懂我的意思。单家现在很不利,而肖家……你比较头疼吧?"
"不错,合乎情理。"单睿点了点头。
"后面还需要我说么?你都该想的到。秦睿把我撂在这里,是你绝对不会怀疑他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我弟弟舍弃你了?"
"也许,或者说,应该是吧。取决于想不想承认罢了。"
单睿笑了,再一次点上了烟。
"有分寸了?"
"大概有了。继续说说我愿意知道的东西吧。"
"接下来就是交易了,可我没看到交易的公平性。"范莘摘下了眼镜。
"说吧,怎么才算公平交易?"
"二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大少爷找您要找疯了。"
谁都没想到,秦睿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单睿在哪儿?"
"大少爷带了范律师回来,正在二楼详谈。"
"知道了。"
秦睿点了点头,单睿果然怀疑了范莘。他永远那么精明。
"您要过去么?"
"先不了,我想洗个澡,放松一下。"秦睿笑了笑,这几天路上的颠簸真够他受的。
"那我告诉大少爷,您回来了?"
"嗯。只告诉他就够了。"
范莘以为自己能将计就计,反正也是两手准备。单睿可以不信他,但他一定会怀疑秦睿,这是人类的天性。对于一个和自己有着对等地位,相同能力的人。谁会安心呢?
甚至,他已经开始规划自己以后的生活了。拿了肖家的分帐,去古巴或者巴西,远远躲开这个世界。至于单家和肖家斗成什么样子,秦睿是死是活,他都不在乎了。
可,当秦睿叼着烟出现的时候。
他明白,一切都碎了。
"交给你处理,你的人,我不碰。"单睿走过秦睿的身边,一把沉甸甸的手枪撂在了秦睿的手上。
门应声而关。
秦睿看着范莘,很仔细的看着。他爱过他,直到此时也爱。
"我给你的还不够么?"良久,秦睿才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可能是我要的太多了。"范莘想也没想,淡淡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棋错一步,满盘皆输。这是一对什么样的兄弟?
"我别无选择。"秦睿说着,冰冷的枪口顶上了范莘的胸膛。
"睿,也许那时候我们一直留在美国才是对的。"
"……是我害了你。"
秦睿话音落下的同时,枪声响起。血呈喷射状四散开来,溅了他一身。范莘就那么倒在了他的怀里。
"真的,我们真不该回来。我真不该把你带入这个地狱。"秦睿觉得眼睛酸疼酸疼的。他取下了范莘的眼镜,放在了西装的口袋里。
只能如此。
你要的,我终究还是给不起了。
"肖家14号在东区有个规模较大的交易,那时候动手比较好。"单睿陷在沙发里,随意的翻看着今天的报纸。
"哥,你的试探结束了?满意了?"秦睿看着他,面无表情。
"我一开始就是信你的,要不,现在死的,就是你。"单睿抬眼看了看手下抬着的那具尸体。
"好吧,你满意就好了。"
"心疼他?"
"你觉得呢?"
"……不知道。"
题外话,我就是这么被挤兑的1
关于被嘲笑的第七章,找不到了。既然大家都好奇我写了什么,根据如下对话猜测吧
==|||
我天生就是爱挤兑的命啊……
剑走偏锋 01:52:26
给我想个名字
我把韩晨光给替换了
无名士01:53:17
你随便换个不就得了,换赵本山也成,都能看
剑走偏锋 01:53:19
操的
剑走偏锋 01:53:21
给一个
剑走偏锋 01:53:25
我想不出来了
无名士01:54:02
俗的?
剑走偏锋 01:54:02
嗯
无名士01:54:50
X明,这名字多俗
剑走偏锋 01:55:54
你死
剑走偏锋 01:55:56
妈的
无名士01:56:07
呵呵
无名士 01:56:29
我总不能把我哥们名都贡献出来吧,你自己慢慢想
剑走偏锋 01:56:38
对了,那李楠真是寸了
无名士 01:57:12
这名儿,郁
从小到大认识了起码5个叫李楠的
剑走偏锋 01:57:48
我也是
剑走偏锋 01:57:50
握手
无名士 01:58:42
握手
剑走偏锋 01:58:46
名字。。。。
剑走偏锋 01:58:49
给个名字
剑走偏锋 01:58:50
要死
剑走偏锋 01:58:54
我正写呢
无名士 01:59:21
韩雷?这名字俗
无名士 01:59:44
我初中两个叫这个
剑走偏锋 01:59:49
雷死我
无名士 02:00:35
那就改成磊 只要别是风就成
剑走偏锋 02:00:52
其实我想留下光字
剑走偏锋 02:01:03
根据光给我起一个
无名士 02:01:20
= =姓什么
剑走偏锋 02:01:23
不知道啊
剑走偏锋 02:01:47
路小光好不好
剑走偏锋 02:01:52
可爱不
无名士 02:02:05
可爱
剑走偏锋 02:02:04
那就这个?
无名士 02:02:20
成,我没意见
剑走偏锋 02:02:19
有点儿傻。。。
无名士 02:04:25
用来被你虐的,名字起太好你不犯众怒么
剑走偏锋 02:04:39
才不虐。。。
无名士 02:05:41
不虐就更惨,基本你文里不被你虐的最后都是死了
剑走偏锋 02:05:43
不死
剑走偏锋 02:05:45
操的
无名士 02:05:59
残了?
剑走偏锋 02:05:57
胡扯
剑走偏锋 02:05:59
我抽你
剑走偏锋 02:06:10
是个特执着的孩子
无名士 02:06:58
执着的孩子?你不就喜欢虐这种么,他要不执着就真虐不着了
剑走偏锋 02:07:16
我承认,秦睿不是东西
无名士 02:10:16
看出来了
剑走偏锋 02:10:19
默。
无名士 02:12:31
两个不是东西的兄弟,一个特拧巴倔强的小子外带一目前看善良过分的GG,有意思
剑走偏锋 02:13:05
嘿嘿,我恶趣味
无名士 02:13:54
目前看我就喜欢那个钱乐,是这名字吧
剑走偏锋 02:14:08
为啥?
剑走偏锋 02:14:17
这名字是不是也特搞笑。。
无名士 02:14:48
我大姨家的狗就这名儿
剑走偏锋 02:14:47
啊???
剑走偏锋 02:14:50
雷死我
想死
无名士 02:15:24
一进门儿,一喊乐乐,它就不叫了
剑走偏锋 02:15:27
。。。。。。
无名士 02:15:42
挺好一名儿
剑走偏锋 02:15:44
你就气我吧
无名士 02:17:01
没辙,谁让我大姨夫姓钱呢,你说要是换个姓不就没事儿了
剑走偏锋 02:17:23
妈的
剑走偏锋 02:17:27
我抽你
剑走偏锋 02:17:49
你真是跟这个文有缘。。。
剑走偏锋 02:24:24
人呢?更新了
无名士 04:33:03
看了
剑走偏锋 04:33:15
得,谢谢您,我看您留言去
无名士 04:33:56
范莘?这人挺逗
剑走偏锋 04:34:06
啊?
剑走偏锋 04:34:12
这名字又怎么了?
剑走偏锋 04:34:15
==|||
剑走偏锋 04:36:43
说话啊
剑走偏锋 04:36:47
你丫别吓人
无名士 04:37:23
= =
无名士 04:37:33
我说他说话逗,没说名字
剑走偏锋 04:37:49
啊?
剑走偏锋 04:37:53
具体说说
剑走偏锋 04:38:04
没觉得逗啊。。。
剑走偏锋 04:38:10
你不是又骂我吧?
无名士 04:41:45
我说他办事儿逗,最后还弄个没回来就好了,笑
剑走偏锋 04:42:14
?
剑走偏锋 04:42:19
你绝对骂我
无名士 04:42:35
没骂你,我骂他
剑走偏锋 04:42:46
废话,我写的
剑走偏锋 04:42:53
你丫不是骂我么,大哭
剑走偏锋 04:42:56
哪儿不合理
剑走偏锋 04:42:59
我改
无名士 04:43:41
没说不合理,我就觉得这人挺会给自己找借口
剑走偏锋 04:44:15
废话
无名士 04:44:44
看这人讲话我就想笑,感觉就一小DD
剑走偏锋 04:45:24
我还改吧
剑走偏锋 04:45:26
NND
无名士 04:46:40
而且他太会幻想了,也太沉不住气,不够成熟
剑走偏锋 04:46:52
我想死
无名士 04:47:16
别死,死了哪儿弄个兔子赔给大家去
剑走偏锋 04:47:28
怎么改啊
剑走偏锋 04:47:31
气死我了
无名士 04:47:58
别改了,我这人太挑,其他人看着喜欢就成
剑走偏锋 04:48:08
别别
剑走偏锋 04:48:14
您是爷
无名士 04:48:52
知道么,这章最大问题就是范莘的行为思维和他职业不符
无名士 04:48:59
他是什么?一律师
无名士 04:49:15
说话办事儿这么弱智,有点儿搞
剑走偏锋 04:49:34
我锁文
剑走偏锋 04:49:36
改
无名士 04:49:58
= =
无名士 04:51:06
你把这一章内容分两章写,起码范莘还得为自己争取下,多蹦达折腾几下么
剑走偏锋 04:51:43
实在是。。。
剑走偏锋 04:51:46
你帮忙
剑走偏锋 04:51:49
提提意见
剑走偏锋 04:53:45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想法了
无名士 04:54:22
。。。
剑走偏锋 04:55:17
说人话
剑走偏锋 04:55:19
操的
无名士 04:55:42
操,上面不是说了么
剑走偏锋 04:56:06
丫早死早踏实
剑走偏锋 04:56:13
要不我这故事开始不了
无名士 04:56:21
= =那你就别改了
无名士 04:56:32
就当他SB,要不能出卖情人么
剑走偏锋 04:56:33
不行,被你讥笑了
无名士 04:56:52
我不笑,我看书
剑走偏锋 04:57:04
你大爷
剑走偏锋 04:57:11
你分明嘲笑过了
剑走偏锋 04:57:14
妈的
无名士 04:57:22
那不叫嘲笑
剑走偏锋 04:57:31
靠的
无名士 04:57:52
其实你写的好,很好,绝对没笑
剑走偏锋 04:58:08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剑走偏锋 04:58:16
你已经告诉我这章有问题了
无名士 04:58:43
要不你让这姓范的换个职业?你看修车的成么
剑走偏锋 04:58:59
我跟你丫急了
剑走偏锋 04:59:01
操的
无名士 04:59:16
。。。。。
剑走偏锋 04:59:30
没你这么挤兑人的
无名士 04:59:30
这两天你们轮着跟我急
剑走偏锋 04:59:43
我脾气多好啊
剑走偏锋 04:59:53
你这么挤兑我。。。
无名士 05:00:37
我没挤兑你
剑走偏锋 05:00:56
无名士04:58:43
要不你让这姓范的换个职业?你看修车的成么
无名士 05:01:11
只是我认识的律师,一个个讲话绝对够深度,你丫挑不出一点儿毛病一点儿挤兑他的机会都没
无名士 05:01:20
他那思维确实挺幼稚
剑走偏锋 05:01:40
我重写
无名士 05:01:44
感觉就一港片儿黑社会里被抓一小弟
剑走偏锋 05:01:53
行行行
剑走偏锋 05:01:58
我把这章删除
无名士 05:02:01
= =
无名士 05:02:24
我只是个人意见,不代表全体,兴许别人爱看
剑走偏锋 05:02:43
反正我重写
无名士 05:03:11
==
剑走偏锋 05:03:29
今儿写不出来
剑走偏锋 05:03:35
不睡了
剑走偏锋 05:03:44
你提些具体的建议
无名士 05:04:00
我走……
剑走偏锋 05:04:16
你丫
剑走偏锋 05:04:21
真他妈的混蛋
无名士 05:06:04
==
剑走偏锋 05:06:17
你给我设计设计
剑走偏锋 05:06:22
我现在脑子是晕的
无名士 05:06:39
睡觉,起来再写
剑走偏锋 05:06:54
不计
剑走偏锋 05:07:03
非得写完才睡
剑走偏锋 05:07:05
死磕
无名士 05:07:20
。。。。
无名士 05:07:50
= =
无名士 05:09:35
你和文磕,我继续和书磕,明儿考药理学理论
【END】
(八)生活的模样
"这个,拿这个给我看看。"
"这个?这个好,属于上等的翡翠,特适合年轻的女孩子,不老气。"
"小天,你觉得这个好看么?我看着都差不多。"路昱拿着翡翠镯子,怎么看都只是个镯子,看了七八只了,没觉出来有什么差别。
"我看都成,都好看,就是……"
"嗯?"
"是不是太贵了?"小天凑到了路昱的耳边,轻声的说。但依旧没逃过导购小姐灵敏的耳朵,惹得一个大白眼儿。
"贵也得买,你青青姐不仅今天生日,外加订婚。"
"妈妈呀,这得够一年多的房租了。"
"订婚礼物啊?给姐妹的?"小姐耳朵尖。
"嗯。"路昱点了点头。
"那就这个吧。体面,也实用。平时戴也很时髦的,今年流行翡翠。"
"……那行,就这个吧。"
"哥,你真是下血本啊。"刚一离开百货公司,小天就嘟囔上了。
"我发现你这孩子真够白眼儿狼的。"路昱捏了小天一把。
"……你偏心,青青姐订婚你出这么多钱,我电脑要升级你不给我……"
"你那纯属当游戏机使的电脑,我看那样儿就够用了。"路昱点上了烟,看了看手里的地图。林青租的房子,他还一次都没去过呢。
"哥,你不难受啊?"小天看了看路昱。
"难受?我难受什么?"路昱特吃惊。
"……我以为,青青姐会嫁给你的……谁知道她翅膀硬了,飞了。"
"再胡说八道我非抽你个小兔崽子不可。"路昱抬手敲了小天的脑袋一下,思索半天,还是决定搭出租车。本来就要迟到了。这个时候迟到,可就不好了。
路昱从没想过以后的生活。想也是白搭,反正不由你决定。
这个社会,有它的一套生存准则,你没看那么多大学毕业生都找不到工作么?
人人混在北京,都想混出个模样来,其实,谈何容易?
都漂着。
路昱念书就念到高中毕业,大学是考上了,还是名牌儿的。可,同一年,林青也考上了,也是名牌儿的。
对于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来说,生活永远是扑朔迷离的。能混个九年义务教育就不错了。路昱和林青属于比较突出的,所以院里供到了高中。可慈善机构也有自己的难处,再多的爱心可以给,但能力毕竟有限。
林青的学费是路昱出的,高中毕业的暑假,路昱打工,凑了一笔钱给林青。再加上孤儿院给的微薄的助学金,以及对方学校提供的奖学金,这大学就算是读上了。
但,路昱自己却没能迈进大学的门槛。
这就是现实,没人可怜你。
其实那时候人人都觉得路昱和林青般配,甚至院长都说他们有点儿夫妻相。
但路昱从来没动过这个心眼儿。
人,有时候得看看自己值个几斤几两。
林青是注定要摆脱颠沛流离的现状的,路昱一直这么认为。
为什么要对别人好,路昱从不去考虑。出于本能,他就已经这么做了。
孤儿院里,就数路昱、林青、小天三个人关系最好。
路昱高中毕业以后,干了不少靠谱儿的,不靠谱儿的工作。就为了供林青读完大学,以及给小天一份相对安定的生活。
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感情要比手足更深。
前年用积蓄买了货车,路昱开始了辛苦的公路运输工作。
这活儿苦,真是苦。纯属拼体力了。可路昱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回生,二回熟。路不都是走出来的么?
那就一步一步走下去吧。
人活着,也就一口气,能喘多久喘多久。足矣。
"哥,你们怎么才来啊?"林青开门的时候,脸上挂着娇笑。"还以为你不给面子放我鸽子呢。"
林青大学毕业以后,去了一家合资公司,前程一路似锦,职位一步步高升。此时,已经做了人事主管。她的未婚夫沈锋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属于中层管理阶级,两人可谓门当户对。
你看,这才是林青该嫁的人。
"路上有点儿堵车。"路昱笑了笑。
屋里已经聚集了一些男男女女。一百多平的屋子显得满满当当的。大家高声笑着,或者窃窃私语,见路昱和小天进来,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大家,这是我哥路昱,弟弟小天。哥,这是我同事们,这是小张,那个是阿梅,就是我常常跟你说起的,跟我关系特好,这是……"
冗长的介绍繁琐而复杂,路昱自始至终笑着。
可,无论怎么沉着,那种沉重的不协调感还是压了过来。
看看屋里的红男绿女,个个打扮考究时髦,言语谈吐优雅,典型的中产阶级聚会。
再看看自己,随随便便的装束。你怎么能怪别人看你的眼光带着轻蔑呢?
"小天,你去玩儿游戏,我跟哥说说话。"
林青跟客厅里的朋友们寒暄了一下,推了小天进卧室,自己领着路昱去了阳台。
阳台不大,也就七八平的大小,却被林青布置的很温馨很有条理。看得出来,她喜欢呆在这里看书。
"哥,你坐。"
"哦,你别管我,去招呼你朋友们。"
"甭理他们,他们自己找乐儿。"
"能抽烟么?"
"行啊,客气什么?"林青说着,站起来推开了窗子。街上的车水马龙声立马灌了进来。
"对了,这个给你。"路昱说着,拿出了包装精美的盒子。
"靠,什么啊?这么神秘?"
"小礼物,你不是今天订婚么?"
"那我可拆了。"
"嗯,拆吧,猴儿急。"路昱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点儿阳光的味道。
"我的妈呀,这个……很贵吧?"林青拿起镯子,反复的看着。
"不贵,你喜欢就行。"
"哥最好了。"林青说着,几乎要跳到路昱的怀里。
"哈哈哈哈……你得稳重点儿了,马上要做新娘的人了。"
"唉,其实我还不想结婚呢,是沈锋着急,他们家说今年办事儿吉利……我正读在职研究生呢,工作就忙,上课都打瞌睡。"
"行了,早嫁早踏实,反正迟早都得嫁。人靠得住就行。"
"哥,你呢?竟说我了,你有相上的姑娘没有?"
"我?我不着急。"
路昱这是第一次见到沈锋。
高高大大,斯斯文文的一个男人。三十岁的年纪正是易嫁娶的年龄。事业有成,一表人材。
林青给他们介绍了一下之后,就被拉去化妆了。
今天的订婚仪式安排在了五洲大酒店。排场不小。
他们公司的高层领导也有出席,气氛很是热烈。
路昱对沈锋印象不错,即便后来,他说出了那样的话。
会听到林青和沈锋的对话,于路昱纯属偶然。
林青的朋友阿梅本来要把捧花给林青送过去,结果高跟鞋走了几步就崴了脚。路昱拿了捧花去后台,却恰巧听到了如下对话。
"那就是你哥?"
"嗯,人可好了。"
"怎么看着……"
"怎么了?"
"今天这么正式的场合,他怎么穿那样?"
"哦,我没告诉他今天会到这里举行仪式。我就跟他说到家里坐坐,要不他还得为了这个花钱,不值当。"
"……吴总他们都在,太不合适了吧。"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你有意见啊?"
"……林青,你得顾大局。这……"
"烦人。"
"唉,你怎么穿白纱戴个玉镯子?"
"漂亮不,我哥给的。"
"不是假的吧?你摘了吧,别一会儿丢人现眼。"
……
路昱把捧花放在了后台的椅子上,没出声,转身出去了。
"小天,我有点儿急事儿,有人联系要送货,你跟这儿呆着吧,回头你青青姐问,就说我出去一趟。"
"啊?那我帮你。"
"你呆着,你姐订婚你能不在?"
"哦,得。"
"晚上早点儿回去,别乱逛,我给你留门儿。"
"行。"
从酒店出来的时候,七点刚过。
华灯初上,大都市慵懒的气息笼罩住了街上的人潮。
他们都笑着,不知道有什么幸福的事情即将发生。
路昱很低落。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将他压住,甚至搅和得他恶心。
是啊,人都是生存在某一种群体之中的。
很显然,林青和自己,俨然已经属于不同的范畴了。无可置疑。
这是好事儿。路昱这么对自己说着。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再明白不过的一个道理。
路昱从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遇见秦睿,在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候。
他远远的就看见了一辆抛锚在路边的黑色凌志,汽车的前盖就那么敞开着,冒着白烟儿。于前面立了一人,面容焦躁。
"啊!"路昱开了口,却发现自己都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路昱?"秦睿认出了路昱。"真巧啊。"
"车坏了?"
"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就没法动了。"秦睿还运气呢,怎么这么点儿背?
"有工具么?我给你看看。"
秦睿想了想,好像司机有在后备箱里放上工具。今天他就不该自己开车出门……
"好像有,你等一下。"
……
"……传动轴断了,我特不幸的告诉你,喊拖车吧。"路昱摇了摇头,表示无能无力。
"嗯?"
"断了就没法驱动轮子,当然也就无法起步行驶。你看这儿,"路昱说着,拿扳手指了指,"一般传动轴会断裂在万向接头的部位,这儿有橡胶防尘套包了黄油作润滑,假如防尘套破了让黄油流失,万向接头很快就会磨损,你车子多久没做定期保养了?"
"不知道……我不会注意这些。"秦睿点上了烟。
"有拖车电话么?"
"……甭管了,扔这儿吧。"秦睿说着,锁了车。
"你不怕警察给你拖走啊?"路昱特不可思议的看着秦睿。跟那时候落难的样子不同,这男人今天穿戴整齐,一副潇洒的样子,甚至看着那张五官深刻的脸,会让人轻易的联想到美男子这个称呼。
"不会,一会儿叫人来处理就好了。"秦睿笑了笑,再次遇到路昱他挺惊奇的,这个城市这么大,他们却这么自然的又遇到了,"你住这边儿?"
"不是……嗯,本来是来参加我妹妹的订婚仪式,就在五洲酒店。"路昱往酒店的方向看了看。
"那这时间,你应该在会场吧?"秦睿看了看表,刚七点半。
"……人多,我闲烦,就出来了。"路昱没说实话。
"还没吃饭呢吧?我请你吃饭,小恩人。"
"啊?不用了吧?"
"走吧。"秦睿特真诚的笑着,让人无法拒绝推辞。
(九)迷子
秦睿醒过来的时候,有点儿迷。
他发誓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脑子发胀,胃里有点儿翻腾的感觉。
撑起身体,这才发觉不对。
要不怎么感觉昨天一整夜都睡得较劲,敢情连衣服都没脱。
此时,薄棉质地的黑衬衫皱皱巴巴的,袖口处还有一些污秽的痕迹。
抬眼看看身边。
妈呀,怎么还躺着一人?
那人就穿了个平角内裤,不不,有个T-SHIRT,就是因为睡姿不佳,都滚到了胸口以上了。被子不好好盖着,就搭了个肚子,剩下的全被骑在身下。
秦睿正晕着呢,为了找出犯蒙的原因,他还特仔细的观察着身边人。
那是个身材挺匀称的男孩,肌肉很紧实。皮肤看着挺不错,不是特白净那种,但是透着一种男人特有的性感,背脊很美,线条和轮廓都无懈可击,一看就不是那种文弱书生。窄臀。嗯,不对……窄臀?
秦睿一下子就清醒了,这人是路昱。
对,路昱。
俩一肚子闷气的人,昨天一起吃饭,然后又一起喝酒,很聊得来,东扯西扯,然后就都喝大了……
秦睿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跟个陌生人,而且是一点儿都不了解的陌生人厮混这么久,并且,毫无设防?
这不是他性格。
绝不是他性格。这点他可以肯定。
中邪了。
正看着路昱,路昱恰巧翻了个身。
秦睿以为他醒了,正要说话,却发现他不过是让自己睡得更舒服点儿而已。
路昱一翻身,正好正对着秦睿。
秦睿翻出了烟,点上。居然看这男孩看得有点儿出神。
如果说范莘是那种长相出色的男人,那路昱跟他一比明显就是……甭比了,根本就不具有可比性。
但他却有着那种范莘永远也不会有的温暖和阳光气息。看着就能给人点儿什么希望。
对比之后,秦睿觉得,范莘属于那种病态美。白白净净,柔柔弱弱,身子比女人还软。
秦睿吐出了一口烟,觉得有点儿懊恼。
这些天,他一直控制着自己不去想范莘。
想也没用,他早已变成一滩骨灰消失于天地之间。
这都是命。
也许有些情感,就注定要这么惨烈的收场。你无法控制。即便,你已付出很多,可就是因为你的宠溺,让他更加的为所欲为,最终脱出了你的范畴,你无法驾驭,才造成了现在的这种局面。
这是两个人的错。
一个不停的要,一个不停的给。
当你无法再满足他的时候,就是破灭,不过都是黄粱一梦罢了。
秦睿不知道,或者说,不能定义自己是不是冷血。
但,如此情况之下,在单睿给他这样的一个选择之下。
他也只能如此。
如果能有一点儿缓和,他也愿意让范莘走。
他可以不爱他,他可以背叛他,他认了。
但,这事儿牵扯到整个单家。
他认了,不代表单家能认了。
自作孽,不可活。
路昱睡得很香甜,睫毛微微动着,呼吸匀称。薄薄的嘴唇让人有着某种想去蹂躏他的冲动……
想什么呢?
秦睿差点儿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这不是王先生的膏药,没病找病么?
还嫌你不够乱的啊?
秦睿转开了目光,不再去看路昱,倒是打量起了他现在睡的这间屋子。
房顶很高,至少有个三米吧?
一看就是那种老旧的平房,连窗子都特没创意的用着规规矩矩的绿色。
很干净,特别干净。
从床单,到被子,到枕头,清一色的白色儿。
很简单,特别简单。
除了床,就是个老旧的衣柜,两张椅子。
床边是一张矮桌,上面就撂了一闹钟,一烟灰缸。
屋子不大,超不过二十平。
地板上光秃秃的,就一层洋灰地。。。
往好听里说是简约,实话实说就是……这人生活条件有限。
正看着,秦睿忽然觉得胃里头一阵翻腾,迅速起身下了床,下意识的就往门外跑,这一着急,哐啷一声撞到了椅子。
秦睿也顾不上了,推门就出。
出来就慌了,妈呀,一院子。
卫生间呢?
踅摸半天,终于发现了一老旧的水池。
这就跟溺水的见到了救生圈一样,秦睿扑上去就吐,吐的声势浩大,跟个王八蛋似的。
一边吐,秦睿一边拧开了水龙头。
哗啦哗啦的水声混着淅沥哗啦的呕吐声,就差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这么一吐,秦睿反倒是舒服了。
他早已忘记了自己上次喝大了是什么时候,但现在,在他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喝大了,痛痛快快的吐一场,好像就能把那些腐败的情绪连带着一起吐出来了。
当胃液都被他如数吐出来的时候,秦睿觉得自己几乎要虚脱了。
"你没事儿吧?怎么吐成这样了?行不行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秦睿一跳。
路昱特自然的拿了个杯子过去,接了一杯水,"簌簌口吧,你丫昨儿喝大了。"
秦睿接过杯子,看了路昱一眼。
他就披了件运动服,那么坦然的站在那里。
秦睿的目光一直下滑,直到看见那两条光洁的、线条优美的腿。
我操……我这是怎么了?
跟个色狼似的。
"吐傻了?接着漱口啊。"路昱看着秦睿,噗哧一下就乐了。
秦睿给闹了一史上无敌霹雳尴尬……
"衣服给你,我的,估计凑活一下能将就。"路昱扔给了秦睿一件T-SHIRT。"你看我干嘛?你衬衫都这操行了,不换啊?"
"……"
路昱套上了牛仔裤,特不解的看着秦睿。
秦睿也不好推辞,脱了衬衫,套上了T-SHIRT,可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西裤,这不是不伦不类么?
路昱忽然明白了,"我估计我裤子……你穿着玄……"
"……"
"要不你凑活凑活别系扣子得了。"
"……得,行吧。"
秦睿顺手就把换下来的衣服扔在了地上,特自觉的一行为,因为他不打算要了。
"你是嫌你衣服还不够脏,还不够难洗吧?"路昱白了他一眼。
"扔了我在乎这个干嘛?"秦睿叼着烟,看着路昱。
"你有病。"路昱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推了门出去。
秦睿特不解,跟着出来了。
仔细看看院子,收拾的挺干净的。
院子挺大,把角的小房应该是个厨房。紧挨着厨房,是棵槐树。秋天,叶子开始泛黄了。瞧瞧地上的落叶,秦睿忽然觉得挺田园的。
不用动脑子的生活,是不是特舒服?
再抬眼瞧瞧路昱,妈呀,整个一贤妻良母,人特耐心的洗衣服呢。
"水不凉?"
"你试试。"
"……没洗衣机?"
"你丫衬衫上不是写着手洗呢吗?"
"……那你就真手洗了?"
"要不怎么着?你不乐意,垃圾桶在墙角。"路昱说着,把洗了一半的衣服拎了出来。
秦睿脸黑了。
"下午有事儿么?"
"嗯?"
"没事儿中午就留下来吃饭。"
"……太麻烦了吧?"秦睿真没见过这么热情的。
"一个人吃也得做,俩人吃也得做,加你三个不过添双筷子,算我谢谢你昨天请我吃饭。"
"唉,你真是路边捡的?"秦睿忽然想起了上次公路之旅结束之后,路昱撂下的关于名字的来历。
"嗯,我发誓不是垃圾桶里捡的。"
"……"
"哈哈哈哈……"
"那小子跟你住一起?"秦睿指的是小天。
"嗯,我弟弟。"
"你不是捡的么?"
"嗯,他也跟我一样,别人扔的。"
"那你昨天说的,你妹妹?"
"你不会以此类推么?"
"……"
路昱拿了衣服架,将洗好的衬衫挂在了院子的晾衣绳上。那上面挂了一堆衣服架。
"小天,太阳晒屁股了,你赶紧起来。"路昱一声吆喝,声音响亮。
秦睿坐在院子里老旧的木条椅子上,来回踅摸着整个院子,除此之外他没什么可干的。三间向阳的房子,一间厨房,看起来没洗手间。
"你踅摸什么呢?"路昱看了看秦睿,"特不适应这种郊区的边缘生活吧?"
"没……这不闲的没事儿么?"
"小天,起床,买菜去,赶紧的!"路昱又是一声吆喝。
"你要不要喊这么大声啊?"靠东边的一间平房开了窗,小天露出了个脑袋,睡眼惺忪。
"不喊你听得见么?赶紧穿衣服起来,买菜去!"
"得……"
"这院儿就你们兄弟俩住?"
"嗯,以前青青也住,不过现在搬到城里去了,她上班方便。"
"这院子租的?"
"多新鲜啊。"
"多少钱一个月?"
"一年八千。"
"哦。还行,上算。"
"凑活吧,还空一间,大半年了,都没租出去,浪费。"
水龙头哗哗响着,路昱投着衣服。
"……你不至于这么省吧?"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能省一分是一分,留着养老。"
秦睿想了想,也是,卖体力不能卖一辈子啊,人总得老,这是生态规律。
"那你干脆再省省,连你弟弟的屋子也租了完了。"秦睿顺道儿讽刺了一下路昱,可说出来就后悔了,拿这个开玩笑有点儿不厚道了。
"……还是有自己的空间好,孩子大了,你还不够跟他折腾的。"路昱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也是。"秦睿随口应了一句。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路昱没动静儿了。
其实这话踩了路昱的雷区。
他有个秘密,一个自己觉得特……难以启齿的秘密。
你打死他,他都不会告诉别人。
这是路昱觉得特丢脸的一个秘密。
咱们从头说。
其实一开始这院子还有一个住户。林青住一间,路昱和小天住一间。
怎么就变成三人三间了呢?
是这样。
有一天,路昱睡着睡着忽然醒了,他睡觉比较轻,虽说不至于到掉根针就醒的地步,但也真不是那种地震都不醒的。
这动静出自小天。
这孩子在自慰……
十七八的孩子,挺正常。
按说路昱别理他继续睡就是了。可他就是一种特奇怪的感觉。
那种低沉的喘息声,那种一点点露出来的闷哼……
夜里那么黑,他什么都看不见,可仅仅是这么点儿动静,路昱发现自己……勃起了。
你说邪门不邪门?
自此之后,路昱死也不跟小天睡一起了。
他觉得自己特龌龊,不是一般的龌龊。
这不是一般有问题,是非常有问题。可他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后来时间慢慢流逝,路昱觉得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
他居然……没想过跟姑娘谈恋爱什么的。
这不是有病么?
归纳总结一下,路昱觉得,自己可能、也许、大概……喜欢男的。
这答案雷死他了……
"哥,我去了。"小天看见秦睿并没太惊奇,点了点头,出了院门。
吃过饭,路昱送秦睿去车站。
这地方,你能找到出租车,路昱服你。
秦睿从没过过这么悠闲的一天,悠闲的,仿佛他就属于这里一样。好似他从不属于那个混沌的世界。
果真如此,真就好了。
走了大概几千米,秦睿偶然看向了东边,好么,一片向日葵地……
"真美……"秦睿惊了,被这种毫无修饰的,最原始的美深深的吸引住了。
"乡下么,可不都这样。"路昱笑了。当初选这里,他也是喜欢这里一年四季独特的景色,以及,停车方便……他就这么梦幻并现实着。
"唉,我说。"秦睿开口了。
"嗯?"
"你剩下那间租我吧。"
(十)荒芜
软禁。嗯,李楠想了想,目前自己的状况合乎这个词汇的范畴。
他被单睿就给这么软禁起来了。
那天,他被他给强上了之后,就那么精疲力竭的睡着了。
醒来,不是因为睡醒了,是被惊醒的。
一声枪响。
李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可发生什么都不新奇,他知道自己在哪儿,流氓窝……
之后,单睿很少过来,即便出现,也就是看看他,再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李楠倒是想有些过激行为,可他过激不起来。两手的拇指被扣住,啥也干不了……
这是多少天了,他已经开始算不过来了,没表,没时间概念。
十天,十五天?也许更长……
窗外的落叶黄了,落了一地。就像某种荒芜的心情。
李楠觉得自己可能被单睿下了什么药,一天到晚睡不醒,人都浑浑噩噩的。
这会儿,他又困了。
秋风从窗口灌进来,李楠窝在躺椅上就睡着了。
盖在腿上的毯子暖暖的、软软的。
为什么不睡呢?
"楠……小楠……小楠……"
钱乐看着越走越近的英语老师,死命的捅着身边的李楠。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从第一节课睡到第四节了……
单睿昨儿怎么折腾他了?
当英语老师已经立于课桌前的时候,钱乐放弃了。
爱咋的咋的吧。
"你丫有病啊?捅鸡巴捅!"
特不幸的,当那老师用教鞭捅了李楠几下之后,李楠爆了……
"你!"女老师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呃……"李楠睁眼一看,也慌了,他以为钱乐还捅他呢……
其实钱乐一开始捅他,他就迷迷糊糊的醒了。可他就是不想睁眼。他昨天一宿没睡,人都熬废了……
下课铃及时的响起,班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直到老师拎了李楠出去,才一一做鸟兽散,都朝食堂奔去了。
"李楠呢?"单睿叼着烟,看着钱乐。
"……被老师拎走说服教育去了,你丫昨儿怎么折腾他来着?丫困成那样?"钱乐趴在天台上,看着下面零散的几个行人。
他们喜欢聚集在这里。
这间拆了一半儿停工的旧楼,早已被他们霸占成了聚点儿。
"我?我昨儿晚上在家。我让他出来,他说他妈拉他充公,让他帮着看店。"
李楠的母亲那时候经营一家小型的便利店。
钱乐一听,就发觉不对。昨天晚上他去便利店买烟的时候,还看见了李楠他妈,俩人说了几句话,他妈絮叨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昨天晚上根本就不在家。
钱乐觉得,既然李楠没去自己家,那就一定是去找单睿了。
他没多想,直接领着新拍上的妞儿快活去了。
那李楠到底去哪儿了?这么反常?
"甭说他了,说说你,我可听说,你跟齐澈那妞儿勾搭上了。你赶紧退出来,别惹他。"
"天底下妞儿多了,怎么就都归他?"钱乐犟了一句。
"废话是吧?那萧萧你别惹,齐澈跟她玩儿真的呢。回头为这事儿起了冲突,我没法帮你。"
"是是是,知道啦。这不还没玩儿出火来么?齐澈又不知道我睡他妞儿了……"
"你!"单睿将烟头扔在了地上,眼睛差点儿冒出火来,"你上她了?"
"我又不是性功能障碍。"
"钱乐,我告诉你,赶紧收手。"
单睿头疼的厉害。齐澈跟他,不是一般的不对付,是相当的不对付。初中俩人就掐架,各自有各自的小弟,最后这架越掐越大,俩家又都是旗鼓相当的黑帮势力。最后终于闹到了老子那里。谁都不想伤了和气,为崽子们不值得。最后,齐家让一步,给齐澈办了转学。见不着,总就不掐了吧?一山不容二虎,那行,你们就各自占个山头得了。
双方老子教育了双方崽子。一人挨了一顿臭揍。这事儿就算结了。
可,这不过是把明争变成了暗斗。
看上去是井水不犯河水了,但一旦有个茬儿,还得掐。
前两天还大闹过一场,就因为李楠。
李楠这小子也是脾气冲,那天晚上,跟几个朋友在城南的一家游戏店消遣。本来好好的,结果来了几个犯刺儿的,李楠就跟人家磕起来了。谁知道,那几个不开眼的是齐澈那边儿的,人跟自己的地盘上可不就嚣张么?
你说这不是犯傻是什么?人家地盘儿,你才几个人?被狠狠教训一顿那是必然。
后来单睿怾了李楠一顿,你说他小子没事儿跑人地盘儿上惹事,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本来都压着呢,这么一闹,你让单睿怎么办?
要说单睿碰上李楠脑子就不清醒,这是肯定的。
这事儿他该忍,但他不能忍。
第二天就把城南给挑了,伤了七八个孩子,事儿闹得特大。
其实单睿干完就后悔了,这事儿是自己理亏了。他老子一再警告他,要是再无理取闹,跟齐澈死磕,惹出什么乱子,他就当没这个儿子,直接把他扔齐家,人家要死要活,你就自求多福……
单睿觉得,这次自己肯定折了。不过他顾不上,谁敢碰他小楠一下,他就跟谁豁命。
但出乎意料的是,齐澈那边这回没言语。
单睿琢磨了一下,估计是这回自己这边压倒性胜利,齐澈那小子觉得丢脸,没敢跟他老子说。打碎牙,自己吞了,回头等下回找茬儿,一起算回来。
行,也行。咱走着瞧。
可,现在,这茬儿就来了。李楠不动脑子,钱乐也不动脑子……
这不是送给人家磕死自己的机会么?
拐的人家妞儿……
真光彩!
妈的。
有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
当天晚上就出事儿了。
这事儿一出,钱乐丢了命,李楠跟单睿一拍两散。
李楠那天被老师说服教育之后,跟谁都没言语,直接回家了。
咱们说说李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儿了。
他被齐澈"请"去了。
人家开门见山,要个说法。
两个选择:
一,你当人家面板上的黄瓜。这事儿就算过了,齐澈不捅到他老子那里去。
二,您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等着单睿咽气儿。想都不用想,进了齐家门,出来就一具尸体,这是有言在先,约法三章的。
那你说李楠怎么选?
反正那晚上你打死李楠,李楠都不愿意想起来。
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人家吃准了你是单睿的什么人,就当然知道怎么最能恶心到单睿。
但李楠忍了。
反正脸上不挂彩,别让单睿瞧见他身上,就得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事儿是他给单睿惹出来的,就得他收拾。
钱乐推门进来的时候,寸了,李楠没插门,他在换衣服。
那后面呢?
李楠拦着钱乐,让他别言语。
钱乐说,我当你亲兄弟,这事儿太他妈的操蛋了,不能忍。
李楠说,大哥,咱这次认了行么?再闹,我就白鸡巴忍了,单睿就死定了。
钱乐说,甭管。这事儿牵扯不到单睿,牵扯不到你。
李楠后来无数次的怨恨自己。他跟钱乐那晚上聊了那么久,他怎么就真以为钱乐能放弃那疯念头呢?
钱乐把齐澈给捅了。
自己是被活活打死的。
钱乐确实没拿李楠的事情讨说法。
他说他是跟齐澈抢妞儿来的。他要他的妞儿。
钱乐临咽气之前,那边儿来了电话,说,单睿,你看看,怎么办吧?
那时候,李楠正在他身边儿。
李楠一听就慌了,他死活要救钱乐。
可单睿不能。
他一拳打在了李楠的小腹上,让他安静的闭嘴。
钱乐为了保他们,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
这种事儿,吃亏的是他们这边。
为个妞儿,太不上道儿了……
清晨八点的时候,李楠在城南的废弃仓库里见到了钱乐,或者说,是他的尸体。
他只说了一句话,单睿,咱俩完蛋了。
他哭了,却不知道眼泪为什么而流。
他恨单睿,更恨他自己。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捅楼子,就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这些。
乐乐还有那么多东西没实现呢。
那么多,那么多。
李楠不知道自己恨单睿什么,也许,就是因为他有机会救他,而他没救吧。
兄弟的命,原来抵不上你的混沌世界的一个位子。
人果然都很现实。
你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你。
可钱乐知道。
他不是为妞儿死的,他是为咱俩死的。
他给我出了这口气,他给你留住了你要的东西。
李楠是哭醒的,抬眼看看四周,嘿,单睿,你现在真的能只手遮天了,你还会想起乐乐么?他总说你能有一番作为的。
也许那时候,我不护着你,才是正确选择。
你不配。
李楠的脑子乱七八糟的,他不想睡,可眼皮却渐渐下沉。
"小子,怎么了?"
李楠满手的血,眼神都散了。
单睿就那么站在深沉的夜色里,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单睿没想到他推开便利店的门的时候,会看到一个男孩抱着一个不断出血的女人。
抢劫,这家店被抢了。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
那男孩他见过,比他低两届,新生致词的代表。有着一双细长的聪明的眼睛。
"报警,帮我报警,还有救护车,我妈……我妈……"
单睿不知道那天他为什么会管这么污七八糟的闲事儿。
可他就是管了。
后来,那伙儿暴徒被送进警察局之前,被人打的半死。
是的,这是李楠和单睿的开始。
"你最好离我远点儿,知道什么是流氓么?"
"不不,你眼力不好,你没觉得我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
李楠曾经以为,他可以摆脱那些他要摆脱的。
可其实不能。
后来,乐乐死了之后,他和母亲去了南方,在那里念完了大学。
毕业之后,他有一份很好的工作。
如果一直呆在南方就好了。
可他还是回来了。
那天李楠突然开窍了,乐乐说过,他要开个游戏店,他要泡上一大把的妞儿。
那么既然,生活怎么都是无望的。
还不如替乐乐把生活过完。
就当他活着,自己死了。这不就解脱了?
三年前的夏天,李楠回了北京。
他以为,单睿早已忘了他。
他们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就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个城市,过着不同的生活。
可他错了。
(十一)也许
单睿看着李楠,他就那么安静的躺着,没有丝毫醒来时的暴虐。
真好。
如果能回到以前,该有多好。
但,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点,单睿比李楠还要清楚。
他们回不去了。
确实回不去了。
可他不甘心,他真的不想失去他。
那天,那个早已记不清季节的某年某月的某一天,他就那么离开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坦白说,单睿没想到李楠会跑。
那是毫无先兆,毫无预警的。
他知道他情绪低落,他知道他为乐乐的事情在跟他怄气,他知道……
但他还知道,他是那么的爱他,那么的维护他。
这让他以为,他们能过了这个坎儿。
可他错了。
曾经,那么多的曾经,都抵不上这场突然而至的纠纷。
也许,是自己过于自信了。
小楠,不是我不救乐乐,是我没法救他。
这是个立场问题,跟哥们儿义气无关。这关系到很多你不能理解的东西。
我警告过乐乐,让他及时收手。
可他非但不听我的,还去向齐澈挑衅。
你说,如果你在我的立场上,你会怎么办?
我知道,你一定会叫嚣着说,如果我是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不能舍了兄弟。
但,那是因为,你不是我,你不在我的立场之上。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
也许你认为我早已忘了乐乐,但我没有。
最初的伙伴,总是最贴心的。
狗头军师。
你总这么称呼他。
但那小子聪明的厉害,如果他还活着,也许,自私的说,我还能把弟弟撇出这个混沌的世界。
我需要一个帮手,可你们却都不在了。
我不知道乐乐当时干嘛要干那傻事儿。
我不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妞儿搭上性命。
可,他就是那么干了。
也许这都是命。
一念之差,终成大祸。
李楠的睫毛动了动。
他感觉有点儿冷,下意识的想去抓被子。
手胡乱的划拉着,却只抓住了毯子的一角。
抬起沉重的眼皮,他发现自己在户外。院子的一角。
人在躺椅上,膝盖上盖着薄薄的毯子。
黄昏了,天空一片桔色。
浮云流动,有着某种静谧的意味。
风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沙沙作响。
很舒服呢。
"醒了?"低沉的声音瞬时间打破了李楠良好的情绪。
看都不用看,是单睿。
"刚刚带你出来晒晒太阳,没想到,这么快就日落了。冷么?有点儿起风了。"单睿说着,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搭在了李楠的肩上。
李楠不语,只是看着院墙,发呆。
"以前上学的时候,咱们老跟那旧楼上看日落。现在想想,挺悠闲的。"
"……单睿,咱不闹了行么?"
"嗯?"
"我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了?你,看看现在的你。你要什么能得不到呢?权利、地位,通通都落入手中了。喜欢男人?行啊,大把的男人愿意跟你。你一个眼神儿,他们就愿意劈腿。你说你跟我耗着有意思么?"
"是挺没意思的。"单睿笑了。
"那你这不是自虐么?"
"我乐意。"
"你闲的没事儿了是吧?"李楠转过脸,死死的瞪着单睿。
"错,大错特错。我很忙,非常忙。"
"SB。"李楠还是骂人了,他本来都懒得骂他的。
"你妈精神还挺好的,还是那么爱笑。"单睿没搭理李楠,点上了烟,"要么?"
"你干嘛了?"李楠浑身一紧。
"我就是去看看她啊,你别说,你妈适合呆在南方,那儿天气湿润,皮肤都透着水分。"
"我操……"李楠慌了,他没想到单睿会找到他母亲。
"你妈见了我可开心了,说这么多年还以为咱俩都失去联系了。说你那时候抽疯似的非要离开北京,她都拿你没办法。你别说,这么多年,我觉得你妈一点儿都没老,骂你的时候当年的意气风发绝对还在。哦,对了,她还说,让我转告你,别老混着,踏实点儿。"
"单睿,你到底要干嘛?"李楠握紧了拳头。
"干嘛?你觉得我要干嘛?"
"你要是敢碰我妈一下,我废了你。"
"这事儿由不得你。"
"……你!"
"小楠,你不笨,有些东西,自己自觉点儿好。"
"你怎么变得这么卑鄙?"
"卑鄙?我还真没意识到。不过,要挟人……是不太好哈?"
"你真让我恶心。"
"那就恶心吧,实在忍不住,你吐一下,吐一下就好了。"单睿自始至终笑着。
李楠觉得颓到了极点。这是什么狗年月,这人都怎么了?全他妈的疯了!
"起来,进屋吧,不冷么?"
单睿站了起来,拍了拍李楠的肩膀。
李楠没动。
"撒娇让我抱你啊?"
"去你妈的。"
"药给你停了,我自然以为你在撒娇。"
李楠拿开了身上的毯子,凉风瞬时间打透了他单薄的衣服。一个寒颤。
跟在单睿身后,李楠忽然觉得时间仿佛倒流了。
最后一点儿桔色的余辉中,好像他们正从那栋旧楼的楼顶上下来。
乐乐说,操的,今儿哪儿耍去啊。
李楠说,哪儿也不去,困死了。
单睿说,你甭理他,整个一病猫。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
"哥?"秦睿远远的就看到了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
"你回来了?"
"嗯,关于,"秦睿看见单睿身后的人,就没有再说下去。他没见过那人。
李楠看着秦睿,满不在乎的看着。
"这是?"秦睿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
"家猫。"单睿笑了。
李楠是在这个时候看见院子的门是敞开的,门口的那小卒子爬进了车子里,正要泊车。
他站的地方离院门口最多也就五百米。
好机会。
李楠拔腿就跑,单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秦睿更是一头雾水。
"小混蛋!"单睿气得变了脸。
在目标一点一点接近的时候,李楠觉得终于看到希望了。这就好比奥菲斯拉着尤丽黛终于到了冥府的出口一样激动。马上,马上就可以了。逃出去,只要逃出去,带妈妈走就好了。走的远远的,藏起来。
可,奥菲斯最终没能和尤丽黛一起离开。
冰冷的枪口顶在了李楠的太阳穴上。门口并不是只有那一个人。而是一帮。只不过李楠站在一个死角,没发现……
"你是觉得单家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么?"单睿不慌不忙的踱步过来,气不打一处来。
"有本事单挑,你这算什么鸡巴东西。"李楠咬牙切齿。
"又活分了是吧?行,活分的好。一会儿床上折腾去。"
"你丫找抽。"李楠料定那人不敢开枪,一拳就挥了上去。
单睿往后退了一步,自然有人把那不安分的小子按在了地上。
"小楠啊,你说你没事儿怎么总找不痛快?"
"你敢单挑么?操的。"
"怎么着?你打算单挑我们一帮,还是我们一帮单挑你?"单睿低头看着地上死命挣扎的小子,几乎笑出了声儿。
"你个臭SB。"
"跑,我看你还能跑哪儿去!"
秦睿是特惊奇的看着单睿扛着一个大活人从自己眼前过去的。
这是怎么了?
他从没见过他哥这么生气过。。。
"操的嘞……"身体接触到床的一霎那,李楠只想一刀捅了这混蛋王八蛋。可这人把全部的体重都压到了自己身上,让他无法挣扎。
"李楠,你是不是真想我把你妈扔海里啊。"单睿压着李楠,眼里的犀利不由分说。"给你软的你不吃,是不是不见棺材你不落泪!"
"你……"
"我告诉你,我当初能救她,我现在就能杀她。懂么?"单睿拍了拍李楠的脸。起身,拉开抽屉,将一摞照片扔在了李楠的身上。
李楠僵了一下,拿起那些散落的照片,看着,几乎要崩溃了。
照片上,妈妈那么开心的笑着,对面坐着的,却是那男人。
背景清清楚楚,正是一片苏杭景色。
该死。
"单睿……你到底要什么啊?你要的我给不起!"
"楠,我就想你回来,好好的,陪陪我。"单睿坐到了床边,伸手搂住了李楠。
"你觉得骗自己有意思么?你觉得咱俩能回去么?你他妈的比谁都清楚我是什么个性,我说完蛋了,就是完蛋了,你丫这是何苦!拿我妈要挟我,你觉得你能得到什么?"
"就算是假的也好,骗骗我吧。我乐意。"
"……你有病!"
"什么也别说了,你自己选吧,要不鱼死网破,要不一起做个梦。"
李楠低着头,脑子里嗡嗡直响。
怎么都是一条绝路。
怎么都是一场怨恨。
他不可能原谅他。
绝对不可能。
但更加不可能的是,让他母亲一起做了陪葬。
生命中,他只有母亲,只有这么一个亲人。年纪越大,他越怕失去她。
"怎么着?"
李楠没说话,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
怎么着?
单睿,你问的真是多余。
唇与唇纠集在一起的时候,李楠觉得自己真是凄凉。怎么就混到这个份儿上了?
你折腾半天,连半米都没挪开。
人家捏着你呢。
没有单睿,你什么都不是。有了单睿,你依然还什么都不是。
你就是条落水狗,活不出个模样来。
哼……
"糊弄谁呢?"单睿一把扯住了李楠的头发。
"您还想怎么着啊?嫌技术不好找妓女去,那个个技术都好。"李楠丧不搭眼的套弄着单睿的下体。
"你!"
"哦,不对。我出发点就错了。您要召妓,得找男的。"
"有劲么你?"
"还行。我就盼着哪天把你折腾阳痿了,那就逗了。"
"你放心,你没那本事。"
单睿真是不想跟他较劲了,可李楠偏偏要跟他较劲。
他们怎么就这样了?
"我看差不多,我都弄了这么半天了,你还是半软不硬的。"
"李楠我告诉你,你嚣张是要有代价的。"
"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我怎么忘了,我不该这样儿啊。你等我想想,你愿意我哪样儿。这是一业务问题,容我熟悉熟悉,回忆一下。"李楠说着,不动了,闭上眼睛,也不再开口。
单睿看着李楠,那种滋味真他妈的难受。但更难受的,还在后面。
"哦,我想起来了。"李楠说着,爬了起来,勾住了单睿的脖颈,稍一用力,他把单睿拉到了自己身上,"真想起来了。"
他吻他,抚摸他,死死的搂着他,口中泄漏着似有似无的呻吟,就像他们以前做爱那样。
他能感觉到单睿的那个地方开始变硬,然后顶着他的小腹。与自己的那里相互摩擦。
单睿开始不老实的啃咬他,从胸前两点,沿着腹线一直向下,在茂密的草丛处流连。继而,湿润的唇舌开始挑逗他的那里,一点一点的,由轻到重,直到把它都含入口中。囊袋被把玩儿着,甚至那不安分的手指还会去刮弄后面紧紧收缩在一起的皱褶。
舒服,很舒服。
李楠闭着眼睛,任由那些敏感的触觉侵蚀自己。
是的,以前他们都是这么做爱的。
单睿永远都会先让他舒服。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快感永远都不会及由洞穴而来,虽然习惯了并不难受,也会有快感。但,前面才是关键。
李楠的手不安分的抓着单睿的肩,他把他弄得太舒服了。甚至某一刹那,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离不开这男人。但,那仅仅是一霎那。及由性而产生的错觉,产生的迷乱。这什么都不是,只是下半身的思考罢了。
单睿很满意李楠的反应,他不再僵着,甚至会主动的抬起腰,索取更多的欢乐。
可欢乐是什么呢?
最短暂的东西。
连半天都坚持不了。
谁都明白。
前面的欲望发泄过后,李楠被单睿翻了过来,他压着他,不停的亲吻他的背脊,借着手上粘稠的液体,搅动着那个紧闭的小穴。等它渐渐松弛了,单睿挤了一些软膏在指尖上,侵入了更多更深。
李楠趴着,哼唧着,空虚着。
这算什么鸡巴事儿啊。
等到润滑充足了,单睿稍稍抬起了李楠的腰,缓缓地将那话儿放了进去。
李楠抖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他还是不太适应。
单睿感觉到了身下人的慌张,他缓缓的动着,俯下身体吻着李楠的背脊。他知道,他喜欢他吻他的背。
"嗯……"
李楠咬着唇,却管不住自己闷哼的声音,身体渐渐适应以后,他甚至希望单睿能动的快点儿……
那种半死不活的压迫感搞的他心慌。
"臭小子,想要了?"单睿说着,手滑到了李楠的胸前。
"……"
猛烈的冲击搞的李楠觉得自己要散架了,他死死的抓着乱作一团的被子,承受着摇晃的眩晕,与棉被不断摩擦的下面又开始有了感觉。
是的,他曾经那么那么的爱过这个男人,那么那么的依赖过他,甚至,动过天长地久的念头。他以为他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可念头却被硬生生的打破了。碎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小子,够倔的,哼都不哼一声。"
"给他更多,估计这是嫌咱们伺候不好他。"
"嘿,单睿都是怎么疼你的?"
"叫,我让你叫啊!不会叫床啊?"
李楠忽然就恶心了,这些他死活不愿意回忆起来的画面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
对对,他只想着快点儿结束,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只要单睿没事儿就行了……
体内不断涨大、越来越热的东西开始抽插的剧烈,李楠知道,单睿要射精了。
可他却想吐,自己的下面早已软成了一团。
……
高潮过后,单睿趴在了李楠的身上,啃咬着他的脖颈。李楠却一把将他推开,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下了床。
真的,他想打开卫生间的门,可他却撑不住了,就那么一股脑的吐了出来。吐的淅沥哗啦……
眼泪是一起涌出来的,控制不住。
眼泪为什么而流?为谁而流?
梦,他也想做一场梦。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当他们一刻都没离开过。
他不想承认,他躲他,是因为他忘不了他,无法正视他,他爱他。
可是不能,发生过的事情是没法改变的。
乐乐不能死而复生。
他用了十年的时间试图磨灭这些。
却全是徒劳。
只需一场拥抱,一切感官却都在告诉他,全是徒劳。
这就如同把他逼到了刀尖上。
上不去,下不来。
横竖都是王八蛋。
你投怀送抱,这是恶心谁呢?你又想证明什么?
无非是恶心你自己,证明你是个贱B。
单睿看着李楠,他只觉得,他比他更想哭。
他这反应比拿细尖的锥子扎他的心还让人难受。
原来,他已经让他这么恶心了……
原来所有的好意全都没用。
是不是自己偏激了?
非得要这么个没法要的人?
题外话,我就是这么被挤兑的2
№1 网友:彼岸 评论:《颠(晃荡)》 打分:2 发表时间:2006-09-19 04:14:15 所评章节:12
俩人一起拧巴,得,这误会闹腾的感觉像在看国产电视剧。李楠这人看着挺有意思,内心有那么点儿小女人情节,还吐,丫真不是男人。
得,不说,再说又该挨挤兑,完活儿。
剑走偏锋:04:18:36 出来
无名氏:04:19:20 = =
剑走偏锋: 04:19:12 看见我给你说话了吧 我就发现了 我预感特准
这章一贴就得被你挤兑==|||
无名氏:04:19:50 呵呵
无名氏:04:20:00 我今天没挤兑你
剑走偏锋: 04:19:54 明明挤兑我
国产连续剧…… 我改去
无名氏:04:21:02 这误会内容,再来个阴差阳错,俩人都自以为是一把,国产电视剧都这路子
剑走偏锋: 04:20:50 我改
剑走偏锋: 04:20:52 操的嘞
剑走偏锋: 04:21:07 我不改
剑走偏锋: 04:21:11 我干嘛改
剑走偏锋: 04:21:20 我又不是国产连续剧
无名氏:04:22:25 不改对了,基本上有点儿情节的小说电视剧都这路子,就看写出来的曲折性和文笔了
剑走偏锋: 04:22:26 你丫是说我其他故事都没情节?
剑走偏锋: 04:22:31 我吐血
无名氏:04:23:23 有情节,不过还是恩怨情仇么
剑走偏锋: 04:23:14 得,我也写不出什么花儿来了
剑走偏锋: 04:23:20 看来我这人苦大仇深
无名氏:04:24:08 这世间的事儿也就这么四样,你能写出别的只能说你是火星人
无名氏:04:24:26 不过你这章没看出虐来
剑走偏锋: 04:24:05 你丫夸人的方式真他妈的特别==|||
剑走偏锋: 04:24:21 还不虐?你还要怎么虐啊?
无名氏:04:25:25 好结局一般中间都有波折么,一想到后面指定HE,我就看什么都不觉得虐
剑走偏锋: 04:25:30 你怎么知道我指定HE
无名氏:04:25:55 我神经系统比较麻木
剑走偏锋: 04:25:44 你是吃准了我写什么长篇都HE是吧?
无名氏:04:26:12 你怎么写都是HE
剑走偏锋: 04:26:00 你说对了
无名氏:04:26:28 全死光了也是HE,彻底脱离痛苦么
剑走偏锋: 04:26:08 还真说对了
剑走偏锋: 04:26:11 握手吧
无名氏:04:26:48 握手
剑走偏锋: 04:26:36 我发现你特逗
剑走偏锋: 04:26:45 你说这文你怎么就看了。。。
无名氏:04:27:26 放心,古装那个我没看
剑走偏锋: 04:27:09 我知道
剑走偏锋: 04:27:14 你死活都不会看的
剑走偏锋: 04:27:19 还有《彷徨》
剑走偏锋: 04:27:21 我信
无名氏:04:27:49 难说
剑走偏锋: 04:27:33 啊?
剑走偏锋: 04:27:39 明白了,自虐的时候看
无名氏:04:28:16 翻白眼儿
剑走偏锋: 04:28:09 呦核,小绿姐姐的白眼儿你也学会了
剑走偏锋: 04:28:13 ==|||
剑走偏锋: 04:28:31 不过,说真的
剑走偏锋: 04:28:43 你这是第一次看我连载呢。。。。
剑走偏锋: 04:28:48 莫名的感动一下
无名氏:04:30:33 呵呵
剑走偏锋: 04:30:23 。。。。
无名氏:04:31:04 你要是一天能更2万字,武侠我也看了
剑走偏锋: 04:30:43 其实我发现了,你是一三流电视剧剧迷
无名氏:04:31:34 错,我妈是,我是被其毒害那种受害者
剑走偏锋: 04:31:13 你丫太有先见之明了,你怎么知道我武侠写不下去了?
剑走偏锋: 04:31:26 彼岸,你王八蛋!!!!
无名氏:04:32:13 几天没见你动笔,按照你更文速度看,确实有点儿困难
剑走偏锋: 04:32:06 呦核,你还是盯着呢。。够自虐
无名氏:04:32:36 我没戴绿帽子,连王八都不算,更何况是王八蛋
剑走偏锋: 04:32:24 。。。。。 无名氏:04:33:16 叼着烟
剑走偏锋: 04:33:19 你就得意吧
剑走偏锋: 04:33:27 对了,小茧说我贴大字报
无名氏:04:35:06 ? 剑走偏锋: 04:35:07 题外话,我就是这么被挤兑的NO1 这章她说我贴你大字报
剑走偏锋: 04:35:24 你不介意吧?
无名氏:04:37:18 哦,没事儿,就是刚被挤兑那回儿郁了下
剑走偏锋:04:37:20 刚被挤兑?
剑走偏锋:04:37:34 谁敢挤兑您?
剑走偏锋:04:37:42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剑走偏锋:04:37:50 我替丫默哀
无名氏:04:39:37 呵呵,绿姐帮我挤兑回去,得感谢下
剑走偏锋:04:39:32 操的。。。罪人是我啊?
无名氏:04:40:06 你说错了,一般女人我都不会搭理,你以为都跟挤兑你那样么
剑走偏锋:04:40:11 呦核,这么会儿我已经作为一个男人被您认同了。。。
无名氏:04:40:54 这不成全你么
剑走偏锋:04:40:52 你要敢提川儿那俩字儿,我跟你豁命
无名氏:04:41:49 我有提么?
剑走偏锋:04:41:31 我怕你提
剑走偏锋:04:41:34 谢谢
无名氏:04:42:15 那不提,换个说法
剑走偏锋:04:42:06 你要换什么????
无名氏:04:43:00 你想听什么?
剑走偏锋:04:42:58 我就自虐了,我就想听听你能说出什么
剑走偏锋:04:43:00 妈的
无名氏:04:44:04 得,不拱你火儿,我看书
剑走偏锋:04:43:48 不不
剑走偏锋:04:43:51 我非要听
剑走偏锋:04:43:54 我求你满足我
无名氏:04:44:41 你这话得对你男人说,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剑走偏锋:04:44:29 你大爷的。。。
无名氏:04:45:05 笑。
剑走偏锋:04:44:44 你丫眼睛自动忽略前两句了?
无名氏:04:45:29 看书看多了,眼花,只能看到这句
剑走偏锋:04:45:19 还是你人品问题
剑走偏锋:04:45:20 操的
剑走偏锋:04:45:28 今儿还得贴你大字报,哈哈哈哈
无名氏:04:46:22 不和你扯淡,我看书,开学后发现越来越羡慕狗
剑走偏锋:04:46:19 哈哈哈,谁不羡慕呢?
剑走偏锋:04:46:30 我整理大字报,你看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无名氏:04:48:51 成,那小弟告退了,记得打赏
剑走偏锋:04:48:59 没问题,以后这故事就靠你挤兑我坚持让大家看完了。
【PART TWO END】
(十二)揣测
秦睿窝在舒适的座椅里,耐心的看着手里的报告。
最近资金回笼的趋势很不错。
这让他比较满意。
范莘惹出的乱子给了单家不小的一击。这是他得尽力补救的。
电话响起,秦睿接了起来。
"秦先生,汇款顺利收到了,我现在下单?"
"嗯,没问题,辛苦,又让你加班了。"
"客气,那我稍后过去找您签字。"
"好。"
放下电话,秦睿点上了烟。
今天好像路昱会回来,晚上要不要去那边儿呢?
单睿最近好像盯上他了,上次就是许玫半途把跟踪的人甩掉的。
这可不好。
本来没什么,这要是被单睿盯上,又是事儿。
秦睿发过誓的,再也不会把无关的人搅和进单家。
手机响了起来,秦睿看了看,是何飞。
"喂?"
"二少爷,基本上都安排好了,今晚动手。"
秦睿看了看日历,十四号。
"嗯,干得利索点儿,别露了马脚。"
"是。"
"那就这样。"秦睿想收线。
"二少爷……大少爷今晚请您回去吃饭。"
"没时间,我手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可是大少爷说,有些事情要跟您商量。"
"你别管了,我联系他。"
秦睿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思踱着要怎么跟单睿周旋。
想也不用想,他指定是问自己,最近忙什么呢,为什么不回家……
正琢磨着,单睿的电话打了过来。
"哥?"
"晚上怎么不回来?"单睿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嗯……整理一下单据,最近公司这边比较忙。"
"哦,知道了,那你也得注意身体。"
"行,我都老大不小的了,你还操心。对了,从古巴那边过来的那批货没问题吧?"
"没问题,什么问题都没有。"
"那就行,那边你自己多盯着点儿,有事儿就跟我联系。"
"今儿晚上肖家那边你不去盯着?"
"不了,都布置的这么周密了,不必多此一举。"
"秦,你是不是有点儿怨恨我?"
"……没有啊,哥,你怎么了?"
"范莘的事情过去以后……你基本上就没怎么回家。"
"你多心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最近住哪儿呢?"
"……我,我有时候就在公司凑活一下,有时候回我公寓。"
"哦,行,有空还是回来吧。"
"嗯。"
秦睿收线以后,单睿放下了手中的报纸,他知道他在骗他。
公寓那边他确实会回去,但,所谓在公司过夜,他可不信。上次让人跟着他,却被甩掉了。为什么呢?秦,你想藏什么呢?
"大少爷,晚饭什么时候准备?"
"等等吧,不急。还有,老二今天不回来了,你就别准备他的了。"
"好的。"管家点了点头。
"李楠还睡呢吗?"
"嗯,还在休息。"
"那就甭叫他了,什么时候他醒了,什么时候再说。"
单睿摆了摆手,示意管家可以离开了。
点上烟,单睿看了看表,八点刚过。再有四个小时,最多四个小时。肖家就可以把欠他们的还回来了,而且是加倍的。
今天肖家会接一批货,上等的、纯粹的、数量庞大的。
地点就在西郊的某家废弃工厂。
肖家的当家人会亲自前往。
这是单睿很满意的。
他要的不但是那批货,更是肖家当家人的性命。
谁让他趁火打劫。
想扳倒单家?先让你见阎王去。
肖家不在五大势力之内,但凭借齐家的扶持,有那么点儿蒸蒸日上的意思。
齐澈,咱俩斗了十多年了。
都开始越来越精了。
没正面冲突,甚至还一副友好协作的样子。
可实际上,你这绊儿下的够猛的……
来,咱慢慢来,我迟早给你扔火坑里。
肖家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今儿就是他气数将尽的时刻。
不一会儿,你的交易对象就会遇到一起不疼不痒的车祸,拖延点儿时间。
而这个时候,等在工厂里的你们将会接受警察的盘问。
但那可不是真的警察。
当你们被要求放下武器接受搜身的时候。
等你们的,就是枪林弹雨了。
没人会知道你们是怎么死的,货又去了哪里。
恐怕跟你交易的人也要说不清了。
这时候,齐澈,你头疼去吧。都是你中间联系的。
当秦睿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单睿就笑了。
他甚至觉得,钱乐要是活着,出的主意能比这个还馊……
得力助手,真的只剩下他的这个弟弟了。
可秦睿最近让他不放心了。
他逼他杀了范莘。
确实是一种试探。
他给他的答案他也很满意。
但很明显,秦睿不满意他的做法。
"今儿别再给我跟丢了,好好看看秦睿干嘛去了。"
"是,大少爷。"
"你要是再被许玫甩了,就自己找地方解决吧。"
"……"
路昱在院子里浇着花,心情挺不错。
早上折腾回的北京,卸了货,回家倒头就睡。一睁眼就这时候了。
天黑了,院子里点着灯。
小天兴高采烈的打着游戏。
这人一旦有了念性,还真就不累。
就说这孩子吧,中午进的家门,扒拉了两口饭就开始玩儿游戏。
路昱却不行,他就是困,进屋趴床上就昏睡过去了……
这醒了就腰酸背疼的,洗了澡,就滚出来浇花了。
咱来说说路昱家的新变化。
首先,多了个大活人——秦睿。
其次,多了一个卫生间以及浴室……
这人毛病多,死活不愿意去公共厕所,公共澡堂。。。
你说他又不常过来,怎么还这么讲究?
不过托这位仁兄的福,他跟小天倒是也不用折腾出二里地去洗澡了……
路昱很喜欢秦睿。
喜欢他那种话不多,又文质彬彬,谈吐良好的样子。
他喜欢跟他说话,总是那么有意思。
他身上有很多路昱欣赏可自己却不具备的东西。
路昱羡慕秦睿。
不大的年纪,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
电子项目的经营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润。
路昱羡慕,很羡慕。
人家学历那么高,那么有本事。
哪儿像自己,什么都没有。
路昱有时候甚至会想,如果小天和林青的哥哥是秦睿而不是自己,那他们是不是会比现在幸福很多?
路昱想给他们很多,却给不起。能力有限。
路昱羡慕秦睿,却决不会嫉妒。
各人有各命。
他坚信。
但是路昱啊路昱。
该说你什么好呢?
也许只有单纯二字能概括你。
如果你要是知道,你羡慕的这人是个黑社会,而且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杀了自己的情人。
你会害怕么?
你还会喜欢并且羡慕他么?
所以啊。人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离死亡越近。这是肯定的。
……
"你喜欢花花草草的?"
"嗯,喜欢,特喜欢。我特希望以后攒钱攒够了,开个苗圃。"
"妈呀,你这可真不像个男人的志向。"
"滚蛋,你懂个P,你看那苗圃的老伯,他一天到晚对着这些植物,多开心啊。"
"需要多少钱啊?"
"嗯……上次问老伯,他说怎么也要十几万……"
"那我给你吧。"
"你有病啊?"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我这好心好意的,你说我有病!"
"你不是有病是什么,咱俩非亲非故的。"
"你这不是特别么?首先,救过我一命,其次,把房子租给我,再来,总做饭给我吃。"
"……"
"呦,脸红了?我刚还想我这描述有问题呢,说完我觉得像叙述媳妇似的,你这一脸红,真成小媳妇了。哈哈哈……"
"你丫怎么不去死?"
路昱想到这里,噗哧一下就笑了。这是上上个礼拜,他们路过苗圃时候的一段对话。
这附近,有家苗圃,路昱常去。
有时候会跟苗圃的老伯聊上那么几句,很是开心。
……
想起秦睿,路昱总会不自觉的笑起来,小天已经说他最近跟抽疯似的了……
如果我要是个姑娘,秦睿会不会喜欢呢?
刚冒出这想法,路昱就差点儿给自己一嘴巴。
最近变态的趋势越来越严重了……
丢人!
"二爷,后面有车子跟着。"许玫看着反光镜,开了口。
秦睿叼着烟,没开口。
"咱们是回去还是甩掉?"许玫拢了一下头发,等着指示。她跟着秦睿时间不短了,非常的忠心。她知道后面跟着的是单睿的人。
"甩了。"秦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就想看看路昱。他需要喘口气儿,最近实在是忙,而唯一能令他放松一下的,就只有那小子了。他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听他专注的说话,喜欢他做的饭菜,喜欢他们的院子。
"二爷,您这可是玩儿火呢。"许玫猛然提速,绕上了高速公路。
"有么?"
"我不知道您最近都去哪儿了,去找谁,但是大当家可不是傻子。"
"许玫,你今天话多了。"秦睿托着下巴,看着眼前不停穿梭的公路线。
"……二爷,我这是为您好。"
"你甭理单睿,他最近也不知道跟什么较劲呢,过一段就没这么疑神疑鬼的了。"
"好吧,您说什么是什么。"
"小玫,你上次没跟我去就对了,你要是不在了,我还真是闹心。"
秦睿很欣赏自己的这个手下。
人一女人家,样样却都出色,甚至比男人出色。从文到武,一点儿不含糊。
"二爷……范律师……"
"嗯?"
"我知道您最近特别的难受,但是……别跟大当家对着干。"
"连你都认为我会为个男人跟我大哥翻脸?我他妈的没见不得人的勾当,也没和谁私下接头,我就是看一个朋友。"
"二爷您别急……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担心您,往常您去哪儿,您一定告诉我,这次您连我都瞒着……"
"玫子,别多心。真没什么,真的只是见个朋友,圈外人,我不想给他惹什么麻烦……"
"二爷,坐稳,今儿后面这愣主儿一根筋要跟着咱们了,得绕绕他了。"
(十三)擒
秦睿到了路昱这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半了,许玫用了一个钟头才甩掉后面那小卒子……
院子里黑黑的,听不见什么动静。
路昱是不是睡了?
记得他好像是今天早上回来。
秦睿琢磨了一下,往路昱的屋子那边走去,还好,灯亮着。
"没睡呢?"秦睿声音不大。因为隔壁小天的屋子黑着灯呢。
"啊?你怎么过来了?"路昱正在看书,听到动静,下了床。
"没睡就过来喝一杯。"
不等路昱回答,秦睿就回了自己的屋子。他估摸着要是他们俩喝酒聊天,小天搞不好会被吵到。
路昱的房间和小天的是挨着的,而秦睿住的以前林青的那间,是在院落的另一边。
"怎么这么晚过来?"路昱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秦睿窝在沙发里,正在倒酒。
"房东大人,吵到您了?那下次房客我就灰溜溜的进来,尽量不给房东添麻烦。"秦睿坏笑着,看着路昱。
"你丫就烦吧。又喝酒?"路昱坐到了秦睿的身旁。
"喝,干嘛不喝?美酒佳人啊!"
"信我抽你么?"
"粗鲁……"
"我就一粗人,哪儿像你啊。"
"你就挤兑我吧。"秦睿把杯子推到了路昱的面前。
"哎呀,我忘了,我这次带了乌梅回来,你要不要喝乌梅汤?我煮了。"
"还没喝就让我解酒啊?"秦睿点上了烟,笑得要抽了。
"这一什么人啊……爱喝不喝。"
"喝喝喝,又急了。"秦睿看着路昱开门,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跟这么单纯的孩子在一起,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自己的手都那么干净一样。
羡慕,真是羡慕这孩子的纯。
羡慕这孩子的自由。
羡慕这孩子的随性。
羡慕这孩子的独立。
……
"你妹妹什么时候结婚?上次我听你说是订婚。"
"不知道呢,她想等念完在职研究生再说。"
"哦,也不错。"
"是啊,她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不过她找那男的……不怎么样,居然看不起他未来的哥哥。"
"得了吧,他又不是跟我过,对青青好就得了。"
"呦,那我听听你以后打算跟谁过?"秦睿喝着酒,眼睛不老实的盯着路昱。"跟你弟弟?"
"别闹了,等他娶了媳妇,他过他的,我谁都不用他们管。"
"唉你干嘛想独身啊?"秦睿上次听路昱说的时候就想问了,不过也忘了是因为什么给岔了过去。"将来老景凄凉,你不觉得惨啊?"
"乌梅汤喝完了,我去盛。"路昱站了起来,他怎么还问这问题?不知道他不想说么?
"得了吧,喝酒,那个不着急。"
"哦……对了,你最近工作顺利么?"
"你成心打岔是吧?"秦睿挑着眉毛,看着路昱。
路昱捏着杯子,手有点儿抖。
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话啊。"
"……就是觉得一个人挺好,你呢?你不是也独身么?至少目前还没女朋友吧。"
"嗯,没有。"
"你看,你还是先顾着你自己吧,当然了,凭你这条件,估计是挑花眼了,嘿嘿。"
"不是。"
"啊?没人追?不能吧?绝对是你哪个都看不上。"
"算是吧。"秦睿觉得逗逗这小家伙特有意思。
"你看,你看,还是你眼光高。"
"我不喜欢女人。"秦睿放下了杯子,笑了。
"呃……"路昱一下子僵了,他说什么?
有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总是有着原因的。而且原因颇多,你后来没法理清楚。
灯是在这个时候灭的。
停电了……
"……好像跳闸了,我去看看。"路昱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离开这间屋子,这是一种本能,对未知事件,未知后果的本能反应。
"别去。"秦睿拉住了路昱。"小天不是睡了么?你着急合闸干嘛?"
"我……那个……我……"
"怕了?"
