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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周而复始 part1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1章
章节字数:4846 更新时间:08-09-19 15:51
新世纪是个全国大建设的时代,县里迈入新世纪的新一届县委书记是从外头调来的,这位县长一上台抓的就只有拆迁和招商引资,在正赶上全国学习张家港精神的大趋势下,县里的拆迁工作和招商引资趋于白热化,给每个公职人员都摊上招商资金的具体数额,这和工资、考评直接挂钩,连在校的教师都没有幸免。一时间,"引资者是功臣!"的标语张贴在县镇每个空墙上。
延续县里大拆迁的热潮,镇里拆迁工作也干得热火。有关于乌纱,镇政府的干部在年后起就非常尽职的天天在做着宣传了。搞大拆迁,建立新城镇,这一点反对的人还真的不多,这不仅仅是县委的指示,也是全国形势的大趋势。在拆迁的补偿上嚷嚷了一些时间,得到妥协后,镇上的大拆迁开始了。
"体会着锄禾日当午,旱地禾下土的滋味,方有容积极挥动着镐头加入新城镇建设的大浪潮中,立志为祖国添砖加瓦。"今天没有太阳,天也灰蒙的闷人,蹲在拆迁工地边的矮墙下,李志远耍着嘴皮。
白了调侃着他的好朋友一眼,抹了一脸的汗渍油渍,方有容放下手中的镐子歇一下,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体力活也不是好干的。
"哎,我说真的,你真的要出去打工去?"李志远招呼着方有容到还没推到的矮墙边休息一下。"复读吧,我们市里有专门的复读班,不过才几千块,要是嫌多,我听说县里教师进修学校也有专门的复读班,应该花不了多少钱,你家不缺这钱吧。"
"现在不是钱的问题,问题是就算县里也没什么老师,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拖着镐头到矮墙通风处休息一下的方有容也有些无奈。
听了方有容的话,李志远不语了。
经历囚笼式的高三生活本是他们这个年龄的本份,可惜,这个本份有些受外界因素的干扰。去年,在高二下学期的关键时刻,不少资历好业务能力强的老师被抽调去了扩招后严重缺少教师的县城县中,学校紧急让其他没有抽调走的副课老师备课补缺主科。
本还以为这是暂时状况,现在当年的高二生的方有容他们升上了高三,镇高确实来了一批新来的老师,这些新来的小教师也不知道教育局从哪儿招聘来的,拿起粉笔做道理科示范题居然能嗑磕巴巴的绕上半天,让步入紧张复习状态的期盼着奇迹的同学们都相当泄气。这时,大家才意识到他们这些学子被突乎其来的扩招政策给牺牲了。看着这些新来的小老师生搬硬套的讲着课本上的例题,面对现实的很多同学都绝望了。
看透了的那些一心要考大学的学生就央着父母花钱转到县里读书,对考大学本自认没什么希望的也就打鱼晒网混个高中毕业证就是了,今年年后,就有好些个同学没来上学,相邀去南方打工去了。
"念书和不念书都是为了将来能混碗饭,考得上就上,考不上就别多花那份冤枉钱。"收拾着饭桌的爸妈唠叨着,没有什么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的方家老爸老妈把钱看得很重,寻常轻易不动用大钱。
方有容想法和爸爸妈妈基本一致。这是现实,就算老师没被抽调走,在镇上高中考本科也是挺困难的,念书对他而言算是点到为止。
沉默了片刻的李志远撇撇嘴,去年碰上镇上老师被大量抽调走的事儿,全家借此搬到了市里住了,他也转到市里读书了,这次回乡是给过世的爷爷奶奶办焰口的,正好顺路来看看朋友们,看着基本上都放弃了学业准备出去打工的这些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不管怎么感慨,无疑,这让他很有优越感。+
劝说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在现实面前话说多了就是显摆了。李志远改了话题,"这破天,怎么这么闷,要下雨又不下,真烦死人了,要喝什么?可口可乐?还是百事可乐?"没听回应就撒腿跑向不远处的路边铁皮小卖部买饮料去了。
"李家的小子也变了。"一旁砸墙的镇上大叔斜着眼瞧着大热的天还穿着笔挺西装的李志远,"半大的小子犯得着这样吗?得瑟的对拆迁的老镇子评头论足,一付搬到市里后就不再是这镇上人了。"
对着面不好说,私下里,镇上人对这两年混上包工头一晃眼暴发起来的李家都有意见,这其中还真没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这次开着私家车从市里跑回来给早过世老爹老奶办焰口,李家这次花不少钱,除了放电影外,还雇了两三个草台班子吹拉弹唱,光放焰口那天就放了上万块的烟火花炮,震得全镇都热闹起来,却不知这般作为让镇上那些知根知底的老邻居很不耻,镇上年纪长的老头老太太没几个真正去羡慕。"李家老爹老奶生前没得一点孝道,死了这般风光又有什么意思,人或许不能把钱带进棺材,但钱绝对可能把人带进棺材。"撇着嘴,大叔又念叨了一句。
听着这话的方有容笑笑,大人的事情他这半大小子就别去掺和了,其实李志远人不坏,就是好出风头。不过,确实,才不过一年不见,那自打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哥儿们回来表现出来夸张的优越感让他也摇头,做作的那么夸张,有羡慕之心都成了犯嫌了。
骂骂咧咧抱怨着铁皮小铺里饮料不全的李志远跑了回来,把抱着一堆冰镇过的矿泉水招呼着大家喝。打开喝上一口冰凉的水,好舒服。
"哎,兄弟,今儿我就回去了,你也努力一把,反正是考不上大学,就别碍面子,能带纸条就多带些,能抄到一题就抄一题,赌一把。"推了一下心不在焉的方有容,李志远道:"我在说正事呢,我教你一招,拿圆规的尖头把公式刻在透明的三角尺子上,铁定抓不着的。"转到市里的他复读了一届,明年才会参加高考。
"谢谢,"方有容嘿嘿笑,只要作过弊的,没人不晓得这一招,就是同学们都认为老师不知道,掩耳盗铃的成语就是这样衍生的吧。
时间不早了,拍拍屁股要走了的李志远回头盯也起身要送他的方有容道:"哎,有句话我一直想说,一直没好意思说,现在憋不住了,我说出来,你别记仇。"
"要是我记仇,你早就不是我哥儿们了。"
"我知道你家给你取名字用的是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的意思,你不觉得你改成方则刚不是更好吗?喊起来也亮亮的,高考前不是要拍身份证吗,趁机改成'方则刚'怎么样?反正用的是同一个典故。"
"我考虑。"方有容眨着眼睛说着瞎话。为名字的事情早就和家里闹过了,迷信的奶奶坚决反对,据当时取名字的算命瞎子说方有容是木命,五行相生的是水,水生木,由此,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正是命里相生,那'刚'是'金',五行相克中是金克木,金克木是万万不能改成'刚'的。
在奶奶强硬的反对下,方有容只得接受了男生女名,就算对迷信没兴趣,但对此也较为敬畏。不能改成方则刚是遗憾了些,对这个典故,方有容还是挺喜欢自己的,感觉很有气派。"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也算是方有容的座右铭了,当年在小学的大字课上认真写了这个名句,还被老师传阅大大夸赞了呢,那是的这副大字至今还贴在方有容的房间,偶尔进他房间拿东西的爸爸每回都要瞧着墙上这大字迷上眼睛看上一小会儿。
孩子的名字,是父母对孩子寄托的最原始的希望。
送李志远到了路口,李志远的爸爸的车也到了。没什么要说的了,瞧了方有容一眼,被闷闷的天给悟得烦躁起来的李志远没招呼就一头钻进了小车。随即发动的小轿车后轮扬起了一溜烟的尘土,害得一边儿的方有容躲避不及,沾染了一头一身的灰尘。狼狈的方有容瞧着远去的拖着一路烟尘的小车,体会着跟进建设新农村新城镇的大形势县委口号,他还能有闲暇的思考——这乡镇的道路是该铺好些了。
送走了打搅他干活的李志远,继续抗上镐子准备砸墙。临近高考前却跑到镇上拆迁工地上做工,这不是他家很困难,这是对方有容的惩罚。
昨天一早就去上学了,可那些老师来来去去说的全是些没一点建设性的唠叨话,受不了的的几个要好的伙着一起出来翘课,才出校门就被街上摆米糕摊的老妈捉了个现行,别人可以一哄而散,他就没那么幸运了,一把被恼火的老妈纠着耳朵扯到在镇上当小干部的大姨父那,将他一脚踹进拆迁工地干活。反正这拆迁的活也就是三五天就完工了,还是一天能挣五十块钱的大工,想到干一天就能得到五十块,方有容也挺兴奋的,对快二十了的还口袋空空的年轻人而言,这是很诱惑的一件事。_
挥着镐子敲打着断墙,抬眼看去,一片残垣上搬空了的屋子显出的斑驳的石灰墙上脏兮兮的,只可惜了各个院落中老树上的喜鹊窝都留不成了。说也奇怪,全镇也不小,可做生意就只能在镇子的老街只是不足一百米的这条老街上才能做得起来,越线过了这条老街,生意就根本没法做了,如今,镇中心的老街就是拆迁的重中之重,力求在年底前全部交工。
已经拆迁了的东边,一群妇女们围坐在一起处理那些推下来的残砖。那来打小工的都是镇上些在家闲着的婶子大姑,小工的工钱一天也有三十五块呢。东面临着老街的房子都是七十年代老百姓手中有了活钱才盖起来的,那时候还全部没用上水泥,多是沙土混上石灰为浆。用刮油漆的小铁皮铲子就能把灰泥铲掉,里面多半没坏的青砖,那是能卖钱的,至于那些碎裂了的砖块也拾了归拢扔在一边,这是要在修路的时候要当铺路的地基用的。
一阵喧哗从不远处传来,好像全镇的人仿佛都在等着这一刻般随着骚动一股疯的往那个方向哄去,这仗势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意思。盘算着这三天下来的小收入的方有容还没回过神来,身边的叔叔们也都抛了手上的镐子跳着蹦着跑了过去。远远瞅着那动静还挺大,甚至开始推搡抢夺的样子了,看来是挖出什么好东西了。
不会是挖出金银财宝了吧?瞧不着人群里面情况的方有容心里痒痒。挤进去看热闹是不可能的了,那些奋勇直前的大姑大婶可都不是好惹的,还是得了吧,别惹得一顿好骂。
看看四周,赶紧挑了个矮墙准备爬上去,站得高也看得远,应该能瞧着点什么。
还握在手中的镐子碰击着矮墙,矮墙的砖块碎裂了的声音让在工地干了三天活的方有容听得不对劲。这一处都是老青砖,砖头可比现今的都要结实,拆下来的老砖还都被预订买了,怎么就无意碰了一下就碎裂了?收住向上爬的身体向下看,被镐子碰到的地方出现了个窟窿,墙内有东西!
顾不得细看,在那窟窿里掏出个并不大的黑乎乎脏兮兮的包裹,也不晓得是什么,趁着人都聚在东边,方有容连忙把它塞进脱下来的衣服里,再到处凿凿,那有空隙的那面破墙再也没敲出什么空砖了。+
哄抢的人群被镇上的干部拉网式的控制住了,谁都不许离开工地,熙熙攘攘中,方有容才知道刚才在拆完的东头清理老墙根底下砖块的时候发现了个土罐子,打开居然是一坛子洋元,被大伙儿一抢而光。
二十分钟后,县里的警车到了。
在飞速赶到的警车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车,好些个年轻人扛着沉重的摄像机对准摆好姿态准备宣传文物保护法的干警。一边那县里的主持人全身透着兴奋劲,全县拆迁了大半年,还没听说哪儿出了财宝,这可算是县里的大新闻了。
"地下的东西都是国家的——"用喇叭高声宣传着政策和法律的警车卡住所有的出入口,政府可不是好惹的。
方有容凑近看了,都是些近代的银元,其实这玩意儿也不值什么钱,以往每家都有些,只是长期不流通也就没人当好的了,在闹革命的那会儿不知糟蹋了多少好东西,那年头根本没人把这玩意儿放在眼里,听哥哥说他小时候常翻找掏出一个两个向走家窜户的货郎换磨牙糖吃。大家争前恐后去抢可能也就是图个趋众,经过各个击破,在相互揭发下,嘻嘻哈哈的也就上缴了,没被揭发出来的也就悄悄隐了。反正方有容是没有拿,有很多叔叔证明,他连靠近都没得靠近。
天近黄昏,一直灰蒙蒙闷热的天终于飘起了细雨,家家惦记着自家院子里没收的衣服,这让整个拆迁工地骚动的吵嚷起来。
政策宣传得差不多了,哄抢的洋元被回收的差不多了,那些肩上扛着重重的摄像机的记者们也前后左右折腾的差不多了,在小雨升级前,县里的人撤退了,工地上的人也都散了,据说这个新闻会在周末的县电视台节目播出呢,全镇人都兴致勃勃的等着周末的到来。
这么一闹,下午的活就干了小会儿,挑拣了一段拆下来损坏不厉害的雕花木段子,顶着绵绵的细雨,方有容掩着不起眼的油布小包回家了。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2章
章节字数:4225 更新时间:08-09-19 15:56
这算是平生第一次偷东西,愧疚不至于,反正那是没主的户,东西也不是埋在地下,不算是国家文物,和法律政策没有冲突。心理上得到了平衡说服,行动上也就理所当然了。
拿条凳把门抵住,对这意外得到的东西挺挺好奇的,看上去油包不大,也没什么重量,猜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方有容挺期盼是个金元宝就好了。
小心仔细剥开那油包,油包里面还裹着一层一层棉絮。棉絮都烂了,一股霉味儿,好不容易将霉烂了棉絮全部剥开,瞧着最终露出来的东西,好小,这是什么东西?
裹在已经霉烂的棉絮里的是个小小的塔。
塔?
镇妖塔?
找了块布随意草草擦拭了两下,显出些绿莹莹的颜色来,瞧着挺容易淬的,这是玉的?