"瞎……瞎说……我怕你干嘛?"路昱一点点的挪着身体。他确实有点儿害怕,秦睿攥着他手腕的力气很大。
"不怕就对了。"秦睿笑出了声。
黑暗中,路昱抖了一下。
后来路昱很多年后再去回忆这一幕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是傻,是装傻……
他是喜欢秦睿的,可能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了。
没有理由,没有原因。
秦睿搂住了路昱,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
"别……"路昱僵着,不知道是该推开他呢?还是别动?这是个问题。
秦睿触摸到了路昱微凉的皮肤,出乎意料的,那种触感很舒服。
他抚摸着他的背脊,放肆的。
"秦睿……你……"
还不等路昱说完,他的嘴就被堵住了,那带着酒精味道的唇侵蚀了他。那双唇很软,很灵巧。
见路昱没什么过激反应,甚至有点儿半挂在了自己的身上,秦睿放心了。
他那不协调的预感真对了。
这小子,是个弯的。
舌头在口腔里翻腾着,侵蚀着这男孩的每一寸温软。
管不住了,他确实想要他。
至于之后究竟会有多少麻烦的事情,那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路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秦睿拖到床上的,反正,现在,这男人压在他的身上,掀起了他的衣服,在啃咬着他的肌肤。
完了,果然变态。
路昱为自己默哀。被个男人这么对待,他非但没有不适应的感觉,反而,觉得很舒服……
"腰抬起来点儿,我好把你裤子脱了。"秦睿咬着路昱的耳垂,轻声的说。
"不是你等等……你脱我裤子干嘛?"路昱下意识的就按住了秦睿不安分的手。
"你说呢?"秦睿差点儿给气晕过去。
"我……我怎么知道……"路昱语塞。
"……"秦睿不跟他掰嗤,稍一用力,就抽出了被路昱按着的手,本来么,这小子也没想反抗。
"你……"路昱要疯了,他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裤子被轻而易举的褪了下来,秦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这窄臀的小子他早就想尝尝味道了。弯的好,不用费劲儿了。
隔着内裤,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抚弄,而且是一个跟自己相同性别的人……路昱觉得别扭,而且是特别别扭,但这并不妨碍他起反应……
崩溃,自己果然不正常。
"嗯……"没几下,路昱就哼唧出了声音。
"舒服么?"
"……嗯。"路昱真的是老实,舒服他就踏踏实实的承认。
"你还真是可爱。"秦睿开始诅咒这该死的停电了,他想看看这小子红着脸的样子。真清纯。像个雏儿似的。
对,秦睿觉得,路昱绝对不会是第一次。
哪儿有人第一次跟同性发生关系这么自然的?
"嗯……秦……秦睿……别弄了……要……要出来了。"路昱抓住了秦睿的手腕,他弄得他太……反正他受不了了。
秦睿不理,反倒是将路昱的双手死死的扣住。
"嗯……别……"
越听路昱哼唧的凄惨,秦睿就越觉得有意思。手里把玩儿的东西也就越想去疼爱。
终于,路昱身子一绷,再也忍不住了,就那么射精了。
而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唉,出声啊。"秦睿被他吓着了,这人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
"你……你丫真操蛋……"路昱咬着嘴唇,不停的喘息着,"你欺负我有意思么?"
"有,特有意思。"秦睿说着,放开了禁锢着路昱手腕的手,把这小东西的手拉近了自己的下面,"没意思我能有这反应?"
"臭流氓!"路昱没过脑子就说出了这句。
"你还真说对了,小子。"
粘着湿滑体液的手就那么探到了路昱的后门,惹得路昱一声尖叫,"操的,你丫干嘛?"
秦睿惊了,他说什么?
"你你你……拿开……疼……"
这世界上有希罕东西?本来秦睿不敢相信的,但他现在不信都不成了,这要不是装的,就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雏儿……并且,依照他对路昱的了解,这答案可信。
"你拿开……拿开……"身下的小子开始挣拔了。
秦睿抽出了手指,不为别的,这儿连个润滑剂都没有,这要是硬上了……他心疼不说,而且指定没下回了。这事儿你不能急,得哄着。万一跑了,就不好搞了。
"你是舒服了,我这儿怎么办?"秦睿咬了路昱的肩膀一口。
"哎呦……"
"说啊。"
"你……你说……"
秦睿没开口,而是把路昱的手拉到了身前,"都是男人,你知道怎么舒服吧?"
……
这事儿结束之后,秦睿觉得自己一定是脑抽了。
这孩子不是一般的笨……
估计平时连五个打一个这项运动都不常操练。。。
与其说他在伺候他,不如说他在虐待他。
不不,还不能这么说,这么说自己都射了,那不是证明自己是受虐狂么?
可能,还是因为,那人是他吧……
莫名其妙。
这小子搞得他莫名其妙。
看着窝在被子里睡得香甜的路昱,秦睿笑了笑。
得,还是感谢这停电吧。
要不哪儿来这进展?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秦睿下意识的下了床,出了屋子。
他不想路昱知道自己真实的一面。
"二少爷,成了。"电话的另一端,是何飞的声音。
"人呢?"
"全干掉了。"
"行。单睿知道了么?"
"知道了。"
"善后没问题?"
"绝对没有。"
"就这样吧。"
秦睿挂了电话,看着夜空中繁密的星斗,长出了一口气。
这事儿是结了,可路昱这事儿呢?
以后该怎么办?
就这么藏着一人?
说实话,他没自信能瞒单睿更长的时间。
干嘛想这个?
认真了?
不能吧?
没理由啊。
(十四)暗
陈宾已然要疯了。李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这么不明不白消失了一个月都得有了……
一开始阿兰没当回事儿,还觉得陈宾大惊小怪。现在也开始着急了。
人呢?
他横是不能人间蒸发。
你当蒸馏水呢?
"兰姐,怎么办啊?这哪儿找去啊?"
"你别溜达了,我看着眼晕。"阿兰叼着烟,烟灰已经有半支长了。
"楠哥到底哪儿去了?"
"他车子也不在?"
"不在。"
阿兰琢磨着,猛的就想起了不久之前赌场闯进的那帮人。
操的,当时李楠说了单家……
莫非,他惹得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单家?
阿兰一开始没往那边想,他李楠一小混混,惹得着人大户么?
可现在一想就害怕了。
搞不好还真就是那个单家。
阿兰一边回忆一边心慌。想想那天的排场。。。
就是。
那李楠不是废了?
肯定让他们给做掉了啊。还用想么?人家什么地位啊。
"兰姐……"
"闭嘴。"阿兰将烟蒂丢在了地上。
等等,先别盖棺定论。
李楠说了,十年前的一笔旧帐……
弟弟唉,你到底是捅了什么篓子了?
没死呢吧?
应该没死,看那男人的样子,不是来讨命的……
讨什么呢?你欠了人家什么?
情债?你还别说,看那架式真像。
可虽说弟弟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可,可你怎么也是个大男人啊。那也是个男的,不是个妞儿。
不靠谱儿……
"兰姐,到底怎么办啊,你倒是说话啊。"陈宾绷不住了。
"今儿场子你看着,看好了。"阿兰说着,站了起来。
"嗯?"
"我去想办法。"
齐澈会登门拜访,这是单睿万万没想到的。
其实连齐澈自己都没想到。
他跟单睿缠斗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按说,上一辈,关系还是不错的。
可能就是犯相吧,他看他就不顺眼。
一代江湖,不需要两个枭雄。
可他们就这么被归拢到一起了。
纵观现在的五大势力。齐澈唯一感到会有威胁的也就数单睿了。
不错,单家之前确实被折腾的不善。老爷子被暗杀,赌场出乱子。在他的推波助澜之下,肖家还给了单睿致命的一击。
可就算是这样,单家还在苟延残喘。并且,倒台的希望越来越渺茫。。。最近绝对有回升的趋势。。。
肖家被灭了,干的干净利索,丝毫理不出个头绪。
但齐澈有预感,这事儿跟单睿脱不了关系。
可你没证据,你就没办法。
好啊单睿,你曲线救国,迂回作战,行。我陪你。
当一个手下跟他嘀咕了关于单睿可能劫走李楠这事儿。齐澈当时就笑。
你说这事儿寸不寸?
阿兰活动了半天关系,竟然活动到齐家来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真是没想到,这单睿是这么个痴情的主儿。
他还以为是他问候过李楠之后,这单睿嫌弃了,不要那倔小子了。
敢情闹半天,是这小子自己跑了。
这单睿还情儿情儿的找了十年才把这小子找回来。
这不就是弱点么?
齐澈一想到十年前那事儿就懊恼。
他以为单睿一定会绷不住跟他翻车,然后自然有人给他收尸。
他以为那钱乐一定是被单睿指使的。
可最后人死了单睿都不露面。
失策。
原来李楠那小子就这么点儿利用价值,原来他对于单睿来说,不过如此。
可,还是不对啊。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疯了,找了他十年?找到就把这人给掳走了?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齐澈猜着个大概了,今儿就是来确认的。
"齐家大公子怎么亲自登门拜访?"
单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齐澈正无聊的窝在沙发里,手下们必恭必敬的立于两旁。
"横不是砸你场子的。"齐澈看见单睿就笑了。
"看来你今儿心情不错啊。"单睿点上了烟。
"肖家出事儿了,知道吧?"
"当然知道,谁不知道啊?单家就是消息再不灵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能不知道啊。"
"干的漂亮。"齐澈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瞟了单睿一眼。
"嗯,不知道谁干的,还真是漂亮。只是可惜了齐大公子你痛失得力助手啊。"
"哪儿的话,要说痛失,也是您啊,你那小狗头军师……你说他怎么……"齐澈一刀捅进了单睿的心里。
"齐澈,有些事儿过去就过去了,不能这么记仇吧?"单睿压着火儿,看着齐澈。
"记仇?怎么会是我记仇呢?应该是您记仇吧?为了小情儿,您连这么好的哥们儿都舍了。只可惜这钱乐非要当个孤胆英雄。一个人来挑我。你说他这不是送死是什么?当然,也可能是您就是这安排,只想取我性命,可惜阎王爷不要我啊。"
"齐澈,你什么意思?今儿到底干嘛来的?"单睿听出了齐澈话中有话。也知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估计你不会是来叙旧的。而且,你给我说说,什么叫为了小情儿?恕我不太明白。不是你情儿让钱乐抢了么?"
"单睿,你这么多问题扔给我,让我先答哪个啊?"齐澈点上了烟,皮笑肉不笑的。"给个顺序,先说老的,再说新的?"
"旧我没什么可跟你续的,我就听听你来意。"
"我手下一个傍家儿的弟弟据说不见了。"
"来我这儿找人啊?"单睿一听就笑了,还以为齐澈揭了肖家的底牌,原来是找失踪人口。"我这儿就一亩三分地,藏不住你们齐家人。"
"她弟弟叫李楠,在你这儿么?"
单睿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不会是提到你心头伤了吧?这名儿俗气,满大街都是,不信你路上拦一百个,至少有八十个认识叫李楠的。"齐澈笑出了声儿。
单睿不语,只是看着齐澈。
"唉,单睿,给你提个意见,你这儿待客之道不好,你得管管你的下人,怎么连杯茶都不给倒啊?"
"去,倒茶去,没看人家齐大公子抱怨了。"单睿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何飞。
"是,大少爷,我这就去。"
"这就对了,手下是要管教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我这儿没你要找的人,您喝过茶,不如另找乐儿去。"单睿碾灭了烟。
"我当然知道没有,我这不就是过过场么?好歹我那兄弟也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你怎么会藏着李楠呢?你单大当家要什么样的货色没有,非要那么一个不干净的东西。"
"大少爷,用茶。"何飞放了两套茶具在桌子上。
"齐澈,你要说什么就说清楚,不想说就别开口。"单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呦,听您那口气,您什么都不知道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误会你了,你还真没指使钱乐去杀我。还真是那小子犯轴。"
"齐澈……你怎么着李楠了?"单睿端着杯子的手有点儿抖。
"你别说,这小子是比丫头干着爽,就是紧。可是你找那小子不好,连叫床都没学会,让我们兄弟几个很是不爽。"
单睿手里的茶杯落地的同时,何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枪顶住了齐澈的头。
"放下。"齐澈冷冷的说,"今儿我要是死在你们单家,你们就都是我的陪葬。"
"何飞,没规矩了,放下枪。"单睿站了起来。
"得,都这样了,我也就不再打扰了,你这儿不是没我要找的人么,那就算了。我告诉我那兄弟就结了。李楠,嗯,这么多叫李楠的,确实不好找啊。"
齐澈走了之后,单睿让手下都退下,自己窝到了书房里。
他有点儿看不起自己,倒回十年前,他保证,齐澈走不出这门儿。
他指定废了他。谁碰他的小楠一下,他指定废了谁。
可十年之后,他不敢这么干了。
顾虑太多。
齐澈,你够狠,十年之后,你告诉我。
宣战是吧?
那就磕吧,看看最后磕死谁。
你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你给小楠多少,我让你还回来多少。
想招我不痛快是吧?我让你更不痛快。
咱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
(十五)破
单睿终于明白了一个现实。
他跟李楠,确实,没法解决……
原来那件事儿还有这种隐情,这种内幕。
他为了维护他,那恶心事儿都忍了。
乐乐为了李楠,才挑的齐澈。
而他,哪个都没管。哪个都没顾上。
原来如此,李楠恨他,不愿意再看见他,甚至跟他做爱都会吐。
原来如此。
为什么这么SB,现在才知道。
是不是齐澈不说,李楠就会瞒他一辈子?
"病猫呢?"
"被老师拎走说服教育去了,你昨儿又怎么折腾他了?"
"没啊,我昨儿在家。"
该死,那时候怎么没追问下去?
"睿,我困了……"
"你有不困的时候么?"
"没有,躺你怀里就犯困。"
"我是治失眠的?"
"哈哈哈……"
"起来,爷你还没伺候就想睡?"
"爷……我伺候不了您,您足可以把我操死……"
"那你就忍着吧。"
"你大爷的,单睿你丫混蛋。"
"摊上我你就认了吧。"
"坏蛋……"
这样的时光,注定是一去不复返了……
单睿,你还不想承认么?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又是一天开始了。
小楠,我就这么强硬的关了你多少天了?
你更恨我了吧……
看看躺在身边的李楠,单睿叹了口气。
这两天,他不再那么反抗了,基本上逆来顺受,也不再去招惹他。
李楠说了,单睿,我斗不过你。我妈在你手上,我忍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玩儿够了,你给我个痛快的,然后给我妈一条活路。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吧?平心而论,我妈对你比对我还好,他把你当亲儿子。
宝贝,我都把你逼到这个份儿上了?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热……"李楠叨咕了一句,身子从厚厚的被子里钻了出来。
下意识的,他就搂住了单睿,像只八爪鱼。没辙,这个凉快。。。
李楠发现自己很多次醒过来都粘着单睿,他非常不想承认,他的身体并不排斥单睿,并且,犯贱的还要往上贴……
单睿想伸手摸摸李楠的脸颊,可手刚落到半空中,就停住了。
他怕吵醒他。
睡吧,好好睡吧。等你醒过来。我送你回家。
就像往常一样。
只不过,这次,咱不用担心你妈的门限问题了。
"我迟早搬出来,NND,我晚一分钟回家,我妈就拧我……"
"谁让你不老实的,你妈这是看清你本质,怕你出事儿。"
"哼……你就跟我妈亲,行,下次你别操我,操我妈去。"
"你个混蛋儿子就该拧。"
"哎呦!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次次回家晚,都是因为你!操的,你丫放手啊!"
……
"唉,上大学搬出来吧。"
"搬哪儿去啊?"
"我床上。"
……
"单睿?这么多年,你没怎么变样儿。"
"是。阿姨您这么多年都还好?"
"还行,至少没被李楠给气死。"
"哈哈哈……"
"小楠回北京了,你看见他没有?"
……
"你多照顾他啊。他呀,总是晃荡着,一点儿正经的都没有。"
"阿姨您放心吧,不听话我抽他。"
"真好,那时候多亏你父亲照顾我们母子,小楠……他真是不象话,不跟你打个招呼就走。"
"算不上什么照顾。您客气了。"
"才不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小混混啊,没事儿就找茬儿收什么保护费。对了,你父亲身体还好么?"
"……年纪大了……过去了。"
"抱歉……"
"没事儿,阿姨。"
"不嫌弃的话,就当我是你妈,有什么不想说给别人听的,就跟我说。小楠要是跟你拧巴,你告诉我,你看我打不死他的。"
……
阿姨,估计我是一辈子都没这机会了。
你儿子不恨别人,就恨我。。。
单睿思前想后,决定放李楠走。
再舍不得也得让他走。
齐澈盯上他了,必然跟他死磕到底。
到时候,一旦真正交锋,李楠要是被他抓去,就真废了。
还不如就当他们再也没遇见过,各自走各自的路。
至少,还在同一个城市。
如果可以,他还能远远的看看他。
这就够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也无法回头。
伤害无法抹去,就不要再加重了。
单睿难受,那种难受是窝在心里爆发不出来的。
他不知道该去找谁算帐。
只有齐澈。
原来那场争斗,十年前的那场争斗,是齐澈赢了。
他不过是挨了一刀,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而自己,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伙伴。
一个情人,一个知己。
"单睿,对小楠好点儿。"
"我没欺负他啊。"
"那是你欺负他,他乐意。"
"……"
"也就是你,换别人我非把他废了不可。那是我亲兄弟,竟被你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给吃了。"
"得。"
"早知道我先下手了……"
"操的。"
乐乐,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小楠。你总是开玩笑的说说。但我知道你是真的。
命你都可以为他舍了,还用说什么呢?
"嗯……"拂晓的时候,李楠醒了。
当他发现自己又死死搂着单睿的时候,马上缩回了自己的被子里。
"楠……起来吧,起来穿衣服。"单睿点上了烟,下了床。
"嗯?"李楠觉得自己没睡醒。
"穿好衣服,我送你离开。"
"啊?"
"强扭的瓜不甜,我玩儿够了。"
太阳还没放出灿烂的光芒,才刚刚静静地从地平线上爬出来。
拂晓时分,单睿送李楠到了繁华的商业街上。
此时,大街上匆匆赶路的行人已经不少了。
"再见。"单睿温和地笑着。
李楠没说话,叼着烟,站在路边。有点儿晕。
这还真不是单睿的性格。
"走啊,让你走了你不走。"
"你丫没事儿吧?"
"你妈说了,让你干点儿正经的。"
"哦。"
"别捅楼子,再搞出什么烂摊子,我不管。"
"没人求着你管。"
"那就行,就当没认识过。"
"行。"
李楠将烟蒂丢在了街角的转弯处,一转身,不见了。
单睿久久的都没发动车子,他在发呆。脑子里空空如也。
结束了,终于还是结束了。
各走各路。
不舍。也没用。
妈的,李楠这叫一个憋屈,他站在那个路牌后面,看了单睿很久了。
他怎么还不走?
走吧,大爷,您是大爷,您走吧。
你不走,我一步都动不了。
犯贱呢,我就是想再看你两眼。
以后,是的,我们没有以后。
如果你没找到我,也许可以一直平静下去。
可你找到了,你强把我关了起来。
现在你又放手了……
你还想怎么玩儿我?
累了,真累了,而且疲了。
死灰复燃,最他妈的难受。
忘了你,比砍了关公还难。
这叫什么事儿啊。
如果,如果真的没认识过,也许最好。
可,爱过,就必然留下痕迹。
并且,还爱着,就更糟了。
乐乐,咋办啊?
要不你显灵吧,把我拖进地狱,这事儿就能凉拌了。
"天生挨操的命。"
"滚你妈的。爷把你下巴卸了。"
"别,就靠着这张嘴刺妞儿呢。"
"小心爱死病。"
"甭替我操心,爱死那个指定是你。"
"操的嘞。"
(十六)暗涌
到底算什么?
这是路昱琢磨了很久,以至于头都疼的一个问题。
自己跟秦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哥……你睡着了么?"
"睡了,睡死过去了。"路昱窝在车子的后座上,刚躺下不到十分钟。他很困、很乏,但是却睡不着。
那天早上,路昱醒过来的时候。
秦睿不见了。
他发现他就那么赤裸着,睡在秦睿的床上。
后来想了一下,马上就尴尬了。
他们俩干了一件不该干的,超出范畴的,天理不容的,指定错误的事情……
虾米了。
路昱想起来就懊恼。
怎么就那时候保险跳闸了呢?
怎么就在那个时候?
"睡了怎么还说话……"
"闭上你那臭嘴,专心开车!再说话我把你脑袋拧下来。"路昱翻了个身,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哥……你又怎么了?"小天看着前方的指示牌,正匪夷所思呢。
"闭嘴,你甭招我啊,气儿不顺。"
"……我不招你,你跟吃了炸药似的。。"
"知道还他妈的不赶紧闭嘴。"
"……我,我就是想问问……"
"问。"
"下次什么时候出来?"
"干嘛?"
"嗯……没什么,就是问问。"
"没谱儿,随时。"
"哦。"
"我睡了,你开车注意点儿。"
"……哥……"
"又怎么了?"
"下礼拜可不可以休息?"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我……我就是……没事儿……"
"你丫成心不让我睡觉吧?"
"不……不是……你睡吧……还有三个小时到北京……"
小天说不出口。。。
实际上,他有了女朋友,他答应下礼拜陪她出去散心的。。。
可他说不出口。
林青嫁了,虽说不是正式的,但,至少离开了他们的生活。
如果自己也。。。那路昱怎么办?
这么多年,他为了照顾他们,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
可小天也有小天的难处,人家姑娘多次抱怨他放鸽子了。
他们这活儿,总是不着调。一个电话,就得走。
姑娘说了,这次再爽约,直接PK至死。。。
小天很喜欢那姑娘,网上打游戏认识的。比自己大那么一点儿,大学毕业,刚刚工作。一个人留在北京,下了班闲来无事也就天天打游戏打发时间。工作很普通,在一家小公司做前台接待,人也不那么漂亮,但是性格还挺好,也不嫌弃小天。
小天不会说瞎话,第一次见面就交代了自己没什么本事。
姑娘只是笑了笑,说,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正经干活就挺好。
小天喜欢她,非常喜欢她,这回真不能再得罪了。
怎么办?怎么跟路昱开口?
路昱一个人窝在后座上,还较劲呢。
秦睿……
这鸡巴算什么事儿啊。
你就这么什么都不说,没影儿了。
下次见着,怎么办?
还有下次么?
干!我怎么这么想见他?
犯贱到家了。
"秦先生,这个请您看看,如果没问题,您给我签个字。"
"秦先生,平面广告能定了么?"
"秦先生,关于日高的合同问题?"
"秦先生,会议要安排在几点?"
……
秦睿觉得脑袋疼,疼的要爆炸了。
最近公司的事情一件跟着一件,他就跟个超人似的,每天除了报表就是应酬。。。
是这样,公司去年年初的时候收购了市中心的一片黄金之地,打算试着尝试地产方面的业务,后来日高就提出合作,打算做商场。
秦睿觉得这事儿他不熟悉,没想合作,还是想简单一点儿,弄个商住公寓,或者写字楼什么的。单炒地皮比较简单。
谁知日高对这个事情特别上心,不停的跟秦睿接洽。
后来秦睿研究了一下,也行。
高层建筑这事儿已经审批下来了,那么三层往下就跟日高合作,建设商场一类的,上面做写字楼,有家酒店还在洽谈合作。。。
要说不动都不动,都能拖着,一动都动,全找上来了。
秦睿最近就不停的进行商务谈判,整体规划什么的。
人都要虚脱了。
不过,累是有成效的。
这笔生意,会有大笔的进帐,而且,可以持续发展,持续获得利益。这对单家是再好不过了。
有足够的资金,就会带来更大的利润。
单家之前的糟糕局面就会安然度过。
值得。
不过单睿最近精神状态不好。整个人昏昏沉沉,秦睿跟他说这些,他一概不管,甚至要把秦睿这边完全的撇出去。
秦睿不知道单睿这是什么意思。
反正单睿开口了,他说,你那边就彻底漂白了吧,脱离单家独立运作。并且,以后别再参与单家的事情。
秦睿问为什么?是不是他怎么都不信他了?
单睿说,不是,这本来就是爸爸的意思。
能黑一个,不黑两个。
反正交谈了几次未果,就这么悬在这里了。
秦睿觉得不对,肯定是不对。可又搞不出个所以然。。。
暗中派了许玫去摸底,却一无所获。
这算是哪出儿啊?
哥,你这是怎么了?
秦睿一头雾水,单睿是来真的。甚至,他以前派来盯梢的人都再也不见踪影了。
他是真想把他撇出去。
看看表,十点都过了。行吧,今儿就这么着吧。
秦睿把文件整理了一下,锁在了柜子里。
饿了,得吃饭。
吃饭……
一想到吃饭,秦睿就想起了路昱。
对了,那天早上接了电话就走了,就那么把那小子撂在那里了。
不好,这可不好。
猎物还没得手呢,总得下点儿功夫不是?
秦睿那天抽空琢磨了一下自己跟路昱的问题。他一度甚至以为他是抽了疯了,认了真了。但后来仔细想想。怎么可能?
完全不可能。
路昱有什么能吸引自己的?他凭什么配得上他?
丝毫没有。
不过就是清纯。不过就是想尝个新鲜。那么,好办,玩玩儿就够了。得到了,不也就那么回事儿了么?
他秦睿对谁都不会认真。
想到这里,秦睿点上了烟,又把自己给否了。
不对,认真过。
对范莘。
人,一辈子认真一次就够了。
想到这里,秦睿攥着打火机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
他们认识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们有过那么多快乐的回忆。
甚至,秦睿想着想着,还想起了那时候他们常常一起打篮球。
"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秦睿想起了范莘很多年前对他说过的这句话。
此时,这个男人陷在了回忆里,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次,范莘打球的时候,和对方撞到了一起,当时就起不来了,他说带他去校医那里,然后范莘说没事。结果半夜疼的受不了了范莘才叫他,秦睿是背他去医院的,结果……整个膝关节粉碎性骨折。
"你说你忍着干嘛?"
"不想你担心啊,我还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呀,真不叫人省心。。。"
"睿,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被你拿住了呗。"
"哈哈哈哈……"
……
"宝贝,我得回国。"
"为什么?这边就业比回国要好的多啊。"
"我答应我爸毕业回去,就必须得回去。"
"那我跟你走。"
"别闹,你老老实实待在美国,你刚拿到律师资格,工作不是也要落实了么?"
"我不跟你分开,你要回去,我就跟着你。"
"别胡闹,听话,到此为止就够了。过你自己的生活吧。"
"秦睿!你什么意思?"
"分手吧。"
……
"你……怎么会是你?"
"哎呦,是您家的企业啊。"
"你……"
"雇佣我吧,工作不好找啊。嘿嘿。"
"范范……回去。"
"回去饿死啊?"
"……"
"秦大老板给不给工作?不给我还要去面试下一家。"
"范莘!你要气死我是怎么地?"
"不敢,这不寸了么。。。"
"你知道我们家是干嘛的么?"
"电子产业啊。真的,你需要一个精明的法律顾问。"
"你知道什么叫黑社会么?"
"那你更需要我了,单家的二少爷。"
"你……"
"秦睿,不闹了,我都把你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我什么都知道,我要帮你。"
……
为什么人会变呢?
是不是在污水里趟久了,人也就跟着浑浊了?
秦睿碾灭了烟,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欲望和野心的?
"我给你的还不够么?"
"可能是我要的太多了。"
"睿,也许那时候我们一直留在美国才是对的。"
范范……
对不起。
"秦睿,我爱你,至死不渝。"
我信,范范,我信。
我信你当时说的一定是真的。
虽然你最后没做到,虽然你最后甚至要以我的死来换得你想要的世界。
我还是信。
至少那一刻,你是真的。
聆听的我,也是真的,真的相信。
秦睿关了灯,刚要离开公司,手机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小路。
秦睿笑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嗯,秦睿……是我。"路昱有点儿紧张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钻进了秦睿的耳朵里。
"知道。"
"嗯……没事儿,我就是……"
"就是什么?"
"我挂了,没事儿。"
"你在北京吧?"
"嗯,下午回来的。"
"你过来找我吧。"
"你丫……"
有些东西,一旦你尝过了滋味,可能也就觉得,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到底哪里勾起了我的兴趣呢?
秦睿一边等电梯,一边琢磨。
对了,是你爬过副驾驶的时候,偶然展露出来的性感。
可爱的窄臀。
对对,不过就是身体的诱惑。
那就开包玩玩儿吧,之后,一拍两散。
(十七)操蛋!
许玫一直悄悄的从倒后镜里窥视路昱。
她就是特别崩溃,到底是个什么人,至于秦睿在她休假的时候,让她接人。
还以为是个什么大人物,结果……
是个孩子。
那孩子就那么孤零零的站在那么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害她一开始以为被对方放了鸽子。
二爷,这是您什么朋友啊?
许玫放下了车窗,点上了烟。
那孩子睡着了,靠着车窗就睡着了。
睡得歪七扭八,一塌糊涂。
怎么还不到12点,这孩子就困成这样了?
风从车窗外猛灌了进来,许玫把烟扔了出去,夜风太凉,这孩子回头感冒就不好了。
许玫有种直觉,这孩子跟秦睿,不只是朋友。
他们家二爷怎么会有这么小的朋友?
这孩子到底是打哪儿蹦达出来的?
许玫琢磨着,她明白,自己是不该去也是没有理由去猜测秦睿的私生活的。
但她管不住自己。
再来个范莘,他们家二爷就危了。
范莘!
许玫猛然想起来秦睿这阵子的怪异。
靠的,怎么早没反应过来?
秦睿那症状就是藏了一人啊。还是一个不该藏的人。
而这……绝对就是他窝藏的对象。。。
想到这儿,许玫仔细的从倒后镜里观察那孩子。
普通,真的很普通。
一点儿特别之处都没有。
这比较是相对于范莘而言,没办法,那个,太出色了……
范莘长得相当标致,真的是那种出色的标致。秦睿会动心,很合理。
而这个……
简单的穿着打扮,长相还算过得去的一张脸。。。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能抓人的地方。
二爷这是怎么了?
许玫拉开车门的时候,路昱差点儿从车子里摔出来。
整个人睡迷糊了……
"呃……啊……真对不起。。。"路昱挠了挠头,特尴尬的笑了一下。
面对眼前的冷美人,路昱有点儿不好意思。
其实他一上车就在琢磨这个女人和秦睿的关系,可因为实在是太困了,越想越困,直接就睡了。
"请您跟我来,二爷等得也许急了。"许玫必恭必敬,引路昱往楼里走。
这是秦睿很隐蔽的一个住所。
以前的公寓是他和范莘的家,后来出了事儿,秦睿就根本不回去了。
这个公寓是许玫给秦睿安排的,她总是这么贴心。
按了门铃,许玫直接就折返了电梯。路昱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睿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路昱回头傻看着电梯了。
"看什么呢?"
"妈呀……吓死我了。"路昱拍着胸口,真是没想到秦睿已经开了门。
"进来吧。"
人的生活总是有差距的,这一点,路昱比谁都清楚。
刚刚进入楼门的时候,路昱就又一次清醒的认识到了秦睿和自己的距离。
现在再看看这超级巨大,装修豪华的房间。
嗯,更明白了。
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饭盒我带来了,你吃吧。你丫真烦人,哪儿有叫人半夜做饭的?"
路昱将保温盒放到了餐桌上。
这一个餐厅就比他房间还大。
"还有这个,房租退给你。"
是的,这才是路昱来的目的。
赶紧划清界限,才是明智之举。
他们做不成朋友了。
一开始,路昱觉得,可以,没问题,朋友是不分阶级的。处得来就行。
可,现在,他俨然没法说服自己跟秦睿只是朋友了。
那晚上过后,路昱再不愿意,也得承认,他喜欢秦睿。
是真的喜欢,毫无理由。
可他又比谁都清楚,秦睿不会喜欢自己。
是的,他是不喜欢女人,但这不代表他选男人就会选到自己头上。。。
你拿什么给人家啊?
……
小天到了家就没影儿了。
路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开了他的计算机,上了网。
他就想知道自己喜欢男人是怎么回事儿。
这不搜索不要紧,一搜索,傻了。
死活不想承认都不行,他是个同、性、恋……
种种迹象表明:他就是。
然后看了一大堆的帖子,关于同志生活的。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现实的问题太多了,多的他不可能承受。
所有的情感,都必须是对等的。不对等,必然不成。
这是他从某个帖子里看到的一句话。
是个刚刚分手的男人写的。
大概意思是:他跟他的另一半相差悬殊。他以为这不是问题。到最后才发现,人家不过是跟他玩玩儿。然后是一堆失恋的抱怨。
路昱看完就直接对号入座了。
嗯,很明显,你没什么可给人家的,除了身体……
污七八糟的帖子里,路昱也看到了关于性爱的,嗯,他终于明白秦睿那天要对他干嘛了……
他想干他。
再明显不过了。
路昱觉得自己不怕这个,秦睿想要,他会给。但是,他怕之后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他怕自己陷进去。
到时候真的死活离不开,当秦睿告诉他,他不过就是玩玩儿的时候。
路昱觉得自己不崩溃就是假话。
所以,一开始就抽身吧。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一个挺好,路昱反复对自己说着。
一个人,挺好。
"你什么意思?"秦睿听到路昱开口,惊了。
什么叫把房租退给我?
"嗯……除了房租还有修卫生间的钱……"
"不是你给我说清楚了,你什么意思?"秦睿自己都能发觉自己的声音不是一般的大。
"我……我不想租给你了。"
"你给我个理由。"秦睿点上了烟,打火机被他重重的甩在了餐桌上。
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顶撞过他。一个都没有!
"没理由,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理由。"路昱抬头,直接迎上了秦睿的眼眸。
"你……"秦睿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我走了。"路昱转身往大门走。
"你走?"秦睿一把拽住了路昱,"你不说清楚你别想走!"秦睿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是不是单睿找到他了?为难他了?
想完他就疯了……
他在乎他?
不可能!
"你丫放手,操你大爷的。"路昱急了,伸手去推秦睿。
"操你大爷的!"秦睿真的很少讲粗口。"你说,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啊?你要让我说什么啊?"路昱感觉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一股脑儿的涌上了脑膜……
"你就非得招我?非得听我说我喜欢你?然后你再嘲笑我?秦睿,你丫王八蛋!!!"
"你说什么?"秦睿蒙了,他说他喜欢他?
这是秦睿这辈子听到的最有创意的,最具有冲击性的,最激烈的告白……完全把他震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笑吧,笑吧。赶紧放手。"路昱咬牙切齿。
秦睿确实怔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内心里已经有个声音在警告他了:放手,赶紧放手。这么纯的,你别惹,你惹不起。
可是身体却不听话,还是那么死死的抓着路昱。
"你放手啊,我犯贱犯够了!"
"你够了?你够了我还没够呢。"
秦睿后来反省过,自己就是这一步走错了。
路昱被秦睿扔到了床上。
身子陷在柔软的床垫里,并不疼。
秦睿压上来的时候,也并不那么重。
他看着秦睿,一个字儿都没说。
"你那么看着我干嘛?你不是喜欢我么?"
路昱别过了脸。
"说话啊,是不是你说的。"
"……是。"
"行,那脱衣服吧。"秦睿说着,松开了自己的领带,他也才刚刚进门,衣服都没换。
"那麻烦你别压着我,脱不了裤子。"路昱这会儿倒是心平气和了。他特平静的接受了现实。
你要,我给你。
而后,不相往来。
秦睿真是不明白这孩子唱得是哪出儿戏。不过哪出儿都不要紧。
我就是想干你,你跑也跑不了。
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儿。
秦睿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路昱脱了个精光的时候,愣住的是秦睿。
"来吧。"那孩子就那么半跪在床上,一丝不挂,眼神清澈。
秦睿看着路昱,他身上有一些明显的伤痕,很深,不知从何而来。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的身体,上次没电,黑着。
打住,秦睿,打住,赶紧停!
别给自己找麻烦,找包袱。
秦睿严肃的要求自己悬崖勒马,有些东西你惹不起。
路昱的身体贴了过来,他抱住他,有些颤抖。
就这一次吧。
后来,很久很久以后,秦睿和路昱争论起来的时候。路昱坚持称是秦睿先犯贱的……他说是他追着他说喜欢他的。是他先对自己下手的。
这事儿后来跟单睿和李楠那里是个迷。
秦睿说不清楚了。
怪谁呢?谁叫路昱看着就一副无害老实的样子?
他们信他,不信他,也是必然。
自己就是跟这儿栽的跟头,并且一蹶不振。
秦睿压住路昱是必然,这儿有一个点火儿的呢。
他吻他,一点一点的,慢慢的,由口开始,不断蔓延。
当胸前的小小凸起被含住的时候。
路昱开始不断的扭动身体,下腹也跟着火一样,连带着那个东西肿胀了起来。
"这里舒服?"
秦睿感觉身下那人很敏感。
"嗯……"路昱用手挡住了眼睛,也挡住了屋里的光线。
屋里大亮着,这让秦睿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路昱所有的反应。
无可否认,这孩子在床上很诱人。
不知不觉的,你就能被他撩拨起情欲。
秦睿的手碰触到了路昱勃起的欲望,他感觉到他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而是微微的张开了脚。
路昱依旧觉得别扭,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玩儿弄,确实别扭。
有快感,但是不伦、逆天的感觉依旧强烈。
他尽量的放松身体,什么都不去想。
是的,在碰我的这个人,是我喜欢的人。
这么想着,路昱就好过多了。
但是当下体被含住的时候,路昱还是一激灵。
他下意识的就拿开了挡住自己眼睛的手,看到秦睿伏在那里,而自己的器官在他的口腔里进出。
"不……不要……"路昱的脸一下子红了,羞耻更胜于快感。。。
秦睿用手臂压住了那具不安分的身体,路昱眼角的余光猛然瞥见了上面的伤痕。
是的,他们是那么认识的。
哈,不然怎么可能认识呢?
下面的快感不断冲击着脑部的感官神经,路昱死死的抓住了秦睿的手臂,他真的忍不住了……
白浊的液体如数的灌进了秦睿的口里,路昱羞得缩成了一团,死死的闭着眼睛。
后门被异物入侵的时候,路昱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这次没有那种刺痛感了,似乎是个很规则的东西,凉凉的,滑滑的。
身子被翻了过来,那东西进来的更深了。
是什么呢?
路昱一开始以为是秦睿的手指,但又感觉不是,所以当睁开眼睛,看见某个细长的东西在以往的出口爬进爬出的时候,他几乎要疯了。
"你……你……"
"小雏儿,安静点儿,你一会儿不想大出血吧?"
秦睿那张漂亮的脸颊看着那么优雅,可他却在干这么龌龊的事情。。。
路昱死死的咬住了嘴唇,眼睛能闭得多死,就闭得多死。
人一旦丧失了视觉,触觉感官就会变得更敏感。
那东西在他的体内搅动,在最初的不适渐渐消退之后,竟然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传来。
"嗯……"
路昱闷哼着,身体却被秦睿稍稍拽起了一点儿,秦睿将路昱的头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手指抚上了路昱的唇。那双唇微微的颤抖着,很是诱人。
手指探入口中,与湿滑的舌纠缠在一起,指尖微微的刮弄口腔的黏膜,惹得路昱起了呻吟。
秦睿很满意的看着这个小家伙,感觉自己的下面开始发胀了。
当一根粗大的东西钻进自己的嘴里的时候,路昱推了秦睿一下。
"宝贝儿,别乱动,要动就动你的舌头。"
秦睿并不粗鲁,他没把路昱的嘴当个通道,反而没怎么动。
路昱别扭了一会儿也就适应了,人家刚刚还这么伺候他来着呢。。。
这么想着,路昱用右手勾住了秦睿的腰,自己动了起来。。。
性器被深深浅浅的吞噬,偶尔会碰到牙齿。
这小子口技太生涩。。。
但是秦睿却觉得很舒服。
为什么呢?
当秦睿真的闯进了路昱的身体的时候,路昱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枕头。
不疼,虽然怪异,但是不疼。至少能忍受。
他就那么跪在那里,任他索取。
这是你选的,你愿意的,因为你发现,你喜欢他。
这场性爱持续了很长的时间,当秦睿终于满足的将那些体液喷溅到路昱的背脊上的时候,路昱直接就趴了下来,瘫倒在了柔软的被子里。
腰几乎要折了。。。
操的。
秦睿躺到了枕头上,伸手拿了纸巾去擦拭路昱的身体。
路昱一句话都不想说,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可他严肃的告诉自己,得起来,回去。
到此为止。
当路昱基本上用爬的要下床的时候,秦睿拉住了他。
"干嘛?"
"我回去,饭你记得热热再吃,估计凉了。"
"……"
"早点儿睡。"
"你抽疯啊,这都几点了?老实呆着。"
"不了,你要的,我给了。就这么着,挺好。"路昱要穿衣服,拿开了秦睿的手。
他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秦睿,笑了。
就是那一瞬间,秦睿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被这小子迷住了。
是的,迷住了。
他那么暖,是的暖,比太阳还要暖。
他要的不是他的身体,他要的是他的暖。
足以温暖一个冷到骨子里的人的暖。
路昱等着电梯,脑子昏昏沉沉的,嗯,结束了,都结束了。
好,挺好。
有些东西,你总得放下。
它就不是该属于你的。
叮的一声,门开了,路昱走进去,从电梯的镜子里看了看自己。
哈,脸色真难看。
果然,人是得睡觉的。
他已经超过24个小时没合眼了。
下午折腾到家,就开始上网,然后抽疯似的给秦睿打电话,人家说饿了,他就煮了东西过来,再然后……
嗯,到此为止吧。
在门即将合上的一霎那,伸进来一只手。
要不是那只手上戴着的戒指他刚刚才见过,路昱绝对要尖叫:闹鬼了!~
"别闹了,回来睡觉。你看你都困成什么样儿了。"秦睿把路昱拖了出来。
"……"
"先说好了,你要的东西可能我给不起,行么?"
"你怎么知道我要什么?"
"是啊,人和人要的东西不一样。"
路昱被秦睿洗洗涮涮了一通,又丢在了大床上。
他现在就那么安心的趴在他身上睡了。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秦睿叼着烟,任这小子自己调整舒服位置。
行吧,秦睿,人家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行吧,你是战士。专给自己找敌人。。。
这东西你就不该碰,但是你管不住你自己,碰了。
那怎么办?
那就得付出代价,什么代价?
俩。
一,小心又一个被染黑了要你命的。
二,你有了弱点。
如果说一还可以控制,了不起把他关在他黑暗生活的外面就得了。可二,就由不得你了。你丫豁命去护着吧。。。
可这么着值得么?
秦睿首先是个商人,他需要考虑成本问题。
这笔成本是这么被他换算的。
大前提,他被这孩子感动了,他想要他的那股子暖劲儿。
生活就该有点儿阳光的味道。
这就是一命题作文了。
想不想写你也得写。
有本事你开始别捅马蜂窝啊。
其次,路昱还是有别的价值的。比如这人干起来比较爽,还能伺候舒服他,性格不错,做饭好吃,外带人善良,搁家里放心,比较独立,不依赖人。
成,那就这样吧。
操蛋,谁让你惹了。
各取所需,等价交易。
(十八)意外
人要是一件事情不顺,连带着,整个气场就灰。
有句老话:福不双降,祸不单行。
单睿以前真的不信命,现在却有点儿信了。
他甚至不知道单家的背字儿要走到什么时候。
车子行驶在入夜的街道上,单睿看着车窗外正热闹的这个城市,忽然觉得什么都索然无味……
生活你总该有点儿什么来支撑。可现在,单睿不知道自己的支撑点是什么了。
要什么呢?到底要什么呢?
似乎想要的东西很多,可得到了,却并不痛快。
那些他该得到的,不该得到的,混乱成一团,没有方向。
李楠离开北京了。
这是单睿叫手下把车子修好送回去的时候,得知的。
其实他想到了他会离开。
好,这样很好,不再有瓜葛,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有些东西,也许你真的不能得到,那就让它去吧。你知道,你曾经离它那么近就好了。
单睿有时候会去想,如果,一开始,他就知道那场生活终将落幕,那他还会不会去碰他?
答案是:会。
这就是人的摔不烂的死性子,犯贱。
那时候,如果知道事情的起因,我会救乐乐么?
这个问题单睿也无数次的问过自己。
答案同样很清晰:不会。
他有他的立场,他知道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
可单睿觉得这回答也根本不贴切,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那么,钱乐不会出事,挑了齐澈的很可能是自己。不不,不是很可能,是一定。在那样一个年纪,在那样一种情景之下,结局只有一种:死磕。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会死人。而死的那个,是自己。
每次这样想的时候,单睿甚至会去揣测钱乐的意图。
他死,还是我死。乐乐选择了前者。为什么呢?因为他想用这种方式永远的留在李楠心里。这是他唯一能挫倒自己的方式。如此温和,却如此尖刻。
乐乐,你一开始就在和我争。
而赢得那个人,是你。
这是你唯一能赢我的方式。
很好。
我承认,我输了。
最终,你终于取代了我在小楠心里的位置。
再没有人比你更聪明,三个人,终究都要痛苦,你选择笑着离开,并带走你爱的人的心。
高明。
"大少爷,您请放心,并不是说,一定就无法挽救了……"何飞坐在单睿的身旁,他感觉到了身边人前所未有的踌躇。
"谁知道呢?也许就该有这么一劫。这也是我的问题,我以为我能操控一切,却发现,人就是人,他有他独立的思维模式,总能出其不意将你一局。"
"锦小姐……我想她……怎么说,能过这一劫。"
单睿不再说话,只是点上了烟,继续看着窗外。
"人各有命。呵呵……"
单睿突然而至的笑声,令何飞愈加的不安。
"这个,简单说……"医生挠着头,嘴唇有点儿颤抖。
"您说。"单睿确定自己已经猜中了结局。
"孩子没有保住……而且,再生育的机会……"
单睿站了起来,拍了拍何飞的肩膀。
何飞明白单睿的意思,示意医生继续跟自己说明。
单睿出了诊室,进了电梯。
他觉得,他该去病房看看阿锦。
阿锦看到单睿进来,并不吃惊。她的麻醉刚过,手臂上打着石膏,腿上也缠着绷带。整个人脸色苍白,昔日那种温和笑着的样子,荡然无存。她那么冷的看着窗外,眼神毫无生气。
"疼不疼?"单睿站在床边,看着阿锦。
"……我不疼,你疼吧?"阿锦良久才开口。
"你睡一会儿,多休息。别再讲话了。"
"单睿,我是故意的。"
"有些事儿,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我不想要什么意思了,够了。真的够了。"
"那你大可不必如此,孩子你不想要了,拿掉就好。干嘛拿自己的命下赌注。"
"因为我疯了。"
"阿锦,休息吧。别较劲了。"
单睿真是不明白,为何人人都要跟他较劲。
"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痛快点儿吧。"阿锦仰起了头,倔犟的看着单睿。
"我从不对女人下手。"
单睿带上门的动作很轻。轻到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你不希望伤害一个人,可终究还是很难做到的。并且这不由你决定。你不想折腾,别人不放过你。
阿锦对单睿来说,不算什么特别的存在。三年前,他在浮尘乱世中捡到她的时候,她要的不多。可三年后的今天,她要的,就不再那么简单了。
所以,结局只能如此。
单睿并不想要孩子,可是这理论行不通。
家业不能断在这一代。
秦睿?
单睿也更不想去勉强秦睿。
那这问题就只能由他来解决。
老实说,单睿听到消息的时候,就能预感到阿锦的真实意图。那么多佣人护着,怎么就能从楼上滚下来呢?
那就这样吧,不是你的,本就不该得到。
"大少爷……"
何飞等在医院的大厅,见单睿出来,迎了上去。
"走吧。回去。"
"是这样……"何飞凑近了单睿,在他耳边低声的说着。
"小玖?"
单睿没想到,自己会在今天,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之下,见到常玖。她还是那个样子,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看傻了你啊?姑奶奶亲临,就受这待遇,你单睿不想混了吧?"常玖摘下了大大的墨镜,笑着。
单睿想起何飞刚刚的话,忽然间就笑了。
他说,他们家都要被砸了。
一个高个子的女人说,叫单睿出来,问问他还知道小玖是谁么?不然我废了你们。
"笑的这叫一个猥琐。"常玖从沙发上站起来,捏了捏单睿的脸颊。
"你就闹吧。"
"谁让你见了我还哭丧一张脸的?死了儿子还是死了媳妇?"
"我招你惹你了?"
"哈哈哈哈……"
"祖宗,您干嘛来了?替老爷子出货?"
"出个鬼,姑奶奶找你避难来了。"
"走,上楼说话。"单睿脱下了西装外衣,何飞接了过去。
"得,这事儿是得悄悄说。"
"祖宗,您再说一遍?"单睿叼着烟,领带松松垮垮的,现在连眼睛都木了。
"结婚!姑奶奶找你结婚。"
"呃……"单睿僵住了。"你疯了还是傻了?"
"我没疯没傻,是我们家那老头子老年痴呆了。丫被我哥控制了,非要把我嫁给那肥头大耳的政客。"
"你爹舍得?"
"全他妈的是常峰的圈套,他早就想踢开我,废了老爷子了,这会儿趁着老头子犯病,神志不清,丫就下手了!"
常玖剪掉了雪茄的尾部,优雅的点上了那棕色的长支雪茄。"你管不管我吧。"
"……"
"单睿,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吃亏。"
"小玖,我知道,但是……"
"单家现在应该需要我的。"
"……"
"赶紧的,我一切证件都带来了,速战速决,还有,赶紧搞个孩子出来,奉子成婚,我气死常峰!"
"不是,祖宗,这事儿不是闹着玩儿的。"单睿将茶杯推到了常玖的面前。
"废话。当然不是。闹着玩儿我找你干嘛?也就是你,估计常峰不敢怎么着。"
"这事儿我不能答应你。真的。"
"你丫脑子怎么这么轴啊?我一女的都不怕吃亏,你丫一爷们儿怎么这么费劲!"
"小玖……"
"假的,都是假的,我就是得借着你扳倒常峰,这事儿互利。你单家现在需要一个转机。"
"小玖,"
"单睿,我信得过你才找你。"
"小玖我明白。"
"你偷着乐吧,算姑奶奶我白搭给你这死玻璃一继承人。"
"我见女人不举。"横着道理说不通,单睿索性竖着说。
"美死你,还想上姑奶奶的床!不知道科技发达了,什么叫试管婴儿?要不是这事儿是个长期计划,姑奶奶才不干这么赔本儿的事儿,我直接塞枕头好不好?"
"……"单睿必须得承认,每次见到常玖,他语言功能指定直线退化。
"就这么定了!"
"你歇菜,怎么就定了?"
"反正你都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了,你小情儿不是还没找到么?找到了,我计划成了,直接离婚,计划没成,姑奶奶我拉下脸给你解释!"
崩溃。
单睿只觉得崩溃。
跟这祖宗真是孽缘了……
行吧,行吧,还能怎么着?
你欠着人家的,不是么?
也挺好,这不都解决了问题么?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比情感重要。
小楠,没有你,没有钱乐,我也得走下去。这是我的命。
出生在单家,这就注定了。
那么,我的孩子呢?
还要在混水里扑腾?
没完没了。
(十九)活着的总比死了的重要
"嗯,箱子往里搬。"李楠叼着烟,看着橙色的天空,心情还算不错。
"这里签一下字,出货凭证。"
"得,给我笔。"李楠点了点头,接过了出货单。
他回苏州将近一个月了,没什么想干的,就还是帮母亲看店。这样至少能腾给她一点儿打牌的时间,也省去了听老女人唠叨的机会……
苏州啊,就是一小地方。两条主干道,十字型贯穿苏州。市区建筑基本都是仿古的,典型的苏杭景色。挺美,挺柔。
李楠在这里生活了也算不短的一段时间,却很少细心的去观察这个城市。
他不属于这里。这是他再明白不过的。他是逃到这里来的。十年前是,十年后也是。
这一个月来,李楠开始打量这座城市。
苏州确实不错。李楠开始喜欢上了苏州阴冷的天气,冷到骨头里,你就觉得你的血是热的,原来是活着的。他本来以为,那天单睿消失在视线中以后,自己就死了……
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店里的,也忘记了陈宾当时露出的惊诧的微笑。他只记得,他说,陈宾,帮我看店,帮我照顾兰姐那里,我想回家。
是的,家,妈妈的家,有亲人在的家。
书院巷一弄八号。
老式的二层小楼十年如一日的立在那里。楼下是李妈妈的烟杂店,楼上是母子二人的栖居之地。安静、平和。
我在这里到底呆了多少年呢?
李楠蹲在店门口,回忆着。
生活,早已被淹没在往昔的岁月之中。
"努包紫奴京。"(拿包紫南京。)
李楠忽然就笑了,吴侬软语。是的,我现在生活在南方。
初冬,夕阳早早的从天边滑落,又是一天,要结束了。
小街上,行人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这就是生活。
城市,小城市的生活景象。
"想什么呢?人都呆了。"李妈妈挎着小包儿从远处走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蹲在店门口的儿子。
"输了赢了?"
"你觉得你妈我能输么?"
"臭美吧你就。"李楠站了起来,起身进了店里。
"你到底要白吃白喝到什么时候啊?"李妈妈进门,爬着木梯子往二楼走。
"谁白吃白喝了?我没给你干活啊?没给你钱啊?"
"我就不知道你这孩子到底什么毛病,当初一溜烟儿跑回北京的是你,如今一眨眼又缩回来的还是你。你说说你……"
"甭说了成么?你不烦,我都烦了。"李楠点上了烟,搬了张凳子坐下。
"不说?就这么问你,都问了快一个月了,你这死孩子就是不言语。"李妈妈下来,搬了另一张凳子坐下,没坐两分钟,就觉得冷风吹得她腿疼,遂起身关上了玻璃门。
"妈……"
"嗯?"
"冷了我给您拿条毯子下来?"
"我怎么觉得你一嘘寒问暖,我就得中套儿?"李妈妈白了儿子一眼。
"至于么?"李楠从李妈妈身后绕过去,上楼取了毯子下来。
"至于。"她接过毯子,盖在了膝盖上。
"看来我真是做人比较失败。"李楠笑了,蹭过妈妈,坐到了凳子上。
"说说吧,到底为什么回来?今儿豁出去店不开了,我就弄个明白。"
"小题大做了吧?这不是春节快到了么,回来陪陪您啊。"
"扯吧,你就扯吧,元旦都没到,你还春节呢你。"
"不不,错了,你看我这脑子,这不是要冬至了么?"
"那也还差大半个月呢,再说了,你还想当自己苏州本地人不行?"
"我……我想喝桂花酒成么?"李楠越来越难以自圆其说。
苏州人有冬至大于年的说法,冬至前夜也就是冬至夜,家人都要聚在一起喝桂花酒。
"跟单睿又拧巴上了?"李妈妈没去看儿子,而是嗑起了瓜子。
"你提他干嘛啊……"
"单睿九月底的时候来看过我。"
"嗯,知道。但是咱能不提他么?"
"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像人家似的,活得像模像样儿的?"
"我操,我又怎么了,你非拿我跟他比干嘛?"
"瞧你那狗德行。"
"……"
"对了。"
"嗯?"
"夏天的时候,你钱叔叔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说你没去扫墓。"
"嗯,没去。"
"你不是每年都去么?他还以为你今年是回这边儿了,没顾上去。还问你最近怎么样。"
"不想去,去了又难受,够了。"李楠拉过了烟灰缸,抽出了一支烟。
"我发现你这孩子十年没变化。"
"啊?"
"你怎么就认死理儿,怎么就长不大呢?乐乐是你的朋友,你在乎他,忘不了他,这是能理解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十年都过去了,什么都变了,就你不变。你还想怎么样?"
"你管我呢……"李楠嘟囔了一句。
"我倒是想不管你呢,能成么?我一直就纵着你,你要转学,转了,你要回北京,回了。你这次跑回来,我也没撵你走。你就这么折腾,我不爱搭理你。可是你不能老当自己是孩子。我不知道也没问过你,你们三个当年是怎么回事儿。本来好好的,老玩儿在一起,乐乐一出事儿……我就问一句,至于么?死人就比活的重要?一死人就横在你跟单睿中间了?"
"妈,别说了。"
"我也不爱说你,你就拧巴,我看你拧巴到最后成什么样儿。"李妈妈说着,把一把瓜子皮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没拧巴……"
"你还不拧巴?十年前你就跑,十年后你还跑。我也不知道你躲什么呢?单睿上次过来,跟我聊了很长时间,说让我放心,他会照顾你。你说都是朋友,怎么就死了的那个宝贝?人这一辈子能碰上几个真对你好的?也就那么几个。"
"……"
"你耍吧,爱怎么着怎么着。"
李楠缩在被子里,翻来覆去一个钟头了,没合眼。
怎么就死了的那个宝贝?
妈,你知道什么啊。
李楠的脑子乱糟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总要逃?
单睿的那张脸不断的浮现出来,搅得他心慌。
"小楠,我只能这么办,在这个立场上,只能如此。别无选择。"
"你胡说,要是我,我什么都不顾,我先顾兄弟。"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你不在我的立场之上!"
单睿……
是的,仔细想想,你于那个立场之上……
也许你真的没错。
错的是我,惹出了这场是非争端。
我干嘛要恨你呢?也许是为了把你和我放到一个位置之上,以便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这么多年,我逃避的都是这个现实。
你怎么十年都是这样?
是啊,一直拒绝长大,也许拒绝的,就是对这件事情清醒的认识。
单睿……
"好好跟着单睿吧。"
乐乐,可以么?
李楠承认,他从来都不是那种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可是算算也有好几年,不曾这样肆无忌惮地流泪了……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只要想到那个人,他就哭了呢?
"乐乐,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病?"
"什么病啊?"
"……妈的,不知道,知道不就没病了。"
"是说你跟单睿的非正当关系么?"
"……"
"有病就有病吧,谁让你已经病了。"
"操。"
"操什么,你说你这人也有意思。我问你,要是对象换成我,你犯病么?"
"不犯。"
"呵……那你没病,放心吧。好好跟着单睿就是了。"
李楠其实明白,就是那一天,他将他三震出局的。
他比谁都清楚,乐乐对他是什么感情。
但他没法接受。
奇怪吧?
朋友和情人,有着一条无法逾越的界限,而这界限,是你亲手划定的。
那么束缚呢?
谁将你束缚住了?不是活着那个,也不是死了那个,是你自己。
跟谁较劲呢?跟你自己。
李妈妈第二天早上要拎儿子起床的时候,发现床上是空的,被褥都冷了。
木桌上有一张纸条:妈,我折腾去了。活着干,死了算。
笑了,一瞬间,那女人笑了。
活明白就对了。
(二十)你就倔吧
"起来,洗洗再睡。"秦睿扒拉了身边的路昱一下。这臭小子就那么趴在那里,寸缕不着,背上还有精液残留的痕迹。
路昱吭都不吭一声,全当没听见。
"起来。"秦睿叼着烟,抽了纸巾给他擦着。
"你就饶了我吧,我眼睛都睁不开了……"路昱嘟囔着,俨然已经神志不清了。
秦睿盯着这萎靡不振的人,也没再说什么,叹了口气,伸手拽过了被子,给这小家伙盖上。小家伙倒腾了一下,用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特满足的睡了。
秦睿拿路昱没办法。见过倔的,没见过这么倔的。你给他什么,他都不要。你不给他什么,他非要什么。你说这不是较劲么?
秦睿有时候觉得挺可笑的。你说这人都是同一物种,怎么演变来演变去,却派生出多种性格?秦睿承认,他是挺想对这孩子好的,只要你路昱想的出来,说的出来,想要什么,他给什么,就是别提那个字儿,那个,他给不起。
估计人人都会有吃拧了犯贱的时候,就好比说他对范莘,路昱对他。都是犯贱呢。他给他买衣服,他不要。他给他买房子,他不要。他给他安排工作,他不要。他想帮他,他还不要……
路昱最近很烦,相当烦,经常气儿不顺。秦睿只要一露出要帮他的意思,听着吧,绝对没好话。
你说你个小兔崽子,你跟我这儿要什么强啊?
事情得从月初说起。那天,周末,秦睿就跟路昱那儿耗着了。路昱没什么反常的,挺早就起来准备午饭。估摸着十点不到就在厨房里忙活了。秦睿是被剁什么东西的声音吵起来的。
"我说你跟什么较劲呢?"
"睡你的去。"路昱背对着秦睿,继续跺着。
秦睿站在院子里,从厨房的小窗子往里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说你别折腾了,就咱俩,随便弄弄完了。"
"谁给你忙活啊?情儿情儿的。"
"呦呵,怎么着,还长本事了?又勾搭几个情郎啊?你是打算一锅烩是怎么着?"秦睿特爱逗路昱,他一急,比什么都好玩儿。
"滚你的,"路昱转过了身,秦睿一眼看到了案板上血淋淋的鱼。"再逗贫,我把你当佐餐材料下了锅,我这儿正缺点儿猪肉呢。"路昱的小脸半笑不笑,手里拎着的菜刀银光闪闪。
"成,你修成正果了,骂人都会拐弯了。"
"滚蛋吧,再去睡一会儿,中午吃饭我叫你。"路昱属于那种嘴不太好的,可真是宠着秦睿。他知道他平时忙,所以难得有空周末过来,他总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能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就多休息一会儿。
"得,不逗了,你这又是给谁忙活呢?"
路昱半晌没说话,秦睿刚要再开口,他才缓缓吐出两个字儿:弟妹。
小天跟女朋友回来的时候,秦睿刚起,正从卫生间里晃荡出来。
那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儿,平凡到你把她扔人堆儿里都不知道刚才自己扔的是哪个……吃饭的时候,四个人说说笑笑,你还别说,真跟一家子似的。。。
路昱对女孩很温和,处处照顾周到,待到傍晚,女孩说要赶车回去,路昱还跟小天一起送她去了车站。
秦睿没看出路昱有任何的不对劲儿。直到小天一个人回来,没见路昱。
女孩一走,刚刚的一片祥和荡然无存。就连平时精神异常好的小天,脸上都挂着愁云。
"你哥呢?"
"说想一个人待会儿。"
"哪儿呢?"
"村头那石桥上。"
"……得,我看看他去。"
"秦哥……你帮帮我哥吧。"
"这是怎么了?"
"我觉得我真是一混蛋。"
秦睿是从小天这里知道路昱最近烦什么的。小天不干了,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总做这种长途货运,他女朋友受不了。理由一大堆,比如不安全,比如见面的时间少,比如辛苦……小天特委婉的向路昱说了女朋友的事情,说了想干点儿别的。路昱没急,反而笑笑说,成,那你等我想想干点儿什么。小天知道自己耍混蛋了,车子的贷款刚还清没多久,固定的客户也增加了一些。这个时候,自己说不干就不干了,纯属给路昱扔沟里。你让他自己怎么干?人又不是机器,他得休息啊,别的不说,就说他们最长的一个客户的活儿吧,每月两次,北京到深圳,这一个人能连续几天不合眼么?那纯是等着疲劳驾驶出事儿了……
小天觉得对不起路昱,可他这个年纪,女朋友真是比哥重要。
然后,路昱就开始琢磨以后得怎么着了,是找个合作伙伴,还是改行?他犹豫不定。
正巧这个时候,附近苗圃的老伯挂出了转让的牌子。他女儿几年前嫁到了南方,对方男的算个中产阶级,闺女自己也能干,这不,等都安定了,决定接老头老太太去南方安度晚年。
路昱想接手苗圃,一是自己喜欢,二是平时有一搭无一搭的也跟着老头学了点儿这方面的东西。
可,现实的问题来了,他没钱。不不,这么说不对,是钱不够。手里的存款大概不到九万,把车子卖了,再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一些,还是差五万。
五万,对于秦睿来说,那就不是钱,可换成路昱,那就差不多是命了。
这事儿秦睿真是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可他这一想帮他,俩人那天差点儿翻脸。
……
"你一人儿跟这儿玩儿情调呢?"
路昱倚在石桥的老旧栏杆上,听到秦睿的声音,一惊。
"回去吧,大冬天的也不嫌冷。"
"你让我待会儿,你回去,天冷,回头你这暖和惯了的人准保感冒。"
"差多少?言语,五万够么?"
"小天跟你说了?"
"废话,不说你当我大仙儿啊?"
"你甭管,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总有办法。"路昱点上了烟,看着冷水流动的小河。
"真有骨气,你至于么你,又不是给你,算我借你成么。"秦睿已经让了一步了,这段时间的交到打下来,他知道路昱什么路子,他不需要别人怜悯。
"你听不懂人话啊?我说了我自己想办法。"
"还来劲了是吧,"秦睿火儿上来了。"对你好点儿你还臭来劲,装什么清高。"
"滚蛋啊,别招我骂你。"
"嘿,你这狗脾气。"
"你别仗着有钱你就怎么着,你有钱那是你的事儿,我喜欢你跟这无关!"
"甭他妈一天到晚跟我喜欢喜欢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啊?实话告诉你,我就是觉得你挺纯的,跟你玩玩儿,你赶紧找机会捞点儿好处,别他妈的最后等我烦你了,你才觉得不值,别当活雷锋,那是缺心眼儿,这年头我找个鸭子,只要是雏儿,还是值点儿钱的。"
"秦睿!"路昱气得直哆嗦,"你会说人话么你?"
"我这就是说人话呢,让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甭老异想天开的。"
秦睿估摸着路昱得给自己一拳,没想到那小东西一动没动,身子有点儿抖。他别过了脸,没再说话。这一举动非但没激起秦睿的怜惜,反而拱了他一肚子火儿。"行,你行,你清高,你有幻想,等着吧,我看你这么拧能拧出什么来。路昱,你给我听好了,跟我这儿,你要什么都有,但是,听清楚了,想让我爱你,那你是有病。"
秦睿说完,就撂下路昱走了。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惹他。没人敢跟他这里不知好歹。
到了家,秦睿忽然有点儿后悔,有些话,不能说这么白,伤人。他甚至明白,他们俩这回估计是完蛋了,有点儿不舍,但也就有点儿而已,这么给脸不要脸一孩子,这么死脑筋一孩子,这么执着一孩子……早散早省心!
可入夜以后,秦睿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慌的厉害。所以当门铃响起来的时候,他连想都没想就拉开了门。
路昱就那么站在门口,小脸儿冻得有点儿红,睫毛一眨一眨的。看着特招人疼。
"干嘛来了?"秦睿这人就这样儿,打小这样儿,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所以,即便秦睿很高兴路昱过来,他也不这么表现。
"我……"
"进来说。"秦睿让了一步,踢踢踏踏的往卧室走。
路昱突然就从身后抱住了他,什么都不说,就是抱着。
秦睿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把这死孩子拖到床上,可他就是这么干了,他得确定,确定这小家伙就是离不开他,他愿意他离不开他,不知道为什么。
你不是怕麻烦么?现在有机会让你解决麻烦,你怎么又犯轴了?
操的,作死吧。
路昱在床上比较笨,但是这人努力学习的精神强,他总在讨好秦睿。你说这也是不开眼的。
等身边那人睡死了,秦睿下了床。
秦睿特怕自己也被连带着犯贱,可这事儿不受你控制,他得琢磨琢磨,怎么让这死孩子乖乖的接受自己给他的帮助。你帮他还不能让他知道,你说我半夜玩儿这高难度干嘛?
SB。
秦睿最近发现,自己那嘴开始越来越不干净了。
(二十一)周旋之间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秦睿看着笔记本电脑上的资料,心思却不在上面。
车子开的很稳,许玫从倒后镜里观察着秦睿的表情,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二爷……"
"嗯?"秦睿抬起了头。
"您是不是特烦?"
"还行,一般烦。"
"我觉得吧,大当家要结婚这事儿……怎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我想他不是想撇开您。"
"玫子,你这话说的有问题……怎么搞的我跟他有什么似的?"
"哈哈哈……您还有心思开玩笑,行,我放心了。"许玫笑着,不再开口。
秦睿从今天早起就接了N个电话。
第一个是路昱打的,那时候,秦睿刚刚起床,十点不到。
电话那头的臭小子心情大好,跟他说,苗圃的老伯急着要出手,给他降了五万。
秦睿心说,废话,我他妈的昨天为你这破事儿折腾到半夜……
是这样,路昱睡了以后,秦睿把许玫提了起来,给她吩咐安排任务。让她特拐弯抹角的将五万块交到了老伯手上,还千叮咛万嘱咐让那老头子自然点儿,别说漏了。
许玫比较崩溃,她断定秦睿是被那小孩儿迷住了,要不犯得着么,半夜把她弄起来,就为这么点儿破事儿。
拐弯抹角的害人家,许玫拿手。拐弯抹角的帮人家,许玫崩溃。这跟他们家二爷一贯的路子相左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唉,火儿你是点了,怎么灭啊?
情感这东西,你都摔了一次了,怎么不长教训?
许玫特想说说秦睿,后来琢磨着现在不是时候,也就罢了。
第二个电话是公司的助理打来的,十万火急的催着他有个商务谈判要迟到了。秦睿这才想起来,今天有这么个事儿,还是个大事儿,关于一张价值超过千万的定单。他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全被路昱那小子搅和的!光想着他的事儿了……
赶场子的折腾着,气儿都没喘一口,第三个电话来了。是单睿。
单睿说,他要离开北京三天。
秦睿问,怎么,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单睿说,结婚。
秦睿以为自己脑子忙抽了,补问了一句,什么?
得到的答案还是:结婚。
秦睿彻底疯了,问,跟谁?阿锦?你别闹了,跟那么个家门败落的女人结婚,你当单家慈善机构啊?
单睿回答:不是,常玖。
秦睿噗哧就乐了,你还长久?长久的了才怪。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你娶了锦家的遗族,你等着其他四家联合对付你吧。你几岁了?还信爱情这东西?那女人是不错,可是你犯不着。
单睿说,秦,你听我说完,我说了,不是阿锦,我要娶常玖。常家九小姐。
秦睿更迷了,常家?哪个常家?你不是说马来西亚那大毒枭的闺女吧?
单睿说,是,就是她。
秦睿蒙了,你怎么认识她?怎么就要结婚?你……
单睿说,回来见了面再细说,这两天你顾一下单家,应该没什么大事儿。
秦睿还想问,单睿收线了。搞的他一头雾水,云里雾里的找不到方向。
还没来得及消化单睿的惊天新闻,第四个电话来了,更邪门儿:单雪。
单雪是单家的二小姐,四年前,嫁给了前途蒸蒸日上的议员。你别以为这是什么政策联姻,这精明的女人替自己找的婆家,甚至在婚礼的头一个礼拜,才告诉老头子。这事儿纯属出其不意,而后,单雪再没怎么回过娘家,似乎,离开单家,她人就能漂白了。
今天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了。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还来齐了……
单雪约了秦睿在国贸饭店喝下午茶,还订了一个房间,说有些事情想跟他谈谈。
这是唱得哪出儿呢?
秦睿猜不透。
……
"二爷,我在楼下等您还是跟您上去?"许玫把车子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你等我吧,没什么事儿。"
"您自己多加小心,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单雪那精明的小狐狸不知道憋着要干嘛呢。"
"她还能干嘛?除非有事儿,否则必然不开口。"
"嗯,我知道。最近她老公正在积极筹备竞选的事情……"
"行,我上去。会会她。"
单雪是个漂亮的女人,五官很突出,完全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可母亲那柔弱纤细的性格,却一点儿没遗传到她的身上。从性格上来说,她最像父亲。心思细腻,深藏不露,标准的笑面虎一只。
"秦,你坐。"单雪踩着细高跟的鞋子,扭动着优美的腰肢从单睿面前走了过去。她端过了早已定好的下午茶,优雅的放在了秦睿的面前。
"姐,你消失够久的了。"秦睿笑,只是笑。
"忙啊,今年手头的事情比较多,总不能看你姐夫一个人辛苦吧。"
"那是那是。"
"你也挺忙的吧,我听说,公司脱离单家开始独立运营了?"单雪笑着,毫无伤害的那种笑,继而落座,一双美腿优雅的缠绕在了一起。
"你消息真是灵通。"
"那是,爸妈生前最疼你了,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看着你吃亏啊。"
"呦,怎么我就吃亏了?"
"单睿要结婚了,知道么?"
"你果然比中情局还厉害。"秦睿调侃着单雪。
"知道他要娶谁么?"
"不太清楚。"秦睿想看看单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常家九小姐。马来西亚最大的制毒贩毒集团catamount的核心人物。"
"不错,挺好。对单家很有帮助么。"
"要不怎么说你吃亏,也不动脑子想想,单睿这个时候将你一脚踢开,是什么意思。"
秦睿没说话,点上了烟。
"秦,你很精明的,但你不够聪明。他逆境的时候,你毫不犹豫的帮他,甚至愿意搭上你老情人的性命证明你对他的忠诚。而他现在马上就要走顺了,却一脚把你踢开,说是什么让你按照父亲的意思,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姐……"
"秦,别把这个混沌的世界想得太单纯。兄弟,亲情,在利益和权利面前,很容易轰然倒塌。"
"……"
"倒了,就剩混凝土了,那些砖砖瓦瓦的,终将灰飞烟灭。"
"姐,有什么你直说。"秦睿随意的弹了弹烟灰。
"我站在你这边,我说过,漂白的东西,更是坚不可摧。"
"姐,我明白你意思。但是我更知道你性格,说吧,姐夫的竞选遇到什么瓶颈了?"
"呵……秦。你真的适合取代单睿做单家的第一把交椅。"单雪的笑容仅仅僵硬了几秒钟,又弥散开来。
"说吧,我一定帮你。"
"给我拿回一盘录像带。"
"嗯?"
"下周三傍晚五点,隔壁的房间,有人交易。你找人顶替那个买方,拿回一盒录像带。"
"录像带上有什么?"
"……你姐夫被人陷害了。他的副手偷拍了他和财政部官员的一次非正式会谈,他故意演戏,拍下不利于你姐夫的画面,以展示出你姐夫正在为竞选拉拢不法资金。"
"嗯。"
"并且,这人消失了,还联系了B报纸的一位以揭发政治黑幕闻名的专栏作家。这人什么都敢写。他将这卷录像带以二十万的价格出售给他。"
"要价有点儿低了吧?"
"对呀,因为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实际上想向你姐夫的一个竞争对手邀功,搞垮你姐夫,最大的利润点在这儿。那人不费一兵一卒,不露真身,坐等其成。而那该死的叛徒还以为他的技法有多高明。"
"行,你说说具体怎么办吧,我听你安排。"
"首先,找人冒名顶替取回录像带,当天那个专栏作家或者他的第一助手会过来,这是他们的照片。"
"嗯。"秦睿点了点头,接过了信封。
"其次,那个叛徒应该是雇人跟他们交易,过来交易的人一个活口别留,然后找出那叛徒的下落,做掉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让我先引开真正交易的人,然后让我的人顶替他们,拿到录像带,之后完美善后,是吧?"
"秦,跟你说什么都不费劲。"单雪笑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人拷贝了录影,寄放在别人那里一份,一旦他死亡或者失踪,录影带就会以别的渠道曝光呢?"
"这……"
"姐,这事儿你踏踏实实交给我办吧,别费心了。"
"好。放心吧,事成之后,你姐夫顺利当选,你自然有大笔的好处。"
"客气。"
"嗯,秦,找你果然没错,你知道漂白的好处,也知道如何才能跟单睿对抗。"
"姐你错了,我帮你,是因为你是我姐,我不需要你的好处,懂么?"秦睿笑了,果然是个奸诈的狐狸精。我不会去斗单睿。你码棋盘,选错了棋子。你不敢当面去跟单睿斗,就想拿我当枪使,等我们斗的你死我活,你就能拿到单家了是吧?曲线救国啊。最想得到单家的,其实一直是你这个outsider。
"秦,无论如何,我都会报答你的。"单雪动了动明艳的嘴唇,吐出了这几个字。
"二爷,您真的要帮她?"
"帮,为什么不帮?"秦睿倒了酒递给了许玫。
"可是您不是……"
"人得周旋,许玫,这个你比我懂。"
"二爷……我有时候会觉得,您活得……很累。"
"无可选择。没有真正的敌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老话是不会错的。"
"二爷……我猜不透您。"
"猜不透就对了,打个比方,何飞也猜不透单睿。"
"您果然谁都不信。"
"信?许玫你信谁呢?我打赌你也谁都不信,不然你早成一滩死灰了。"
许玫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秦睿也笑了。
"二爷,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那孩子了。"
"哪个?"
"您清楚的。"
"玫子,有些话不要乱说。"
"玫子多嘴了。"
"你按照我刚才告诉你的去给单雪准备解决问题吧。做的漂亮点儿。"
"是。"
许玫开车走在二环上,忽然觉得有点儿失落。秦睿不信她,这让她伤心。
秦睿,你怎么看不透我呢?为你死,我都愿意。
许玫从来没嫉妒过范莘,她反而开始嫉妒路昱了。
那孩子,秦睿护得好深,他把他挡在圈子之外,花了多少心思?
就连对她,都不说实话。
路昱,你一定会成为秦睿的绊脚石。
这可不成。
(二十二)常玖
"九小姐~~~"
常玖远远的就看见了靠着车门的Mandy。
"你们家不贩毒品卖长生不老丸儿吧?"单睿走在常玖的身边,抬眼看着远处的女孩儿。
"知道嘴是用来干什么的么?"常玖狠狠掐了单睿一把。"你脑袋要是还想要,一会儿到了我们家管住了。"
"得,祖宗。"
"单先生好。很久没见过面了。"Mandy伸出了手。
"久违久违。"
"上车吧。"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路上,单睿随意的看向窗外,哪个城市都一样,都是人,密集的人群。正是中午的休息时间,大街上三五成群的学生,出来用餐的上班族,密密麻麻。
"看什么呢?"常玖凑近了单睿。
"人。"
"不是废话么,我又没带你进野生动物园。"
坐在前面的Mandy噗哧一下就笑了,"我家小姐一见了你,平时严肃的样子全没了。"
"Mandy,常峰最近有什么动作?"常玖点上了烟。
"掐了。"单睿拿了过来,碾灭了。
"干嘛呀你。"
"孩子不要了吧?"
"……受罪。"
"烟盒给我,你什么时候又藏烟了?"
"哼……"常玖似笑非笑,不情不愿的把烟盒递给了单睿。"还真像个爸爸啊。"
"少了五根儿。"
"对啊,抽了。"
"九小姐,这可不行,把烟戒了吧。"
"Mandy,说说常峰的情况。"
"气得不善……"
"嗯。"常玖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爷子呢?"
"还是那样儿,完全把重心放到了常峰的身上。"
常玖听着,眼神飘忽在窗外熟悉的风景之上。她挺难受的,一想到昔日最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听信那混蛋的谗言疏远自己,还想把自己嫁给一个脑满肠肥的废物,她就伤心。
常玖是常家的第九个孩子,母亲没什么地位,生下她不久,就被原配夫人下了黑手。她父亲很疼爱她母亲,带了常玖回来,并且宠溺有佳。九个孩子之中,属长子常峰和小妹常玖深得老爷子的信任,catmount的生意一直控制在俩人手中。常玖和常峰一向不对付,但在老爷子眼皮地下都按兵不动。常玖没料到她去日本交货的时候遭人陷害,在老爷子那里失去了信任度。
常峰,你下手够狠的。我本来还想留你个几天,没想到你倒是先下手为强,想把我踢出常家,咱走着瞧,我不把你折腾死,我就不是常玖。
爸,对不起。
但是你该知道,我绝不会害您。
从小到大,只有您一个人疼爱我。
单睿这是第一次登门常家,以前,他们两家并无往来。常家是个大家族,在东南亚地区算是数一数二的地位。老爷子没退下来之前,有着"冷人"之称,听到他的名字,一般都会有所退让。
单睿会认识常玖,其实很偶然。
常玖于他有恩。
那次,在伦敦,如果没有常玖,可能,单睿的命也就到头了。
她救了他,于险境之中。
缘分很有意思,有的人就是投缘,有的人就是相逢末路。
单睿和常玖属于投缘的类型,虽然交易上没有往来,却一直没断了联系。虽然这种联系也就是三言两语,时有时无,但,确实维持下来了。
单睿做梦也想不到,四年后的今天,这女人的肚子里装着自己的孩子。
生活真像一场玩笑。
……
与常家周旋的过程中,单睿感到了压力,那种压力不是来自常峰,而是来自常玖的父亲。
父亲对女儿,总有一种特殊的爱。
没人舍得嫁女儿,但却非嫁不可。
如果是我呢?会把女儿嫁给什么人?
这么想的时候,单睿的手抖了一下,他想到了李楠。毫无疑问,他们真的背道而驰了。这是他十年前不能想象的,也是他十年之后不能接受的。是的,不舍,深深的不舍。
失控的爱,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把那些爱情提早的挥霍掉,你就再也不能慢慢地享受那种平淡,然后就会陷入挣扎的死局,一辈子在情感里纠缠。
李楠,这就是你留给我的东西。
我想,我这一辈子再不可能对什么人用心了。
"想什么呢?"常玖凑近了单睿的耳边。从中午会面开始,他就心不在焉,到现在跟老爷子一起进餐,他还是魂不守舍的。
"抱歉。"
常玖真怕单睿露出什么马脚,搞得她这顿饭吃的别提多堵了。
"小玖,吃过饭,你们单独到我房间来。"常家老爷子提前起身离席了。
单睿感觉这个老者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他的身体,他和他的父亲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他一板一眼的样子令单睿难得的有些紧张。严肃的、毒辣的、狡猾的……单睿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都打过交道,其中一些,是比常家老爷子更有压迫感的,但单睿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可今天,面对一个即将成为他父亲的人,那种压力是不一样的。即便是虚假的婚姻,可有些东西却是很实质的。
"行,后半场表现不错,我很满意。"常玖递了酒杯给单睿。
"干嘛出来住酒店?不怕你家老爷子有什么……"
"安啦,他很满意你。"
"你倒是挺有把握。"单睿笑了。
"是我对我父亲有把握。我相信他终究还是希望我幸福。"
"这是必然,无论多冷酷的人,对自己的孩子,总是疼爱的。就比如我妹妹那时候一意孤行的嫁人,我爸就是再不同意,最后也还是接受了。"
"妹妹?你有妹妹?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啊。"常玖来了精神。
"嗯,双胞胎的妹妹。"
"啊?"
"至于这么惊奇么?"
"这不是废话么?就听你说你有弟弟了。说说,赶紧的。我发现我对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要不说你有病呢,大老远跑过来让我娶你,你连我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
"再加上一点,更疯的是,现在肚子里还装着一不知所以的人的孩子,哈哈哈……唉,你这人得厚道点儿,人都说了,母凭子贵。"
"我从不对女人下手。"
"嘿,还严肃上了,放心吧,早知道你这人靠得住。要不也不会这么狼狈的投奔你。"
"轻信他人,尤其是陌生人,大忌。"
"你相信女人有第六感么?"
"不信。"单睿答的很肯定。
"不信就对了。知道为什么我敢铤而走险吗?"
"有兴趣听听。"
"凭你对那个人的情,我就信你,我喜欢用情的人,也愿意相信。"
"小玖,我打个岔。"
"说。"
"给我讲讲你吧。"
"没问题,这都夫妻了,是得相互熟悉熟悉。"
"装得跟那么回事儿似的。"
"姓名,常玖,年龄29,职业,毒贩子。悉尼大学毕业,混着读完的,"
"你给我打住。"
"咋了?没意思?"
"先告诉我,你一马来人,怎么北京话说的这么利索?"
常玖不笑了。
"如果触及你隐私,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单睿感觉到自己可能越界了。
"……我困了。"常玖从沙发上起身,爬到了床上。
"得,祖宗,我捅了马蜂窝了,我走。"
"傻蛋吧你,我是要躺着说,给姑奶奶端杯水来,温的。"
单睿忽然发现,他还真是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他猜不透她们。
"我在澳洲念书的时候,跟个男人好上了。他北京来的,特平凡一人。我们是同学。"
"哦。"
"知道那次在伦敦街头,我干嘛让Mandy救你么?"
"说说。"
"你背影很像他,仅仅是背影。"
"这人现在呢?"
"死了。"
"啊?"
"你又想哪儿去了?不是谋杀。"
"哦。"
"病死的,癌症引起的并发症。"
"……我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单睿有点儿过意不去。
"没,这就是命。"
"是,阎王留人到三更,谁人敢留到五更。"
"哈哈哈……是啊。不过后来我想想,他死了也挺好,不死我们也得分开,没可能在一起的。"
"能理解。"
"单睿,我挺佩服你的坚持的,真的。"
"嗯?"
"你可以找一个人十年,想一个人十年,这太难了。你知道么?不放手,比什么都难。尤其在这个一片黑的世界,你居然有情感,还愿意为之付出,真的很难。"
"你怎么知道我没放手呢?"单睿浅笑着,从烟盒里抽出了烟,"你早点儿休息吧,明天不是一堆事儿呢吗?"
"唉,不到万不得以,别放手。"
"这不由你或者我决定啊。"
单睿点上烟出去的时候,常玖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种迷失的感觉。
单睿,你怎么不明白呢?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很多事情可以共同去改变。
你不像我,我已经荒唐到了只为了一个背影相象,就干出疯事儿来。我甚至觉得,我怀得是我跟他的孩子。我在自我催眠,我不想承认,他死了之后,我真的完全被黑暗淹没了。除了世界我什么都不想要。可,即便得到世界又如何。没人跟你分享。
单睿离开常玖的房间之后,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很巧的,两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从他面前经过,他们笑着,逗着,那么开心。
这个瞬间,他猛然想起了以前的他们。
"小楠。"
"嗯?"
"给你个世界你要不要。"
"不要。"
"为什么?"
"操心。"
"什么理论啊,没点儿野心。"
"你丫有就够了。那是你想要的东西。"
"哈哈哈哈哈……"
小楠,得到你,怎么比得到世界还难?
单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觉得特无聊。日子还得一天天走下去,可他却走得离李楠越来越远,再不可能产生交集。
再过十年,我还会这么想着你么?
(二十三)别扭的病猫
"行行,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没什么问题,你放心吧你……嗯,德嘞……我算是发现了,我快成你奴隶了,你这是放长线钓大鱼,谁能比你精啊……"
李楠听着电话,手里还在整理着乱七八糟的资料。
当阿兰问他,敢不敢玩儿大了的时候,他是毫不犹豫的答应的。没什么,不就是折腾么?小打小闹也是折腾,翻天覆地还是折腾,那就折腾呗,折腾出个模样。可现在他是真有点儿后悔了,这姐姐倒是好,除了搭架子,所有需要填充的实质内容全扔给他了……
李楠在替阿兰经营赌场,和以前那个玩票性质的不同,这一家,规模足够大。
李楠不知道阿兰怎么做的融资,这跟他没关系,所以他也不会去问,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得了,旁的左的知道的太多,反而是致命的。
挂了电话,抬头看看监视器,一切正常。
嗯,没问题就好,会员制还是比较省心的。虽说也是三教九流,却比之前那家鱼龙混杂的省心的多。反而是帐目、资源、协调这些方面特别的费心。
这家赌场非常隐蔽,藏身于郊外的一家酒店之内。仿歌特式的建筑很有特色,地理位置也好,三面环山,唯一孤立出来的一面,前面是个人工湖泊,安全的很。外人根本无从得知里面的实质项目。
李楠有时候会想,自己身边的人,怎么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个个野心颇大?难道是命里的劫数,自己就该辅佐这样的人?那可真是邪门了。还偏偏都是搞赌场的。后来,这一点倒是被李楠科学论证了,什么人找什么人,就好像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你自己就陷在里面,能不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么?
回北京以后,李楠没去找单睿。不是故意回避,真的是没什么时间,但是从某一点上来说,还是有那么点儿……矜持,也就是死要面子。从来,都是单睿围着他。他等着就结了,并且,李楠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们不见面都难。他这可是在单睿眼皮地下折腾。有本事他就当看不见他。
单睿最近比较顺,所有商业流程的部分都基本上脱离了单家,秦睿经营的很好,完全不必他来操心。而借助常玖的渠道和关系网,毒品交易方面的进帐是可观的,并且,常玖手里有张处方,她正打算推进一种新型毒品,借此掠夺一部分常家的市场,给常峰一个下马威,当然,这一切都是暗箱操作,不到最后不亮底牌,毕竟她现在怀着孩子,身子不那么方便,而且,这事儿是要从长计议的,急不得,累计资本才是关键。而赌场方面,虽然没有大型的运营,但几个固定的进帐还可以。但是……
嗯,事情就是出在但是上面。
有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在东郊设了一家规模不小的赌场。
这是不合规矩的,谁都明白。
明显是当他单家吃素的。
单睿调查了一下,却摸不清对方的底细。这个比较不利。似乎没有什么其他帮派的明显支撑。但,敢干这个,必然就是有背景的。他不想打草惊蛇。对于未知的敌人,按兵不动,才是正解。你得先知道那是个铁器还是个木器,这样才能决定用什么击碎他,不是么?
"想什么呢?"常玖将书房的门推开了一道缝,"我看我敲门不在行,下次我直接用踹的行么?"
"……我怎么平时见你对着别人都挺……礼貌的?"
"嗯,见你就不用了,流氓对流氓,别拘着了。"常玖笑着,窝在了单睿对面的沙发里。
"你那边怎么样?还顺利?"单睿推开了窗子,以便房间的空气更好一些。暖气太热了,还有一些烟雾未散尽,这对常玖不好。
"还行,Mandy在帮我处理一些事情,就算是顺利吧。新处方的研制、投入生产还需要一些时间,你给我留意一下适合制毒的地点,这边你熟悉。"
"成,没问题。这个你放心。"单睿点了点头。
"还有,婚礼的策划太烦了,没结过婚还真没经验,怎么这么多事儿啊?又要寄请贴,又要订会场,还要预约礼堂,操。唉,我说,你丫上次结婚的时候有这么麻烦么?"常玖打哈哈。
"对不起,我上次结婚还是在衙门。"
"哈哈哈哈……单睿,你怎么这么逗啊?"
"你就累吧,非要把排场搞这么大,还真当回事儿了?"
"甭管真的假的,姑奶奶我这辈子就结这一次婚,到时候老爷子他们都要过来,没法糊弄。你给我表现好了,别回头有什么情妇跑出来纠缠你,让我没面子啊。"
"你三流电视剧剧迷吧?"单睿将桌上的文件收好,放到了抽屉里。
"贫,换着花样儿的贫,继续。"
"唉,我说。"
"嗯?"
"这辈子你真就打算这样儿了?在这个混沌世界里扑腾?"
"你不是么?"常玖眯着眼睛,笑笑的。
"我一男的,你一女的。不一样。"
"其实都一样,要的东西都一样。都是终极无聊之后,想拿点儿什么安慰自己罢了。"
"得,我不管你。但是小玖,听我一句话,别陷的太深,拿到的东西要知足。"单睿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常玖。
"单睿,人活着,总得为了点儿什么,哪怕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这辈子,我有两样看重的东西,一个碎了,一个濒临粉碎。生老病死,不由我控制,但是,在我能做到的时候,我一定不撒手。"
"你跟你父亲感情真好。"单睿靠着窗子,淡淡的笑着。
"我这人有个毛病,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这辈子对我好的有两个,他……和我父亲。我不可能从阎王手里抢人,但从常峰手里抢,还是绰绰有余的。"
"……"单睿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何飞在电话的另一头说着,单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挂了电话,就要出门。
"赶集去啊?"常玖看着单睿,比较不解,这大半夜的他去哪儿?
"你早点儿休息,多注意身体,难受就喊人伺候你,听见没有。"单睿摸了摸小玖长长的波浪发,温和的笑着。
"单睿,你对我也不错。"常玖笑了,靠在了单睿的小腹上。
"那是,您是祖宗。"
"先生,请出示您的贵宾卡。"侍者在电梯门口必恭必敬。
"我不上去,你让李楠下来。"
"请问您有预约吗?"
"你告诉他我姓单。"
"请问您有预约吗?"侍者只是温良的重复这一句。
"你告诉他,他场子要是不想被砸,就乖乖给我下来。"
侍者听到这句,也没有太慌张,依然重复着那具"请问您有预约吗?"
单睿这叫一个搓火,拿了手机直接联系了何飞。
直到何飞从上面下来接人,侍者才退到一旁。
"臭小子,我看他是活腻味了。"
"大少爷,您别急。"
"后台在哪儿?"单睿真是不明白这李楠是怎么想的,他都放他走了,他干嘛还要回来?回到这个混沌的世界?他就不能消停么?他就得给他找麻烦么?
"二位先生止步。"
"让开。"单睿看都不看眼前人。
"别闹事儿。"眼前人莫名的严肃。
单睿没有说话,何飞手里的枪已经顶在了那人的腹部,"叫你们管事儿的出来。"
李楠看到单睿的时候,一点儿惊奇的表情都没有,他叼着烟,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哎呦,找上门来了?"
"李楠,你是不是活腻味了?"单睿发现自己的情绪有点儿失控。对着他,他永远都没法平静。
"没,我活得挺好的,特开心。"李楠笑了。
"我看你是找抽呢。"要不是隔着人,单睿非得一拳揍他脸上不可。他还想谁敢在他头上动土呢,原来是这个小混蛋。
"借一步说话吧,我估计你不想难堪。"
在酒店的房间里坐定之后,单睿盯着李楠,真是气死他了。
"小心你那狗眼睛掉出来。"
"我不是让你走么?"
"我走了啊。"
"那你干嘛回来?"
"北京是你们家的啊?还容不了人了。"
"你甭跟我废话,别在我眼皮底下捣乱,该什么干什么去。"
"这就是我该干的,单睿,你想只手遮天啊?"
"李楠我告诉你,别人的天我遮不了,你的,动动手指头就可以。"
"好啊,你厉害,砸啊,有本事你把这里全砸了,把我也给收拾了。动手。快。"
"臭小子!"单睿实在是压不住自己的火儿了,一把拧住了李楠的手腕。
"单睿,你放规矩点儿,谁的地盘儿听谁的,这个道理你比我懂。"李楠面不改色心不跳。
"行啊,小子,行。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是吧。你看我今儿不砸了你场子的。"
"砸,抽疯你就砸,反正我不心疼。"
"嘿,你说你……谁他妈的这么不开眼,让你做副手。"
"别,你别说人家,人家比你开眼多了,你才真是不开眼,整个一SB。躲着你,你往眼前扑腾,站好了立这儿了,你当看不见,你不是SB谁是?"
单睿看着李楠,突然就语塞了。他,他那意思是?
"不折腾到你眼皮底下你就当我不存在是吧?怎么着,变卦了,不给我个世界玩儿了?"
"你就作吧。"单睿哭笑不得,只是一把将李楠环住了。
李楠的下巴搭在单睿的肩膀上,本来还有些僵硬,没一会儿就放松了,他慵慵懒懒的开了口,"SB,你是SB,我也没落下,爷他妈的真是遇人不淑,你说我一这么诚实善良的人,怎么就被你拐到这么一看不见太阳的世界里来了。"
"歇菜吧,你诚实善良,天底下没好人了。"
"错,有你对比着,全天下没坏人,伤天害理的事儿你干绝了。"李楠的手环上了单睿的腰,他就那么靠着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这怀抱,他离开的太久了,久到他开始贪恋……
"病猫……"单睿抚摸着李楠的背脊,这些年,他长高了不少。
"我都快忘了有人这么叫我了。"
……
(二十四)皈依
"等,我找一下灯的开关。"李楠在墙壁上摸索着,该死的门灯每次都要跟他捣乱一下。玄关散乱的鞋子此刻也冒出来给他下绊儿,李楠这叫一个郁闷。
"你行不行啊?我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你家了。"单睿勾住了李楠的腰,他真怕这小子自己被自己绊倒……
柔和的桔色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李楠眨了一下眼睛,适应着。说实话,这几天比较忙,他都没怎么合眼,此刻,眼睛泛着酸疼。下意识的用手去揉,反而引起了更大的不适。。。
"怎么了?"单睿见李楠原地不动,扳过了他的身子。
"没怎么,你随便坐。我得去洗洗脸。"
"困了?"
"不困,脑子很清醒,就是眼睛有点儿难受。"李楠说着往浴室走。
单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意的打量着屋子。果然是李楠的性格,乱七八糟的……大概七八十平的开放式房间,按说一个人住挺大的,可是这屋子却被李楠折腾的看着狭窄无比。穿过的衣服就那么随意的丢在地上,看过的书杂乱无章的堆在床头柜上,被子没叠,枕头歪七扭八。
单睿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需要个人照顾。长不大的孩子。
他点上烟,随意的往沙发背上靠去,却忽然觉得腰部有东西咯了自己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摸去,单睿居然从身后抽出了一件女人的内衣……
李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么滑稽的一幕。单睿拎着一件女人的内衣,眉头皱的死死的。
"你丫变态啊?"李楠若无其事的点上了烟,其实有点儿尴尬。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反正不是我穿的。"
"生活内容挺多姿多彩啊。"单睿故意恶心李楠。
"还行吧,我他妈的又不是和尚。"
单睿看着李楠,良久没开口。李楠长得很标致,属于女人喜欢的那种类型。莫名其妙的,他居然在臆测着李楠和女人做爱时的样子。那时候的他,会是什么表情呢?
"我说你放下来吧,举着不累啊?"
"操……"
"喝水么?"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尴尬,李楠想错过去。
单睿是猛然间把李楠压在床上的。这让李楠措手不及。
"发情啊你,下去,沉死了……"李楠推了单睿一把。
单睿不去理会他,只是伸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将之随意的扔到地上。
李楠知道这男人等不及了,单睿想占有他,一刻都不想再等待。他这一等,等得太久了。
单睿很满意的看着李楠解开自己衬衫的扣子,若隐若现的肌肤随着他慢吞吞的动作一点点的展露出来,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他在挑逗他。百年不遇。
李楠的眼睛半睁半闭,薄唇轻轻开启,舌头扫过唇边的动作更是泛着男人那种特有的性感。
脖颈被勾住的时候,李楠的唇贴了上来,那种微微冰冷却又异常柔软的触感逗得单睿恨不得马上就侵犯他。
但,下一秒,单睿僵住了。其实从之前开始,他就在想着怎么告诉李楠他结婚的事情。甭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就是一个坎儿。李楠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到他的身边,他必须得有一个抉择,必须得给他一个交代。可怎么开口呢?按李楠的性子,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表现?是的,结婚是假的,可孩子实实在在是真的,即便他没碰过常玖一下。
"怎么了?"李楠发现了单睿瞬间的僵持。
"……跟你说个事儿。。。。"
"你丫要说什么?"李楠的眼睛微眯着,上身已经寸缕不着,勾人的厉害。
"……嗯……"
"算了你打住吧,别他妈说什么招爷不爱听的,我谢谢你。"
"楠……"
"我现在只想做爱,不想动脑子。"李楠说着,伸手去解单睿的裤子。
衣物一件一件的褪去,两具赤裸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肌肤粘着肌肤,呼吸交织着呼吸,他们接吻,吻的很深,他们抚摸彼此,流连彼此的温度……
李楠的双手按住了单睿的肩膀,他引导性的推着他,让他的吻顺着他的腹线一路向下。
"想让我做什么?"单睿微微抬起头,看着仰面躺在他身下,赤裸的男人。
"你说呢?"
李楠按住了单睿的头,狠狠的压了下去。当下面勃起的欲望闯入那个湿润的口腔的同时,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了一下。舌头灵巧的逗弄,口腔有规律的律动,惹得李楠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嗯……比妞儿强多了。"
单睿听了这叫一个气,他这还比较着呢?这一什么人啊!
食指猛的刺入了那个紧致的小穴,因为太过突然,李楠叫出了声儿……
"你大爷的,你丫怎么这么粗野?"
"比啊,你接着比,欠操的东西。"
那手指剧烈的在洞穴里翻搅,弄得李楠特别的别扭。
"唉,叫叫床,很久没听过了。"单睿戏谑的笑了。
"你丫闭嘴,该干什么干什么。"李楠直接又把那笑着的人按了下去。
当欲望被挑逗到顶峰的时候,单睿却猛然停住了,李楠上不去下不来,小腹里的一团火烧得他要疯掉了……
"你丫……"
"有润滑剂么?"
"能他妈的有么?"李楠没一点儿好气儿的瞪着单睿,伸手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一个保险套丢在了单睿的身上,"有就他妈的邪门儿了,你当我找的妞儿性冷淡啊?"
"叫唤,厉害,耍嘴皮子,我看一会儿谁求饶。"单睿说着,翻过了李楠的身体,让他趴在床上,以羞耻的姿势对着自己。
"死变态……"
当软软暖暖的东西接触到穴口的时候,李楠咬住了嘴唇,那种湿湿滑滑的感觉搞得他身子都软了。
单睿舔噬着那洞口,将保险套套在了自己早已坚挺的分身上。
他缓缓地进入他的身体,感到那人有些不适有些紧张,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抚摸他的背脊,以便让那人彻底放松下来。他喜欢看他舒服的样子,喜欢听他不能自已的低低呻吟,喜欢那人自己摆动起腰肢来迎合他。总之,他要让他舒服,以前是,现在也是。
"嗯……再慢一点儿……"李楠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被子,他很久没接纳过男人了,因为润滑并不是很充足,疼痛就终究再所难免。
"疼么?"当单睿将自己的阴茎整根的没入李楠的身体的时候,他感觉到那洞穴收缩的厉害,来自肠壁的压迫感弄得他也很疼。要不是自己足够硬,恐怕都顶不进来。
"要不你趴下试试……"李楠艰难的吐出了这么几个字儿。
"行,还能挤兑人呢。不错。"
单睿抽送了起来,由慢而快,有浅而深。一下一下的,点着李楠的欲火。
"嗯……"李楠被单睿不停地撞击着,身体渐渐适应之后,开始有了些许的快感。这些快感聚集在洞口的边沿,不断地摩擦让他越来越有感觉。身体开始舒展,腰肢开始摆动,口里低迷性感的呻吟声再也管不住了。
单睿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李楠的腰际,他知道那是他的性感带……
"嗯……你非要把我弄疯了不可?"
"我得让你知道,我给你的快感,是任何女人都没法替代的。"
"醋桶……"
单睿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绕上了李楠半软不硬的阴茎。因为最初闯入的不适,那里不会太舒服。他有技巧的挑逗着他的那里,任由自己的东西埋在他的身体里。
李楠喘息着,跪着的腿几乎要支撑不住了。单睿勾住了他的腰,稍稍一用力,将这瘫软的人搂进了怀里。
全身的快感都集中在了那个敏感的部位,而因为体位的转换,单睿的东西更深的进入了李楠的身体。高潮在不断的爱抚中悄然而来,李楠的身体骤然缩紧,带动得单睿的欲望也濒临爆发。
"宝贝,动动。"单睿抓着李楠的臀,托动着他的身体。
"嗯……"李楠靠着单睿的身体,身子上下起伏,带给了单睿强烈的快感。
高潮,就这么来了……
"舒服么?"单睿搂着李楠,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你死去。"李楠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拿着烟的手臂。
"病猫……"
"少来劲,妈的,差点儿没被你弄死。。。"
"哈哈哈哈……"
"唉,不闹了,你丫刚才要跟我说什么。"李楠说着,看着窗外,夜色开始渐渐散去了。
"……猫儿,我结婚了。"
真的,就是那么巧,黑白交接的一刻随着单睿的话语而来。
"我操……惊着我了,老天都惊了,你发现没,天突然都亮了……"李楠真是觉得寸了。
单睿轻吻着李楠的背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李楠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举动。他等着,即便他给他一刀,他都认了,可李楠却再也没开口。
"你别吓我……说话。"
"有什么可说的,再正常不过一事儿了。你总不能让你们家断子绝孙吧?毕竟是个大家族。"李楠碾灭了烟,将手臂缩进了被子里。
"你别这么平静成么?怪吓人的。"李楠的这种反应是单睿料想不到的,他以为他得跟他急……
"有什么可不平静的?早就知道你得有这么一天。"
"猫儿,别再离开我,结婚这事儿不是我的本意,是小玖她需要我帮她度过一劫……她肚子里有我的孩子,不过"
"我说要离开你了?你丫怎么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李楠转过了身,很自然的搂住了单睿。
"对不起,我欠你太多了。"
"神经。爷困了,好几天没合眼了,你丫闭嘴。"
单睿看着李楠,在微亮的晨光中,他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呼吸越来越平稳,就那么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单睿终于感觉到一种叫做踏实的东西了。十年前,他有过,十年之后,历经一番的颠沛流离,这种东西终于又回来了。
病猫,我再也不会伤你了,我欠你的,我会尽我所能的偿还你,无论代价是什么。
我们真的注定是纠缠在一起的。你是不是也明白了?
(二十五)如此这般
"秦,不错,干的真是漂亮。"单雪的声音冷冰冰的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你满意就好,姐夫竞选顺利,我也顺便给你道个喜。"秦睿看着手里将近燃烧殆尽的香烟,眼神冷漠。
"带子只有这两份?没有其他拷贝的吧?"
"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言外之意是,我手里还要留一份存底?"
"不是,秦,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怕那叛徒还会留一手什么的。这东西只要存在,什么时候都是一颗炸弹。"
"姐,你现在越来越疑神疑鬼了,这对你的身心健康可不好。"秦睿委婉的讽刺了单雪一下,他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么?
挂了电话,秦睿看着桌上的台历,思考着。单雪的事情许玫已经按照他的安排搞定了,而单雪承诺他,将给他开辟一条特殊的渠道,她想辅佐他,将他最终推上单睿的对立面,这个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到这里,秦睿觉得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某个猜想。其实他一直想得出某个结论,但却又不想去面对,当事实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秦睿曾经认为自己也许不能接受,但,现在,此刻,他居然平静的接受了。人类的天性,你终究无法回避。
初夏的阳光从百叶窗洒进屋里,秦睿看看表,三点不到。明天是单睿的婚礼,今天估计他够忙的。要不要过去照应一下?正想到这里,手机响了。秦睿看了看号码,接了。
"干嘛?"
"嗯……你是不是生气了?"路昱的声音不大,有点儿试探性。
"呦,怎么得出这答案的?"秦睿笑了,这孩子越来越会臆测自己了。
"我……我昨天真的不是故意不过去的,你知道,三点就有鲜花的交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都一点半了……"
"哦,我知道,我不是也没勉强你么。"
"秦睿,你现在忙吗?不忙的话,你现在过来吧……"
"忙,很忙。"秦睿点上了烟,语气淡漠。
"……"
"你过来吧,送货上门我比较能接受。"
秦睿挂了电话,满意的笑了笑。
路昱的苗圃经营的很好,虽然也忙也累,但比做长途货运不知强了多少,不到半年的时间,他能挣到的钱是以前的N倍。看着不错吧?但其实,哪儿能这么顺利呢?有神明保佑?那这神明定然就是秦睿了。
秦睿在暗中帮了他不少,比如让五环的草皮能更新的都更新了一下,比如让铁路沿线的树苗密集了一点儿,比如之前的五一节他的公司门前差点儿让鲜花埋了,再比如明天单睿的婚礼多得离谱的鲜花装饰。
这是他能帮他的,他就帮,但他不说。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他不想再跟他起什么争执。没意义。孩子么,哄着玩儿就得了。
"秦先生您要出去?"
秦睿出了办公室要乘电梯的时候,遇见了他的助理。
"嗯。"
"您今天还回来么?"
"不了,有什么问题就打我电话。"
秦睿开车出来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明天也应该不错吧?单睿结婚,天公真是作美。
秦睿不知道单睿怎么就决定结婚了,而且如此之仓促。他见过了常玖,确实是相当出色的女人,陪嫁的身世也够出色。单睿,你的婚姻真是精打细算啊。不过让秦睿觉得很有意思的是,单睿居然有个秘密。
秦睿喜欢男人,单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是,单睿你倒是隐藏的很深啊。以前养个情妇,现在娶个老婆,怎么看都是玩儿在女人堆里的。没想到,那真命天子是个男的。秦睿后来有点儿怪自己,上次看单睿那么从他面前扛走一男人,自己都没往歪了想……
单睿,我以为你没有弱点的,这就是个致命的错误。原来你有,还是相当出类拔萃的天大弱点。
当秦睿知道有人设规模不小的赌场就在单睿眼皮底下的时候,他还以为又会掀起什么波澜,又会引发什么血案。没想到,单睿居然没动静。他还跟这儿分析单睿这是要走哪步棋呢,原来是他老相好的场子,他不但不砸,还暗中护着。单睿,你这不是递把柄给人家么?失策,真是够失策的你。
秦睿不知道单睿和李楠之间的纠葛,因为在他小的时候,父亲是把他隔离在这个世界之外的。他很少能接触到家族的种种黑幕,以及家人不为人之的另一面。直到后来,接手单家的企业,发现很多蛛丝马迹的东西,他顺藤摸瓜才一点点接触到核心内容,再后来,老爷子被暗杀,他毫不犹豫的闯入了这个世界。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单睿,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帮他。单睿会把他再次隔离出单家,秦睿也不意外。但原因究竟是他想护着他,还是他想只手遮天,这个他就不得而知了。
这个家,也许早已支离破碎。就像他母亲临死前跟他讲的一样。秦,我觉得堵得慌,这家让我堵得慌。
以前秦睿不明白,母亲会有什么不满,父亲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儿女成群,怎么就活得那么难受呢?怎么死的时候都在挣扎?
现在他全懂了。
但这也是命啊,逃不开,躲不了。
你可以拥有一切,却得不到普通人那种最平凡的幸福。
秦睿现在越来越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跟路昱维持着了,他们在一起时间不短了。要说新鲜劲儿早过去了,那小子也不漂亮,床上技巧也不怎么样,甜言蜜语的哄人也不会。你说图他什么?其实很简单。秦睿从他身上要的不是这些,他要的是他的简单,他的伏贴,他的温暖,他随手做的可口的菜,他不经意间展露的笑。
真的,秦睿要的不多。
但为此,付出的要多的多,无论秦睿愿不愿意承认,他已经不容置疑的成为了他的弱点。为此他花了多少心思,旁人是不知道的。
又一次作茧自缚了,操蛋。
秦睿进门的时候,路昱正在洗衣服。他配了一把钥匙给他,这是他考虑之后才给的。如果放他在楼下等,人多眼杂。这所公寓比较隐蔽,除了许玫,别人不知道他有这么一个点儿。其实他自己也不是那么常回来,这里他不想暴露,不想任何人知道。也只有这里,他现在能当作家。
"你又忙叨什么呢?"秦睿从身后搂住了路昱。
"你丫衣服都快堆成山高了。"
"你甭管,回头有小时工收拾。"
"算了吧,自己能干的干嘛还请人?浪费。"
"你算了吧,怎么有钱了还这么算计。"
"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没听过这句老话啊?"路昱开了水龙头,混着哗哗的水声说着,"还有,你丫这衣服怎么都得手洗?操的,累死爷了。"
"哈哈哈……"
秦睿放开了路昱,去了客厅,随意的开了电视,看着无聊的节目。
他最近很少跟路昱做爱,倒是跟一个小演员打的火热。挺漂亮懂事儿一孩子,也还算乖巧,不太粘人,知道分寸。秦睿基本上把他带在身边。你想隐藏一样东西,最好的方法就是拿出另一样迷惑别人。秦睿对那孩子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就是喜欢他在床上的样子,放得开,技巧也好,虽然做完以后挺空虚,但他不能否认做的时候的快感。
"晚上还要出去么?"路昱从浴室里晃荡了出来,两手还挂着水珠。
"不知道,应该不会吧。"
"那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着什么急啊,五点还不到。"
"我今天得回去,明天有个订花的大户,让一清早就给送过去,据说是婚礼要用的,你说丫是不是有病,结个婚订那么多花。"
秦睿听着这叫一别扭,他这是骂谁呢?
"更可气的是,我说今儿晚上给他弄过去,布置好,明儿不是也踏实么?丫说明天一清早,他们家夫人要新鲜的。一个晚上怎么就不新鲜了!真是有钱撑的。"
呦,常玖还挺浪漫一人。秦睿听到这里差点儿笑出来。"甭抱怨了,人家给你钱不给?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哪儿来的这么多抱怨。"
"……我,我不就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么,好久都没见到了。"路昱说着,坐在了秦睿身边,手勾住了秦睿的脖颈。他想做爱,特别想,他想他了。
唇贴了上去,继而舌头企图闯入那口腔。
"别闹,我累了。"秦睿说的是实话,他昨天刚和那小子折腾了一夜。给路昱打了电话被拒绝之后,他就直接安排了别的内容。谁知道您今天要来啊,你当我超人?
"……累什么了?我就不累了?谁不是天天忙啊。"路昱不高兴了,秦睿最近本来就有点儿冷淡他,今儿也忒不给他面子了。
"累了就一起躺会儿。别想着折腾了。"秦睿伸手把路昱拉到了怀里。
"要不……你躺着,我来?"
"滚蛋,想什么呢?还想干我,做梦吧你。"
秦睿这话一甩出来,路昱一下子僵住了。是啊,他怎么忘了,他在他眼里是个什么东西啊……
(二十六)想要爱你
路昱眼睛困得有点儿睁不开,昨儿被秦睿气走了,回家还接着运气,越想越气。他有点儿看不起自己,人家明明那样儿对他,对他满不在乎,他怎么就犯贱的厉害?非他不可?贱,也得有个底线吧?
"哥……这家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婚礼,个个怎么都穿黑的?而且这才几点啊?7点刚过,就这么多人?看着不像来参加婚礼的啊……"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路昱的耳边,对单家妄加揣测着。
"闭嘴,不该说的别说,赶紧干活儿。"其实路昱一进到单家就觉得气氛不对,车子刚开进院子里就被搜了一个遍,连人都不放过,一一搜身,压抑的厉害。但是本能让他做出反应,装看不见。别惹事儿,干完赶紧回家睡觉。
"唉,那百合拿过来,都插进这些花瓶。"Mandy从楼上下来,身后跟着的几个黑衣男人一人拎了两个花瓶。
"行,您稍等。"路昱拎起了盛着百合的桶子,往楼梯口走。
"新鲜么?"Mandy抽出了一支,上下打量着。
"童叟无欺,今儿早上刚采摘的。"
"哦,行。等等,那个花瓶要纯白色的。"
"成。"
"还有,有没有带包装的东西?有些要绑成花束,我们要带到会场去。"
"有,您放心。"路昱干着活儿,话不多。
"唉,我说你,"Mandy抬眼又看到了小天,"玫瑰别放这里,放院子里去,院子里那些花瓶都插玫瑰。"
"啊?可是刚才的人说,院子里放花篮就行了……"小天有点儿犯晕。旁边的西西拽了小天一下,她看了看女人的脸色,示意小天闭嘴。西西是小天的女友,前阵子辞了工作来家里帮忙。
"我说让你怎么着,你就怎么着。"Mandy眼睛一挑,凶光毕露,要知道,她可不是吃素的,陪着常玖天南地北的闯荡,见过的市面多了,人也就冷了,虽然她长得一副可爱的样子,做起事儿来却雷厉风行,有自己的一套准则。除了常玖,她不听任何人的,即便她们寄居单家,也俨然是一副主人的样子了。
"我们这就去弄,您别急。"西西拉了小天就往外走。拎着桶子的步伐有点儿蹒跚。
小天还想顶撞什么,路昱及时救火,"姑娘别生气哈,他脑子不好使。"
"哼,脑子不好使就别出来现眼!"
"吵吵什么呢?"常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路昱抬头,看着站在比他高出几个台阶上的女人,愣住了。
那女人很高,长得不是一般的漂亮,气质冷漠又性感,长长的波浪发披散着,很随意。可,比较难以接受的是,她的小腹微微隆起,手里却居然夹了一根烟……有这样的孕妇么?
"九小姐,您怎么又抽烟了?"Mandy看见常玖也疯了,这人是怎么看都看不住,回头单睿又要怪罪她了……
"早起低血压,难受,不抽烟我就死了。"常玖眯缝着眼睛,很显然还没睡醒。
"您快回屋吧,等下面我安排好,我去接化妆师来给您化妆。"Mandy往楼上走着,"烟快掐了,不然单先生看见又要急了。"
"操,丫单睿急一个试试,姑奶奶我废了他。"常玖的下床气很明显。
"九小姐……"
Mandy推着常玖上了楼,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
路昱有点儿晕眩。单睿……嗯,真他妈的邪门儿了,听着这名字他就想起了秦睿。怎么搞的?
……
秦睿到达会场的时候,十点刚过,酒店的大堂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许玫跟在身后,默不作声。
"玫子,你订了房间没有?"秦睿看着人多就头疼。
"订了,咱们过去?"
"嗯。"
许玫总是这么精明,她永远会考虑到方方面面,替秦睿省了不少心。
"二爷要喝水么?"
"不了,你也歇会儿吧。昨天去盯那批车子够累了吧?"秦睿松了松领带,靠在了沙发上。
"不累,单雪那边一亮绿灯,走私这种事情变得极其简单。"许玫笑了笑,在秦睿的对面坐了下来。
"行,简单就好。"
"二爷,您打算偏向单雪了?"
"怎么可能,你当我弱智?"
"……"
"周旋着吧,只有自己强了,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能利用的,一定要利用,把握好底线就成了。"
"嗯,我懂您的意思。"
"玫子……"
"嗯?"
"你最近多管闲事儿了。"
"啊?"
"干嘛派人暗中跟着路昱?"
"您……发现了?"
"想在我眼皮底下瞒天过海,不是那么容易的。"秦睿点上了烟,看着许玫。
"我就是怕那孩子出事儿,防范着总是好的。"
"许玫,我说了,他对我什么都不是,你犯不着这么护着他。"
"二爷,您可以不信玫子,您也可以否认,但您骗不了您自己,玫子绝对不能再看您伤心难受了。"
秦睿叹了一口气,许玫看他,真是看了一个一清二楚。不知不觉间,他确实发现自己有点儿离不开路昱了。
"二爷,那孩子现在就是你的命根儿,我一定替您看好了。您放心吧。"
"玫子……我是不是又犯傻了?"
"不傻,这次绝对不傻。"许玫笑了。她曾经挣扎过,痛苦过,甚至用狙击枪的瞄准镜对着路昱过,可她最终下不了手。如果,爱情可以两全,她就不必这么痛苦了。秦睿不爱她,永远也不可能爱。许玫最终得出了这个现实的结论。那么,她还是退回应有的位置来的更好。有些爱情,不一定非要得到,默默守护着,其实才是真挚。
秦睿在单睿的婚礼上看到了形形色色的道上人物,他们虚伪的笑着,言不由衷的祝福着,秦睿看了就想笑。单睿,你真是出其不意的给所有人都摆了一道啊。强强联合,就是这样吧?
常家的老爷子和常峰到的时候,单睿引荐了他们给秦睿认识,一番套话之后,就各归各位了。确实是有压迫感的两人,一见面就会给你强势的感觉。看来单睿要面对的烦恼也是不少啊。
秦睿对常玖印象很深,别人结婚穿礼服,这姐姐结婚居然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搞得全场的人都侧目。这是秦睿第二次见到常玖,他隐约的意识到,这女人不简单。美丽的外表之下,不知道藏了一颗怎样的心。
西装的剪裁很利落,但稍稍有些不合身。秦睿这才反应过来常玖为什么不穿婚纱,是为了遮住肚子。是啊,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会场一直热热闹闹的,秦睿却待烦了,终于熬到了酒宴开始,秦睿起身,跟单睿和常玖打了个招呼,直接走人了。他有他的理由,公司最近很忙。
……
"二爷,送您回家?"许玫开了车锁,看着秦睿。
"送我去他那边儿吧。"秦睿上了车,没再多说什么。
昨天,他甩了那么一句话出来之后,路昱走了。那话是说的糙了点儿,恐怕伤着那小家伙了。秦睿刚刚在会场坐不住,也有点儿这个原因,他想去看看他,别回头真给惹急了。他对他,还真不想放手了。
"就停这儿吧,我溜达过去看看。"秦睿琢磨了一下,这个时间,路昱应该在苗圃。
"二爷,你不是打算跟这么一大片地里找人吧?"许玫放下车窗,望着眼前一百多亩的地犯晕。平地估计还有戏,这密密麻麻,郁郁葱葱的一片植物里找人,忒高难度了。
"咳,随便转转,找不着还有一种东西叫手机。"
许玫噗哧一下就乐了。
……
秦睿不一会儿就特后悔跟许玫那儿逞能,也绝对高估了中国移动的服务,真迷了,而且手机信号还特差……
越走越崩溃,越走越没信心。可是回头看看,他还真记不住是从哪条道儿来的了。记得上次路昱好像跟他嘀咕过,雇佣了几个人。他还觉得有这必要么。现在看来,有,特有,他就巴望着见到一活人了,真的。
转悠了将近四十分钟,在秦睿濒临崩溃的刹那,眼前出现了一片玉兰苗木,香气扑鼻而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嗯,这话不错。
秦睿看见路昱了,他就那么躺在一张躺椅上,脸上盖着本儿书,人睡得一塌糊涂。
秦睿凑近看了看《园林苗圃培育种植新工艺新技术与病虫害防治实用手册》……
再看看身边的地上,妈呀,全是这种匪夷所思的书目。这小子怎么这么认真啊?
看着昏睡那人,已经睡得歪七扭八了。至于这么累么?不就给单家弄点花卉么……
路昱的呼吸很平稳,T-SHIRT睡得已经滚到了胸口,裤子腰很低,整个跟个人体展示一样。
秦睿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伸手拿下了路昱脸上盖着的那本书。路昱没醒,睫毛一眨一眨的,嘴角微微挂着笑意。梦到什么了呢?
金色的阳光就那么晒在他的脸上,映衬着这孩子泛着几分妩媚。秦睿一下子就有感觉了,他的手抚上了路昱的脸颊,轻轻的磨唆着,继而,更放肆地抚上了他的薄唇。
"嗯?"路昱迷迷糊糊的出了声儿,可眼睛都不带睁开的,人睡得正迷糊呢。
秦睿解开了领带,衬衫也脱了下来,而后,腿顶在了路昱的两腿之间。身子的重量也压了上去,他端详着小家伙的脸,真觉得挺可爱的。
路昱晕晕糊糊的要睁眼,毕竟,一个人的体重他还是能感觉到的。秦睿俯身吻上了他,细细的吻着,似乎要把那双唇蹂躏的彻底。
"操的,你丫干嘛!"路昱终于是有点儿清醒了,看着上身赤裸的秦睿,他已经分不清他是做梦呢,还是醒来了。
"干你。"秦睿说着,去解路昱裤子上的扣子。
"我操你丫别闹。"路昱推着秦睿,有点儿慌了。这光天化日的,他疯了?
"宝贝儿,别乱动。"秦睿不管路昱的抗拒,轻轻的咬着那诱人的脖颈。
"秦睿,你别闹了,一会儿人家看见了。"
"谁能看见就新鲜了,你这儿跟迷宫似的。"
"迷你大爷,就你当迷宫,谁都找的到路,你下去,别胡来。"路昱有点儿急了,他真怕小天或者谁过来不巧就看见了……抗拒的力气越大,身体的扭动越厉害,越撩拨秦睿征服他的欲望,结果就是越挣扎越被秦睿压制的厉害。
"你不是想要了么?我满足你啊。"戏谑的笑声飘荡在路昱的耳边,搞得他脸颊发烫,无地自容。
手隔着牛仔裤摩擦着那个地方,秦睿明显感觉到了路昱那里起的变化。
"忍了多久了?没自己娱乐一下?"
"操你大爷的,你丫真不是人。"路昱是真受不了秦睿的这张嘴,永远这么恶毒,永远没好听的,似乎这张嘴生来就是刺激你的武器。
"哦,你要非这么说,就当人兽交好了。"秦睿说着一出溜儿,滑到了路昱的小腹上,他的牙齿衔住了路昱裤子的拉链,轻轻下拉着。
"别……操的,你丫混蛋!"
一瞬间,裤子就滑落到了地上,勃起的东西就那么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呦,内裤都不穿?摆明了等我啊。"
"扯淡!洗澡前忘了把内裤带进去了……"路昱的脸羞得通红。
当那个东西被含住的时候,路昱用手挡住了脸,他认了,他真是拗不过他。玉兰的香气弥散在周围,加剧了路昱脑子的不清醒。人整个儿陷入到情欲里去了。
路昱的手死死的掐着秦睿的肩膀,阴茎在温润的口腔里进出,禁欲很久的身体马上就受不了了。
即将射精的一刻,路昱一下拽住了秦睿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拽开了。只留下他上下套弄的手。
"时间这么短啊?看来你很乖,都老老实实等着我疼爱你。"
"你那嘴怎么那么缺德啊?"
"你嘴好,成,过来借我使使。"秦睿说着,扯开了裤子,将那个早已勃起的东西顶在了路昱的唇上。
路昱稍稍抬起了身体,舌头试探着伸出来,缠绕住了那东西。
秦睿的手指就着刚刚染了一手的体液就那么埋进了路昱的身体内。
"嗯……"
"不害臊了?这么淫荡。"秦睿将自己的阴茎从路昱的口里抽出来,就势抬起了路昱的腰,路昱的两腿无力的分开,就那么架在了秦睿的手臂上。
他闯进他的时候,不太温柔,那小穴因为猛然的插入而骤然收紧,弄得秦睿几乎不能怎么动。
"疼……"路昱死死的掐着秦睿的手臂,额头上挂上了冷汗,明明发热的初夏,他的身子却是那么的凉。
"宝贝儿,放松点儿,你要夹死我啊?"
"疼……秦睿……疼……"
"你就这么不配合,那咱就耗着,你不是怕人看见么,等吧,等人都来全了,你演A片儿算了。"
"你干嘛非得这么折磨我?"路昱咬牙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他已经疼的要晕过去了。
秦睿看着路昱,真有点儿心疼了。他抽出一只手,勾住了路昱的脖颈,温柔的吻上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爱欺负这小家伙。
路昱在秦睿温和的吻之下,开始渐渐放松了身体,他抓着他的背脊,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
秦睿缓缓地动了起来,不再那么粗鲁,他能感觉到路昱的下面开始有些湿滑的感觉了,想都不用想,这小子被他弄出血了。他想克制自己停下来,可耳边传来的那人急促的呼吸,低低的呻吟都在挑逗着他高涨的欲望。停不下来。
"嗯……疼……"任凭路昱怎么哀求,秦睿依然放肆的索取。他真的在他体内点了一把火,烧得他五迷三道。
猛烈的冲撞中,路昱要被秦睿折腾疯了,最后的最后,当秦睿终于到达高潮的时候,路昱就剩半条命了。
秦睿没射在他的体内,而是极不情愿的抽了出来,他不想他感染或是什么的,他已经弄伤他了。
"宝贝儿,抱歉。"秦睿拍了拍路昱的脸颊,拿起手边的衬衫给他擦拭着身体,薄棉的白色衬衣很快印上了血痕。
"算了……你满意就得了。"路昱撑起了身体,靠在躺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秦睿。
"把裤子穿上,我抱你回去。"
"站得起来,不用。"路昱想伸手去够丢在地上的裤子,谁知刚刚一动,剧烈的疼痛就席卷上了他。"啊……"
"逞什么强。"秦睿蹲下来,将裤子拎起来给路昱套上,一勾手抱起了他。
路昱也没再推脱,他真没自己走的资本了。很自然的勾住秦睿的脖颈,将脸埋在了他的右肩上。
"下次我绝对不这么粗鲁了……"秦睿有点儿后悔。
"……秦睿……"
"嗯?"
"你给不起的,我也想要,真的想要。"
……
"你知道么,我今天去送花,听到有人说一个名字,我马上就想到了你。"
"哦。"秦睿不用想都知道,他听到的名字一定是:单睿。
"那家可大了,就是阴沉沉的,我跟你说,我感觉他们家一定是黑社会。"路昱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他喜欢跟秦睿说话。
"哈哈哈……你怕么?"
"有什么可怕的,我又没惹上他们。"
"嗯,也是。"秦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另一句:你已经惹上了。
(二十七)锦夏
"楠哥,最近兰姐忙什么呢?怎么老没看见她?"陈宾着开车,侧脸看着李楠。
"还不是忙男人。"李楠叼着烟,眼睛扫视着窗外这城市的夜景。
其实李楠一直觉得阿兰精明,但是有些事儿他还真是转不过她。无可否认,这女人对他就像对亲弟弟那么好,真是掏心掏肺,但是,能利用的地方,姐姐她也没少利用。那天跟阿兰一起吃饭,李楠差点儿没被气死。他一直没问过阿兰赌场的来源,资金的流动,背后有什么背景等等,不该问的不问,这个道理他懂。谁知那天阿兰竟然主动跟他说起了这些。不说还好,一说气死人。还以为她有什么特深奥的,合着是把他算计进去了……
阿兰的赌场运营其实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资金是来源于之前这姐姐钓上的一条大鱼,至于背景,抛开以前照顾过她的几个不说,最大的背景,她直接押李楠身上了。阿兰这么多年混迹于道上,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李楠与单睿之间的关系,她思来想去猜到了个大半。阿兰本就是一标准赌徒。她喜欢这种上可至颠峰,下可入低谷的人生。不拼,不可能有机会。拼了,也许会获得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搏来的。阿兰宁可丢命,也愿意出人头地。这一次,她又下赌了,并且,基本上属于空手套白狼,赚大发了……单家没拿她怎么样,反而因为李楠的缘故,暗中受着保护。看,多如意的一张算盘。。。
只是阿兰怎么也没想到,标致的李楠居然是个……玻璃。
莫非他平时玩儿姑娘玩儿成那样都是障眼法?这个以后阿兰打算考证一下。
"哈哈哈……楠哥,什么话放你嘴里一准儿没好的。"陈宾特猥琐的笑了。
"你甭逗咳嗽了,赶紧的吧,这都几点了,让你叫我起床,你丫醒的比我还晚,等着你兰姐卸你下巴呢吧。"李楠看看表,十点都过了,这会儿开车过去怎么也得十一点了,阿兰不在,他更不能开天窗放鸽子,太不厚道。
"我从前面那小巷子钻过去,然后就上三环,然后转四环上高速,没问题的。"陈宾说着,左转,进了小巷子。
"呦呵,有调戏姑娘的唉。"刚拐过去,陈宾就看见昏黄的路灯下面围了三四个男人,中间是个瘦弱的女人,一身白衣,一脸厌恶。
"开你的车,哪儿那么多旁的左的。"李楠看着车外的另一边,没当回事儿。
"那妞儿长得挺正点儿的,楠哥,你看你看。"
李楠被烦的不行,自从跟单睿又好上了,他就没怎么找过姑娘,天生挨操的命……乐乐,你丫绝对是咒我。李楠现在已经能比较平静的去回忆钱乐了。毕竟,拧巴的人要想不拧巴了,除了自己想明白,别人你拿他没办法。李楠的游戏店还在开着,不为什么,就为了让自己记住,他还记得他,他还在帮他过生活。
特不屑的往另一边看去,当李楠看到那女人的脸的时候,只说了一句,停车!
陈宾是猛然把车子停下的,他看见身边的李楠抄起刹车锁就下了车。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三下五除二,几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就被李楠直接放倒了,他打架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儿蹲着呢。
"李楠?"白衣白裙的女人目光呆滞,伸手就拽住了李楠的衣服。
"小夏……"李楠真的想不到,他会在这里看见锦夏,他还以为,她死了。毕竟,锦家出事儿的时候,一个活口都没留。他知道的太晚了,晚到锦家已变成一座死城。曾经辉煌过的一个家族,转眼间什么都不曾留下。
"李楠……"下一秒,锦夏哭了,哭得接近歇斯底里。那是一种经过长期压抑之后的痛哭……
"楠哥?"陈宾站在不远处,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宾子,替我看会儿,我跟她说说话。"李楠差了陈宾去注意监视室的情况,自己留在房间,倒了一杯温水给锦夏。
"喝点儿水,压压惊。"李楠在锦夏的身边坐了下来,点上了烟。
锦夏已经停止了哭泣,两只大大的眼睛哭得就像桃核一样,红红肿肿的。她接过水杯,紧紧的握在手中。
李楠没再开口,锦夏想说什么他就听着,不想说,他就这么安静的陪陪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可以有人对你无条件的好,那一定就是你的造化了。这辈子,李楠碰到过这样的人有三个,钱乐,单睿以及锦叔。李楠第一次从苏州回到北京,一切并不好。他的游戏店屡屡被砸,混在那条街上,隔三差五就有来收保护费的。李楠那性子,基本上属于不服不分儿,你敢挑事儿,我就跟你死磕,反正亏没少吃。没了单睿,确实吃了不少苦,那会儿可没人能仰仗。阿兰那时候跟他还没有认识,其实认识了也没多大用处,她自己还扑腾着呢,开的小俱乐部除了称小姐,不称别的。店子也就那么勉勉强强的维持。
第一个帮了他的,就是锦夏的父亲。李楠叫他锦叔。
目前的道儿上,五家并立,其实三年前还是六家。消亡的那个是锦家。锦家也是资格相当老道的一位了,只可惜后力不足。锦家老爷子为人大度,人品那是没得说。可越厚道的人,混在这个混沌的世界越是不利。拉出来看看另外五家,基本上无恶不作,伤天害理的事儿干绝了,能拼死一个就拼死一个,都在极力的扩展地盘儿。但锦叔不是。他是锦家的三代单传,当之无愧接手的锦家。锦家以前靠放高利贷,以及非法融资闻名,财大气粗。锦叔接手之后,因为人太过善良,总放出空款子,家业也就一点一点的败落。这人一辈子就娶过一个女人,从一而终,也没有情妇,可谓洁身自好对情感异常执着。只可惜妻子只给她生了两个女儿,硬生生的没有继承人。锦妈妈离世很早,之后锦叔就做起了鳏夫,没有续弦。大女儿锦春一直随父亲打理家业,但有其父必有其女,撑不起台面。小女儿锦夏老头儿更是护着,跟真空长大的一样。锦家就这么半死不活的,也就是拖着。
锦叔很疼爱锦夏,那真是掌上明珠。锦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最喜欢的就是呆在家里陪陪父亲。父亲去哪儿,她就跟到哪儿。
李楠会认识锦叔,特别偶然。那天,又有人来闹事儿,李楠一点儿都不意外的又跟人家死磕了,这回来的是一帮,人家有备而来,搞的李楠很是狼狈,店子被砸了不说,人也被拖出来修理。如果不是锦叔的车子路过那里,如果不是那车停下来,如果不是锦叔让手下制止。估计他李楠就真废了。
锦叔挺喜欢李楠的,觉得这小子挺冲,挺不服软,挺有性格。那次之后,李楠的店子再没人来捣乱过,锦叔罩了。
锦叔喜欢下棋,平时也就锦夏陪陪他,自从跟李楠熟识了,也就有了新的棋搭子。
李楠从小没有父亲,面对锦叔这么一个温和的人,特乐意奉陪。
锦叔没有儿子,基本上将李楠当自己半个儿子了,甚至开玩笑的试探过李楠,愿不愿意娶了锦夏,帮他打理家业。
李楠很委婉的拒绝了,锦叔也没有生气。
李楠喜欢锦叔也喜欢锦夏,他觉得他们就像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他觉得,这种温存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锦家出事儿了。
齐家牵动了另外四家决定吞并锦家的地盘,这计划策划许久,终于借着锦春涉足了白家的地盘而一触即发。下手之快,令人生畏。
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如果面对一群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李楠是在锦叔一个星期都没有登门后发觉异常的。那时候,他不过是个小混混,消息真不那么灵通。当他踏进锦家大门的时候,面对的,就是一座死城。
之后,李楠认识了阿兰,从阿兰那里知道了锦家的惨剧。据说,当时的场景极为惨烈。李楠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世态炎凉。甚至,那一秒,他想到过单睿,他不知道,他最终会是个什么下场。
"李楠,你后来还好么?现在在做什么?"锦夏良久才开了口。
"还是混着……你呢……后来我去你家的时候……"李楠问出口就觉得后悔了。
"我爸和我姐都死了……"锦夏动动了惨白的唇,而后又咬住了。
"小夏,对不起……我没能力帮你们。"
"不,不会,我感谢你让我爸在最后的晚年那么快乐,你知道,他很喜欢你的。"
"你呢?说说你吧。"李楠想跳出这段往事,却想不到跳进了另一个惨剧。无聊的八点当连续剧原来真的会上演,而当主角换成身边的人,或者说你重要的人的时候,那么这场戏就太刺痛人心了。
"我们家遭难的那天……我爸拼死放了我出去,我没走多远就不行了。"
"……"
"一个男人救了我……他对我挺好的。我就跟他了。我以为他会娶我,即便不娶,也没关系,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可是,可是……"锦夏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当我怀了他的孩子的时候……他居然……居然……不要我了……"
"小夏,"李楠赶忙递过了纸巾,谁知,锦夏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我是真的喜欢他啊,我什么都肯忍,他……他却在那个时候……我故意流掉了他的孩子,可是没用……他还是跟那个女人结婚了……那个女人有什么啊?她不过就是有背景……我知道我没资格嫁给他……我知道我是见不得人的……我……"
"小夏,告诉,那男的是谁,我要他命。"李楠轻轻的拍着锦夏的背脊,她瘦了很多,苍老了很多,一个不过二十二岁的女孩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磨难……
"别去,你别去,那不是惹得起的人。"锦夏哭累了,就那么窝在李楠的怀里。
"说,给我一个名字。"李楠真是怒了,到底是谁舍得给这么一个可怜无助的女孩这种致命的伤害?你救了她,就为了给她更致命的一刀么?
"我不说,我不要害了你。我,我想过去杀了那男人,在他的婚礼上,你知道么,我那天去了他的婚礼,我的花束里就是一把刀……可是,我最终放弃了……我该听爸爸的,我得好好活下去……该过去了,那些荒唐的日子真的该过去了……"
"小夏,别哭了。以后有我,你什么都别怕,只要我活着,再没人能欺负你。我当你是亲妹妹,明白么?"李楠安慰着锦夏,觉得特别的难受。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也不知道自己能给锦夏什么,但他会尽力。就像锦叔当年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伸出手一样,他现在得拉住锦夏。
"哥……"
李楠结束工作后,带了锦夏回家。看那柔弱的女孩安静的入睡了,才稍稍安心。他知道,锦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得照顾她。
一宿都没合眼,八点过后,李楠出了门,得先把锦夏安置下来,他这里她不能住,一是因为没有独立的房间,二是单睿有时候会过来,不太方便。
想到这里,李楠陷在车河里拨通了单睿的电话。
"你是没睡还是早起啊?"对于早上八点半接到李楠的电话,单睿很是不解。
"没睡。"
"咋了?想我想的?"
"滚你妈的。"
"撒意症大早上骂人啊?"
"唉,你丫好好的啊。"
"嗯?"单睿不明白李楠没头没脑的在说什么。
"别死。"
"宝贝儿,你怎么了?"
"没事儿,突然想起了那天你跟我说,之前你们家特丧,我就想起了以前的锦家。"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活着折腾,但别折腾死了,我会哭。"李楠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
真的,就是刚刚的那一霎那,他想起了单睿之前的颓势,还好,没上演锦家的惨剧。混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当他明白了自己有多爱那个男人的时候,他就真的开始害怕再次失去他了。
单睿看着手机,不知道这病猫又抽疯什么呢。他就是抽疯,抽疯到让他头疼。他跟李楠很正式的说过,让他回他身边,帮他处理单家的事情。齐澈他不得不防,他怕那孙子又拿李楠做文章,这也是当时他放李楠走的根本原因。齐澈是个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人,他们俩方现在又在按兵不动互相下绊中。
李楠不肯,他说他不参与他的任何事情。他有他自己的生活。让单睿不要干涉他。
单睿又不能明说,他怕提起齐澈,再惹出李楠什么意症来。他给李楠两个选择,要不洗手不干,要不进单家帮他。关键是人老先生不买帐。一意孤行。他说,单睿,我不是孩子了,我知道怎么活下去。
单睿权衡之后,也没再多加干涉,李楠什么性子他知道,有什么本事他也知道。那就让他自己折腾吧,他控制着大局就好了。
他们的来往很隐蔽,谅他齐澈不能发现什么吧?
另外,阿锦的事情也比较让单睿头疼。那天,他接到电话说,锦夫人不见了,什么都没带走,就是人消失了。那时候,单睿正在筹备跟常玖的婚礼,也无暇去顾她。
老实说,单睿对阿锦不错,他可以并且也愿意给这个女孩提供一个平静的生活。可她不要,那就没办法了。他知道阿锦爱她,只是可惜,他爱的是李楠。爱这个东西,也许不讲究先来后到,但是,没办法,李楠是先来的,并且,是永远不会离开他心里的。他没能力,也不想给那个女孩一份爱,这是事实。所以,在一个相对的距离给她点儿别的,这是单睿的选择。
阿锦,如果你选择离开,并认为这是最好的方式,那么我尊重你。
阿锦毁了他们的孩子的事儿,单睿真的没有责备。他只是有点儿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连命都可以不顾,你以为这样就能刺伤到我什么吗?那么,阿锦,你错了。
你跟我闹,说我找了其他女人不要你。可其实不是,我只是追回了我爱了十年的一个人,并且,是他男的。
"单先生,九小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Mandy将门推开了一道缝。
"进来。"
"这个您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开始了。"
"行。"
单睿帮常玖找了一个隐蔽的制毒地点,常玖决定将孩子生下来之后,正式跟常峰开斗。单睿自己也在筹划着跟齐家的缠斗。
"活着折腾,但别折腾死了,我会哭。"
小楠,我死不了的,先帮你收拾了齐澈再说。
(二十八)怪圈
"你眼睛是不是没带出来啊?"李楠仰着脖子,酸疼的厉害,这陈宾挂个海报挂了十分钟了,还是歪的。
"我操不是吧,我看着绝对正了。"陈宾胳膊酸了。
"你丫下来,我来吧。"李楠没了耐性,决定亲历亲为。
"吹NB绝对没歪。楠哥你能信我一回不?"陈宾有点儿偏执了,死活不从梯子上下来。
"信你我就是SB,你丫给我下来!"
"你们俩还没弄好呢?"锦夏打了清水回来,看着店里这俩急赤白脸的男人,特不能理解,十分钟之前他们就开始挂这个宣传海报了……
"妹子,你给我看看,丫SB是不是挂歪了。"李楠拉住了锦夏,他得找一作证的。
"夏妹妹,你可得实话实说。"陈宾也见了救星。
"……嗯,我觉得挺好的,不歪。"
"你是不是我亲妹妹啊?"李楠脸都要拍地上了。"行,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啊,你行。"
陈宾有了靠山,直接就把海报贴上了,爬下梯子,特美,"夏妹妹,你是实在人啊。"
三个人笑闹成了一团,都特别开心。
李楠将以前的那家游戏店关了,因为那条街实在是治安太差,不适合女孩子看店。
是这样,李楠在交通比较便利的三环附近给锦夏租了个一居室,房子不大,却挺干净的,有些简单的家具,李楠又给添置了不少。住的地方有了,人得干点儿什么啊。李楠知道锦夏从没工作过,也知道她估计干不了什么,就考虑了一下,把游戏店搬到了离锦夏很近的一条街上,让她没事儿看看店子,其实什么都不用干,就是解解闷儿,顺便给陈宾找个伴儿,省得丫一人无聊总浑水摸鱼的。
锦夏精神好多了,人也开心多了。学会了打游戏,天天窝在沙发里玩儿的不亦乐乎。
这才对么,像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了。
锦夏挺漂亮的,那种漂亮不是妩媚,不是妖娆,不是可爱,不是怒放,是那种雅致的,淡淡的美。挺小家碧玉的样子。
这就是一活招牌,店子生意比以前还要好,不少小伙子哪儿是来买游戏买机器啊,根本就是找锦夏套磁。
一开始李楠还比较担心,后来看陈宾比他还上心,也就踏实了。
"这张贴么?夏妹妹。"陈宾拿起了另一张海报,看着锦夏。
"别贴店里了,看着乱,贴玻璃上吧,这个游戏不是刚上市么。"锦夏说着,拿了双面胶,开始往海报上贴。
"对,你贴,别用宾子,丫今儿眼睛落家里了。"
"哥,那你外面看着,参观指导。"锦夏说着,拿着海报往玻璃那儿走。
李楠出了店子就被热浪击倒了,操的,八月酷暑真不是乱盖的。看着锦夏比划着,李楠也比划着,几分钟身上就粘了。
刚要进店子,手机却响了起来。
"SB干嘛?"
"你那烂嘴,不能干净点儿?"
"不能。谢谢。别替我操心了。"
"甭给我废话,你人呢?不是今天休息么?野哪儿去了?"
"跟妞儿在床上滚呢。"李楠靠在橱窗上,跟单睿逗贫。
"哎呦,大街上支张床人体表演啊?"
"你丫大街上,操的。"
"那跟哪儿滚呢?"
"家里,床上。怎么着?你还想捉奸啊?"
"不了,我就躺你床上呢,没看见你也没看见妞儿。"
"啊?"
"说吧,哪儿呢。"
"单睿你是不是没事儿闲的啊?这才几点啊,你不干正事儿啊?"
"半个小时,我看不见你,你等着。"单睿直接收线了。
单睿觉得李楠最近反常,他不知道他干嘛呢,到处找不见人。本来想让何飞跟他两天,后来一想,那自己就太娘们儿了。犯不着。这臭小子还能干嘛?了不起搭上什么姑娘耍去了,适可而止也就得了,他不愿意管他这方面的事儿。可这小子变本加厉,非但没收敛,反而连电话都不给他打一个,这不是登鼻子上脸么?所以今天提早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儿,他就过来找他了。每周三,李楠固定休息,这个单睿知道,可今儿不见人,就不对劲儿了。
李楠跟陈宾和锦夏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他不是怕单睿,是懒得跟那野兽起争执。并且,他不想他对他有什么不该有的疑心,单睿找人盯上他就不好办了。李楠不想让单睿知道锦夏的事情,一来,那醋桶指不定怎么胡思乱想,二来,李楠不想锦夏再跟这混沌世界有什么纠缠。断,就要断的彻底。这才对。他跟单睿说,游戏店关了,单睿挺高兴的。或许这举动在单睿看来,是他不再去纠缠关于钱乐的往事,但,这事儿其实不是这样,李楠考虑更多的是给锦夏一个相对平凡的环境,以便她伤痕累累的人生能继续下去。目前看来,成效不错。所以呢,别惹单睿就是了。
李楠最近有在悄悄调查关于欺凌了锦夏的那个男人,但一无所获,甚至,没人知道锦夏还活着。一点儿头绪都没有。锦夏说她不在乎了,要从新开始。这是她的事情。可李楠在乎,这么折磨他妹妹的人,他在乎。甭管你是个什么人物,收拾你没商量。明的不行,咱来暗的。可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人你抓不住一点儿影子。
一边思索着,李楠一边把车子停在了楼下。他在考虑要不要问问单睿,毕竟,这道上的事儿,他肯定要比自己清楚。可,他还是不想问,问了他怕再衍生出什么旁支末节,估计单睿又得说他不自量力,还是自己来吧。
是狐狸,就总得有尾巴。孙子有本事你别让我抓住。
"爽了?"单睿叼着烟,从沙发上回头看着李楠。
"就不该给你钥匙。"李楠将车钥匙挂在了门口的钥匙箱里。
"你这门锁得住我?"单睿笑了,笑得特轻蔑。
"我哪儿锁得住您啊。"李楠白了单睿一眼,拽下了T-SHIRT要进浴室。
"您这是哪儿野合去了,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啊?"
"去你妈的,野合个鸡巴。"李楠拉开浴室的门,而后死死的摔上了。
单睿放下了手里的本子,直接拉开了浴室的门。
李楠没上锁,刚把衣服脱的一干二净。
"你丫干嘛?"
"你这问题都有固定答案了,还问?真没水准。"单睿说着,勾住了李楠的腰,一把将他按到了浴室的墙上。
"你丫别闹,你让我洗洗,一身汗。"
李楠伸手去推单睿,这一推不要紧,抬起的右臂一下子引起了单睿的注意,那上面有着一道很深的指甲划痕。
"呦,什么妞儿跟你做爱这么疯啊?还带抓人的?"
李楠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弄上的,想了想,可能是刚才在店里,跟陈宾理论歪不歪的问题的时候,锦夏怕他动手,一把蒿住他的时候给不小心弄上的。
"还有,脖子上又是怎么回事儿?印子倒是快下去了。"
"你丫有病吧?"李楠觉得今天单睿有点儿胡搅蛮缠。
"李楠,你最近都干嘛呢?店关了有时间搞妞儿了是吧?"单睿捏住了李楠的下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本来觉得没什么,现在却开始醋了。甚至脑子里开始无端端的冒出李楠和姑娘纠缠的情景。
"你有意思么你?我操姑娘你也管?你丫搞出个媳妇搞出个孩子我吭声了么?还是你想让我操你啊?"李楠一把推开了单睿,"滚蛋出去,爷要洗澡。"
浴室的地板有点儿滑,李楠这一推,单睿一个趔趄,肩撞到了身后的柜子上。这猛然的一疼,让他清醒了一点儿。自己是够没劲的。这他妈的是干嘛呢?
李楠见单睿出去了,开了水,开始洗澡。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自己有点儿过,刚才也是有点儿急了,本来没什么,他这么一说挺伤人的。
水流顺着头发流下来,迷了李楠的眼睛,李楠揉着,突然觉得特难受。自己跟单睿这是怎么了?怎么就隔了这么远?他成家了,有妻子,有孩子,你真不在乎么?你在乎,你就是压着呢。你一想到他跟女人做爱你就难受,你想着他像操你那样操女人你就崩溃,你那么想独占他,可你却没这个权利。你见他,从来没太阳,从来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只能在夜里,或者在某个封闭的空间。可这又是谁造成的?还不是你自己。十年,太多的隔阂建立了,真的能回得去么?
李楠洗过澡出来,看见单睿正在笔记本电脑上看着什么。脸色不太好,估计真被他气着了。刚才自己确实没说人话。
"预产期什么时候?"李楠在沙发背后搂住了单睿的脖颈。
"十月份。"单睿没回头,只是抬手抚上了李楠的脸颊。
"挺好,不错。"
"猫儿,过来,让我抱抱。"单睿的语气很温和,李楠绕过沙发,坐在了单睿的身边。
"刚才我过分了……"难得的,李楠先服软了。他觉得有病的不是单睿,是自己,爱死的那个真是自己。压制了十年的感情,没有冷却,却更炙烈了。这一次,他是发了誓了,无论怎样,他都不会放开单睿。"脖子是前几天上火我自己掐的,胳膊是不知道哪儿划的,跟你之后,我没找过一个姑娘,信么。"李楠说的特平静,他就那么躺在单睿的腿上,抬眼看着那张眉眼分明的脸。
单睿看着李楠,什么也没说,手滑到了李楠微凉的肌肤上,他们就那么亲热了起来,在一张窄小的沙发上。
李楠在单睿的身上动着,他掐着他的肩膀,啃咬着他的脖颈,任自己对他的渴望表露无遗,单睿粗重的喘息声在他的耳边若隐若现,埋在自己体内的那个东西那么的坚硬,他的手那么温柔,不停的撩拨着他的性感带,李楠彻底的陷入了疯狂的情欲之中,他只想告诉自己,他是他的,只是他的。
……
事后,单睿把李楠抱到了床上,他坐在床沿儿上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荒凉。他想给他很多很多,可是……给的都是伤害。以前是,现在还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去弥补,还能不能去弥补。
"想什么呢?"李楠拉过薄被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
"想你是不是特别的恨我。"单睿点上烟,看着西斜的落日。
李楠从被子底下伸出手,盖在了单睿的手上,反复的摩挲着。
"给我一点儿时间,小楠。"单睿现在只想早点儿把齐澈收拾了,帮常玖拿回常家,然后,他要好好的补偿李楠,他为他受了太多委屈了。甚至,有时候单睿跟李楠做爱的时候,都会特别的克制自己,他就怕让他想起那场磨难。
"给,您慢慢来,我不知道你要干嘛。但是十年过去之后,咱们再在一起开始,我就知道,我是爱死的那个,我认了。"
"病猫……"单睿笑了,碾灭了烟。
李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似乎每次被单睿折腾完,他都跟得了昏睡症一样,累得不行。这会儿要不是手机响了,他还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拽过手机,看看墙上的挂表,午夜两点。身边是空的,单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自己就这样连晚饭都没吃就睡死过去了……
手机催命似的响,李楠看了看,来电显示:宾子。
这大半夜的他干嘛?
"喂?"李楠点上了烟,脑子还不清醒呢。
"楠哥,出事儿了,条子,条子清场,兰姐被抓了……"
"什么?"李楠怔住了。
"他们来的特突然,里应外合,兰姐把我推进了逃生楼梯,自己被他们抓了。"
李楠蒙了,彻底的。那么隐蔽的赌场,那么严谨的管理,怎么就出事儿了?绝不可能啊!
此刻的李楠做梦也想不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这不过只是个开始而已。
(二十九)边缘
"嗯……你电话响啦……"
秦睿睡得很沉,任身边的人推搡,还是不那么想睁开眼睛。
"电话啦。"男孩撑起了身体,捏了捏秦睿的鼻子。
秦睿连眼睛都不睁,特不情愿的从男孩手里摸过了电话,"喂?"
"二爷,您在哪儿?"许玫的声音钻进了秦睿的耳朵。
"这才几点啊?干嘛?"秦睿微微靠了起来,抽出身后的枕头垫在了身后。
"二爷,那边的场子出事儿了。"
"嗯?"秦睿摸过了手边的烟,不慌不忙的点上了。
男孩看着秦睿,小手不老实的伸到了薄被下面,一把就握住了那个早起很精神的东西。秦睿伸手摸了摸男孩柔软的头发,笑了笑。
"他场子被端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人呢?进去了?"
"前天的事儿,他的那个合伙人被抓了,当时他好像不在。"
男孩套弄了一会儿,索性掀起了被子,钻到里面去了。
"哦,大概明白你说的情况了。单睿呢?他有什么动静?"
男孩卖力的舔弄着男人勃起的东西,手还在大腿的内侧上下游移,秦睿的左手伸了下去,逗弄着男孩的脖颈。
"这事儿你旁观,懂么?"