可能是玉吧,对玉石之类完全外行的方有容看着不怎么起眼的小东西,泄气的趴在桌上,果然乡土里没有什么财宝,白让他期待了半天。
~
看完了,心也就不痒了,用椅把上的旧毛巾擦拭起来,是挺翠的,就是色泽黯淡了些,光看就知道不值什么钱,看来就是镇宅之类的东西。擦拭了后顺手放在凌乱的桌面上,虽然色泽黯淡,不过在在灯下映得翠生生的,看在眼里挺舒心的。
外面的细雨还在飘个没完没了。把油包和霉烂的棉絮清理出去,搭上毛巾出去打水准备冲洗一下,全身汗渍的味儿可难闻了。不打算和家里人说了,反正又不是值钱的东西。
晚饭桌上的话题全部是东墙那拆迁挖出来的一坛子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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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说嘛,老房子的门槛下和门梁上肯定有洋钱,我还纳闷这些日子怎么没拆出好东西来,应了吧。"奶奶絮叨着。
"这几天拆的铺面都是解放后盖,没什么东西也应当,后面连着的是老宅子,挖出点什么也不奇怪,"妈妈顺口搭话。
"要说起老宅呀,我跟你们说,在解放前我们镇上有个大财主——"兴奋的奶奶一接话茬,一边吃饭的方有容肩膀就塌了半边。
陷入回忆般的奶奶絮叨着说着凡是小镇上出生的小孩都会听上一百遍的老故事,"咱们这县城一半的田地都是他家的,镇里的基本上都是他家的佃户,他家的主宅就在咱们镇上,从老街的东街一直到后面的小河。"顺着奶奶的口形,奶奶接下来要说的话方有容都能背上,"大富人家人丁都不兴旺,解放前就只有一个独子,到省城读书至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把家里万贯家财和家里的新媳妇都空手扔了,听说是参加了革命,先前娶的媳妇不知道是真的败家还是存心报复,老辈过世没几年就把偌大的家财陆续给败了。"
"奶奶,这些我晓得。"这听了上百遍的故事,实在没什么兴趣一再复听的方有容连忙打断奶奶的絮叨。说也奇怪,提到解放前曾经的这家三座大山之一的地主老财,老辈人几乎没说过什么坏话,这般算起来,那大财主家应该很有德。
现在镇上最兴旺的老街格局就是当年那大财主家的外墙格局的而形成的。当年财主家败家媳妇将偌大的宅院分成若干小块转卖了的宅院,买了到手的佃户分段把院墙一一隔出来慢慢改成了现在的铺面,后来才又前后加固拓展慢慢形成现在小镇。拥有店铺的都对盛家那败家媳妇挺有好感的,而那些当年抢着买盛家田地的人家算是倒了霉了,才到手的田还没种两季就解放了,分田到户了,还没脱贫就平白给定了个富农的成分,让其子弟在此后招工、征兵上都被正大光明的卡在门外,让好两代人都没有能出头的机会,好在,那是个家家户户都吃不饱的年代,在户口制度严格控制的政策下,也算没什么特别损失。
"除了这户五六十年前的大财主外,再也没什么大人物可谈,显然这儿的风水实在不怎么样。"方有容闷闷的哼了一声,被奶奶妈妈一起用筷子敲了一下。
~
"这话说不得。"最是迷信的奶奶大怒的吵嚷着。
没什么发言权的方有容只有闷头吃饭,吃了一口没抽辣筋的尖椒茄丝,辣得他张大嘴巴直呼气,突然想到今天送李志远,到路边李家私家车上一年前见着他还跟他乐呵呵的李志远的妈妈一付不认识他冷漠疏远的模样,就想笑。现在的有钱人还没过去的地主老财有人缘,李家人缘还真失败。
教训了对祖祖辈辈居住的一方水土的不敬的孙子,奶奶继续絮叨着听了一百遍的镇上曾经大财主家的事情。
不理会婆婆年复一年的絮叨,收拾桌面的老妈掏了二百块钱给方有容收着,算是这几天的工钱了,"明天就上学去,没老师也要在学校待着,"临了还恶狠狠的叮嘱着别乱花了。
^
干了三天活就得了二百块,这些就是私房钱了,有私房钱的感觉——挺美。
每年的高考都是学生人生的一道坎,就算高考希望不大,毕竟还是人生的一个重要的关节,想不重视都不成。
七月的阳光和简直就是和高考拼上了,似乎每年就赶着这三天让你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学校组织全体参加高考的学生包车去县里考场考试。抄纸条这样小小的伎俩还是准备了的,算是图个心理安慰吧,其实心理也很清楚,该会的都会,不会的还是不会。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也就少了很多赌注未来的紧张感,几天的高考结束了,也算是为十多年的所学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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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了,分数自己心中大致上也有数,方有容有了出门打工的打算。
考完了当天晚上,家里将他以后的盘算直接摆上了桌面,父母私下商议好了,这次要是没上得了大学,要么跟爸爸去工地干干,吃点苦头,纳纳性子;要么就去学手艺。之前,在镇上工作的大姨父拍着胸脯应下了给他找在县里当电工的一个朋友说说当徒弟学手艺去,绝对没问题。
对自己的将来,方有容自己也有盘算,种地是绝对不可能的,家里那点田地,基本上算在吃饭上能自给自足;对爸爸提议去他老板的工地干活这件事上他不怎么感兴趣,当瓦工一年的工钱也不少,可经常不按时发放。如今欠钱的太爷,要钱的是孙子,每年小年三十老爸都要和很多家乡同样打工的去包工头家堵着门要钱,软硬兼施的费了老鼻子劲,才能把拖欠的工钱要回一点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没什么希望感。对家里想他去学点手艺的意思,方有容最心动,如今是新世纪了,又是全国大建设时期,学门装潢、电工什么的都比瓦工要上档次,要不,学修汽车也好呀。反正学个手艺这条路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只是想在此之前,趁着年轻还应该出去看一看,闯一闯。
有了出去打工的心思,耗在家里也就没有什么劲,与其在家心神不宁抱着一丝希望等着分数,还不如干脆点出去找工作去。"我想先出去做做事,去闯闯,过年回来后再把学手艺的事情定下来。"打定了先去南方城市看看的方有容低声跟老爸老妈说说。
家里的权威老爸没有意见,"才高考完就立即去学手艺也牵强些,这样也好。你也不小了,以前这个年纪的人都有家有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叭嗒着抵挡烟的爸爸嘱咐着老婆给他取一千块备用。
看着年纪不小的爸爸,接下钱的方有容沉默着。这两天,老爸也要准备去北方城市的工地了,这一去至少要到年底才会回来。
没在县里的劝业场找现成的工作,那次在县里的考点考试的时候,最后半天的考试结束后和几个同学相邀都去看过了,电子屏幕上的招工单位基本上都是电子、纺织厂什么的,要是面试成功了,不但要缴给劝业场三百块介绍费,还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间工资才三四百块。早先一年出去打工的伙伴们早就口传呼吁过别上当受骗,那是县里借着时机赚外快分成,外面的工作机会多得很,就算有试用期也根本没这样黑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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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也出门做工挣钱了,妈妈在镇上风雨无阻的摆着糕摊,奶奶一如既往操持着家里所有的家务。愈加苍老的奶奶眯着眼睛给小孙子的裤子口袋内缝着内口袋嘟嘟囔囔的叮嘱着,"城市里小偷多,钱一定要放好了"
^
钱家里已经给了,方有容也不能再耗着了,出去联络了一下,平日里那些玩得好的伙伴中怀打工心思的要么去年就走了,留下参加高考的基本上都在等着分数期盼有意外,要不就是在考虑是否复读,在等分数的时间里,他们都不打算出门找工作。
没找着在这个时间段同行的伙伴,方有容只有自己独行了。清理着凌乱的房间,整理好在高考其间都备齐的证件之类的物件,瞧着那桌上摆着的小塔顺手塞进包里,挑了个好日子,有心要出去瞧上一圈的他直接在镇边的国道登上了过路长途车正式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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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分别放在三个地方的钱,除了老妈给的这一千块之外,自己上次在拆迁那次挣到的私房钱都放着没动,如今全带了出来,嘿,一千两百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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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大都市中心边缘的路口下了车,家乡的老司机很热心的指点着前方,"穿过红灯向右转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就要这个城市的找工作的集散地。你把钱看好了,别看着给高工资就跟别人走,那全是骗子。"
道了谢,拎着简易的行李颠了过去,一眼看去,乌压压的一片人海拥挤在一起。除了贴着内裤口袋放的钞票外,没有任何值钱物件的方有容涌进人群中,挤着看着那些到处贴着的招工小广告,体会着过年过节回家的哥儿们说的话,城市的工作还真不难找,满眼都是招聘的,只是其中以招女性居多,饭店、酒店、纺织厂、电子元件厂、街面上的店铺更是全部只招女的。
^
"性别歧视!"方有容对偌大的招聘栏上一大片招女工的小广告愤恨不已,这半边天的精神什么时候这样深入人心了?
对着满墙和大大小小的介绍所的――研究了大半天,最终得出结论:在不问学历,不问户籍、不问年龄、不问经验这四条原则上,对高中毕业不是本地户口还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方有容而言,他能应聘的职位只有一种——推销的业务员。^
最终,在一个只有三个人的小公司里,方有容得到了业务员这个工作。选择这个公司的理由只有一个,这个公司虽然小,但居然包住,让初来乍到还不知今晚该怎么混的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家公司。公司给留聘的他印了十元三盒的名片,上面头衔是业务经理。让方有容当时还美了一把,后来才知道全国跑业务的十之八九都拥有这个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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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包住不包吃,所谓的包住就是小公司的创业者三个大学生自己租住的地方匀出来一个上铺,基本工资是每月三百,每跑到一笔业务可得到丰厚的提成,每个月的收入直接和业务业绩挂钩,算是多劳多得,这也是现在全国业务员收入的基本模式。
在那拥挤得转不过身来的居住空间里,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美好,潜心接受了一晚上的业务培训,第二天怀着上当受骗的心情,方有容正式上岗了。~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3章
章节字数:4316 更新时间:08-09-19 16:02
上岗就是溜大街。一边跑着所谓的业务,一边注意着大街小巷的各种小广告。
看着不同地域张贴的琳琅满目正规、非正规的各式各样的广告,方有容总算知道自己有多失败了,居然在七月高考后的和高校毕业就业高峰之际跑来这个全国大学生都会蜂拥而至的大都市找工作,这简直就是找死。挤进稍微正规一点点的劝业场里晃荡了两天,那里摆摊设点的单位对来求职的最最低的要求都是要有经验、有技术。
这十来天跑下来,业务没做一笔,倒是把这个庞大繁杂的城市若多的非正规的招工聚集点摸了个大概。满眼看去,除了业务员不对学历和户籍没有多余的要求外,就是搞家政要求也很复杂,当然,也有贴出来的一些小广告上也有例外,要求:长相英俊,身体强健,面试过关,月薪上万。嘿嘿,社会呀,真不纯洁。旁观着的方有容清楚了,学技术、学手艺的思路是绝对正确的。喝口矿泉水,转身继续奔波在烈日下。
拿手中的业务宣传资料扇着风,方有容坐在高楼阴影下的花圃石阶上歇脚,七月的艳阳好毒。女人可以理所当然的撑个精致的太阳伞穿越那没被高楼遮挡到的阳光下,作为男士,为了遮太阳撑着伞,会被传统心理的理念所耻笑的。
这高楼林立的就是本城知名商业区之一,可惜天太热了,人潮如海的盛景暂时收敛了一点点。在国内,但凡是集市商贸稍有点繁华的乡镇级地儿就都习惯的称之谓小上海小苏州以示繁华,八十年代流行称作'小上海',到了九十年代,随着广东沿海和海南特区的开放,这种叫法自然的都改成了'小香港'了。方有容看着眼前高楼林立的高楼森林,真正见识何谓为繁华,家乡那引以为傲的带着小民自大主义的自称就显得相当可爱了。
坐在高楼外阴影处休息的人不多,只有想稍作休息再继续行程的人才在这路边的台阶上歇歇脚。真正闲逛的都进了有空调的大商场闲逛去了。
扫过玻璃橱窗里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装的塑胶模特儿,再看着那商场街来来去去的行人,才到这所大都市的方有容都能轻而易举就能辩认出穿行的行人哪个是本地人,哪个外地人。
没有彩排的人生每天都是现场直播。不停东张西望的肯定是来到城市谋生外地人。怀着理想来到这个繁华的都是,将辛苦挣到的钱带回家乡;而那些掌握住机遇的,成为这个城市的新贵留在了这个城市的人也不少。让这个城市保持着繁华的就是这些不断涌来的带着理想来拼搏的土头土脑的外地人。
看着流水般的行人,方有容喜欢这个透着无限的希望和机遇的城市,那些络绎不绝穿行而过的人没有认识他,他也不认识任何人,抛开从前被朋友、家人认定的沉闷的表相,自己就是这无数穿行往来的人群中的一个,除了自己想要接受的信息,其他的都无关重要,再也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再也不必听到别人认为你就该是这样的人的自以为是的评价,没有别人的注意,也无需注意别人,这个城市让远离在家乡愿意和过去全部切离的方有容很喜欢,在这个没有人在意他的城市里,狼狈也罢,荣耀也罢,都可以放手一搏,全无面子里子的问题来困扰,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比轻松惬意。
在这热得想要拽掉衬衫的七月末的下午,吹着热风,喝着今天的第三瓶矿泉水,体会着以前听到的在城市喝口水都要付钱的真实传奇,正在津津有味瞧着人来人往的世间百态的方有容看着他正对面街边停下一辆白得扎眼的小轿车。雪白的小轿车在这时髦的大街上还真扎眼,相比这辆扎眼的看上去就不菲的小轿车,从车上下来的家伙更扎眼。
瞧着走下小轿车的那位颈上系得严实的小高领,让本来就在燥热的方有容多喝了两口矿泉水。
斜着眼睛瞧着这个像花孔雀般现世的男的,这个衣料嘛,看在还没挣到一分钱的方有容眼中,价码是肯定看不出来就是了,不过,一个大男人穿着亮光丝绸料子很娘的,何况在这三伏天里,这位一手插在裤兜里,另外一手曲着胳膊,肘上居然搭着件白色的西装外套。他当他是谁?周总理?
真现世。瞅着这不分时节的家伙,让从镇上才到这个以金融著称的大都市里才十来天的方有容看得很不耻。
正要转移视线,那昂首挺胸很现世的家伙在人行道上一个踉跄,急急补救支撑上半身的手掌按在地板上,措手不及的半跌跪在地上,那搭着的白色西装脱手扔一边儿去了。
那一脚采空的姿势,那救急的派头,瞧得摔得可笑极了的姿势让方有容一口气把入口的矿泉水给喷了好远。太搞笑了,这家伙居然在平坦的地上一脚踩空,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太得意一定会忘形,忘形后百分百会出丑,这就是现成的例子。
跟着方有容一起笑的人不少,不过没有方有容笑得那样肆无忌惮。说实话,放声大笑和窃窃笑笑相比,后者更伤人。
这位没有把时节分好的家伙半跌跪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城市的地面和人一样挺硬气的,看来这崴得绝对不轻。
来往的行人一边看一边绕过这个平地摔跤的家伙,继续穿行来往。城市就有这个好处,精心装扮的你认为所有人都在看着你,你自己还感觉特良好,其实那是绝对的自我催眠,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人管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对他人而言,洋洋得意的你还不如这七月从身边刮过的一阵小凉风。
看热闹的依旧坐在大楼的背荫处看热闹。
摔倒的家伙没爬起来,半跪着抬头高傲冷漠的眼睛盯着对着他指点的人,那付一付看人渣的傲慢的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受这家伙没必要地挑衅,一边儿看热闹的更是嘘声不断,做小车有什么了不起,年纪轻轻的还不是用的是爹妈的钱。
首先大笑的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了,止了笑,看人家出窘笑起来是人之常情,不过要是不依不饶就不好了。出门在外的,还是厚道点好。
算是多管闲事吧,方有容跑过去一把拽着这家伙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肩把他架了起来,触及那水亮的衬衫,哎哟,这是什么料子,碰在脖颈上凉丝丝的,难怪敢穿得这般严实。
"看什么看,闪开,闪开。"嚷嚷的方有容搭着胳膊架起来,这家伙真沉,首先飘过来一股香气,这人还擦香水?切,真小资。"不要太介意这种尴尬事,没人会帮你记着。"方有容安慰着这个平地栽跟斗的人。
人是架起来了,站也站起来了,却僵在原处不能动弹,稍动一下下,滚滚汗珠往下落,看来这位崴得不轻,脚踝不会折了吧。
他动不了了,连带的方有容也僵在原处了。
大太阳下,肩上搭着个大男人的重量,他也受不了,太热了。好在,幸亏是两个人一起僵站在人行道上的,要是一个人还真尴尬,电视上说的行为艺术是方有容最不耻的艺术形式了。
看着身边飘来的不同眼光穿梭过去的行人,就算再疼也得挪到路边去,这样叫出租车也方便。
慢慢往路边挪动,也就是三五步的距离挪了好会儿,咬着唇就是没吭一声的这家伙斗大的汗珠不停的滴,还看不出这个像是花孔雀现世的家伙还蛮硬气,方有容挺佩服的,好人做到底,尽量把重力压到自己一边,一直没有学习雷锋的机会,这就算是做好事了
好不容易挪到路边,立即伸手招出租车,每辆穿行过去的居然都没停,看了好会儿,方有容这才恍悟,原来刚才这位从拉风的白色小轿车下来根本是违章停车呀,这可怎么办?承担着这人死沉死沉的体重的方有容体会着好人难做的真理。
"刚才你笑的声音最大。"他终于缓过来了些。
这让一筹莫展正磨蹭着这凉丝丝的衣料的方有容很意外,这个单眼皮的家伙似乎有点神经质,还挺会记仇的。
"你不像是老板,用的肯定是你爸爸的钱。"
斜着单眼皮的眼睛盯着方有容,方有容也斜着眼瞅他,"对援手帮助你的人还记仇,你这人心胸还真狭窄,肚量也小,没肚量的人挣不了大钱。"
"——"思量一下下,他同意的点头,"是吗?要是你无意摔了个跟头,正在最难堪的时候有个坐在路边台阶上笑得把吐沫星子都喷到你脸上的人,你会不会记住?"
吐沫星子?对了,难道刚才失笑喷出的矿泉水喷到他脸上了?虽然还想强辩,方有容最终还是点点头承认错误,"是挺伤人的,对不起,不过,你能想像一下吗,正在纳凉休息的人突然看到一个帅气的像是从橱窗走下来的男模突然在平地上摔得那么夸张,你会不会笑?"
"——"看着方有容,他道:"你说的好像有道理,——你是在讽刺我吧。"他显然放弃和救助了他的方有容为此话题辩论,"你既然说了对不起,那我也接受,我也要说声谢谢,此外,我希望你的言辞更改一下,'器量'和'肚量'选择的话,'器量'这个词更接近现代文言词的标准。"
这人有毛病一点也不讨喜。主动帮忙的自己更有毛病难得有机会学习雷锋精神的方有容默默念叨着自己座右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好吧,忍着,当是积德了。
站在路口,穿行而过的出租车都很遵守规章的,偶尔有空车面对招手也不肯靠边。缓过气来的他在搭着的西装里取出了个手机来,他打了电话,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接他。看着这金色的手机,才从乡镇出来的方有容再次鄙视了一把,这人品位真菜。
这个不讨喜的家伙挺重,方有容有点撑不下去了,远看没什么,并肩才知道和这人比起来,自己有点发育不良。左右张望了一下,最近的公交站点在一百米之外,以他挪到直线几步路的路边就大汗淋漓的程度看,还是放弃这个主意吧。方有容很泄气,他也沉默了一下下,总算察觉出自己是靠着别人的扶持才能这样有风度的站着吧,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后顺便掏出个名片递给方有容。
名片?方有容的名片上就是某某公司的业务经理,这样十块钱三盒的名片满街都是。
他瞧着架着他的方有容。"看你的样子是才到这里找工作的吧,要是实在找不到,我或许能帮忙。"
出门在外的人最注重的就是以和为贵,算命的数着指头说着什么命相中不是常有'贵人相助'这样的言辞吗,帮他找工作?这算是碰上贵人了吧?方有容连忙接过名片,这名片光是摸在手中的质感就绝对不是他那个十元三盒的名片的那种质量。
一眼瞧着是上面正中间突出的名字,方有容失声而出,"盛则刚?"
意外的看了这个帮了他一把的学生味未脱的显然是才出来工作的年轻人,他矜持的点头道:"就是我,你认识我?"
方有容有点呆,他之所以取名叫有容,就是因为迷信惹得祸,算命瞎子说了,他容命里带木,五行相生的是水,水生木,由此,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配命里相生,那'刚'是'金',五行相克中是金克木,这家伙叫"则刚"岂不是命里克他的?
这人危险,该不该立即抛下他就走?陷入沉默中的方有容好半天回应道,"不算熟悉,听过"。
对迷信和社会功德在做思想斗争的的方有容还算得意,同样用上了那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名句来取名,自己在他前面,嘿,呵呵。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4章
章节字数:4685 更新时间:08-09-23 10:59
在炎炎烈日下,紧贴靠着一起的两个人一起扫过不是放学的时间却背着个书包一个劲盯着他们转圈圈的的女学生暧昧到诡异的眼光,深切体会着好人难做的方有容建议道:"这样干站着不是办法,还是找个话题吧,要不,我把我的业务词演练演练怎么样?"
没等这个在名字上就和他犯冲的盛则刚同意,不想成为所谓的现代行为艺术一份子的方有容开始对无处施展的业务进行演练。是需要加强锻炼一下了,在这个都市里,他又没有关系和后台,不熟悉业务怎么能跑业务,业绩是和收入直接挂钩的,昨天好几回才开口就被踢出局的场面,在这样没有话题的尴尬时机正好抓紧训练一下业务,当初培训课上所授的业务宗旨中有一条就是:脸皮一定要厚。
花了十分钟将业务培训中所有要领顺溜溜的演讲完,方有容自己相当满意,按照这个不换气的顺溜劲,可以去干传销了。
"节能降耗?保护能源?爱护环境?你所推销的是什么?你能直接告诉我吗。"还不错,盛则刚也知道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站在主流街道上供人参观不怎么雅,也应着腔。
啊?方有容道:"我说得不明白吗?"
"节能型汽车?生态保护工程?环境系统工程?"扬着眉,盛则刚斜着单眼皮侧目扫视着身边这个显然是才进入城市打工的学生味的年轻人,他非常怀疑,这种应有国家部门考虑的人类健康事业和这个初出茅庐穿着廉价衬衫的打工仔没什么关系吧?
接着斜视过来的目光,他们八字果然犯冲。已经后悔做好事的方有容缓缓道:"我所推销的是太阳能热水器。"
"——"盛则刚压着声音的气势更浓郁了,"你在商业街推销太阳能热水器?"
"你没看到这一带有外贸进出口公司吗?"方有容强词夺理着。跑到这里来当然不是为了推销太阳能热水器了,只不过是想在商业街逛逛看看有没有就业的机会,前几天已经把这片的所有小区跑遍了,城市的小区看管的挺严,他这种打着领带穿着白衫衬手里拎着个塑料包充做高级鳄鱼公事包的人没等靠边,就被穿制服的保安三振出局了,害得备伤自尊的方有容在心地里大肆编排着在小巷子里那三个合伙开公司看来也不比他聪明多少的大学生小老板。
话题没有继续下去,接他的人来了。不是先前的白色小车子,来的是辆黑色的轿车。
瞅着那车子体会着人比人气死人的深刻涵义。车子是什么牌子,才进城不久的方有容没弄明白,反正车头标识上不是他唯一所知的李志远的爸爸开的那形的那种车。
车门一拉开,迎面就是丝丝凉气。他跟过来扶他的的人说了句什么,那人掏出皮夹取了里面所有的现金递给帮着把他塞进车内的方有容,想到这人前后使唤两辆车,方有容也没客气,接了塞进裤兜里,帮着搭一起把他塞进凉滋滋的车上,难怪他要在胳膊上搭着个外套,笑错人了。
车开走了,相互不欠,能在做了好事后还能得到报酬也挺舒心的,下一次做好事也有了积极性。
拐了一个路口,没憋住,赶紧掏住那把塞在裤兜里的票子数数,有两千六呢,发财了!家里带了一千块还没敢动用,这几天全是用的自己攒下来的两百多,都花得差不多了。看着这意外之财,乐得方有容龇牙咧嘴的,至于那张过于精致的名片,算了,不是一路的就不要惦记了,顺手让其随风而去吧。
钱不是万能,没有钱万万不能,有了这笔意外之财成了方有容在这个城市安心待下去的筹码。心一横,在某种心照不宣的铺子里买了部水货手机和辆二手车,准备跑郊区的一些乡镇,顺便还学着一个跑过来兼职的业务员的经验也连带兼职了另外两家"业务经理",反正是放羊,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轰,同样是放,就多带几家算是多面开花。
把自己新买的手机号码报给家里,分数下来了,西南城市有个大专院校寄来了录取通知单。家里要方有容自己拿主意,念和不念家里都不反对,看方有容的意思。k
应着考虑,挂了电话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填写了那个什么西南大专院校的,哪个学校呀?几天的深思熟虑后,方有容放弃了。
上大专要三年,这三年连着学费和生活费,费用不低,何况,一般上了大学就要转户口,现在的方有容户口是跟着妈妈走的,户口在农村,名下还有一些田,虽然种田早已不是家里的主要行当,但转了户口可就再也没有田地了,怎么想也是不上算的。好吧,方有容承认,这些所想都不是最主要的,促使他放弃上大专的原因就是在这个繁华的大城市打工的这些日子里,切身体会着满大街的招聘机会和无数个跳槽的机会,天天被鼓动的心都被预先设定好的条件给掐灭着,那些稍好的岗位和单位全部掐死了条件,不是要大学生,就是要研究生,要么就是规定要户口在本地的,所谓的大专生处于求职的夹缝状态,就职处境并不理想。方有容庆幸着提前出来看了一圈,不然,他肯定巴着读大专,把三年的时间浪费掉,回头还是跑业务,那就太亏了。虽然最终放弃了大专,但他的打算没有变,将来学门手艺是必须的。k
在陌生的城市里,不存在那个面子问题,放开心怀为了生存而奔波的年轻人永远是最有朝气的。终于可以把记挂高考分数的心思全然放下了,彻底抛开上大专心思的方有容投入工作。
业务这玩艺儿,是需要慢慢积累的。当放开了面子,跑断了腿,接触了无数的人,慢慢积累了教训经验,聚集了自己的可以分析判断的方向,平常的失败经验也成了有心人能掌握住的规律,一旦掌握了这种规律,就不再用没有方向的瞎跑了,这些都是经验的积累,在白干了快一个月的时候,方有容小小的实业在乡镇上开始有了初步突破。
和城市社区的居民不同,城市外围的乡镇的居民对品牌、杂牌就显得不那么较劲了,辛劳中,每一天都有着小小的突破。当然,要跳槽的心还在跳动,可惜,虽然满大街都是跳槽的机会,可一路看下来就这现在这家公司包住,光凭是这一点,方有容也就再次死心留下了,不过和三个正职的老板说明,绝对不许拖欠工资和提成,不然立即走人,爸爸每年年底讨要工资的卑躬屈膝的模样儿让他非常心痛。三个合伙创业的小老板都同意了,像方有容这样干了一个月还没跳槽的还就这一个,何况方有容已经跑到业务了。_
抛开不切实际的奢求,切断成为人上人的心思,久了,也喜欢上这种和自己能力挂钩的工作方式,没有约束的每一天都在为了自己奔跑,特别是每月拿到手中自己业务挂钩的现钞是欣喜的,连带的,在这个小小的公司里,每次露面交单的方有容也成了小老板们的得力爱将,这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城市的天空没有什么季节性的变化,满街时髦的姑娘常年不改的短裙让时间在不声不响中到了年底,还在懊悔着错过了各大商厦庆祝圣诞的大降价,晃眼间,满大街的的颜色一夜间鲜红了起来,看着许多家商家店铺门前挂出的假的大红鞭炮和金红装饰,这满眼的金红在提醒着出门在外的游子们春节将要来临。
架着擦拭鲜亮的二手车在都市的外围跑动,一片片建筑工地让方有容眼馋死了,这成千上万的商品房都装上他推销的太阳能热水器多好,又利民又利己。
上次在郊区卖了两台太阳能,这次算是回访,最近大建设峰头很健,每家装潢的每家对太阳能这春夏秋冬都能洗澡的玩意儿感情上都不错,顺便看看能不能说服别家也装台。
"小方来了,"上次买他的太阳能的大姑拖着他不放,让对白眼锻炼出视而不见的方有容有点惊心,上次这位大姑买个太阳能絮叨半天,这次怎么这么兴奋?
"跟你说件事,你这太阳能热水器代不代理?"看不出斤斤计较的大姑还是个爽快人,"跟你说明了,在小街有个铺子也暂时没有什么用处,想腾出来做代理,怎么样?"
这可是占了大便宜了,没搭上好言好语还得到一包好烟,这让方有容乐飞了。在乡镇长大的方有容再明白不过了,乡镇和城市不一样,在城市里,家家像是火柴盒一样,门对门都不认识,城里的人只认牌子和广告,对方有容跑的这种杂牌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的,直接出局。而在乡镇,家家都是世代居住一起几乎都能连着百年老亲,这杂牌的在这样的地方最有生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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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销出去一台太阳能就能得到百十块的提成,要想把门市撑起来至少也要十多台吧,这样算起来,千儿八百的就这么到手了,笑死了。瞅着那满郊区的正在起建的大片大片房子,满眼皆是钞票的心情是不能用言语来表示的。
抽风似的跑回到了公司,方有容立即把这样大好消息告诉了三个老板,乐得三个大学生老板抢着请客,允诺着生意谈成奖金立即到位。乐得方有容心里大呼,人生呀,无限阳光。
公司的第一个营销店,公司的小老板们全来了,出资的十个大花篮和底气十足的开业大酬宾让气氛达到完美的高潮,当天就卖出了十七八架,都是当地的回迁户,乐得大家都不开怀大的,勿论是针对创业的三个年轻小老板而言,还是对方有容而言,这是他们事业跨出的第一步,钱这东西是个再好不过的好东西了。
瞅着卖出的太阳能,盘算着将来进入自己口袋的提成,方有容等着结帐的到来。欢喜着的三个小老板们和方有容商议着,"现在营运好,资金周转上有点接不上,这个月的提成到年底放假前一次结清。"方有容当然也同意了,这也无可厚非,只要给钱就成。
钱是好东西,可要看是谁的钱了。兴奋的等到月底来结算工资的方有容盯着面前冷冰冰阻拦他进入公司的三个小老板,"我被炒鱿鱼了?"他怔住了,今天早上出门前还在一起闲扯,下午就翻了脸?
"对,你成天不上班,也不来签到,还代销别家公司的产品,这样一心二意的员工我们辞退你是理所当然的。"平日里热络的小老板客气且冷漠,"我们不会赖了你的工资的,已经都结算好。"
看着递到手上薄薄的钞票怔了半天,方有容才回悟过来,这三个家伙是想把应该属于他的提成直接抹掉,在那个经销店,光是从方有容手中进货的就有上百台,这个提成,公司想赖掉!
预期的那份即在手心中的财富就这样被抹杀了,这种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感觉让他愤怒,抛开什么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人生座右铭,愤怒暴跳的方有容和他们混战在一起,他是一个人,对方是三个人,光是从人数上的优劣就已经显现了,最终,他被联合推搡了出去。
对着小公司的门面吐口水,撕声力竭漫骂的方有容累得喘上一口气的空儿瞧着离身边绕过去的行人,自认为在据理力争的他才发现自己就像是耍猴的,不,根本就是个耍猴的。在城市中,就像你从来不重视非自己的人、事、物之外,别人同样无视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
扯着拉扯皱起来的衣襟,方有容对前途茫然起来。没有任何的前兆,本应属于他的上万的提成就这样被潜规则给抹掉了,就算再如何意淫,这钱也是绝对要不回来的,不过,就算是扯破了脸皮,这个月的工资还得要,这是现实。
没有再闹下去,反正也没签合同,更没有什么所谓的正规劳工协议,这种事情几乎是所有小公司过河拆桥的潜规则,落在别人身上当是活该倒霉,落在自己身上方知法制的必要。何况,方有容本就不是很会闹事的人,想来也就只能算了,若是闹下去有效自然还要争取,可全然没有效果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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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身回去结算工资,彼此客气的清冷。
彼此保持着文明人的底线,看在小半年的相处和功劳苦劳份上,也算情知理亏的三个小老板没有要求方有容立即搬出提供居住的出租平房,还是直接提示了,到年后,方有容一定是要搬出去的。
今年已经是年底了,这种状况下,方有容也没有半点心思去工作,被欺负的委屈让他备觉思念家乡,第一次经历春运的他在没有预购的状况下,回家的行程生生往后延迟了五天,赖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都很不爽,好在大家还算斯文,心照不宣处着新世纪最后的几天。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5章
章节字数:4612 更新时间:08-09-25 12:37
暂时走不了这几天里磨蹭收拾着行李。来得时候没什么东西,走得自然也没有什么负担,翻出来时带来的拎包,从有点霉味了的夏天那几件衣物里掉出个旧毛巾包着的东西,是那个拆迁时弄到的小塔,来这儿打工的时候顺手塞在包里,他都给忘得差不多了。
拿着这个差点都给遗忘了的小塔,塔身纹刻上突出的线条是一直没清理的霉斑,让人看得挺不舒服的,闲着没事做的方有容找了个旧牙刷沾上点牙膏,再弄盆水来开始刷刷洗洗,刷去上面的纹刻缝隙中丝丝缕缕的污垢,露出了全貌,顺着太阳光看,还蛮晶莹的,顺手擦干卷进毛巾里塞回包内。
总算等到回家的那一天,一早就提着行囊出门了,和这些家伙待在一个空间,他也很窒息。
靠着火车站的汽车站虽然没有先前大学生放假时人山人海的场面,可候车旅客还是很多。出于安全考量,候车室前设了栏杆,只允许按照开车时间提前两个小时进入候车厅。看看腕上手表的指针,离乘车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呢,进不了候车厅的方有容瞧着广场四周,除了人还是人。
离开车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看来得找个地方待会儿了,只好拎着拎包顺出人群到广场商铺闲逛来打发时间了,瞄到店铺里的特产区,才想起还没有给家里人带点东西呢。车站边的东西不想买,站前三站路那里就是相当繁华的商业街,城市的商场碰上节日都时兴打折促销,去看看吧,去那里逛逛说不准能买到价廉物美的好东西呢。
在一个商场逛了一圈,方有容体会着来错地方了,好几百一件羊毛衫还说是打过五折的,真暴利。
面对虚假的打折,也就没了购买的欲望,走马观花的顺进满眼都是金灿灿另一家,那是一家装饰高贵典雅的金店,过年了,买首饰的人很多。满眼都是金黄和莹白,进了大型金店自然要饱眼福了,撇开白金的柜台,那白灿灿的白金就不用看了,那不符合传统观念的认知。方有容低着头俯看着玻璃柜里由小射灯照着的一根根金黄的项链饰品,这就是黄金?