"明白。"
"好,如果再有什么出格的情况,你随时跟我联系。"秦睿挂了电话,脑子里开始琢磨这事儿。偶然,还是……
"怎么了?"男孩从被子里钻出来,手臂勾住了秦睿的脖颈,身子跨坐到了秦睿的身上。
"没事儿。不过你倒是挺色的,还要?"
"要。"男孩说着,微微抬起了身体,手指探入秦睿的口中,湿润了之后绕到了自己的后面,松弄着那洞穴。
"昨天折腾一晚上了,还不够?淫荡的小婊子。"秦睿分开了男孩儿的臀瓣,让那小穴充分的打开。
"不够,跟你总不够,我就是想天天都跟你在一起。"
……
有规律的律动中,秦睿眯着眼睛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男孩儿,他那么媚,那么勾人,惹得他每次跟他上床都几乎失控。
这是路昱所不具备的。
"小姐,问您一下,"路昱挠着头,站在酒店大堂的前台跟前。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小姐笑得温文尔雅。
"今天结婚的沈先生和林小姐的会场是在三层么?"
"请稍等,我给您查一下,因为今天订酒宴的有三家。"
"谢谢您。"路昱笑了笑,靠在了前台上,随意的打量着大堂。
今儿林青结婚。去年的订婚仪式结束之后,路昱见到林青的机会就比较少了,他们兄妹之间的感情似乎随着沈锋的加入起了变化。今天的婚礼路昱没打算久留,只想看看林青,随了份子给了礼物就离开。小天和西西今天清晨去送货,说要晚一点儿到会场,路昱提前就跟他们说了,自己要先离开,还有点儿事儿要办。
路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跟沈锋面前抬不起头来,即便现在自己一年的薪水可能是那人的十倍。恐怕就是那种最初的压迫感吧?所以他下意识的选择了回避。无论如何,那人都是看不起他的,人家是外企的高级精英,而自己呢?永远上不了台面。
刚摸出烟盒要点烟,路昱猛然间呆住了……
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他认识,不不,怎么能说认识呢?是太熟悉了,熟悉的几乎是路昱这辈子最亲的人。秦睿。
而另一个,年纪看着不大,长着一张超级醒目的脸,身材比较高挑,衣着打扮大胆时髦。路昱真的比较吃惊,男人可以那么标致么?
路昱叼着烟,拿着打火机要点火的动作是在那一瞬间凝固的。
真的,如果只是秦睿跟什么人从酒店里走出来,路昱不至于想歪了,关键是两人的动作、神态。那男孩那么放肆的挽着秦睿的手臂,眼神里都是暧昧。
"先生,是三层,您从那边的电梯上楼,出来之后左转。"
路昱愣着,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起走出了酒店,前台小姐的声音他压根儿没听见。
"先生?"
"哦,啊。什么?"路昱被小姐催促的声音吓了一跳。
"先生,是三层,您从那边的电梯上楼,出来之后左转。"
"好,谢谢您。"路昱拿起了放在前台上的花束和礼盒,人有点儿飘的往电梯那里走。他现在觉得脑子嗡嗡的,似乎被什么砸了一下……
自己对秦睿到底算什么。这是路昱很早以前就自动回避的一个问题。这问题他不敢碰,不敢问,不敢想。说白了,路昱比谁都清楚,他们俩人之间,没那个情字。或者说,秦睿对他没那个情字。这是人家一开始就先说清楚的。你是愿意的,怪不到别人。是你犯贱往上贴,是你犯贱幻想着他能对你有那么点儿意思,是你犯贱奢求更多。
路昱浑浑噩噩的走到了签到处,将鲜花、礼盒、彩金一股脑的堆在了台子上,转身就走。
"您还没签名呢。"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有点儿莫名其妙。
"哦。"路昱拿过了笔,写下了名字。刚要抬腿离开,却听到里面悠扬的音乐,仪式开始了。路昱下意识的进到了会场,他看到林青那么甜蜜的笑着,身边的丈夫一表人材,亲朋好友的声音此起彼伏,真幸福啊。
路昱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儿抖。这才是被祝福的感情,男人和女人,天经地义。而自己呢?不但喜欢男人,还喜欢一个永远也不会属于自己的男人。
"哥?你这就要走?"
小天和西西在走廊里看见了路昱,他脸色很差,看着有点儿低迷。
"嗯,我去办点儿事儿,跟你青青姐带好儿。"路昱拍了拍小天的肩膀,没等电梯,顺着楼梯就下去了。
"唉,说你呢,别他妈的装听不见。你走路长眼睛么?"
"就是,撞了哥儿几个还当没事儿,你不想活了吧你?"
齐澈觉得特可笑,哪儿来的小混混这么不长眼,跟他这儿唧唧歪歪?
齐澈今天是到白家开的一家信贷社来做一些融资。锦家倒了之后,白家接手了锦家的行当,做的还像那么个模样,因为最早是齐家牵头搞垮的锦家,而白家又从中受益,所以齐澈一般要做融资的时候走白家的关系,他不敢跟他收利息的。
车子停在两条街以外,齐澈没让手下开过来。一是这白家看到他来估计会回避,谁见了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人不躲呢?二是,今天天气不错,他想溜达溜达。谁想到碰上这么几个不开眼的。这不是找抽么?虽说他很久没亲自动手打过人了,不过这功能指定不会自动退化的。
"说他妈的你呢,言语啊,不言语你丫哑巴啊?"小混混说着说着推搡了起来,齐澈一抬手,猛然将胳膊别住了那人的后颈,腰部稍一用力,那人被摔了一个四脚朝天。
这一举动明显引起了他同伙们的不满,剩下的七八个人一拥而上,作势要死磕到底。
……
路昱拐进这条僻静的小巷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暴力的一幕。一个挺高大的男人正在被一群男人围攻。
路昱这人有个毛病,见不得人挨欺负,见不得人受难。什么叫心善?这就叫心善。
想都没想,路昱抄起了街边扔着的不知道谁家装修留下来的木方子就加入了战局。
齐澈见这么一个孩子掺和进来不免惊了一下,这年头还真有仗义的?邪了。
……
"小子,看你后面!"
齐澈收拾了他这边的三个,路昱也撂倒了三个。齐澈观察着,发现路昱确实打架还不错,可是人不长后眼睛啊。眼疾手快,齐澈抄了一酒瓶子直接CEI到了打算从后面给路昱一棍子的那小子身上。这有违他打架的宗旨,一般他不抄家伙……
一场混战结束,路昱累得靠在了墙上,扔了手里的木方子,心情倒是好多了。刚刚被秦睿给气得心里早要憋炸了。这场架打的,出火。
"走啊,别跟这儿呆着,找警察逮你呢?"齐澈推了路昱一下,示意他一起离开。
"喘口气儿。"路昱拿出了烟,点上,往前走。"抽烟么?"
"你这小子有意思。"齐澈看着路昱,阳光下,他那张稍稍染了点儿尘埃的脸,透着一股子刚毅。
"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干嘛跟那些小混混起冲突?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出门在外,嘴上吃点儿亏不丢人。"
路昱凑近齐澈,给他点上了烟。头发微微的被风扬起,真是个轻轻爽爽的男孩子。
"我这人从来不会吃亏。"齐澈笑了。饶有兴致的盯着路昱。
"吹NB,你哪天当街被人CEI死你就不这么说了。"
"哈哈哈哈……"
俩人并肩走出巷口,路昱要往左,直接就要拐弯。
"小子,告诉我你名字,咱得知恩图报。"齐澈开了口。
路昱一听这话,浑身一激灵。秦睿也说过这话,但他给他什么报答了?
"省了吧,应该的,要不是你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我才不管。"路昱叼着烟,特自然的说。
"甭管怎么着,有恩就是有恩。"
"得,那我给你张名片,你结婚订花记得找我。"路昱说着,递了名片给齐澈。
"路昱?这名字有意思。"
"有意思你就记清楚,赶紧结婚,赶紧订花。拜拜。"
"唉,我说……"齐澈还想说点儿什么。
"操的,你不是告诉我你都结完婚了吧?"
齐澈真是忍不住又笑了出来,这小子怎么那么逗啊?
"没呢,没呢。"
"那就行,回见吧,总之需要鲜花之类的找我就对了,给你打折,还有,下次真别逞强了,人只能活一次,为逞一时之快万一丢了命,那就太不值当了。"
齐澈看着那渐渐汇入人流的背影,觉得有那么点儿意思。以至于手机响了的时候,都有点儿没回过神来。
"喂?"
"大当家,您安排的都办妥当了。"
"好,网撒开了就好办了。"
"我觉得您真是料事如神。"
"错,是天公作美。他单睿就得栽在我手里。"齐澈丢掉了烟蒂,将路昱的名片放在了口袋里,往车子方向走去。
一山不容二虎,斗下去是必然。
(三十)塌陷
"哥,你可回来了,快快快,三缺一。"西西一见院子门开了,就从屋里奔了出来,"我们都要输惨了。"
路昱抬头往屋里看去,秦睿在。
"快呀,我跟小天都输了五百了……哥,你得救场。"
"又耍钱。"路昱笑了笑,"你们玩儿吧,我有点儿累,就想坐院子里歇会儿。"
路昱说着,坐到了老旧的藤椅上。
"你不热啊?累了就去屋里躺着吧。"
"不了,就想这么躺会儿。"路昱说着闭上了眼睛。
听到西西踩着拖鞋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见门关上的声音,路昱放松了身体。
他现在不想进去,也不想看见秦睿。
他怕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路昱不得不承认,他闹不起。
他没资本跟秦睿闹。
但是他也做不到就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本来想冷静想想的,谁知道,这人就大喇喇的坐在他的家里。
不,不对,是他们的家。人家给了房租的……
路昱想到这里忽然笑了,自嘲的笑。天底下哪儿有他们这样的?
这算什么鸡巴事儿啊。
起风了,热浪一波又一波的拍打在脸上,有点儿闷热,但是仲夏有风总比没风要好的多。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蝉也嗡嗡的合奏着独特的旋律。如此宁静,祥和。路昱本想思考问题的,却无奈被周公邀请,梦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一双手很温和的抚摸着路昱,那么柔,那么软,那么怜惜。唇,唇被什么东西轻轻点了一下,那么轻,那么淡,那么勾人。
秦睿看着缩在藤椅上睡着的路昱,突然就那么想摸摸他,实在是太可爱了。
他这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动作,小姿态,特别有味道。
"嗯……"路昱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秦睿在跟他动手动脚,也就特随意的扒拉着搅他好梦的人,却殊不知这一举动让他媚态百出……
秦睿俯下了身,两手撑住藤椅的边沿,放肆的吻上了迷迷糊糊的小可爱。
"嗯……"路昱被吻得很舒服,下意识的就去回应那个吻,手也不自觉的缠绕上了秦睿的腰,等到发觉不对的时候,才一把将人推开。
"慌什么。"秦睿轻轻刮了刮路昱的鼻子。
"你疯了?小天他们看见怎么办?"路昱站了起来。
"他跟西西买菜去了,没人。"秦睿说着,把路昱拽到了怀里,仰起路昱的颈子就吻了下去,手也不老实的探到了薄薄的T-SHIRT里。
路昱长得不是那么突出,却也不是没有姿色,最漂亮的是身形,不是那种枯瘦,也不是那种满身的肌肉,而是那种难得的紧实,体格也不错,不高不矮。搭配上蜜色光滑的肌肤,挺合秦睿的心意的。当然,最勾他的还是那窄臀……
"你放手……"
秦睿没想到路昱会推开自己,他从没这么强硬的拒绝过他。
"怎么了?"
"……热。"这话还是路昱咬牙说出来的,他怕一急了,真跟秦睿翻脸。
秦睿看着路昱,看得那孩子直发毛。细长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就像即将捕食的老鹰盯着那可口的野兔。
"谁踩你尾巴了?"路昱嘟囔了一句,转身就要进屋。
"你今儿怎么了?"秦睿没跟上去,只是定定的看着男孩的背影。
"热,天热的我脑子都疼。你别招我,招我我跟你急!"
吃过晚饭,路昱就窝进了屋子里,除了拎着衣服出来洗澡,没听见有别的动静。
秦睿觉得路昱反常,不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儿。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他哪儿能想的到就那么巧早上就被这孩子给撞了个正着?
人家看见你了,你没看见人家……
"睡了么?"十点多的时候,秦睿没绷住,敲了路昱的门。
路昱正靠在床头看书,叼着的烟烟灰已经很长了。
拿下唇边的烟,路昱没出声儿。
紧接着,门轻轻响了两下,路昱看着门板,还是没回应。
又过了几分钟,门锁被拧住了,咔哒咔哒……
当然开不开,路昱之前就锁上了。
竖着耳朵听了听动静,秦睿站在门口,没走。
路昱掐了烟,将书放到了椅子上,人钻进了毛巾被里,睡觉。
去你妈的,给你开门就见鬼了。
路昱睡得不那么踏实,翻来覆去,早上看见的一幕跟过电影儿似的不停闪烁。冷气停了,闷热闹得他越来越心烦。汗水开始钻了出来,搞得路昱这叫一个难受。
伸手抓过手机,夜里两点。
操的,路昱低声骂了一句,特怨恨今儿怎么不是鲜花市场交易的日子,要不他就可以现在起床了。今天不是,绝对不是,这是个事实。他不用起来,他该睡觉,明天周日,还是周末……自己明明这么困了这么累了,怎么就是睡不着?
越想越运气,路昱索性爬了起来,点上烟,开了门,他决定洗个澡清醒一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三间屋子都黑着灯。
夜风还挺舒服,至少有点儿凉意了。
放了水,路昱站在花洒下面,努力让自己安静下来。
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就算了。
路昱不断地给着自己暗示,人仿佛也被自己催眠了。
洗过澡,心情果然好了不少。
关了灯从浴室里出来,路昱闻了闻空气中那种特有的泥土味道,安心多了。
正要回屋,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在他差点儿喊出来的一霎那,其中的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喊都喊不出来。那人力气很大,拖着他就往后面走。
秦睿是瞬间就发现浴室亮起了灯的,他一直在处理一些报表,没开灯。所以当日光灯白色的光晕亮起来的时候,他马上就发现了。
从磨砂玻璃透出的身形来看,秦睿都不用过脑子就知道那是路昱。他的身体,他太了解了。
小子,你今儿不是拧巴么?我倒要看看你拧巴什么呢?
秦睿再迟钝也不可能不察觉,路昱就是在跟他犯脾气。他这火儿没冲着别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嘿,我就纳闷儿了,我招你惹你了?
……
路昱被扔到床上的时候,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体一疼,今儿打架的时候被人敲了一下背脊。屋里很暗,只有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散发出的那点儿亮度。但是不用看他都知道,将他按在床上的人是谁。
路昱没像平常那样问,你干嘛。因为答案是固定的,干你。
他直接抬脚踹向了秦睿。秦睿绝对是措手不及,打死他都想不到这小子下手这么黑。那一脚特用力的问候了他的胸口……
"你!"秦睿弓起了身体,肺都要气炸了。
"操你妈的。"路昱翻身就下床,动作之麻利,弄得秦睿都反应不过来。
"给你脸了。"秦睿是真急了,一伸手勾住了路昱的脖颈,路昱顿时觉得空气都没了。
脖颈被强制的压迫,大量的血液往头部涌去。路昱的身体开始越来越软,极力挣扎的四肢也渐渐失去力气。
"动手啊,还动手么?"秦睿将路昱压在了床沿上,手倒是放开了,只是路昱感觉到脖颈上凉凉的,一把匕首正抵在那里。"我告诉你路昱,你别太嚣张了。还没人敢违逆我,懂么?"
微凉的手拍打在路昱的脸上,力道不大,但是却透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感。
"你有本事一刀捅死我。"路昱出奇的冷静,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给气得,本来这一肚子火儿刚被自己暗示着要消散,他又来火上浇油,再来,他发现自己一点儿都不怕秦睿,他敢肯定秦睿不敢伤他一下,这自信还真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
秦睿还就真的僵住了,猛然间心里生出一种恐惧。他能那么利落的一枪打死范莘,现在却不敢划伤路昱一下。这是怎么了?
路昱见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没了动作,伸手拿下了匕首,丢在了地上。他推开秦睿,坐了起来,点上烟,没再开口。任烟头的一明一灭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秦睿叹了一口气,仰面躺在了床上,"你到底怎么了?"
"秦睿,你第一次抱住我,就在这间屋子里。是吧?"
"……"
"那时候停电了。"
"是。"
"你知道么,你抱住我,我真有点儿慌了,因为在此之前,我就喜欢你。"
"……"
"那天你让我明白了,我喜欢男的。我终于得面对自己有多不正常了。"
"你今儿抽什么疯啊?"
"然后我就犯贱贴上你了。真的,我喜欢你,但是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不对,我措辞不对,你根本就……身体,是不是身体,做爱,才能让你觉得有那么点儿意思?那你也得到了,我还能给你什么呢?"路昱混乱的说着,甚至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明白。心里难受,特别的难受,特别的憋屈。
烟被碾灭了,唯一的光亮也在黑色屏保的侵袭下失去了作用。屋子里漆黑一片。
"宝贝儿……我刚才粗鲁了。"秦睿勾住了路昱的腰,把他拖到了自己的怀里。大大的手不停的轻抚着路昱的胳膊,想让这个反常的孩子安静下来。
"我觉得我真是有病……"路昱缩成了一团,似乎在喃喃自语,"我现在就盼着哪天早上起来就失忆了,根本就不认识你,那我就解脱了。我就想……我就想放开你……怎么就那么难……"路昱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哭,他从来不哭的……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这么难受?"秦睿吻着路昱的后脖颈,轻轻的,柔柔的。流淌在他耳边的话语也那么温柔。
"你别碰我,我今天不会跟你做爱。"路昱的声音很轻,态度却很坚决。
"你不想就不做,我不会强迫你。我就是抱抱你。"秦睿发誓,他这辈子没这么哄过任何一个人。
"我要的东西真的很简单,为什么你就不给我呢?"
路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睿的手抚上了路昱的脸颊,那上面湿湿的,凉凉的。
人心里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你碰不得……
(三十一)陷进来
"烟灰缸,你看看,都快把你手烧了。至于么你,人都出来了,还怕什么。"
单睿把烟灰缸推到李楠的面前,示意他把手里的烟掐了。
"阿兰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她这几天就离开大陆,避一避省得有变数。"
李楠没吱声,只是窝在沙发里,呆呆的看着窗外。
"说话啊,大爷,您这是打哑谜啊?"单睿在李楠的身后走来走去,自从李楠下午从局子里把阿兰捞出来以后,这人就没怎么说话。
"你说你也是,出了事儿也不告诉我,这时候你较什么劲,幸好阿兰隐藏的比较深,算是遮住了,你怎么就不长脑子往那儿跑,你还敢去领人。你可是天天盯场子,抓的是谁,抓的就是你。你还大喇喇的往里跑。不过脑子。"
"……"
"还行,你算是命大,碰上一帮蠢材。偷着乐吧你。你说你们这破场子也邪性了,警察没摸透底细就上,也不知道折腾什么呢。这不打草惊蛇么,以为端窝点儿呢?意识太差,不知道擒贼先擒王啊。"
"你丫别叨唠了,烦不烦啊?"李楠没回头,嘴里的话却不客气。
"你还急?我还没跟你急呢!你以为你多大本事啊?什么事儿都一意孤行,你……你真是气死我了你。"
"我的事儿你少管。"见单睿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李楠挪了挪身体。
"不管,能不管你我真是省心大了。可是能不管么?"单睿摸了摸李楠的头发,真是有点心有余悸。这事儿出的,差点就把他的宝贝折进去。后怕。
"烦死人了,滚开。"
"这回你就听我的吧,我安排阿兰离开,你留我身边,帮我打理生意。"
"阿兰的事情你别管,她自己有安排,用不着你插手。"李楠点了烟,放到了单睿的唇边。
"行不行啊?别走不了。"单睿叼着烟,手缠上了李楠的腰。"三个月之内她不能离境吧?"
"……她有她的门道,你就甭跟着裹乱了。"
"你以为我爱管啊?还不是因为那是你姐。行,你说不管咱就不管,那么你呢?过来帮我?"
"我又不是没事儿干。操。"
"我还真是想不出来你能有什么事儿干,店子关了,场子老板要撤,你说说你还想干嘛?"单睿笑了,这机会刚好,把李楠带回身边。这比什么都安全,齐澈是绝对没机会对他下手的。
"反正我不吃白饭。爷他妈的又不是妞儿,用你养!"
"病猫,你不是,绝对不是,妞儿跟你不搭嘎,你就是我小宠物。"单睿说着,手开始不老实了。
"你丫真烦,你不怕别人看见啊。"李楠真是受不了单睿,他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他的家,他妻子呆的地方!
"还没人敢直接推我书房的门。"单睿说着,手钻到了李楠的裤子里。
那手挑逗着软嗒嗒的生殖器,唇也贴了上来。
"你当你媳妇透明人啊。"李楠有点儿不高兴了,狠狠的咬了单睿的唇。
"又来劲是吧。"单睿捏住了手里的囊袋,用力的攥了一下。
"嗯……你大爷!"
"我没大爷。甭骂了。"
"嗯……单睿……你别闹。"李楠被他挑逗的欲望有抬头的趋势了。
单睿吻着李楠,非但没停手,反而拉下了李楠的裤子。他的唇渐渐滑下去,舌头在勃起的那东西上流连,时不时还会去逗弄那紧绷的囊袋,惹得李楠闷哼着,脑子开始昏昏沉沉了。
"单睿……别在这儿做行么?"
当李楠的手被单睿抓着,拉向自己的下体的时候,李楠撑起了身体,勾住了单睿的脖颈,"我不想在这儿做,我估计你媳妇更不想。"
"让你听完你不听,她"
单睿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推开了。"单睿,我难受,你丫儿子折腾我。"
常玖。
这个瞬间是很具有戏剧效果的,常玖呆了,李楠呆了,单睿也呆了。
那沙发的靠背很低,接近赤裸的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彻底的暴露在一个女人的面前。
李楠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慌张的拽上了裤子,越着急衬衫的扣子还越跟他较劲。
"小玖,我服了你了。是不是我还得感谢您没踹门?"单睿倒是不慌不忙,裤子系上了,衬衫也没去管,就那么任它敞着。
常玖没说话,挺着个大肚子,直勾勾的盯着李楠。
单睿扔了靠垫给李楠,意思是,你别忙活了,拿这个挡省事儿。
"真命天子?"常玖呆了三分钟才开口。
好么,这三分钟,搁李楠那儿快赶上三个月了……
想都不用想,大肚子、美人、随便进出单睿的书房单睿都不带责备的,不是他媳妇是谁??
"怎么样?"单睿笑了。
"你丫笑得真他妈的猥琐,服了。"常玖说着,凑近了沙发,盯着李楠,上上下下的看,"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丫不开眼,这就是一……不说了。"常玖笑了一下,手搭在沙发背上,叹着气。"你们继续,我爬去接着睡觉。"
"你说你干嘛来了?"单睿瞪着常玖,看着她拖着身子往外走。再回头看一眼沙发背,上面那盒烟怎么没了?
"臭丫头!你意图在这儿呢?"
还没等常玖出屋,单睿一把擒住了常玖的手,"偷烟?亏你想得出来!"
"你大爷的单睿!你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姑奶奶拿你一包烟你也抠门儿!!!"
"你就犯混蛋吧你。"
李楠看着单睿拎着常玖就出去了,闹了一个五迷三道不明所以……
慢慢的一粒粒的系上扣子,李楠摸过了单睿扔在桌子上的烟,点了起来。
他现在一个头有两个大,似乎全天下最复杂的事儿都爱跟他起腻味……
脑子里转个不停,思索着那些困扰他的事情,单睿推门又进来了。
"你也少抽点儿烟,怎么都跟没烟活不下去似的!"
李楠这叫一个倒霉,让常玖连累的,他的烟也被扔出了窗外。
"说话啊?怎么不言语了?"单睿拍了李楠的脑袋一下,不知道这小子想什么呢。
"那是……"
"媳妇。第一次跟你说你不听,后来再说你说我唧歪,今儿看见了正好,你也别当受气小媳妇了。常玖,一魔怔,到我这儿躲难来的,整个东南亚不够她祸害的。"
"啊?"李楠这真还是第一次听到事实。
"孩子她白给的,楞说装就得装个像样儿,还美其名曰白给我这玻璃一继承人。全天下便宜都让她占了。"
"你们?"李楠确实有点儿晕乎,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人工受精,谢谢。"单睿白了李楠一眼。
"谁问你这个了。"李楠站到了窗口,向下望着,仲夏弥漫的庭院,生机盎然。
"还想知道什么呢?"单睿从身后抱住了李楠,"再后面的,得看你态度决定了。"
"滚蛋,没个正经的。"李楠用手肘顶着单睿。
"小楠,别跟我兜圈子,你知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单睿,你请我干嘛?你也想场子被端啊?"
"你当我缺心眼儿?"
"我看差不多。没听说过请这么失败的庄家的。"
"错。你不失败,失败的是你的东家。玩儿,你得找个玩儿的起来的。"
"谁跟我说,我妈让我找个正经事儿的?"
"我就是负责传达,并且,走歪路的是你自己。"
"去你妈的。"
"过来帮我,鬼主意你一个不差。"
"别闹了,你这么大个家业,就没军师?"
"有,但是用不起。不敢用。"
"嗯?"
"我不想我弟弟搅和进来,他上次差点儿就丢了命。"
"有你丫这样的么?我就能死?"
"你死我不独活。"
"……"李楠被噎住了。
"并且,首先,我就不会让你死。"
"呵……"李楠笑了,"什么情况都如此么?"
"百分之百,无条件的。"
李楠回过了身,看着单睿,"果然得被你拖进地狱。"
"乖猫。"单睿笑着,咬上了李楠的脖颈。
"有什么计划了?"
"海上赌场,重新开张。"
"先说说常玖吧,你就没有赔本儿的买卖。"李楠靠着窗子,任单睿上下其手。
"她提供通道,处方,贩毒。"
"具体呢?"
"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是对工作这么上心一人?"
"我认真么。"李楠笑了。
"你不怕我不给工钱?"
"不怕。"
"呦呵,我听听为什么啊?"
"因为你……弱智。"
"臭小子。"单睿一下勾住了李楠的腰,顺手就把人扔到了沙发上。"要多少给多少,但是工作性质特殊,会比较累。您白天晚上都得忙,放心,我付加班费的。"
"哦。"李楠似笑非笑,"目前白天,我干活去。"
"跟这儿等着我呢?"
"恩哼。"
"老板说了,你今儿放假。"
"你大爷!"李楠被单睿压住的时候无比郁闷。
行了,这回真是折腾了,那就走着瞧吧。
不过无论何时请你记住,我爱你,这是真的。永远别忘记。
(三十二)羊入虎口
齐澈感觉自己绕了十八个弯儿才找到那小子的苗圃。
他都特佩服自己的耐性。
要搁平时,早放弃了……
可最近确实比较空虚,比较没意思。
当有些事情你部属完毕,就等着收结果的时候。那么这件事情的乐趣其实也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但,人需要乐子是打不住的。活着总得有点儿乐子,不是么?
所以齐澈就想起了路昱。
上次偶然撞见的这活雷锋,是个不错的乐子。
这年头,好人比妖怪还稀有。你承认不?
齐澈敢发誓,自己的性取向绝对没问题。妞儿上过的多了,什么样儿的都有,也挺有乐趣。男人他基本上很少染指,但也不是不玩儿。李楠让他开了壳,在床上,男人比女人更刺激。干个娘们儿算什么?让个爷们儿在你身下浪叫,那才叫本事。
总而言之,齐澈找乐子找到路昱头上来了。
纯的,有意思。
纯情小男生,更有意思。
"您找路哥啊?他现在……您等等,估计是在花房。我给您叫去。"
"你告诉我怎么走吧。"齐澈看了看正在修剪枝杈的男孩。
"那行,您往里,看见一片树苗往左,然后穿过柏树往右,再往西走一点儿。"
齐澈听着就犯晕,还不愿意承认自己估计得迷路,直不愣登的还就往里走了。
老实说,齐澈从没来过苗圃这种地方,当然,一般人也都不来这儿。苗圃有什么好看的?全是一片片的颜色,一片片的植物。多好的花、树,都是如此。就好比一根鸡毛,那叫鸡毛,一把鸡毛,就得联想到鸡毛掸子,而一地鸡毛,那就真是乱心了。
但是,苗圃的空气很好,植物的气息混上泥土的气息,泛着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再加上头顶的碧蓝晴空以及鸟儿们嬉戏的声音。还是挺有那么点儿感觉的。
跟自然融合在一起的男孩,不错,挺有意思。
路是迷了,眼睛是晕了,齐澈也真是烦了,但,还有某个人比他更烦……
隐隐约约的,齐澈听到了这么一通声音。
"……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你别无端揣测行么?……没有,真的没有。你听我说……你够了没有?我就是不想见你,也不想跟你做爱,千真万确……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是不是爱一个人就真得要命?……咱们冷静一下行么?"
齐澈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他隔着玻璃看到一个男孩儿满脸的无奈。
"你丫混蛋!操你大爷的,你丫混蛋的要命!"
齐澈看着路昱把手机砸到了地上。那手机瞬时间成了一堆散件儿。
路昱知道秦睿嘴上永远伤人,但是他想不到他会那么说他……
"你翅膀硬了是吧?还躲我?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犯贱的婊子。"
他居然这么说他?
"路昱,你行,你就清高吧你,我看到底谁忍不住,我看你到时候怎么求我干你!"
……
秦睿,你觉得我的爱跟你一样肤浅么?你觉得我只是身体上离不开你么?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有那档子事儿么?
秦睿,你就非得把我伤得体无完肤才高兴?才满意?
原来,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这个我知道,但你干嘛还非要这么告诉我?
自作自受。
爱上一个你永远望尘莫及的人,原来就是这个下场。
路昱蹲了下来,明明是晴朗的天空,怎么一下子就阴霾了?明明是一份爱,怎么就恶心扭曲了?
我要的不多,真的不多。
也许执着本来就招人恨……
齐澈看了路昱一会儿,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进去。很明显的,那男孩儿情绪极度的波动中。这是跟谁治气呢?情儿?跟女朋友讲话可以这么粗鲁?
路昱一直蹲在那里,丝毫没发现有人正在观察他。心中堆积的懊恼、气愤、绝望、失落,都在急着找到某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猛的,路昱站了起来,抄起身边的样品花盆,砸到了地上,"你丫才是婊子!"
齐澈看着,脑子不停的转着。这该不会是个弯的吧?要不人家怎么骂他——婊子。
路昱站了一会儿,拿了扫帚开始清扫,齐澈又等了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这是间玻璃花房,从顶子到四壁都是玻璃的,在太阳下格外的耀眼。里面有着各种各样齐澈叫不出来名字的植物,却都美艳异常。路昱身陷其中,同样散发着阳光的味道。
"谁?"路昱听到门声的响动,迅速转过了头。
齐澈就那么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淡然的笑容。
路昱用手遮住了阳光,眯着眼睛看着门口的人。"啊!是你?"笑了,路昱忽然就笑了。是那种最自然,最亲近的笑,仿佛刚刚暴怒的人不是他。
"要、结、婚?"
"你是红娘吧?"
"……操的。"路昱低声骂了一句,"坐。"
"环境不错啊。"齐澈四处打量着,而后坐了下来。
"有什么能效劳的?"
"你掉钱眼儿里了吧?"
"……你……"路昱气得几乎要翻白眼儿,今儿是不是撞邪了?全天下喘气儿的都欺负他?
齐澈看了看路昱,点上了烟,一副大爷的样子。
路昱也瞪着齐澈,存心气我是吧?行。
齐澈没想到路昱会摘下镜子对着自己,这让他匪夷所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
"收妖。"
"你怎么那么逗啊?"齐澈几乎要笑抽了。
"没觉得。"路昱挂回了镜子。"到底有何贵干?"
"送钱给你。"
"恭贺新禧,百年好合。"
"……"
"好了,要收据不?"路昱抬头看着诺大的院子,确实有点儿找不着北。
这三层楼高的别墅光外墙装修就豪华的不象话,建筑的角度很好,估摸着屋里哪个方向都阳光满溢。院子也大得超出想象,得有一千多平,坡度很高,被房子分成了三个角落,每一处都……特荒芜。要不他怎么找他绿化呢?
真是邪门了,这天底下真是有钱人多了,还是都让他路昱赶上了?存心刺激他……
"不用了。"齐澈叼着烟,站在院子里,看着施工的工人。
"你这院子确实得拾叨,等绿化好了,就跟你门前那河搭调了。唉,之前你邻居们没给你提意见啊,你这儿有碍瞻观……"
"买了就没怎么弄,就光把屋里收拾了。"
"得,您慢慢忙。"路昱说着,往外走,因为还接了另一个活儿,他让小天先过去了,这会儿他这儿忙完了,就打算打道回府,看看苗圃那边还有什么要干的。
"进来喝点儿水?忙活半天了。"
"……也行,确实渴了。晒死人。"
进到屋里,路昱比较崩溃,这人什么品味啊?整个弄了一个欧洲中世纪……他当拍电影儿?中空的大厅静的吓人,往上看去,空旷的厉害。搭配着古西洋家具……恐怖。绝对像那些关于邪教的恐怖片儿里出现的背景。
"你愣在门口干嘛?"
"……感叹一下你的恶趣味。真的,你丫绝对……思维跟一般人不一样。"
"哈哈哈哈……"齐澈往一层的厨房走,这儿他真是买了就没怎么过来,以前有个妞儿住,后来腻味了,就荒了。连个佣人都没留下,搁着这儿扔着了,要不是想拿路昱找乐子,用这儿当引子,他都要忘了他还有这么一处房。幸好有直接饮用的水源,要不,招待人的东西都没有。
"喝水。"齐澈递了水给路昱,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路昱没接,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那下了一半儿的跳棋……
"看什么呢?"
"啊,哦,看这跳棋怎么下了一半儿,明明红色的都要赢了。"
齐澈低头看着跳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对对,那妞儿喜欢下跳棋……
她总输给他,他不过就是陪她玩玩儿。
这盘为什么没下完呢?
根本找不到记忆了。
"是你下的么?你是红色的还是蓝色的?"
"你不是喜欢玩儿这孩子玩意儿吧?"齐澈笑了。
"告诉你,这智慧大了。"
"没觉得,我从来不输,都是套路了。"
"试试看?"路昱拿起了水杯,喝着水。
……
齐澈从来没觉得跳棋有多难,碰上路昱,这想法就推翻了。他连着输了五盘儿了。
"不是你等等,你再跳一下,该放那儿么?"齐澈按住了路昱的手。
"有劲没劲啊,玩儿不过你还诬陷,看好了,一、二、三,瞅清楚了?"
"得,继续……"
时间就在这一般成年人不玩儿的游戏中过去,俩人都入了迷,愣是下到脑子都抽了,明显,路昱胜的机会要高于齐澈。这期间,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彼此算是熟悉了一点儿。
"哎呦我操……天都黑了。"路昱发觉浑身较劲的时候,才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赖谁啊?"齐澈靠在了沙发上。
"你,下的不行还总犯刺儿。"
"得了便宜你还不卖乖。臭小子。"
"歇菜吧,技不如人,我独孤求败,我容易么我。"路昱特开心的笑了。他的所有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走吧,我请你吃饭。"齐澈叼着烟,笑着。
"别,那我不是欺负人了,我赢了,我请客。"
"也是哈,羊毛出在羊身上。"
"嗯,长狼身上那叫串种……"
"我发现你嘴上还真不吃亏。"
"呦呵,说得我跟多欺负你似的。"
"甭废话了,赶紧动弹,饿死了。"
很多时候,某些友情会莫名其妙的建立起来。这个不由你控制。它有可能出现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基于任何理由。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单纯的友情,总是快乐的。
但什么都不可能永远单纯,这还不由你说了算。
(三十三)将计就计
都说,人有顺境,有逆境,可怎么到了我这儿,全是逆境?
这是李楠比较郁闷的。
"我说你叹气没完没了了?怎么看着你比我还郁?"阿兰趿拉着脱鞋,从厨房里晃悠了出来。
"确实比你郁闷。"
"喝茶,天还没塌呢,我还没死呢。"
"真他妈的乌鸦嘴……"
"再不然你让我怎么办?一哭二闹三上吊?怪我遇人不淑,惹上你这么个多事儿的弟弟?"
"姐……我真……"
"闭嘴,什么对不起、抱歉、该死我一概不想听。其实现在也挺好。"阿兰说着,窝进了沙发里,"你看我多轻闲啊,这样的日子,估计得退回我学生时代了。这就叫又一春,不错吧?"
"我发现你果然乐观。"李楠苦笑着,点上了烟。
"没辙啊,快乐悲伤都是自找的,活一天就得开心一天。再说了,不信别人,我也得信你不是?其实这也无关信任,不过是一种求生的本能吧?我这人赌了一辈子,谁曾想这回栽了,不过我不怕,这回还押你,我就不信我翻不了帐了。"
"……老实说我没自信。我刚刚还在想,要不要铤而走险,先把你弄出去。"
"歇菜,能脱身我还能这样?有时间浪费这功夫,不如动动脑子寻出路吧。当然你要是操蛋一点儿,把我撇下不管,也不失为一种上策。"
"兰姐,你说什么呢!"
"我就是给你一条最简单的路啊。仗义这东西,不值几个钱。我要是你,我就保自己。"
"甭故意说这种话,你现在当坏人,晚了。"
"……你呀,迟早栽在情字头上。操。"
"还有时间,我就不信我想不出主意来了。"
"唉,我说,为他你值得么?"阿兰推了推烟灰缸,无聊的玩儿着打火机。
"没想过。"
"哼。"阿兰轻笑了一声,"李楠,你可真不诚实。"
"没有……"
"随便你,我就这么一问,你就这么一听,齐活儿。"
"……操的。"
"唉,快七点了,你不是约了宾子吃饭么。"
"得,光琢磨了,忘了。你继续养精蓄锐,我滚蛋。"李楠说着站了起来。
"嗯,帮我跟那臭小子带好儿,跟他说政治犯不容易,他兰姐深刻体会了。"
"哈哈哈哈……你这比喻……"
"好么,可不是么,别看名号不同,性质可一样,都是软禁。"
"走了,有想法有动静了,我再过来。"
"嗯,能打包走人的时候,吱会一声。"
李楠摆了摆手,开门要往出走。
"弟弟唉。"
"嗯?"
"你还是穿牛仔裤好看。"
"神经。"李楠带上了门,看了看门口监视的二位,礼貌的点了点头。"看门是不特有意思?"
俩壮汉对视了一下,决定无视李楠的挑衅。
"明儿我给你们整条狗替班儿如何?"
……
李楠下了楼,开车,放下车窗,思绪万千。
被逼到绝路上的总是他。这是为什么呢?
看了看表,迟到是必然了,先打个电话给锦夏他们,让那俩先吃吧。
上下左右的翻着,李楠可算明白什么叫喝凉水都塞牙缝了……
手机忘家里了。
李楠现在住在单睿那里,人老先生说了,你住我这儿方便,帐目、资料都在本宅,能使唤的人也多。但其实李楠明白,丫这些都是虚的,这孙子分明就是每天都得把他搂怀里才安心……
深情,这东西的力量比较玄乎,愣是能让人神志不清。
李楠真的不明白单睿怎么就跟撞了邪一样的喜欢他,执着的超乎寻常。不过不明白就对了,他还想不清楚自己怎么也那么轴呢。
单睿啊,我这辈子是不是总得为了你挨虐?
我得死多少脑细胞啊,操他妈的。
单睿看着手里的资料,感觉脑子有点儿发胀,要处理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自打常玖的预产期越来越近,那人就废了,天天精神都不好,清醒的时间也不多,不停的就是睡啊睡啊的,结果后来索性就歇了,连她的计划带Mandy全丢到了他这里。人姑奶奶说了,姓单的,你丫给我弄好了,出了任何纰漏,孩子我生下来就掐死,你信不信?
姑奶奶,我信,您是谁啊?虎毒还不食子呢,您比老虎还……
常玖这边进展还顺利,新型毒品的开发进展良好,固有渠道的疏通也像模像样,常家已经感到压力了。
单睿不得不承认,常玖是个厉害的角色。跟她为敌,是天底下十大不明智的事儿之一。
可是单睿也忙啊,要不是有了李楠帮他,他觉得自己非得猝死不可。
关于海上赌场的筹备计划,基本上都是李楠在跟,他时不时的看一下,反正交给李楠他特放心。
单睿现在有时候会莫名的产生一种恐惧。目前的生活太顺了,丢了十年的宝贝找了回来,单家从先前的颓势开始逐步上升,秦睿那边也很不错。但越是如意就越会心慌,就好像任何东西你得到了也不踏实,从喜悦中清醒的时候,你就更会害怕失去……
敲门声打断了单睿的思绪,"进来。"
"单先生,九小姐问您……"
"跟她说,没问题,都联系好了,下个礼拜我亲自帮她交货。"
"嗯,那就太感谢您了,我到时候跟您一起去。"mandy笑了笑,转身要带上门。
在门即将要关闭的瞬间,单睿又看到了那个身影。高高瘦瘦,气质良好,优雅的银丝边眼睛下藏着一双安静的眼睛。
常玖的药剂师。
这男人是上个月到北京的,常玖说,是她的朋友,K.A的最后研制需要他的帮助。之后这男人就经常出入单家。每次都在常玖的房间呆上不短的时间,闹得单家上上下下流言蜚语。毕竟,假结婚的事情只有他们本人清楚。单睿现在已经懒得去训斥下人了,目前的情况就这么扑朔迷离着吧,不传出家门也就完了。
想到这里,单睿忽然就笑了。这事儿确实可笑,一对夫妻,丈夫天天跟个男人睡在一起,妻子的房里总有固定的男人进出。要是爸活着,不得被气死?
单睿最近总想抽空跟秦睿碰碰,他们除了打电话,基本上快几个月没见着了。单睿很疼秦睿,家里,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相当要好。只是单睿把秦睿请出单家以后,他们就有点儿僵上了。单睿明白秦睿是想帮自己,但他更明白,自己绝不能失去这个弟弟。他要他干干净净的活着,活得顶天立地。
思绪在某一个刹那忽然闪回了那天。
那天,他递了一把枪给秦睿。让他亲手了结了自己最爱的人。
单睿后悔了,现在真的后悔了。
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也许我偏执了,我非得要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证明你对我的忠心。
我知道,就是这个事情导致了你我目前的分裂……
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我让你离开单家。
我可以跟全天下的人为敌,但你跟李楠,不可以。
单睿的脑子不断的在开小差,越想越崩溃,他现在明显又干了一件傻事,把李楠拽进了单家,那么,如果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手机是在这个时候响起的,单睿听了听,确定不是自己的铃声,对,是李楠的。
在沙发的缝隙里,单睿拽出了李楠的手机。
来电显示:小夏。
呼吸是在一瞬间停止的,小夏,这个名字……
"楠哥,你哪儿呢?我跟宾子都要饿死了。"锦夏的声音传了出来。
单睿鬼使神差的接了电话,果不其然,是那熟悉的温存声音。单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匆忙的挂断电话。只是出于本能。
之后,手机又响了起来,单睿看着,就是看着。
"让何飞上来。"单睿卸了李楠手机的电池,拿起电话喊了何飞上来。
"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何飞匆匆进门,必恭必敬的看着单睿。
"阿锦在哪儿?"
"啊?锦夫人?她离开了,您也没吩咐要找。"
"你去给我查查,她现在人在哪儿,跟李楠是什么关系。"
"跟李楠?"
"她刚刚打了李楠的手机,他们估计约了一起吃饭,你去跟上他们。"
"是。"
"我要尽快知道。"单睿一字一句的说。
"楠哥,这边!"陈宾看到李楠东张西望踅摸的样子,站起来招了招手。
"哥,你怎么挂我电话?"锦夏看李楠坐下,开了口。
"挂你电话?"
"是啊,我打你手机,先是通了,然后断了。再然后没人接,再再就不在服务区了……"
李楠想了想,"我没带手机出来,估计是忘在家里了,没电了。"
"哦,知道了,赶紧点菜吧,我都饿死了。"锦夏拽过了菜单,翻看着,"泡椒牛蛙好不好?"
"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跟宾子随你。"
"好嘞~~~"
"楠哥,这是你让我查的东西。"陈宾递了一个信封给李楠。
"好。"李楠接了过来,翻看着,而后笑了。
果然如此。就猜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行,也许这就是个机会,送上门的机会。该清帐了。
"小楠,被逼到绝境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死磕呗。"
"错,将计就计才是正解。把一切都搅乱,而后,就会有清晰的线索浮现出来。"
"你当打游戏啊?神经。"
"游戏?说得好。你没发现,往往最后的BOSS都是那种一直隐忍,处于绝境,处处需要主角救助的么?一个道理。弱,并不是坏事儿,反而事半功倍。"
……
李楠忽然就想起了以前跟钱乐的某段对话。
是啊,乐乐,将计就计。好主意。
"看过了,明白了,太谢谢了。"李楠看完,用打火机将那信封烧了。
"你们俩干嘛呢?"锦夏闻到了糊味儿,抬起了头。
"妹子,专心点菜。"李楠笑了。
"回来了?挺早的啊。"
李楠进卧室的时候,单睿已经躺在了床上。
"你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
"头疼,就打算早睡了。"单睿看着李楠,似是而非的笑着。
"哦,那你早点儿睡吧。"
"你呢?"
"还有些文件没看,我洗澡,然后干活儿。"
"行。"
李楠看了看单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这脑子长在下半身的人,今儿怎么大发慈悲没把他按床上坚决要求陪睡?
"你没事儿吧你?"李楠嘟囔了一句,拽下了身上的T-SHIRT。
"你手机傍晚响了。一女的。"
"……你不是又醋了吧?我一干妹妹。"症结原来在这儿?他当他超人啊,每天被他蹂躏还想着出去搞妞儿?
"哦,没事儿,就是告诉你一声,估计你们碰到了,不是一起吃饭么。"
"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今天约了人吃饭。"
"那你下午干嘛去了?"
"单睿,你有病吧你,我去哪儿还得一一报备征求你同意啊?"李楠的态度比较强硬,他不想单睿跟他问起锦夏的事情。
"你急什么?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说说你,这么大一人了……你怎么越活越……"李楠软了下来,他不想跟他起争执。
"你忙你的吧,我睡觉,明天醒了把我要的东西弄好。"单睿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李楠看了看单睿,越想越气,伸手直接把T-SHIRT扔他脸上了。"资本家。"
……
浴室的水声哗啦哗啦的,单睿躺在床上,某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李楠,你个臭小子给我收敛点儿,别让我废了你。
(三十四)倾情之恋
"小楠,这儿不对,你看这个船舱的改造,这里,这设计图得重新弄。这个必须得改,人是要留后路的。"单睿撑着桌子的边沿,指着液晶屏幕,看得格外认真。
"明白了,我让他重新出设计图。"李楠点了点头。
"张嘴。"单睿塞了一颗樱桃给李楠。
"……酸死了。"李楠拧着眉毛,斗争一番终于还是咽了下去。
"我怎么没觉得?"
"你味蕾有问题。"
"什么人啊。"单睿拍了李楠的脑袋一下。
"那运作方案您觉得有问题么?"
"那个没问题,就这么着。"
"行。"
"对了,上午给你妈打电话,她说她那边挺好的,问你元旦回去么。"单睿点上了烟,绕到沙发那边坐了下来。
"她有病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李楠特不解的抬起了头。
"她说你要是不回去,她想跟几个姐妹出去旅行。她们要提前预定。"
"……我说你跟我妈倒是无话不谈啊,隔三差五的打电话。"
"是,你说她生你这么一儿子也挺寒心的,你就从没想起来没事儿问候一声,你说我人品多好,还记得帮你照顾母亲。"单睿笑了。
"你那是闲的没事儿,我每月都按点儿汇钱给她,也会通电话。没事儿你甭招她,她更年期犯病。"李楠继续处理着手头的文件,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
"等你没人孝敬你就不说这话了,信么?"
"……得,我闭嘴。你是她亲儿子行吧?"
"比较一下,确实我像亲的。"
"神经,你省省吧,回头让她知道咱俩什么关系,你小心她拍死你。NND你个畜生,天天欺负我。"
"你妈知道啊。"单睿翻着手里的报纸,社会版上的一条新闻吸引了他。
【为失学儿童伸出一双手】
报纸大概叙述了此次慈善活动的进程,辞藻朴素却深入人心。而吸引住单睿的不是这些感人的文字,而是这次慈善活动的发起人,单雪的老公……他什么时候开始搞这种幌子了?而协办方,最大的捐资人居然他也认识——秦睿,单睿嗅出了一丝不祥的味道,他们俩怎么掺和到一起去了?
"你说什么?"李楠的声音明显抬高了。
"嗯?"单睿还沉浸在那头版头条新闻上,没回过神来。
"你说我妈知道什么?"
"哦,咱俩什么关系她知道,早就知道。十年前就知道了。"
"崩溃……她怎么知道的?"李楠点上了烟,特匪夷所思的盯着单睿。
"很早以前,某次我在你家过夜的时候,咱妈不幸目击了……嗯,不该看见的东西。"
"操的嘞……她没跟我说过啊……"李楠的脑子有点儿晕,猛然想起了上次他妈劝他回北京。
"你妈那是不想你难堪,她给了我三大嘴巴……"
"啊?"
"多心疼你妈吧,她不是一般的宠着你。"
"唉,我听听我妈给你三嘴巴之后你干嘛了?"李楠存盘,合上了本子,也窝进了沙发里。
"我……我就任她打呗,反正死皮赖脸跟她说,我喜欢他儿子。"
"你NB,那活火山你都敢惹……"
"知道我多爱你了吧?"单睿一把就搂住了李楠,"所以啊,小东西,你别想逃开我。"
"去去去,放手啊。随时发情的东西……"
"李楠,你有时候会让我不安。"单睿亲了亲李楠的额头,声音很柔和。
"嗯?"
"我摸不透你的心思,也猜不透你对我有多少感情。"
"那是你傻,鉴定完毕。"
"很爱我?"单睿勾了勾嘴角,笑了。
"你丫樱桃吃多了吧?酸死你。"
"回答我。"
"打死我也不说。"
"没劲了吧。"
"你自个儿犯病吧,我就不陪着了。"李楠想挣出单睿的怀抱,谁知却被他按到了腿上。
李楠翻着白眼儿瞅着单睿,知道拗不过他,索性调整了一下姿势,安心躺着了。这几天他很累,那些破事儿搞得他头大。
"别闭眼,说说啊。"
"我怎么觉得你智商瞬间退化了?能用嘴说出来的,必然不真。明白么?"
单睿看着李楠,手指轻轻勾着他的头发,"明白。"
"得,还没傻到姥姥家去,不容易。"
"那你能跟我谈谈锦夏的事情么?"
李楠刚要闭眼,就被单睿这平地一声雷给炸醒了。
单睿派何飞跟踪了锦夏,也调查了李楠跟锦夏的关系。他的游戏店没关,而是为了锦夏挪地方了。他们关系很好,干兄妹。单睿有点儿不明白,他们怎么会认识?而且,据何飞反应,那种关系不是新发展的,而是长久留存。单睿不知道李楠到底知道不知道他跟锦夏的关系,这无疑又是一颗暗雷。
"你……你调查我?"李楠想坐起来,却被单睿按住了。
"说说吧。"单睿依旧一脸温和。
"单睿,我讨厌你这样,是,我是跟了你,但我是人,我有我的隐私。"李楠明显不悦。
单睿琢磨着,怎样才能套出实话,他得摸摸底,明白李楠到底知道多少。
"你知道锦夏的背景么?"
"知道。我知道你们当时一起搞垮了锦家。但是锦夏是我妹妹,他父亲对我有恩。我必然要照顾她,无论你怎么干涉!"
"李楠,这事儿你不要把单家算进来,跟我们家没关系。是……齐家挑的头,白家辅助的。"单睿不知道提起齐家李楠是不是要激动,但他得说实话,别让李楠觉得他也有份。
果不其然,李楠听到齐家,脸色大变,但还是强压住了。"我刚回北京那会儿,锦叔救过我,后来关系不错,锦夏跟我也很好。我没想到他们家会出事儿……单睿,我只想弥补锦夏,你知道的,我有多后悔没能帮上他们……我……我真是没用。你知道么,锦夏不知道被什么男人糟蹋了,我死活查不出来,锦夏也不说……我真是没脸给她当哥哥……"
单睿轻抚着李楠的脸颊,试图安慰这个情绪波动的小子,他心疼他,这孩子总被生活折腾……还好,锦夏没说。单睿了解锦夏的个性,相当的决绝,如果她保持缄默,任何人都没法撬开她的嘴。这就暂时可以放心了,有机会,他会跟李楠说说他跟锦夏的事情,但不是现在。
"单睿,这次回到你身边我才知道,没你,我什么都不是,我折腾不出来……"李楠的声音很颓,是那种失落含混的声音。
"宝贝儿……别难受,你有我,你现在不是回来了么?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你那么仗义的对身边的每个人,真的,这不容易。有些事情你无能为力是很正常的。我也有很多事情无能为力,我们都是人,都得起伏跌宕,明白么?"
"……"李楠咬住了嘴唇,单睿的这番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齐澈,你他妈的,你毁了我所有珍贵的东西。我绝不放过你,能力不能力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势必要整垮你!
"宝儿……"单睿拽起了李楠,让他靠在他的怀里,"以后有什么,你一定要告诉我,你信我,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别再独自承受了。你已经承担的太多了。"
李楠缓缓的仰起头,看着单睿。
"你心里藏了太多事儿了,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单睿抚摸着李楠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撩拨着怀里的那人。
"现在没有了……锦夏的事情告诉你了。你放心,藏着她的是我,跟你没关系,跟单家没关系。"
"我说的不是这个事儿,锦夏你尽管照顾,我不会干涉。那姑娘也是……太不容易了。"单睿说的这是实话,他从没爱过她,但是他真的心疼过她。那天,他在街头看见那奄奄一息的可怜女孩儿的时候,确实动了恻隐之心。锦夏总需要有个人来照顾,那就是笼中的金丝雀,从没见过外面狂暴的天空……他对她也真的像妹妹一样,也许就是这种暧昧勾动了少女的春心。真的,他不该碰她的,可他拒绝不了锦夏单纯的眼神。如果,如果锦夏没有那么决绝的毁了他们的孩子,他们现在会是怎么样的呢?单睿不敢去想,他真的不敢去想当李楠看到他跟锦夏的孩子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也许,一切都是天命,单睿必须承认,如果他没有找到李楠,他一定会娶锦夏,照顾她一辈子。可是,他找到了……
"不是这个事儿?那是什么事儿?我再没别的事儿瞒着你了。"李楠握着单睿的手,心里倒是踏实了一点儿。早说出来就好了,单睿并不会误会他跟锦夏,也不会干涉他去管她。原来,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了。
"……齐澈,侮辱了你,是吧。"
单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楠抖了一下,他怎么知道的?
"别怕,"单睿感到了怀中人一瞬间的僵硬,"也别再去想那事儿,我知道忘了很难,那种罪不是简单能承受的。"
"单睿,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是别说了,我不想听。"
"宝儿,我会让你忘了这事儿,你给我一点儿时间,我让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李楠靠在单睿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声加速了,他知道单睿很生气,不是一般的生气。但这事儿不用单睿插手,要找齐澈算帐的是他而不是单睿。
"小楠,想做爱么?"单睿低头,吻上了李楠的唇。他得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也许他就不该跟他提往事,但是,他必需要说,他很多次在梦里被李楠吵醒,那小子胡言乱语的不知道说着什么,有时候还会哭……
"难得您还会征求我同意……"
"想么?告诉我。"
这一阵子他们俩都忙,虽然白天一起工作,晚上睡一张床,他却没折腾他,这病猫永远缺觉……
"想,但是别在这儿,我怕你媳妇又进来。"
……
落日的余辉透过窗子洒进了卧室,光打在地面上,泛着温和的光芒。衣服已经散乱的躺在地板上,床上两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房间里弥散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色欲的味道。
"我忘了说了……不是现在,晚上成么?"李楠哭丧着脸,趁着单睿的唇离开他的瞬间,小声的嘟囔着。
"等不及了。怕什么,小玖又不会闹到卧室里来。"
"不是这个问题……"
"今儿的事儿也处理完了啊。"
"也不是这个……"
"那莫非你饿了想吃晚饭?"
"不是啊!"
"那你推我干嘛?来吧,我后天要走,给小玖处理点儿事情。你不是想孤枕难眠吧?"
"去你妈的……你非要现在做……就把窗帘拉上……"
李楠说着,用手臂遮住了眼睛,"大白天的,你不别扭啊……"
"真不知道你也会害臊,十年前你可不这样。"单睿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
"你大爷的……禽兽。。。"
"我发现你害羞的时候特可爱。"
单睿不停地吻着李楠,挑逗着他,看他一点点的从抗拒到沦陷是个有意思的过程。
"臭小子,每次嘴上都不乐意,看看,谁这么色情。"
下面被握住的时候,李楠哼唧了一下,想说点儿什么,却觉得立场不够坚定,索性不说了,放任自己沉浸到情欲之中。
"嗯……慢点……"
沾着润滑剂的手指在体内一阵搅动,惹得李楠的呼吸开始紊乱。
"宝儿,主动点儿,上面来。"
"缺德带冒烟儿的东西……你丫就混蛋吧你。"
"你不来我就不伺候你了。"单睿邪魅的笑着,他有十成十的把握吃准了李楠刀子嘴豆腐心……
李楠特别不自在的爬上了单睿的身体,他俯身吻着他,手沾上了润滑剂伸了下去,灵活的套弄着那勃起的阳具。
单睿没这个耐心,双手掐住了李楠的腰,扯着他的身体。
"你丫轻点儿……等一下……嗯……"异物顶住那个小穴让李楠极其的不适应,他一点一点的吞噬着那坚挺的东西,手撑住床,比较痛苦。
"宝儿,我爱你。我愿意说,但我说的是真的。"
"嗯……嗯……"刺入体内的东西李楠还在努力适应着。
"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诱人。"
"……操的,你丫闭嘴,我觉得我越来越娘了……你总这么对我,搞的我都快成会怀孕的女人了……"
"怎么会,你是男人,好好当你的男人,你要是能给我生个孩子,那就是撞邪了……"
"你大爷的……"
"你这里……让我爱的要死。"单睿说着,撑起身体,托起了李楠的腰,含住了那微微勃起的家伙。
"嗯……单睿……"李楠被这么一弄,身体向后弓着,那被点燃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我要射了……"
内壁被前面欲望的宣泄带动得不停收缩,单睿掐着李楠的腰,让他在自己身上动着,"你让我太舒服了……"
李楠勾住了单睿的脖颈,任他在自己的体内冲撞,他吻他,他抚摸他,"我真是被你拿住了……"
"错,先被拿住的是我。"
"那你让我上一次得了。"
"臭小子,你真是欠操。"
……
情事过后,屋里出奇的安静,李楠趴在床上,特后悔刚才挑衅单睿,他差点儿没被他给操死……
"唉,病猫,歇了?"
"废他妈的话!"
"你不是想上我么?来啊,我躺这儿让你上。"
"你、丫、混、蛋!老子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那这就不怪我了,我给你机会你不要。"单睿叼着烟,把李楠搂进了怀里。
"这世界毁了,怎么出了你这么一缺德玩意儿……"
"哈哈哈哈……"
"饿了没?中午你就没吃东西,这都七点了。起来,洗澡,下去吃饭。"
"起不来,不吃了……"
"起来洗洗,我让他们送"单睿话还没说完,撂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响了。
"喂?"
"大少爷,打您书房的电话您没接,二少爷来了。"何飞稳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知道了,让他等我一会儿。"单睿挂了手机,拍了李楠的屁股一下,"病猫,起来,给你一刻钟,然后跟我下楼。"
单睿不知道秦睿会回来,他之前没给他打招呼。这个时候,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刚才看到的那条新闻。秦睿,你最近忙什么呢?
"干嘛呀……"李楠一万个不乐意,他真是累得要死。
"下楼吃饭,你还没见过我弟弟呢。"
"……猪脑子,见过了,上次你让一帮人把我按地上的时候,他正看着……"
"那不算,起来。"
……
(三十五)不明
单睿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见秦睿无所事事的叼着烟,随手翻看着杂志。听到动静,他抬起了头,看了看自己,而后目光落到了跟在身后的李楠身上。
"今儿怎么想起回家吃饭了?"
"闲的,信么?"秦睿笑了。
"去去,饭厅去,跟这儿待着能有饭吃么。"
李楠在观察秦睿,漫不经心的,但目光里的犀利还是被秦睿察觉了。同样的,秦睿也在打量李楠,很仔细的。
"你们俩看对眼儿了?"单睿端着酒杯,感觉气氛比较诡异。
"哥,你不叫嫂子下来么?"
"小玖吃过饭了么?"单睿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佣人。
"大少爷,少夫人之前吩咐我们做了,她跟莫先生在楼上用餐,还吩咐我们不要打扰。"
"行,知道了,下去吧。我们这儿也不想被打扰。"
佣人们听了,默默的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饭厅的门。
"你这儿现在够热闹的。"秦睿喝了一口酒,注视着杯中的液体。
"秦,你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我看到那文质彬彬的男人,还以为是你情儿呢,原来接下来这个才是。"秦睿笑得暧昧不明。"挺标致的,眼光不错。"
"我没胃口,先上去了。"李楠站了起来。
"坐下。"单睿没正面看着李楠,但口中强硬的语气表露无疑。
李楠不理单睿,站起来就走。他没想到秦睿会用那么大的力道捉住他,人是整个被拽到怀里的。
"小子,你太没规矩了。"
李楠的下巴被秦睿死死的捏着,他特想给他一拳,但是没动。
"单睿,你这小情儿缺调教,我帮你管两天?保准让他服服帖帖的。"
单睿看着秦睿,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麻烦你放手,很疼。"李楠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语气很冷淡。
"真是被宠坏了,上次我见过你对吧?"
"我说了让你放手。"
"我要是不放呢?"秦睿邪魅的笑着,"骨子够硬的你,怎么着,靠山在眼前你就这么娇横?你问问单睿,我向他要什么他不给?你也一样,不过就是个东西,你最好别挣拨,小心我找一帮子人操死你。"
"秦睿!"单睿急了,这不是点火儿么?他怎么就非得刺激李楠?
但这声呵斥明显来得太晚了。
秦睿真的没想到,李楠会攻击他……
下巴猛的被手肘撞击,那种疼痛是钻心的,而接下来抬起的拳头特别巧妙的问候了他的鼻子。
李楠拽住了秦睿的衣领,腿弓了起来,瞬间顶到了秦睿的小腹上。
招数衔接的过于紧密,秦睿真是除了疼痛什么都来不及思考了。
人被放倒在地上的时候,秦睿只看到了李楠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你想试试是你先操死我还是我先打死你么?"
摔门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秦睿正从地板上爬起来。
"你说你招他干嘛。"单睿自始至终没参与这场斗殴,只是冷眼旁观,现在,他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你没看我上次让一帮人按住他啊?也许是我不对,忘了提前告诉你,他有一外号——打架王。不过这不能赖我,你连让我互相介绍一下你们的机会都没给。"
"你真够宠着他的,任他这么闹。"秦睿坐回到了椅子上,抽出面纸,擦着鼻血。
"他对你可以了,你那么侮辱他,他不过就是给了你两下,连彩都没让你挂,要是他真想打你,我估计我现在得叫救护车了,至少你肋骨骨折,鼻梁塌陷。"
"想不到你好这口儿。"秦睿勉强笑了一下。
"秦,听我一句,下次别再侮辱他,否则后果我不保证。"单睿点上了烟,很是温和的看着秦睿。
"你意思是我还真就动不了他了?"
"秦,你调查的应该够仔细,你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样的存在,也知道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笑容就那么凝固在了单睿的脸上。
"那你就看好了他,顺便奉劝你一句,别给的太多,"秦睿说着,端起了酒杯,"信任,物质,都别太多。"
"是不是范莘就是咱俩过不去的坎儿了?"
"错,哥……你的大方向就错了。"
"哦?"
"这坎儿是你树的,跟范范无关。你给我一把枪,打碎的不是我跟他,是我跟你。你从来都不信任我。"
"秦,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清楚。"单睿将烟死死的碾灭在了灰缸里。
"你问过我,我心疼么,我回答,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我对范范是不是心疼,但是你却让我心疼了。我曾经以为,即便咱们隔得很远,甚至不在一起长大,但是心却是贴近的,但你特直白的告诉了我,你谁都不信。错,我说错了,你信他,对吧?你可以百分之百的信任你的小情儿,却不信任我这个为你放下了太多搅入混水的弟弟。"
"秦,你听我说,"
"没什么可听的,真的,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只是提醒你,大局面前,你别让我失望。"
单睿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们一直在暗战,这个他清楚,可是他想不到秦睿会把这场暗战挑明。
"吃饭啊,都凉了。"秦睿说着,拿起了筷子,"什么东西凉了都不好吃了。"
"是,对啊,吃饭,趁着还有点儿热乎气儿,还能咽下去。"
"那得看你挑剔不挑剔了。"
"秦,别句句带刺儿。"
"哥,你想多了。"秦睿吃着饭,一脸的无辜。
"得,吃饭,不说了。"单睿夹了菜,慢慢地吃着,"对了,最近忙什么呢?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慈善活动了,挺好,积德。"
"忙走私啊。"
单睿举着筷子的手瞬间僵住了。
"这个来钱快,有了渠道,连脑子都不用动。"秦睿继续吃东西,说话的态度不疼不痒。
"秦,你早该过了叛逆期了,那是青春期的产物。"
"你意思是……我跟你对着干?不能吧,我又没抢你生意。"
"秦,你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把你择出单家的!"
"有些路,你让我走我不一定会走,但是你不让我走,我就觉得比较有意思了。"
"秦睿,这些话你敢当着老爷子的面儿说么?"
"你是孝子,我不是。你看你多听爸爸的话啊,为了给单家延续香火,你连媳妇都娶进门了,不错,不错。但是我做不到。不过你这真是搂草打兔子,一举两得。佩服。"
"秦睿,你真是让我们给惯坏了!"
"哼,是么?"
"听话,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开,你有你该干的,那些明路来的钱足够满足你了,别把自己折腾进去。不值当。"单睿软了下来,跟他硬碰硬没意义。
"我不要钱,我也不缺钱,你知道的,哥。"
"……你别不知好歹,少给单雪惹麻烦,也别去搅乱你姐的生活,她要的是白色,不是黑色。"
"我不招她,你放心,我秦睿还不至于向别人低头。你就别妄加揣测了。"
"这饭我也吃不下去了。"单睿撂下了筷子,一脸的不悦。
"别啊,继续吃,你没吃多少。还有,我关键问题还没说呢。不问问我今天的来意?"
"你最好别继续气我。"
"我今天来借钱的。"
"你到底干了什么?"单睿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了,他有着某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问问我借多少?"
"秦睿,回答我,你要钱干什么?"
"给还是不给?不给痛快说,我估计姐会给我,她可有不少把柄在我手里,哪个都能把她扔进染缸。"
"秦睿……你个混蛋,你怎么越来越不是个东西了!"
"学的啊,为你跳进这大染缸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学习了。"
"……你要多少?"
"支票本给我。省得你动笔了。"
"你……你真是……我真庆幸老爷子闭眼了,要不……"
"哥,你一生气真是狰狞,可惜我不怕。"
单睿拿出了手机,简单的说了几句,何飞进来,跟秦睿点了点头,跟单睿说了些什么,而后出去了。
"给你,满意了吧。"
"谢了。"秦睿拿出了笔,在空白的支票上写着什么,"在瑞士帐户啊,方便。"
"能告诉我你要干嘛了么?"
秦睿抬头看了看单睿,缓步走了过去,"看看,不多吧?对你无非是九牛一毛而已。放心,我不是抢劫的,下个月我还你二倍。"
"你、到、底、要、干、嘛?"
"玩儿。"
"玩儿什么?"
"无可奉告。"
"你!"
"但是可以奉告的是,别相信眼睛看到的东西,很多都是假相,等你明白,就晚了。"
"楠……小楠,起来吃点儿东西。"单睿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轻轻拍着沉睡中的李楠。
"不吃,滚蛋。"
"呦呵,假寐呢?"
"……走开,困死了。"
"乖,吃点儿东西,你一天没吃了。"
"听不懂人话啊?不吃!"
"某人最爱吃的排骨莲藕,嗯,真香。"单睿盛了一碗,在李楠鼻子下面晃着,"你不吃我吃,我也饿着呢。"
"吃死你!"李楠窜了起来,抢过了单睿手里的碗,"你一天吃八顿,你不怕变成猪啊?"
"吃就老实吃,还不忘了讽刺我。"
"操的。"李楠吃着东西,不再开口。
"今儿……谢了,亏你手下留情。"
"……再混蛋那不也是你弟弟么……"
"小媳妇儿。这嫂子当的,仗义!"
"去你妈的!"
"楠,我感觉有些东西要脱轨了……"
"那就把它掰回来。"
"其实我特佩服你……"单睿点上了烟,夹了一堆菜进李楠的碗里。
"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跟人相处的能力,你看你那堆姐姐妹妹的,女人那么善变那么……就这样你还能跟她们处得来,厉害。"
"骂人呢吧?"李楠白了单睿一眼。
"没,说真的呢,你看看我,多失败,连个弟弟都处不好……"
"我看丫那是暗恋你。"
"抽你我,胡说八道!"
"单睿,别想太多,随遇而安,别企图控制什么,谁都不可能只手遮天。也别对什么都过于绝望,很多事情,必定有缘故。"
"二爷,去哪儿?"许玫发动了车子。
"吃饭的地方。"
"嗯?"
"村子里。"
"您别去干傻事儿……"
"我至于么我?我智商退化啊?开车。"
"二爷算玫子求您了,您最近都干嘛呢?您让我担心死了,您就非得……"
"我从不会冲动用事,你放心好了。"
"二爷……"
许玫还想说点儿什么,秦睿的手机响了。
"喂?嗯,是……没问题,放心吧,你把渠道都一路亮灯就好了……是,那是……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好,就这样,还有,别忘了我跟你说的,别惹那母夜叉……哈哈哈……"
许玫从没为秦睿担心过,这一回,她有点儿怕了。
她知道秦睿最看中什么,为那些他真是什么都敢干……
(三十六)柔
路昱在厨房里刷碗,间或能听到小天他们俩在屋里打游戏的声音。
"去,躲开,真够臭的你!怎么让人打得跟三孙子似的……"
"你行,你行你来,也不是谁刚才都死了两回了……"
路昱听着,忽然就笑了。这种简单的小幸福还真是跟他无缘。
自从他上次摔了秦睿的电话,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那人就再没搭理过他。
什么意思呢?其实特明显,人家玩儿够了,不跟你玩儿了……
太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这就是路昱给自己的评价。可他没法无动于衷,没看见也就罢了,看见装没看见他做不到。咯应,他真是咯应。他秦睿可以结识了新欢还顾旧的,他路昱做不到。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没有一点五。
路昱曾经以为,他是无论如何放不开秦睿的,但他现在不这么想了。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不是离开了么?也没怎么样啊,平时忙工作,闲下来跟小天他们泡在一起或是跟朋友下下棋,一样走过来了。但是路昱还知道,那是因为他心底里清楚,他跟秦睿还没散。如果当秦睿亲口告诉他,他们完了的时候,他还能当没事儿人么?没有答案。
看着水池里的水淅沥哗啦的流进下水道,路昱有点儿恍惚。将湿淋淋的碗一只一只的拿出来,放到碗架上,路昱擦了擦手。池子里那锅待会儿再说吧……
擦了擦手,路昱点上了烟,最近忙死他了,头十一前后,苗圃生意格外的好,什么大企业都得摆花坛充门面不是?这么一集中折腾,折腾谁呢?就折腾他们这行业呢……不过还好,明儿开始就轻闲了,等着长假来临,可以开始休息了。
正随便的琢磨着,手机响了,路昱拿出来看了看,笑了。"臭棋篓子,干嘛?"
"这不是又犯贱来了么,唉,过几天你有空了吧?"齐澈油腔滑掉、漫不经心的声音从电话里钻了出来。
"嗯,是,你又伸着脖子挨宰?"
"得了吧你,给点儿阳光就灿烂,还来劲了你。"
"真的,真不是哥们儿看不起你,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笨蛋的。"
"歇,哪天有空?见面走一回合再说。"
"哎呦,还想着曲线救国啊?哈哈哈……"路昱叼着烟,几乎要笑抽了。齐澈这人特执着,死活想在跳棋上翻身。
"齐先生,这份合同您看一下。"从齐澈的手机里传出了一个高分贝的女声。
"你赶紧干正经的吧。"路昱不太想打扰人家的正经工作,合计着收线。
"你等会儿。"齐澈明显在呵斥那人,"你接着说,哪天?"
"后天吧,后天还有个鲜花交易,下午我睡醒了给你打电话……"
秦睿进了院子,就听到路昱讲电话的声音,那么高兴,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他马上就想到齐澈那儿去了。
厨房昏暗的灯光亮着,路昱就那么背对着他,听着电话,时不时的笑出声来。
秦睿知道路昱跟齐澈搅和到一起去是两个礼拜之前,许玫告诉他的。她派去盯着他的人反应了这一消息。许玫观察了一些时间,才告诉秦睿,特委婉,特小心翼翼的……
秦睿承认,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相当……不舒服。他的东西,任何人不能碰。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许玫看到秦睿的表情,特后悔说了这事儿。可见那人当时有多……不满。
令许玫比较放心的是,秦睿没干出格儿的,要不她可就真罪过了。
但是秦睿没表现不代表他不在乎,这个许玫清楚,而且越是平静,就代表着秦睿对待这事儿越上心,后果也就越严重。刚才送秦睿来这里的时候,许玫最后特郑重的跟秦睿说,有些东西,不能太强硬。很显然,许玫怕秦睿伤害路昱。齐澈也许秦睿动不了,但是路昱对秦睿来说,收拾了那是家常便饭。她可不想看到明天报纸的头条是浮尸飘在小河上。路昱死不死跟许玫没关系,但是如果事后秦睿后悔了,那就跟她有关系了……
"齐澈……真的,不是我说你,你快赶上贫蛋了……"
秦睿叼着烟,听到这名字从路昱那薄薄的唇里透出来,印证了他的猜想,右手就下意识的攥在了一起。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头有点儿发胀。有时候你不承认都不行,有些东西不是你说不给就能不给的。他给了,路昱要的他给了,无可否认。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道缝,路昱没想到身后会有人突然抱住他。"我操……"
秦睿的手臂箍住了他的腰,身体密实的贴上了他。那修长的手指更是放肆的钻进了他的上衣里。皮肤被触摸到,凉凉的感觉惹得路昱一声闷哼。
"怎么了?"齐澈在电话另一头不明所以。
"嗯……"路昱刚要说什么,胸前的那小小突起就被捏了一下。"嗯……"娇媚的声音顺着电话线就出去了。
"小路?"
"挂……挂了先,我再打给你……"路昱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身体已经被弄得起了反应,呼吸都乱了。
"臭小子,不理我是吧。"秦睿从身后啃咬着那可人的颈子,声音很低沉。手所触摸到的肌肤让他觉得安心。
"你放手……别胡闹。"路昱抓住了那只在他衣服里乱晃的手,努力的调整着呼吸。
"我想你了。"秦睿跟路昱的手较劲,出乎意料的,路昱很坚持。
"秦睿,你先放开我。"
"放手?你又不是没长腿,跑了我哪儿抓去?"
"小天他们在屋里,一会儿出来该看见了……"
"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了?别扭这么长时间不理我?"
"你先放手,还没吃饭呢吧?"路昱决定也用一下蹩脚的曲线救国。
"吃了,但是吃的我特不舒服。"秦睿实话实说。
"放手放手,我给你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路昱得着机会,挣脱出了秦睿的怀抱。
"随便什么都成,两口就够了。"秦睿看着路昱,笑笑的说。
"滚蛋等着去吧,热好了我给你端过去。"
"行,但是别让我等到饿死你都不出现。"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呦,小怨妇。"
"去你妈的。"
……
路昱热着菜,又一次肯定自己贱……秦睿稍微给他点儿好脸儿,他就又服软儿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似乎从一开始他们就是这样,每一次他想放弃的时候,秦睿都会给他点儿什么,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留住了他。但,这一次可以么?那种事儿他能忍么?
"吃吧,吃死你。"路昱端着碗进来的时候,秦睿正在本子上处理着什么,一堆英文他看不懂。路昱将碗撂到了桌子上,没什么好气儿。
"你下毒了?砒霜?"秦睿抬头看着路昱。
"错,鹤顶红。"
"哦,还行,有那么点儿创意。但是私以为断肠草效果更好。"
"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你。"路昱转身要走。
"这就走了?"
"不走干嘛,废话。"
门被死死的摔上,秦睿盯着那木门,忽然想起了刚才李楠摔门的动作。难道这年头流行摔门?