黄金也没想像的贵嘛,瞧了一款耳圈,价签才六百多,被打了五折还要半千快的羊毛衫给刺激到了的方有容盘算着要不要买上几件。
记得第一次出去打工的哥哥第一年回家的时候给爸妈带了新衣服,当时还给他也带了件新式牛仔裤,细思量,虽然本以为最为丰厚的那笔提成被潜规则给抹掉了,但这几个月来辛劳得到的业务提成还是让方有容手头小有一笔,现在贴着胸前内口袋就放着本想带回去给父母炫耀的崭新的三千块现钞,现在想来还是买些带东西回家吧。
仔细挑着,盘算着,确实没有想像中贵,看中了一款耳圈,瞧着来来去去的顾客挺多,也就暂时没有叫忙碌的店员,到临走时再买吧。算着还有时间,享受着暖气,一路东逛西看,金店整体店铺的后头相对前面不同,显得冷清些。后面柜台经营的不是金银,那里,柜台内摆着的是玉器。
瞧着柜台里那些小小的一个翠色坠子标价都在好几百块,绝大部分标价还是上千,方有容很奇怪,一般普通的小店都有这样翠绿的坠子,了不得就二三十块,这么个大店不会是蒙人吧,得多大的利润呀,金子的利润可别也这般夸张。
后面玉石柜台的客人虽然少,交易还是很有效率的,其中一位客人买了个标价七八千的坠子,惹得方有容关注不已。虽然觉得万分不值得,在外跑了四个月业务的方有容也很清楚做生意有句行话——只有错买没有错卖的,生意人有传统的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道理,可这究竟凭什么一个小小的坠子就能卖到这样的价钱?心存好奇的方有容靠着一边看一边听,一边交付资格证书的店员对这个明显是晃荡的年轻人并不理睬。
实在听不懂所谓级和纯天然的专业介绍,无人理睬方有容只有晃荡到另一边。玻璃柜台内摆着的是挂件,靠着墙的透明立柜上摆着的标价惊人的摆件,在射灯的照射下,各式各样玉石摆件晶莹剔透,远比刚才的金灿灿的金银养目,就算看不懂价值所在,却也觉得舒心。
顺着透明立柜一件件的瞧,见着个熟悉的东西了。塔!_
和自己无意得到的小塔形态差不多,只是比自己的那个大多了,不过没有自己的那个翠绿。那从拆迁老房子墙缝中抠出来的小塔,他一直以为是老宅子里放置的避邪的物件。就像现在的家乡现在盖房子都还延续上联扎红绸子、落门槛撒零钱的旧习俗一样,就是图个'生发',这种迷信不单单是他的家乡,任何地方都有,在首都做瓦工的爸爸闲聊中也说城里建大楼时,包工的老板们都是要烧斗香,敬三牲的,只不过那都是在晚间偷偷做,没给外人瞧着罢了。对不可解释的非自然现象,不相信也不否认的方有容保持着敬畏。今天居然能瞧着一直称呼小为镇妖塔的同样的小塔,现在正好长长见识,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细瞧着摆件旁边的解释说明:文昌塔:作用就是旺文启智利学业。
有七层的,有九层的,最大有十三层的,层数越多,高度越高,摧文摧贵的威力更大。将文昌塔摆放在文昌位,则可立即令人头脑敏捷,思维发达,尤宜于小孩子学习。
文昌塔?促学业的?那和避邪镇妖的意思相差十万八千里了,想了一下,先前洗刷的时候不在意数过,他那个一共是十三层,小小的东西能细雕成十三层,看来雕工还不错。一时好奇,方有容招翻出塞在包里用洗脸毛巾包了一下的那个小塔,东西拿了出来,似乎有点了变化,前几天拿出来洗刷时还混浊,现在似乎那不太晶莹的感觉起了变化,似乎色泽有点漂亮起来了。
找着瞄着注意他的店员搭上话,方有容想咨询一下这无意得到的小塔究竟是什么质地?瞧着那翠生生的小塔,拿过来看了又看的店员很快去请来了个西装革履的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出来。
老头带着手套细心审视着小塔的全方位的形态,举起在灯光下细细观察,再轻轻撞击,闭目聆听声音那碰击后的声音,相当慎重的神态让方有容紧张了一把。
"这是翡翠,雕工也很是古拙,"老先生有点迟疑,"这色泽、地子还算透亮应该是是现如今越来越少见的玻璃种,可似乎又不太对,不应该这样黯淡,——"凑着闻闻,"这是什么味?"
方有容道,"那是薄荷味,前天我拿黑妹牌牙膏刷了一下。"
老先生盯着方有容,老人家显然对对小塔明显残留着的薄荷牙膏味非常不满,给了店内有印制的手册,仔细交代着对玉石保养的方法后还罗嗦个没完,"归纳养护玉,翡翠饰品有三点:第一是忌硬碰硬,使饰品受损。第二是忌高温暴晒,以免失水,造成干裂失色。第三是经常佩挂,经常用软布或软刷浸水刷去留在上面的污秽。长期不戴的时候要保持湿度防止玉的失水很重要。店里提供的自制保养手册上都有说明,你仔细看看。"
这么一听,方有容明白了一点点,这东西在墙缝里至至少少待了半个世纪,能保持这种黯淡的状态算是难得了。一边买玉的也都听着这样难得的讲座跟着一起受教了。
旁边刚才买翡翠坠子的客人插上了话,瞧着小塔有些爱不释手,言语中讲家里正好有上小学的小孩,配上这个文昌塔正好图个吉利,挺有诚意的出价十万。
十万?方有容有点发懵,心跳的厉害,小小的东西能值这么多钱?
"对不起,这是家传的,我不会出让。"压着几乎跳出胸腔的心跳,方有容回拒了。要是搁在小半年前,他肯定会卖掉,可进入这个都市几个月,接触着接触了无数形形色色的人群,这点伎俩已经懵不了他了,他可不认为随随便便有人会拿出这样高的价钱买个巴掌大的小塔,有钱人可不是傻瓜,除非是物超所值。
方有容让客人继续把玩着,没有抢回来,财不外露虽然重要,那已经外露了就绝对不要束手束脚,业务跑了几个月得到的真理就是:千万别在有钱人面前显得小家子气,不然除了被鄙视之外还是被鄙视。
对方有容回拒不出让的行止,一旁做鉴定的老先生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明显的示意让方有容心思一动后很是心花怒放,想必这小塔的价值一定比这位客人出的价码还要高。虽然确实很意外着小小的它能值这么多钱,比起文昌塔这个称呼,方有容还是觉得它像镇妖塔,干净又通透的翠绿看得人很舒心,如同能清扫去心灵的污秽似的。
面对客套着坚决不转让的方有容,客人也就不纠缠了,在一边,老头很客气的给了方有容一张名片,叮嘱着要是方有容要转手这座翡翠文昌塔,优先考虑他们,在价钱上一定好商量。
方有容细心的把这名片收好,谁家没个救急,将来说不定这就是个救急的财产,一下子,这一周以来对侵吞了他高额提成的小公司愤怒也消散了不少,连回乡过年的心情也美滋滋的了。
仔细将小塔包好贴着包中央放好,有了这个小东西当后台,本来想买金耳圈的标准也随着提高起来,"请帮我拿付耳圈。"很高兴能毫不犹豫要了先前已经看定好的那个金耳圈旁边克数更重点的那一款。
"您挑选的这款式很旧了,您看这一款怎么样?"店员很敬业,态度相当好,在他预先准备购买的同一价位上,店员推荐了精美的花型耳坠,"这是最新款,桃花型的耳点,最适合未婚女性,有促姻缘的寓意。"
面对推荐,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不用太洋气的款式,我是给奶奶买的。"
"你给你奶奶买耳圈?"还没走开的老先生看了方有容一眼。
看着店员推荐的桃花耳坠,做工确实精细时尚,看在男士的方有容眼中也觉得很漂亮。耳边听得老头的询问,也就顺口回应:
"我奶奶带了一辈子的铜耳圈,我第一年出打工也挣钱了,想给她带付金耳圈。"一辈子没有离开超过县城远的地儿的奶奶越来越老了,虽然唠叨得让人忍无可忍,不过,那是个为了家人默默奉献了一辈子的好奶奶。
老先生再次看了他一眼,旁边的人和店员也看向方有容。
察觉到备受瞩目的视线,方有容失笑起来:"您怎么这样看我?给奶奶买耳圈很奇怪吗?金子又不贵。"
"是不算贵,一般进来买首饰的基本上都是给夫人或是给孩子买的,出门打工的给奶奶买首饰的,我所见的就你一个。"
"哪有呀,我哥哥出去打工第一次春节回家也是给奶奶、父母都带了新衣服,我们镇上外出打工归家的基本上都要给家里带些礼物。"这是夸大了,不过,这种善意的小小谎言也无关紧要。
"那还真是个民风淳朴的好地方呢"老先生低声念叨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经理道:"给他填张贵宾卡,算我送他的。"说完他就走了
贵宾卡?旁边的店员瞧着老头子走了后嬉笑着恭喜方有容,一般在这一次消费六位数以上才会发放有贵宾金卡,意思就是将来任何时候在这里消费全部可以打一定的折扣。
这是坚持传统美德的好下场?意外得到这样优惠的方有容激动之外也诧异,原来买金子还能打折的,这还第一次听说,这算不算巴上了高档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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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出随身携带的身份证件填写了资料,领到镀金的金卡。给每个家人都买了礼物,虽然所购买的东西不高档,贵宾金卡有贵宾的待遇,漂亮的女店员精心包装着礼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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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心将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们放入拎包的中央,方有容愉快的走出亮晶晶温暖的店铺,迎面的风似乎有了春的气息。原以为这个快捷的城市如风般淡漠,原来只是没有发觉它的暖意,无论社会再怎样利欲熏心,敬老的本份永远得到他人最真诚的尊重。
涌入人群,登上回家的汽车。第一次离别家乡的心情充满着对未知未来的期盼,而第一次归家则体会着什么叫游子回乡、落叶归根,那感觉除了兴奋之外依旧是兴奋,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也成了一件幸福的旅程,当然,那个经常顺手扔在一边的提包一直被紧紧抱在怀中,死了也坚决不离身。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6章
章节字数:4174 更新时间:08-10-07 10:23
细雨6
在县里倒乡镇公交,乡镇公交可以直接开到镇街口,非常方便。没等多久,客就满了,一路行来,路的变化不大,还是颠簸的厉害,路的一边已经堆着石子水泥包,沿着路边已经开始为拓宽的道路挖挖地基了,想必明年回家,家乡的道路就大变样了吧。_
看到了,看到记忆中的家了。那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小镇则全变了!首先看到的新镇新小街前的水泥墩子围着的一个很怪的雕塑,看不出什么形状,一圈一圈的,因为完全看不懂,所以很夺人眼球。
"哎,方家的千金回来了呀。"下车后还没从这完全看不懂的一圈一圈的雕塑中回味,转头认出来嚷嚷叫唤他的是邻居大嘴巴三婶。
"千金"不是方有容的绰号,是乳名,是"一掷千金"的意思,这是方有容痛恨不已的称谓。方有容是超生的,为了这计划外出生的他,外婆家被砸了猪圈厨房,自家里除了罚了不少钱外,当时在镇政府上班的爸爸为此还丢了铁饭碗,所以方有容的小名就唤作'千金',这是他厌恶到极致的乳名,每每听到这样的称呼就好像每个人都在提醒他是多余的似的。好在现在也长大了,心情也能克制了,特别是今天,他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了。
"看这东西干什么?"三婶瞅了一眼雕塑,眼里有着厌恶,"当时竖起来的时候,赶集来的都嚷着看不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那什么艺术家就说我们没知识没审美,不懂艺术。老百姓看不懂的就叫艺术,我说这所谓的艺术和狗屁差不多,还不是拿来卖钱。"
第一次觉得大嘴巴三婶可爱,方有容跟着笑,"我也看不懂,放在入镇的大路口就觉得难看。"
"就是,就是。"三婶咧着嘴巴哈哈笑。
和三婶一同转过这个简陋到可笑的雕塑,先前他参与拆迁的老街上的废墟全部是现今全国都流行的楼下门市楼上套间的三层小楼。外墙统一贴着白色的小瓷砖,一样的铝合金卷闸门,装玻璃铝合金玻璃拉门的不多,可能那上千块的铝合金拉门对镇上人而言还有些贵了吧。大多铺子还是用着木框加玻璃推门,显得不太灵动。
一眼就瞧着了妈妈的米糕拖车在街道一个铺面门口,方有容得过去跟妈妈打声招呼再回家。
跟着后面的大嘴巴三婶推了他一把,"那是你家新买的房子,你哥和你二姐都回来了。"
非常意外,方有容看着话有所指的三婶,三婶挤着小眼睛撇撇嘴,给了个暧昧的示意就走开了。
方有容看着镇上小街中央那熟悉的米糕拖车靠着的那半下着卷闸门的门市,这是自家的新房?这镇中心的门市有三层,是连着套间,早就听说不下八九万呢,爸妈买了一间门市?哪来的这么多钱?当然,这些就不是方有容该问的了,父母起早贪黑的挣钱自然也是有些积蓄的,可决然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方家千金回来了——!"一路上认得的行人和他招呼着,镇子不大,对自幼就在镇上长大的方有容而言,基本上都认得。
可能是三婶预先提示的原因吧,方有容总觉得和自己招呼的大爷大妈那声调、那眼神都不太正常,怎么了?他家出事了?
米糕拖车是放在街道中间的铺面门口的,铝合金卷闸门半拉着,里面有吵嚷的声调,看来三婶的话没错,二姐确实回来了。
吵嚷中,除了二姐的声音之外,还夹杂着最疼爱二姐的爸爸提高的声腔。犹豫一下下,半抬压下的卷闸门,方有容喊了一声:"爸、妈,我回来了。"
里面有人抬起了卷闸门,方有容弯腰进了去。抬着卷闸门的是和家里关系来往密切的大姨父,立即又把卷闸门压下了,把探头想探看热闹的邻居都拒在门外。
还没有装潢的铺面里开着昏黄的白炽灯,不适应的方有容看过去,似乎家里的亲朋都在里面了,此刻因为他的出现,刚才争吵的声音都暂停住了。
和亲戚打声招呼,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的方有容也不吱声。"你回来了。"旁边的大哥和方有容打着招呼。
比方有容长了八岁的大哥基本算是上门女婿。年龄相距颇大的兄弟的感情还说得过去。大哥是个老实人,全靠精明能干的大嫂帮带,自打结了婚后,大哥就不打工了,由大嫂家帮着买了船,和大嫂娘家的亲朋的船一起组成船队顺河做营运,从山东运水泥、灰钙南下,从南方再回带些北方需要的东西,载量大,运费比陆运要少得多,手续也少,是沿河工厂和贸易批发点首选的运输方式,生意一年到头都少有停息的时候。去年起,大哥和大嫂正在盘算着把这两年挣的钱再加点想办法换条吨位更大的铁壳船来加大运量。虽然没得婆家丰厚的彩礼,买船也多半是娘家出的力,常年不在婆家住和公婆也谈不上感情,不过,却少见的通情达理,每次回来都会为公婆带些衣物,每次见着他这个还上学的小叔子,也都给塞上一百块的零用钱,那可是方有容最大的外快来源。要是实在说遗憾,就是大哥大嫂结婚好几年了还是没有孩子。
应着跟他招呼的大哥,方有容看着后面的大嫂怀里抱着个小丫头。
"来,给小叔抱抱小侄女。"
方有容从来不是笨小孩,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看脸色,听了这话连忙接过手,小姑娘还小,梳着小辫子,水灵灵的,不吵不闹挺乖巧的。方有容一手颠着一边乐呵呵的把随手的拎包打开,取出诚心诚意给大哥大嫂带的礼物。
"来,这是二叔给带的见面礼,打开看看。"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吵架,方有容后悔着就这么进来了,记忆中,有二姐加入的吵闹,百分百和他相关。
那再精美不过的包装让争执的场面暂停了下来,精美的拎袋内是精美的包装,精美的丝绒小盒子里是一粒金灿灿的小花生。中国传统中,无论在乡下还是在城市,花生代表着很多美好的寓意,其中一项就是求子,这本来是买来送给大嫂的,借着送给小侄女转送大嫂吧。
被分了神的亲友们都在叽叽喳喳都在议论着这个金花生的款式,兴奋不已,城市的物件就是精致。
"嘿,还是我们家千家厉害,一回来就笼络了人心。"二姐扬高了的嘲讽声调听在方有容耳里非常不舒服,自小他们就不和,见面没一次不吵架的,这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比他大五岁的二姐是镇上的大专师范生,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最得父母宠溺。现在在县里一个城东中学当老师,很能办事,镇上人要想把孩子转到县城念书,她都会帮得上忙,是镇上公认的能干人,有着这样强势能干的姐妹帮衬,几乎是上门女婿的大哥和他这个超生的老三的日子想来不怎么好过。自小对二姐的记忆就是在后面追着喊着他'多余'和'千金'的就是二姐,一直以来,在二姐待着的地方,方有容没有可安生的想法。
"不要转移话题,现在千金也'很巧'的赶回来了,爸妈说正话吧。"把这句'很巧'说得很讥诮的二姐言辞锋利,"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新房凭什么写着方有容是户主?方家可不是只有方有容这个千金,还有大哥呢,大哥大嫂只是暂时没有小孩,凭什么这房子就归方有容的!我不答应,三个子女中,我也有份。"
这个新房户头写着自己的名字?方有容备觉受宠若惊,难怪一路上和他打招呼的大爷大妈会那么不正常了,凡事家里偏向他,大哥还没说话,二姐是绝不容得的,就是他多吃一根三毛的冰棍,二姐也要大闹一场,不得到两根绝不消停,就算肚子吃疼了也绝不摆手,他们哪是姐弟呀,简直就是冤家,要是这值大钱的门市房子全归他,二姐不闹到天上才怪呢。不过,这究竟是为什么呀?方有容看着左右注视他的父母、兄嫂,这样的待遇他还真不太想要。
"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我可以申明,我不要。"摆明立场的方有容心情很愉快,不管怎么说,不怎么爱搭理他的爸妈似乎还是念着他的,房子算什么他包里的那座小塔一脱手,这房子再买一间都成了。
"大人说话,你不要插嘴!"爸爸训斥着么子,转目对着闺女,"有芳,你是姑娘家,早迟是嫁在县城,你念书家里花了多少,学费花了多少,生活费花了多少,找工作送人情花了多少,你要看帐单吗?"
最得宠的二姐根本就不怕爸爸,大声反驳,"我用了多少钱先放在一边,我方有芳用了,方有容难道没用?我是考上大学的,他还没本事考上大学,没用到是他无能。"
"你根本就是多余的!"二姐大叫着二十年听得同一句话,"要不是你,爸爸就不会从镇上事业单位下台,要不是你,妈妈就不会天天在街上卖糕,你根本就是多余的,都是你们这些超生子女,才导致现在你们没有学上,没有教师,没有——"
"二姐!"
盯着这个不停在他心灵上倾倒盐巴的女人,大喝的声音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这是第一次有底气的方有容向二姐叫板。"我是超生的,我是家里花了代价生存下来的,你呢,从哥哥那里算起,你也是超生的,也是多余的!"
愤怒的情绪中夹着些悲切,他是超生的,父母给的生命却被最浓厚的血缘憎恨,这种不被需要的感情让他憎恶起来,越说越无法容忍,方有容厉声道:"我是你生的?还是我吃得是你的?我住的是你的?这二十年的养育是你在养育我?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否定我生存的意义,和你这样的女人生活了二十年,我根本就对女人没兴趣,这家当,你也不必担忧落在我的手里。房子是爸爸妈妈的,不是大哥的,也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在这里对爸妈吵吵喊喊!以后谁赡养父母,这个房子就归谁!"
真可笑,为了乡镇的一套还没住进来的房子居然闹家患,简直太可笑了。
被呛住的二姐半天没说出话来,包括别的旁观者,静默中,远比二姐更加憎恶这个家的方有容透着心的厌恶。
轰隆隆的敲着卷闸门的声音分散了些火药味,在外逛街奶奶回来了。
"我家的千金回来了呀,"唠叨的又见老了的奶奶柱着拐棍进了来,见着小孙子,那没牙的瘪嘴一个劲的乐,让平白暴戾的方有容心理好受多了。本来严重到需要亲友调解的争吵也暂时停顿了下来。
作者留言
我又来更新了,最近实在太顺了,还是趁着手头很顺就努力一把,一旦卡住就没意思了。谢谢帮我建群的朋友,要是建成了,我一定过去玩。这一章我要给方有容必须回都市的理由,在第二章我就明确了,方有容喜欢那个没有在意他,他也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城市,这算是循序渐进,放心,绝对不会出现晴空上男主角存在感薄弱的状态_,对了,我看到有人留言,说已经有人拿到了夕照的书了,希望大家能尽快看到的我对晨曦的番外二,可惜了些,那个时间段截止在年月,就是两会其间的西藏事件那会,我也没想到个人志会这样久才出来,辛苦夕照了,更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7章
章节字数:3691 更新时间:08-10-07 10:31
细雨7
吵架归吵架,团圆饭还是要吃的,素来嚣张的二姐闷声不吭的卷起袖子去简陋的厨房帮忙,从来没有在吵架上能超过她的弟弟表现出来的愤怒多少让她有点顾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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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刚才的事情,一向纵容二闺女的爸爸还在气呼呼,妈妈让方有容带回来的行李包拿到三楼,那是他以后住的地方。
压下心中的烦躁,不想和父母有冲突的方有容跟着妈妈上楼。
很狭窄的楼道明显设计的有点不科学,楼上的空间比预估的要大些,毛坯子的墙面刮了一层石灰水,屋内都摆着些陈旧的老家具,空置着的小间还堆着一些木料,角落里还放着那次方有容顺手带回来的几段雕花的木头段子。还没有收拾就搬过来过年,就是为了讨个吉庆,年后才会联系装修。
"等你谈了媳妇,再打新家具。"妈妈非常骄傲的看着大通间格局的三楼。这老地段的区域,原来的房主今年转了户口去县里买房了,正巧托他家转手帮着卖,当即夫妻电话里一商议就下手买下了。至于要经营什么,老爸早有计较,现在全国都在搞拆迁、搞建筑,爸爸前天专门去了县里的化工站去咨询一下,正好改制后私营化的化工站正面临着大量的竞争对手,化工站非常乐意在镇上设立这样的代销点,不但答应直接铺货还保证卖不了的可以退货,货架还由化工站来来提供,这样的好事上哪儿找去,没二话,这个店面就做经营油漆涂料的专营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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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用成天在露天外卖糕了,这也让方有容欣慰。欣慰的同时也在沉默,这个让妈妈骄傲的家却在他心中如大石头一样压抑的沉重,刚才他和二姐吵架的时候所说的是真的,他对女孩子没有兴趣,就算将来结婚,他也无法给予别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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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新房子里冷飕飕的,解开衣扣把贴身口袋里放着的一千块递给妈妈,那是妈妈给他出去用的,这笔钱他一分没动。
"你自己留着吧,将来有个应急的。"妈妈不接。不能爬楼的奶奶在楼道口喊着他们下来,大嫂的娘家人过来串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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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串门的大嫂的娘家人客客气气的,刚才还在气呼呼的爸爸没了先前的恼火,抱着小孙女乐呵呵的颠着,带在颈上的显得过大的项链亮得很晃眼,一旁在门口眯着眼睛的奶奶也接到肘里颠了两下,没牙的瘪嘴一个劲的乐,让一边儿陪着大嫂回婆家的娘家人看得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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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个平白多出来的小侄女的事情,似乎家里早就谈妥了,方有容自然识相的没多问。上了饭桌,挑着好吃的猛吃。
串门的亲朋们闲聊开了,交流中得知大哥的船换上了大吨位了,说过了年就得去山东运货去。颠着手中的小丫头,妈妈笑:"以后在自个儿店面里也就清闲多了,丫头就留家里我带吧。"旁边的大嫂娘家妈妈连忙应着小丫头由两家两头带。
大哥和低着头的大嫂什么也没有说,想要转移开话题的家人转目看向抓着鸡腿啃着的方有容。
被关注的方有容看家人们的脸色,那个意思也就是询问他过了年是出去打工还是到县里学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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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手艺的心绝对没有改变,回家欢悦的心情却随着和二姐年复一日的争吵而丧失殆尽,和以前一样,父母那息事宁人的态度就像是默许了他就是多余了似的,让方有容深深失望。
不愿意这样就被禁锢在这个他爱着却也惧怕着的家,那个大都市有绝对的漠然,没有人在意沧海一粟的你,同样,沧海一粟的你也不必在意身边任何你不想去在意的别人,体会过小半年从来不曾知道的自由,他不会回来的,不是怨恨,只是感到失望,是到了离巢的时候了。关于这个房产,他是绝对不要的,这不是疼爱他,而是给他背负的债,要是真得了这房产,他就一辈子就欠了父母、哥嫂、姐姐不可偿还的债。还是将来谁孝敬父母谁就得到继承吧,他有那个意外得到的小塔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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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目睽睽的瞩目下,连忙找了布擦擦手指头上的油,把给家里人带的礼物全部拿出来。本来是无意的行为得到了他人的尊重,方有容拿出这份礼也显得极是真诚。
过于精致的包装再次吸引了全家人的眼球。金红色的小包装是给奶奶的,大红色包装里是鸡心项链,这是给妈妈的,给大哥大嫂的那份已经给了小侄女了,顺手把最后一个粉红包装的袋子塞给二姐,那是寓意着促姻缘的桃花耳点。闷头吃菜的二姐没吭声。不嚣张的二姐还真难得一见,让方有容稍微心理平衡了些。
苍老的奶奶紧紧撰着小小的嵌着金丝的丝绒盒子,看着小心打开后所见的那付金耳圈,金灿灿的耳圈表面还刻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千金,这是给奶奶的?"
再次被叫千金的方有容好郁闷,难道家里人当真不能理解他对这个乳名除了怨恨之外还是怨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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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当然是送给奶奶的。"再怎么郁闷,这时候还得卖乖。方有容过去帮奶奶取耳朵上的黄铜耳圈,靠着泛着老人独有气息的奶奶身边,触及那满是皱褶的脸颊,方有容体会着岁月的无情,铜耳圈已经如同是陷在奶奶垂挂的耳垂缝里面似的,他不敢弄了。
一边的嫂子知趣的过来帮忙,取下铜耳圈帮奶奶戴上金耳圈,全家都连声嚷着好看,让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得弯了腰的奶奶笑得满脸开了花,对着递过来的小镜子照个不停。
这个算是不菲的礼物让家庭风波也暂停了,没有装潢的厅子里透出了些敞亮。
特得把入秋就戴上的帽子摘了露出金黄的金耳圈,奶奶到处在在老伙伴堆里炫耀二孙子给孝敬的金耳圈。奶奶这么一宣传,不少大姑大婶们调侃着说上了媒。不要家里援助就能把这小半年撑下来,还给家里的家人都带上了贵重东西,方家的'千金'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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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一过,随着春运的高潮,镇上的青壮年都要赶回城市的工作岗位了。方家最先离家的是大哥大嫂。初三一大早,二姐也回单位了,据说二姐在县里谈了男朋友了,还没有定下来就没带回来。二姐是个独立过头的女人,只是那个绝不吃亏的火爆性子不改改,方有容并不看好二姐的婚事。
全家都没提方有容去学手艺的事情了,在南方城市打工虽然本意是为了挣钱,但,能在城市里出人头地的事情是出门打工的所有人的希望,无疑,城市给予的机会远比城镇给予的机遇更多。
一大早,提着行囊,爸爸妈妈昨天被小孙女闹了一夜没睡好,这会儿还没起来,起早的奶奶煮了糖水蛋花给小孙子送行,方有容好辛苦的吞着很难吃的糖水蛋花,听着奶奶的絮叨,唉,烦死人了。
当着面嫌烦,等到上了车透过车窗再看奶奶渐渐消失的身影还是有些儿难过,坐在车窗边,摸着贴身包里的那用包苹果的泡沫网仔仔细细包好的小塔,那可是他遇到任何困难都有一线希望的筹码,嘿,十万呢。家里的好门市才十万,这小塔也值十万呢。这种物质的优越感让方有容很舒心,今年一定好好干!