看着碗里码放整齐,颜色漂亮的菜,秦睿忽然就笑了。
臭小子,你躲得开我才怪。
路昱洗了澡,早早的就钻到了被子里。他绝不会主动去招惹秦睿,够了,真够了,每次都是他去犯贱,这回他得管住自己,别再没创意了。这场冷战,他打到底,虽然敌人连为什么开战都不知道……
看了会儿书,路昱觉得眼睛累了,就关了灯,打算睡觉。
秦睿一直没动静,根本没骚扰他。
饿死鬼,只有找吃的你才想起我……
被子里很暖,秋天,晚上是非常舒服的。迷迷糊糊的路昱就睡着了,直到很久之后,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子里,动着,路昱才被惊醒。身子就那么软绵绵的,胳膊都懒得抬起来,可是他得确定一下是什么东西在动啊,好么,这勉强伸手一摸,一大个儿的不明物体,一人……
那人压住了路昱,亲吻着他的喉结,伸手去解他睡衣的扣子。
胸口袒露了出来,那吻也顺着蔓延。手还不老实的钻进了他的睡裤里。
这时候一直不怎么清醒以为自己在做春梦的路昱猛然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刺目的光线和沉重的喘息声告诉他,他没做梦,秦睿就那么压在他的身上,对他动手动脚。
"你丫……"路昱连骂人的词儿都反应不过来了。本来睡得就晕,这会儿被秦睿搞得更晕了……
秦睿没搭理路昱,伸出空闲的另一只手又把床头灯给关了。
黑暗中,两人就那么无声的纠缠着,呼吸声缠绕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这么快?"秦睿带点儿嘲讽的声音出现在漆黑的房子里,路昱侧躺着,没吱声儿。
手指钻进了路昱的身体,路昱哼了一声,也没什么动静。
"那男人没把你弄舒服了?"
"什么?"路昱的身体僵了一下,他说什么?这不是猪八戒倒打一耙么?
"我说这么长时间你没找男人啊?"秦睿永远不会直着说话,说出来的必定伤人。
"你丫混蛋,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啊!"路昱急了,这一什么人啊?
"呦,这会儿不怕小天他们听见了?刚才那么忍着,改骂人了声音倒是不小。"秦睿的手臂压着路昱的腰,不让他挣脱出来。"你之前说那句什么意思?我怎么了我?"
"你自己清楚!"路昱显然是给拱起火儿来了。
"不清楚,我不知道你闹什么脾气呢。"
"……那孩子挺漂亮的。"
路昱的话一出口,秦睿惊了一下,他知道他指的是谁,他是怎么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哦?是么?这话应该送给你自己才合适。"
"你什么意思你?"
"某位男士条件不错啊,相貌端正,身世不错,出手也阔绰吧?"
"你!"
"上次他送你回来,还专程替您开门,挺绅士的么。在床上也这么绅士?"秦睿就那么贴着路昱的耳朵,说着轻蔑的话。
路昱不傻,他知道秦睿说得是谁,真是栽赃陷害!"秦睿,你无聊大了你,那是我朋友,上次车门卡住了,我不知道你怎么有这种无聊时间盯着我,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臭小子,我告诉你,别那么单纯,有些人你惹不起。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的,你别让我恶心你。"
路昱听见这句,下意识的就回过了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就是回头了。秦睿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的我给了,你该知道的。是你自己迟钝。"
硬硬的东西就那么顶在路昱的后门,想要钻进去,可它那么干涩,弄得路昱感到了强烈的疼痛。
"疼……你别这么粗鲁。"
"心疼自己了?"
"……心疼自己?你给过我这种机会么?我是心疼我那床单。"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给了秦睿心里狠狠的一刀,他忽然感觉到,似乎自己对这小家伙儿一直很过分……
路昱从床头柜里够出了润滑剂,挤了一些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握住了那根罪恶的东西。"这辈子只可能你对不起我,没我对不起你的时候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路昱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要是犯贱,谁都拦不住。他明知道秦睿是个混蛋,随便就可以说些极度伤人的话,对他满不在乎,乱性,可他还是要跟他犯贱,没救了……
"我想知道你的底线在哪儿。"秦睿闯进路昱身体的时候,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腰,说出了这么一句。而直到这场折腾结束,路昱都没给他答案。
……
"你这儿怎么了?"路昱穿衣服要去洗澡的时候,看见了秦睿小腹上有一块儿淤青。
秦睿看了看,他真没想到李楠给他的那一下留下痕迹了。那小子打人确实有一手儿。
"你丫又干什么缺德事儿了?"
"……我哥那马子给的。"
"你连女人都去祸害了?"
"我说他马子是女的了?"秦睿叼着烟,笑得特自然。
"混蛋王八蛋。"
路昱刚要离开床边,秦睿就一伸手把他给拽住了,"别想歪了。"
"滚蛋。"
"我跟你保证,该断的我都会断了。"
"什么叫该断的不该断的?"
"这你不用管,反正你知道,你是不该断的。"
"……"
"你呢?"秦睿勾了勾路昱的头发。
"我跟那人只是朋友,我们一起下棋,你再胡乱臆测我跟你急……"路昱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不是那么恶毒。没辙,魂儿早被秦睿给勾去了,他喜欢他,这让这单纯的孩子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哦?没跟他聊聊咱俩的事儿?"
"你有病吧你,你让我满世界宣传我性取向不正常啊?我跟他说得着么我。"
"哈哈哈哈……"秦睿满意的笑了。
"躲开,我洗澡去,脏死了。"
"一起。"
……
路昱后来特后悔答应秦睿一起洗澡,那就是个……野兽。他又被吃了一次。
秦睿在花洒下面亲吻路昱的时候,很是安心。
齐澈啊,你看你多自作多情,送上门来给我看笑话。不过别以为看看笑话我就满意了,你惹上不该惹的了。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等我送你一份大礼。乖,乖乖等着。
(三十七)新生
"嗯……我知道,成……你当我弱智啊?……挂了吧……嗯。等等,小夏怎么样?……行,那就这样。"
李楠挂了电话,捏了捏额头,眼睛觉得有点儿酸疼了。
单睿离开北京快一个礼拜了,这无疑又增加了李楠的工作量。无比之崩溃。海上赌场的计划正稳步进行,其他几个散点儿也还不错。更让李楠比较惊奇的是,单家在澳门居然也设有赌场,而且规模不小。这是他的新举措?李楠不得不承认,单睿适合这个世界,确实能有一番作为。
看了看壁钟,九点过了,李楠这才想起来,他又是一天没吃饭。NND我又不用减肥……
晃荡出了门,刚要下楼,李楠就被人猛的喊了名字,回头一看,何飞。还一脸焦急。
"你叫我?"
要知道,何飞除了单睿其他人基本上不怎么讲话,对李楠也是这样,恭敬有余,亲密不足,全是生分跟疏远。
"大少奶奶……要生了。"
"哦。啊,是……不是那你愣着干嘛?送医院啊。"也不怪李楠反应迟钝,因为何飞比他更迟钝。
"她站不起来……"
"废话,你还想让产妇自己走去医院啊?"李楠说着就往常玖的房间走。
"不是,她不让我碰她,我想抱她下来的……"何飞紧跟在李楠身后,断断续续的说着,"她说让谁都别碰她……"
李楠推开门的时候,常玖就那么扒着沙发,整个人斜倚着,满脸的虚汗。
"常玖?"李楠碰了碰常玖的胳膊。
"……疼……老娘要疼死了……"常玖的眼眸里水汽蒙蒙的,嘴唇也泛着惨白。
"去,下楼开车,我抱她下去。"李楠吩咐着何飞,伸手要去抱常玖。
"别……别碰我……"
"怎么了?洁癖?有什么障碍?还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李楠的声音很低,尽量不想刺激到常玖。
"障碍个鸡巴……老娘不动还疼呢……动一下非要了我的命……操他妈的,挨一枪都没这么疼……"
"你丫……我服了你了……操的。"李楠说着,把常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手伸下去,抱住了常玖的腰,"祖宗您忍忍吧,不出来更得疼死你。"
……
"不行了,要死……"常玖就那么窝在李楠怀里,哼哼唧唧的,上了车她也不离开李楠,动一下就疼,她图省事儿,一会儿下车也不用怎么变换姿势了。
"还行,能嘟囔就还活着呢。"李楠用毛巾擦着常玖额头上的虚汗,怀里的这女人彻底蔫儿了,平时那种嚣张跋扈的样子荡然无存,看来这是够她一受的了。
"烟……给我烟……"常玖惨白的唇微微的动着,眼睛已经有点儿睁不开了……
"有烟么?递我一盒儿,常玖压着我呢,我没法动。"李楠示意何飞递烟给他。
"您?您要给她抽烟?"何飞感觉自己一定是幻听了。
"废话,你没听见她要烟呢吗!"
"大少奶奶怀着身孕呢……"
"赶紧拿过来,她要你就给她,这不是都要爬出来了么。"
"……"
李楠点燃了烟,递到常玖的唇边,任她一口一口的吸着……
常玖确实在医院里引起了轰动,妇产科医生当时就疯了,她说她干了二十几年,第一次看见叼着烟进产房的——孕妇!
"李先生,您要的衣服。"单家的手下稍后送了换洗的衣服给李楠,也带了常玖的。"大少奶奶还没生出来?"
"没,等吧。"李楠拿了衣服,往卫生间走,路上,常玖的羊水破了,沾了他一身。
换了衣服,李楠出来,看产房的门口聚集了一堆黑衣人,混在其他家属之中格外的醒目。"我说都散散吧,吓人不?"
从医院大门往院子里溜达的时候,手机响了。
"没出来呢,您稍安勿躁。"
"情况怎么样?"听得出来,单睿那边很着急。
"进去四个钟头了,还是临产。"
"你怎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
"何飞不是给你打了么,他一准儿第一时间向您汇报。用得着我么?"李楠叼着烟,秋天的夜风很凉,收了收衣服的领口,李楠靠在了树上,抬头看着暗黑的天空,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
"……小楠,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儿都没有。"
"你是不是又拧巴上了?"单睿听出了李楠语气的不对。
"你丫有病,尽快回来吧,生出来了再给你打电话。"李楠挂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这回单睿你是真圆满了。
何飞走过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李楠那么慵懒的靠在树干上。院子里的灯很暗,他看不见他的表情。
"进去吧。"何飞离李楠有一段距离。
"生出来了?"
"夜风凉,担心您感冒。"
"呵……"李楠将烟蒂丢在了泥土之上,没有碾灭。
"您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在即将进到医院大门的时候,何飞声音不大的问了一句。
"爷是个带棒儿的,没那么多妞儿的多愁善感,请转达单睿。"
"这是我自己问的,跟大少爷无关。"
李楠回头,看到的还是何飞的那张万年扑克脸。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磨难之后,常玖终于解脱了。是个男孩儿,七斤四两,响亮的哭声,湿湿的头发,有点长,耳朵有点大,其他的李楠没瞧清楚。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护士指着保温箱笑笑的说着什么,彻底把李楠当成孩子的父亲了。"看,多可爱,长大了一定像您这么英俊。"
"能像我才怪。"李楠扔下这么一句,走了。留下那小护士一脸的彷徨。
进了病房,常玖就那么倦容满怠的睡着。一个人的独立病房空空荡荡,李楠没走,而是坐到了椅子上,端详着常玖。他忽然想到,也许当年,他母亲就是这么孤零零。独自的把他生下来的。没有祝福。
李楠之前给单睿打了电话,恭喜他有了儿子,然后就是不咸不淡的对话,他问单睿要不要通知秦睿来看看孩子,单睿说,你甭招他。李楠说,怎么着?你还怕他能把我怎么着?我告诉你会咬人的狗不叫。电话就在尴尬中被李楠挂断了。
现在,此时此刻,宁静的夜里,看着那安详睡着的女人。李楠觉得自己是德行了。但是这没办法,孩子的存在他是一早就知道,但是当亲眼看到一个孩子,一个他爱的人的孩子爬到这个世界,那震撼还真不是能一笔代过的。我对你到底算什么呢?为你付出的再多,你还是要顾全大局,比如不管乐乐,比如需要个继承人,比如……十年前我不能理解你很多东西,十年后我懂了,但接受起来确实有难度。当你从某个高度看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的决定也会是不同的。可,你和我,一开始就不在一个高度之上。我们看到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一辈子我都在为你忍,那么限度呢?单睿,我有时候会迷惑有时候会彷徨,我不知道,我的存在,于你,是什么样的。
手被握住的时候,李楠惊了一下。"你没睡?"
"睡了,但是睡得特别恍惚,给我一颗烟。"
"医院里禁止吸烟……"
"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没人知道。"常玖稍稍欠身,靠在了床头上。
月光很淡,而屋里却只有月光的那一点点亮度,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
"这死孩子终于从我肚子里滚蛋了,娘的,我肚子现在跟个失去弹性的松紧带似的。"常玖接过烟,叼在了唇边。
"医生说……你拒绝抱孩子。。。"李楠也点上了烟。
"这是单睿的孩子,不是我的,一开始,他的存在就是一场交易。"
"……你真不像个女人。"
"有些感情你明知道投入了就是浪费,你还投入么?"常玖勾了勾唇角,笑了。
"我没通知莫先生过来……"
"李楠,你够聪明。什么你都看得明白,为什么还跟自己较劲呢?"
"较劲?"
"这孩子确实够得上给你一个冲击,但是你得承认,这冲击不至于伤了你。"
"……"
"十年,对吧?我记得单睿跟我说过,他等了你十年。你还有什么可彷徨的?人啊,不能要得太多。"
李楠没说什么,站了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常玖看着那背影,忽然有点儿明白单睿喜欢他什么了……
与秦睿在医院的走廊里擦身而过,李楠没去看他,即便是他打电话通知他过来的。
"不陪我看看侄子?"秦睿拉住了李楠的胳膊。
"如果你需要,可以。"
"……小子,你有点儿意思。"
"意思多着呢,你还想看什么呢?"
眼神与眼神交汇的刹那,两人都笑了一下。
(三十八)认命吧
"看什么看?老娘现在能光明正大的抽烟了!"常玖见单睿盯着自己手里的烟就来气,为了他,她半戒烟状态维持了将近一年……现在这男人倒好,看她看上瘾了,进门还盯着那燃烧物。
"我这不是怕对您身体不好么……"单睿拉过了椅子,坐在了常玖的床边。
"少给我来这套,姑奶奶又不是没从死亡线上爬回来过,不过我告你,生这么个东西下来比要我命还操蛋……"
"是是是,对对对,我感恩戴德……"单睿被数落的极其狼狈。
"孩子看见了?"
"看见了,挺……可爱的。"
"废话,你也不看看是从谁肚子里爬出来的,带着谁的遗传分子呢,不可爱我不直接给掐死了。"
"咱能不这么血腥么?"
"妈呀,我动动嘴皮子你就心疼了?将来指定被你惯的没样儿……我先跟你说清楚,好好养着,怎么着也是个活物,也有姑奶奶我一半儿的血统大半年的心血,别给我养出个孬种。要活不成个顶天立地的,我一枪崩了他。你别怪我不留情面。"常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窗外,单睿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玖儿,怎么说得你跟这孩子生离死别似的?"
"只要我离开单家,就不会再见他。两清,我跟你,我跟他,都是。"
"他们说你抱都不抱孩子……咱不至于吧?"
"这样最好,我怕我为这么个东西跟你翻脸。你知道的,我一旦喜欢什么,定要握在手里,所以我现在开始就不跟你倒这个乱。契约是定好的,孩子归你。这也是你出手帮我的条件,不是么?"
"小玖儿,我先说清楚,我帮你,只是因为你是我朋友,你救过我。不牵扯到这个孩子。我要孩子,有的是女人可以给我生,这个你该明白。这个孩子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是他的母亲,这是毫无疑问不可更改的,我从没要你放弃他。也许咱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孩子的背景也特殊,但他依然是个孩子,他需要父亲,也需要母亲。我不要求你一定要尽到做母亲的义务,但是我希望你疼爱他,别忘了他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
常玖碾灭了烟,看了看单睿。什么都没说。
"玖儿,也许我话说的重了,但是你让我说完……你自己,就出生在一个畸形的家庭,那滋味你比谁都清楚。我想你不希望你的孩子再走一遍这种路。我答应你,如果你离不开孩子,你要带他走,我绝不阻拦。"
"单睿,我发现你在我这儿总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向如此,我习惯了。"单睿笑了笑,将桌上的杯子递给了常玖。"喝点儿温水,多休息。"
"唉……"单睿要出门的时候,常玖喊住了他,"你让Mandy把孩子抱上来吧……"
"嗯。"
"还有……"
"祖宗您还有什么吩咐?"单睿转过了身,感觉常玖还有点儿话要说。
"替我谢谢你小情儿。"
"嗯?"
"你养的真是只豹子,丫把常峰给震住了……NB厉害。"
"他干嘛了?"单睿有点儿吃惊,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前几天常峰听见我孩子生下来了,过来了一趟,打着我父亲的名义要把孩子带走。丫又惦记着威胁我的筹码呢。"
"李楠干嘛了?"
"反正是个爷们儿,把常峰吓得不善,你自己问他去吧。"常玖捂着嘴笑得那叫一个开心,单睿觉得无比蹊跷……
"得,您歇着。"
"那边的关系网没问题?"常玖推了推身后的靠垫打算躺下。
"没问题,等您恢复利索了直接上手。"
"单睿,我多嘴一句,你那小情儿,不是一般人,你自己留个心眼儿。"
"小玖儿,顾我不如顾你自己,你身边那药剂师,要的可不止是钱。"
"那就彼此彼此吧。"
"呵……"
"但是我只怕你心软要你命。"常玖的眼睛微眯着,嘴角挂着优雅的笑。
"得,我也被你带沟里去了,玖儿,不是所有感情都要搀杂利益的,情这个东西,你别太排斥,我看那药剂师还不错,刚才说那句纯属为了噎你,我看你可以考虑给他个机会。拒绝开始,就是拒绝一切。人活着,要是没点儿感情,那不是就什么意思都没了?"
"滚蛋吧你……老娘的事儿不用你操心。"常玖撇了撇嘴,"我承认,刚才我也德行了。但我真是好意,那孩子如果服你,就是你最得力的助手,如果他……明白吧。"
"明白,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不心灵相通么。"单睿笑了。
"……我觉得你要是喜欢女人,跟你可能我会前进一步。"
"你这比方就有问题,你怎么不假设你是男人呢?"
"烂玻璃……"
"哈哈哈……其实不是,我不是特定的喜欢男人或者女人,我只是喜欢李楠。"
"……你不是见了女人不勃起么?"
"那你总不能让咱俩真发生点儿什么吧?我不想朋友都没得做。玖儿,你是特别的,我成年之后,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成,滚蛋吧,明白了,你就这么把少女的芳心扼杀在摇篮里了。"
"您还少女?您都大龄无聊女青年了,赶紧收拾收拾把自己嫁了吧。"
"那也得先离再嫁不是?"
"贫蛋……"
"宝儿,你当我透明人儿?"单睿在李楠面前站了五分钟,看李楠不搭理他,只得自己犯贱了。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跟眼前添堵。"李楠头也不抬,该干什么继续干什么。
"臭小子,长脸了你。拧巴是吧。"单睿想伸手碰碰李楠,却没想到被生硬的打开了。
一下子,两人都僵了,伸手的那个僵了,打人的那个也僵了……
单睿盯着李楠的眼睛,半晌,出去了。
李楠看着那轻轻关上的门,十指交握着,关节发白。他知道,自己又过了。
Mandy火急火了的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发呆的李楠……
李楠一听见孩子哭就崩溃。
"大爷,你抱抱,据说你抱就不哭了,我跟九小姐弄了半天了,小可爱总哭……"Mandy俨然比李楠更早崩溃了。
李楠特无奈的接过了孩子,捏了捏他的小鼻子,立竿见影,不哭了。
"你说你们没事儿鼓捣他干嘛?让他睡啊,睡了不就不哭不闹了……操蛋!"李楠烦这孩子,可这孩子哈他,一到他怀里立马儿老实。李楠特恨自己没事儿找事儿。孩子生下来,保姆带着,可是总哭,他那天隔着门都听见动静了,他发誓他本来想掐死他让他安静下来的,结果,还没掐呢,抱了抱,不哭了……自此,孩子一闹腾,谁都找他。你说这不是邪门是什么?
"唉……"Mandy看着李楠,想说什么又拘谨的不敢说。
"嗯?"李楠瞅着Mandy,等她开口。
"我问你个事儿哈……"
"问。"
"你能不急么?"
"能。"
"同性恋是不是遗传啊?"
李楠的脸瞬时间就黑了,"抱着这玩意儿,滚蛋!"
……
直到吃过晚饭,李楠也没再见到单睿,问了何飞,得到答案:大少爷上楼休息去了,吩咐了谁都别打搅……
推开卧室的门,那人果然埋在被子里,睡呢。
脱了西装上衣扔在沙发上,李楠轻手轻脚的靠近了单睿,他微微拧亮了床头灯,单睿没醒。
仔细的看着那张脸,李楠越看越感觉有某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在不断地堆积。他忽然觉得,如果时光能倒流或者能永远定格就好了。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单睿要承担那么多的责任?如果,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不这么折腾了?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单睿就是单睿,单家的当家人。不可更改。
沿着床边就那么随意的在地毯上坐下来,李楠捏了捏额头,十二月二十四日,离海上赌场开业,还有六十六天。
"楠哥,我怎么觉得你跟《急速六十秒》似的?"
陈宾的话冒了出来,李楠忽然就笑了。
手搭到脖颈上的时候,李楠动了一下。"睡醒了?"
"嗯。"单睿拿走了李楠刚点着的烟,放到了唇边。
"长途飞行……累吧?"
"你不是不搭理我么?"单睿笑了笑。
"按你这标准,我估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三百六十天都不搭理你。"
"哈哈哈……唉,对了,玖儿让我谢谢你,据说你把她哥给震了。说给我听听。"
"操……有什么可说的,他要人,我不给,完了。"
"具体说说。"
"没什么具体的,就那天他上门,特劲儿劲儿的就进来了,说是你媳妇的哥哥,说他们家老爷子要看孙子,自己身体不方便,就让他来了。你知道我最讨厌谁跟我劲儿劲儿的。我说当家的不在,不给。丫一开始用嘴说,后来干脆隔着西装的上衣用枪顶我。"
"哦,然后呢?我比较关心然后。"
"然后我就说,你开枪,没事儿,真没事儿,我保证你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但是出了这门儿,我不保证。并且跟他叙述了一下中国的治安情况以及护城河每年打捞上来的尸体数量。"
"哈哈哈哈……"
"然后我还跟他说,今天得罪了,麻烦您别告诉我们大当家,他要是知道了,肯定跟我急,哪儿有这么跟娘家兄弟说话的啊?回头他一不乐意把我扔到什么海里、湖里、河里的,你还得跟我做伴儿,甭管你是跟中国还是跟马来,完了。"
"哈哈哈……玖儿呢?就听着?没言语?"
"没,你媳妇仗义,给我打下手儿来着,也就是敲敲锣边儿,别的啥都没干,绝对一标准淑女范儿。"
"行,我说她今儿怎么跟我一通夸赞你呢。"
"哦,那劳烦你转达——不客气。"
"宝儿……你不是讨厌那孩子么?你干嘛不给他?给了他,他一准儿把孩子弄死,你眼前多清静啊。"单睿的手在李楠的脖颈上来回的抚摸着,听不出他说这话的语气。
"那不是你孩子么……再说了,跟你眼皮底下倒腾这点儿小心眼儿,没意义。"
"小楠……对不起,但是你明白,单家不能断了,不能断在我手里。"
"对啊,就你们家金贵,我们家一届贫民,我们家不需要继承人,我天天被你操,我能生个孩子给我妈么?"李楠想站起来,却被单睿按住了。
"我没急……"李楠也没挣脱,就那么坐着了。
"通常你这么说的时候,说明你急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急了,我没说错吧?我最怕你这句我没急……跟此地无银三百两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操……"
"小楠,我知道你为我忍耐的太多了,我也知道拿什么都没法弥补,但是我就是如此,我有我的立场,你懂,你也明白。"
"嗯,明白,回来找你就是我自虐!活该我倒霉,活该我认识你,活该我"李楠还没说完,唇就被堵上了,那舌头粗鲁的闯进来,占领的意思不由分说。
身体被肆意的拖到床上,另一个人的体重压上来,肌肤渐渐贴到一起,李楠微微笑了一下,"活该我他妈的摊上你这么一禽兽……上辈子也不知道怎么祸害你了。"
"哦?是么?"
"估计你丫上辈子就是个缺心眼儿的黄花大闺女,路上被我这么一风流才子拈上了,然后我就玩儿弄你身体,践踏你感情,始乱终弃。你就怀着个孩子投河自尽了……"
"闭嘴,胡扯淡。"
"真的,要不我这辈子怎么就能这么倒霉?年纪轻轻就被你吃了个精光,一纠缠就是十年,爷为了你什么罪都受了,到头来,也就是受受您的垂青,当个爱妾,夜夜伺候您,这老天爷也是逮着个老实人猛欺负,丫还不把我生成个女的,让我活受罪……"
"你得了吧你,这会儿是谁又开始兴奋了?我告诉你,你可越来越像个怨妇了。"
"还不是被你操的,不娘也变娘了……你NND。"
"得,得,别逗我了,一会儿软了。"
"那正好,咱俩掉个个儿,你躺着,我上去。"
"别,那您还是等下辈子您再成个风流才子吧。"
"你有本事下辈子别投胎做人,要不我虐你一辈子。啊!我操!……你丫轻点儿!"
"我看你还胡说八道。"
李楠没吭声,手底下也没留情。
"哎呦!下狠手?"
"咱俩一样,我有的你也没差!"
……
(三十九)逆转
"你确认不会有任何问题?"
"有问题也牵扯不到您,这是我的事儿,染不了您的手。"
"是,秦睿,你办事我放心,虽然咱们建立的关系并不持久,但是我看好它的良性发展。"
"那是自然,如果彼此都没信心,怎么能长此以往呢?"
"好,好,我下面还有一个重要会议,有什么事情及时联系吧。"
"您忙,别耽误了正事儿。"
秦睿挂了电话,继续处理手里的资料。有些人,你一旦用绳子捆住了,只要捆得巧妙,他轻易脱不了缰。并且,如果这根绳子他自己看不见,并不会觉得是某种束缚,反而认为是个安全的结界。任何事情,都有着双面效应。
内线电话的接入惊扰了秦睿的思绪,"讲。"
"秦先生,快件儿。现在送进来么?"
"哪儿发的?"
"没有地址。但是标明了加急。"
"哦,那你拿进来吧。"
秦睿收到的是一个信封,里面有一张刻录的DVD光碟。
那上面什么都没写,不知道是什么。
将光碟放入本子,弹出自动播放的画面,秦睿点上了烟,按了PLAY。
画面闪烁不定,光线昏暗,相当粗糙。里面演出的是一场暴力血腥戏码,其中的主角他熟悉,可爱的小明星。
影像中的男孩儿一丝不挂,身后身前左左右右围绕着不同的男人。
秦睿轻笑了一下,他被人操的时候果然迷人。
如果说前半段还是个香艳色情片,那么,后半段就是传统黑帮电影了。
秦睿眼睁睁的看着那鲜活的生命变成一滩血水,再也不会动一下。
有点儿可惜呢,挺漂亮乖巧讨人喜欢的一孩子,这就么没了。
画面戛然而止。
烟灰落到了桌子上,让其蒙上了一层污渍。
自始至终,有人在拍摄这剧目,真的不太专业。秦睿撇了撇嘴,将熄灭的烟蒂扔进了烟灰缸。
谁这么有兴致跟他玩儿?秦睿想了想,能猜着个大概。他很清楚自己最近跟谁犯刺儿了。
齐澈。
秦睿的手机是十分钟后开始演出贝九的,这是他新换的手机铃声。一个陌生的号码,从未见过。
"喂?"
"秦睿么?"
"是。"
"录像收到了?"
"哦……我还想是谁呢,齐家大少爷啊。"秦睿笑了笑,手里不安分的玩儿着打火机。
"看过了么,还满意?"显然,电话另一头的齐澈心情很好。
"你就这么点儿下三路的招数?"
"娱乐么,我得说,你这小情儿不错,比较上道儿,比你哥那个强,那个连叫床都学不会。"
秦睿听到这里的时候,稍稍吃惊了一下。这人怎么着过李楠?这事儿他可不知道,但现在经齐澈"提醒"能猜着个大概了。
"怕了?不说话了?我告诉你,没胆子就别动我的路,我还想谁这么大胆,拦腰给我一道,原来是单睿的宝贝弟弟。小家伙儿,收敛点儿,你哥也得让我三分。别不知好歹。"
"是么?"秦睿回答的不紧不慢。
"你好自为知,这次拿你这小情儿练练手,下次你还敢嚣张,画面里那人就是你自己了。还有,我得说,别太心疼,别跟你哥似的,没什么意思。"
"嗯,你这句说得对。我哥这人是比较轴,我跟他不一样。他心软,我心狠。"
"秦睿,你什么意思?"齐澈感觉到了某种端倪的存在。
"我这小情儿可爱吧?伺候你伺候的还舒服?"
"你?"
"我平时真的很疼爱他的,但是有人比我更疼爱他呢,可被你这么一闹腾,再也没机会了……老人家会生气的。"
"……"齐澈瞬间僵住了。他不知道秦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澈,你有时候不是很聪明。不,也不赖你,有些事情都是我们无法预测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家老爷子最最疼爱的私生子,你居然也敢动?"
"什么?"齐澈感觉耳膜疼了一下。
"这孩子漂亮吧?很随他母亲呢。顺便告诉你,这张精彩的磁碟,一小时后会去它该去的地方。"
"可笑,你以为我会信么?白家的事情我什么不知道。"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属于未知。而处于未知中,就是安全的。未知变成已知才具有冲击性,对吧?"
"随你怎么说,不过我想,你得想想办法证明我跟这带子有什么关系了。"
"那咱们等等看,别急。你的联盟是被你自己亲手切断的,别怪我。唉,齐大少爷你现在处境真不妙啊,前狼后虎。咱们看看路由谁来占。"
"……操!单睿让你干的?"
"错。齐澈,我跟我哥没有关系。我也不需要你买通我什么。本来我真的没理由推你,但是,你欠我的,就得还回来。"
"我欠你什么?"
"范范的命,你是拿他当个棋子玩儿的。但是齐澈,我告诉你,那曾经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你将他打破了,你就得偿还,没人可以欠我的。这次就是给你个小教训,也让你知道一下,我不是那么好捏的。"
秦睿挂了电话,拿着打火机的手不住的颤抖,范范,这是我欠你的一个交代。从此,两清。
"秦睿,如果咱们没回国就好了……"
宝儿,没有如果啊,就好像很多个清晨我独自醒来的时候,我会假设你还活着。你会端杯咖啡给我,说,morning。但我比谁都清楚,那是不可能的,我亲手送走了你。
秦睿下意识的拉开了抽屉,那副眼镜就那么躺在那里。
再见,范范。
眼镜落进了垃圾桶的瞬间,堆积在秦睿心里很长久的东西突然就淡了。
那些年,很高兴,一直和你在一起。
"NND,涮我?"路昱抱着一口袋的蔬菜不停的按着门铃,"齐澈,你丫死了?被跳棋砸死了?"
努力骂人骂了一溜够,路昱疲了,转身要走。
门锁咔哒响了一声,齐澈站在阴影里,瞬间让路昱升起一丝恐惧的感觉。
"咋了?还没睡醒?我以为你丫涮我呢,害我起个大早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等着喂猪……"路昱嘟嘟囔囔的进了门,往厨房走。他昨天答应给他做好吃的了。因为那人百年不遇的赢了一次。
"唉,你丫今儿就是输了也不许翻脸,我这可都哄你了啊。"路昱一边洗手一边看着布满落叶的院子,真美。自己的杰作果然自己最满意。
"小路,你怎么总这么开心呢?"齐澈靠着空白的那扇墙壁,像是在问路昱,又像是喃喃自语。最近他背到家了。先是单睿出其不意的摆了他一道,这边他居然买通了线人,害得他亏损惨重,接着,他们家这秦睿也不消停,先是抢占他的军火通道,再来居然想掰了他跟白家的结盟……单家,果然是他最大的绊脚石。
"事儿少,单细胞。再说了,能笑干嘛要哭?"路昱说着,伸手拆开了包装袋,一件一件的往出倒腾东西。
"唉,很少跟你聊正经的,你这一辈子有什么梦想?"
"一辈子?没想那么远,谁知道能活多久啊。反正我就觉得,活一天,算一天,开心一天,别干缺德事儿,能行善就行善。"
水流哗啦哗啦的冲洗在绿油油的蔬菜上。那鲜亮的颜色映衬得路昱的手格外修长,格外干净。
"孤儿院……是不是呆着特寂寞?"
"错,热闹的很,没看我么?个个儿都这么缺心眼儿的高兴。别的没学会,就学会怎么互相照顾互相取暖了。当然,我弟弟也是一良好证明。"
齐澈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压在心里,原来老天对谁都是平等的,你得到一些就会失去一些。谁都占不了便宜……
含着金汤匙出生,你又能比个孤儿多得到多少呢?
"唉,你丫今儿怎么那么怪啊?"路昱忽然转过了头,猛的迎上了齐澈的眼眸,那里,竟然透露出一些和秦睿很相似的眼神。那么孤寂、那么冰冷、那么落寞。秦睿也时常会流露出这种眼神儿。
"挫了……"齐澈点上了烟,放到了路昱的唇边。
"不了,手湿着呢,您自己抽吧您。"
"得。"
"生意上出了问题?"
"……算是吧。"齐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路昱面前,他总愿意说点儿自己的什么。
"怕什么,总有机会翻身吧?"
"那是当然。"齐澈笑了一下,他还有底牌呢。
"安啦,那还怕什么?生意就像押宝,押错了,只要有点儿底金,重来。不能次次都点儿背吧?"路昱说得很轻松,他哪里知道齐澈的处境。
"有道理啊。单细胞。"齐澈刚要继续说点儿什么,手机轰炸一般响起,看了看,居然是白家老爷子……
"接啊?你挫傻了?"
"你在厨房呆着,别出来。"
齐澈一直认为,这个混沌的世界,也就单睿勉强算得上是个对手。但他错了,青出于蓝胜于蓝,秦睿才是狠角色。他太会布局了,居然能猜透每个人的心思,居然什么都敢干……他根本就是跟白家串通的!是自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信与不信。他秦睿是瞅准了白家要借机会摆脱齐家。人啊,果然都是利己的。白老头儿,你舍个孩子来翻身,也够狠了。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他妈的够卑鄙,跟秦睿串通了把我扔套儿里。但是你别笑得太早,秦睿那狗东西,比我可还要难缠!
电话里,白家老爷子自始至终不卑不亢,语气中没有任何传达出实质感情的意思。真是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呵呵,有意思。
锦家消亡以后,五家出现了这么一种局面。齐家和白家暗中一条线。单家之前半死不活,另两家关系不远也不近,隐藏的和谐。
齐家是占了先机的,可目前,翻脸是迟早的。那老头儿原来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真是挑错了伙伴……
怎么办?难道真要押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单睿,这是不是注定的?从学生时代开始,咱们俩就注定得掐?
"小子,挺标致的啊,怨不得单睿疼你疼得跟什么似的。"
"少废话,我人来了,你要怎么着吧?"
"嘿,行。你真是够行的,为他你值得么?"
齐澈忽然想起了十年前的李楠,那小子那么烈,出了名儿的打架王,谁见着谁躲着。如果他不是为了单睿忍着,那十几个人撂不倒他。
这就是导火索,无意之中点燃的。玩儿大了。
他们那么在乎彼此,这真是当时的齐澈想不到的。比过命的兄弟还要坚固的感情。
可笑。你们俩腻着吧,死的时候我让你们死一起。
行吧,还有底牌,咱们走着瞧,有开始就会有结束,这是逻辑必然。
现在是谁比较吃亏呢?我陷入颓势,你单睿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窝里还蹲着一头狼呢。
兄弟相争是不是会比较有意思?
这也是个不错的路子。
嗯,小路,你说得很有建设性,咱不能次次都点儿背。
想到路昱,齐澈觉得有意思,这小子可爱的紧,单纯的厉害。他本来就是想找个乐子,没想到接触越多感觉越深。要不要?这是个问题。
碰了他,秦睿或者单睿就多了一个捏住我的把柄。
那么,不碰呢?忍得住么?
齐澈真的不愿意承认,单家两兄弟那勇气,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都是痴情的。全为了情儿。
人会不会有报应?
一霎那,齐澈好像已经看见了路昱被他们怎么践踏怎么凌辱。
齐澈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这是他未曾有过的。他从没怕过失去一个人,从没。
"你丫真是擎着啊?得了,吃吧。"路昱晃荡到院子里的时候,正看到齐澈发呆想什么呢。一个电话他怎么讲了这么久?站院子里不冷?
深秋,太阳挂在天上,可热度却被秋风吹散了。那风微微扬起,混着树叶哗啦哗啦的声响。地上,成片的落叶堆积着,散发出特有的味道。
路昱站在阳光里,有点儿不解的看着齐澈,他怎么那么怪的看着他?
"唉,我说,是不是我把桑树种你们家院子里了你丫最近才这么丧?要不我挪挪吧。不过桑葚真的好吃……"
在路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齐澈抱住了他。那么突然,以至于路昱僵了。他的身体抵着树干,居然忘了要推开。那迷乱的眼眸把他捆住了。
时间就那么瞬间凝固。
路昱承认,他知道齐澈会吻他,可他躲不开。是不能?还是不想?
舌头挑开了唇瓣,在口腔里翻滚。
坏了!
路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那吻不那么粗鲁,反而很舒服,很温暖,甚至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温柔。
"我操……"路昱推开齐澈的时候只有这么一句。他从院子里进入落地窗,再迂回到客厅,拿了包儿出门,只用了三分钟。
"小路!"
齐澈看着路昱锁上了车门。
"你开门,你听我说。"
"滚蛋。"路昱急着发动车子。
"我他妈的喜欢你,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
齐澈拍着车窗,却阻止不了那车子绝尘而去。
对了,大前提忘了考虑了……他怎么就忘了想想路昱喜不喜欢他呢?
他下棋的时候总笑,嘲笑他曲线救国。他喝茶的时候喜欢泡的久一点儿,甚至凉了才想起来要喝。他喜欢吃牛肉,他做菜很好吃,他有个干净的苗圃,有个弟弟,有个妹妹。他每次笑起来都很阳光……
这是自己眼中的路昱。
那么,路昱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四十)逼迫
当秦睿用勺子挖出一个个丰满的土豆球的时候,他忽然就笑了。
不动刀子,这东西也能软软的被分割。这是方法问题。
"二爷,为什么步步都走险棋呢?下不好,棋子都会被人家吞了。"
这是刚刚许玫在电话里问他的。他没答。而是叉开了话题,让她跟进收货的事情。
有些时候,为了一些东西,你得做出某种选择。左或者右,前或者后,上或者下。都是二选一,没中间。秦睿有时候觉得特有意思,他、单睿、单雪,同父同母,出生长大的环境也没有太大的差异,那为什么性格会截然不同?为什么看待一个事情会有三个观点?微妙。
看看表,八点过一刻,路昱的手机仍旧不在服务区。从他下午开始打,到现在,几个小时了。
小子,还得让我去请您?
路昱从没见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一次都没见过。他只说了一句:秦先生在等您,就把路昱扔进了黑色的奥迪车里。他根本不问他同意不同意,有没有时间。强硬的厉害。
路昱下午到家以后就把手机的电池给卸了,因为在路上,齐澈的电话就不停的打过来。他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躲开。
路昱觉得挺奇怪的,为什么今天来"请"他的,不是许玫。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许玫了,秦睿也是。路昱不记得上次见到秦睿是什么时候了,也许一个月前也许两个月前,似乎自己于他真的是挥之即来,呼之即去,总得他想起他,总得他配合他。真的,如果秦睿上次没那么"委婉"的告诉他,他喜欢他,在乎他。估计路昱指定是要崩溃的。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人的心,总会有波澜,卷起来的时候,你决定不了拍下去的路线。
齐澈于路昱,是个波澜。
"可以抽烟么?"路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对许玫,他不用问,因为她也抽烟。
男人没说话,路昱只看见后面的车窗微微放了下来。
许玫话也不多,但至少还说。
路昱点上了烟,咬了咬嘴唇。他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见到秦睿。谁也不想见。一个他爱得要死要活,次次不要脸的贴上去。一个拍着玻璃窗跟他大喊,我他妈的喜欢你。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男人请他下车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路昱叼着烟,往里走。
这一路,他嘴里的烟就没断过。
今天可能是比较具有冲击性的一天,太阳绝对是从西边儿升起来的……先是普通朋友给他玩儿一爆炸性表白,接下来,那慵懒的男人居然摆了一桌子的饭菜等他。该不会是鸿门宴吧?这是路昱坐到餐桌边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习惯吃西餐么?"秦睿端着酒杯,微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对面有点儿茫然的小子。"我不会做中餐。"
"……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会做饭。"
"那你尝尝。"
"哪个手拿刀子哪个手拿叉子?我不懂规矩……"
"无所谓,看你左撇子右撇子了。要是还琢磨不过来也好办,厨房自己拿筷子,没人看你。"
路昱看着秦睿,他说话总是横着的。
用餐的过程中,秦睿再没开口,路昱也就安静的吃东西。原来这人手艺很不错的。
让路昱更不可思议的是,今儿刷碗也不用他了。这不是破天荒么?
"……那个,我来吧。"路昱站在秦睿身后,有点儿不知所措。这绝对不是秦睿的性格啊。
"不用,你洗洗澡上床躺着去吧,今天不是很忙么?"
"不忙……一点儿都不忙,也不累。"
"哦?是么?那我打了你一下午的手机都不在服务区,我还以为你深山老林里种树去了。要不我怎么找人接你呢。"
"我……"路昱见秦睿回头看着自己,开始紧张了,中午那事儿要是让他知道……"我手机坏了。"弥天大谎。
"坏了就扔了,想着买个新的。"秦睿说着,轻吻了路昱的额头一下。
"你丫今儿没事儿吧?"路昱特自然的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没事儿啊。"
"哦。"路昱晃荡出厨房,跟客厅站了会儿,进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他的睡衣,进了浴室。
秦睿今天绝对反常,而且不是一般的反常。路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今天对他的种种表现都超出了他以往对他的认知。
为什么?
这是路昱想知道的。
看了N多个无聊的节目,路昱才看见秦睿拎着本子进来,他总是这么忙,几乎天天跟工作泡在一起。
"我以为你睡了。"秦睿敲了敲路昱的头,将本子放在床头柜上,掀开了被子。
"没……"路昱下意识的去摸烟,一般他紧张或者烦躁的时候,烟就离不开手边了。"你把本子带进卧室干嘛?"路昱没话找话。
"给你看个东西。"
"嗯?"
"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有意思的片子么?"
秦睿笑而不答。
就像往常看电影的时候一样,路昱特自然的躺在秦睿的怀里,可是,当影像冒出来的时候,路昱动了一下,身体不自觉的想从秦睿怀里挣脱。
"别动,看着,仔细的看。"秦睿的语气不重,但是环住路昱的手臂却死死的禁锢住了他。
那些画面无耻下流血腥暴力……
"这他妈的有什么可看的?恶心死了!"
"呦,别这么说啊,这可是你朋友导演的呢。"秦睿勾起了嘴角。
"你说什么?"路昱不明白。
"看这里。"秦睿按了倒退键,"注意玻璃中的人影儿,嗯,就是举着V8那个,这人你见过吧?仔细的看。"
路昱顺着秦睿的手指看去,僵住了。见过,他见过这人,不止一次,是齐澈的助手……
"有点儿反光,不过还是能辨认出来吧?我觉得至少我能看清楚。"
路昱不可置信的盯着秦睿。他第一次怕他了。
秦睿此时的表情很微妙,就像他的心理一样微妙。是的,这是他扔给路昱的一个选择。这小子一门心思的往他身上扑,他说他爱他,并且秦睿自己也接受了路昱。他设计齐澈的目的有很多,其中之一为了范范,也为了他。有开始,就有结束。亏欠范范的,他还了,从他今天下午把那束百合和那只戒指放在范范墓前的刹那,那就是一个结束。那么他和路昱可以开始么?这小家伙要的,是他的心,他可以给,但是获得的人,代价是深远的。他得明白,他想要索取爱情的人,是个什么人,什么背景,而一旦陷进来,自己又是什么立场。左或者右,天堂或者地狱。路昱,选择权在你手里。跟我,你就得接受真实的我,而不是表象。不跟,你可以走,我不会再碰你。至于你跟齐澈,我真的不担心,他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你自己也明白了。
黑白之间。你自己选择。
路昱一直咬着嘴唇,一动不动,一个字不说。他确实得承认,他蒙了。这俩人,居然是这种模样。那男孩的眼眸瞬时间失去了亮度,路昱明白,那是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的标致。如果说,齐澈那么残忍的让人杀了那个男孩是可怕的,那么,冷眼旁观这一切的秦睿呢?路昱再笨也能猜着个大概,这一切跟秦睿脱不了干系……
秦睿,你心真狠。
拇指抚上路昱的唇的时候,路昱猛的躲开了。
"怕我了?"
"……"
"说话。"
"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记得上次你送花去个宅子么?回来以后你说,他们家看着像黑社会。"秦睿说着,点上了烟。
路昱回忆了一下,然后忽然就明白了。他去的,是他家。
"这个世界没有为什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的手是脏的,齐澈也是。他跟我们家有着很深的过结,如果没这个替死鬼,刚才那带子上的人就是你。"
原来那男孩是这种存在?路昱的手交握在一起,手心里都是汗渍。冷汗。"……为什么让我知道这些?"
"为了公平。我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
"秦睿,你怎么这么残忍?"
"别赖我,路昱,真的,别赖我。从一开始到现在,我没有把你推入什么洪流,是你自己陷进来的。你要的是什么,你清楚我清楚,我也答应给你了。那么现在你自己决定下一步。是继续还是终止。我可以很确定的告诉你,如果你要终止,还是比较明智的,只要你别去招惹齐澈,这混沌世界将跟你再无瓜葛。"
"你想我怎么选择?"路昱问出这一句是秦睿没有想到的。
"我从不替别人答题。"
路昱的喉头哽咽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办。这就犹如你一直被蒙着眼睛走路,现在,眼罩摘了,前面是泥沼,但后面的来时路已经无法回头。你怎么办?从光明到黑暗只有那录影的短短十几分钟,就是这么短暂的一个瞬间这世界的面貌骤变。
你离得开秦睿么?就当没认识过?路昱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可他却回答不出来。
秦睿没有再开口,就那么安静的靠着床头,抽烟。他明白,自己又走了一步险棋,很可能,他会失去路昱。这就好比他选择趟进这个世界,就好比他选择用那小明星去设计齐澈,他唯一能拿捏的就是人的心理。比如那男人想摆脱单雪的控制,比如白家老头的野心。那么路昱呢?他对自己的爱到底有多深?失去了,他会不会惋惜?秦睿有时候觉得很多事情都特可笑,眼前就是个例子,他能去揣测很多人,却没法明白他自己。
"说话吧,痛快点儿。如果没法接受,我送你走。"
路昱不敢去看秦睿的眼睛,视线停留在了秦睿的手上。那枚戒指呢?路昱清楚的记得,秦睿的左手无名指上一直有一枚戒指,他从不摘下来。现在,那上面空空的,只留下一道戒痕,与其他皮肤用不同颜色分别开来。
这意味着什么?路昱有点儿明白了。明白秦睿的心。
"没法选是么?"秦睿注意到了路昱在盯着他的手指,他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覆盖住了。"那么路昱我告诉你,选择离开吧。跟着我,你就完蛋。别看我的手指,那是另一个男人留给我的痕迹,他死了,为我。而且是我开的枪。我这人没什么感情,你今天不是也明白了么?"秦睿冷冷的说着,别过了脸。他忽然明白了,他希望路昱干干净净的活着。推他一把,让他走吧。现在恨他,总比以后更恨他要来得好。
"你大爷的,秦睿,我最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性格,你当我是什么?猫?狗?你一开始什么都不说,现在又这么狠的扔给我真相,让我走?我告诉你,我不是你想的那么脆弱。我不是个手无束鸡之力的娘们儿。我变成画面上那个?难!"
"路昱,我告诉你,你全是自找的!"
欺身被压住的时候,路昱掐住了秦睿的肩膀,"你丫也是自找的!我告诉你秦睿,一开始就是你来惹我的,是你上了我的车,是你租了我的房子,是你,都是你。是你爱我,是你离不开我!"
"那就算你说对了,行么?满意了?你就折进来吧你,后悔你也别告诉我。"秦睿捏住了路昱的下巴,唇就要贴上去。
"他今天中午亲过我。"
"哦?舒服么?有感觉?"
"你混蛋王八……"路昱的后半句直接被堵在嘴里了。秦睿吻他,很深很长,弄得他几乎要窒息。
"路昱我告诉你,你再让别人碰你一下,我有的是招儿治你。"
那一晚,路昱被秦睿折腾疯了,他让他泄了好几次。以至于他最后不是睡着的,是昏过去的。
秦睿看着暖色的灯光下,那张安静的脸,将怀里的人又搂紧了一些。这局,他又赌赢了。齐澈,跟我抢人,你不是对手。这小子你捏不住他的软处儿。
秦睿琢磨着,点上了烟,他对自己说,你知道你是回来干什么的,两件事儿,办完,带他走。
(四十一)触点
"那你的意思就是,有谱儿了?"阿兰叼着烟,人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条细长白皙的胳膊。
"算是吧,但总觉得缺点儿什么……"李楠靠着床沿,抬头看着那老旧的天花板。
"不是,不带你这样儿的,你拿我当游戏里的角儿啊?我告诉你,我可是活的,死了没招儿复活……你不成功,我就成仁。"
"对对对,是是是。"李楠附和着阿兰。
"得,你看你还不耐烦了……我一案板上的鱼,我说什么了?"阿兰白了李楠一眼,虽然她明知道他背对她是看不见的,但那也解恨……
"姐,你别念叨我了,就是我死也不能让你死,您放心成么?我这再三犹豫也是情非得已,我知道你不是超人,你丫死了一准儿活不过来,我没法拿你开玩笑啊。"
"知道,我这不是平时见不着活的,拿你消遣消遣么。你要是真不靠谱儿你姐我就拼了,横竖来个痛快的。"阿兰说着,调整了一下姿势,下巴搭在了李楠的肩上,两只修长的手臂垂了下去,无聊的晃荡着。最终,环住了李楠的身体。
"小楠,真的,也许放弃我,咱俩都比较痛快,你过你的生活,我见我的佛祖,都消停了。"
"姐,你知道我最讨厌你说这句!"
"不是我非说你不爱听的,我只是说点儿现实的。有些人,你真的斗不过。"
"这可不像你的论调儿,您不是向来剑走偏锋么?"李楠说着,点上了烟。每次一来这地方,他就压抑。活生生的现实告诉他,他别想踏实过日子,等着你解决的东西多着呢。
"我是我,你是你,我有我的生活模式,你有你的。我没有任何害怕失去的东西,但你有。简单说吧,我可以一身轻松的去见上帝,你不能。我可以为自己的利益舍弃很多,你不能。我的原则跟你的原则,本质上就不同。说句难听的,如果现在你我的立场掉个个儿,我不会管你。"
"哦?是么?那上次是谁搭上面子搭上身子死气白咧的求人救我的?"
"你当我上次犯SB成么?"
"成,那我这次也是犯SB。"李楠的嘴角动了一下,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现在挂在他脸上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笑容。
"呦呵,你还真是会顺竿儿爬。"阿兰笑出了声儿,原本晃荡着的手仿佛突然间有了目标,那纤细的手指钻进了李楠的衣领,"不说了,说什么都是扯淡,你这人太宁,纯属浪费时间,有这功夫儿,陪我活动活动你看怎么样?"
"……姐,咱不闹了行么?"李楠抓住了阿兰的手。
"没闹,关你这么长时间你试试,你以为和尚尼姑好当的?"
李楠没动,只是按着阿兰的手,背后那双丰满的乳房蹭来蹭去,这是一挑战……
"你大爷的,你嫌我年老色衰啊?"阿兰掐了李楠一下,表示她的不满。
"……"
"还是你怕他?怎么着,还不许你碰女人了?"
"我不碰你是因为你是我姐。"李楠碾灭了烟,淡淡的说。
"辛苦哈,"李楠按照惯例,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得挤兑一下门口看门的,甭管是哪拨儿……"你说这老天造人真是不敬业,捏小人儿也不捏的认真点儿,怎么轮到你们俩这儿捏出这么俩东西,整个一猪狗不如啊,要不屋里关着那个都给憋疯了,想凑活你们是有难度。"
"你说什么呢你?"其中一壮汉一把拽住了李楠,今儿值班这个明显脾气不好。
"说人话啊,难道你听不懂?"
"你!"那人扬起拳头就要照着李楠砸下来,幸亏旁边那个手疾眼快拦住了他。
"嗯,你还行,捏你的时候老天爷半睡没睡,看你太丑了,特好心的给你多安了点儿脑子。拦住他就对了,要不我报案,警察殴打人民群众。"
李楠晃荡着下楼的时候,听见背后是这样的声音:
"这他妈的什么人啊?欠抽!"
"你甭里他,小混混你也急。那就是一流氓,你跟他一般见识干嘛?"
呵……流氓。
李楠听着,笑了。流氓,多好的区别于普通人的词汇啊。可,难道你们不是么?披了层皮就能掩盖住你们的本质了?
这世界真是疯癫。好与坏早已没有了界限。
我承认我已经黑成一片,可谁是白的呢?是不是肯花心思掩藏自己劣根性的人,就是白的?想到这里,李楠忽然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望。他永远也没法干净的活着了,这就是他为情感所付出的代价。你爱的人,在泥沼里,你也别想扑腾出来。这是你自己选的,你没法怪罪任何人,除了他。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打开了,你看到了里面,满足了好奇心,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李楠回忆着,他为什么会爱上单睿,也许也是好奇心使然,他真的想不到原来有人可以那样的活着。潘朵拉的盒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有,你打开它,释放出的,是你的心魔。打开了,看到了,看到了什么呢?只有漆黑一片。什么样的人会被那盒子吸引?同样来自黑暗的人。
"哪儿呢?"单睿的声音顺着电话线钻进了李楠的耳朵。而此时,他正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流中。
"散步。"李楠叼着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十二月,初冬,天沉的很早。
单睿竟然被噎住了,他李楠总说出这些让人接不上来的话。
"……那么多事儿你不处理,你出来散步??"
"资本家,我累了,我不是骡子不是马,我得歇歇。再说了,马还有驿站呢。"
"你……你怎么说得我跟不是人似的?"单睿在电话的另一边已经气得要翻白眼儿了。天地良心,他没这么欺压他吧?
"你丫早就不是人了,你不是现在才知道吧?"
"……早上吃药没开灯吧你?"
"我也觉得我是吃错药了,但是错的时间太久,毒中的太深,恐怕没救了,我踏实等死。"
"李楠!你在哪儿呢?"单睿感觉到这小子又开始拧巴了,"我去接你。"
李楠扫视了一下四周,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溜达到哪儿了,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走,没有方向。"你等我看看,哦,果子巷。"
单睿放下车窗看到李楠的时候,他正靠在胡同灰色的墙上,叼着烟,眼神很空。眼前有各色的男女经过,他却仿佛看不到人群。身体被包裹在黑色的大衣下,显得他的脸色有点儿苍白,却映衬得他的标致更为突出,是的,李楠从来都是个标致的男人。单睿把车停下来,并没有很快下去,他就那么远远的望着他。就好似上次他送他走的时候一样,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叫做揪心的东西。是的,有些时候,他对他的确很过分,甚至,他强暴过他,他给他注射过神经类的药物,他打过他……那时候,他不知道李楠遭受过什么,原来,那才是他吐的原因。楠,那么多事情过后你还愿意接受我,这需要多大的包容?
单睿不过一会儿就注意到,路过的女孩儿基本上都会看看李楠,有的甚至还要回头再看看。他正要下车,两三个一伙儿的女孩突然走过去又辙回来了,她们跟李楠说着什么。单睿看到李楠在笑,然后点上了烟,摇了摇头,不再开口。女孩们又说了些什么,之后就是互相推搡笑着继续往前走。
"大少爷,您怎么了?"何飞从倒后镜里看到了单睿紧皱的眉头。
"没事儿……只是突然想到,我欠他的,怎么还的清。"
"您还要怎么样?为他,您已经做的够多了,甚至在边缘上走路。上次动齐家,实在是太危险了。您知道么,我真是替您捏了一把汗……"
"这还远远不够,即便是我把齐澈的头拧下来给他,也偿还不了那些我欠他的。"
"大少爷,万万使不得,您……规矩不能坏了。"
"何飞,我有点儿后悔了,如果那一年我坏了规矩,可能代价要小得多,可能我们也不会这么曲折。现在,即便掀起再大的波澜,也终归要有一道屏障隔在我们俩中间……有些东西,不是你说咽得下就真咽得下的。"
"大少爷,我想说句话……如果我说了,您不高兴,您随便处置我……"
"说。我没什么不高兴的。"
"……很多时候,您不如二少爷,他比您冷……"
"怎么跟了我这么多年你都不开窍?"单睿冷笑了一下。
"我知道我现在不该跟您提他……"何飞知道单睿现在相当的不想听到这个名字,自从上个月底他们账上多了那笔钱开始,自从秦睿真的划帐给单睿开始,他真的还了他两倍的钱,可他居然在做军火走私……何飞是亲眼看到他们两兄弟争执起来的,他是亲眼看到单睿打了秦睿……耳光响亮。
"你不是错在这里,你是看错人了。秦他看着是比我冷,是比我狠,但是,那是个空架子,不信你试试看,把他那可爱的小情儿捆来,你试试看。他那人,什么情感都压抑着,他比我更能取舍,但,事后他都要找回来,你欠他什么,他都会要回来。"
"……那,您的意思是?把那小子抓回来,控制住二少爷?"
"猪脑子……何飞,真的,你脑子越来越转不过来了。我不想跟秦开战,没意思。你别碰他那小花匠,我单家,还不想被掀了呢。再说了,难得那么干净一孩子,该让他好好管教管教秦了,没听说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
"……大少爷,我得说,不是我变笨了……是李楠映衬得我笨了……"
"哈哈哈哈……哪儿啊,你才是跟李楠学精了,你这么一哄我,刚才提起秦那事儿,我还能罚你么?"
"大少爷……我……"
"何飞,无论如何你给我记住了,你的主子是我,不是李楠。如果他起了二心,你该压住他,而不是帮着他一起送死!有些东西我可以给他,有些东西,不能给。"
何飞听着,没言语。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精明。单睿、秦睿,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精明。
"当然,我说的是如果。"单睿笑了笑,开了车门。
……
"你大爷的,冷死爷了,这他妈的叫二十分钟?都他妈的四十分钟了!"李楠上了车,狠狠的瞪着单睿。
"不错,学会街上沉默了。乖。"
"单睿!你丫真是一混蛋!"李楠点烟,气得没招儿了。他怎么能就死心塌地的跟着这么一混蛋?看来脑子不是灌铅就是灌酸奶了……
"我这不是怕搅了你的好事儿么,多少姑娘过去跟你搭讪啊。"
"你!你丫窥视我?"
"错,李楠,我想看你,随时都可以,比如现在。"单睿说着,拿下了李楠唇边的烟,递给何飞,"眼睛朝前看。"
"操的,你丫干嘛?"李楠问这句纯属多余,他基本上知道单睿要干嘛。果不其然,他就那么放肆的抓住了他,吻他,抚摸他。
"你大爷的,你不怕被人看见啊。"
"看不见,窗外看不见车里。"
"何飞,他骂你不是人。"李楠看着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何飞不敢言语啊,单睿刚刚警告过他,装看不见总行吧?横竖他都惹不起……
"嗯……单睿……别……"
单睿吻着李楠,手解开了他裤子的扣子,拽下了拉链。
衣服细碎的摩擦声、李楠低沉的喘息、呻吟、半推半就的情话……
何飞基本上要崩溃了,他可以不看,但是他没法不听。他明白,单睿在用这种方法告诉他也告诉李楠,他才是控制一切的那个。
"嗯……哈……停,你打住。"李楠想要钳住单睿的手臂,那双修长的手那么挑逗他,让他不但勃起了,甚至有了想射精的感觉。这太荒唐了,在这么不合时宜的一个地方,在有人在场的情况下……单睿,即便我是女人你也不能这么羞辱我吧?并且,我还是个男的!
"宝儿,闭嘴,如果觉得难堪就老实在我怀里呆着,要不,我现在就上了你。"
这句果然管用,李楠老实了,他知道单睿说到做到,如果让他就这么在别人的视线里被单睿上,那你不如给他一刀。单睿,你NND,我他妈的没招姑娘啊,你醋个鸡巴!还用这种方式羞辱我……
李楠没有确切的明白单睿给他这一幕的意思,他确实是在给他警告,但不是针对刚刚的姑娘们,而是针对他最近的不安和烦躁。单睿能感觉到,李楠在对他隐瞒什么。并从此嗅出了危机感……
电话噼里啪啦的响起来的时候,李楠仿佛见到了救星,伸手就去摸兜里的手机。而单睿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嗯……单睿……我手机……"
"让它响去。"
"你大爷的,你就没个正经。"李楠推着单睿,拿出了手机,难得的异常坚持。最近他感觉自己越来越娘了,对单睿基本上是无条件妥协……为此他闹过多次了,楞说是被操多了变娘了,吵吵着要翻身,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被镇压的总是他。
"你敢接后果你自负。"单睿瞪着李楠,虎视眈眈。
"你不让我接你后果自负,你别以为能天天骑我身上,你要是想现在就被我干你丫就直说!何飞,你想参观不?我允许你回头。"李楠说着,一把钳住了单睿的手腕,身子往前一顶,真把单睿按在下面了。要知道,单睿打架从来不是李楠的对手。
"臭小子!"
电话持续不断的打来,单睿跟李楠挣拔着,最终还是放弃了,"接,你接,我让着你。"
"得,还成你让着我了。那我也勉为其难的说一句:乖~~~"李楠用了单睿一贯哄他的口气,亲了亲他。还是喜欢啊,李楠特无奈的想。即便他把他扔进了染缸,即便他给了他那么多痛苦,喜欢,还是喜欢……
"滚下去。"单睿推开了李楠,不明白他这忽冷忽热是什么意思,他感觉自己越来越猜不透他了。
"小夏,我,你说。"李楠点上了烟,任由单睿搂着他,还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单睿听到锦夏这个名字,明显的僵了一下。对,他几乎要忘了,他跟李楠之间还搁着这么一雷管儿呢。。。
李楠在电话里跟锦夏说着什么,笑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单睿的目光却跟何飞在倒后镜里撞在了一起,都是那么严肃……
"不是我说你,妹妹,这考察时间得长点儿……宾子,把电话给我妹子,你丫别捣乱……是,当然……嗯……对,人啊,无非不就是看对眼儿了么……行,我这就过去。"
单睿从李楠的电话里能听到锦夏的声音,她那么开心,那么开朗,这是他从没见过的锦夏的一面。他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那么安静。
"单睿,"李楠挂了手机,一边整理他的裤子一边说,"你把我送到安贞桥那边,我妹子说了,她找我。"
单睿看着李楠,没说话。他可不想见到锦夏……
这地雷,不是这时候被踩啊。
"大少爷……"何飞赶紧解围,"九小姐说了,今儿晚上有要事详谈……"
"何飞你闭嘴,绕不了多少远儿。"
"小楠,常玖今天有点儿"
"不送拉到,你现在停车。"李楠火儿了。
"你急什么?"单睿按住了李楠,要不他真敢现在开门就下去……二环怎么了?他还真能干出这事儿来。
"不、求、你。"
"何飞,送他过去。"
车子停在了巷子口,单睿只把他放在这里。那地雷还是先别碰的好。
想是这么想的,可,天底下的事儿总是寸的。这你没办法,也有人管这叫一劫……
锦夏还了从巷子口的音像店那儿租的碟,出来,就看到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的车,下来一个人,她认识,又下来一个人,她也认识。她看到李楠吻了单睿一下,然后他们说了些什么。
锦夏是下意识的又退回到音像店里的。心跳骤然间加快。手不自觉的攥到了一起。
冷,冬天总是这么冷。
(四十二)人心
锦夏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李楠晃悠到了门边,由外往内望去,她跟陈宾真的像一对夫妇,一个洗菜一个烧饭……
李楠从来不会跟厨房沾边儿,无论是跟哪个女的好,他也只是动筷子的那个,所有程序他不参与,只参与那个结果。
这是不是我跟哪个女人都成不了的原因?
李楠深刻反思了一下。
反思过后,这假设又被他推翻了。这不是个关键原因,关键的在于,他对哪个都不认真……不是不想认真,是本能的回避认真。她们都不是他肯认真的对象,她们都不是他理想中的那个人,她们都只是床伴儿,互相取乐。空虚中,你从我身上得到点儿实在的,我从你身上得到点儿逍遥。仅此而已,点到为止。李楠跟不少女人交往过,长的、短的、不长不短的,加起来一双手不知道要数多少遍,让李楠不解的是,为什么她们都不能吸引他呢?李楠不想承认这与单睿有关。是的,他恨了他十年,那为什么这十年间他都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只是简简单单爱上一个人的机会?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李楠从来不认为自己会贪恋一个人,即便最初和单睿好着那会儿,他也不认为自己贪恋他。可事实证明,丫的感觉极其不准。他确确实实一直恋着那个男人,到什么程度他却不自知。现在,他已经很少会梦到乐乐想到乐乐,但是那丝苦楚依然存在,失去那个人的苦楚和单睿牵扯在一起,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李楠现在能有那么一点点懂得单睿了,可他却没法彻底的抹杀那丝别扭,那道划痕还在,只是日渐变淡。什么时候会消失呢?如果真的消失了,那是不是乐乐存在过的痕迹也就消失了?不不,如果是这样,我情愿那道伤痕永远存在。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如果连活着的人对他的记忆都没了,那不就真的烟消云散了?不能这样,我们欠他的,太多。
"楠哥……您能别那么盯着我媳妇么?怪吓人的……"陈宾回头看见李楠锐利的眼神停留在锦夏的身上,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他在想什么呢?
"媳妇个鸡巴……嫁你了么?"李楠靠在门框上,点上了烟。
"这不立竿见影儿的事儿么。"陈宾嘿嘿的笑着,手挠着头,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感觉。
"行了,你们俩都出去吧,一共巴掌大点儿地方,不嫌挤啊?"锦夏拿出案板,轰人。
"我帮你。"陈宾伸手够出了菜刀。
"不用,都弄得差不多了,我看着做就行了,你们俩说说话等着吧。"
"妹子,那你可快点儿,我快饿死了。"李楠冲锦夏挤了挤眼睛,转身进了客厅。
"嗯,马上,马上。"
"楠哥,你那边儿怎么着了?"陈宾在沙发上落座后,拎出了烟灰缸给李楠推了过去。
"就那样儿呗。"李楠沉浸在烟雾之中,眼睛微微眯着。他现在就怕别人问他:怎么着了?他也不知道,无从回答。
陈宾看着李楠,想说什么却也没开口,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这不是又找挤兑么?陈宾忽然注意到,这些不在一起的时间,李楠变了很多。话少了,人似乎也冷了,常常挂在脸上的嬉皮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陈宾很少细致的观察过李楠,天天混在一起,有什么好看的?在陈宾的印象中,李楠有着他固有的样子,仗义执言、聪明狡猾、潇洒不羁、永远不缺光鲜亮丽的女人包围。三教九流的世界中,不是那么突出,也不会任人欺负。反正,是他偶像就对了。可……
陈宾真的不明白,这么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自打阿兰某次无意间说出这事儿,陈宾就被华丽丽的雷着了。在他的印象里,所有跟同性恋沾边儿的,都是娘娘腔,要不就是性别倒错,反正恶心的厉害。可是你把李楠拉出来,横看竖看,左看右看,绝对一纯爷们儿,这是为什么啊?
"你为什么喜欢男的啊?"陈宾这人基本上脑子跟嘴连着,这会儿想到了,没注意就吐露了出来……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找抽呢么。。。嘴是捂上了,可是话一个字儿没差全钻进了李楠的耳朵。
陈宾惊了,李楠也惊了。他不知道陈宾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李楠语塞。你让他怎么说啊?
陈宾下意识的拿起了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架,"你抽我吧,我没管住我那狗嘴……"
"……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那么……拐弯抹角……偶然……一不小心……"
"阿兰说的吧?"李楠碾灭了烟。
"呃……"
"那死女人……NND,还嫌我不够难堪……"
陈宾不敢言语了,特自觉的低下了头。
"得,说说你跟小夏吧,"李楠觉得自己得转移话题,这话题没什么好说的。陈宾问的,他自己还想不明白呢。
"啊?我们?"听到锦夏,陈宾又活过来了,"我们……我这不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李楠不知道陈宾对锦夏的了解有多深,也不知道锦夏是不是隐瞒了自己的过去,这不是闹着玩儿的,窗户纸一旦破了,你就得看见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老实说,李楠愿意陈宾娶了锦夏,毕竟,这柔弱的女孩儿需要一个人来照顾。可,如果这一切是建筑在虚假繁荣之上,那么当腐朽塌陷时,锦夏还不得给摔死?不,绝不能这样,她摔得,已经够狠了。如果谁再在她幸福的时候给她一盆冷水,锦夏会死。
"你们……开始的是不是太快了一点儿……宾子,不是我泼你冷水,情感这种东西,燃烧起来是快,可是当它熄灭的时候,剩下来的,才是维持你们的东西……"
"楠哥,我真没见你这么正经过……"陈宾被李楠少有的严肃震住了。
"废话,那是我妹子,你是我弟弟。你丫要是始乱终弃,你说我怎么办?"
"楠哥……我跟她之前那混蛋王八蛋男人不一样,我爱她,我不知道这种感情能持续多久,但是我知道我愿意照顾她一辈子!"
"你知道……小夏的事情?"李楠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颤抖了一下。
"我知道,她什么都跟我说了,一点儿一点儿慢慢说的,我是知道她这些才爱上她的,我觉得她一女孩特不容易,也活得很坚强,我只想给她个肩膀,让她难受的时候可以靠一靠。我向她求婚,她一开始拒绝了,我以为是她只把我当哥哥,当朋友,而不能成为情人,可小夏却淡淡的说,我不能害了你,我没法给你生孩子,你懂么。楠哥,真的,就那一霎那,你没看见她的表情,看了真让人心疼……就是那一霎那,我跟自己发誓了,我要她,只要她。"
"……"李楠什么都没说,锦夏从没告诉他,她为了那男人不能生育的事情。这跟要了一个女人的命没什么区别,可锦夏就那么忍着,不告诉他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蛛丝马迹。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柔弱的锦夏,这是一个在岁月中挣扎过后的锦夏。她长大了,也坚强了,坚强到可以独自面对生活,她也学会了隐忍,她可以把仇恨扔进尘世中不再过问。
她会幸福么?李楠看着陈宾,突然有了答案,会的,一定会的。这样的锦夏,一定会幸福。
锅子里炖的排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那些蒸气顶着砂锅的盖子那么地不安分。锦夏盯着它看,看得有点儿出神。生活何尝不是像一场沸腾?喧哗过、绚烂过,最终沉静,落地为根……
锦夏想起了那街巷角落里两个男人的一吻。原来,原来她从没输给过任何女人,她是输给了一个男人……
其实这一吻来的确实猛烈突然,但锦夏也是有准备的。当她第一次听陈宾说李楠喜欢男人的时候,她就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赌场、三教九流的生活、他们一开始就在一个世界里。很多次,锦夏曾经听到单睿在昏昏沉沉的睡梦中梦呓着一个名字:楠。她曾经问过他,关于这个名字。单睿却只是说,不可能,你听错了,我睡觉一向是很安静的……她曾经认为那名字属于一个女人,而事实却刚好相反。所以当陈宾吐出单睿这个名字的一刻,锦夏惊了,不是吃惊,而是震惊于这个世界的狭小。原来,当李楠在街角再次遇见她的时候,他们的这场偶遇已经带上了某种宿命的意味。
锦夏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想过很多,她知道自己的选择有很多,可以做的也有很多。只要她说出来,单睿和李楠必定要起波澜。锦夏了解李楠的性格。这种报复比什么都恶毒,比在他的婚礼上给他一刀还要来得痛快,这是一种属于女人的、合理的报复。
但她不能。
锦夏的心里有一个秘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永远也不会让外人得知的秘密。在属于少女的青涩时代,她曾经喜欢过一个人,深深的喜欢,甚至为此,她去央求过她的父亲。她说,她想得到一个人。那人却委婉的拒绝了她,他说,她只是他的妹妹……
锦夏有过梦,一场持续时间不短的梦。这场梦,是被那个人打碎的。她却一点儿都不恨他,因为他讲得那么直白,那么诚实。他不爱她,她只是他的妹妹。若干年后的相遇,那场梦又来了,可那男人依然用最合理的距离拉开了他们。
什么时候起,他和她,居然成了情敌?
那一年,他不做她的情人。这一年,他带走她的爱人。
玩笑么?
李楠,是不是我跟你注定是一场玩笑?
漫长的思考过后,锦夏依旧找不到答案。直到陈宾那些温暖的话语注进她冰冷的心扉,她才恍然大悟。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他不属于你,你也不属于他,你们只是在繁复的生活中偶然交叉到一点。与李楠,他们从未开始过,开始的只有一种叫做亲情的东西。与单睿,他们相遇过,互相温暖过,却没有缘分走到最后。这不赖谁,这其中也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事实,仅此而已。
锦夏想报复单睿,他给她的痛苦太深了,深到毁了她的一生。随着孩子的流产,锦夏也流掉了她所有全部的希望。可锦夏却又欠着李楠的,欠着一份亲人之间的深情,进退两难。
陈宾的求婚是一个转机。对于锦夏来说,这是她新生活开始的希望。陈宾说,夏妹妹,我是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孩子,我从小跟着奶奶长大。给我一个家吧,我会对你好的。什么花言巧语也没有,却是那么真挚……
放手吧,对往事、对伤害通通放手吧,锦夏对自己这么说着。不走出过去,就永远没有将来。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能跟陈宾走一辈子,毕竟,活生生的现实告诉过她,生活你永远没法揣测。可,如果连个开始都不肯付出,那还谈什么将来,谈什么一辈子呢?
单睿,我可能一生都不会原谅你。但是我不能跟你耗上一辈子。首先,你不配。其次,李楠爱你。那个人于我是特别的,他是我全部青春中最愿意想起来的一个人。为他,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因为他要我幸福。
"帮我端菜。"锦夏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清亮的,不带一丝杂质。
李楠听到这声招呼,一下子就释怀了。那个曾经在他怀里大哭的女孩,已经成了一个女人,有目标、有担当,知道怎么活下去的女人。这让李楠算是松了一口气。
晚饭是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进行的,虽然李楠因为批评锦夏的厨艺挨了白眼儿,但那也是家人之间轻松的调侃。李楠突然发现,他离开一个叫做家的东西很久了。明年春节,他得回家。他还是想妈妈了。不知道她那烟杂店开的怎么样,不知道最近她打牌是不是又输钱了,不知道是不是岁月又在她的脸上刻画下了明显的痕迹。
"你妈?你妈早知道了啊。"
单睿的话又冒了出来。
妈,原来你真的是一直宠溺我……
李楠从锦夏那里出来的时候,锦夏送了他一段路,单独的。最后,她塞了个信封给李楠。
李楠说,都跟你说不要你的房租了。
锦夏说,不是房租,是给你要说的话。
李楠说,那你就说呗,动笔不费劲啊?
锦夏说,有些东西不是用嘴能说得出来的。
……
李楠上了出租车才发现,锦夏给他的,是一封信。
借着出租车昏暗的灯光,李楠看到了锦夏久违的字体。还是那种细细可爱的幼圆。
这封信看得李楠的眼睛格外的酸涩。不是因为昏暗灯光,而是因为那些文字本身的力量。
原来,有些话,真的是不能说出口的。原来,有时候,文字是一种委婉的表达方式。原来,其实有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李楠不知道自己跟单睿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们之间总得隔着点儿什么?乐乐、锦夏……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通通被他伤害了。
他们想要的他给不起,他们不想要的他却全给了……
【哥,写这些给你没有别的意思。算是对自己过去的一个交代,因为我要重新开始了。也算是对你的一个交代。我知道你总想找出那个男人,现在我告诉你了,不是让你去恨他去怎么样他,我只是想你们也好好的。我想这个事情由我亲口告诉你会比较好,你对我从来都是坦诚的,我对你希望也能做到。我无法说出单睿的好与坏,也许你才能看透他。我也不能虚伪的告诉你我不恨他,只是希望时间和生活能抚平一些伤口。我该有属于我的幸福,你也该有属于你的……】
李楠看着信,他不知道锦夏写这些的时候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但他能猜想到,她一定哭过,因为信纸上有泪痕。
李楠看过信,直接让出租车停了。路还有很远,但他只是想走走……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但是李楠现在不想去琢磨那些,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只是觉得风很大,天气很凉。
隔阂,有些叫做隔阂的东西,旧的还没有磨灭,新的又建立了起来。
这事儿能怪谁呢?