手头不紧张,心理也就宽裕了起来,重新拾起自己的座右铭高高挂在心上,将去年所得的不公正的愤怒尽可能消散,出了车站直接先去了去年暂住的房子那边,那里还由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需要带走,可巧,正遇到了也才过来的小老板。迎着抄了他鱿鱼的小老板,方有容把人生座右铭发挥得淋漓尽致,客气、和气、主动打着招呼,亲切友好的帮着小老板把沉重的行李抬进屋,还顺便帮着找出了热水器烧了瓶热水。
狐疑着的小老板确定当着他面收拾好自己小零碎的方有容真的是要走了时,这才开口纳纳的出言挽留,不安中夹着歉意,说真话,方有容对小公司的发展是有贡献的,全是钱给闹的。
面对挽留,方有容笑了,笑得阳光璀璨,那乐和劲让一再犹豫才出口挽留他的小老板很不舒服。瞧着小老板尴尬的模样儿,这让方有容首次知道了一个打工仔必修的真理:别人炒你鱿鱼的时候,一定要平静的乐呵呵的接受,这样一来,心里吃了苍蝇的铁定就是对方。
离开了才发现那家公司其实狭小得可怜,想来也就算了,像这样的过河拆桥的公司也一定没什么发展,这次为了难得一遇的提成就把他的功劳给抹了,以后就算有了发展,对于利益分配的狭隘思想,他们自己迟早也要内讧,离开也未必是坏事。摸摸无毛的下巴,还不错,心态好,连想法都有深度了,果然,现如今,物质是首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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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已成往事,今年开年开始转运了。早到有早到的好处,没有办理暂住证也顺利的租到了房子,口袋足足的感觉让方有容有了心理上的优越感,底气十足的心态促使他租下了就个靠近市区的一室一厅小套间,那租住的小套房先前是一对同居的大学生租的,放寒假就退租了,里面样样俱全,接手的方有容只要拎个行礼包就可以住下了。价钱嘛,努力挣钱就不在乎租金。
租房顺利,工作找得也顺利,在这个城市里,一年上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不招业务员的,没了那家包住的太阳能公司,方有容手头上还兼职另外两家小公司的业务,过去报了到,接着干呗。反正以他的学历和经验,那些稍有点气派的大公司又不收他这样的高中生。得好好留意一下墙上贴着的招聘广告,看看什么业务可以顺路带着跑的。在大城市只要放下面子做事,就绝对饿不着,有了半年满街跑的基础,加上心理上的优越感,方有容昂首挺胸骑在擦拭干净的车上左右兼顾着不停横穿马路的行人和穿行的车辆,每天没有什么目的性的营销业务就是他的人生一部分了。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8章
章节字数:4254 更新时间:08-10-11 13:46
打拼在这个繁华的都市中,习惯了欺骗的抹杀,也慢慢学会了欺骗别人,每天在欺骗和抹杀的夹缝中生存,都市的生活快捷而忙碌,只要把握着一个为自己而活的原则,苦涩单调的生活也会变得阳光。
已经开始对送礼这样特殊生存艺术有一定研究的方有容这次要拿下个大单子,揣着些潜规则下心照不宣的红包,抬头盯上了这座高大到欠揍的大楼。
"他妈的。"心里漫骂着的方有容还是认真的整理一下衣衫,对业务员而言,端正姿势和西装革履是必要的。经过一年的业务经验积累,对进入那些有保安的门庭光华的大公司,方有容秘诀就是昂首挺胸加趾高气扬,经验证明,一旦有一丁点的猥琐的形迹立即就会被目光如炬的保安立即请到一边。一直代理着杂牌货的小业务员方有容会到这种不像话的大公司是来找业务的。随着业务量的慢慢积累,接触的社会上的朋友也越加增多。勉强在这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中还能算得上是朋友的一个家伙就在这个大公司上班,他答应帮方有容制造一个机会让他见见部门的后勤主管,要是能谈成这笔业务,对方有容而言可是一大笔提成。
对于跑业务的而言,成功是偶然的,失败是正常的,给予的机会本身就是机会了。这种高档的写字楼管理的远比其它楼盘要严格,没有打卡的外人都需要登记,不就是个外贸公司嘛,还当自个儿是秘密机构似的。在保安审慎的瞩目下,方有容显露着完美的职业笑容,大家都是打工的,彼此都体谅点吧。
步入电梯,方有容大呼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吸进了一口气,这是什么味?怎么这么熟悉?侧过脑袋的方有容看到了个还算熟悉的人。
方有容慢慢转开视线,转开了视线也不能转移瞟过来的香水味,那穿亮丝绸缎衬衫、喷香水丢份儿不符合国情的家伙,他向来避而远之。意外相见在同一个电梯里,名字和他名字中有点牵扯的盛则刚斜着眼睛扫视着方有容,面对这样挑衅的目光,方有容也不得不瞟瞟他没瘸的脚踝。最后,当作不认识的,方有容按了要去的楼层,一边的盛则刚刷了电梯卡。不是方有容要跟着他去不是他想要去的这个楼层,而是,这电梯居然不接受后加的指令,中间没停的直接到了盛则刚要去的楼层。扫着盛则刚颠着手掌心的那用来刷电梯的卡,方有容体会着特权阶级的张狂。
"你,过来吧。"好趾高气扬的招呼,——算了,就当走访见识一下吧,方有容跟了出来。
在再次让人要漫骂的奢华的办公司里,盛则刚坐在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老板椅看着左顾右看的方有容。
扫视前后左右,难怪老百姓穷的,都是这些资本家给盘剥的,心里编排着的方有容很镇定,进来了就着急退出去也不好看,这关于男人的颜面。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他也想顺便见识一下小资的天地,
"我是来推销业务的。"方有容申明,他可不是来攀龙附凤的。"噢,把你的业务项目说来听听。"盛则刚舒适的半躺着看着方有容。
盯着这个典型的二世祖败家子的方有容非常意外,对业务员而言,老板一般愿意听他们的业务项目就已经是成果的一小步了,这算不算是一次机会呢?赶紧整理好西装,开始大力的宣扬一下自己的公司,再把产品的性能、质量都展现一番。和一年前一样,盛则刚的眼神越来越欠揍,"太阳能热水器也能色彩艳丽光辉大地?"
振奋着精神用热情倾诉着业务的方有容愕然了,本来振奋着的手指头有点儿颤抖,这人脑子有问题?还是很幽默?
"我说了这半天,请问你以为是太阳能热水器?"反省的方有容想着自己特意编造的台词,究竟哪里和太阳能掺和上了?
审视着眼前这个一年前大肆嘲笑他后又帮了他的想不记得都很难的年轻人,盛则刚托着下巴,"色彩艳丽、光辉大地?你所说的是南京的织锦?苏州的丝绸?还是颜料?"突然恍悟的盛则刚得到答案:"我知道了,是油漆,环保油漆!"
按着脑袋,方有容沮丧无比,"我推销的是灯泡,节能灯泡。节能产品是未来趋势,节能的产品能缓解我们不断开采的资源,应该大力推广这样的节能。"其实方有容这次想要推销的是打印耗材,只是不想和这家伙说。
盛则刚对自己猜谜再次失败非常不满,"节能灯泡就节能灯泡吧,你每次宣传就像是干传销似的,对了,你是什么毕业?"
"高中。"方有容盯着这个一开口就寒伧人的家伙,"我自认为比大学生能够更有能力,对业务员来说,能力是第一位的。"把节能减耗、保护能源、爱护环境的该从小处做起的伟大事业狭隘地只能联想到环境系统工程的家伙没资格这样说他。撇着嘴巴,盛则刚笑了起来。
那是什么表情?嘲讽?方有容揣度着。"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这几年,你似乎做得很成功。"盛则刚道。
"当然,成功的让三任小老板眼红到为了不把高额提成奖金给我发财,都找着岔把我抄鱿鱼的地步。"方有容有着得意,从家乡里出来打工的目前绝对没有收入有他高的人,何况,除此之外,他还有个价值至少在十万的不动产。
"那种过河拆迁侵吞业务员提成的公司没有在市场经济拥有前途,"总算说句人话的他看着方有容道:'想不想到我这干?这绝对不是那种靠侵吞业务员提成发展的小公司。"
"谢谢,不用了,我干得非常好。"方有容拒绝他的心在滴血,从电梯出来后一路进来看到那些方格子里的年轻人都在用着电脑忙碌着,时不时冒出些鸟语,这样的机会不是方有容不去把握,而是不适合他,在这样正规大的公司,并不是全靠业务能力说话的,习惯一个人窜的方有容早已不习惯待在一个地方了,况且,人家也就是客气客气罢了,要是应下了,说不定他反而会困惑的。
"其实我挺有钱的,"回拒的方有容画蛇添足的补上一句,小农脾性就是改不了,在真正有钱人面前总想扳回点什么。"噢。"
瞟着看人的眼光很讨人厌,被鄙视的感觉让方有容爆发一句小说台词:"我说得是精神财富!"这话可以说得正气凛然,其实后面还不是有小资产做后盾,没会儿,他就对自己无聊的欺骗行为有不舒服起来,明明心理也不见得多光明,还扮出纯情少年的姿态,有够恶心的。可再怎么恶心也得坚持无辜,这年头在社会上混,谦虚不得。
看着方有容的盛则刚似乎被这样正义凛然的话给刺激住了,斜着眼的视线慢慢变得没有了底气,直至于尴尬的转开视线,无声的递给他张名片,"以后代理到质量都符合国际标准这类的产品就来找我吧。"
"那个灯泡质量挺好的,可以卖给非洲嘛。"瞧着上面的很夸张的头衔,这是第二张了,上一次的那一张在激动的数钞票时无意给扔了。
"我考虑——"认真回应了的方有容的盛则刚笑了起来,很逗。是讽刺还是真的在笑?这人还算有趣。算是一个承偌吧,方有容也很满意,两年的业务下来这也算是将来的预铺的路子吧。
"午休的时间到了。"盛则刚起身。看来这个才上班就立即又下班的人要回家了,方有容也知趣客气的告辞了。
"你不请客吗?"盛则刚看着要走人的方有容显得很奇怪。又没谈成业务,凭什么让他请客吃饭?不过这样的抱怨很快就消散了,稍作想像,没花上业务费就能得到这样大公司的允若出货的机会,这可是摆在眼前的机遇,对业务员而言,机会都是自己把握的,假如以后有可能能够代理到上档次的产品,这样的机遇就是滚滚财源,想到这里,被未来利益冲昏了头脑的方有容完全遗忘了迷信中相生相克的原则问题,立即答应请客。请客吃饭也是业务员必须把握的一个技巧,还没等方有容从一路上和盛则刚一起备受瞩目下的虚荣感回味过来,盛则刚率先走进了就在旁边的一家门可罗雀的餐厅。
这是陷阱,盯着像是包金般的奢华单间,迅速心算着口袋中钞票数额的方有容悔恨不已。
"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有名片吧,给我张。"盛则刚伸手讨要。压着被宰的心情,掏出名片,最近新做的名片质量大有提高,上面的头衔依旧是全国统一那套思路。
"方有容?有容?你叫方有容?"和当初方有容看到盛则刚名片上的名字一样,盛则刚也失声而出,瞅了方有容一眼,盛则刚道:"那次你大惊小怪的反应就是因为我的名字?"
"当然了,要不还为什么?
"方有容偷笑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刃,无欲则刚,我排在前头。为这么个小小的挑衅,盛则刚点了餐馆里最高档的所有食材,巧笑嫣然的服务员小姐殷勤的全程陪护,最后的一道菜上来之前,借着最原始的尿遁的借口,方有容狼狈而逃。他要向物价局举报,那个饭店定价等同于抢劫。钻进出租车,第一件事就是抛了口袋里的盛则刚的名片,这个不把别人的钱当钱的家伙绝对不能结识!
下午下班时间一到,那个帮他的社会朋友——徐翊在痛骂了公司主管后宣布绝对不再受气,出来单干了。
"这单子没希望了,对不起呀。"徐翊今天很不顺,不过终于和那个成天抢着他功劳的主管闹崩了,他也很痛快。摸着下巴准备要接受徐翊敲诈的方有容体会着什么叫运气,"没关系,没关系,要不我请客吃烤肉串消消火。"
"我早就打算要出来单干了,怎么样,合伙吧?""合伙就不要了,该帮忙的我会上心的。"方有容笑着拒绝了,"记得给我发底薪。"
徐翊笑了,这就是被那些自认为豪迈的省市所嘲讽的小气吧,可这是在物资堆砌起来的这个城市的交际艺术,没办法,这个城市太现实,亲人之间谈到钱就伤感情;情人之间谈到感情就伤钱;何况谈得来的普通朋友关系。在如今绝大多数城市里,只要和钱连到一起,亲情、友情、爱情都得贬值。时间就是岁月,城市中的春夏秋冬四季交替越来越不明显,每天的步伐都是一年如一日的进行,当非典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全国的时刻,城市中不停摇摆着的时钟仿若突然停顿了般,每个匆忙的脚步也休息般放缓了。
好清闲的午休时间里,方有容咨询着这个不知道怎么就很投缘的徐翊一些私人问题。"银行又开始下调利息了,你说我该怎么理财?别跟我说炒股,我不是天才也不是白痴。"自己找不到答案的方有容期盼着别人能给予点建议。从大公司跳槽出来单干的徐翊在两年的努力中已经拥有了个起步的小公司,方有容也算是这个起步阶段公司的元老级业务员了,混迹在这个城市里,当总算把国内外的中高档车牌标识有了充分的了解后,努力奔波后的回报就是物资的丰富,面对这些有日渐充裕起来的存款,让方有容犯愁了。
以混碗饭为传统意义上的目标是他一直以来遵循的生存准则,现在手头有些钱了,却开始不知道怎么打理,仔细数数,目前手头上的钱不算多,绝对不够资格觊觎都市城区高档商品楼;钱也不少,足够回到县里买上两间门市房。钱袋子似乎是达到小康标准了,这接下来该怎么花呢?可真为难呀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9章
章节字数:3995 更新时间:08-10-11 13:48
"不把口袋中的钱倒光就不知道该怎么生存意义?这是病,是亚健康的病态,是心理不健康的表现之一,是心理空虚。"冒充心理学家的徐翊侃侃道来,不无恶意道:"这种病好治,只要你不扣门,去买张高尔夫球场的贵宾卡送给我,保证你自认为富足的钱袋子迅速消融。"
"心理空虚?"开玩笑的吧,不,似乎也是这样。这种刺激了方有容的算是正解的答案让自诩精神财富富足的他很沮丧。
不行,人怎么能心灵空虚呢,这样就没有多少奋斗下去热情了。没得到什么建议还被讥讽了的方有容摸着下巴思考着,要不,用最传统的花钱方法回县里买房?或是学着徐翊一样办事业?
买房有点早,他又不想回县城,光想到要在二姐在的县城生活,他就喘不过气来。要在这个都市里买房得向银行贷款,对方有容来说,借钱是件很讨厌的事情,做房奴的心境还没准备好;那么想想创业吧,做什么好呢?费尽心思往创业上靠拢的方有容惊讶的发现,他没有目标!
创业最需要的不是资本,创业首先需要的是目标,此刻,方有容体会着这刚刚才领会的精神,最惨的是:他居然还全无创业的首要目标,更没有管理上的学识。
"老话说得好:靠技能吃饭的要专一,靠管理吃饭的要博学,你就算有创业目标,也先想想怎么经营管理吧。"不信任向来放任自流的方有容闲散坐不下来的个性,实话实说的徐翊的话语击碎方有容小小的雄心,非典时期没什么生意可跑,还是回家睡大觉吧。
没有目标,没有理想,也没有才能——,这是不是太过分了,难道自己就这样不堪?
跌进自己的人生脉动,怎么考虑都想不出突破口。认真思索的未来人生问题的方有容觉得自己现在比眼前的高架桥还要复杂,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冥想的方有容被肆无忌惮的大笑给刺激了。大笑声来自于他的身后。
"看到你的样子,我联想到一句名言。"单手插着口袋,依旧是一身不符合国情衣装的盛则刚站在旁边用那单眼皮眼斜看着他,道:"人类一思考,上帝就要发笑。"
"你怎么在这?"方有容瞅着他,没必要装作不认识,和他这个成天日晒雨淋为生存而奔波的人不同,这个单眼皮的家伙没什么变化,想不认识都难。对了,这是个设计不科学的天桥,本来就没有什么行人走动,在如今如火如荼的非典时期更显萧条,这家伙怎么会在这?