单睿听到李楠的动静,下意识的看了看表,深夜两点都过了。那病猫进了卧室声音很小,他随手把上衣扔在了床上,然后是打火机响起的声音,再然后是浴室的开门声、关门声、水声……
李楠进去了很久都没有出来,单睿想下床看看他,就在这么个时候,李楠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单睿拎过了李楠的衣服,手机是掉出来的,那屏幕在黑暗中格外的醒目,来电显示:秦睿。
为什么?这个时间、这个人,他会给李楠打电话?一贯铃声大吵大闹的手机为什么会换成震动?
一个吃惊还没有过去,另一个也接踵而至。李楠上衣的口袋里,有一封信……
单睿拧亮了床头灯,光线调到最暗,他知道,也许他会看到一些他不该看到的东西。
可,他还是看了。
……
李楠,你到底要干什么?别让我的预感成真。
单睿头疼的厉害,他把信、手机又按原样放了回去。慢慢地躺下,关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李楠过了很久才从浴室里出来,他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屋子里漆黑一片,被子里暖暖的,他侧过身,手臂搭在了单睿的腰上。他忽然就想抱抱他,非常非常的想。
单睿没动,他醒着,却没动也没开口。不一会儿,他感觉到李楠在亲吻他的背,那嘴唇有点儿冷……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就这么贴在一起,相对于身体的亲密无间,心,又离得有多远呢?
没人知道。
(四十三)离间
单睿在酒店的大堂里坐定之后,看了看表,将近十一点,离他跟单雪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距离。
单睿很久没有见过单雪了,确切的说,他们两兄妹很少见面。如果要说亲密,单雪跟他,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毕竟他们俩曾经一起在母亲的肚子里待了十个月。可比起单雪,似乎单睿跟秦睿要更亲密一些。这是为什么,单睿自己也说不清楚。
单睿跟单雪不像,一点儿都不像。说他们是双胞胎打死外人都不信。用李楠的话说就是:你妹妹?双胞胎妹妹?世纪扯淡……
李楠十年前就见过单雪,那时候他们混在一起算是个标志性的小团体。而单雪不一样,她是好学生,老师面前的红人。
这就是单雪,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清清纯纯,干干净净,似乎她从来都不属于单家不属于黑暗。
李楠不喜欢单雪,甚至有点儿排斥。这源于某次他们跟另个小团伙起了冲突,那帮人直接绑了单雪。那次冲突的结果是谁都没料到的。单雪是自己回来的,手里拎了一把刀,血淋淋的。她把刀往单睿面前一扔,说,烂货,一帮不入流的烂货。你去跟爸爸解释。
单睿摸了摸单雪长长的头发,问,你没事儿吧?
李楠当时心里就一句:能有事儿么?有事儿的是对方吧?
单雪说,单睿,你就跟这帮烂货纠缠在一起……单家交给你真是,浪费。
如果不是乐乐捂上了李楠的嘴,他可有一大堆话等着跟单雪说呢。这一什么人啊,你知道单睿为你多着急么?
这事儿出来之后,单家老爷子差点儿没把单睿打死……
单雪把这事儿推得一干二净,人不是她伤的,是单睿干的。这就是她跟她父亲说的。单雪也有自己的合理解释,本来么,这事儿归根结底因你单睿而起,我不捅他们,你也会捅。
什么狗屁理论!
这是李楠看见被修理的很惨的单睿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这女人够阴……
这是李楠从这事儿得出的结论。
"那是我妹妹,双胞胎妹妹。"单睿叼着烟,淡淡的吐出烟雾和这句话。
"你妹妹?双胞胎妹妹?世纪扯淡……"李楠这话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单睿护着单雪,自始至终如此。那年她扔下婚礼的请贴离开单家的时候,也是单睿放行的。为此他又挨了老爷子一顿……
有原因么?
疼爱一个人需要原因么?
如果非得需要那么一个,那,因为他们是孪生兄妹。
"哥,很久不见啊。"单雪纤细白皙的手搭在单睿的肩上的时候,单睿还在对往事的沉思中。
"来了?"一回头,单睿就看到了那副娇好的容颜。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仍然微乎其微。
"怎么在这儿等我?不是订了位子么?"单雪拎着挎包儿,整个人的重量落在一双细高跟鞋上,显得那么轻盈那么妩媚。
跟李楠分开的这十年间,单睿接触过一些女人,但他本能的就回避单雪这类的,无形中,她们就会给他以压迫感。
"来的太早,所以就随便坐坐,看看人不是挺有意思的么?"
"那倒也是。"
单雪跟一般女人不同,她喜欢走在男人稍靠前的位置。
单睿有时候觉得,如果他跟单雪的性别换一换,那么单雪应该是个不错的当家人。可,讽刺的是她就是个女人,这事儿没法假设,并且,她对这些最反感,她要白色,不要黑色。
"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点了菜,服务生出去之后,单雪开口了。
"没事儿还不能见见你了?"单睿将烟盒扔到了单雪面前。
"别,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不是忙么,你看,上次外甥满月我都没来得急去看看……"
"知道你忙。"单睿清楚的记得,上次儿子满月的时候,单雪是让助理来恭贺的。
"你呢?最近也忙?不过不应该吧,那小子不是又跟着你了么?"
"雪儿,你消息真是……与时俱进啊。"
"那是,我这不是关心你么,呵呵……"
"得,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不过……哥,我想有些事情你还不清楚。"单雪拿了面前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姿势优美。
"哦?什么事情我能不知道?"
"嗯……你那可爱的小猫咪,似乎喜欢偷腥呢。"单雪似笑非笑,语气轻松自然。
"你说什么?"单睿的眼神对上了单雪的。
"哥,很多东西你都看不好……难道谦让真是你的美德?"
"雪儿,有话直说。"
"秦喜欢你的东西,从小就喜欢,你有什么,他就要什么。你给他新的他不要,他偏偏要你那旧的,不是么?"
"……"
"小心点儿吧,你的很多东西,他窥视已久。"
"单雪,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单睿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慢慢的喝着,魂魄有些游离。他今天约了单雪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想问问,是谁在背后支持秦睿,她有没有参与。秦睿是有后台的,这是必然,要不他怎么敢干得这么大这么嚣张?
"信不信随你。"对于单雪来说,秦睿的表现她是相当满意的。她等的就是这个结果。斗,斗吧,就怕你们俩斗不起来呢。单雪不关心是谁在给秦睿当后台,甚至连结果她也不关心,无论是这俩人谁斗死了谁,都可以。削弱力量的最好办法就是内讧。来吧,你们慢慢斗,留下的那个也只能是苟延残喘。这才是单雪要的。
单雪没想到秦睿会跟李楠搅和到一起去,这出乎她的意料。但是目前的状况她是满意的。这矛盾不是又加剧了么?其实单雪觉得这事儿挺恶心的。单家好好的两个儿子,怎么就都喜欢男的?这是遭了什么诅咒了?
单雪在单家的地位很是微妙。作为长女,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该有的威严和风范。反倒是那两个儿子。单雪一直都能感觉到,他们因为是儿子,在老爷子那里的地位就是不同的,而她,她什么错都没有,仅仅因为是个女人,就得不到相同的待遇。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单睿从小就惹是生非,多次因为他引来无妄的冲突,老爷子打是打,罚是罚,但依然视为继承人那样的扶持。
秦睿更是过分,居然把他那恶心的嗜好搞得尽人皆知。你让单家的脸面往哪里放?老爷子居然不管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秦睿带了那男的回来,老爷子居然还笑脸相迎。成何体统?
而自己呢?爸,你给了我什么?我处处尽心尽力的讨好你,你不过就是一笑了之。凭什么,凭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欠我太多的公平。
……
"喂?你大爷的催命啊还是作死啊,没完没了了……"李楠半挂在床沿上,手臂裸露在冷空气中,满肚子的怒气。这他妈的是谁啊,大早上起来不让人睡觉!
"你骂人是习惯么?"秦睿在电话的另一端饶有兴致的逗着李楠,下床气的人最好玩儿……
"操,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是。"李楠听到是秦睿的声音,又滚回了被子里。
"起床就生气可不好,"秦睿听到李楠慵懒的声音以及暴怒的言词,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还没睡醒呢。"还是昨晚被操的太狠了,有火儿没地儿撒?"
"去你妈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李楠靠在了床头上,看看身边空着的半拉,心有点儿空空的感觉。他隐约记得,单睿不到九点就离开了。昨晚从锦夏那里回来,单睿睡得很沉,他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就那么静静地抱着他。也许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怎么就偏偏是他?
"我这是合理猜测,昨儿晚上打你手机你不接,以为你在忙那档子事儿呢。"秦睿笑得暧昧。
"昨儿晚上?不是告诉你别打我手机么?操你大爷的没脑子。"
"你知道的,我唯恐天下不乱。"
"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李楠点上了烟,扫了一眼表,十点不到。他还困着呢。
"见你,老地点,我等你过来。"秦睿说完,直接就挂了电话,也不管李楠是不是有时间见他。
李楠永远也没法跟上秦睿的思维,这人总是出其不意,态度又极其强硬。他不管别人,只注意自己的时间安排,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手中……
兄弟两人,真是两种性格。差的离谱儿。
李楠穿了衣服下楼的时候,注意到何飞也不在。一般来说,单睿不在,何飞总会留下来。这次两人一起消失,必定是有什么大事儿。常玖的事儿么?李楠知道,常玖已经开始正面跟常家交锋了,后果之惨烈,是他早就能预见的。这事儿,不能像常玖想的那么简单,不是势力与势力的交锋,这中间,需要夹杂进大量的情感。那种叫做亲情的东西,往往是人的软肋。
亲情,想到亲情这个字眼儿,李楠特自然的就联想到了单睿。单睿于他,其实早已超越了情人的那道界限,他已融入到他的生命中,比亲人还要亲。从他决定回来,回到那男人身边,这就已经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了。为此,李楠放下了很多东西,甚至很多原则性的问题他也选择刻意回避。就算现实的冷水一盆盆地泼到他的头上,他还是忍了。单睿一次又一次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还能忍多久?
李楠有点儿渺茫了……
单睿,咱们到底能不能走到最后?
这是李楠想要知道的一个答案,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过了这关,才能谈到以后,谈到所谓的可能。
很多时候,爱,确实太空虚,不足以用来维持生活。一个爱字,于生命中不过是一个存在,仅此而已。
"动作够麻利的。"秦睿抬头看见李楠坐下来,笑了笑,将李楠面前的那空杯子注满了茶水。从二楼的高度望出去,湖面在微风的吹拂下掀起涟漪阵阵。秦睿喜欢在这个竹楼里喝茶,这样的气氛总能让人心平气和。
"废话,你直接把电话撂了,我还能怎么着?等你找上门去?"李楠叼着烟,眼睛眯成一道缝。
秦睿发誓,李楠跟这安静的地方是格格不入的。如果他不开口,可以,很美。但一开口,必然惹人怒火。秦睿不明白单睿迷恋这男人什么。美,是的,美可以用在李楠身上,但除此之外,李楠并不是个可爱的家伙。他狡猾、心狠、粗鲁,甚至冷漠。太具有头脑的人,绝对不适合做情人。李楠就属于这危险的一类范畴。
但是话说回来,秦睿愿意跟李楠打交道,看得上的正是他的这些缺点,并且,秦睿擅长揣测人心。从一些点滴的话语、细微的表情中,秦睿能感觉到李楠对单睿的那种包容、忍让,以及爱慕。
外柔内刚,这是秦睿对李楠的直观印象。但是你把这人细细的剖开来品尝,却又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味道,很独特、很迷人。
"我见你一次,就得恶心一次,你盯着我的眼神儿让我很不舒服。"李楠碾灭了烟,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茶杯。真暖。
"是么?可是我对你很礼貌了,我不过是看看你,又没把你怎么样。"秦睿笑了。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那得看我对你有多少兴趣了。如果你能引诱我,我会让你乖乖的顺从。"秦睿玩儿着手里的打火机,说话不紧不慢,语气不戏谑也不轻松。
"秦睿,你这人,迟早毁在你这张嘴上,信么?"
"哈哈哈……"
"说正经的,我没空跟你扯淡。"
"正经的?正经的就是告诉你计划进行的很顺利,路铺好了,就看你怎么开这辆车了。"
"就这么点儿破事儿你就让我折腾一趟过来?"李楠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不悦。他不是讨厌秦睿,只是不太会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偶尔离开那死气沉沉的单家透透气,难道不好么?"
"无聊。"李楠站了起来,无意久留。跟狐狸呆的时间太久,难免惹上一身骚。
"我正经的还没说呢。"秦睿盯着李楠的眼眸,仿佛企图窥见他内心的最深处。
"不是说完了么?"
"还差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
"什么意思?"
"你自己体会啊。"秦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好吧,那我提前谢谢你,不知道你又诅咒我什么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君子?"李楠笑了笑,"我不是,你也不是。"
"但至少,咱俩都不是小人吧?"
"难说。"
"哦?你喜欢骂自己啊?"
"秦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丫那嘴,真他妈的贱!"
"错。人跟人,贱的定义是不一样的,就好比我看你,我觉得你更贱。你在单睿面前,贱的没边儿了,他哪儿就那么好,值得你搭上一辈子给他?"
让秦睿想不到的是,李楠突然弯下了腰,手撑住了桌子的边沿,淡淡的说:"秦睿,有你犯贱的时候,你那小花儿匠挺值得你犯贱的。"
"……"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懂么?"
"操蛋。"
"骂谁呢?我?单睿?还是你自己?秦睿,人人都有死穴,这不是你想护住就能护住的。有些东西,你以为你握在手中,其实你摊开掌心一看,空的。"
"李楠,我丑话说在前头,别试探我的底线。"
"好啊,那你也别试图去碰触我的底线。"
"所以我说你贱。"
"彼此彼此。"
李楠离开的身影渐渐融入到逆光里,秦睿看着,忽然觉得这场戏越发的有意思了。互相不信任的两个人,能完成共同的一件事情么?
应该可以,因为他们要维护的东西,是一样的。
(四十四)裂变
"好,那就这么着。这里,给我签个字儿。"
"好嘞。"路昱拿过笔,在合同上潦草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面的中年男人将收据一并交给了他。
"小伙子,你行,比老张头行。你看这片地到了你手里,多好。"
"哪儿,您过奖了。"路昱挠了挠头,微微笑了笑。
"这年头儿还是得有关系啊。你看老张头,守了这苗圃这几年,也就是小打小闹。小伙子,你有路子啊,干这个,能跟政府方面说上话才是捷径。唉,你关系硬不硬?"
"啊?"路昱有点儿被绕进去了,关系,他能有什么关系?
"咱这边儿听说要征地,你中间倒腾倒腾,咱都能捞点儿。"中年男人笑得隐晦。
"我……这方面我真没熟人。"
"得了吧小兄弟,你看你这就没意思了,掖着藏着的。你以为政府的单子那么好接?骗傻子啊?"
路昱不想继续这话题,拿了收据就客气委婉的告辞了。
年底么,交租子,天经地义。一年十八万的地租真的很划算,之前转让给他苗圃的老爷子跟大队签了三十年的合同,合同期内年租金不能变更。纵使现在他们觉得不合适了,也只是望楼兴叹。
刚才那人透出的意思路昱不感兴趣,污七八糟的东西少惹为妙。但是,那人的话却久久萦绕在他的脑海里。对啊,自己真是超乎寻常的顺利,真的比天上掉馅饼难不了多少……
为什么?
这是关键。
算算这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路昱也是碰上过问题的,但最后,总能顺利度过。
为什么?
秦睿。
路昱的这个念头是忽然跳出来的。
是的,天底下哪儿有白来的午餐?他一个小毛孩子,狗屁关系都没有。顺?那是人家给你搭的。
路昱紧接着就想到了当初要搭建苗圃的时候,秦睿说要帮他。他拒绝了。为此他们还闹过,秦睿说了狠话,伤了他,之后他就再没有干涉过他。他真的就放手不管了么?不是,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想到这里,路昱好像突然就有点儿能了解秦睿了。很多时候他搞不懂他,甚至有点儿感觉他们格格不入。但,那就是他爱他的方式,隐藏着的、试探着的。
真的,当路昱看到秦睿手上的那个戒指消失的一刻,他就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他了。他的爱不是说说而已,他的爱很深,很暖。他比谁都认真。你让他开始很难,但他一旦沉浸其中,为那个人所花的心思,必然是细致的。
其实路昱很想知道关于秦睿以前的那个男人的种种。可他不问。他明白,秦睿那种性格,必然什么都不会说。
我能取代他么?
也许……可以吧?
初冬的天气很凉,落日十分,尤是如此。
"嘛呢?"路昱看着那夕阳从一排排的屋顶上滑落,突然就想跟秦睿说些什么,现在、马上。他对他的爱以及依赖,渴望得到的认同,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想象。怎么能这么的迷恋一个人呢?还是个同性……
"忙啊,你呢?"秦睿听到路昱的声音,就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他很想他。甚至现在就想抱抱他。从他坚定的选择了他开始,秦睿就决定了,长久的跟这人产生牵绊。秦睿有时候也会问自己,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小家伙勾住了,这孩子要得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他一股脑的给他温暖、给他关怀、给他细腻的情感,给他他的全部……不求回报。怎么能不让人心动呢?
如果说,范莘让他的心死了,那么是不是,路昱又让它活了?
这份说不清楚的东西,可以期待漫长吧?
但愿如此。
"刚给地主交完租子。"
"哈……"
"唉,谢谢你。"
"嗯?"路昱没头没脑的一句搞的秦睿有点儿眩晕。谢?谢他什么?
"你其实是个闷骚的人。"路昱说着,突然就笑了。往家里走的路坑坑洼洼崎岖延伸,但是风里的味道,小村庄特有的气息都让路昱舒服。
"臭小子,说什么呢你?"
"嘿嘿,你就是。"
"皮痒了吧?"秦睿暧昧的笑着,大概明白那谢谢是什么意思了。难道木瓜也可以开窍?
"嗯,等你给爷挠挠呢。"
"登鼻子上脸……"
"那也是你给搭的路。"
秦睿刚想讽刺路昱两句,秘书进来了,示意了一下接下来的会议安排。路昱在电话的另一头听着,准备收线。
"挂了?"
"你不是忙么?"
"你晚上过来,我好好收拾你。"
"您也得有空才成吧?"
"看看吧,差不多。"
"得,那我一会儿溜达过去。"路昱笑笑的挂了电话。
一旦不确定的东西有了答案,很多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路昱曾经谴责过自己不是一个好公民,任由那么个混蛋祸害社会。但他也不会幼稚的去干涉秦睿的世界。人和人,生存的方式是不同的,你要跟他,就得接受。矛盾过、痛苦过、挣扎过,却抵不过一个情字。还能怎么办呢?浑浊与清澈,不由你决定。每个人都是个体,你无法更改他人的生活。
这段日子路昱是很崩溃的。齐澈的电话不断地打来,他不接,他就在语音信箱留言。如果不是这荒唐举动在上礼拜停止,路昱真的要考虑换一个号码了……
路昱不讨厌齐澈,相反的,他喜欢他。喜欢跟他下棋,喜欢跟他度过一些孤单的日子,他们有那么多话可说,有那么多可笑的事情一起笑,有那么多都喜欢吃的东西。甚至,很多无法跟秦睿开口的事情,他愿意跟齐澈说说……
可,他是秦睿的对立面。水火不容。
当秦睿把那些真实的画面抛到他眼前的时候,路昱甚至在一瞬间恨过秦睿,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给他选择?难道不可以骗骗他么?但这就是秦睿,就是他的方式。强硬、不可推翻。
所以路昱在刻意的回避齐澈。如果有些东西注定要打破,那么不如让它停留在最美的瞬间。然后,以后每次的回忆中,所展现出来的,不都是完美么?
路昱感谢齐澈停止了那疯狂的电话轰炸。是的,他们不可能有什么开始。
可是,那天,那个下午,那个吻……路昱,你不动心么?
路昱不想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心,在某一刻是倾斜过的。如果,如果秦睿没有再进一步的表示,那么是不是?……
路昱不敢再想下去了。答案是可怕的。他无法正视。
情感这东西过于玄妙,你只能在自己的范围内尽量的控制它不要脱轨。
……
因为早上去了鲜花市场,路昱在家里小睡了一会儿。将近八点的时候,估摸着秦睿差不多可以完事儿了,路昱上了车,决定晃悠过去。秦睿最近更忙了,他们见面的时间又在压缩……想他,确实想。
路昱没想到会在五环的入口处和一辆车子发生刮蹭。那车子是突然从另一条小路钻出来的,硬生生贴上了他的车。
愤怒的开门,下车,停在他旁边的车子居然没什么反应。
"你丫怎么开车的?长眼睛么?"路昱绕过去,拍着副驾驶的车玻璃,他怎么会想到,玻璃放下的瞬间,伸出一柄乌黑的枪口?
"上车。"伴随着那人的声音,后面的车门开了。路昱吃惊的看到了一个人。
他没想到跟个人还能跟丢了,就算这路昱开车一向飘吧,可,现在他的车子就那么敞开着,横在路中间,没有人……
他匆忙的拨通了许玫的电话。
"玫子姐,路昱不见了。"
"什么?他……"
他没有听到许玫后面的话,取而代之的是枪响,然后是急刹车的声音。
"玫子姐?"
出事儿了,他知道……
路昱是被按到车上的,那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无害的样子。
"齐澈……你要干嘛?"
齐澈叼着烟,却并不开口。他满意的看着手下把这小家伙的手扭在一起,用绳子困住。对着他的枪口让他无从反抗。
"你大爷的,你丫说话啊!"路昱刚骂出口,脸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击。
"谁让你动手了?"齐澈把烟头按在了挥拳的那人手上,"放肆。"
温热厚实的手攀上了路昱的脸颊,拇指轻轻擦了擦他嘴角的血痕,"他们太粗野了,抱歉。"
齐澈有时候觉得所谓命运就是一场无聊至极的玩笑。有些事情,你知道的越明晰,越痛苦,越难以抉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路昱迷住。他是个男人,他也是。齐澈从不认为他会对什么人认真,但现在证明,这纯属扯淡。他被这小子迷住了。
那天,他绝尘而去,就在他的心里划下了一道伤痕。这是他少有的一次认真,他怎么就不能考虑呢?
很多事情,巧,就巧在撞车。齐澈一门心思的想办法对付秦睿的时候,发现了秦睿是有软肋的,而他的软肋却居然跟他一样。
路昱有男人,而那男人好死不死的竟然是秦睿。亏他还想过如果路昱落到秦睿的手上会被怎么虐待。
旷世玩笑。
他们是一对儿。这谁能想得到?
这干净的孩子,居然被最深的黑暗笼罩。他舍不得碰一下的东西,居然被捏在别人的手心里。
真的,如果路昱不是秦睿的人,齐澈不会动他。他是不想把他拉进黑暗之中的。他可以不属于他,只要他能开心的笑着就好。他喜欢看他爽朗的笑。
这多可笑啊。原来他早已被卷了进来。他跟他交往了这么久,却居然一无所知。
齐澈最近很是头疼,老爷子的突然离世对他是个震动。是的,他在医院里靠呼吸机维持着跟个死人无异,但,当他真的咽气的时候,齐澈的立场、环境却发生了很大的转变。他现在的责任更重了,他确确实实的得担起当家人的地位了。幼仔早已离巢,可当那唯一虚无的牵绊被割断,突然的变故还是具有相当的冲击性的。
单家从低谷彻底走了出来,单睿那边确实是呈现上升趋势的。秦睿的存在还是个谜题,他究竟是要扳倒单睿还是另有目的齐澈不得而知。可他不能再等了。单睿逼得他就够可以的了,现在又出来一个目的不明的秦睿,必须得先收拾一个。兄弟相争他等不了,他只能维持原计划不变,并另辟出路。他没法拿齐家开玩笑。动手,要快。下手,要狠。固有的不好对付,程咬金难道还不能收拾么?渔翁之利他不想了,现在齐澈只想一压到底,胜算还得靠自己。先捏死秦睿,再对付单睿,这是他选择的立场。而从某种私心上来讲,先拿秦睿开刀,跟路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既然你已经折腾进来了,那么好办,他能给你的,我全部都能给。跟他,你不如跟我。
"把你手拿开,让我下车。"路昱瞪着齐澈,语气中的愤怒不由分说。
"这是不可能的。"齐澈捏住了路昱的下巴,对路昱的话嗤之以鼻。
"你他妈的有病!"
"有病的是你,我给你治病。"
……
秦睿开门看到满地的血痕的时候,心惊了一下,许玫就那么靠在墙上,手颤颤巍巍的握着一把手术刀。
"玫子?"
"……二爷……帮我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秦睿压住了许玫的手臂,拿出药品盒里的镊子,从翻开的血肉里挑着弹夹。
"呃……"许玫闷哼了一声,脸上全是冷汗。
"出来了。我叫医生。"秦睿说着,按着号码。
许玫的意识有点儿模糊,嘴唇惨白,"二爷……别管我……路昱被人劫走了……"
"什么?"
"德子给我打电话说的……幸亏他打了那个电话……我从倒后镜里看到了后车的枪口……"
"你先别说话,等医生过来。"秦睿抱起了许玫,将她放到了宽敞柔软的沙发上。绷带止不住血液的蔓延……
"我没事儿,就是手臂……可能失血有点儿多……齐家,一定是他们动手了……你先联系德子,路昱……他……"
秦睿压着许玫的手臂,心有点儿乱了。原来狗急了跳墙会这么快,你对着许玫去了?
所有的操作交易都是由许玫实施的,秦睿交给许玫办是相当放心的。齐澈,你捏准了这点是吧,那咱走着瞧,我棋子多着呢。我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路昱,路昱被劫走了。谁干的?
这个秦睿就猜不清楚了,可能性太多,单睿、单雪、李楠、齐澈,通通都有可能。但秦睿现在来不及思考,脑子是乱的。
许玫不能出事儿。
绝不能。
她对他,不仅仅是个副手那么简单。
"二爷……找人……马上!"许玫抓住了秦睿的上衣,眼神黯淡却目光尖刻,"那是你的命根儿……耽误不得。"
路昱的手机响起的时候,齐澈很自然的从他的口袋里取了出来。看看那来电显示,他轻蔑地笑了。
车窗放下来,手机飞了出去。
"你不再需要它了。"
路昱听不出齐澈说的是哪个他?它还是他?
"别那么看着我,棋局才刚刚开始。"
……
是的,开始了。赌注、棋局,都开始了。
(四十五)撕裂
路昱记不得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时候被蒙住的,以至于这会儿重见光明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漫长的度过了一个世纪。
这是一间宽敞的房间,灯火通明。天花板的高度偏高,显得整个屋子有一种厚重感。
路昱是几分钟之前被捆在这张椅子上的。绳索不紧,不会弄疼他的肢体,当然也不松,目的是防止他的脱逃。
齐澈不在,谁都不在。这房间安静的弥漫上了一丝鬼魅的气息。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窗外的风声渐起。
你如果问路昱他怕么?那答案是肯定的:怕。
人在未知当中是最恐惧的。
齐澈,你要干嘛?
没有时间流逝感的空间是能给人很大的压迫感的。路昱不知道自己被捆了多久,他就那么被束缚着,耳朵灵敏的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的声音。不过却是徒劳无功。
他开始试着活动身体,试着脱逃的可能。
初冬温暖的房间里,路昱折腾的满头是汗。心焦、不安、恐惧……所有的负面情绪正在试图将这孩子吞噬。
这是个他不熟悉的世界,是个他游离之外的世界。
"还真费劲呢?"
随着门支嘎一声的被开启,齐澈叼着烟出现在了路昱的面前。他浅笑着,就像往常一样。
"废他妈的话,你捆着我干嘛?"路昱看见齐澈进来,终于找到愤怒的宣泄口了。
"小路,我不喜欢你这张凶狠的脸。"齐澈靠近了路昱,蹲下来,看着路昱接近扭曲的脸。原来他发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在齐澈的印象中,路昱总是笑笑的,无论何时。
"……齐澈,你现在放开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都好看行么?"路昱觉得这时候他最好冷静下来,跟他好好说说。
"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的意思是我们依然是朋友,你从不是秦睿的情人?这可以当作么?"
路昱听到齐澈说出秦睿的名字,惊了一下。原来他知道了?果然,他没有猜错,齐澈说的那句"你不再需要它了。"话中有话……
"小路,给我个机会吧。我上次说了喜欢你,没开玩笑。"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那你这句说的毫无意义。"路昱别过了脸,他不想看到这男人现在脸上的表情。他真的不想伤他……即便,他们的朋友肯定是没得做了,可是原来存在过的那些情感他不想抹杀。
"路昱,秦睿是个混蛋,懂么,混蛋。你跟着他只有被玩儿的份儿!"齐澈站了起来,捏住了路昱的下巴,让他好好的正视他。你不可以逃避。
"他是你不是么?至少我没看见他杀人,但是我看见你干了,手段还那么卑劣。"路昱挣拨了一下,想要摆脱齐澈的手,却未果。
原来如此。
齐澈有点儿明白为什么了。为什么路昱要躲开他。原来不是因为那句我喜欢你,是因为那事儿,因为那个小明星。呵,秦睿,你果然够操蛋。什么都能被你拿来反将一军。
"齐澈……我不知道你跟秦睿有什么疙瘩,你们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但是我不想参与进来。他是我爱的人,而你……你是我的朋友。"
"我不需要你做我的朋友,我要的是什么你清楚。"
"对不起,我没法给。"
齐澈问的果断,路昱答得干脆。
"路昱你别逼我,你知道的,我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的。"
"不客气呢?不客气你想怎么样?拿我威胁秦睿?就像对那个男孩那样对我?那我告诉你齐澈,不可能。首先我对秦睿来说什么都不是,是我要跟着他,我对他却无足轻重。其次,我不是那男孩,我没他那么逆来顺受,我是什么性格你也该清楚,我不介意鱼死网破。退一万步来说,如果一定要被你侮辱,我可以选择结束我自己的生命。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有,没家庭,没责任。生来一个,死去也是一个。我不需要对我的生命负责。"路昱的话说得很清楚,甚至说这些的时候,面无表情。面对强敌,你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气势上不能输。
"路昱,我对你好话说尽了,能表示的都表示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那么对你,因为我要你,我就不会让任何其他的人碰你一下,这你大可放心,当然,你的命我也不是那个要法儿,命必然要,但我要的是你活着,一直在我身边,懂么?"
"不、可、能!"路昱一字一顿的吐出了这三个字儿。
"可不可能不由你说了算。还有,路昱,我得问你一句,你真的没有在乎的家人么?你真的就那么无牵无挂?"
"……你什么意思?"
"就那么喜欢秦睿?就那么愿意跟着他?不计后果?"
"齐澈,你丫到底什么意思?"
"你甭管我什么意思。路昱,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给我个机会行么?秦睿能给你什么,我可以是他的二倍。"
"……不可能,真的不可能。我跟你只能是朋友,你别让这都没得做。"
"好。既然你这个态度,我也没办法。我这人一向相信,没有我得不到的。"
路昱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齐澈居然真的机关算尽。
小天、西西、林青、沈锋,居然都在这陌生的房子里……
他们跟这些毫无牵扯,可他们却又都被牵连了进来,因为他。全都变成了筹码。
此时,他们那么暴露于枪支射击的范围内,眼睛被蒙着,嘴被封条堵着,任人宰割……
"看清楚了?还可以回答我不在乎么?"齐澈贴着路昱的耳根问出了这一句。
"你特想让我恨你吧?"路昱气得不善。他哆嗦了一下,绝对不是因为害怕,都这个份儿上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真的是愤怒,相当的愤怒。齐澈,你太卑鄙了。
"没辙,你是注定要恨我了,那就来吧。但是路昱你记清楚,你恨我会更痛苦,因为你要待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疯了……你绝对是疯了。"
"也许吧。"齐澈说着,推了路昱一下,"看见他们面前这玻璃了吧。玻璃后面的房间你觉得怎么样?"
"……你……"
"来,进到房间里看看。"齐澈说着,推搡着路昱进了那间套房,"再看看,看不见外面的,有意思么?"
"你丫这糟干人,你想干嘛?"
"看不见他们,你不会太尴尬的对吧?"
路昱瞬时间僵住了,他明白齐澈是什么意思了……
"你可以反抗,不过你动我一下,外面的四个就有一个会去阴曹地府,直到戏子们都陆续死亡。"齐澈说着,解开了路昱身后的绳索。"来,你有相对的自由了。"
"你怎么能这么卑鄙?你让我看不起你。"路昱的拳头攥得死死的。
"来啊,这么生气你动手啊。我觉得这游戏一定好玩儿。"
"……你他妈的真是操蛋!"
"这样吧,要不咱俩赌一把?你赢了,我放人,这样是不是看起来会公平一点儿?喜欢赌博么?"
路昱看着齐澈,他感觉自己真的不认识眼前的人了……这就是那个曾经让他有点儿心动的男人的模样?
"我拿什么跟你赌?你又要赌什么?"
"我跟你赌十分钟。"齐澈说着,眼睛瞟向了床边矮柜上的一支针管。"知道那是什么吗?"
路昱不语。
"十分钟,如果你能撑过十分钟不求我碰你。你们都可以走。但是如果你撑不住,你自己就是筹码,我就收下了。并且代价会很惨,你可爱的弟弟妹妹们就要看到你在床上的样子了。"
"……如果我不跟你赌呢?"
"不赌?不赌对你也许好一些。不赌咱们就换个地方,看看我能不能压住你。放心,绝对没人参观,因为他们都要死。"
"你丫这是什么公平?"路昱感觉到自己的头不住的充血,气急了。
"相对的。选吧。"
十分钟,路昱今天对时间彻底没了概念了。什么是长,什么是短,全他妈的搞不清楚了。从他被架上那辆车开始,时间就混乱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为什么他一定要逼着他恨他?他不想啊,真的不想啊。可他却如此的逼迫他。齐澈,是你打破的,是你亲手打破了那些本来存在的情感。
热,身体超乎寻常的热,下面的某个器官已经开始充血了。该死的,他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似乎有无数的虫子在撕咬心脏。思考越来越艰难,某种原始的冲动已经要破壳而出了……
十分钟,到底有多长?
"四分三十秒了,你还挺能坚持。"
齐澈的声音在路昱听来已经不真切了,飘飘忽忽,似幻似真……
秦睿,我真的要疯了。为什么你跟我就不能简简单单的生活?
房间里很安静,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听不到齐澈的冷嘲热讽,路昱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原来坚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可以求你放过他们么?"路昱跌跌撞撞的向齐澈靠近,他抓住了他的手腕,眼神已经涣散了。
"你拿什么求我呢?现在是八分四十五秒,很显然,你输了。"齐澈搂住了路昱,轻咬着他的耳垂。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放过他们……"
"可以,没问题。但是之前的赌约你得履行。他们要看着,看着你跟我做爱。这是不能变的。你知道怎么对付一只狼么?那就孤立它。路昱,现在开始,你无家可归了,你只有我,只有我要你。"
路昱彻底的崩溃了。齐澈捏住了他,死死的。他找到了他的死穴。
是的,他最怕的,就是小天他们知道他的不正常,不正常到喜欢男人,跟男人发生性关系……这下全完了,他不知道他给他注射了什么,但他知道一会儿自己会怎么表现。彻底崩盘。他给了他最狠的一刀。是的,无处可去了。这样的他,还能有什么让人看得起的地方?
无力,虚脱。
只剩下欲火中烧……
人被压住的时候,路昱基本上已经停止了思考,所有的肢体反应都是本能的。
路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他居然在脱齐澈的衣服,那么迫不及待的,就像个发情的畜生。他吻他,唇舌纠缠不清,他的手钻进齐澈的衣服里,那么渴望温热的皮肤。
触感、味道、方式,通通都跟秦睿给他的不一样。可是他还是要,他现在就是想要做爱,是谁都无所谓。
手抓住了男人的那个东西,却不是坚挺的,路昱迷迷糊糊的看着齐澈,眼里全是渴求。
"求我啊。"齐澈抚摸着路昱光洁的肌肤,手指停留在胸前的小小突起上,逗弄着路昱。
"……求……求你……"什么尊严都没了,下贱。
后面的洞穴微微的蠕动着,那里祈求着被什么东西填满。淫荡。
"光求我不行,你该求它。跪起来,伺候它。"
"……我……"
"忍不了了?"齐澈拉起了路昱,"忍不了也许你可以跟成人玩具玩儿一会儿。"
如果说这场折磨内室里的路昱要发疯,那么外室旁观的四个应该已经疯了。这不是他们共同生活过的那个哥哥,那个永远都给他们关怀的人。这是谁?这个无耻的舔着男人的性器,身体还被情趣玩具填充的人是谁?
沈锋只跟林青说了一句话:你哥真不是一般人。
一句话,没有脏字儿,没有辱骂,却什么都碎了……
全碎了,彻底的。
一面魔术镜子,映衬出的是不一样的人心。
林青干脆闭上了眼睛,看不下去了,真的看不下去了。哥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跪在那里很享受的被同性侵犯?那人在他的身体里进出,他非但没有任何反抗,反而用手去套弄自己的性器?这世界怎么了?
小天一直在不住的哆嗦,眼罩被摘下来的瞬间,他被自己看到的场面惊呆了。他不信,他看到的他不信。眼见为实,他也可以不信。为了路昱,如果有刀,他愿意挖出自己的眼睛来。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推翻现实了?
相对于沈锋的言词,西西选择了沉默。她跟路昱共事的时间不短了,路昱是个什么性子她知道。目前的状况,这女孩是最冷静分析的一个,也许,是她隐约能感觉到路昱与秦睿之间的那份牵绊。不正常,绝对不正常。这是有缘故的。可是,还有机会知道谜底么?看看那些乌黑的枪口,西西害怕是必然的。
四个人,四种观点。完全不同却有着某个共通:他们还有机会看见明早的太阳么?
……
身体的欲望似乎无论怎样都发泄不完。路昱一直缠着齐澈。他们一个不停的要,一个不停的给,全都沉浸到了疯狂的性事中。沉浸到了假相里。
齐澈在某个瞬间,看着死死纠缠他的路昱突然就感觉到了绝望。是的,这是假相,是那药品让他这么伏贴这么诱人,这些都不是属于他的,他的种种姿态都是虚幻的。真实的那一面,只属于秦睿……
可悲么?
爱上一个人,想要得到一个人。到手了,第一个难受的怎么会是他自己?你不是够混蛋么?为什么混蛋还会自责?是的,你毁了他,彻底的。镜子外面的人,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呢?而当你醒来,你那张薄薄的唇里又会吐出怎样的字眼儿?
也许一切都是空洞,但你在我身边却是现实。不可撤销。
我得不到你,秦睿同样也不能得到。
你的心可以给他,但你的人却只能给我。
我永远不会让你再见到他。即便是水中捞月,我认了。
阳光装进瓶子里,我倒要试试能不能永远封存。
(四十六)冲撞
李楠看着摇篮里那孩子,有点儿出神。他的小手那么小,死死的攥着边沿的栏杆,睫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李楠丝毫看不出这孩子像单睿一分一毫。也许还没长开吧?
想到单睿李楠就来气……
他很明显的在回避他。方方面面都是。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委婉,还特明显。再迟钝的人都能感觉出来,别提敏感的李楠了。
李楠也不爱搭理他。没意思。多大一人了,有什么不能明着说的?
你爱躲躲去,我他妈的也懒得理你。
"得,不哭了。"李楠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儿,看他睡着了,跟保姆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他不待见这孩子,极其不待见。可是这孩子认他……
哭、闹、折腾。着着实实一捣蛋鬼。只有见了李楠老实。
你说邪门不邪门?
常玖跟Mandy离开单家有一段时间了,具体是去干什么跟李楠无关,他也懒得去问,自己的事儿还理不清楚呢,哪儿有时间关心这些?现在想想,常玖大概是11月初就离开了,去向不明。
李楠不讨厌常玖,相反的,很是欣赏。一个女人,能有那样的智谋和心机,确实不容易。关于常玖的种种,李楠是从单睿那里得知的。他甚至无法想象出这样一个情感淡漠的女人,居然会那么的依赖父亲。
李楠从小跟母亲一起长大,关于父亲,一切都是未知。他甚至不清楚父亲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因为这些一一都被母亲取代了。
但是李楠能明白常玖依赖父亲的那种细腻情感。因为他本身也是个对母亲依赖的孩子。如果母亲出了半点儿意外,恐怕他是不可能承受的。
男人的依赖和女人的依赖是不同的。李楠可以不在母亲的身边,但是却不可以失去她。这也是为什么单睿用他的母亲威胁他的时候,李楠确实会崩溃,会退让。
关于往事的种种,李楠不想去回忆。因为回忆像一条线索,牵连着太多的故事。故事,故去的事,那也是李楠尽量试图不让自己去触碰的东西。
缝隙是存在的,但是你可以选择不去看,似乎这样就能忽略。但其实,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有些东西,你欠着就是欠着,无论怎样尽力的去弥补,它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单睿,你跟我的那条缝隙我正在徒劳的尝试弥补。其实我要的很简单,我只想心安。所以,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你也要容忍我。这是你欠他的。你欠我多少,我都不需要你来偿还,但是咱们共同欠着乐乐的,就得共同偿还。我是引线,你是火苗,对等的。
李楠的沉思是被手机的震动打断的,此时他才刚刚打开本子,想整理一下目前的进程。
李楠是刻意的把手机调成震动的。有些事情,单睿他没必要知道。
这号码很陌生,0060,显然,是个国际长途。
"喂?"李楠狐疑的接了电话,却想不到电话的另一端钻出的是那个声音。
"李楠,单睿呢?"常玖的声音有点儿哑,语气很急切。
"呃……常玖?"
"单睿,单睿为什么我联系不上?"
"你别急,你慢慢说。你甭说你联系不上,我都看不见他。"李楠说得是实话,最近这些天他也没怎么见过单睿。他起床的时候,单睿还在睡。他工作的时候,他起床。等到下午书房也不见人,单睿似乎选择了别的房间来处理自己的事情。等到李楠忙完了,再找人,又不见了。单睿一般会在天开始渐亮的时候回来,总是满身的酒气,以及香水的味道。想要知道单睿去了哪儿并不难,何飞告诉他了。单睿去干什么,李楠也不用问,傻子都明白。他真是懒得搭理他,或者说没空搭理他。这帐咱们以后算!不过后来李楠也真是忍无可忍了,你出去耍就耍,但是你别还躺我身边恶心我。爷没有被你恶心的义务。索性,李楠睡到了客房,咱井水不犯河水成么?反正我饶不了你,但不是现在。
"我被困住了……"常玖说话的声音不大,背景中隐约能听到老人的咳嗽声。"爸,你吃药,我出去说。"然后是门声响起。
"常峰偷了我爸的遗嘱,老爷子把所有财产都划到了我的名下。这孙子狗急跳墙了。我现在把我爸弄出来了,但是我们无法脱身,你知道,马来就这么点儿地方,走不了了。"
"那你现在在哪儿?"李楠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小莫给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但是不能久留,你赶紧帮我找到单睿,我需要他的帮助。"
"你别急,千万别急,也别来硬的。我跟你保证,明天一切都会好的。你照顾好你父亲,缓一缓。"
"……已经硬碰硬了,我不知道还能拖多久,现在全马来都乱了,你尽快,行么?"
"九小姐,老爷子又开始低烧了。"
"我这就过去……"
李楠听着电话,顿感常玖确实不妙,"常玖,你先去照顾你父亲,我稍后跟你联系。"
"行,快,一定要快,这里恐怕真的呆不住了。"
……
李楠挂了电话,看了看表,差一刻十二点。打单睿的手机,关机。打何飞的手机,待机……拿了车钥匙出门,风很大,天很冷。冬天,很多人是度不过去的。常玖,你得坚持。
何飞听到下面闹起来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还真被他言中了。
李楠不顾下面一众打手的拉扯,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单睿呢?里面呢是吧?"
"你们都下去。"何飞看着跟在后面的一干人等,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李楠果然不是一般的厉害,他要是想砸谁场子,你拦不住。
"大哥……"
"滚蛋都下去。"何飞横眉厉目,吓得楼梯拐角处的众人都黑了脸。
"不好意思,我可没砸他场子,我说了我找单睿,他们不讲理。下次找看场子的,找点儿聪明的。"李楠点上了烟,抬眼看了看何飞。
"……是。但是您现在最好别进去,如果有事儿,我请大少爷出来。"
"还能有什么新鲜的,有什么我不宜着眼的?他就是跟里面操女人我都不新鲜。"李楠往楼梯上走,何飞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你现在就去看看这边儿到马来的通道,飞机否了,也许水路可以……我现在还没什么想法,你去琢磨一下。"
"嗯?"何飞反应不过来。
"常玖出事儿了。"李楠推门的时候,回头冲何飞苦笑了一下。"真的,人算不如天算。"
振聋发聩的音乐声瞬时间闯入了李楠的耳膜,即便在走廊里的时候音乐就已经不小了,但还是很难适应。包间里灯光昏暗,烟雾缭绕,场面更是活色生香……
李楠进门之前就估计到了房间内的情形,他感觉自己有点儿自虐了。也许他就不该进来,应该让何飞转达,这不是自虐还是什么呢?
单睿坐在房间靠里的位置,除了他还有三五个手下,再剩下就是一众交际花了……
PUB谁都开过,黑道罩场子的PUB是干嘛的李楠比谁都清楚,阿兰干这个多少年了?无非是嫖、赌、抽。当然这些都不明着,暗里来么。
那丰满的女人就那么坐在单睿身上,坦胸露乳,笑得放荡。
不错,很有职业道德,知道奉承老板。妞儿,估计你爬得能快点儿。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李楠觉得自己确实不一般。还行,绝对没变娘们儿……
其实打李楠推开门,门里的人就都注意到了,他们一双双眼睛盯着这个闯入者,不明所以。待到眼睛能捕捉事物了,男士们都惊慌了一下,当然这不包括单睿。
坐在单睿身边的一个手下比较慌张,贴着单睿的耳朵说了些什么。另一个索性起身关了吵闹的音乐。
灯红酒绿的地方一旦归于安静,那气氛可就真是诡异了。
"开。"单睿只说了一个字儿。他不去看李楠,仿佛他从不曾存在于此。
"单睿,你玩你的,但是你先出来一下,听完您还有兴致您就继续。"李楠叼着烟,说的话没什么语言色彩。
"让他出去。"单睿端起了酒杯,亲了女人的脖颈一下。"来啊,继续划拳,输了接着脱。"
手下们被夹在中间,左看右看,哪个都得罪不起。他们不知道单睿最近怎么了,但是他们都知道单睿对李楠向来礼让三分。这时候,最明智的就是选择缄默,省得以后追究起来,自己挨苦果子。更何况,何飞是在门口的,他都不拦,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床头打架床尾和,这点儿是人就明白。
"听不见啊?还是单家什么时候他说了算了?"单睿的声音抬高了,明显的透出了不悦。
"李先生……您看……"比较靠近门口的那个特为难的站了起来。
单睿斜邪了李楠一眼,索性跟女人亲热了起来。那女人咯咯的笑着,花枝乱颤。
谁都没想到,也许想到了也没觉得李楠会这么干,反正……都没人来得急阻止,立在桌上的酒瓶子就离开了,而落点……是单睿的脑袋。"我看你丫就是找楔呢。"
小姐吓得花容失色,离得远的已经跑出了包间,怀里那个比较倒霉,被溅了一身的酒,这会儿也挣脱了出来,往门外狂奔……
单睿是下意识的捂住头的,真他妈的疼!
手下们全慌了。
"李楠,你行!"单睿一把抓住了李楠的手腕,一用力就把人按在了地上。其实李楠也没过脑子就这么干了,失神的刹那就被这么撂到了。"你他妈的作死是吧?"
拳头冲着李楠的脸颊就去了,这一下李楠挨得结结实实。
"我操你大爷的,你丫动手是吧?"这一拳倒是让李楠回过了神儿,腿一个弓起直接揣向了单睿。
俩人就这么扭打了起来,都急了。野兽对野兽,谁也不太占便宜。
何飞冲进来企图拉开两人,却没有下手的余地。他们实在是打得密不可分……
"都他妈的出去。"反正首先让这些僵住的、不知道怎么办的家伙出去是对的。家丑不可外扬,这是必然。太他妈的丢人了。何飞就是这么想的。单家的大当家和他的……副手,就这么粗野的打起来,传出去还不得让别人笑掉大牙?
"单睿,你看我不废了你的!"
"欠操的东西,你还登鼻子上脸了……"
"操你!"
"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打架就算了,何飞听着这俩人越骂越脏,越骂越不成体统,索性自己也出去了,顺手从外面带上了门,打吧,不打也不成了,这么不阴不阳的暗斗,还不如索性全骂出来打出来呢……这叫什么事儿啊?
……
这场缠斗是以两个人都精疲力竭而告终的。
朦胧的灯光下,相对安静的空间里,只能隐约听到走廊里传来的,不知道哪个房间的音乐声,一男人唱着:"It starts in the
morning,When you're lying next to me,I'm rolling,I'm rolling,I'm
rolling so quickly,Now I'm not a doctor,And I'm not a lawyer,I get a
prescription and set it on fire,Blow me a kiss,I'll be happy the rest
of my life……"
李楠躺在地板上,特安静地听,身体上火辣辣的痛感是那么真实。这辈子,他第一次跟单睿动手……还行,没吃亏。果然,打架,那人指定不是他对手。
"我要是告诉你我肋骨折了,你信么?"单睿挣扎了一下,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信,但是特想相信……"李楠忽然就笑了。这一笑牵得他嘴角一疼。操的,你丫还真敢下手。
单睿不再说什么,躺在了沙发上,顺手去摸桌上的烟。
"常玖出事儿了,她被她那混蛋哥哥困在马来西亚了……"李楠安静地说着,他都差点儿忘了他来这儿的目的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单睿听了一机灵。
"不到十二点的时候她打我手机说的,说找不着你个狗B混蛋。"
"你怎么不早说?"单睿腾一下就起来了。
"你安静躺着吧你,我吩咐何飞给你安排渠道过去了,到了那边儿小心点儿,据说那厮下狠手了……"
单睿看着李楠,他不缓不慢的说着,标致的脸孔上有的地方青了,嘴角还有着一丝血痕……
单睿躲开李楠就是怕自己控制不住会怎么着这小子,结果……还是没躲了。当他听到单雪说出李楠跟秦睿的事儿之后,他本是不信的,可是派了人盯梢,还就真抓住俩人在一起的画面了。单睿承认,秦睿要什么他都会给,但是李楠不行,绝对不行。这事儿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不能。单睿发现自己不能。那就躲开吧,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是躲不开啊,他可以跟任何的人调情,但是他只能爱李楠一个。这他控制不了……
"疼么?"单睿蹲了下来,手指轻轻抚上了李楠的脸颊。
"你疼么?"李楠抬眼看着单睿,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疼……"
"那你这不是问的废话么?我难道不是人?我是机器人?"
单睿靠着沙发的边沿坐了下来,很自然的把李楠拉到了怀里。李楠没有拒绝,任单睿搂住了他。
"能告诉我你这些天抽疯什么呢吗?"李楠伸手去摸烟,单睿按住了他的手,点了烟递到他的唇边。
"我觉得你还没到更年期呢,还是说你觉得女人更有意思?玩儿腻了?你丫明说,我谢谢你。"李楠咬住了香烟,吐出了一口浓重的烟雾。
"……是你玩儿腻了吧?"单睿的手插进了李楠的发丝中,与那些青丝玩儿起了游戏。
"这游戏我一开始就不喜欢。操你大爷的。你试试天天让个男人操。我他妈的又不是没长鸡巴,又不是疵不上妞儿。"
"烂嘴,还能多脏?"
"多着呢,你听么?你听我今儿让你听够了!"李楠发狠的拧了单睿的胳膊一下。
单睿被这猛然的疼痛出其不意的给袭击了。
"我越来越他妈的烦你了,你丫较劲什么呢?没长嘴啊,不会说啊,我他妈的哪儿招你了你你不能言语?"
"……"
"行了,不说拉到。那就到此为止。"李楠说着,想要挣脱出单睿的怀里。
"猫儿……"
"放手吧,都无话可说了,还坚持个鸡巴。"
"……我什么都可以让给秦睿,但是你不行。"
"我操,你丫这是哪出儿?跟你弟弟有个鸡巴关系?"李楠是硬撑着说出这句话的,单睿这句一出,他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李楠,我不是傻子。"
"……NND,我他妈的头一次羡慕妞儿了,长个处女膜多能证明自己清白。哦,不对,让你丫气傻了,就是真长了也没用,那东西没法反复利用……"
单睿听着,噗哧一下就笑了。
"笑个鸡巴,不是么?单睿,你丫真没劲,我告诉你,我是见他了。但是跟他妈的你想的没一点儿关系。你以为我愿意见他?我见他一次他调戏我一次,操的勒。但是我不得不见,因为他是你弟弟。"
"……他……他干嘛了?"
"脱轨了,就得让他回来,我一早就跟你说过的。白了变黑容易,黑了变白就没那么简单了。"
"你去劝他?"
"我没说,你自己说的。"李楠看着那燃烧到中部的香烟,轻轻弹了一下烟灰。"单睿,我告诉你,我从来不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上了你,但你偏偏是个男的。操。"
"……"单睿愣住了,李楠很少会表达感情这种东西。
"我估计明天一早何飞就应该安排的差不多了,你过去,常玖可能真的撑不了多久了,我在这边,有什么问题你言语,别他妈的救人不成反当炮灰,那就可笑了。"
单睿猛然的抬起了李楠的下颚,他的唇贴了上去,轻轻的吻着他。
"少他妈的起腻,你丫不阴阳怪气儿了?"
"你要是真被我气着了,你要不再打我一顿……"单睿吻着李楠的脸颊,将他搂得死死的。那种你心爱的东西就捏在你手心里,谁都拿不走的感觉是微妙的。
"歇菜吧,再打?我没那个力气了,我估计常玖也不想看见一半死不活的救星。"
"猫儿,我离不开你。我真的爱你……"
"妞儿,我知道。"李楠大笑了出来。
"你!"
"你就让我过过嘴瘾吧,我容易么我。"
单睿把下巴搭在了李楠的肩上,听着他匀称的呼吸声。其实很多时候单睿会发现,他不是那么的了解李楠。以前不是,现在也不是。李楠于他总是朦胧之间看不真切。不想承认都不行,他们之间,是隔着东西的。钱乐、锦夏,这是两道显而易见的疤痕。
病猫儿,我觉得我印象中的你,不是这种能退让的性格。
好吧,你告诉了我,你去见秦睿,没有任何那种关系。但是其实这更可怕。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单睿怕了做选择题。他已经失败过一次,狠狠的失败过。那么这次呢?
猫儿,只要你在我的允许范围之内,我愿意挨你一刀。
"你在想什么?"李楠勾住了单睿的脖颈,他能感觉到这男人的不安。
"想你。"
"……"
(四十七)挣扎
正午的阳光从明亮的窗子里透了进来。但是带不上丝毫的温度。都说冬日暖阳,但是齐澈知道,那是扯淡。就好比现在维持房间温暖的是中央空调而不是那点点斑驳的阳光一样。
路昱躺在宽敞的床上,整个身体都裹在被子里,睡得很沉。他睡了三天了,有点儿低烧,人一直昏昏沉沉的神志不清。齐澈的私人医生告诉他,这孩子平时就缺少休息,而他给他用的那种媚药含有过多的神经性药剂,这直接导致了他的肌肉会松弛,包括脑部神经紊乱。
齐澈记得那医生最后嘱咐过他,短期内不要再给他那种药物,因为很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
其实齐澈看路昱这个样子挺心疼的。人迟迟醒不过来,就靠着定时输那些营养液维持。医生说,这个他没法确认,也许是他自己不想醒过来,但是没什么问题,烧退了,自然要醒的。
为了看着路昱,齐澈索性把工作的地方挪到了卧室,时不时的,他就要到床边看看他,摸摸他的额头,但是路昱的体温始终都要高一些。偶尔,他给他擦身体的时候,能听到他乌里乌涂的说些什么,仔细听也听不清楚。齐澈明白,这孩子一定很难受。而他的难受,是他给的。
真的,这不是齐澈要的。但是没办法。怎么想都能明白,路昱迟早是要恨他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秦睿,是他必然要除掉的。不仅因为他目前对他构成的威胁,还因为,秦睿是单家的血脉。留着他,后患无穷。
齐澈想扳倒单睿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机会他是一再错过。眼看着单家从兴旺到衰落,最佳时机他居然失手了。如果,如果那次肖家能干得再漂亮一点儿。那么单家现在就已经成为历史了。可目前的情况是,单家在单睿的一手经营下,扶摇直上,丧失的权利、地位正在一一被收回。当然,这其中李楠的作用也不能忽视。齐澈想不到李楠是个很有计谋的人,他不声不响的将单家固有的那点儿资本进行着无限扩张。早知如此,十年前就该除掉他。
如果把记忆退回到十年前,齐澈真的看不上李楠。李楠在他的印象中,也就是个玻璃花瓶,生得标致。脾气很臭,打架下手黑,很冲动的那种性格。这种印象他维持了很多年。而今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齐澈希望李楠的思维越简单越好,越冲动越好,这才有利于他。但是现在看来,对这人还得更为设防。不过呢,这倒是妨碍不了大局。你在明,我在暗。这是变不了的。
那时候,齐澈最视为眼中钉的是钱乐。那小子总跟在单睿身边,什么损招儿都能使出来。因为他,齐澈没少吃亏。所以当那小子自己送上门来的时候,齐澈还是着实吃了一惊的。这绝对算是搂草打兔子,意外收获了。只是他想不到,当钱乐的刀子捅进他的身体的时候,那该死的臭小子居然对他说,齐澈,便宜不是白占的。就是这句话让他明白,钱乐不是为那妞儿来的,也不是为单睿来的,他是为李楠来的。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齐澈当时不能明白。但是现在,有了路昱这么个小子出现,他恍然有点儿明白了。钱乐喜欢李楠。就好比他喜欢路昱。都是得不着的。李楠是单睿的,他钱乐无论如何不能抢,那里面包含着太多的干系,他情愿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让李楠一辈子背负着他的情感。
想到这里,齐澈苦笑了一下。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虽然方式方法不同,但是结果是一样的。李楠一辈子不会忘记钱乐,他路昱也一辈子别想忘了自己。他给他的疼,他得记住一辈子。残忍么?也许吧。
其实从一开始,摆在齐澈面前的也就只有两个结果。他与秦睿,缠斗过后,有一个注定是要死的。如果秦睿死,那很好。齐澈坚信,很多东西都会消失在时间的洪流之中。人死了,就什么也剩不下了,勉强来说,也就留给那些爱他或者恨他的人一些记忆。而记忆这种东西是最不牢靠的,也许哪天清晨你一醒来,它们就都灰飞烟灭了。而最终,陪在路昱身边的是他。是的,他用这种最残忍的手段伤害了他,但是总有一天路昱会明白,那不过是因为他爱他罢了。他不过就是想独占他,独占那一抹阳光而已。那伤害是存在的,可他却可以用以后很长的时间去弥补,这个结果,齐澈赌得是将来,他不信,什么样的人能抵挡真实的情感。而如果,是自己要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路昱可能忘了我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你回到秦睿的身边,你们也回不到从前。你可以一辈子恨我,但是在你恨我的同时,你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记住我一辈子,不能解脱。这个结果,赌现在,也足够了。所以无论如何,小路,结果对你都是一样的。我都不会从你的心里消失。
当然,齐澈不认为自己会是死的那个,沟沟坎坎多了,他还不是从鬼门关回来了一次又一次?这次,也不会例外。也许代价要惨一点儿,但是单睿,这就是你跟我注定的缠斗。一个时代,不需要两个风云人物。没有办法。谁让咱们就是看对方不顺眼呢?咱们现在再来战一局吧,实力很对等。不过,也许你更弱势一点儿,弟弟心思不明,而你的心肝宝贝……哼。
"水……"
齐澈的沉思是被路昱微弱的声音打断的。他的胳膊伸出了被子,手四处摸索着。齐澈站起来,拿了桌边的水杯,坐到了床沿。路昱被他拖到了怀中,他让他靠着他,将透明的杯子送到了他的唇边。
路昱一口一口的喝着水,齐澈伸手摸了摸路昱的额头,凉了。
"秦睿……我难受……"
这回齐澈听清楚了,原来,原来他的那些模糊的呓语都是在叫这个名字。
"不喝了……"路昱眼睛都不睁开,就那么靠在齐澈的怀里。
他都是这么跟秦睿撒娇的?无数个自虐的想象冒了出来,齐澈将杯子撂在了手边的床头柜上。伸手拉上了窗帘。厚厚的窗帘瞬时间将整个屋子带进了黑暗之中,将阳光和白日阻隔在窗外。他轻轻的放平路昱的身体,松开了自己的衣领,唇渐渐地压了下去。
路昱显然还不是太清醒,但是当另一个人的气息靠近的时候,他本能的捏住了那人的手腕,"秦……别闹,我好像发烧了……"
齐澈停了下来,那种想吻吻他的念头在这一声轻唤中彻底打消了。
"……生气了?那我抱抱你吧。"路昱想睁开眼睛,可是却觉得眼皮格外的沉重,他伸手抱住了近在咫尺的那人,让那人在自己的身边躺下。"难受死了……最讨厌发烧……浑身都疼……"
齐澈感觉到路昱窝进了自己的怀里,迷迷糊糊的说着些什么。他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很显然,路昱把他当成了秦睿。那感觉真是难受。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在孤儿院的时候了……我小时候总发烧,一发烧,所有的小朋友就都不见了……他们在外面玩儿,而我只能躺在床上……你知道么,我很羡慕你有个哥哥……我从来都不想当哥哥……我也想别人照顾我……可是。。。我连爸妈都没有……"
路昱断断续续的说着,手下意识的攥死了身边人的衣服,然后,松开,手探了进去,头微微扬了起来,他想吻秦睿……
比唇更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手。那手没有触摸到衬衫下面光滑的肌肤,而是疤痕。腹部上有明显的疤痕……
路昱突然的抽身而出,吓了齐澈一跳。他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一样,跳得远远的。
睁开眼睛,还是黑暗,路昱什么都看不清楚。
"清醒了?"齐澈靠在了床头上,声音里透着冷漠。
路昱听到这个声音,头嗡的一下。
"撒娇啊,继续撒娇,我挺喜欢你这个样子的。"齐澈戏谑地笑了笑,黑暗中,他同样看不清路昱的脸孔。"把我当谁都没关系,你觉得舒服就好。"
鸡皮疙瘩,路昱本能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梦,对,那个长梦是突然切换的。小朋友们突然就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镜子,而他自己也不再是孩童的模样,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看到自己被一个男人进入,放荡的呻吟。有四双眼睛,熟悉的四双眼睛在明晃晃的光线里窥视他,只有眼睛,没有身体……是的,他就是要跟秦睿说这个梦。可怕的梦,梦里他还看不清那男人的样子。他想告诉秦睿。都说梦一说就破了……
是的,确实破了,梦变成了现实。
那不是梦,路昱终于明白了,那不是梦。那男人的模样他也记起来了。
什么都明白了,现实中,他在最亲近的人的目光下,被齐澈……
齐澈伸手勾住了路昱的腰,隔着衣服亲吻了路昱的小腹。
路昱浑身都疼,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可还是抬手给了齐澈一拳。那拳不疼不痒,轻得如同空气。
"别徒劳了,你还有力气?"齐澈按住了路昱,轻而易举的将他按倒在了床上。"有力气也省省吧,惹急了我有人要吃苦果子。我觉得那林青还有点儿姿色,性子也挺烈的。"
"你?"路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对她干嘛了?"
"放心,我没碰她一下,我说了,我要的是你。"
"他们现在在哪儿?你答应会放过他们的!"路昱抓住了齐澈的手臂。
"是啊,我答应了,就绝不会失言。不过么,他们暂时得在我手里待一段时间。"
"什么?"
"我总得让你适应一下顺从我吧?在床上,我喜欢主动点儿的。比如你用了那药之后,挺勾人的。不过次次用药就不好了,对你的神经很不好,我可不想你疯了或是傻了。你要学着对我产生自主的反应,我要你的时候,你至少不会冷淡。"
"……无耻……"
"看看,你太不懂规矩了,管住你的嘴。"齐澈说着,捏住了路昱的下巴,"还有,别想死,你死了,他们都得死。"
"齐澈……我说了,你放了他们,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路昱,你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筹码,懂么?你放心,我留着他们没用,他们的生或死只跟你有关,与我无关。当然了,其实还是有那么点儿关系的,现在放了他们,给秦睿知道就没意思了。乖,等你的那情儿死了,我马上放人。"
"你……"路昱的心抽搐了一下。
"其实你也许也是个不错的筹码,握在手里,对秦睿想必是个软肋吧?"
"想都别想。"路昱说的淡漠,"我早就告诉过你,秦睿不会在乎我。"
"他不在乎,我在乎。跟着那么个人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呢?我根本不在乎你,你在乎我又有什么意思?"
"呵……"齐澈笑了,轻蔑的笑了。"路昱,我知道你现在恨我恨到了极点,但是往后你会慢慢明白的,我有多疼你。"
齐澈的重量压了上来,继而,唇舌也开始纠缠起路昱。
漫长的亲吻过后,路昱喘息着,抓住了齐澈的头发,"疼我你就别碰我,我现在不舒服。"
"哦,是,你这么诱人我都忘了,大病初愈么。"齐澈抚摸着路昱的身体,他的皮肤碰触起来很舒服,身形也漂亮。
"你下去,让我躺一会儿。"路昱推开了齐澈。是的,我什么筹码都没有,我抵抗不了你,我所有珍贵的东西都被你捏住了,我在你面前比只蚂蚁还不如。但是齐澈,你别忘了,你是有一张底牌握在我手里的。你他妈的想要我,想让我爱你,这就是你的软肋,我的筹码。
强,只有变强。
路昱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能在回忆起事实之后没疯也没闹,潜意识里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你要变强,懦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你一直软弱,就真得完蛋了。你有你要维护的东西,那你就要竭尽全力。你可以被他们唾弃,但你不能失去他们。他们是这个世界上,你仅有的亲人。这个他们,包括秦睿。秦睿,我对你说过,我不是那个男孩,我跟他不一样,我不会逆来顺受,也不会成为威胁你的筹码。
想到这里,路昱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悲。世界可以舍弃他,可他不能舍弃这个世界。他们都可以不要他,但他不能不要他们。这是为谁而活呢?
齐澈点了烟,俯身亲了亲路昱。他设想过路昱醒过来以后,薄薄的唇瓣里会吐出来的各种话语。也许他会用最恶毒的字眼儿咒骂他,也许他会歇斯底里,也许还会要死要活,可这些都没有出现。
让他想不到的是,路昱会说出这句话,这句比什么都致命的话,这句一刀就捅到他心里的话。
路昱是勾住他的脖颈笑着说的,"齐澈,你知道么,我对你动心过,真的那种动心。那个下午,你第一次吻我的时候,我觉得那么舒服,我甚至想过要接受你。我痛苦过,挣扎过,对着你打来的一个又一个的电话踌躇过,我认真的听了语音信箱里的所有留言。但是可惜……你亲手打破了我对你的感情。你用这种方式,干脆的打破了。"
"小路……"齐澈感觉到了自己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跟你做爱很舒服,你不用担心我对你起不了反应。不会的,你要我就给你,没问题。但是齐澈你听清楚,我一辈子不会爱你。你毁了我所有珍贵的东西。是的,你可以孤立我,他们也可以都不要我。是的,只有你愿意收留我。但是,我不希罕。"
"你住嘴!"
"你跟我没有以后,即便你杀了秦睿,我也不会忘了他,"
"路昱你给我闭嘴!"
"多少年我也不会忘了他,时间什么也从我这里带不走,他说话的声音,他吻我的样子,他跟我做爱时候的表情,你全都不可能取代。你对我什么都不是,什么"
路昱没有说完,齐澈狠狠的匡了他一巴掌。
"打我,可以啊,你更心疼吧?"
齐澈看着路昱嘴角挂着的那抹冷酷的笑,第一次知道了有一种疼痛叫揪心。这是他认识的路昱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尖刻?
阳光装进瓶子里,留下的,难道就是冰冷和扭曲?
(四十八)不明
李楠将车子驶进那条幽长的巷子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冬天,日落很早,不到九点的光景,这巷子里已经很安静了。路灯坏了几个,整条路看起来阴森森的。
人声早已埋进了胡同里灰色的老宅内。
安静啊。
李楠喜欢胡同,他从小就是在胡同里长大的。那种热闹又多事儿的气氛挺有意思。邻里间的互相关照也很温暖。就像在苏州的弄堂里一样。但凡是这些市井之地,生活气息是最和谐最舒服的。
自从住到了单家,李楠很少有机会出来,不是说单睿限制他自由,是他自己也被一件接一件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出来?没那个闲情逸致。如果今儿不是去看阿兰,他一准儿还在家里窝着呢。
单家很大,设计也合理舒服,但李楠总觉得那里缺了点儿人情味儿。
很多次李楠都想把单睿拉到他们以前盘踞的那个废弃大楼的屋顶去,看看夕阳,或者随便说点儿什么。可后来李楠才反应过来,那地方早没了……
很多人、很多事、很多熟悉的场景一去不复返。
单睿到了马来之后,给李楠打了电话。情况不乐观,他恐怕要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缓兵之计。
李楠没说什么,就叮嘱了一下他不要过早见阎王。其实他一离开,他就想他了。
李楠说不清楚自己对单睿的那种感情,那情感很复杂,包含着温情、友情、亲情甚至于情欲。反正就是理不清楚。李楠曾经以为他可以永远的躲开这个男人。其实他做到了,十年,他离开他十年,一样过着生活。可,怕就怕在那个触点上。当单睿把他从时间的过往中拎出来的时候,他和他都不能继续保持缄默了……
有种东西在牵绊着他们。单睿说,那是爱情。
李楠不知道能不能苟同单睿的这一观点,但至少他无力辩驳。
你说是爱,那就是爱吧。
李楠第一次跟单睿做爱的时候,感觉很怪。那种怪不是基于疼痛这种肤浅的东西。其实不疼。但是他知道自己丢了点儿什么。很多年后李楠也不明白自己到底丢了什么。直到单睿有了孩子。他才恍然大悟。他丢掉的,是一段正常完整的人生。他存在的立场发生了转变。他不再是个完整的男人,而是作为附属品存在于单睿的人生之中。
后悔么?
李楠这样的问过自己。
说不后悔一定是假的……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母亲,该怎么跟她说他的生活。即便她容忍了他。
李楠觉得自己没病,他一样可以跟姑娘上床,一样可以跟姑娘谈情,一样可以让个姑娘怀上个自己的孩子。可这些他都主动放弃了。
与后悔与否无关,只跟那个所谓的"爱情"有关……
行吧,多伟大的名义啊,足够蒙骗自己的了。更何况,李楠能深切的感受到单睿对自己的那份情,那份依赖,那份疼爱。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曾给过他的,或者,别人给了,他却不希罕……
为你,我想,我能继续付出,甚至更多。
单睿的暂时离开,于某方面来说是李楠乐见的。他的事情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了结。十二月二十四号,从现在开始算起,还有整整十四天。当那天结束的时候,李楠觉得,他跟单睿之间的罅隙就真的可以弥补上那么一些了。但愿。
车子即将穿出胡同的时候,李楠猛然间看见了一个女人。那女人站在昏暗的路灯下,灯光折射着她酒红色的头发,耀眼。可与之相反的是,面色惨白,映得她精致的五官黯然失色。
李楠没想去注意那女人,无奈她于一片昏暗中无力的伸出了一只手,似乎要寻求帮助一样,而另一只手吊着白色的绷带。
李楠将车子停了下来,他放下车玻璃,问了一句:"怎么了?"
女人咬了咬嘴唇,艰涩的说:"有改锥什么的么?我钥匙掉进下水道了,篦子我一只手掀不起来……"
李楠是很自然的下车的,他甚至没有熄火儿,绕到后备箱拿工具的时候,女人贴了过来。他是猛一抬头发现不对的,那女人手里是什么?还不等大脑做出思考,强烈的电流已经冲击了他的身体。
坏了……被伏击了……
许玫看李楠就那么倒在了后备箱那里,满意的笑了笑。她盯他很久了,这伏击做的并不困难。伸手从兜里摸出了手机,一只手,找东西都不方便。"德子,过来吧。"
从巷子的另一端走出了一个男人,他看了看许玫,嘴里喷出的烟雾很浓重。
"别看了,把他塞进后备箱里,开车,走人。二爷还等着呢。"
车子驶出巷口的时候,面前的道路又是一片灯火通明。这城市的脚步在灯红酒绿中,永远不停歇。
许玫稍稍放下了副驾驶这边的车窗,她喜欢风,那种味道,那种气息,自然又迷人。而且,每当风抚过脸颊的时候,她的思维就会格外的清晰。
老实说,许玫想不明白秦睿为什么会怀疑李楠。同样一件事情,许玫认为是齐澈掳走了路昱。是的,值得怀疑的目标有四个。许玫用的是排除法。
首先,单睿不会,按许玫对他的了解,这人即便手段多端,但抛去单家当家人的身份,他首先是个人,一个疼爱弟弟的人。对,秦睿是在跟他对着干。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是置之不理,不会在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绑人。再说了,他绑人没意义,想要弄死秦睿,他单睿不需要绕圈子。目前来看,他们兄弟俩的势力即便接近,但吃亏的定然还是秦睿。
其次,单雪不会。关于她丈夫的丑闻,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她怀疑过秦睿会对她不利,但是长久观察之后,她还是放心秦睿的。毕竟,她以为他们是同一个战壕的。而秦睿在跟她丈夫进行不法交易,将她悉心漂白的丈夫推入漩涡这点,单雪还不知道,所以也就暂时不够成威胁。
剩下的两个,许玫也犹豫过,齐澈和李楠,确实可能性最大。
李楠出现在秦睿的棋盘中,是许玫料想不到的。许玫发现,她永远没有秦睿聪明,他能想到的很多缜密的细节,她相当钦佩。在许玫看来,李楠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能那么安然的呆在单睿身边,本身就突出了他的地位。单睿是那种不容人的性格,连亲弟弟都怀疑的他,能信赖这个男人,说明这男人确实不简单。跟这样的男人合作……许玫并不太看好。但她最终将他排除了,也是有原因的。正是因为这男人的精明,她才觉得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企图用路昱威胁秦睿什么,这只能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这男人也许有野心,但是聪明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
而对于齐澈,许玫自动把他放到了排除法的最后。因为她一开始就在怀疑他。路昱被掳走跟她被伏击是同一天,前后相差不过几分钟。这是有备而来的,他齐澈一开始就策划了扳倒秦睿的这两步棋。因为秦睿已经开始严重的挡他的路了。路昱是秦睿的宝贝,而自己,许玫清楚,是秦睿的左膀右臂,如果自己死了,那事情肯定要乱起来……
二爷,你为什么不怀疑齐澈呢?玫子想不明白。
……
李楠是被腹部上强烈的疼痛给弄醒的。怎么会那么疼?刺痛感,而且全身都有一种麻痹的感觉。
"醒了?"
李楠眯缝着眼睛看到明亮的灯光下,秦睿叼着烟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他在哪儿?秦睿为什么在?李楠想低头看看自己,可为什么动不了也看不见自己?躺着,身上只有一件衬衫?外套呢?
李楠猛的往上看,才发现自己的手被捆在了床头上,脚也如出一辙被束缚着。对了,巷子里、女人、电击枪……
"秦睿,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楠企图挣脱束缚住他的绳索。
"人呢?"秦睿吐出了一口烟,瞪着李楠。
"你丫放开我,什么人不人的?"李楠扭动着身体,刚刚被电流攻击过的痕迹如实的反应在了身体上,一点儿力气都用不上……
"老实点儿。"秦睿碾灭了烟,拍了拍李楠的脸颊,"别装傻,告诉我,人呢?"
秦睿知道路昱被掳走之后,首先去了苗圃,那里没人,只有一些员工。小天不在、西西也不在,去向不明。他们必然跟路昱的失踪有联系,很显然,他们是一起被弄走的。对方布置的很精密。
"秦睿,你有话明着说,而且别他妈这么恶心的捆着我……"李楠咬牙切齿,他现在成了案板上的鱼,毫无自主翻身的可能性。
"上次你不是问候了我们家那可爱的小花匠么?"
李楠看着秦睿,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问他要人?要那个小子?操的,他怎么可能有?不见了?谁干的?
"我没什么耐性,你最好快点儿告诉我。"秦睿说着,拿起了桌边的匕首,"刀子不长眼睛。"
"我弄走你那孩子干嘛?我有病啊我,你猪脑子吧你?"
"干嘛?干嘛你自己清楚。李楠我告诉你,人不能有太多的非分之想。"
"哼,真是可笑。我看这话送给你自己还差不多。"
本来就互不信任的俩人终于明面上撕破了脸皮。这就难看了。
耳光匡到李楠的脸颊上的时候,李楠毫无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哎呀,你看我,我怎么忘了,打人不打脸,你这标致的脸要是挂了彩,单睿看着得多难受啊。"看着李楠的脸颊冒出了红红的手印,秦睿戏谑地笑了笑,言语间的轻蔑表露无遗。
让李楠想不到的是,秦睿的话音刚落,那锋利的匕首就钻进了衬衫扣子的间隙,那一颗颗扣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挑开了。
"秦睿,你作死呢吧?"李楠的声音很恶毒,明显的,急了。
"我?是你。"
冰冷的匕首贴近了肌肤,李楠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呦,单睿够疼你的,这么多斑痕?"
那匕首划过一个个吻痕,就像秦睿的眼神一样,他又在调戏他。轻蔑的,仿佛他是个男妓。
"你丫暗恋单睿吧?"李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这不是拱火儿么?
果然,秦睿的眼睛眯成了细长的一道线,而手里的匕首已然履行了它的使命。
疼,锋利的刀子划破皮肤,很长很长,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那匕首上涂过什么?
"还说么?嘴上还厉害么?"秦睿轻笑着,"疼吧?一会儿会更疼,有点儿佐料的菜比较好吃。不过你放心,死不了的,我不会让你那么舒服就死了,人还给我,一切都好说。"
"秦睿,你跟我耍狠没用。我说了,人不在我手里。你有空跟我这儿瞎耽误功夫,想想你那小情儿落在别人手里会怎么样吧。"
刀子一寸一寸的割着李楠的皮肤,两人的僵持中,划痕越来越多,遍布了整个胸口。李楠不再开口,任凭这种折磨继续。他知道,既然跟秦睿说什么都没用,那么无声就是最好的反击。
疼,很疼,就像秦睿说的那样,划开的时候没什么大不了,可之后的煎熬就如同被蜜蜂叮咬过后的那种痛苦,肿胀、刺痛,钻心难忍。
"行啊,够能抗的。还是不想交代?"
"……秦睿,我最后再说一次,我没绑走你那个小花匠,要真是我干的,我不会这么不设防,被你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抓来。是谁干的你自己想清楚,我告诉你,那人有个嗜好,喜欢折磨人,至于方式么,呵呵……能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你一直在挑衅他,他才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一个。"
"你在映射我,是齐澈干的?"
"你觉得呢?我有什么理由跟你较劲?呃……"李楠稍微动了一下身体,钻心的疼痛顿时将他击倒。操的,丫在匕首上涂了什么?李楠不怕疼,但是这种慢性折磨是他受不了的。
"你可以有很多理由,可你说的很多东西我都不是那么相信。"
"彼此彼此,那咱们还谈什么合作?……"李楠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儿发沉,说话的嘴唇也有点儿抖动。
秦睿很满意李楠的回答,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秦睿喜欢李楠的性格,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很多行为,而这些行为,是他要的。玩儿的差不多了,还有件事儿他没确定呢。
"合作不成,别的方式我觉得咱们也能来往。我挺喜欢你这姿色的。"秦睿说着,手指抚上了李楠的唇。
"你要干嘛?"李楠瞬时间僵住了。
秦睿没有用语言给他回答,而是俯下身,亲吻着李楠的脖颈,手也开始不老实的在他的身上游走。
李楠几乎要疯了,他死命的扭动着身体,即便徒劳即便牵动身上的伤口,他都不管不顾。他最怕这个,最怕被男人侵犯。"我操你妈,你丫放手,我杀了你!"
谩骂,不停的谩骂和徒劳的挣扎,却止不住秦睿对他的轻薄,这一瞬间就将李楠带回了十年前的那场恶梦之中,恶心,屈辱,非人的对待。作为一个人的尊严都没有了,更别提一个男人。
当秦睿的手解开了李楠的裤子,要碰触到包裹在内裤里的那个东西的时候,意料之内的,李楠哭了,几乎歇斯底里的哭了……
"你被他们伦奸过,是吧?"秦睿放开了李楠,腿压着他的小腹,由上而下的看着那个平时强悍的男人几乎要崩溃的样子。
外面这个时候有了动静,很粗鲁,很大的动静,而后,门被撞开了。
"二少爷,放开李楠。"
何飞的枪口就那么指着秦睿,从他的身后望去,许玫被何飞的手下顶在了墙壁上。她一只手果然弱了很多。
"你出现了?单睿呢?是不是气得要放火烧了我这里了?"秦睿拿过了桌边的烟,点上,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二少爷……我不想跟您起冲突。"
秦睿用手去碰他自己的西装的时候,何飞几乎要开枪了。未曾想到,秦睿只是脱下了西装的外套,扔在了李楠的身上。
"他还真是个宝贝。哼。"
何飞看着秦睿,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万幸,秦睿还没干出什么出格的,更是佩服单睿临走的嘱咐,他让他在李楠的手机上放了追踪器。从那亮点显示出李楠在秦睿先前的一幢公寓的时候,何飞就明白了单睿的意思,他是不放心秦睿跟李楠。而当李楠超过两个小时都没有移动的时候,何飞以为自己能看到一幕捉奸在床,谁知……却是一幕险些的强暴。该不该跟单睿说呢?
何飞犹豫了。
……
"玫子,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何飞带走了李楠之后,秦睿让许玫坐在沙发上,伸手去解开她的绷带,又染血了……
"二爷……您这是干嘛啊,我都说了,不会是李楠干的,他需要您的帮助,而您也允诺了,他不敢……"许玫叼着烟,抬头看了看升腾的烟雾。"咝……"疼痛惹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知道。"秦睿给许玫上药,很认真,很耐心。
"知道?"许玫愣住了。
"我知道是齐澈干的。"
"啊?那您这是?"
"我需要个幌子,李楠最适合当这个幌子。懂么?"
"您?不想救那孩子?"
"目前不想,也没必要。在齐澈哪儿呆着吧,反正那杂种也不会伤他性命。"秦睿笑了笑,拿下了许玫唇边的烟,吸了一口。"我真是不喜欢薄荷烟。"
"二爷?这不是性命的问题吧?他……他一定会……"
"随他怎么做,他干什么路昱都会恨他。挺好的,那小子自己惹上的情事儿,自己了结。"
许玫猛然间明白了秦睿的意思。他这是借刀杀人啊。他是要路昱彻底断了对齐澈的所有情感……幌子,李楠是个幌子。对啊,日后秦睿很有借口,他不是不救他,他不过是搞错了方向而已……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太心狠了……
但这个心狠,很早以前就表露无疑的,他能那么利落的一枪结果了范莘。这屈屈一个路昱又算得上什么呢?许玫一度认为也许路昱是特别的,但现在看来,没什么区别。
下意识的颤抖了。这一刻许玫忽然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太明智了,不做他的情人。
谁可以做呢?
单纯的人,什么都不会深究,什么都可以忍让,什么都可以包容的人。
换而言之:没心机,可以一味的相信他的人。
那孩子,可以么?
这种情感,这样的秦睿,单纯些吧。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四十九)溺
坏的东西比好的东西更深入骨髓,这也许是感官的自然反应。
当路昱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深刻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身体不住的在颤抖,脑子里涌出来的全是那一天的画面。
空壳子。路昱知道自己是个空壳子。
他可以在齐澈面前表现的毫不在乎,可以表现的强势、冷漠。但那都是假相,可以迷惑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现在他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四双虚幻的眼睛就会出现。是的,他没有看到他们看着他的样子,但未知的猜想更为可怕……
路昱一直想找出小天他们。可他出不去。齐澈在的时候,他没机会。齐澈不在的时候他仍旧没有机会。门口有人看着,窗子从外面封死了。他根本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渺小是现实,你不得不承认。路昱从来没感觉这么无力过。笼中之鸟,不过也就如此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什么人禁锢。这样的生活,本该与他无关。齐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背着他。从他处理的很多事情中,路昱能闻到血腥的味道。他可以那么冷漠的下着一个个杀戮的指令,仿佛这才是合理的。
路昱很多时候选择闭上眼睛,假寐。他一句话都不想跟齐澈说。可他听着,听着他在说什么。那些内容让他深刻的感觉到,他被拉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秦睿警告过他的,可他不听。为了他,他陷了进来。那么,他在哪里呢?
路昱从没像现在这样的想过秦睿。那种揪心的想。他不指望那人能如同天使降临一般救他出困境。那人本就是魔鬼。他只希望,无论走到哪一步,他都不会忘了他。他是那么深的爱着他,即便自己都不能确认那人爱他么……
路昱也想念他的苗圃,那种清新的空气、绚烂绽放的花朵、阑珊摇曳的树叶……都离他那么远。
这些所有所有的远去,标志着他的生活也早已面目全非了。
以后?路昱不敢去想。他知道,这词儿跟他没关系了。没有希望,没有以后。
对未知的一切的彷徨,时时刻刻的煎熬着这个孩子。无力、无助。
路昱从齐澈的点滴话语中能明白,他要对单家下手了。很多点已经布置好,只等着点连成面……
秦睿,你知道不知道呢?
路昱很是心焦。他绝对不要秦睿死。绝不。
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也许他们已经被分隔开来或者从未聚拢过。但他要他好好的,活在颠峰之上。因为那是他眼里,他一直的模样。他就是被他的那种淡定自若的态度迷住的,那是他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到达的高度。
不过可惜,路昱对自己说着。他什么都帮不了秦睿。他没那个能耐。但,只要不做牵绊就好了。
这是我现在、唯一……有能力做到的。
齐澈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路昱呆呆的坐着,眼神空洞。被子滑落到腰际,堆成一团。
"怎么还没睡?"齐澈下意识的看了看表,深夜两点都过了。
齐澈的声音钻进了路昱的耳朵,他下意识的拉住了被子,身子抖了一下。他怕他,这是真的。那次之后,齐澈没有再碰过他一下。他说他身体不舒服,他真就没动过他一根手指。但这不代表他会永远这么绅士。
白天的时候,如果齐澈没有出去,就会在这房间里工作,然后锐利的眼神时不时会扫过他。晚上他大多不在,但是一定会回来,然后搂着他,睡觉。
路昱能感觉到齐澈的呼吸、体温、心跳的声音。因为他没有踏踏实实的睡过一次。他在严重的失眠,偶尔运气好,正午的阳光下他还能安心的睡上那么一小会儿……
"说话啊,要不要喝点儿水?"齐澈脱了外衣,看了看路昱。
"不渴。"路昱瞟了齐澈一眼,又缩回了被子里。他今天回来的真早。
"总是睡不着?"齐澈坐到了路昱的身边,扳过了他的脸。
原来他都知道?路昱看着齐澈,而后闭上了眼睛。他真是受不了他对他好,还不如打他一顿或是什么。任他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不生气。操的。
齐澈见路昱不开口,也不想说什么。摸了摸他的脸颊,转身进了浴室。
路昱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这些天的失眠让他浑身没力气,脑子疼的厉害。可他只能闭眼,无法睡过去。听着水声响起,到门声响起,直到齐澈上了床,搂住了他,路昱还是那么清醒……
刚刚的梦魇,注定了这又是个无眠的长夜。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路昱背对着齐澈感觉到他的手钻进了他的睡衣里。在他温热的皮肤上游走。
路昱僵着,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来的,还得来……
"身体好多了吧?"齐澈解开了路昱的上衣,将它脱了下来,吻上了路昱的脖颈。"说话啊,我知道你醒着。"
"……不舒服,我浑身都疼。"路昱把手绕过去推着齐澈。如果可以,他不想他再碰他一下。
齐澈很坚持,反而搂紧了路昱,吻着他的背脊,"别乱动,一会儿你会睡得很沉的。"
果然是躲不过去的。路昱咬紧了嘴唇。身体不禁颤抖起来。
"我手很凉么?"齐澈逗弄着路昱,却感觉到那身体很明显的在排斥他。
"我心凉。"路昱笑了。
齐澈翻过了路昱,吻他。他不想再听他说什么,那些冰冷恶毒的话他听够了。他已经说得太多了。
然后路昱安静了,安静的离谱儿,除了低沉的喘息声,什么都听不见。
衣服已经脱了一个干净,暖色的灯光下,齐澈看着路昱,他的手臂挡住了眼睛,也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漂亮的身形就那么陈列着,却毫无生气。
"你觉得有意思么?"齐澈看着路昱这副样子就来气。你给我装死?
"无所谓,你觉得有意思就成。随你便。"
齐澈被路昱气得不轻,他粗鲁的分开了路昱的双腿,将它们以最大的角度打开,"自己扶着。别让我费劲。"
路昱很顺从,齐澈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只是嘴角挂上了轻蔑的笑。
"你那种表情也没用。"
润滑剂大量的淋到了路昱的私处,齐澈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继而绕到了他的囊袋,然后是阴茎。他套弄着他,看着他的表情。
路昱没什么表情,跟渐渐兴奋起来的下体不同,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甚至哼都不哼一声。
齐澈微微抬起了路昱的臀,看着那闭合的洞穴。拇指靠了过去,抚弄着,想让它渐渐柔软下来。
路昱闭着眼睛,轻轻的咬着嘴唇。一旦视觉罢工了,触觉就会变得更加敏感。来自下体的兴奋强烈的刺激着他,可他忍着,就是一声不吭,甚至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发生任何的变化。拇指进入了他的身体,而不断被套弄的阴茎也在渐渐的涨大……
齐澈能感觉到路昱在排斥他,无论他怎么抚弄他,舔他,他不射精,后面的洞穴也不是那么柔软。手指的数量在不断地增加,可是那里挤压得他的手指越发的干涩。润滑剂涂了很多,但效果不大。
齐澈没了耐心,涂了很多的润滑剂在自己的下体,顶住了路昱的洞口。
"你这么不配合,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其实我觉得你特徒劳。"路昱微微睁开了眼睛,"我给你出个主意吧,你杀了他们,也杀了我,咱们就都不用受折磨了。"
"路昱你给我闭嘴,你要是还想几天下不了床你就说,我看不给你点儿药,你就不服贴。"
"也行,你可以再给我注射那种药。那样咱俩也痛快。齐澈我告诉你,上次你弄得我很爽,不过可惜,那药物让我产生了很大的幻觉,我看到的不是你,是秦睿,是他在吻我,他在干我。"
齐澈被路昱气疯了,他强硬的要闯进他,却怎么都放不进去,一次次的徒劳。是的,他软了……
无论愿不愿意承认,他的内心已经被自己狂热的占有欲和他自己不愿承认的深深的绝望弄痿了。
"呵……"路昱笑了,那笑在齐澈听来是那么的嘲讽,那么的尖刻。不留情面。
……
"嗯,我很好,没什么问题。"李楠靠在窗口,听着电话,将手里的烟灰弹出了窗外。夜,已经连成了一片,乌黑的想要吞噬什么。
"玖儿这儿不太好弄,我打算试试过两天从海上帮她脱身。"
"不是太好吧?更不安全。那边有熟识的渠道么?"李楠听见单睿的声音就觉得很暖。
"那怎么办?你当这里是欧洲?还能走公路?机场都被常家控制了,水路虽然比较辛苦,但是目前能离开就能活。"
"得,我不掺和你的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你呢?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后天吧,后天我先从北京飞深圳,然后出海。"李楠吐出了一口烟。
"成,有你我踏实多了。"
"那是,你资本家啊。"李楠笑了。
"唉,这几天你没事儿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儿?"李楠单手脱着衣服,往被子里钻,猛然间就看到了自己前胸的绷带。这事儿李楠没跟单睿说,也不许何飞跟单睿说。
"……没事儿就好。猫儿,我想你了。"
"想吧,想就赶紧睡,睡了说不定还能做个春梦。你不困我都困死了。"
"病猫……睡吧,我挂了。"
"等下。"
"嗯?"
"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不好,但是最迟元旦之前你能看见我。"
"成,挂吧。"
"亲我一下。"
"我吐,恶心,拜拜。"
李楠挂了电话,人裹在温暖的被子里很舒服。不过少了另一个人的体温,真的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低头看看自己,浅的伤痕已经愈合了。留下一道浅色的痕迹。医生说,不会留下疤痕,好了之后一点儿都不会看出来。李楠说,我又不在乎。医生说,他觉得很奇怪,一般这种锋利的刀痕都会破坏肌肤的再生能力,但是他这个……很怪。
医生后来详细的问了李楠被割伤的细节,然后得出了结论,李楠之所以被划的时候格外的疼,是因为那匕首上有药,是那种药起了作用,以至于不会落疤……
然后李楠就开始琢磨了,秦睿这是什么路子?
李楠觉得秦睿难缠,相当的难缠。除了乐乐,他还没见过这么精明的人。他猜不到他每一步棋的意思。李楠能确认,秦睿不是真想怎么着他,如果真是矛头对着他,他现在指定见阎王了。那秦睿到底要干嘛?这其中必然有着某种缘故。
正想着,李楠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邪了,今儿深夜电话特别多。
"喂?"李楠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他觉得一定是单睿那个无聊人。"你大爷的,我不亲你,也不电话做爱,你死去。"
"哎呦,你还会撒娇呢?"
秦睿的声音灌进李楠的耳朵,吓得他差点儿跳起来。
"电话扔了?说话啊你。"
"干嘛?"李楠皱紧了眉头,下意识的。他跟秦睿犯相,必然的。
"一听不是我哥,你这态度还真是180度大转弯儿啊。"
"我不跟你说话,再见。"李楠要挂电话。
"李楠你要是敢挂了,我答应你的事情就收回。"
"行,有本事你就收回,你发誓你敢不动齐澈,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李楠戏谑地笑了,当他知道齐澈绑了那小花匠的时候,他就很开心。秦睿,你跟我一条船上了,我还怕你不跟着我的棋路走么?
"呵……我不要你脑袋。我要你脑袋干嘛。伤好了么?不耽误你过两天出行吧?"
"秦睿,我特严肃的告诉你,我怀疑你有神经病,还是特严重的那种。你自己有没有感觉到?"李楠鼻子都给气歪了。
"如果很疼的话,让医生给你一些镇痛药。当然别吃太多,对神经不好。你的伤口里留下的那些药会帮助细胞的再生,不会留下疤痕,但是会很痛苦。"
"秦睿,不说我,咱们说说你神经的问题,我建议你去六院看看,如果严重就住院。"
"我觉得你身体挺美的,跟我想得差不多。幸好手下留情了。"秦睿不理李楠,自顾自的说着,"你做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操你妈了个B。"李楠终于绷不住骂人了。
"哈哈哈哈哈……"秦睿笑得别提多开心了。
"你丫有病!"
"哈哈哈……好了,不逗你了。你这两天安心休息,24号晚上的计划照旧。"
"秦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小美人儿你想问什么?"
"你觉得我能是个很好的幌子么?"
李楠这句话一出,电话那边的秦睿安静了。
"秦睿,你可以玩儿任何人,但是我告诉你,我,你玩儿不起!"
"不错,单睿挑人果然有眼光。但我料定你不会说。"
"哦?这自信你是打哪儿来的?"
"性格决定一个人的行为。李楠,我知道你,你是那种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
"对,秦睿,你这点说的千真万确。你的事儿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反正跟我无关。但是我劝你一句,如果真在乎什么东西,玩儿是要有个界限的,没人真是傻子,除非他愿意装傻。这赌注太玄了。"
"李楠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讲。"
"你对我一忍再忍是为了单睿么?"
"是。"
"你爱他什么啊?"
"没必要告诉你。"
"……是么?"
"行了,你自己寂寞长夜难耐,别骚扰我,我现在低烧、胸口疼,并且很困,还有点儿失眠。我想睡觉。"
"那你可以过来啊,我疼爱疼爱你,保证你睡得安安稳稳的。"
"秦睿,有些玩笑我可以跟你开,有些不可以。你小心让我逮着机会真废了你。"
"我打赌你不敢,李楠。"
"秦睿,我真他妈的讨厌你,真的。"
"谢谢。"
"你他妈的去死。"李楠直接按了关机。他已经要被秦睿搞疯了。单睿这个混蛋弟弟,天下第一大混蛋,大无赖。怎么一个妈生的,差距这么大?
抑制着胸口的疼痛,李楠将身体缩成了一团儿,努力让自己睡着。
朦胧间,李楠好像想起单睿说过,秦睿跟自己一年生的……
操的,原来那年出生的人,都他妈的是混蛋。
……
李楠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能信任秦睿多少,但是现在,李楠猜着了个大概。他似乎一点一点的能看透秦睿这个人了。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五十)杀戮
齐澈对目前的状况用了四个字来概括:焦头烂额。
首先是合作最久、最稳固、利益点最高的买家停止了跟他的合作。这种停止不是突然的。齐澈回忆起来,是渐进的。从货物比例的调配,到整体出货的数量,都是一步一步在削减的。直到目前这种完全的停滞状态。而会陷入此僵局的原因,齐澈甚至不用旁敲侧击就能知道,是秦睿干的。他在用低价以及新的武器型号打压他,意图明显。目前的市场份额在秦睿涉足后不久,都大量的流向了他。齐澈不得不承认,秦睿是个很有手腕的对手。
其次,更加让齐澈料想不到的是,他这边几个利润点相对高、资格相对老的场子都被条子查了。而其中一家还被诬陷存在着大流量的毒品交易。完全是有备而来。这事儿对齐澈最致命的打击是,他一个很得力的副手陷进去了。人到现在还捞不出来,并且希望已经微乎其微了。有人也不行,想弄他的,关系比他还硬。是谁呢?
再三,白家果然落井下石了。那老狐狸很委婉的拒绝了融资的请求,不失体面,不卑不亢,但立场坚定。秦睿之前扔那地雷,引爆了。老狐狸只字不提那小明星一句,反而跟他大谈目前几家的状况,都不太乐观。言外之意就是,他们全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不过临了的那一句颇有意思:齐澈啊,你信命么?有些事儿,真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
操蛋。齐澈感觉非常的崩溃。他跟单睿斗了这么多年,一直以来谁也没占着什么便宜。你给我一刀,我回敬你一下。算是维持着某种平衡。难道说,这一次,他齐澈要彻底的栽在那秦睿手里?他算个什么东西?回国没几年,大方向还在单家漂白的生意上。这条道他趟的如此之浅,他有什么资本来掀翻他?他没有,这臭小子没有。
齐澈反复游说着自己。如果自己都不信自己,那不擎等着完蛋么?得挺过去,趁着秦睿还没成为跃出水面的第六条鱼,趁他还没有在五家中兴风作浪,还是有机会的。而那机会,压在李楠的身上,压在掀翻单家的身上。并且,这是有自信的理由的。
李楠又出现在单睿身边的时候,齐澈就已经琢磨着用用这小子了。没什么能是单睿的致命伤,唯独他。十年前他用他给了单睿最狠的一刀,十年后,单睿,我告诉你,依然如此。不过方式变了变,要不多没意思啊?有时候直接具有冲击性,而有时候,间接的杀伤力更是成倍的冲击。
这一局,待定。而它的结果,直接决定了局势能逆转与否。对他,对单睿,都是。
齐澈现在不敢去考虑最终的后果。前狼后虎。现在他基本上就已经陷入死局了。即便,即便扳倒了单睿,那么秦睿呢?会不会坐收渔翁之力?齐澈不想承认都不行,秦睿目前的存在对他来说很构成威胁。他已经渐渐形成了一种气候,不知不觉间。
瞟了一眼无所事事,戴着耳机看电影的路昱。齐澈肯定了他早已决定的一件事情。得除掉秦睿,越快越好。
秦睿不死,后面就有可能让他死。秦睿不死,路昱还能硬撑着有个念性。
所以,秦睿,你必须死。
"二爷,会场那边我做了精密的部属,但是咱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么大型的开幕仪式,人员不能实施监控。如果那边要动手,选的一定是这一关。也只有这个活动,您不得不出席。"许玫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忧心忡忡。
"这也是没办法的。"秦睿吐出了一口烟,微微皱了皱眉头,"商场的落成仪式就赶到这儿了,日高那边无论如何不允许再拖了,而且,拖一天,我可以不计损失,他那边不可以。"
"地形就像咱们全盘分析过的那样,所有可能埋伏狙击手的位置,我已经提前安排了人,我只能保证你发言的十五分钟的安全,但是整个仪式至少要维持两个小时。而且,一旦出了问题,这就是惊天大丑闻,之后商场的运作就麻烦了。所以,二爷,您不仅不能死,也不能受任何伤,这个发布会必须要风光体面的完成全盘。"
"我知道,玫子,我知道。"
"真是抱歉,我这个时候受伤……"
"玫子,别这么说,我才是看见你的那一刻心跳都停了。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我不敢想……"
"谢谢。"许玫笑了笑,看着秦睿的脸庞,很暖。秦睿对她的那份怜惜,到这里,她知足了。
"我分析了一下,如果有杀手,一定会藏匿于媒体什么的之中,毕竟咱们在地形部属上已经很严密了,但是我真不知道他会从哪儿下手。"
"我希望咱们能提前找出来,毕竟,如果他刺杀您的时候,被狙击手发现,那定然是要开枪的,这可就真是抹不去的丑闻了。不到万不得以,我不希望走到这一步。"许玫也拿出了香烟,将那长长的薄荷烟点了起来,夹在手中。
"玫子姐,我会跟在二爷身边,时刻注意的。"开车的德子回过了头。
"德子,你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这是个严肃的场合,而且,二爷的助理会一直跟在他身边,那是白的,不能惊了。"
"行了,都高度戒备着吧,到底一会儿会出什么情况,会不会出情况,都是未知。"秦睿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都不要再说了。
这是一劫,生死劫。不由他决定。他可以控制一切大局,但总会出意外。人算不如天算么。齐澈,我觉得你也是个精明的人,下手是必然,咱们玩儿玩儿看。
秦睿这个时候忽然很想路昱。这些天,他在克制着自己,别去想他。
在秦睿的眼中,任何事情都有着其双面性。路昱被带走,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的。
这样挺好。
这场缠斗下来,齐澈与他,必然有一个玩儿完。无论是谁都可能。但对路昱来说其实一样。他们都爱他。也都可以得到他。算是个额外奖励吧。
宝贝儿,你跟着谁都会幸福,所以我不会去把你抢回来。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如果要死的是我,那你跟着他,我不能说你不幸福。也许你想要的生活,他可以给你更多。毕竟,那人是全心全意的对你。而我不是,至少目前不是。我有两件事情必须要完成,完了,就了了我的一个心结,我将不会再有任何遗憾。为此,我可以拿命来赌。这个谁也阻拦不了。我是认认真真的想跟你开始,所以我也就必须将这场游戏进行到底,我心里隐藏很深的那个东西如果不清除,那么咱们的结局可能还会像范莘一样。对你也许过于残酷了,但是,以后,如果有以后,我加倍偿还你。
这些一个人的日子,秦睿想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往事。他终于想明白了范莘那不合理的举动。他一开始认为,他是为了钱,但现在再来琢磨,原来不是。他是为了那个一定要毁了单家,他拿自己的死告诉他,他有多恨他,恨到想要杀了他。原来范范果然精明,他什么都能明白。可其实大多数时候,蒙在鼓里比较好。因为面对现实越是明晰,越是无望,越是痛苦,死的,也就越快。
范范,如果这辈子有人问我最对不起谁。那一定是你。
所以路昱,我不会让你走上他的老路。一开始,将你排除在外,果然是最明智的。
我喜欢你的单纯,只因为是你我才愿意有个开始。我才敢去想,也许我们能有以后。
等等我吧,问题都快一一解决了。
我想要你,要你帮我挣脱出那畸形的欲望。
只有你,可以。
秦睿是开场前十分钟到达会场的,因为他的姗姗来迟,日高表示出了不满意。不过秦睿不在乎,他得将时间压缩的越短越好,因为他这也是变相的在压缩危险。他不想死。他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死。
听着助理说话,也跟日高的人不断的打着招呼,秦睿的眼睛却在扫视着每一个能看见的人,人人都可疑,人人却也都那么自然。
乌殃乌殃,真乱。真吵。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秦睿木然的看着发言的那人,思考着找出杀手。他的独立发言被安排在最后,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只要坐在演讲台之后,听着就好,与其他合作人一起。
时间过的无比的缓慢,原来不安可以让时间几乎停止流动。
秦睿向来不喜欢被人撂在案板上。
要不要铤而走险?
秦睿思考了很久。确实不敢,但是……
车到山前必有路。
舍不了孩子套不着狼。
"我去一下洗手间。"秦睿跟身边的助理小声说了一句。暴露目标,让自己孤立。套出个杀手还不容易么?我送机会给你。
"那我跟您一起。"女助理也猫着腰跟了出来,她得时刻跟着他,这种场合,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允许。
走过德子身边的时候,秦睿漫不经心的使了个眼色。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秦睿进了卫生间,助理等在门外。然后,秦睿又出来了,"我刚发现,我穿错了上衣,发言稿我没带……"
"你……"助理几乎要疯了。
"小张拟的,你让他传一份到商务酒店大堂,你去查收,快点儿。"
助理几乎是翻着白眼儿离开的,这叫什么事儿啊,也太儿戏了。
……
果不其然,秦睿前脚进了卫生间的隔间,后脚就听到了门声。那人走的很慢,走一步停一步。秦睿知道,那人在看卫生间的底部。在找他。
这里现在只有他跟他,太合适了。
秦睿踩在马桶上,半蹲着,就等那人开门。手里的匕首折射着冰冷的日光灯,显得那么狰狞。
那人连着拉开了四个隔间,都没人,还剩下两个。枪上了膛,发出一声脆响。
门被拉开的时候,秦睿笑了一下,那人反应很快,但是他想不到秦睿会那么大胆。他按住了他的手,而另一只手的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心脏。
齐澈估计错了,秦睿不是个只会动脑子的,他的身手,不亚于任何一个杀手。并且,他不用枪……
"二爷,你就铤而走险吧你。"许玫有点儿发怒的声音从耳中微小的步话器里传来,秦睿擦着匕首,拎出了隐藏在衬衫内的小型麦克。"我不是一向如此么?"
"杀手一共三个,逃生通道这个我收拾了,德子收拾了西边走廊口的那个。"
"漂亮。让德子过来收拾尸体吧。还有,把我那件新的西装带过来。"
"二爷,我不知道你是对自己自信呢,还是对我过于自信。"
"哦?"
"出来你就能看见了。"
秦睿发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了,打开,门口挂上了牌子"装修中,请上二楼使用。"
"哈哈哈……玫子,贴心。"
"过奖了。"
"赶紧收拾吧,我回去了。"
之后的发布会很是顺利,助理气喘吁吁的送来了发言稿,媒体的镜头捕捉着秦睿,他笑得那么淡定,仿佛他刚刚从未动手杀过一个人。
这就是权利和金钱的漂白。你只要高高在上,你就是高贵的,干净的。
齐澈,很可惜,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你的对手。不过这不赖你,因为从没有人真正了解过我。
唯一的机会,你没了,那么接下来,你跟李楠好好玩儿吧。
……
(五十一)意料内外
"笑笑,别想太多,这不都化险为夷了么……"单睿握住了常玖的手,那手很细很软。
身边,别人的低语络绎不绝。从机场餐厅的窗子望出去,澳门的海,很蓝。
"真是多亏了你帮忙,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常玖捏着单睿的手,想松开,又不想。
"可能很久都见不到了。"
"不会,怎么会呢。"单睿拍了拍常玖的肩膀,他明显得感觉到,她又瘦了。
"这次滚蛋实在是不体面……"常玖咯咯的笑着。
"挺好,我看难得,人么,都有顺境有逆境,失败过这一次,下次也许就圆满了。"
"单睿……我不知道什么才是所谓的顺境,我爸到了德国就得住院,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小莫说,可能要摘除左半边的肺叶……你知道,他年纪大了。"
"玖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能多陪陪他老人家就多陪陪,生活不按你的方向走,什么人都可能突然就没了。比如我父亲,当时……确实太突然。我后来想过很多次,当时我怎么就不在他身边,我以前怎么就总惹他生气……"
"我知道,单睿,我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放下了,只想弥补一下我们这么多年父女感情缺失的那一块儿。我比你更清楚,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所剩无几。"
"……多一分钟,是一分钟。"单睿浅笑了一下,尽量安抚着常玖的情绪。
"暂时不离婚行么?"常玖咬着指甲,面露难色,"我爸一直夸你精明,夸你对我好,说帮派里的事儿交给你我,他放心……就帮我骗骗他,善意的。"
"见外了吧你,我自始至终没把你当过外人,你放心陪你父亲,你那边儿的事儿我会帮你处理,常峰现在就是个空架子,拿回常家,不难。你跟你父亲说,让他放心。"
"嗯。"常玖低头看着桌面上的咖啡杯,前额的发垂了下来,卷卷的,柔柔的。"真是想不到,你是我最可信的人。"
"玖儿,我记得你问过我关于我妹妹……"
"嗯,是,可是你丫没说。"常玖嘿嘿一笑,点上了烟。
"她跟你一样,好强,办事有逻辑,思维很缜密。但是……我们家跟你们家不一样。也许你缺乏了别的亲情,但是你不缺你父亲对你的爱。我妹妹也许比你活得舒服,活得逍遥。可是……她一次都没得到过我父亲的认同。你知道么,我到现在都清楚的记得,他五十五岁大寿的时候……单雪。。策划了一场特别尽心尽力的寿筵,可是我爸没出席……他飞去美国看我弟弟去了。你当时是没看到我妹的那张脸……有多失望,有多难受。他对她总是这样,一点儿不领情。"
常玖听着,时不时的点点头。
"单雪跟我是双胞胎,我们俩一起长大、一起念书。我们家我爸护着我,我妈护着我弟弟。三个孩子,就她总被冷落。她还是个姑娘,再强也是姑娘……后来她跟老爷子也就那样了,她不再付出什么,也不再要求什么。然后找个了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岁的议员嫁了……再没进过单家的家门……甚至,我爸的葬礼她都没来参加。"
"那……你跟你妹妹关系也特糟糕?"
"谈不上,我们俩不亲,一点儿都不亲。我从小宠着我弟弟,跟她交流挺少的。然而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再想贴近她,她已经不给我机会了。"
"……对我好,是为了你自己心安?"
"说不清,可能是。"
"我大概能明白你,真的。"常玖吐出了淡薄的烟雾,拢了拢长长的头发,"大家族都他妈的是这样。"
单睿笑了笑,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自己那边全靠着李楠呢?"
"算是吧,都是他在打理。"
"单睿你真是不听劝啊你,不怕摔跟头?"
"常玖我给你打个比方。我画了一片草地,那是我画给他的。给他了,就是他的。他站在上面,手里也有画笔,他可以将这片草地涂抹的乱七八糟,你看着特心焦。然后你跳出画中,跟我站在一起,再看,你也笑了。咱俩是画面之外的,对吧?"
"……单睿。我觉得你……怎么说,同辈之中,没人能跟你抗衡。"
"有啊,比如你。"
"哦?"
"说明白就没意思了。你手里握了多少,你清楚,我也清楚。"单睿抽出了一支烟。
"呵呵……果然,澳门是你的全盘,你不动声色啊你。"常玖笑得很甜。"你父亲会把单家交给你,只能说他有先见之明。富不过三代,这话搁在你这儿,不成立。"
"于你也一样。"单睿按下打火机,看着那火苗点燃。"我们都不想当懦夫罢了。"
"不不,咱俩不一样。就好比如果小莫让我损失很大,我同样心疼。"
"我也心疼,商人么,谁损失了不心疼呢?"
"那你还让他折腾?"
"玖儿,我告诉你,我揣测过他,想废过他,甚至权衡过要不要杀了他。但是全盘算下来,我不能。"
"别告诉我你真相信爱情。"常玖皱紧了眉头。
"不是我信,是他信。这种感觉你明白么?"
单睿看着常玖,直视着她的眼睛。
"……"
"我一直认为是我更爱他,是我陷在他的怀里出不来。但是后来我忽然明白了,更爱的那个,是他。他为我一忍再忍,该忍的不该忍的全忍了。这么多年下来,我欠他的,可能算不清楚了。"
"操……"
"所以,我为他捅的篓子买单,理所应当。再说了,那损失在我允许的范围之内。他玩儿痛快了,开心的也是我。"
"成吧,反正我看不透你们俩。那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等着大出血吧你。"常玖碾灭了烟,"这就叫周逾打黄盖,是不?"
"哈哈哈……"
"差不多了,我过去mandy他们那边,儿子和我们家我放心交给你,出了任何差错,你也知道,我不是个软柿子。"
"承认吧,咱俩很像,九小姐。"单睿站了起来,给常玖披上了大衣。
"错,方方面面都可以说咱俩像,但是……我没心,你有。"
"哦?那你可错了,我诚实,你虚伪,这还差不多。"单睿笑着,眼睛微微眯着。"就好比说,如果我告诉你,小莫他今天得死我手里,我保证你……操,看看吧,现在刀子就顶我身上了。"
"单睿你丫真烦人。"
"玖儿,你才是,喜欢什么你干嘛藏那么深呢?"
"我没藏,一直都没藏过,单睿我可以告诉你,你才是迟钝那个。"
"我故意的,妹妹。"
"操的勒。"常玖将餐刀扔在了桌子上,抱住了单睿。"再见吧。"
"别说得跟再也不见似的。"
"快了。我不过是提前说一下。我们在德国安顿之后,你将常家交予我,离婚,而后,再也不见。"
"避嫌啊?"
"算是吧。儿子别养成个孬种,我提前谢谢你。"
"玖儿,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那年救了我,让我还能再找到我丢了的宝贝。"
单睿看着常玖走出了餐厅,渐渐汇入了人流。人啊,果然都不能独个的活着。
玖儿,只能说抱歉。你和我,相见太晚。
何飞打了很久单睿的手机都是无人接听,压在心里的沉重也越发的不安。所以当单睿回复电话的时候,何飞甚至有点儿激动。
"大少爷,您没事儿吧?"
"没,刚刚有个视频电话会议,我提前将手机转入了无声模式。你呢?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我。"
"对了,你一会儿去趟老赵那儿,替我取个东西。"
"赵家?"何飞不太反应的过来,单睿跟他们之前很少有往来的。
"嗯。候家的大公子应该也在,见他们礼貌点儿。"
"您这是?"
"原因你不是知道么?要不你这时候打我电话干嘛?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主意给李楠善后?"
何飞木了,彻底木了。原来,单睿什么都知道……
"我以为你真跟李楠了呢,没想到虽然马后炮了点儿,你也还知道你主子是我。"
何飞听不出单睿言语中的意味,他不知道他是愤怒呢,还是无所谓,根本听不出来。
"大少爷……我……"
"甭给我废话了,他怎么安排你的,你就怎么做,动静儿闹大点儿,别给单家丢脸。"
"……"
"哑巴了?我没疯。先甭告诉李楠我陪他玩儿呢,我这一刀可不是白挨他的,他得都给我孝敬回来。还有你,机灵点儿,小心狗急跳墙,我那猫儿要是掉了一根毛,我拿你是问!"
"……是。"
"嗯,明白了就去干,完事儿了告诉我,我暂时呆在澳门这边儿。"
"您还没看澳门那边的帐目?"何飞轻声咳嗽着。
"嗯?"
"我……我……其实是请罪的……"
"别吞吞吐吐的说。"单睿皱了皱眉头,在本子上打开了大飞刚给他的磁碟,他刚才好像是说帐目出了什么问题。不看不要紧,一看……"得,你甭说了。我看见了。"
本家向这边转帐,大笔的。
"你先别挂。"单睿看着一笔一笔的明晰,感觉手心里微微冒出了汗渍。"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赚来的……他用了本家的资金做底金……我知道您得废了我……我真不是瞒着您……我……"
"我不废你,你先告诉我,他做了什么生意?"
"车辆的大规模走私……然后……赚出来的再投入赌场这边……"
"你气死我得了……"单睿挂了电话。
这回可明白了,为什么刚才他跟候家还有赵家沟通的那么顺畅,这小子自己把后路全铺好了。
单睿现在再来回忆,他终于明白李楠忙什么了,忙的人都发晕。
不想欠我的,是吧?臭小子,你也不用这么赌命吧你?算你精明,没被黑吃黑。
"单睿,你讨了猫儿就是讨了大便宜。"
钱乐,我服了你了,你难道真是预言家??
小神仙,猫儿给你清帐去了,您能放过我们俩了么?
单睿长出了一口气,他的病猫他真是猜不透。他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独立的?分开的十年间,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他本以为他那不安分的爪子要狠狠挠他一下,谁曾想到……他蹭了蹭他,示好。
大笔的进帐,并且,除掉他的眼中钉……
单睿甚至有点儿猜不透李楠的动机了。他这是给钱乐复仇么?怎么分明是像在帮他?
拧巴人。
(五十二)翻帐[上]
李楠叼着烟,倚在前部甲板之上。夜里,海风很凉,眼睛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黑暗。抬头能望见满天的星斗,比在城市中见到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心,此刻很安静。这种安静在他的一生中都是少有的。
"今天星星真多。"
"哪天不都这样么?"
"扯淡,空旷的地方星星才多。"
"是么?"
"当然,你伸手,几乎能碰到。"
"乐乐,别看了,我都困了。"
"那就耍去。我跟你说,沸点有个妞儿特正,你玩儿不玩儿?"
"你又找着单睿发飙是吧?"
"哈哈哈哈……你怕他。"
"怕个鸡巴……我就是……懒得跟他起急。。。"
"小楠,冷么?我大衣给你?"
"不冷,就是觉得没劲,什么都没劲。"
"是不是感觉特安静?"
"嗯,安静的吓人……楼顶上这风还呜呜的,跟孩子哭似的。"
"唉,小楠,我没见过你哭。"
"因为爷从来不哭。"
"那如果我死了你会哭么?"
"不哭,我得鼓掌。"
"如果是单睿呢?"
"……放炮仗庆祝。"
可其实我哭了,乐乐,你死的那天,我把你搂在怀里,哭得特难看……
嘿,你现在在哪儿呢?天堂有游戏机么?估计没有,大奶妞儿也一定没有……
"李先生,冷么?夜风很凉。要不要加件大衣?"
什么声音?跟刚才回忆中的声音居然重叠了?
李楠猛的转过了身,看到的,却是无关紧要的身影。
是啊,乐乐走了,再也不会回来。
"不冷。"
"烟扔了吧,海风太大,吸进去的全是冷空气。"
"几点了?"李楠拿下了烟,看着对面的男人。
"差十分十一点。"
"哦。走,一起下去吧。"
船舱里很暖,却很空旷,诺大的头等舱空空如也,安静的吓人。监视器里却是一片烦嚣。红男绿女们勾搭着,喝着香槟或是其他的什么,出手大方的豪赌。庄家满意的笑着,漂亮的服务小姐穿梭于人群之中,裙子短的如同没穿。
"咱们还有多久到达公海?"李楠点上烟,将自己整个的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二十五分钟之后。"
"嗯,公爵号呢?"
"已经平安到达了。"
"不错。我说那边儿怎么热闹起来了。"
"是,那边一切顺利。"
"放下快艇吧,十分钟后出发。"李楠叼着烟,躺着,看着升腾的烟雾,感觉有点儿迷失。
他本来连单睿都想狠狠捅一刀的,但,他做不到。而且,即便真做到了也没什么意义。什么叫贱人呢?李楠琢磨着,然后发现这词儿用来形容自己特贴切。讽刺。他居然比他感觉到的更爱他,爱到伤一下都心疼……他干了那么多混蛋事儿,怎么他却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他?难道他可以有无法放下的立场,自己就不可以有么?对单睿的底线是什么?难道就是没有底线?予取予求?乐乐,原来爱死的那个真的是我……能原谅我么?我实在没法伤他一下。他欠你的,我一并偿还。我愿意一辈子背负着你的情感,一辈子不忘记你,我可以煎熬我自己,这样你能同意么?
这时候,锦夏的样子浮现了出来,她说:放过他,就是放过自己。
乐乐,好像那天梦到了你,你说,让我放过自己。这究竟是你对我说的,还是我自己对自己说的?
我想跟在单睿身边,直到我死。可以么?
但愿。
李楠将烟蒂碾灭在了灰缸里,看着那烟头熄灭,长出了一口气。
兰姐,一会儿你又可以笑了。
李楠从没想到过有机会报复齐澈。可笑的是,这机会是齐澈他自己送上门的。其实他还不如在知道他跟单睿又纠缠到一起的时候对自己下手,李楠想着,嘴角微微翘起。那时候,你可以用各种卑劣的手段抓住我,然后用我好好的威胁单睿一番。只可惜,你打错了算盘。原来你埋伏了那么久,想用我给单睿最狠的一下……奈何……单睿比你要聪明的多。单家?如今的单家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虚拟帝国,你眼里如此没落的单家是单睿给你的假相,他早已构筑了别的幻境,哪里还需要这个?所以,就算我当你的棋子,你毁的,也不过就是个海市蜃楼。这一点,别说你不知道,就连他弟弟都不知道。
阿兰的赌场被查没,人被抓了进去。从这件事儿开始的时候李楠就觉得不对。他们那么隐蔽,怎么就暴露了?原来有奸细……有警察的卧底。李楠还没想要顺藤摸瓜,那警察居然就找到了他,以单家这个大头为代价,三个月,预审期的三个月之内给他们留够查处单家的证据,阿兰可以自由,不用来个无期。到这里李楠就怀疑了。这阿兰虽然谈不上大头,但也不是个小头,她那个赌场,已经规模不小了。说放就放?不合程序。不是他在骗他,就是其中还有什么违规操作的手段可用。然后陈宾的调查印证了这点。这事儿原来是齐澈在幕后操作,人家蓄谋已久了。李楠在得知之后倒回去再想,一切疑点都通了。他们的场子是单家在罩着,别说警方,就是道儿上都没人知道,他们凭什么要用他牵出单家?他们如何知道他是能深入单家核心的?原来如此。齐澈,是你,你当然知道了。十年前我们俩对彼此是什么样的存在,你就知道的一清二楚了。想用我的背叛彻底击垮单睿?这主意其实不错,只可惜,你总觉得我脑子不好使。
何飞后来活动关系帮李楠调查了关于阿兰案子的种种,原来,一直是暗箱操作。
那么好啊,咱们将计就计,看看这游戏能玩儿成什么样子。
从游轮下到快艇,开出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李楠已经听到了另一艘船只接近的声音。近在咫尺。果然,不过几分钟,大约能见到轮廓了。是一艘军用快艇。
两只船并轨之后,探照灯还原了事物的一切模样。
李楠看见了阿兰,她被反扣着手腕,推到了船边。
"把人推过来,我们离开,你办事儿。"李楠对为首的警察点了点头,他们见过很多次了,都是他在威胁他,不过一切到此为止。
"你不会耍什么花招吧?"
"你在监视器上不都看见了么?那边儿正热闹呢。"李楠说着,指了指灯火通明的游轮。"快点儿吧,到了公海你机会不就没了?"
人被粗鲁的推了过来,而后,调转方向,向着游轮而去。
"操的,冷死你姐姐我了。"阿兰说着,嘴唇微微颤抖。
"大衣给你,还得再冷一会儿,然后大玩儿特玩儿,你都给憋坏了吧?"
"你真把单家给卖了?"阿兰接过大衣,裹上,说话的声音很大,要不自己都听不清楚,快艇驰骋于海面之上,寒风刺骨。
"谁说那是单家的船了?"
"呃……"
"他只是看到了单家的船,可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什么?"
"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难道不可以存在两艘船?生孩子还能赶上双胞胎呢。"
阿兰不明白的瞪大了眼睛,而李楠却不再说话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阿兰靠在李楠怀里努力的呵着手,然后听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开口了,"李先生,您看一下那边的情形。"
阿兰瞥见了被交到李楠手上的PDA,那上面的画面让她匪夷所思。一帮穿戴严实、全副武装的海上警察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硕大的船舱里面面相觑。有人说着什么,然后他们似乎想要撤离。
可惜,这船是李楠原先的设计,没有逃生渠道。
"瓮中捉鳖。"李楠笑了笑,"遥控器给我。"
画面被切换了,李楠接过一个遥控器,切换了PDA上所见的画面。换成了外舱的监视画面,刚刚的船只上零星的还有几个人,他们的船只紧挨着游轮……
下一秒的瞬间,阿兰毕生难忘,海面上起火了,漫天大火。PDA的画面断了。
"圣诞快乐。"
阿兰瞥见了李楠的腕表,十二月二十五日零点零零。
"一会儿打桌球怎么样?"李楠的手缠绕在了阿兰的发间。
阿兰顺着李楠的视线,看见了星星点点的光亮,在东边的不远处。
……
"想豪赌,我给你筹码,想跟我玩儿撞球咱俩就去二等舱。"李楠笑盈盈的看着阿兰。
阿兰目瞪口呆的看着手里的礼服还有另一套便装。"那个……刚才那船就……歇菜了?"
"沉了吧,应该。"李楠叼着烟,点了点头,黑色的西装显得他纤细修长。
"明天不会是报纸头条吧?"阿兰手心里有汗,她不觉得眼前看到的这个男人是她认识的李楠。
"有人会压住。"李楠浅笑着。对吧,秦睿。
台面上的球一只只落袋,李楠弓着身体,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黑8。而后,手起竿落,黑8消失在了台面上。留到最后的,总有特殊的价值,不过无论价值如何,也难逃一死,因为那是命。是黑8,就是这个命。对不对呢?齐澈。
"姐,宾子要结婚了,你说这世界新鲜不?"李楠放下球杆,拿了冰水放到唇边,嬉皮笑脸的。
"新鲜?我觉得这世界都没什么更新鲜的了……你刚炸了一艘游轮,还是大型的……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阿兰叼着烟,整个人陷在舒适的座椅里。房间内很安静,外面的喧嚣被阻隔在了厚实的门外。
"哈哈哈……你是不是被关傻了?"
"弟弟……我觉得你变化……特大。"
"人随环境变,"李楠拿出一只只的球,放到了框架里,"我从来不都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么?雇主是什么样的,我就怎么帮他干活。"
"那男人确实……不是一般人。。。第一次看见他,他就拿枪顶着我,吓死人。实话告诉你,你姐活了三十多年,没见过上膛的枪……"
"我看你那天挺镇静的啊。"李楠挑高了眉梢。
"操……装啊……不装还不更得死的快?"
"要不说你女中豪杰呢。"
"小楠,听姐跟你说句正经的,你这是……你知道单家是什么吗?黑帮。五家中的一家,黑社会!不是你这种三教九流玩儿的孩子该掺和的。"
"姐,我十年前就属于那里了……那男人不会放开我,直到我死。"
阿兰不再开口。原来如此。是这样的。当初她挑上李楠就是因为他虽然没什么正经的,可是关键时刻脑子转的快,下手也干净利索。原来如此,有人是那么带他的……
"说得你跟被胁迫似的。"阿兰拿了球杆站起来,开球。
"……算是吧。从他救了我妈开始,我就是他的了。"
"讲讲这段子,我觉得肯定有意思。"
"不讲。没什么意思。大体归纳就是,我什么都是他给的。你看一遍《灰姑娘》都比这有意思。"李楠叼着烟趴低了身体。
"我怎么听着像你对他一见钟情?"阿兰几乎要笑抽了。
"《灰姑娘》是这开头?"
"哈哈哈哈……"
李楠看阿兰笑得前仰后合,自己也笑了。"可能是挺贴切的。。。"
"弟弟唉……我劝不了你什么,你有你的选择,但是我不希望你走在我前面,谁的葬礼我都想参加,唯独你的,我不想……"
"……后面有什么打算?还开PUB?或者,还玩儿赌场?"李楠没接茬儿,而是另起话题。
"想去温哥华。"
"嗯?"
"我想去看看我弟弟。"
"你真有弟弟?"
"是啊,在温哥华念书,读到博士了,跟你差不多大。"
"呦呵,头一次听说。你这人嘴里没真没假。"
"真的,不骗你。他跟我妈很早就移民了。可惜我妈死的早,你说她也傻冒儿,爱慕虚荣扔下我跟我爸另嫁,结果还闹得早死……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爱钱么?"
"难道是遗传?"
"去你妈的,我就想……他过的好点儿。别人有什么,他也得有。"
"……同母异父的弟弟?"
"没,我妈另嫁的时候已经怀上他了。其实我觉得我妈是这么想的,与其跟我们一起穷死,不如给我弟弟点儿幸福。只可惜……她还是没能做到。"
"兰姐……"
"我十六岁不到就出来卖,去过深圳,去过广州,什么都干过……一步步就那么混过来了,可能运气还算不错吧,好歹活出个模样。。。说起来,我五年没见过他了。"
"女人是都这么伟大么?"
"哈哈哈……这个么,估计你是没机会感受女人多好了。"阿兰脸上的伤感一消儿散。开始跟李楠逗了起来。
"感受过了,我妈,你,我妹子,都是好人。"
"打球儿,打球儿,今儿说了要疯玩儿的。"
"回去就走?"李楠没动。
"不打?不打我耍赖先打了,反正你总赢。"
"问你话呢。"
"大概吧。"
"哦……唉,你弟弟叫什么?说到这儿我还真不知道你姓什么,你好像说你姓林。"
"我弟弟?他?"阿兰抬头看着李楠,"叫李楠。"
……
(五十三)翻帐[下]
秦睿看着屏幕上的新闻样稿,很满意。被安排在社会版上的那条新闻占了一些篇幅,不过不大。
内容大概包括时间、地点、事件。
秦睿有时候觉得这世界真是疯癫。所有事情皆没有真相。就比如李楠设计炸了游轮,参与警方全部罹难,这才是某件事情的真相。可,挪到报纸上就变了。当然,事情不变,但细节变了。据说,此艘船只涉及军火的批量走私,公安干警调查跟进很久终于勇斗歹徒,与之共死,此种行为是值得歌颂的。而脏物和尸体也正在打捞之中。
这叫什么真相?被修饰过的真相。你不能说它是假的,或者全部是假的。这是真实与虚伪的混合体,部分还是属实的。至少追悼烈士这点属实。
没人会知道这起事件跟单家有什么关联。你看,报纸上不是说了么,关于军火走私。人家哪儿说跟赌场有关了?哪儿说警察们卧薪尝胆查处的是赌场了?而且,所谓的犯罪分子不是都尸沉大海了么?
这事儿,盖官定论了。以这个结果。
"还满意么?"手机里传出的男人的声音有着那么点儿得意的味道。
"姐夫您办事儿,我什么时候不满意过?"
"秦睿啊,这称呼你得改改了。"
"哦?决定甩掉我姐了?"
"有你这么得力的后盾,我还要她干什么?"
秦睿笑了,嘴角微微上扬。是啊,单雪,你能给这男人什么呢?无非是你的智慧,你的关系。但你能给的,我全部都可以给,并且,你有我这么大的财力么?你可爱的议员需要更长远的运作,而这个,是离不开钱的。你东拼西凑有一搭无一搭的融资,他已经看不上眼了。从你我二人中取舍,我的优势比你大太多了。漂白?你男人不需要这个,他所拥有的,是政治上的野心,而这野心最终还要落实在利益上。钱和权,是分不开的。要权利,就是变相的要利益。我们合作,才是正途。你出局了。
"小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可有不少把柄在她手上。哪件爆出来都足够断送你的前途。我跟你说过的,那女人不是个善碴儿。"
"秦睿,我不拿我自己开玩笑,我做出这个决定,也就表示我知道怎么收拾残局。"
"等……刀下暂且留人,她还有点儿事儿得跟我们家解释解释呢。"
"明白明白,先顾着你是我允诺过的。"
"真是多谢。那就这样,到时候咱们再具体联系。"秦睿点上了烟,要收线,还有急事儿等着他呢,该动动了。
"你一会儿悠着点儿,天子脚下你别让我难收拾……"对方的语气沉了一些。
"爆炸您都收拾得这么漂亮,帮派械斗算个什么。"秦睿让许玫给他穿上了大衣,夹着电话,继续说着。
"我是说你别闹得太离谱儿,也别留下什么痕迹。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注意别出事儿。失了你,我可就不好办了。"
"大可放心,凡事我自有分寸。"
许玫在接近目的地的时候,就隐约看到了星星点点的车灯,成片的,声势浩大。团团围住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他挺能折腾的……"吐出一口烟,许玫看了看身边的秦睿。盘山公路上,车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
"嗯,偷梁换柱搞爆炸什么的他都能想出来,能不是个折腾份子么?"秦睿叼着烟,浅笑着。
"感觉二爷您挺欣赏他的。"
"玫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话拐弯抹角了?"秦睿眯着眼睛看着许玫,其实黑暗中,他看不那么真切。
"我就是好心提醒您,大当家的东西,您别碰。"
"哈哈哈……你这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我怎么就要抢单睿什么了?"
"您说呢?我从不认为您会无偿的帮助什么人。你帮他的,太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无偿的?"
"对啊,您看,您还是要从他那儿得到点儿什么的。"
"玫子,你甭绕我,你的大思路错了,所以,你的担心也是多余的。"秦睿笑了笑,不再开口。
"那为什么……您迟迟不管那孩子?"
秦睿知道许玫说的是谁。"没不管,不管我现在亲自来接人?"
"我不懂您。"
"我自己也不懂我自己。"
路昱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齐澈会为了自己放弃逃脱的可能。
那些人冲进来之前,他们在下棋,很安静的下棋,什么都不说,只是在下棋。
他与他,很久没有过这种交流了。
然后,有人闯进来,让齐澈赶紧离开。说的话很多路昱听不明白。但他能知道,他们陷入了死局,似乎有敌对的人围了这里。
他只知道,齐澈拽住了他,用力的,然后把他往房间的另一个门里推,那是路昱从没发现的一个暗门。这时候,已经听见动静了,枪声或是别的什么。
路昱拒绝了,他不用他施舍性命,不用。他早已要了他的命。
他们就那么较着劲,直到……
"人都在这儿了?"
路昱被按在地板上,身体呈现出一个别扭的姿势,无法活动。他的眼睛不安的张望着,然后慢慢地看清了那个说话的男人。
是一个很美的男人,眉清目秀,身材高挑匀称,露出来的很少的肌肤白皙细嫩。夹着烟的手指修长,薄薄的唇似有似无的吐出烟雾,那些烟雾缠上了他的眸子……
齐澈就在路昱的身边,同样的,被几个人按住。路昱看了看他,发现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认识我吧?"李楠用鞋尖踢了踢齐澈的脸。
齐澈不开口,只是不屑的瞟了李楠一眼。
他们之间有什么过结?路昱能清楚的闻到现在弥漫在整个大堂里的血腥味儿,甚至他的不远处,就是一滩血迹,属于一个死人的。齐澈惹了这男人什么?至于他大开杀戒?
"不说话是吧?"李楠轻笑着,使了个眼色,示意压着路昱的那俩黑衣人放手。
而后,路昱被拎了起来。那男人跟他的长相不符,力气很大,抓住路昱胳膊的手将路昱钳制的死死的。
"不想说就别说,你小情儿……是不是该跟我玩玩儿?要不跟我们一帮也不错。"
何飞在一旁看着李楠,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杀气。这不是平时的李楠,那个笑嘻嘻没个正经的男人。
"你丫放手!"路昱本能的推着李楠,他让他害怕了。
"妈的,给我安静点儿。"李楠放开了路昱,将他推进的一个手下的怀里,"给我按着他。"
身体被钳住,路昱怎么反抗都无能为力。
"特惊奇我怎么掀了你是吧?你是不是还等着我把单家玩儿进去呢?"李楠叼着烟,俯视着齐澈,他现在恨不得就撕碎了他。
路昱听到单家,脑子嗡的一下。
齐澈就是不开口,任李楠怎么挑衅都不开口。
"你不见棺材你不落泪啊。"李楠说着,一把扯开了路昱的衣服。
"你别动他!"齐澈仰起了头,可后半句怎么也说不出口。你让他怎么开口说,那是秦睿的人?虽然,这是保住路昱最明智的选择。可他也不能看着路昱被李楠凌辱。进退之间,无法取舍。
"你让我不动,我偏偏要动。你是怎么挑衅我的?你是怎么把乐乐打死的?啊?十年前的仇,咱俩还没算清呢,十年后,你还敢绑了我姐要挟我。齐澈,你忒拿自己当个东西了你。"
"李楠你最好想清楚,你今儿挑了我这儿,明儿单家就得背上不义的罪名,你觉得单睿会放过你么?"
路昱的耳朵捕捉着能听到的一切信息,他努力的分析着,努力的想要明白目前的状况。
"齐澈,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要掀了你,那是必然,所要承担的后果,你也看不见。今儿我要你死,你就得死,不过别想死得那么舒服就是了。"李楠说着,眼睛轻佻的看着路昱。
"李楠,你就那么记恨我伦奸过你?"齐澈笑了。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所有的目光在李楠的感官中都变成了一根根的针。他的脸霎时间白了。那段无法抹去的过去,恶心的感觉,全翻腾了上来。
"别记恨啊,单睿不是还要你、不嫌你么。同样,你动他也一样,如果我活着,他活着,我一样疼他。如果我死了,他死了,我也没什么损失。"
路昱看着齐澈,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是么?行,那咱们试试看,就跟你眼前了。"李楠说着,走近了路昱。
"你别胡来……"路昱的眼睛里明显透出了惊恐,怎么办?
门声是在这时候支嘎一声响起的,何飞先看见了进来的人,"二少爷……"
秦睿进来的时候,正看到路昱被人架着,衣衫不整,李楠捏着他的下巴,邪魅的笑着。
"李楠你给我放手。"秦睿拿下了唇边的烟,视线对上了路昱的。那孩子不可置信的、惊恐的看着他。"我们家花儿匠你想干嘛呀?"
"玩儿啊,我这不是闲得没事儿么,拿他逗逗齐澈挺有意思的。他对你小情儿真是……一往情深。"
"你逗我呢吧,李楠,够记仇的你。"秦睿走近了李楠,拍了拍他的脸颊,"美人儿,我不就欺负你几回么,又没恶意,你犯得着这么吓唬我们家这个么?"
李楠真是受不了秦睿,当着这么多单家的手下,他居然还敢调戏他。
秦睿的手是猛然被李楠扭住的,让李楠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轻易的就脱开了,巧劲儿,那巧劲儿差点儿掰折了他的手腕。
"美人儿,别让我弄疼了你。"秦睿优雅的笑着,言语中的冷酷却暴露无疑,"我可以给你很多,可以帮你很多,但是你搞明白,那个,才是我要的。"
李楠忽然就明白了一点,以前,秦睿一直让着他呢。他不是打不过他,他真是让着他。这男人身手利落着呢。
"秦睿,过来,听我跟你说一句话。"李楠揉了揉手腕,笑着贴近了秦睿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路昱看着秦睿,发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也一直让着你呢,该不抖搂出来的,我什么都没抖搂。"
路昱只听清了李楠的最后一句。
秦睿瞪着李楠,良久竟然都没说出什么来。而后,走近了架着路昱的男人,"还不放手,等着我一枪崩了你呢?"
路昱是倒在秦睿怀里的,那男人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轻声的低语,"别怕,你在我怀里呢。"
路昱听到这句,差点儿就哭出来了。他死死的抓着秦睿,身体不停地颤抖。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值得他心疼。他以为他早就不在乎他了……
"来,放手,先放手,我还得有事儿问问地上那个呢。"秦睿说着,轻轻推开了路昱。"人你给关哪儿了?他弟弟妹妹呢?"秦睿蹲了下来,看着齐澈。
"你不会把人拉起来问?"
李楠的话音刚落,齐澈就被那帮人拽了起来。
秦睿蹲着,笑了。这李楠真是不厌其烦的跟他对着干。
"关哪儿了?"秦睿碾灭了烟,站起来,直视着齐澈的眼睛。
"不说话是吧?"秦睿一拳就挥了上去,完全没了刚才温和的模样。
路昱看着,那是他不曾见过的秦睿的模样。
"你想知道?你也想知道吧?"齐澈看了看秦睿,而后看向了路昱。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痕。"不可能的,他们得给我陪葬。"
"你!"
在秦睿的意料之内,路昱无比的愤怒,他恶狠狠的看着齐澈。
"恨我吧,恨我你才能舒服点儿。"齐澈笑了,笑得很坦然。
"玫子,你带他走。"
许玫过来,拉住了路昱的手臂。
"我不走,我……"
"二爷会给你解决。"许玫轻声的劝慰着。
李楠饶有兴致的看着当前的局面,他越发的感觉到秦睿这人……阴险。小花儿匠,你真得死心塌地爱他一辈子了。可惜,这么单纯一孩子,被狼吃了。
"秦睿,我……"路昱挣脱了许玫,他要知道他少的可怜的亲人们在哪儿。他们跟他肯定是完了,但他要他们好好活着,幸福的活着。
"路昱,你想见血么?"秦睿瞪着路昱,"听话,外面等我。"
许玫看着俩人,想了一下,还是一把抓住路昱的手臂,把这孩子往外面带。
"你的东西,我一样都不会让你丢了。"秦睿笑了笑,示意许玫可以离开了。
当路昱消失于这个空间之内的时候,秦睿点了烟递给李楠。"你忙你的,我参观。耗耗时间。"
李楠接过烟,吸了一口。他知道,秦睿恐怕早就把人救了。刚才上演这幕,足可以断了路昱对齐澈所剩无几的好感。这样的情人……真是玩儿人在股掌之间。谁可以做疯子的情人?答案李楠有了:傻子。
……
齐澈现在思路很清晰。他并不对目前的状况有什么不解,很明显,秦睿跟李楠联手了,所以,他输得这么惨。最后的最后,他没有输在单睿手里,而是这两个无名小辈掀了他。可笑。
单睿,我跟你斗了一辈子,却最终要没个结果了。
齐澈忘不了路昱离开时,回头看他的眼神。那里面满载仇恨。好,真好。恨我,你就幸福了。恨我,你也就一辈子忘不了我。我要你干脆的恨我,想起我就是仇恨。这样,你就永远不会被我的感情煎熬了。
李楠的刀刺进身体的时候,齐澈看着。那地方,正是钱乐捅过他的地方。然后,李楠说出的话也跟钱乐出奇的相似。
他说,齐澈,便宜不是白占的。你欠乐乐一条命,你要还给他。
那一刀之后,李楠忽然颓了。
秦睿注意到了李楠表情的变化,非常的意外。他不是该痛快了么?他不是终于掀翻了那个侮辱过他的男人了么?
然后,刀子猛然落地,发出一声闷响。
"李先生……您……"何飞不知道接下来李楠是什么意思。
"你看着办吧,让他死得难受点儿……"
秦睿看到李楠的唇在抖动,眼睛微微的眯着,像个无助的,茫然若失的孩子。有什么感情从汹涌到落潮了……
李楠看看自己手上沾染的血迹,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乐乐有那么多的梦想没有完成,那么多。可他的游戏店永远也不会存在,而妞儿他也永远没机会泡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替乐乐活下去。可一切都是假的……他走了就是走了,谁也留不住……这是他得正视的。
"李楠,给他一枪结了吧,别耗着了。到此为止,什么都得过去。"秦睿淡然的笑着,李楠从那双瞳孔中窥见了自己的模样。
如此颓废。
……
枪声响起的时候,秦睿正好走到车子面前,路昱缩在车里,眼睛瞪得很大。秦睿知道,路昱明白这枪响意味着什么。
"你弟弟妹妹我找到了,他们都很好,要见见么?"
"不要……不要……"路昱听到秦睿的话,脸色更加惨白了,"我不见,我不见……"
秦睿隔着车窗摸了摸路昱的脸,"不见就过些时候再说,我让人送他们回去。"
安排了德子任务,秦睿再过来的时候,路昱还是刚才的样子,头垂得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睿上了车,吩咐许玫送他们回去,一路上,秦睿一直握着路昱的手,那双手,很凉,透心凉。
宝贝儿,他给你留下了什么惨不忍睹的回忆呢?
秦睿思踱着,他也不知道,他的宝贝还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温暖的笑了。
他最喜欢他那种单纯的、开心的笑。
为此,秦睿明白,自己要花不少的心思了。
但是,值得。
现在开始,他可以放下一切了,他要做的只剩下从新开始。以及,等待那件事情的结果。
(五十四)落点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秦睿脱了自己的大衣给路昱,搭在他的肩上。那孩子没什么反应,只是之前秦睿要松开他的手脱衣服的时候,他竟然拽着死死不肯放开。
秦睿不知道在路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这样的路昱,看到之前不自然的他的弟弟妹妹……秦睿明白,有些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是一定的。
路昱进了屋,秦睿让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小睡一会儿,然后转身进了里间。路昱看着空旷的房间,觉得冷得厉害。人是浮着的,抬头,天离得那么远,脚下,一片汪洋,够不到底儿……
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并且,这状态很可能持续一生。
路昱从没考虑过一生到底要活多长,他不在乎。他从来觉得活一天就是赚到一天,就要珍惜一天,就要开心一天。这信念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路昱想不出答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去恨谁。到底是谁毁了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生活?他反复的问着自己。
没有答案。
是齐澈么?是,也不是。
如果,如果一开始没有搅和到秦睿的生活中,是不是,现在一切就都不同了?
那么,难道该去恨秦睿。
不不,你没道理,没理由。一开始就是你要他……
所以,你只能恨你自己。
是你,是你把自己推进一个漩涡,而这漩涡不断的扩大,直到卷进了你最珍贵的东西。
路昱现在不知道、也想象不到因为他,小天、林青的生活会发生怎样的转变。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又会出现什么变异。他们看见了一个混沌的世界,一个本来他们一辈子也不会有触点的世界,并且,也亲眼见到了他们心中最可靠、最温和的哥哥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一切都那么肮脏、龌龊。
一切美梦,都碎了。
也许这个世界从来不存在任何的美梦,可,虚假的梦不是能有短暂的幸福么?难道连这个,他也要亲手剥夺?
路昱知道,他,以后、永远、都没法面对他们了。
他们曾经是他整个的世界,现在,被抛弃的他,要怎么活下去?
路昱觉得自己再也不会有什么天真的幻想了。对一切的。
再坚强的人,也要依靠点儿什么。
路昱曾经以为,都是别人在依靠他,他从不需要依靠别人。可悲哀的是,他到现在才发现,他错了,他一直在依靠他的弟弟妹妹,这种依靠是心理上的。有他们,就存在一种被称为生活的东西,存在一种叫做活着的感觉。可现在,他们崩溃了……那他呢?当然也是注定要崩溃的。
还有,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那就是秦睿。
路昱终于明白了,是这个人改变了他的生活。他的嘴巴很坏,行为很伤人,可是却总不动声色的在帮他。他的苗圃,他渐渐向上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这男人给的。给的那么巧妙,这么笨的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你不知道人家在帮你,你又谈何拒绝呢?
可如今,事情走到这一步,路昱很明确的告诉自己,他们之间也已经注定了崩盘。
秦睿喜欢他什么?路昱这些天想了很多、很深。他知道,他喜欢他笑,喜欢他单纯,喜欢他像个平凡人永远满足于生活中,喜欢他干净。
可再看看现在的自己,还笑得出来么?还觉得生活美好么?还干净么?还单纯么?
答案可想而知。所以,秦睿,你扔掉我,是必然。
好吧。一切的一切都没了,都结束了。你还能怎么办呢?
世界轰然倒塌,还有什么可以存在?那就剩下仇恨了吧。可是老天连这个都不给他。那人死了,那个彻底毁了他的人死了。而他的死,居然还是因为他……他有机会逃的,但他为他,停滞了。
让我恨你?也难啊,齐澈。你对我的种种即便可恨,可是为什么我却能理解呢?你的情感,也许真要煎熬我一辈子了。对我的报复么?
路昱觉得,也许死亡才是目前最幸福的选择。可他不能这么选,他不敢这么选也绝不要这么选。他从一个街边捡来的孩子,一步步的走到现在,有过多少挣扎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他要死,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活了二十四年的自己。那个存在于过往中不断往上爬的自己。
活不下去,也死不了,怎么办?
"怎么没睡一小会儿?"秦睿的手指抚上路昱脸颊的时候,路昱正直勾勾的看着墙壁,发呆。他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秦睿吓着他了。他都没感觉到他接近了他。
"别发呆,去洗洗澡,天都快亮了。"
路昱抬头看了看秦睿,他衬衫的袖子挽了起来,手臂湿漉漉的,很显然,刚才他一直在浴室给浴缸放水。
"……"
路昱是被秦睿推进浴室的,他死活不要进去。秦睿不知道他较什么劲呢。
"脱衣服,进去,别拧着了,水都让你折腾凉了。"秦睿说着,放了一些水,又开了热水注入。
"秦睿……我想回家。"
"嗯?"秦睿猛的没反应过来。
"可是哪儿好像都不是家。"路昱说着,靠着浴室的墙壁坐了下来,"有烟么?给我一颗烟。"
秦睿特别费解的看着路昱,拿了烟递给他。"你别熬着了,洗洗睡吧,看看,眼圈儿都黑了。"秦睿是有意哄着路昱的,看他那样儿他就知道,这孩子不知道让齐澈给虐待成什么样儿了。内疚么?秦睿想不明白。这个词儿,在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
路昱不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死也不要当着他的面儿脱衣服。身体上的痕迹他绝不能给他看到。如果注定要穷途末路,晚一秒钟也好。一根烟还能燃烧五分钟呢,那么,唯一短暂的幻梦再持续五分钟可以么?可以吧?
路昱从不信神,对他来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存在过神明。如果有,他也就可以不用活得这么颠沛流离了。可现在,他只想求求神,再多给他几分钟。他是真的真的不想离开身边的男人,他是他唯一剩下的一根稻草。虽然终将覆灭,可他就是不舍。不舍。
香烟从一整支燃烧到尾部的时候,路昱按住了秦睿的手。他微微侧过脸,看着那张他如此迷恋的容颜,淡淡的说,"我们认识了很久了,是吧?"
"嗯。"秦睿叼着烟,没去看路昱,他想起了那个早秋,他是因为他捡回了一条命。那男孩将他从困境中拉了出来。分别的时候,他说,"我叫路昱,早上路边儿捡的,取谐音,日立,那个昱。"自己说,"哦,那你该找个不平。"他那时候在阳光下笑得特别灿烂。
秦睿想着,笑了,笑出了声音。
这一笑,吓了路昱一跳,"笑什么?"
"想起来我跟你说过,你该找个不平。怎么结果你找上我了?"
"倒霉呗。"路昱不笑,叼着烟的唇轻轻动了一下。"活该摊上你了。"
"想跟我说什么?"秦睿握住了路昱按着他的那只手,他有着某种强烈的不安,非常的强烈。仿佛,一瞬间,路昱将于他的生命中不复存在。他以前从没害怕过会失去他。但那是基于某种自信,秦睿能确定路昱离不开他。可现在绕回本质问题,秦睿在思考,为什么会思考他会不会离开的问题呢?原来,是他已经离不开他了。原来,他果然是那个能拉他出漩涡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漩涡。都是他在伸手救他。
"秦……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
"恨我没早点儿找到你吧?"
"不……我得感谢你,咱俩扯平了,你也救了我一命。"
"我该更早一些的。"秦睿握住路昱的手加大了力气。
"别自责,这事儿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惹出来的。"
秦睿听着路昱的话,心里好像被狠狠的捅了一刀。面对他清澈的心,映衬得他自己格外的丑陋。如此尖刻。那种隐藏在深处的不安秦睿终于知道那叫做什么了——负罪感。深深的负罪感。他有能力挽救他,可他没那么做。他情愿让路昱遭受痛苦而去彻底剪断对齐澈的那一点儿情分。他居然如此残忍。他居然,对他的占有欲这么强……他,必须得承认了,他早已对他动了感情。
"洗澡,然后睡觉,苗圃那边儿我帮你照看了,明天起来你就可以溜达回去看看。"秦睿笑了笑,站了起来。他不想自己陷入惶恐之中。没人让他这样过。除了那个人。
"啊?是么?真好。我确实离开太久了……"
"来,起来。"秦睿拉起了路昱,"我找你很久了,还以为是李楠绑了你。"
"嗯?"
"就是今天那疯子。"
"他啊……你说过,你大哥的情人,就是他吧?"
"……是。他今儿吓坏你了吧。"
"没有……我能感觉到他不是真想伤害我……要不,他也不会让你带我走。他好像,就是比较讨厌你。"路昱靠在秦睿的怀里,缓缓地说着,"秦睿,谢谢你还愿意带我回来。"
秦睿脱下路昱的上衣的时候,听到这孩子说的这句话。然后,他的注意力就被路昱胳膊上的针眼儿定住了。"他给你注射毒品了?"秦睿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是……是催情剂。"路昱很佩服自己能这么自然的说出来。是的,他得说,终究得说。齐澈留给他的痕迹,是藏不住的。
"……"秦睿的手僵住了。衬衣落地的同时,秦睿越过路昱的肩膀看到了更触目惊心的。
刺青,是刺青,很精致的刺青。
一轮下弦月浮于海面之上,投下淡淡的剪影。
"看见了?"
秦睿能感觉路昱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那混蛋说,我是他的,他一定能从水中捞起月亮,即便是下弦月……"
秦睿发现自己的手有点儿抖。是他在发抖带动了他么?还是……
"小天他们还好吧?"
"……"
"他当着他们的面儿,上了我……"
"路昱,别说了,闭嘴。"秦睿搂紧了那副颤抖的躯体。他究竟将他扔进了什么样的火海?真是……混蛋。
"……西西喜欢跟你打麻将……如果你有时间就去陪她玩儿玩儿,行么?"