"闷得慌,出来走走,抬头一看,就看见有个人类摆着思想者的造型在冥想。"盛则刚看着他,道:"反正也没事,什么事这么烦恼?说来听听。"
"烦恼?怎么会呢。"跑了将近三年业务,方有容已经将口不对心的谎话说得正义凛然了,"我就是为了业务在认真思索编排着全新的业务台词训练。"坚决不说真话,要是说出他是在为了不知道该怎么花钱而绞尽脑汁而烦恼的话,铁定会被眼前这个家伙给笑死的。
看了方有容一眼,显然盛则刚已经对所谓的新业务台词没了猜测的兴趣,同样,方有容也没兴趣演示瞎编出来的业务台词。没后台背景跑业务的小业务员,一分钟内不切入业务正题,立即就会被顾客三振出局,这年头,没人有闲。对方有容这种淡然的态度颇为不愉快的盛则刚道:"你似乎还欠我点东西吧。"
沉默了片刻,方有容决定据理力争,道:"那次请客我跑了是我不对,你更有错,是你先把我当成冤大头的,那种饭店的定价和抢劫没什么区别。"
"你就为这个跑?算了,暂时这事暂时放到一边。"盛则刚盯着方有容,"你到这个城市已经三年了,手头应该有些存款吧。"
"你想干什么?"方有容被踩了般谨慎地盯着这家伙,徐翊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都是这种口吻,年初,同乡的老乡来找他想拖他进传销组织也是这种口吻,江湖历练的经验证明,陌生人和你扯上金钱问题,百分百都和骗局挂钩。
"明说了吧,今天我和家里闹翻离开家门了,目前身无分文,跟你借点钱。"盛则刚抓住转身就走的方有容,"你不用小心眼,我付利息。"
"你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还跟我借钱?以为我是傻瓜呀"方有容绝对不借,"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盛则刚道:"不跟你开玩笑,我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你和你家断绝关系关我什么事?"对这种理所当然的因果关系的无赖行经不耻的方有容盯着他。
"和家里吵了架,本来想本来想逛累了就回家妥协的,居然会遇到你,至少我也有能待的地方了。"盛则刚道,"在这个城市,我没有什么熟人。"
盯着眼前这个家伙,这么大了还离家出走,真丢人,方有容不耻着,"你在那么大的公司上班也应该有不少积蓄,我没钱,也不可能把自己劳务费借给陌生人。"天不早了,该回家了。
"你的警戒性还真森严。"盛则刚盯着方有容道:"和家里断绝关系当然要断绝的彻彻底底,要和家里完全切割当然不能带出一分钱了,要是切割的不完全,会后患无穷的。"
后患无穷?听上去很严重。护住自己钱袋子的方有容善良的心有一点点动摇,仅仅一点点而已,至于借钱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样吧,我拿东西抵押。"盛则刚抬手解手腕上的东西。方有容斜着眼又鄙视了一下下,大男人居然带着个手链,脑子掺水了。
看着递在眼前的镶嵌着蓝色石块的手链,就算外行也能瞧出值点钱,盛则刚道,"这是有国际证书的蓝宝石手链,我用它做抵押贷款,借五——五万。"
天渐渐暗下来了,瞅着这么条手链就要从他这儿捞取五万的现金?"借五万,利息算三分。"
方有容拒绝的言辞被盛则刚追加上来的筹码给推翻了。利息三分?这算是高利贷了,方有容心动了。
然后,他就被盛则刚给赖上了,接着就经历了相聚太短,发生太快的都市快餐性爱的一幕,在租住的小套间内翻滚着,方有容第一次尝试到了禁忌的滋味。
撑着爬起来的方有容去冲浴,让水淋湿他满是汗渍的身躯。水真是好东西,什么肮脏的东西都能洗干净。终于做了。伸手撑着墙,方有容垂首反省着,究竟是怎么和盛则刚混到一起的?平日里虽然对女性没什么兴趣,可也没对男性有兴趣过,一直以来对两个性别都没有兴趣的问题曾经困扰过青春期的他,经过苦思冥想得到的结论是可能一:性冷感,可能二:还没有到发情阶段。难道现在他算是发情了?不,应该、可能、也许是从听到三分利开始的吧,沾便宜果然是国人的天性。
"你干什么?"靠着狭小的浴室门,盛则刚斜着丹凤眼瞧着任凭水浇灌着的方有容,"你这样好像是我强迫你似的。"
不是的,是两个人一起做得,只是感觉很怪,不是贪恋彼此的身体,本应该是陌生的两个人怎么会纠缠到了一起?这世界到处充满了未知的迷题呢。侧身看着浴室门外站着的盛则刚,方有容有点沮丧,和一直都鄙夷的没品位盛则刚发生关系,岂不是连带说明他也是没品的么。不理会沮丧的方有容,盛则刚挤进狭小浴室间,他也要冲洗一下全身的汗渍。狭小的浴室内挤着两个人,碰触是理所当然的。故意无意都不需要考量了,碰触着彼此的肌肤,没会儿情欲战胜了理智,初次尝试性欲快感的方有容轻易被情欲捕获了。
激烈的缠绵着,二十多年来的寂寞和把握不清未来的朦胧感促使着方有容想要见证什么似的展开手脚像个八爪鱼纠缠着盛则刚不放,弄得盛则刚不清楚一再摆明对他没好眼色的方有容的这副表现是故擒故纵呢?还是喜欢了他给予的性欲呢?总之,像小野猫般又戒备又粘人的方有容很有趣。
挤在单人床上再次激烈的纠缠着直到不想动弹为止。就这样,方有容和离家出走的盛则刚在了一起。
最近的非典弄得资本家为停滞的生意抓耳挠腮,相对而言,劳动者就清闲多了。满大街带着口罩的足以见识人果然怕死。没必要在这种人人相互戒备的状况到处溜达讨人嫌,方有容也窝在小窝里闷着,希望这种情况能尽快遏止,这可关系到他每月的收入。
"我讨厌这个城市,阴冷冷的,没有任何热度。"同样闲着的盛则刚没精打采的说。
"我喜欢这个城市,相互的距离让我在感知的范围内随心所欲。"方有容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他们现在这种关系要是在镇上露出一星半点风声,他就别想站在人前了,往后的半生也就算完蛋了,而在这个城市里,根本就没有人关心你的生活、你的性向、包括你的人生,都没人在意。各自要关心的东西太多太多,没人会去在意非明星之外的人,这是个再自由不过的地方。不过,这里需要申明,这个繁华的大都会外在的冷漠需要有心人去剥离,只有有心人才能体会到它内在的热度。
"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应我一次吗?"盛则刚扭头盯着方有容,他对自称高中毕业的方有容真实的学历有点怀疑。
"那样就太虚伪了。"方有容坦荡的拒绝了。挨在被窝里的盛则刚很不满的往方有容身边挤了挤,快五月天了,居然还蛮凉的。
到来的五月解封了将近三个月的沉寂,大街小巷仿若一夜间又是人头攒动了起来,要将失去的时间抢回来般,大家在这样生命力张扬的都市空间里又投入了激情进入繁忙的工作状态。编织着这个繁华都市最美丽景致的就是无数忙碌的普通的人。五万块怎么创造出资本?拿着五万块的盛则刚会怎么做?好奇是肯定的,可惜,显然盛则刚从开始就和他不是一个路数的人,非典的警戒一消,盛则刚就没了踪影。和以往一样,方有容还是每天去上班,上班的方式依旧就是逛大街,方有容喜欢这个边玩边做事的工作,绝对没有冷清的感觉。要是顺路还可以到那个已经非常熟悉了的金店和漂亮的营业员聊聊天,在顾客犹豫不决的时刻顺便当一把托,那顺溜的口才让美女们经常开玩笑的邀请他入行,当然,这只是客套话罢了。有个漂亮的女店员开始喜欢上这个偶尔出现的年轻人,拥有活力、个性温和、又很孝顺的方有容同时也拥有了没有学历、没有固定工作、没有房子、没有城市户口这样硬性指标,最终,在现实和理想中权衡再三,还没有开始的恋情就在现实面前被三振出局了。每天都在体会着城市的冷漠和亲昵的两重天,方有容越来越喜欢这个城市了。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10-12章
章节字数:12764 更新时间:08-10-15 12:51
细雨10
和从前一样奔波在城市中央,用学会了的这个都是原居民的方言故作傲慢,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小人物撇来的眼色。每天忙忙碌碌的方有容和盛则刚的关系说不上多好,盛则刚也很忙,瞬间消失三五天是非正常的,十天半月见不到才是正常的,他们交织的地方不多,盛则刚每次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性欲。
对发生太快的性爱,让方有容反思,这是个只能维系短暂时间的关系。在陌生的城市里等待别人到来的滋味很艰涩,所以,方有容坚信着迷信,他和盛则刚是相克的,他们的关系是没有前途的——,呜~信迷信的男人是丑陋还是可怜?
不!无关丑陋或是可怜,信迷信只是顺应传统罢了。甩开额前的短发,方有容吃饭喝茶跑业务,继续属于他的日常生活。
有半个月没见的盛则刚又突然出现般跑了过来蹭吃蹭喝,让本来就是单身汉凌乱的屋子更显不雅。在狭小的空间里没个腻味的碰触着也很有意思,虽然方有容有哥哥、姐姐,可那相差太大的年龄让他自幼就少了很多的亲昵感。摸摸赖在他怀中的盛则刚的脑袋上的毛,真像小区里的那只阿富汗牧羊犬。同样摸着方有容腰的盛则刚也在嘿嘿笑个不停,想必也在想着和方有容此时脑海中那差不离的画面吧。
在都市的不见天日的气氛中,方有容和家里通着电话,今天是端午,四季在城市转动的年轮简直就成了多余的,早已分不出二十四节气有什么变化了,再加上商家一窝蜂的崇洋媚外大肆宣传圣诞、情人节这样的洋节,真不知道那促销究竟便宜了谁?
缠着方有容磨蹭着的盛则刚今天居然没有撒赖,没等催促自己就去洗澡了,真难得。
"今天出去吃饭,我请客。"一身清爽的盛则刚申明。自从被盛则刚差点敲诈过后,方有容把自己的钱袋子抓得很紧,只要进饭店必须盛则刚自掏腰包,为此,被盛则刚大力讥讽为守财奴。没有去本以为要去的饭店,意气风发的盛则刚将方有容带他到了城内一处工地上。方有容兴奋的看着这一片将要竣工的新型的高档小区,现在全国都是大建筑工地的情况下,他也跟风的开始代理起涂料油漆这些业务了,莫不是盛则刚要帮他联系业务?
"我准备在这买套房子,你挑吧。"看着扬高头颅的盛则刚,慢慢眨着眼睛的方有容笑着,"那就用不着了,我说过,我也是很有钱的。"
盛则刚看着方有容,神情显得有些意外。面对错愕的盛则刚,方有容笑了,道:"你就当我说的是精神财富充裕吧。"这绝对不是真话,这就是场面话。
何谓为精神财富?在现实下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大趋势下,说出这种言论的那都是懵人的便宜话。
"我是真心送给你的。"盛则刚跳动的眉峰有激怒的前兆,方有容的拒绝显然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谢谢,我~不~要。"方有容拒绝了,拒绝地很彻底。没有任何外来打工的不想在这个繁华到奢华的都市拥有自己的房子,他——方有容绝对也不例外,拒绝了盛则刚的他的小心肝在滴血,到手的豪宅呀呀!故作清高的滋味确实很恶心,不过,更恶心的是盛则刚十足的恩客口吻。要是盛则刚拿着写着他名字的房产证跑过来送给他,他一定会欢喜的跳起来,可这般恩客的口吻是他那小小的自尊心决不能容忍的。
有所期待,才会备觉失望。方有容沮丧着自己居然有言情小说书上所说的——'宁可高傲的发霉,不去卑微的恋爱'的灰姑娘心理。算了,方有容也真的傲然,精神财富是不切实际的便宜话,在物资上,他真的不贫穷。撇下愕然的盛则刚,方有容跑去工地找指挥部看看能不能推销动他代理的涂料油漆,对身后的盛则刚,他没有顾及,那是因为盛则刚根本没有顾及他的心境。
两个月过去了,从那次在工地上分手至今盛则刚没有再来,小套间的租房合约到期了,方有容要搬进自己的房子了。
在和盛则刚相遇的四月苦思冥想都找不出创业目标和人生方向后,那时方有容贯彻千年的国人的传统中安居方能乐业的原则,——买房子。在非典大促销下,闲着的方有容投入了资金买下了属于自己的物业。在这个都市的中央,在盛则刚用恩客口吻带他来的这个还算有点规模的小区之前,方有容掏出这几年全部的积蓄全额付清买下了四十五平方的一室一厅的小套,方有容为能在这个大都市的内城拥有自己的居所万分自豪。在城市买房的滋味是美滋滋的,足以将等待的苦涩冲到最淡,当交接房屋的后续过程中,方有容经历着花钱如流水般的过程,物业费、管理费、契税、装修保证金……那一系列各种听都没听过的税费压得方有容就差没喊救命了,先前没有一点这种预先准备的方有容不得不把血汗钱一笔一笔的往外提,还亏得平方少,不然喊救命也没人能搭救了。
被各样的费用压榨直到山穷水尽,接下来的每一天只能啃干粮过日子了。太小看待在都市的生存成本了,对收入不稳定的人而言,每年物业管理费都能算是场小小的灾难。
就为了办置这套蜗牛的家,方有容引以为傲的存款就像是夏日的冰棍消融了。钱花完了就得去挣,每天工作的忙碌才能使一成不变的人生旅程尽显出些活力。
打拼在这个城市,有心人每天都能追寻到快乐,无心人只能看到无尽头的空虚。
又是一年春来到,靠在长桥的水泥墩子边,方有容悠闲的休息着,桥下的水面往上翻腾着不雅的味道。探身趴在桥边看着这个城市的母亲河,方有容感慨着,城市孩子的污水全部往母亲河那血脉里倾倒,这位城市母亲可真够辛苦的。趴在桥边晒太阳不是休闲,是这几年来对他的事业劳苦功高的车子又坏了,要不是现今手头上实在没钱买新的,他铁定把这个破车分解了去养老。休闲完毕,看着那弯弯曲曲的前方,要是没记错,前面应该有个大学聚集地吧,那里学生多,应该会有修车的。叹了一口气,好吧,推着去吧。拖着这沉重陈旧的二手车在大太阳下努力向前,终于在要放弃的那个时刻,远远看到前方那学校的偏门有个三轮车摊子,振奋起被太阳吸干的精气神,赶紧加快脚步把车子推过去。
"方有容?!"陌生的声音来自于陌生的人,抬头看清楚了,噢,还不算陌生。抹抹额头上的汗渍,方有容意外的回应:"是你呀,李志远。"
曾经一起长大的朋友看在彼此眼中明明一下子认了出来,却又显得很陌生。到底有几年没有见面了,在高考前的两个月李志远回镇,后来就没有再联系过了。
同样的年龄,学生和在社会浸淫了三四年的社会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步入社会,就得进入社会的规则,容不得你不去改变。
和李志远同行闲逛的朋友们显然对这个一身汗渍的社会人士没什么兴趣。没什么可说的气氛让场面比较尴尬,方有容笑了笑拓展话题:
"你在这里上大学呀。"抬头瞧瞧,是个好大学,这个都市的名牌。
"念的是专科,"李志远轻描淡写的解释了声。方有容一怔,对了,想起来了,当年李家搬到市里,跟不上市里课程的李志远当时顺延复读了一年。一边的那些和李志远同行的同学们扫视了方有容一眼就走开了,连表面上的客套都懒得应酬。显然,他们没兴趣让个汗流满面的打工的进入他们独立的小圈子,这影响到他们的品位。
这些不知道敷衍的同龄人究竟在想什么呀,摸摸汗淋淋的鼻尖,回去得照照镜子,自己样子很猥琐很上不了台面吗?没办法,虽然是入秋,可要是推着沉重的机车在大太阳下走了一个小时,武林高手也会汗流浃背的。
"我是来修车的。"方有容示意一下放在一边老式的二手车,好久没用了,偶尔拿出来用用也没擦拭,样子看上去颇为惨淡。"要是学专科,那马上就要毕业了吧。"在社会上奔波了三年也带上了老资格的口吻了,方有容等着车行老板给女学生弄完小84,明明他先来的,却被个漂亮女生嗲了两声就插队了,真不公平。
"已经有工作了。"自来熟的李志远拿了修车的凳子示意坐着聊,"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你现在做什么?"
"推销,跑业务。"方有容很意外:"你留在这里工作?你家让吗?"这几年赶上的大建设让李家算是真正发了大财了,李家那么有钱,应该不会让身为独子的李志远留在这儿打工吧。
李志远道,"我爸现在在市里办了个装潢公司,他那里有现成的班子准备过来帮我,我已经在找经营地点了,怎么,跟我干吧。这样的全国大建设的大环境下办装潢公司,一定很赚。"
有个有钱的爸爸真好!方有容毫不掩饰羡慕的神色让一边儿插队修车的漂亮女生很鄙夷,轻轻转开头去。漂亮女大学生的小动作让修车的斜眼瞧了方有容一眼。也看在眼中的方有容淡淡的笑了笑,要是没法容忍别人的脸色,他早就回老家吃爹娘的了。
没有应允也没有开口拒绝,因为那只是社会交往的客套话,浸淫在社会中的方有容素来有眼色。远处,一边儿去的同学叫唤着李志远了,匆匆交换了电话号码,李志远跑了。漂亮的女大学生佛开柔美的长发骑上漂亮的小车,临走还用眼睛斜视了方有容一眼。
"你是故意的吧。"修车的瞧着方有容笑,"现在这些大学生一天到晚把爹妈放在嘴上,还洋洋得意,挺逗。"
"绝对不是故意,你不想要这种不用吃苦就能坐地起价的爹妈?"方有容道:"我想要,可没有,羡慕是肯定的,不然就是愤世嫉俗了,可也犯不着嫉妒。"人生下来就不是公平的,弱者才会报怨,强者是报怨完了再努力,方有容向来自认为,哪怕是巴着的只是末尾,自己依然是那群强者中的一个。
修车的没再说话,低头瞧着破车开始修理。
修个气门不用这样夸张吧!瞧着修车的围着他的车忙碌着的模样,方有容想到才来这个城市时,瞧着一家打着大优惠招牌的发廊就贪便宜跑了进去剪发,那优惠大酬宾的发廊里打扮时髦的小伙子把他的脑袋盘恒了足足一个钟头,最终用谄媚的笑颜收了他会员优惠价八十八,害得至今他剪头发都是专门找小巷的老理发店的情景,方有容摸着口袋里的钱包盘算着这次会被宰上多少血汗钱。
"好了。"前前后后在车轴锆上了油,修车的很满意自己的手艺般欣赏着眼前的关节处油光锃亮的旧车。认命的掏出钱夹子,都是混饭吃的,冲着这份敬业的精神,说多少就给多少吧,反正就这一回,
"五块。""啊?"捏着五十票子的方有容怔了一下,花了五分钟修好的那辆漏气的自行车还收要四块钱,这辆摸索了大半小时的功夫,这修车的只跟他要五块钱?