"路昱……别说了。"
"你放开我吧,我这么脏,你不恶心么?"
路昱没想到自己会被秦睿按进浴缸里,猛然呛入鼻腔的水夺走了他全部的呼吸。然后,人被拉上来,强烈的呼吸灌了进来,秦睿冰冷的唇覆盖住了他,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柔软的舌那么热,热得几乎能融掉他……
这一吻持续了很久,久到路昱觉得他似乎真的缺氧了。
"没人嫌弃你……操。"秦睿调整着呼吸。此刻他们俩都满身是水,头发贴在前额上,都显得那么狼狈不堪。
路昱的脸上都是水渍,可是秦睿还是发现,从他的眼眶里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出溢……
"别哭,该哭的人是我吧?"秦睿死死的捏着路昱的肩,他真是想不到自己能被这孩子闹腾的情感接近崩塌。原来,他还可以爱上什么人。还可以。太不可思议了。
本来路昱一直在忍着,混乱着,而就是这一瞬间,却再也忍不住了。他终于能感觉到那男人对他爱的有多深了。所有的那些猜疑、自卑、隐忍,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让你别哭你怎么还哭上瘾了?"秦睿用手去轻拭着路昱的脸颊,他哭得他心都要拧在一起了。我该用多少才能弥补你?怎么能那么傻的将你打破?真是报应,你有多难受,我就要多难受的翻倍……这种滋味,居然你是第二个可以给我的人。
人算不如天算,秦睿终于明白了。
……
两人就那么狼狈的滚到了床上,"眼睛都快哭肿了你……"秦睿开口的时候,路昱借着从百叶窗里透进的阳光,看到秦睿脖颈上的喉节轻轻地上下移动,他弓起身子转而亲吻那个地方,用牙齿细细啃咬着。
"我从没见你这么难受过……"路昱勾着秦睿的颈子,缓缓地说,"我终于感觉到你的这里了。"说着,路昱的另一只手按住了秦睿的心脏。"原来你还有那种叫做良心的东西。"
秦睿看着路昱,单薄的晨光下,他的眸子那么清亮,仿佛能看透他一样。一瞬间,仅仅一瞬间,秦睿甚至觉得这孩子什么都知道。他的一切卑劣行径他都知道,他只是都独自咽了。他宽大的原谅了他。不不,这怎么可能。
"咱俩以前是怎么做爱的?"路昱抚摸着秦睿的胸膛,捏着他的乳头,用指甲刮了一下。
秦睿说不出话来,下半身仅仅因为这么简单的一个刺激而勃起了。他一直没碰过别的人,路昱消失那么久,他居然就自动忽略了自己还有一种叫做欲望的东西。他难道真的早就被这孩子拿住了?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湿漉漉的衣服、裤子全都一件件去了地上,他们粗鲁的褪去彼此的衣服,只想快点儿碰触到对方。那身体,他们都想了很久了。
拥抱,亲密无间的拥抱,他们的下半身贴在一起,轻轻地摩擦着彼此的私处。
秦睿的手指慢慢滑向了路昱的臀间,试探着,伸了进去。然后就被那贪婪的洞穴吸住了。
路昱一边忍受着后面被挑逗的快感,一边活动双手抚摸着彼此的下体。
很快,真的是出奇的快,路昱甚至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先泄了的居然是秦睿。他喘息着,趴在他的身上,还没有进入他就射精了。
"忍了很久?"路昱抚摸着秦睿的背脊,说话的声音很轻。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秦睿的肩膀。"……我想进入你……可以么?"他犹犹豫豫的说着,有点儿紧张。
秦睿听着,没言语。他记得,他以前也这么跟他要求过,虽然是开玩笑,但自己还是挺不客气的揶揄了他。那时候,他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委屈,对,好像就是委屈,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涩。而现在,目前,这个局面之下,他还能拒绝他么?
"……你不愿意?我不会弄疼你的。。。"路昱咬着嘴唇,他又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那时候的表情。
秦睿没说什么,而是躺了下来。
路昱知道,他默许了……
将沾着精液的手指伸入他的体内,秦睿闷哼了一下,身体些微有些颤抖,有些收紧。
"很难受?"路昱轻声地问。
"……"没有回答。秦睿苦涩的脸上,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反应。老实说,他觉得挺尴尬的。他从来不认为谁可以压在他身上,干他。
"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许了。"
秦睿看到路昱笑了,有点儿坏的那种笑。
臭小子。
原本一直是冰冰凉凉的皮肤触感,因为身体内部的摩擦而发热起来。
路昱俯身吻着秦睿的胸口,牙齿轻轻的啃咬着胸前那诱人的小小凸起。压制着自己强烈的冲动,路昱缓缓地将那个紧窒的地方弄松。但一想到秦睿或许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下半身便不可避免的更加难以按捺了……
手指从身体中抽离时,秦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感到了股间的冰冷,有什么东西淋到了上面。还能是什么呢?
路昱握着自己的那话儿缓缓地往秦睿的身体内部推进,秦睿有些抗拒地往后挪着身体,却被路昱拽了回来。
"等一下就不疼了。"带着些怜惜,路昱像哄小孩一样地哄着身下人。而后他勾起他的膝盖往上,空出一个足以活动的空间。接着,那东西越来越深的进入了秦睿的身体。
"嗯……"秦睿觉得疼,很疼。别扭,很别扭。他从来不知道下面这个会是这种感觉。
路昱不断地告诉自己必须慢慢来,但脑袋却像着了火似的,埋进秦睿体内的阴茎像要燃烧起来一样灼热,缓慢的抽插让他忍耐的几乎濒临极限。
秦睿的手死死的抓着路昱的手臂,他这样的被路昱压在身下,脑子整个乱了……细微的呻吟被极力压抑着,但这更加挑起了路昱继续渴求他的冲动。
理智最后被快感全然替代,路昱深深的进入那具躯体,他抬高他的腰,向后拔出,再用力挺进,一次比一次加重速度与力道。秦睿感觉到自己灼热的通道不断地企图收缩,将那个闯入者紧紧扣住。这单调的反复行为让他几乎要疯了。
"嗯……舒服……"路昱撞击着身下人,忍不住低吟出了声儿。这样的快感是路昱以前从没尝过的,他发现自己喜欢这种感觉。看着身下人隐忍的表情,更点燃了他的虐待欲……他狠狠的顶撞他,一下又一下。
秦睿哪儿受得了这孩子这么折腾?他的身体开始不住的颤抖,内壁不停的收缩,挤压着埋入他身体里的东西。
这种反应让路昱大概能感觉到秦睿快达到高潮了,于是加快了凶猛的动作。
秦睿的呻吟声终于决堤而出,他的头陷在枕头里,而指甲已经埋入了路昱的皮肤中。
路昱感觉到秦睿的身体里传来阵阵痉挛般的抽搐,用力地夹紧着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这孩子无法再忍耐了,任自己的精液充满了那狭窄的通道。
急促的喘息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着,路昱倒在秦睿的胸前,那话儿还深深的埋在秦睿的体内。
皮肤渗透出的汗渍湿透了两人赤裸的身躯,黏腻的精液本该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此刻路昱却一点儿也不想离开秦睿,只想抱着他,吻他。他想让他知道,他的心脏因做爱的激烈而跳得有多快有多疼。而这一切的快感与痛楚都是因为他。全都因为他。他是如此地爱着身下的这个男人。似乎什么言语都传达不了这种情感。
……
秦睿挪开路昱的时候,路昱只是翻了个身,滚到了被子里。他居然在他身上睡着了,睡得那么安稳。
打火机在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一声脆响,而后,烟雾升腾了起来。秦睿觉得自己要散架了,他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那个人都拿不走的,居然让这孩子拿走了。
秦睿发现自己越来越脱轨的想法终于被人拉回了正轨。太不容易了。
路昱,你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心里曾经藏着什么样的恶魔,但你却驱散了他。这事儿……真荒谬。
但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秦睿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儿雾气蒙蒙的感觉,他下床,往浴室走去。每走一步,都能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这样吧。人都得有个落点。这落点不由你决定,但,决定它的人,一定为此衡量了许久。你无法拒绝……
(五十五)推波助澜
李楠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而这种不对源于一种叫做空虚的东西。
是的,空虚,前所未有的空虚。
"我操……左边儿……看什么呢,左边儿,开枪啊……操的。"
陈宾激动的声音充斥着李楠的耳膜,他却没什么感觉。只有眼睛捕捉到了屏幕上鲜红的字迹:GAME OVER。而后,手里的游戏手柄的震动也终止了。
游戏结束。
甭管你愿意不愿意,甭管结局是不是你要的。结束了。这是客观事实。
李楠抿嘴笑了笑。这事儿真荒唐,就连玩儿个游戏似乎也有某种暗示。
怎么就结束了?纠缠了他十年的仇恨就这样落幕了?
李楠清楚的记得,当他一枪打爆了齐澈的脑壳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在游戏中干掉一个僵尸来得痛快。
人生不是游戏,当机了不能重来。你只有一次机会,死了全白搭。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给乐乐报仇了,那为什么他还是不快乐呢?为什么,连那个本来存在过的虚假的自己都一并消失了?
活着没劲儿了,没意思了,开始显得多余了……
这是李楠从没想到过的,原来,是仇恨支撑他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现在,那仇恨让他一枪打散了。而他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居然也随之沉入海底。
真他妈的没意思。
"楠哥,你发什么呆呢?我真是……刚才就差那么一点儿了,你手柄死机了?"陈宾点上了烟,一脸失望的表情。这游戏他们从前天开始玩儿,不分黑天白夜的玩儿,眼看就攻总BOSS了,GAME
OVER。李楠用的人物居然端着枪站在BOSS背后不动了,眼睁睁的看着地狱的火焰将他吞噬。
"有个念性儿好。"李楠笑了笑,丢开了游戏手柄。站起来,伸伸懒腰,浑身酸疼。他跟这沙发里又连续窝了十二个小时了……
那天一切结束之后,他没回单家,而是去了陈宾那里。然后,喝酒,再然后失眠,最后的最后开始拉着陈宾打游戏。
锦夏问了半天他怎么了,她觉得他不对劲儿。李楠说没什么,就是想玩儿几天,什么都不想干。
锦夏犹豫了良久,才试探着问他,是不是跟单睿起了什么冲突。
李楠那时候盯着锦夏,看了许久,然后说:小夏,我觉得你特聪明。
锦夏不解。
李楠说:事儿干绝了,反而没意思。
……
"你们俩昨儿又是一通宵?"锦夏推门进来的时候,游戏店里猛然灌进了一股寒风。冷风过境。
"是,浑身都疼。"陈宾接过了锦夏手上拎的早点,嘿嘿笑着,已经迫不及待要填饱肚子了……
"哥,你看你,眼睛里都有血丝了,几岁了你,游戏玩儿起来没完没了。"锦夏凑到李楠跟前翻开了他的眼睑,"得上点儿眼药水儿。我去买。"
"小夏……你这……也忒……厚此薄彼了。你老公我你怎么不嘘寒问暖一下?"陈宾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特不满的争宠。
"你那是活该自找。"锦夏说着,拿了零钱要去隔壁巷子的药店。
"小夏,我没事儿。你别出去了,怪冷的。"李楠看着外面惨白的天空,感觉可能要下雪了。
"不冷,我顺便溜达溜达,前天衣服送到裁缝那儿去改了,我顺手取回来。"
李楠看着锦夏的小脸儿,鼻尖有点儿红红的,头上的绒线帽压得很低。他忽然觉得自己特操蛋。他就是从这个对他这么好的女人手里抢了一个男人……
为什么,为什么对钱乐和锦夏,你采取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你为了钱乐一争再争,甚至强努着也要尽其所有?为什么对这个瘦小的女人,你却可以安然接受她的好意?她放弃了多少才成全了你?
"哥……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锦夏看着李楠,发现他的脸色很差。
"没事儿,真没事儿,估计就是缺觉。"李楠勉强笑了笑。
"就说你可笑……多大一人了,玩儿游戏不合眼。"锦夏回身去开门,李楠跟了上去。
"一起吧,我也溜达溜达。"
八点左右的时间,这条街上行人很少。应该的,又不是周末。但多少有点儿过节的气氛,圣诞过后,马上是元旦了。又将迎来新的一年。
岁月就在这一年一年的更替中逐渐远走,往事淹没在其中,没有痕迹。什么能留下?什么都是虚无。
走过街角那家音像店的时候,门口的音箱正播着流行歌曲,李楠忽然就被那女人沙哑的声音虏获了,她低低的唱:"谁能够将天上月亮电源关掉,它把你我沉默照得太明了,关于爱情我们了解的太少,爱了以后又不觉可靠。你和我看着霓虹,穿过了爱情的街道,有种不真实味道。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到对方的心底瞧一瞧,体会彼此什么才最需要,别再寂寞的拥抱。谁能够将电台情歌关掉,它将你我心事唱得太敏感,当两颗心放在感情天秤上,想了太多又做的太少。你和我仰望星空,走到了爱情的边疆,有种不确定预感……"
"哥?"锦夏看李楠呆立在那里,轻轻推了他一下。
"嗯?啊。哦。"
锦夏捕捉到了耳边不断回荡的音乐声,忽然笑了。"有什么还是说出来的好,单睿那个人……你不说,他也不会说什么。。。"
"妹子……对不起,真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没关系的……人人都有必然要走过的路,过去了,才是另一个开始,对么?"
李楠看着锦夏,怔怔的。
何飞的车子驶入巷子的时候,正看到李楠怔怔的看着锦夏,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他的表情那么惆怅,那么迷茫。
何飞等了会儿才下车,单睿"请"李楠回去。这任务交给他了。
倒霉……
秦睿很早就醒了,天还不是太亮。朦朦胧胧的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
路昱睡觉依旧不那么老实,这会儿又睡出被子外面了……
他趴在床上,手死死的攥着枕头,就想不起来他还需要被子。
昏沉的光线下,秦睿瞟见了路昱背上的刺青,布满划痕的刺青。
难受。
那天他醒过来的时候,不是自然醒,而是被金属落地的声音给惊起来的。秦睿是撞开卫生间的门的。那情形实在太血腥了……
路昱的背上都是刀子的划痕,而那本该存在于厨房的刀子就那么落在卫生间的地上。
他说,你出去,我要把这个弄掉。
感动总是产生于一瞬间。而路昱给了秦睿无数个这样的瞬间。
一次比一次深刻。
秦睿拉过了被子,吻了吻路昱的背脊,然后给他盖上了。
"冷……"路昱嘟囔了一句,往秦睿怀里蹭。
"我以为你不知道什么叫冷呢。"秦睿把路昱拖到了自己这边,然后下了床,摸过烟,点上,离开了卧室。
这几天,路昱一直呆在他这儿,哪儿也不去。秦睿知道,路昱不是不想去苗圃,他是害怕见到小天和西西。那是他心里永远也无法抹去的恶梦。
秦睿考虑了很久,决定带他离开。至少暂时离开,过个三五年再回来,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他早已着手准备将公司的总部迁到美国。那里,相对于这里,他更熟悉,或者说更习惯。
秦睿从回国开始就知道,有一天,他终究也是要离开的。这里,不属于他,属于单睿。他只是回来办妥两件事情。一件,落下帷幕了。一件,正等着落幕,也就这几天了吧。那么,该开始处理一些事情,准备启程了。不过,行李多了一件。
那死孩子愿意不愿意呢?
秦睿这几天一直琢磨着,很多事情都是他在替这孩子决定,从没问过他要不要接受。
强取豪夺。
这词儿突然在秦睿的脑子里冒了出来。然后,他笑了。
这辈子秦睿从没遇上过路昱这样的人,予取予求。
那么,再让我替你决定一次吧。
记得你说过,你没机会上大学,正好给你个机会补补课。先从语言开始,慢慢来,一切都不难的。虽然你这人脑子不好使,不过不是在这方面,学习新事物你还是挺快的。只有谈恋爱这事儿你比较弱智。挺好,真的,如果你太过精明,咱们,走不到一起。
九点多的时候,秦睿下楼,开车。还有个事儿他没办呢。那事儿他得推一把,如果这时候没个外力,有些东西……可能就要被淹没了。
这件事儿于他,同样是个坎儿。他、他和他,都得迈过去。
李楠看见单睿的时候,他正在喝茶,很悠闲的翻阅着手里的报纸。一剪阳光从倾斜的角度落在那男人身上,让李楠看不真切他。
"坐。"单睿没有抬眼看李楠,而是简单的只说了一个字儿。
"你自己坐着吧,我困了,要睡觉。"李楠不搭理单睿,想转身离开。
谁知,何飞从外面带上了书房的门。
"单睿……你什么意思?"
"坐下,慢慢说。"单睿抬头了,深邃的眼眸李楠看不穿。
李楠撇了撇嘴,丧不搭眼的在单睿对面坐了下来。掏出烟,点上,不去看他。
"折腾够了?玩儿够了?"
"我真困了。"
"你惹乱子我给你收拾,你就这态度?"
"我用你了么?"李楠吐出一口烟,很不屑的态度。
"呵……不用?不用你以为你那点儿不牢靠的关系能让你安然到现在,你以为单家可以这么平静?"
李楠不言语,弹了弹烟灰。
"哑巴了?还是理亏?"
李楠听着,缠绕他良久的那份不安一点点渗透了出来。齐澈死了。他最有力的精神支撑,那份仇恨,不复存在了。那天,他在乐乐的墓碑前自言自语了好几个小时,然后发现自己更颓了。还有什么能在他的生命中留存下来?李楠曾经以为单睿应该是这种存在。可是……
他越来越不能确定单睿对自己的态度了。他于单睿,究竟是什么?拍档?床伴?除此之外呢?情人?他们算么?
如果说十年前,他们的关系还那么简单,可那个时候他对他就已经有取舍了。那么十年后?面对如此庞大、错重复杂的关系网,他对他,又是什么?
如果还需要取舍,李楠比谁都清楚。他还会是被舍弃的那个。
对单睿来说,感情是真的,可不是单纯的。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绝不会是情感……而是单家。
跟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永远不能简单,永远不能平凡。你李楠图什么呢?
李楠深切的能感觉到,十年之后,他们之间不可能纯粹了。也许从来没有纯粹过。可十年前是存在过纯粹的假相的。而那假相碎了的时候,那种心痛李楠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单睿与他,有裂缝,这裂缝在不断地扩大,还能愈合么?李楠没信心。不如,及时画个句点。放过彼此。
所有的感情存在发生都要受到环境因素的影响,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有意义都有结果。这才是客观,不是么?
单睿一直在观察李楠,他不说话,不代表他不思考,不代表那双眼睛没有说话。单睿能感觉到李楠复杂的情绪,以及那种纠集在一起找不到方向的混乱。
"猫儿,想什么呢?"
"……空想。乌托邦。"
何飞是在这时候敲门的,他说,二少爷回来了。
单睿很久没见过秦睿了。真的很久。以至于他在楼梯的转角处看见秦睿的时候,仔细观察了一下。
李楠干的惊天动地的事儿,被人压了。单睿思考了一下,有可能帮他的,也就秦睿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李楠呢?完全没有道理。如果非要一个道理,那就是,他要利用李楠什么。他需要捏住他一个把柄,而这个把柄,是要使给自己的。
秦睿,难道真像单雪说的,你想要替代我?
"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单睿坐了下来,看着秦睿。
秦睿陷在沙发里,喝着茶,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要个说法啊。"
"嗯?"
"李楠呢?"
"你找他?"
"找你们俩。"
"秦,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让他出来,咱们当面儿说。"
李楠看见单睿跟秦睿的时候,能感到他们俩之间的空气是紧绷的。原因不明。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入这紧张的氛围中。
一把冰冷的手枪猛然间被扔在了单睿的面前,"哥,给我个说法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单睿皱紧了眉头。虽然他这么问,但是,隐约的,他能感觉到秦睿在要什么说法了。这情形酷似那一年,他递给秦睿那把枪的时候。是他,是他让秦睿亲手了结了他的那个情人。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跟李楠呢。够狠,太能布局了。不知情的李楠彻底被你算计进去了。
"你说呢?你问过我心疼么,现在你自己来感受一下。"秦睿笑了,点上了烟。
"凭什么?"
李楠看着这两兄弟,有点儿不太搞得清楚。该死,早知道昨天就睡一会儿了,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但即便再不明白,他也能感觉到点儿什么。那就是,目前,自己必然是危险了。
"你说呢?有必要装傻么?李楠干了什么,你清楚。他的行为,又会给单家带来什么连锁反应,你难道不明白?"
"秦,我不觉得李楠做错了什么。"
"你想等着另三家找上你么?太不合规矩了吧。"
"这个不用你操心。"
李楠听着,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秦睿,你就这么想除掉我?
单睿看了看李楠,他的那份不安表现的不明显,但还是有。
手覆盖住自己的手的时候,李楠惊了一下。他在护着他?不该啊。立场不要了?
李楠在掀翻齐澈之后就明白,单睿饶不了他。他触犯到单家的利益、单家的地位了……虽然,他已经尽量做的漂亮点儿了。
"哥,想想你的立场。你代表的可不止是你。"
"秦,这是你该想的。你没资格威胁我。单家的当家人,是我,不是你。我单家的事儿轮不到你插嘴。"
"你……"
"有什么不满么?"单睿盯着秦睿,目光很冷。
"你想只手遮天?你是怎么要求我的,你拿什么服人?你敢在爸面前说这番话么?"
"别拿父亲压我。现在单家是我当家。而且,秦,我那时候是把枪给你了,但是我按着你的手让你杀了范莘么?那是你自己的选择,选择那么给单家一个交代。"单睿笑了,很阴冷的笑。他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么伤害秦睿。
"……"
"秦,有些事儿你别做的太绝。如果非要逼得我跟你翻脸,那就难看了。我能给你什么,我就能拿走你什么。"
"就为这个男人跟我翻脸?你真可以了单睿。"
"没办法,这是我最看中的人。"单睿暧昧的笑着,握着李楠的手轻轻磨唆着那细腻的手背。
"哥……你行,你真行。这家你说了算,可以,多好的理由。告辞。"秦睿猛的起身,李楠竟看到那男人的唇边挂了一抹笑。意义不明的笑。
"去吧,不是困了么?上床睡觉去。"单睿看秦睿离开,没太在意。反而哄着李楠。
"……你。。。"
"你惹出多少事儿我都给你背着,什么都有我。放心吧。"
单睿没想到李楠忽然会去拿那把枪,这举动吓了他一跳。然后,他看到,李楠拆了枪。那里面,竟然没有子弹。
……
秦睿开出单家不久,就从倒后镜里看到李楠的车子跟了上来。他把车靠边停下,看着李楠下了车。
"你自虐吧你?"李楠毫不客气的开了口。
秦睿笑了。
"笑个鸡巴,你比谁都拧巴!"
"现在安心了吧?别犹豫了,好好跟着我哥。"
"你……"
"我看好你,你能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别让我失望,小子。"
"真他妈的……你丫……"
"只有你能顶替我来帮他。我不可能永远陷在这个世界里,我得有我自己的生活。"
"……操的。"
"回去吧。我很忙,还得处理很多事情。"秦睿说着,合上了车窗,发动了车子。"对了,"车窗又放了下来,"估计这几天有个歇斯底里的女人会闹上门儿,到时候通知我,谢谢。"
车子从李楠身边滑了出去,渐行渐远,直到变成一个黑点,最终消失在李楠的视野中。
秦睿……服了你了。
我们之间缺乏的沟通,居然要你来搭桥。
(五十六)贴近
李楠是被饿醒的。前所未有的饥饿感。房间处于一片黑暗中,不知道是几点。他想爬起来摸灯,却觉得浑身酸疼。
原来,熬夜果然是不好的。
难道是岁数不饶人么?
放十年前,不,那太久远,就说五年前,那都连着刷夜没感觉……
摸索了半天,拧亮了床头灯。眼睛有点儿不太能适应光线。李楠缩在被子里,揉着眼睛。
床的另半边是空的……
回来之后就爬上床睡了。那么,单睿呢?
看看撂在床头柜上的手机,2:40
李楠点了一颗烟,慢慢抽着。脑子基本上处于半停滞的状态,没什么想法。只能让那些淡薄的烟雾在眼前飘荡。
香烟燃烧过半,李楠下了床,进浴室。热水是缓解疲劳的最佳良药,可是当身体的酸疼逐渐消失,肚子的翻腾却更加厉害了……
蹑手蹑脚的推开卧室的门,走廊里漆黑一片。往楼下张望,同样是一片死寂。
顺着楼梯往下走,李楠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应该是单睿吧?忙什么呢?
没去想太多,李楠摸进了饭厅,如果幸运的话,厨房冰箱里应该总有些吃的。可让他比较惊奇的是,灯一打开,不用他找,餐桌上就陈列着食物呢……
托盘下面压着一张便条:让佣人热热再吃。如果过了十二点,你就亲历亲为吧。
李楠笑了笑,端着托盘进了厨房。
与单睿之间,他似乎总是看不真切他。单睿想的太多,太深,而他只是在一旁看着,只是个旁观的角度。他的生活,他的内心,他好像看不清楚。
该在心里搭一座桥,李楠想起了早上听过的那歌儿。好像是这么唱得吧?可其实,这挺难的。如果今天秦睿没给他们来那么一出儿。李楠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去做这么徒劳的事儿。如果对方不想付出,你还有什么必要去贴近呢?
让李楠想不到的是,单睿在乎他,比他想象中强烈的多。他为他,甚至会去强词夺理,会去不惜代价的维护,会去将他最亲的弟弟置于不可逆转的立场。这是他对他多大的肯定?
单睿进卧室的时候,发现灯亮着,床上却没人。他笑了笑,能确定睡了一天的猫觅食去了。
可爱的病猫。单睿想着李楠估计这会儿正在狼吞虎咽,就觉得特有意思。
手头还有点儿东西没弄完,单睿将本子放到了床头柜上,继续弄着。离开的这段日子,有些问题还是要等他解决的。该死的猫儿,你就想着你那些诡计了,该干的这么多不干留给我……
一个个的合同耐心的看着,单睿忽然想起来要查收澳门那边过来的一封邮件,刚点击打开邮箱,李楠进来了。
"吃完了?"单睿叼着烟,看了看李楠。
"嗯。"李楠点了点头,又爬进了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单睿看着这李楠就来气,他就这么一直哄着他,要睡觉就让他睡,还想着估计他得饿了留了吃的。完了闹半天这臭小子还丧不搭眼的……难道这世界颠倒了?夜游回来的猫应该被善待??
"这几天玩儿痛快了?"单睿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有点儿阴阳怪气儿。
"还行。"李楠不想搭理单睿。听他这动静儿就知道,这人现在没好气儿。
"今儿也痛快了吧?"
"嗯?"
"跟秦睿串通了来这么一招儿试探我。"
"单睿……你丫开始胡搅蛮缠了。"李楠欠身起来,点上了烟。他明白丫又掰嗤上了……
"我看你跟秦睿不错。"
"是么?"
"是啊,演戏都配合的这么天衣无缝。"
李楠听着,其实特想给这人一大嘴巴或是一击闷拳,后来又觉得那他岂不是跟单睿一样无聊了?他最受不了的就他这种冷嘲热讽、阴阳怪气、没完没了吃醋的……怪癖。
"那行,我就跟他吧。至少他没你这么歇斯底里。"李楠笑了笑,口里吐出若有若无的烟雾。
"……李楠!"
"干嘛?"李楠白了单睿一眼,他现在看他越生气,他就越高兴。我气死你!
"你越来越……混蛋。"
"一直如此。"李楠碾灭了烟,态度轻松。他估摸着单睿接下来还要说些更难听的话,却想不到那男人不言语了。
"急了?"李楠凑了过去,嬉皮笑脸的。
"躲开。"
"你丫急个鸡巴,我他妈的还没急呢,你又拉着脸阴阳怪气儿的给谁看?我该你的欠你的了?你没事儿就臆测,有完没完了?"
"……"
"还我跟他串通?亏你想得出来。我真是不敢想象你丫都是怎么想我的。你信过我么?真的,我就问你,你信过我一次么?次次都是揣测、猜疑。没劲透了。"
"让我信你?你哪点儿可信了?回回匪夷所思。谁他妈知道你要干嘛!"单睿顶了回去。
"呵……不知道。对啊,你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你。操你妈的,那还躺一张床上干什么?纠缠了十年有意思么?都他妈的自虐。"李楠气得直哆嗦,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单睿一把拽住了他。
"干嘛?你还要怎么着?给我点儿自尊行么?单睿,我告诉你,我受够了!没你,我什么都不是,有你,我还什么都不是。别折腾了,你折腾的有意思,我觉得没意思。你简直……我他妈的烦死你了。"
"如果我说过了,我道歉。"
"道歉?一句道歉就全能解决了?行,那这世界行了,随便来吧,干什么都行,NB大了。或者你是皇帝也行,你给谁道个歉,那就是莫大殊荣了。可是你是么?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啊?操。"
"你抬杠了吧你?"
"单睿,我是个人,不是你养的猫。我有我的人格。乐乐的事儿就那样了,你有你的立场,我以前不能理解但我现在试着去理解了。你没错,错的是我,导火索什么的都是我。我掀翻齐澈我承认是为了我自己良心好过,但仅此而已么?乐乐为了你跟我,连命都搭上了。单睿,我告诉你,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别人不用感谢,你就谢谢乐乐吧,要不那时候他把自己扔进去,咱们三都毁了!我的错误不用你承担,但你能承担你自己的么?"
"李楠,我没不去承担。我也没忘了他。我知道他牺牲了多少才成就了今天的你和我。所以你为他报仇,我全都默许了,你所有的善后我都在做。你知道么,这世界没那么简单,你干的这事儿,足以把单家搭进去。李楠,这条路上不是就我单家一家,还有三家呢,除了齐家还有三家。这个世界也不是没有规则,你已经触犯了。秦睿今儿扔那把枪给我,没错。这不只是对我弟弟有个交代,也是对其他三家有个交代。但是我没那么做,我知道我欠你太多,这是咱俩之间横了很多年的一个槛儿,我他妈也想过去!而且我告诉你李楠,如果这事儿你不动手,我就动手了。我摆了齐澈多少道?你以为你能轻易推了齐家是为什么?你只看到秦睿在帮你,我呢?为什么你看不到我做的?因为你对我的成见已经根深蒂固了,深到你潜意识里就在恨我!"
"真够冠冕堂皇的。单睿,你说这些亏心么你?别玩儿这些虚的了,我能给你澳门转帐,我就知道你那边儿什么路子。"李楠不屑的笑了笑。
"你觉得澳门是我的主盘?你觉得我不在乎搭进去单家?你懂什么呀?现在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在澳门的所有赌场、融资,都是为了支撑单家。我也是个人,单家是我祖祖辈辈的家业,我父亲把它交给我,我就得负责。这不是金钱、利益或是别的什么。这是个不可动摇的地位,不可动摇的家业。我要对单家的所有人有个交代。它要传下去。为此,我跟常玖结婚,我需要个继承人,我也需要个转机。我知道这事儿伤了你那是必然,可是我不能只考虑你,不能光有爱情。我不是个简单的普通人。可是最终呢?为了你,我还是把单家扔进了漩涡。李楠,你还要让我怎么样?"
李楠咬了咬嘴唇,伸手去拿烟。听了这些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说什么来给自己辨白。承不承认也得承认,都是实话,赤裸但真实。符合道理,符合那男人的立场。"你还要让我怎么样?"这一句,直接捅了他心里最软的地方。是啊,你拧巴来拧巴去,就跟这男人拧巴,你还想拧巴出什么来?你还想让他怎么着?李楠终于意识到,他把单睿逼到一定份儿上了……
"我觉得咱们还是全说清楚了好。"
李楠想不到,单睿还要继续说,这平时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不够么?
"李楠,我也许在很多方面都欠着你的,但是情感上,我不欠。这段情感,我跟你付出的一样多,甚至比你还要多。从你第一次上了我的床开始,我就知道,你这么高傲的一个人能服我,放弃了很多,我想你觉得值当。今天到了这步,咱俩索性把什么都说开了,锦夏,是吧。你因为锦夏也在恨我。"
李楠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着单睿。他知道?
锦夏的事儿,于李楠确实也是无法抹杀的一笔。今天,她那么宽容的看着他,对他说,"人人都有必然要走过的路,过去了,才是另一个开始,对么?"她说得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一个女人的宽容,他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么?
开始?谈何容易?放下一些事情,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到这儿,李楠忽然发现自己可能有点儿懂得锦夏了。她的放过自己,是真的放过,起点到终点,而后,再启程。
自己呢?是不是也该放下前尘旧事,给自己一个机会,不再较劲?你想要,为什么抗拒?
也许,是胆怯。握不住一件东西的胆怯。
谁来给我证明,我放下那些之后,在伤害了那多人之后,我能得到?
"李楠,这事儿我没法替自己辩解什么。只能说,巧了。我不知道他父亲照顾过你,也不知道你跟她亲如手足。我只是在那天在街边捡到了她,我知道她是锦家的遗族,我还是救了她。我觉得她可怜。我也从没戏弄过她的情感。她跟我开始,我就告诉她了,我有一个很爱的人,只是他不见了。她说没事,我只想跟着你,是你给的我第二次生命。是,我接受了她,甚至如果,你不出现,我可能会娶她。但是你出现了,你就在那时候出现了。我他妈的爱了你十几年,这也是我的错么?"
那难道是我的错么?
李楠真想把这句吼出来。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堵在心里了。
不可抗力,这事儿,真的是不可抗力。怎么就那么巧,他与他在那个时候又遇见了。
不,或者该说那不是偶然的遇见,那是他十年来不断找他的结果。
巧了,但注定。
也许他们,真的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
单睿看着李楠,他的眼睛有点儿浑浊,不断捏着额头的手,不住的颤抖。
你能明白我了么?如果语言可以进到你的心里,那可能我真是以前表达的太少了……
"小楠,我说了这么说,你能明白一点儿了么?"
李楠抬眼看了看单睿,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我得说,你说我不把你当个人。你错了,真的。我可以把单家全盘交给你,因为我信你、赏识你。你说我从来不信你,可如果不信,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清清楚楚的知道,你是个人,是个男人。你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爬到很高的位置,这个机会我给你。我承认,首先,你是我的情人,其次,你有这个能力。我答应你妈让你活出个模样的。李楠,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也不知道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是我知道,你爱我,因为你爱我,你让我相信了爱情这东西。我也付出我的全部去回应你。是,我总吃醋,我总对你刻薄,但是如果你对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只猫,我犯的着么?"
"……单睿,别说了。"李楠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发颤。
够了,真的够了。别再逼他了。今天他让他知道了那些压在他心里很多年的东西,那些自己总是无法确定的东西。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也该放过他,放过你自己了。否则,这跟十年前的境况又有什么区别。那时候,如果那时候他们能冷静的、客观的面对事实,说出彼此心里的想法,去试着理解对方……他们,还会错过整整十年么?
全荒废了,荒废在那座没有搭起的桥上……那时候,他们之间的沟通就存在严重的问题了。他们都认为彼此是聪明的人,是默契的拍档,是无需语言也可以明白彼此的。这是认知上最大的错误。
如果,人类可以脱离语言而沟通,那他们为什么要发明语言呢?
"你让我说吧,不说出来,咱俩就得完蛋,但是我不想咱俩完蛋,我不想折腾了十几年的情感无疾而终。我现在明白了,我离不开你。再坚强的人也要有个人依赖,有个人分担。"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可是很多事儿上,你把我当什么?上次当着何飞的面儿在车里你就想上我,这也是你对么?"
"很简单,我就想让你明白,你是我的。"单睿说着,颓然的笑了一下,"李楠,说实话,你时刻让我有危机感,你漂亮、聪明、果断、干练……我真的有压力。我没把握,你不会离开我。"
"你丫……操的。"李楠将烟蒂扔到了烟灰缸里,伸手抱住了单睿,"这些话为什么不早说?"
"我以为,有些话我不用说你也能懂。"
"你高估我了。"
"……"
"遇上你,我就智商退化。我也许能看透所有人所有事儿,但我看不透你单睿,因为……你是我,最想得到的那一个。就像你觉得抓不住我一样,我也觉得自己抓不住你。"
"猫儿,别离开我,一辈子也别离开。乐乐不是说过么,你是那根拴着风筝的线。"
"你居然记得这句?"
"怎么会忘呢?狗头军师不是向来精辟么?他什么都猜得到,从开始到结束。"
"嗯。"
"忘了乐乐吧,他该走了……该解脱了。你永远记着他,永远对他有着那么深的牵绊,他就永远走不了。这么多年了,咱们都该放手了。"
"试试看吧,有时候忘记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我只能说我尽力。"
"好啊,愿意尝试,不是坏事儿。"
欺身被压住的时候,李楠突然抓住了单睿的肩膀,"唉……问你个事儿。"
"一会儿再说,我现在脑子不想思考。"单睿说着,手不老实的钻进了李楠的衣服里。
"你听我问完,就问一句。"
"说。"
"你对秦睿是怎么看的?"
"……最亲密的兄弟,也是我唯一佩服的有才能的人。"
"具体呢?"
"你老问他干嘛?真看上他了?"单睿说着,掐了李楠一把。
"你丫……"
还不等李楠说完,单睿就扯开了他的衣服,接近于撕咬的占有着他每寸肌肤。
"嗯……你轻点儿。。。"
单睿看着李楠因情欲而染上绯红的脸颊,久久的看着。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么?看起来,很迷人。"单睿笑了,有点儿轻浮的笑。
"操的……别说这么恶心的,要做就快点儿。"
"这可是你说的。"单睿说着,扯下了李楠松松垮垮的睡裤,大大的手覆盖了上去。他看着身下人妩媚的表情,听着他暧昧的似有似无的呻吟,只有一个想法,狠狠的占有他。
如果没有遇见你,不知道我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只是沉溺于这个杀戮的世界得不到喘息?所以,只要能够得到你,就算今后要放弃一两个梦想,我认了。
"嗯……别舔我……"李楠掐着单睿的手臂,被舌头逗弄着的下体不住的颤抖。他们很久没做过爱了。
手指插入了身体,李楠调整着呼吸,一点点的去适应那种侵略感。
后面的洞穴被不断地摩擦,而前面又那么被温润的口腔服侍,搞得李楠的呼吸越来越紊乱,强忍着的欲望呼之欲出。他的手开始不自觉的去碰触单睿的下面。
"忍不了了?"单睿感觉到了身下人的难耐,松开口,开始用手去套弄李楠,一下一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停留在通道里的手指也开始抽插的剧烈。
李楠喘息着,身体几乎要被欲望的洪流淹没,以至于只有短短的几分钟就射精了。
"过来,到我身上来。"单睿拉住了李楠,把他往自己的身上带。
"……歇菜。"
"偶尔到上面让我省省力气不行么?"
"……我紧张。"
"不至于吧?"单睿戏谑的笑着,倒了润滑剂在手上,松弄着那紧窒的小穴。
"嗯……别这么弄我。"
身体被扶正,单睿抓着李楠的腰,一点点的让他吞噬自己高昂的欲望。
"慢……慢点儿……有点儿疼。。。。"
"……你真的变得……很……紧张。。。。夹死我了。"
"你大爷的!"李楠勾着单睿的脖颈,压住了他的身体,不让他在自己的体内乱动。
"小楠……你别搂我搂得这么紧,我都动不了了。"
"我故意的。"
"臭小子。"单睿捏住了李楠的臀,"我动不了那你动吧。"
两具身体亲密的纠缠在一起,呼吸声,喘息声,呻吟声都渐渐强烈了起来。
李楠忽然觉得安心了,他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单睿是他的,只是他的。他走进他的心里了。
"那边儿去,别贴着我。"李楠踢了踢单睿,刚刚做完爱,很热,可他还非要抱着他……
"我说你怎么典型儿的提上裤子不认人啊。"
"滚蛋。"李楠挪了挪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点儿,刚才单睿差点儿把他折腾疯了……
"抽烟么?"
"嗯,给爷点上。"
单睿伸手去拿烟,发现本子一直开着没关,刚要关机,屏幕亮了。邮箱已经打开,里面有封邮件吸引了他。标题是:真相/发件人:秦睿。
够过本子,单睿打开邮件,点烟的手突然僵住了。
……
李楠揉了揉眼睛,又困了,然后想起烟还没抽呢,睁眼,却看到单睿的表情特别的可怕。
"怎么了?"李楠有着某种不祥的预感。
单睿没有言语,只是叼着烟,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屏幕,烟灰已经长得要落下来了。
"单睿?"李楠欠身,爬起来,凑了过去,看着屏幕。也惊呆了。
"……这……这是真的么?是,是单雪杀了你爸?"
单睿没有回答。
李楠只觉得单睿的两眼空了,特别迷茫的那种空洞。
(五十七)崩盘
单雪的车子开的很快,以至于路上别的车辆见了都要退让三分。从普通人的眼里看去,敢在长安街上超速的,不是喝大到一定地步,就是神经不正常。再不,必然要有什么牢靠的背景了。
单雪属于哪种呢?也许前两种都占了,而最后一种她更是曾经拥有。是的,曾经。
没了,什么都没了……
那该死的男人居然敢不动声色的清理她出局?
你个混蛋王八蛋,你他妈的这些都是谁给的?是谁一手给你搭建的?你水到渠成了,居然敢自立门户了?居然买了秦睿的帐?
单雪彻底的颓然了。
原来,原来她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不合?单睿跟秦睿不合?
扯淡去吧!他们居然暗中如此融洽,拧成一股绳。
而这条绳子要勒死的,竟然是她。
上了高速公路以后,单雪的车子已经超过了200迈。她现在只想质问他们一个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整她?
……
车子几乎是冲进单家的。门口的小弟远远就看到了车里的单雪,还没来得急放行,那车就冲毁了护栏,甚至刮倒了一个人。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小姐多少年没回过家了,为什么一回来,就这样惊天动地?
单雪粗鲁的关了车门下车。细高跟鞋踩在碎石子铺成的甬路上,发出一声脆响。
裙摆被寒风卷了一下,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单雪低头看看,猛然间想起很小的时候,爸爸曾经说过,女孩子还是穿裙子漂亮。就是那一句,单雪这三十年来,无论冬夏总是穿着裙子。可她再没听到过那样的赞美。
爸……我比他们到底差在哪里?
该死。
正跪在地上擦拭茶几的佣人看到单雪进来,吃了一惊。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怎么会来?
"大……大小姐……"
"单睿呢?"单雪斜了佣人一眼,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气宇凌人。她眯着眼睛垂下眼睑看着那佣人,吓得那中年女人说话更不流利了。
"我……我去……给您倒杯茶……您……"
"单睿呢?"
"当……当家人刚才吩咐过……任……任何人都……不要打搅。"
"哼,当家人。行啊,真是风水流轮转了。他也算是跟这个家立住脚了。"
"您,您歇一会儿,我去"
"秦睿呢?你把秦睿给我叫出来,这家横是不能没一个喘气儿的吧?"
单雪说话的声音很尖,顺着空旷的大堂溢满了整个主宅。李楠从婴儿房里出来,就听见那尖酸刻薄的声音了。他倚在围栏上,往下看了看,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
李楠没有兄弟姐妹,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感觉他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兄妹或者兄弟之间的那种牵绊。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打破那种坚不可摧的牵绊?
单睿,那一刻,你到底有多难受呢?
"喂,我。嗯……你过来吧。"
李楠轻轻合上了电话。看着楼下那满脸愤慨的女人,叹了声气。
单睿过了一会儿才下楼,李楠告诉他,单雪来了。他拍了拍他的肩,再没有多说一句。
下楼的脚步很慢,单睿故意如此。现在,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去质问他的妹妹。或者,有质问的资格么?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三兄妹之间,或者说与父亲乃至整个家族中间就出了问题?
然而,又是什么样的问题,导致了这种屠戮?
而他又该怎么去面对这种种?
"呦,您肯赏脸下来了?"单雪看到单睿出现在视线中,拿下了唇边细长的香烟,脸上似笑非笑。
单睿没有开口,而是跟管家吩咐了一下,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随着沉重的大门发出一声闷响。这整个的宅子基本上空了。
"够周到的,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单雪粗鲁的碾灭了烟,"这时候你还犯得着么?单睿,我对你,谈不上好,但也谈不上坏吧?对秦睿更是如此。你们,你们这两个畜生干嘛要联合起来推我?我哪儿碍着你们了?你们……难道我远远躲开你们,你们都得赶尽杀绝?我一手搭建的东西轰然倒塌,你们能有什么乐趣?还是说,利益面前,你们连姐妹都不要了?人可以心黑,但是你们也心黑到一定地步了你们……"
"单雪,在你指责我跟秦之前,能回答一个问题么?"单睿一直没有打断单雪,他听着她接近歇斯底里的述说,直到她想喘一口气儿了,才缓慢的开口。有些真相,你不能选择逃避,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
"问题?你还有什么可问的?我还有什么你们不知道的?"
"请你回答我,为什么要买凶杀人?"
单雪看着单睿,不知道他在试探她什么。
"还要我明白说出来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
"为什么要暗杀父亲?"单睿的声音不可遏制的抬高了。
单雪愣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镇定。"你这是什么空穴来风?简直一派胡言!"
"我也希望是一派胡言呢。所以我会问你,想听听你的解释!我无论如何不想相信我看到的东西,我不敢相信你能干出这么逆天的事儿!"
"你看到什么了你?你又被什么人蛊惑了?"
"何飞!"单睿不想继续这种无意义的争论,"你下来,把东西拿下来。"
何飞此时留在书房,心里有种很不安稳的感觉。他看着李楠,一直想说下去看看。很多事儿,防不胜防。听到单睿叫他,他几乎是立刻站起来的。
"你坐下,我下去。"李楠叼着烟,拿了单睿的本子,开门。
"李先生……"
"有些情况,你无法解决。"
"我能解决,我"
"枪给我。"李楠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单雪一看到李楠,突然笑了,"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单睿不解。
"我该说你什么好啊……单睿啊单睿,你怎么还跟他纠缠在一起?"单雪掩面而笑,目光落在了李楠身上,"小子,还想挑唆我们兄妹间的关系?嗯?还想灌输单睿我是个蛇蝎?行啊,这回你更行了,居然侮蔑我杀了老爷子!你个该死的婊子!你还要点儿脸不要?让男人骑就那么舒服?"
李楠一句都没有回应,他现在忽然感觉自己的直觉不是一般的好。这女人,确实不简单。心狠手辣掩藏在嘤嘤笑容之下,什么人能不被她迷惑呢?漂白……你这是种什么样的漂白?黑到了一定极致,黑和白的界限彻底在你身上颠覆了。
本子被扔到了单雪面前,里面显示出的图片、文字像一把尖利的刀刺穿了单雪的身体。
这些,她暗示自己遗忘了很久的这些,原来一直都会存在。
那个晚上,她和那个顶尖杀手交易的时候。二车交错而过,那人拿了装满现金的箱子,还说了一句话: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善因得善果,恶因得恶果。
单雪当时就笑了,轻蔑的笑。她不认为那个满手鲜血的人有什么资格警告她。她不会去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即便是轼亲,她也不在乎。
有谁能懂得她呢?她做了那么多,为了单家,为了老爷子。可她得到什么了?凭什么她就不被认可?凭什么她没有继承权?她明明比他们哪一个都出色!自始至终她真的要的不多,她只是要一份平等。可是谁给她了?
好吧,你们不给,那我也不希罕。单家我不要了,你们的认可我也不要了,但是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我要将它摔得粉碎!
"单雪,给我个解释,给自己一个辩驳的机会。"单睿点上了烟,从烟雾中看着单雪那张酷似母亲的脸。
大门是这时候被推开的,秦睿的出现不在单睿和单雪的预料范畴之内。这让他们都有点儿吃惊。
"人齐了?都看着我干嘛?"秦睿笑了笑,脱了大衣随意的扔在了沙发上,"气氛够紧张的。"
"秦睿……"单雪看见秦睿,牙齿咬得死死的,"行,你们俩都在了。我今天就是来跟你们算帐的。我不介意鱼死网破,我什么都没了,你们也别想留下什么!"
单雪想不到,当她的枪口顶上单睿的脑袋的时候,秦睿和李楠的枪也都顶上了她。
"开枪啊!敢么?"单雪一点儿没有吃惊,反而笑得坦然。"开枪,一起开枪,今儿咱们都死在一块儿,这真是我乐见的!"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人,单睿特别的平静。"雪儿,你认了?"
"认了,我干的,证据确凿,我当然认了。单睿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既然崩盘,那咱们一起崩盘。我出不出这个门都是一个死,那该死的混蛋正想除掉我呢。但是我没那么好欺负,既然我要死,你们一个也别想独活!最后的最后,我不信老天不给我一个公平!"
"雪儿,你慢慢说,你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你要一个什么公平。"
"什么公平?你说什么公平!这个家里,我们都是一个爸一个妈生的,凭什么我什么都得不到?凭什么我对他举手恭敬他对我视若惘闻?我处处替老爷子谋划,处处维护他,他凭什么把家业交给你们这两个混蛋?你们哪点儿配了?你单睿从小惹是生非,跟齐家好好的关系全为一个男人坏了!你呢?再说你秦睿,爸让你老老实实活着,你非不消停,引个狐狸进门,差点儿吞了单家!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么?连个女人都娶不进门来,拿什么延续香火?就拿那虚假的婚姻么?老头是瞎了眼了,把单家葬送在你们俩手里。正好,我替他毁个彻底,全别活了,全见鬼去吧!"
单雪说着,端着枪的手不住的颤抖。
单睿看着单雪,看着两把指着她的枪,心里纠结着,他们,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一起玩儿大的三兄妹,终于,还是土崩瓦解。
"姐……"秦睿看着面目狰狞的单雪,百感交集。"你要的公平,我们谁也给不了。你只能去向父亲要,你跟哥要不着,跟老天也要不着。"
"对,九泉之下,咱们一起清帐!"单雪是毫不犹豫的扣扳机的,她不在乎,甚至,她想死在这个家里,这个乌烟瘴气的家里。从这儿开始,那就到这儿结束。穷途末路,她已经无法选择,但至少,她要怎么死,她还是可以决定的。她要谁陪葬,她也可以决定。
单睿,咱俩是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么,一起走不是更完美么?
枪声并没有理所当然的迸发。单雪的手,连带枪的保险,都被李楠按死了。他一直在观察单雪,寻找适当的下手时机。他不能让这个疯女人胡来,这屋里没有第二个再想背上轼亲罪名的。
整个人被压倒在地上的时候,单雪的枪滑了出去,落到了单睿的脚边。他捡了起来,看着,那上面还残留着单雪的体温。
"李楠,你放开她,让她走吧。"
"你……"单雪的整个身体着地,当压制着她的力量褪去的时候,她已经忘了要爬起来。
"你离开,然后,你跟单家再没关系。你不再是我妹妹,也不再是他姐姐。我没法代替爸给你公平。也或者说,你要的公平,爸没法给。给你,就是毁了单家。你不容人啊。你的说辞听上去都跟温情有关,但是你需要温情、亲情么?你不需要的,你要的最终还是权利和利益。"
"你胡说!胡说!"单雪踉跄的爬起来,头发有点儿散乱了。
"你还记得爸五十五岁大寿的时候,你给他筹备寿筵么?他没出席,而是去了美国看秦。同样的一件事情,我跟你,完全两种选择。我送了老爷子去机场,你掀翻了寿筵。我想爸不是不喜欢你,他是没法喜欢你。你的很多所作所为,他无法苟同。于你我二人之间,他选我,不是因为我是男的,你的女的。是因为,我能容你,跟他一样容你。如果现在立场对调,单雪,我告诉你,我跟秦,一定都被你除掉了。"
……
单雪离开单家的时候,精神恍恍忽忽的。单睿的话刻在了她的心里比什么都锋利。
是那样的么?
怎么会是那样?
怎么毁掉她的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三点多的光景,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单雪看看窗外,下雪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真晚。
……
秦睿的车子驶出单家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姐为什么想得到这么一个乌云压顶的地方?暗黑世界的权利,难道那么吸引人?
轻蔑的笑了一下,秦睿开了车载CD,古典乐的悠扬旋律传了出来,巴赫的《平均韵律》。
开出大概七八公里的样子,秦睿看见了单雪的车。
那车顶在路边参天的树上,此刻被鹅毛大雪不停的覆盖。车身下,有些猩红的血迹。
秦睿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走过去,看到单雪趴在方向盘上,衣服已经被彻底染红了。后背心口的位置,血液还没有凝固,很明显的一个弹孔。
那男人动手真快……
车门变形了,秦睿用力的想拽开,却只是徒劳。绕到另一边,发现车门锁着。秦睿砸了玻璃,按下了车子的开锁,打开了副驾驶一侧的车门,他小心的拖着单雪,尽量不弄乱她的衣裙。
她的身体很冷,很僵硬,脸上的表情被血液模糊了。
秦睿将单雪抱到车上,平放在了后座。手即将离开的时候,碰触到了单雪已经再无呼吸的鼻子。然后,那上面突兀的睁着的眼睛让他难受了一下。他轻轻的合上了她的眼睑。
车子拐上了岔道,路开始变得颠簸,钻进一个隧道之后,前方一片豁然开朗。
"姐,好像是这儿吧?以前咱三小的时候总偷跑出来玩儿。"
秦睿下了车,看着被白雪覆盖的一片空场,点上了烟。
"夏天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的草地,还有那些野花儿,你都特别喜欢。姐……对不起,让你不得善终。可是没办法,我回国就两件事儿。一是调查爸的死因,二是帮单睿建立稳固的地位。你二者都触及了。你进不了单家的墓地,但是我想,这里也许你会喜欢。"
车子的后备箱开了,秦睿翻找着,他记得,应该有铲子的。
……
挖了很久,天已经被浓墨染黑,秦睿摘了手套,发现手已经红肿的厉害了。他抱起单雪,将她放进了沟壑中。
第一铲土落下的时候,秦睿说:姐,对不起……
声音颤抖。
(五十八)清场
单睿看着窗外,满目萧条。所有的所有都被白色所覆盖,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目光落回到手里的信笺上,他轻笑了一下。
常玖的字体还是那样,斜斜的。落实在纸上的文字也映衬出了常玖一贯的风格。隐藏的威胁。仿佛她不是要东西的人,而是给予东西的那一个。
常家老爷子安全度过了手术危险期,常玖在传达给他这一消息的同时,也"委婉"的表达了常家收回方面的催促。她说,她考虑再婚。
那,总得先离婚吧?
单睿点上了烟,坐了下来。拉开抽屉,拿出文件夹,打开,看着那份早已拟订好的离婚协议书,然后动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常峰那边基本上搞定了,费了些心神,但也不是那么难缠。
玖儿,到此为止,你我两清了。
单睿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见到常玖。也许一切要看际遇了。
挺好,这样挺好。
随遇而安。
将文件夹放回去的时候,单睿偶然间瞟见了那张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年代一家人唯一的一次合影。
他拿出来,饶有兴致的看着。爸妈还年轻,温和地笑着。反而是那三个不大的孩子谁也不笑,表情都那么僵硬。秦睿拉着他的手,单雪穿着白纱裙,双手规矩的至于身前。他呢?他站在他们中间,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单睿将照片撂在了桌上。有一种狡心的疼痛在身体里蔓延。
这张相片上,还在喘气儿的,就剩两个了。
而另一个,又要远走,不知道归期。
坦白说,单睿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睿会为他做那么多。他的每一步行动现在看来似乎都是为了帮他。为什么呢?秦,为什么。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比我更适合坐当家人的这个位子。你不要么?你不屑么?我不信。
咱们的这个家,看起来安详和睦,但其实,比玻璃还要脆弱。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我不相信你无欲无求。
更何况,我曾经逼你杀了你爱的那一个。
为什么你不报复我,反而来帮我?
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秦,你让我觉得不安,相当的不安。
因为我知道,你需要谢礼的。
但我不知道你要什么,我又能不能给得起。
李楠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单睿在发呆。接近于冥想的那种。
走到他的身边,李楠忽然就笑了。
"唉,这是你跟秦睿小时候?"
李楠伸手要去拿那张有些泛黄的相片,手却被单睿握住了。
"怎么手又这么冷?"
"废话,你不看看外面多冷。"
"过来,给你捂捂。省得你又说手凉脚凉没人疼。"单睿搂住了李楠,让他坐在自己的身上,手包住了李楠的手。
"操的勒……你丫撒手。一会儿万一何飞进来,你又等着让人家看笑话呢?"
"送阿兰走了?"单睿不理会李楠的反抗,而是将脸贴在了他的背脊上。
"咱俩商量商量,你如果一定要搂着我,换个地方儿行么?"李楠说着,挣出了单睿的怀抱,站起身,往沙发那边走,然后直接趴了下来。
"你这叫商量么?"单睿也走了过去,翻过李楠,让他舒服的躺在自己的腿上。
"我觉得算。"李楠笑着,伸手拿烟。
"问你呢,送阿兰走了?"
"嗯,如果飞机不遇难,她现在跟天上飞呢。"
"你怎么这么乌鸦嘴啊?"
"你放心,我咒不死她。"
"我记得阿兰是三点半的飞机吧?"
"是啊。"
"那怎么五点半了你才进门?"单睿看着墙上的挂钟,懒散的问。
"你有疑心病吧?我建议你看看心里医生去。"李楠皱着眉头瞪着单睿。
"我就是那么一问,你心虚什么?"
"懒得跟你丫掰嗤……我订了下周三的机票。"
"是么?因为这个耽搁的时间?好像是啊,快过年了,交通工具都紧张。"
"你这不是废话么。"
"哈哈哈……"
"唉,你的也订了。你丫横是不想大年夜一个人吧?"
李楠吐出一口烟,随意的说着,"你不用太感谢我体贴,是我妈……我妈说想你了。"
单睿看着李楠,嘴微微张了一下,却没吐出一个字儿。
李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到刚才在桌上看到的那张相片,他特想给自己一嘴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从明天开始……单睿就是一个人了。
父母都已离世,单雪也……那天看报纸的报道,李楠才知道单雪出事儿了。而秦睿,他唯一剩下的弟弟,明天飞回美国。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都是未知。
"我操,你丫能不那么惆怅么?又不是飞走就再也见不着了。退一万步,他没空回来,你还没空去看他啊?"
"是。我没事儿,可能就是上岁数了,人开始……"
"而且,难道我不是人么?我还在你身边。"
"嗯。我知道。"单睿轻抚着李楠的脸颊,唇边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我感觉你是更年期提前了……"
"烂嘴。"
"一向如此。"
"唉,小楠,我问你个事儿。这事儿我想不明白。"
"问。我普渡众生指点迷经。"
"你觉得……秦他……为什么要为我做那么多?"
李楠拿着烟的手僵住了。他真没想到单睿会问他这个。这你让他怎么回答?李楠知道原因,但是他真的不想告诉单睿。如果可能,他一辈子也不想告诉他。
"你也不知道对吧?真是匪夷所思。"单睿欠了欠身,点烟。
"……我知道。"
"哦?"
"但我不告诉你。"
"耍混蛋是吧?"单睿拧了李楠一把。
"哎呦!你丫真敢下手啊?"
"你到底知道什么?"
"单睿,你真的想知道么?"
单睿看着李楠,他为什么变得这么严肃?
"知道了,也许有些东西就变了模样了。你肯么?你能接受么?"
……
明白了,单睿一下子就明白了。
李楠给了他答案。他的暗示是什么意思,他明白了。那种在他心里隐隐不安的预测……原来。。。是真的。
"几点了?"单睿岔开了话题。
"自己看,六点儿不到。"
"那起来吧,一会儿秦跟他那小花儿匠要过来吃晚饭。"
"啊?你什么时候约的他们?"
"没约,是秦约的。他明天早上的飞机。"
"……"
秦睿整理完东西,看看表,不到五点。点上烟,看着空旷的屋子,有点儿失落。
终究,还是到走的这一天了。
公司那边早已处理完毕,也把他的前任姐夫的关系转到了单家。他早该走了。
看见路昱简单的行李在角落。秦睿安心了很多。
还好,至少可以带走一个。
秦睿不知道也不能确定到底自己有多爱路昱。浅么?一定不浅。深么?没有答案。他只知道,他接受了那孩子,彻底的。他要什么,他给他什么。他宠溺他,他疼爱他,他……
可为什么,心里的那个空洞还没有被填满?
单睿,难道谁都不可能取代你么?
为什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会陷入这种畸形的恋情?
爱上自己的哥哥……
秦睿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会喜欢男人,接受男人,是因为……他第一个爱上的人,是个男的。而这人,他一辈子也无法碰触,他们是血亲。他不能逆天,不能不伦。
如果他想,只要他想,他可以得到单睿。不择手段的,没有问题。他有这个能力,有这个本事。
但是他不能,这是道德的底线。他不能沦丧。
他与他只能是兄弟,只能有亲情。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爱他。
只能如此。
到底谁能救赎他?秦睿找不到答案,但他隐约觉得路昱可以。他那么单纯,那么爱他,那么包容他,一点儿心机都没有。范范不能,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还非要去碰触他的底线。最终,他们落得那个下场。
路昱,我能相信你么?
也许不能,但日子总要继续,让我试试看吧。
总得有点儿希望。既然活着,就得给点儿希望。
路昱是忙忙叨叨的进门的,甚至,他还撞翻了门口的花瓶……
"你急什么呢你?"秦睿从屋里出来,看到路昱手足无措的看着那些碎片。
"我收拾,我收拾。"
"别动。"秦睿一把抓住了路昱的手,"扎手。"
"没事儿,我……"
"你敢下手我抽你。路昱你听好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身上有什么伤!"
"你又吼我……"路昱站了起来,声儿不大。
"进屋,绕开那些碎片,你说说你,忙忙叨叨的。"
"我不是着急赶回来么,你都说了晚上要去你家。"路昱坐到了沙发上,伸手拿了刀子切橙子。"我买了橙子你怎么不吃?我出门的时候跟你说了的。"
"收拾东西,没顾上。"
"哦,得,张嘴。"路昱把切好的橙子送到了秦睿的唇边。
秦睿微微张开唇,咬住橙子,路昱看着,觉得他是那么迷人,那么美。
刚觉得路昱的眼神儿不对劲儿,秦睿还没来得急躲闪,这死孩子就已经将他扑倒了……
他粗鲁的压在他身上,唇去纠缠他的唇,放肆地……
"臭小子你给我下去!"秦睿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死孩子最近太过分了,越来越嚣张。
"你丫紧张什么,我就是突然觉得你漂亮,想亲亲你。"
"出门儿,要迟到了。"秦睿不理路昱,拿了大衣。
"小气……"
"你小心我抽你。闭嘴。"
"你才不敢。"路昱点烟,靠着墙,等秦睿。
"……今儿没什么事儿吧?"秦睿知道今天路昱去看了小天和西西。毕竟他还有些重要的东西在那边要取回来。去不去也得去。
"没事儿。他们挺好的。"路昱垂下了眼睑,不想多说。
有些事情发生了你就无法抹杀,堆积的疙瘩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填平。小天和西西对他不错,也没去过问他的种种。但他说要走的时候,路昱知道,他们的挽留不是那么温暖,仿佛只是一种客套。但这至少比林青他们两口子要好。他们根本不见他。或者说,沈锋琐了门,不让林青出来。他说,你别再来了,我们只想过普通的生活。就当为了你妹妹,行么?
路昱能猜到这种结局。也能接受。他不断的告诉自己,你不亏欠他们的,你对他们一直很好,以后也会好。现在解决不了的,就交给时间解决。亲情,不是那么容易割断的。
路昱很感谢秦睿。他说,他要带他走。他欣然同意了。这在以前,路昱觉得自己是绝对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好意的。但他现在不这么别扭了。因为他知道,秦睿爱他。他只是想他好。那为什么不接受呢?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只有秦睿。只有他要他。
路昱想了很久,他决定一定要好好学点儿什么,然后干点儿什么。总有一天,他可以不用再接受秦睿给他的,而是给他点儿什么。他要给他很多,尽可能的多。然后,他不用再当他的附属品的时候,他要当他的男人。
"挺好的就行。我说你把包儿放下,吃饭你不是还要拎着它吧?"秦睿拿过了路昱的包儿,很轻。"你回去收拾什么了?"
"……心情。"
"神经病。"
路昱有点儿紧张,看见李楠他就紧张……而李楠身边的那个人,更让他紧张。单睿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气宇凌人。
四个人在一张餐桌上,却没人开口,也没人动筷子。
路昱感觉到单睿在看着秦睿,或者说盯着。
"眼珠子快掉汤里了。"李楠叼着烟,斜了一眼单睿。
"那你盛汤啊。"开口的是秦睿。
李楠这叫一个气,丫绝对是生来克他的。他现在特别庆幸的是,秦睿是单睿的弟弟。如果不是,他的单睿肯定会被这男人拿走……
"你们俩是见面儿就得掐么?"单睿开了口,拿过了李楠手里的汤碗,盛了一碗递到了路昱的面前。"看看,小朋友都这么紧张了。"
"没有……我没有。挺好,挺好的。"路昱勉强的笑了笑。
"挺好你就动筷子。"李楠看着路昱,似笑非笑。
"李楠,我告诉你,你再吓唬人你瞅我怎么治你。"秦睿盯着李楠,透露着他威胁的信息。
"吹NB,你还能怎么着?你还能掀了饭桌不成?"
"猫儿,你闭嘴,吃饭。你东家不动筷子,人家客人当然要礼让三分。"
"得,我吃我吃。"李楠白了单睿一眼,低头吃饭。"唉,我可吃了,小朋友你吃不吃呢?"
路昱看着李楠,半晌,拿了勺子喝汤……
"哥,我转给你那些协议你看了吧?"
两个小的消停了,剩下俩也开始不紧不慢的吃饭。
"看了,没问题。"
"嗯,那就行,那人不是很精明,怎么用他就看你了。"
"明白。你那边儿都安排好了吧?"
"嗯,房子什么的都定好了。公司那边的也没问题。"
"不忙就回来看看。"
"成,尽量。"
"小朋友,我弟弟给你照顾了,你费心啊。"单睿话锋一转,眼神落到了路昱身上。
路昱抬头看着单睿,觉得他的眼睛很深邃。
"哥……真的,我劝你少跟人品低下的人混一起,看看,太容易沾染恶习了。连你都开始吓唬小孩儿了……"
"秦睿!"李楠拍案而起,"你丫别指桑骂槐的。越看越像个娘们儿!"
"看着像并不可怕,真当了才吓人,是不是啊,李楠。"秦睿笑得暧昧。
单睿刚要开口,却被路昱打断了。
"……我觉得你们俩都像……"
噗哧,单睿就乐了。"行,小朋友,我看好你。"
"你看好个鸡巴!"李楠狠狠给了单睿一下。
"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吧?"路昱放下筷子,看着李楠跟单睿。
"问这个干嘛?"李楠瞅了瞅路昱。
"他言外之意就是,"秦睿喝了一口酒,放下了酒杯,"如果不是,我哥一准儿不会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昱看到李楠的怒色,赶紧辩解。
"晚了!"
李楠站了起来,绕到了路昱的身后,路昱有点儿紧张。
"来,我给你一个机会不抽你。"
"猫儿,回来,你恐吓孩子干嘛?"单睿看了看秦睿的脸色,觉得李楠还是回来为妙。
"小朋友,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路昱感觉到了压在他肩上的那双手的力度。
"你们俩,"李楠说着,眼神对上了秦睿的,"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秦睿看着李楠,真想一拳楔死他,他这么问就已经在挑衅他了。
而路昱的回答更是惊人,以至于导致了接下来的鸡飞狗跳。
"不分。"
……
总体来说,这餐晚饭吃得四个人都岔了气儿。
笑得……
气得……
兼备。
分别的时候,单睿说,秦,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空给你送行。
秦睿说,哥,随便。
他们看着彼此,看了很长时间。
……
(五十九)终章
秦睿在机场看见单睿并不觉得奇怪,他只跟路昱说,等我一下,就走了过去。
机场那么大型的人流中,他们是一眼就看到彼此的。
"你不是没时间么?"
"我只是怕分别的场景。十几年前送你走的时候,让我觉得比较难受。"
"现在呢?"
"也难受。"
"那为什么还来?"
"因为不知道下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呵……"秦睿笑了,"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
"我知道你会回来。"
"嗯,是。落叶总要归根。"
"秦,谢谢。"
"谢什么?"
单睿没有回答,而是抱住了秦睿。
"一路顺风。"
"必然。"秦睿拍了拍他的背脊,"……再见。"
"说下次见行么?你知道我对再见的理解。"
"……你别招我难受。"
"不是故意的。"
"See you next time."
秦睿放开了单睿,往路昱那边走去。
单睿定定的看着那背影,点上了烟。
秦,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我无法接受。我同样爱你,作为我的弟弟。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弟弟。
……
秦睿和路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嘲杂的人群里,单睿原地不动,只是看着。
他在发呆,以至于李楠的声音出现在身后的时候,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不舍?"
"是吧……"
"能理解。"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说了,我不回答关于这个的任何问题。"
"你也会吃醋?"
"我会。"
全文完
颠 番外 优雅男子
他养了一只虎纹猫。他不理猫,猫也不理他。最多的时候就是他皱眉看着笔记本电脑,猫悠闲的趴在桌子上睡懒觉。
爸爸说,他像猫。
起先我不认为他们像,后来爸爸说了,我就去观察。
真的,有些像。
都是那么赖那么懒,那么不爱搭理人,那么不可一世。那么......优雅又自得。
他是这栋房子里唯一一个穿着随便的人。我基本没有看见过他穿西装打领带。次数少之又少。即便家里有盛大的酒会,他也多半不下楼,而是缩在卧室懒洋洋的玩儿游戏机,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个家里,我觉得,只有他跟每个人都不一样。爸爸说,那是因为别人是狗他是猫。我问爸爸那我是什么。爸爸看了看我说,你是孩子而已。
嗯,我今年九岁了,在成年人的角度上来看,我是个孩子。可我知道,我其实很成熟了。真的很成熟。成熟到谁也别想骗我什么!
我问何叔叔,他是爸爸的什么。何叔叔说,他是爸爸的副手。
我问陈老师,他是爸爸的什么。陈老师说,他是爸爸的助理。
我问我妈妈,他是爸爸的什么。我妈妈说,他是你爸的姘头。
副手、助理、姘头。
显然前两者是近义词,而后者跟它们属于不同范畴。
并且,当我问何叔叔和陈老师什么是姘头的时候,他们都回答我说,我这个年纪不需要知道这个......
于是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一个问题会有两种答案呢?后一种他们还不正面回答我!
所以,我就去找当事人。
我说,嘿,你在干嘛?
他正叼着烟手里转着笔。看看我,说,卖命。
我说,我可以打扰你一会儿么?
他放下笔,不耐烦的看了看我,说,你又要干嘛?
这家伙就是这个样子,总觉得我烦人!
我很大度,我不跟他一般见识。爬上沙发,我瞪着他问,你能告诉我姘头的意思么?
他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狐疑的看着我,说,你怎么想到问这个词儿?
我不怕他,从不。所以就大胆的瞪了回去,说,我命令你回答我!
他笑,碾灭了烟,说,兔崽子,你丫皮又痒痒了吧?
你看你看,他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他虽然看上去特别优雅,可是粗话连篇!
嗯,我仍旧大度。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我是谁啊?我是堂堂大少爷!
快说,姘头是什么!
我拿起玩具枪,冲他瞄准。
你现在、马上、迅速,给我滚蛋!
妈妈呀,他又急了。
我跳下沙发就跑了。
是的,我刚才撒谎了。我......有点儿怕他。只是那么一点点,一点点而已!谁让他喜怒无常。
无聊的跟走廊里徘徊,女佣见了我就问小少爷你怎么自己在这儿啊。我对她们从来不屑一顾。她们都不酷,女的里面,就我妈妈跟Mandy姨酷。特别酷!
看看手里的玩具枪,我又往他房间的方向看了看,虽然这个角度已经不会看到那个房间了,可我还是看了看。
我说过,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有时候,他会跟我玩儿,玩儿游戏。他不是一般的厉害,尤其动作游戏。我一次都没赢过他......
但是我不服气啊,我就说,你只会跟游戏机上玩儿,真的给你枪,你一枪也打不中。
本来他一直笑呢,可是听了这话就变脸。
哼。沉不住气的家伙。
那天晚上,爸爸睡了,他就把我拎了起来。
那是我头一次知道我家还有这么一个地下室。
那是一个特别空旷的房间,他开了灯,我就看见了跟游戏里面一样的,那个赚了钱可以去打靶买枪的地方。
也是纸人,也是一个立起来一个趴下。
他给我戴上了耳机,让我看着。
我看着他也戴上了耳机,然后拿了枪。是真的枪!我明显感觉到了他承受后坐力,还有特大的声音和花火。
七分四十秒,纸人都被击中了,然后他放下枪,蹲下来看着我。我闻到了他身上硝烟的味道。
他说,这还是纸上谈兵么?我打中没有?
我撇嘴,说,还是游戏,都不是真人。
他就把我揪了起来,说,你这个死孩子,你他妈像谁啊!你妈你爸都没你这么可恨!
我的天儿,他那么大的力气,我觉得他会撕碎我,我就拼死抵抗。抓他的时候,我抓了他tee的领口,然后看到了他肩膀上的枪伤。
枪伤唉!货真价实的,跟电影里一样的!!
我都忘了打他了,就问,这是枪伤么?
他说,是,怎么了?
我说,那你为什么受伤呢?
他说,替你爸挡的。诶,赶紧给我服软儿,赶紧说我不是只会玩儿游戏!
哎呀哎呀,看看他那副嘴脸吧!都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欺负我一个小孩儿。
嗯,只有这个时候我承认我是个孩子^_^
他一直揪着我让我道歉,我就是不吭声,我就不让他如意。
后来他把我扔到了我房间就走了。
我就是嘴硬么,我真的觉得他厉害了,可我不说。但是那天睡觉前,我想,他会不会也保护我呢?像保护爸爸那样儿......
现在我无聊死了,他不跟我说什么是姘头。可是他们越是都不说,我就特想知道。我想给妈妈打电话问,可我怕她笑话我白痴。
怎么办呢?
拿着玩具枪我就回了房间。
我就是天才!我绝对绝对是天才!
还有互联网呢!
Google一下,键入'姘头',解释是这样的:
姘头
pīntóu
1.指非夫妻关系而发生性行为的男女中的任何一方。
2.引申为合伙之人。
看完我更加不明白了,他是我爸的姘头,那么:一,他是我爸的非法同居者,有性关系。2,他是我爸的合伙人。
到底是哪一个呢?
我决定分析一下这两种可能性。
那我看到的情况如下:
1他给我爸爸工作
2他有我家所有的权利
3他晚上跟我爸爸睡在一起
4别人都喊他李先生,别的称呼没有
5他跟我妈妈很说得来
6我爸也要看他的脸色
7他对我,也就我爸跟我妈唯一的儿子,不好不坏
8大家说我小时候总哭,哭了就得他抱
9......
我罗列了很多很多,可是我越来越不明白。
他到底是我爸的什么呢?
PS:陈老师,我知道我的作文跑题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对于《我最喜欢的人》这个题目,我都不知道该写谁,因为我谁也不怎么喜欢。我写了李先生是因为你给我的关键词有:优雅、睿智等等等。我们家我只觉得李先生勉强符合。
PS再PS:我真的不喜欢他,真的只是写作文。其实我特讨厌他。虽然我寂寞了他会陪我玩儿,那实际上是我看得起他陪他;虽然我生病了他就抱我找医生,那实际上是我当他是我佣人;虽然出去玩儿我累了要他背,那实际上是因为我心疼我爸爸;虽然他给我糖果我就笑,那实际上是为了敷衍他,让他不会太难堪;总之,我一点儿不高兴他陪我,我也不怎么羡慕他保护我爸爸,我也不怎么欣赏他那冷冰冰的调子。而且其实优雅他也只占了气质,他一张嘴总有粗话。
最后一个PS:如果李先生看见这个作文,我就让我爸把你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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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楠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洗了个热水澡,出来就看见单睿举着几张A4纸乐。
"你丫嘛呢?"他点烟,靠在了床头。
"没事儿。"单睿打算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
"滚你妈的没事儿,瞅你丫乐那操行!"李楠一把给抢了过来。
看完,那几张纸就变成一球儿了,被团的。
"你生的这什么狗屁儿子!"
"是啊,这混蛋儿子,他老子还没死呢就开始惦记他那媚娘~~"
"我操你妈单睿!"李楠跳到了单睿身上,直接把他按了下去。
"诶,猫儿,你说......我本来还老寻思万一我有个事儿,单家怎么交代才能没人敢对你不利,毕竟很多情况现在是你我不能预见的。不过现在看来......"
"别他妈废话了,你挂了还有秦睿。你赶紧听我的把这小混蛋送学校去吧,他根本不能放家里这么教育!"
"秦也挺喜欢你的,是吧?"
"我可算知道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单睿任李楠胡闹,把他压在身下的时候,特认真的问,"那,你到底算我的什么呢?我儿子也想知道了。"
"我是你祖宗!JB的!!"
【~END~】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09/11 at 下午4:35: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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