"咱个体户是自己吃自己的,看活要钱,没有国家标准。"修车老板压着声音深沉的道,"别看我是修车的,一年挣得不比那什么白领少,已经在买房了。"
错愕的方有容交了五块钱,呆呆的把车骑开走了。
滴铃铃开走了的车又折了回来,方有容递上在前面小卖店买的十块钱的烟给修车的师傅:"师傅,您这车修得顺溜的就跟才出厂似的,靠着这手艺,想不奔小康都难。"
接着红塔山的修车师傅错愕的怔了一下,彼此开怀笑起来。谁说这个冷漠的城市没有精彩人生的,这个城市每天都能找到有趣的生活小品。
方有容驾驶着顺溜溜的小机动兜着风,回家的心情愉悦的不得了,今天是开心的一天,这破车还是留着吧,要是以后再坏了就来这儿维修。
罄尽荷包买的房子,缴纳了大量物管费后的管理就是好,天还没黑就把小区路灯、花圃射灯都打开了,也不知道这费用摊在谁的账户上。
在小区通明的路灯下,在自家小车库门前,洗去一身风尘的方有容愉快地洗刷着车,这车的款式是老了点,可还是挺经久耐用。东西不就是图个经久耐用么。"方~有~容?"
谁在叫他?方有容很是诧异,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怎么似乎人人都认识他似的,该不该买个彩票让幸运之神也惦记他?细雨11
不意外,用这种奇怪强调叫出他名字的人果然是盛则刚,方有容在这个城市没几个熟人。
一辆停泊在小区内行道上的小车内,握着方向盘的盛则刚侧着脑袋看着刷车的他,那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还算精彩。
有两年没见了吧,很奇怪,那盛则刚没是没什么变化,品位依旧有点问题,深秋的十月天居然只穿着件薄薄的高领衬衫,这人真会夏秋颠倒。
盛则刚身边助手席上坐着个精致的女人。都市的女人有奇特的本领,能把七分姿色通过衣装和化妆能把效果达成十二分成色来。不算恶意,看着很般配的两位佳人,方有容不免想像一下曾经和他在床上纠缠的盛则刚是怎么和女人上床的。别人叫自己名字也不能不应,对和自己发生了无数次性关系的盛则刚,方有容想矫情的装作不认识都不好意思。
"盛则刚,噢,是你呀。"用同样惊讶的口吻招呼过去,这故作惊讶的语调让方有容打心眼里觉得无聊,转身继续擦拭自己的二手机车。
没有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僵局出现之前,盛则刚下了车隔着车窗和那个精致的女人说了什么,与他同行的那位精致的漂亮女人扫了方有容一眼开着车离开了。
把车子擦得自得手以来最为锃亮,面对眼前辉煌成果,很满意的方有容实在找不出可以再磨洋工的可能,推车入库后,转身往小区之外晃荡着走去。不近不远,双手插在口袋里的盛则刚慢悠悠跟着。
在小区外的彩票中心为买体彩还是买福彩犹豫了好会儿,买体育彩票吧,那牵动人心的个别项目滑坡的速度不停触及着男子汉心理底线,买福利彩票吧,说福彩是为了人民谋福利的,可似乎除了公务员之外,其它人民的福利似乎都没得到什么提高。犹豫不决后选择了中庸的方案,以自己的生日号码买了体彩、福彩各一百块,方有容诚挚期盼着幸运之神的眷顾。
身后依旧,盛则刚不紧不慢的跟着方有容往小区回走。实在没话找话说的方有容主动开口了,"刚才是你的女朋友?挺漂亮的。"
"你能看到我?"盛则刚惊讶的上前一步瞅着方有容。
啊?方有容吓得差点跳起来,常在城市中混,城市中的新名词学得也不少,现如今,大街小巷的小广告做得最多的是性病广告,大小医院特色门诊广告做得最多的是治疗不育的广告,最近各种纸媒体做得最多就是精神疾病的广告了。这位是亚健康还是抑郁症还是孤独症?
方有容小心的道:"你这么显眼,想看不到是很难的。""我跟着你半天,我以为我是隐形人。"盛则刚斜着一本正经跟他瞎扯的方有容。
多幽怨的口吻呀!就和台湾剧里悲惨的女主角似的。这算是弃妇的抱怨?还是怨春的埋怨?难不成还是现代城市的正在学习西方化的绅士风度的反讽?
"你一点也不隐形,显眼的很,"方有容耐心的申明。撇开像三流电影台词般无聊对话,明显回避开刚才那个女子话题的盛则刚正言道:"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
不声不响的离开?望望被都市繁灯照耀的再也看不到星辰的天空,应该说原本就没什么可期待的吧。"老是付房租租住别人房子过日子也不行吧。"这不是嘴硬,这是真话。
天天等着一个没有承偌,永远不知道前一秒在什么地方的人而天天失眠,当曾经等了整整六十个日日夜夜盛则刚还是没有出现的时候,那时没绽放的花就枯萎了,最终,饱受空虚折磨的方有容得出了个逻辑推理,生活中并没有什么执着到真的不能割舍的东西。只是现在回想起当时等待着的自己就像是港台剧的悲剧女主角似的,想起来都备觉郁闷。
靠着电子锁的楼门口,方有容用行动动作阻止了步步跟随的盛则刚的脚步。
他们已经结束了,两年前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又在没有任何前兆中分开,没有海誓山盟,连个肉麻的亲昵话都没有的性关系状况下,两个人关系确实没什么可期盼的。离开盛则刚后,对性欲,他意外的没有预想的那样饥渴。
盛则刚看着直接拒绝了他的方有容,"我们连吵架都没有,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对这个疑问般的观点有点儿好笑,连恋爱都还没有就滚到一张床上才是问题的起源吧,不过,这些疑惑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对向来来去自如的盛则刚,自认为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的方有容懒得和他闲扯。
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是克星还和盛则刚牵连在一起,这两年来,方有容已经不止一次骂自己毛病了,不过,拜此所赐,为了遗忘一些不应该盘恒在脑海中的东西的动力,天天在外面拼命奔跑缆业务的自己获得了丰厚的收入来填补各种税费。在别人眼中是耍嘴皮子行当的跑业务和卖古董的异曲同工之妙,一旦有机遇碰上一笔大单子能抵上一年的白跑,现在随着业务的拓宽,已经不是单纯的逛大街乱跑的了,福利待遇也渐渐上了档次,这个月已经有脱离购房连环短缺资金的最后一班车了。
刚想得挺美的,这才想起了一件差点就给遗忘了的事情,瞅着盛则刚,刚才这家伙一付名车美女相随的派头,也该把他抵押贷款还了吧,最近手头紧得喘不过气来。
"有空吗?"方有容客气着,"是不是把抵押贷款结清一下。"这借了好几年的五万块钱三分利是该结算了。
瞧着方有容一眼,盛则刚掏出个本子,瞄上一眼,那就是所谓的支票簿?
这种经常在港剧看到的派头还真显嚣张,都随身携带支票簿了,看来盛则刚还真有钱了。"那现在就一次结清吧,我没带笔,要不去你家写吧,顺便拿回我自己的手链。"
面对合情合理给予建议的盛则刚,方有容拒绝了,他可不愿意招待曾经发生过性爱的男人,也不用再和盛则刚扯上关系,方有容承认,自己的个性比他自己想像的还要别扭。
压着楼道的门合上,他自己回家去取笔和拿手链下来就在小区花园的花前月下结清就成。
开玩笑,这是在非典其间促销下浮价格的基础上他罄尽所有才购得的小窝是他的骄傲,也那是他的精神家园,怎么能让外人靠近呢。
正要开门的方有容盯着在他身后站着的人,那应该被关在楼道外的盛则刚怎么跟着来了?
"正好有住户进门,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一如既往的绅士派头盛则刚明目张胆的耍着无赖。
压着房门不打开,对跟来的盛则刚,这种被打搅了私人领域的搔扰感让方有容很不愿意。
穿行过去的邻居瞅着在楼道卡住的两人,在邻居很三八的瞩目下,方有容只有开门了。现代人的接触的距离在无限的拉大,可那脑子里想像的奇怪的东西在日渐缩小,他可不想招惹是非,见缝插针,一点也没觉得不受欢迎的盛则刚跟着进去了。
将钥匙放在门边的小小玄关的柜上,叮嘱着跟着进来的盛则刚换拖鞋,家虽然小,可也是自己引以为傲的地盘。狭小的玄关里,两个人挤着有点转不过身。在这狭小的地方加上这么个累赘的玄关完全是和风水相关,只要买了新房的人都会把家居风水大肆仔细研讨一遍,身在俗中的方有容当然绝不会脱俗。
盛则刚转个身就把这栋房子的前后左右全部看完了。
这个一目了然的房子没什么可看的,白色的墙面没有装饰,被隔出来的就只有厨房和卫生间,整个装潢费用大头在这两个地方了。室内那简洁的装潢是方有容看了很多样板房后的集体智慧的总结体现。床是靠着飘窗用硬木地板铺的,兼做茶室、客厅,所谓的床下面整个是储藏空间,节省了不少的空间,这确实是权益之策的智慧结晶。这积聚了百姓智慧的格局曾经被来庆祝乔迁之喜的徐翊讥讽为哈日,让根本没时间没时机去哈日的方有容非常不满。
其实,那将全部积蓄拿出来做事业的徐翊就很羡慕这样的小窝,不过,那小子只是羡慕,他的目标是在这个由他们这些外来精英支撑起繁荣的都市中拥有自己的乐园。
屋内最值钱的就是好朋友徐翊代表公司庆祝乔迁送的一台等离子电视机了,不管怎么说,这年代想不落伍就要上网和看电视,上网的兴趣不大,对别人八卦人生从来没兴趣的方有容闲暇下来最喜欢看些热闹闹的综艺节目,可惜,当。综艺大观淘汰了正大综艺,同一首歌淘汰了综艺大观,实话实说淘汰了焦点访谈,社会记录淘汰了社会调查,央视论坛再也不实话实说了的全拿咱老百姓来开刷之后,也就没了煲电视的心情,于是,童年的记忆随着长大后的心境也被无声的淘汰了。
不理会在客厅打着空转的盛则刚,方有容寻找着纸笔,得计算一下利息究竟是多少。
得承认,方有容早就把当年所学全部返还给了老师,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支笔来,"按照五万三千的借款本金算帐。那另外三千是你住在我那里的用度。"盛则刚白吃白住了他好几个月,这些帐目是有据可查的,三千是客气的打了六折后的价码。顺道翻出计算机,方有容眨着眼睛小心的询问,
"是按照本金的利息算,还是按照利滚利的利息算?"
没说什么的盛则刚是什么也不想说吧,直接把支票薄填好了递给方有容。那数额和方有容费着脑子按着小计算器的数额差不离。
支票上填写的这个和宪法冲突的还贷数额,是以利滚利来计算的!
盯着上面的本金利息后得到的数额,方有容领会着历史上把杨白劳逼死的民间利滚利高利贷的原始资本就是这样积累的深刻涵义,方有容不晓得该不该抽风。明天一定要买两斤糖醋排骨啃个痛快,不,买三斤!这及时出现的利滚利本息可算将他搭出了水火了。
盯着方有容这付模样,盛则刚靠着沙发扶手侧着头看着他,道:"要不,再放我这利滚利?"
"不,不用了。"小心收起支票,方有容婉拒了,便宜没人不想占,可得看看是什么便宜了。就像当年盛则刚所说过的那样,断绝关系当然要断绝得彻彻底底。既然盛则刚已经付完借款的本金和高额利息,那么就该把盛则刚抵押借款的手链还给他了。
瞅着靠着打折的布艺沙发摆着造型的盛则刚,方有容有点犹豫要不要请他出去站两分钟,财不外露是铁的原则,不过,这个有车有美人的家伙应该不会觊觎他的财富吧。
想来也没什么让其可觊觎的,连个排骨都舍不得啃的他家确实也没什么东西可值得觊觎的。方有容打开沿着墙体打的挂衣服的衣柜,专门买的小保险柜直接用膨胀螺丝和水泥焊在沿墙打造的衣柜之后的墙体中,就算有小偷上门也绝对撬不走,就是取的时候有点不方便。
盛则刚所坐的方位正面对方有容这样的行为看得一清二楚,这房子是袖珍了些。
对了密码,打开小保险柜,抽出合金的抽屉,里面只有两件还算值钱的东西,一件是那个挺漂亮的蓝宝石手链,另外一件是他家的小塔,还有一堆他缴纳的各种税费的凭证,那房产证还没办下来呢,目前为止,方有容没什么个人财产。
盛则刚对递给他的那条蓝宝石手链没什么兴趣,倒是看着方有容手边的那个小塔,伸手接过来仔细看看。
"是我的,严正申明,这是不卖的。"方有容对盛则刚表现出来的认真有点担忧,最近经常摸索,小塔居然翠绿晶莹的不像话起来,它显露出的贵重已经让外行的方有容都能意识到了。
盛则刚抬目看了方有容一眼,把小塔还给他。方有容连忙小心的把它放回铺满丝绒的合金盒子里。"方有容,我想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是什么意思?方有容看话语显有谴责之意的盛则刚。被探身抓住的方有容跌坐在盛则刚腿上。手忙脚乱竭力保护小盒子平衡的方有容盯着这人,这算不算是纠缠不清?
"这件事就算了,明说了吧,我们谈朋友吧。"
"谈朋友?"方有容诧异着,什么谈朋友?对这样的言辞不清的言辞不往奇怪的地方想就似乎对不起现在这在这个暧昧的年代似的。细雨12
"请问,你所说的朋友是如何界定的?"被控制坐在盛则刚腿上的方有容盯着这个伪装绅士派头的男人。"处合适了就出国办结婚登记去。"
"你——"很想说他脑子有毛病,权衡再三,方有容客气的把老话再讲一遍,"我和你不熟吧。"盛则刚承认,"互相了解的欠缺,所以说先处处。"
"我拒绝。"方有容严肃的拒绝。"为什么?你和我是同类吧。"盛则刚对方有容的拒绝非常不满。
同类?上了床就算是同类?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同类吧,可不代表他就得和这个人没完没了的扯在一起,方有容道:"我不喜欢你的发型,我不喜欢你的衣服,不喜欢你用的香水,更不喜欢你搭着衣服伪作绅士的姿态,不用严格分析,你没多少我所喜欢的地方。"至于至关重要的一条中,名字中相克的迷信话就不讲出来了,这样非理性的思维很容易被反驳倒兼或被耻笑。
"你还真挑剔。"盯着方有容的盛则刚言辞也开始不客气起来了,那伪装出来的绅士风度在逐步瓦解中。
"不算挑剔,出生以来,父母没得选择,兄弟姐妹没得选择,人生的道路也选择不大,对能相濡以沫的人生另一半不应该不挑剔。"方有容理智的看着禁锢着他的盛则刚,盛则刚远比他想像的力量要大,应付面前这个他从开始就没希望感的家伙,太累。
"你是个坦率的人。"对方有容言辞一向觉得很有意思的盛则刚捏了一把拥在手上的腰身,"就因为这样,我才放不了手。"
"这是言情小说中铁的定律——吃不到嘴的都是最美味的。你是不是看港台剧看多了?"方有容盯着这个把所谓的情话说得这般没水准的家伙,难道这家伙把他当成是潜规则店里毛茸茸的小鸭子?方有容生气了!就在方有容轮起手中合金的盒子想给盛则刚一击的前一秒,本能反抗的盛则刚先下手了。于是,最流俗的港台剧下面的一个环节上演了,方有容被砍晕了!
暴力!绝对是暴力,万万没有想到盛则刚也会用上这样的手段!
方有容是在生理上的激情中醒来的,反应的第一嗅觉是那荡漾在空气中玫瑰精油的香味,第一触觉就是盛则刚正在耍流氓。
对,盛则刚很流氓的揉着他敏感的后庭,将放松身心的精油擦着他身体每个部分,身体轻易就被欲望所占据,火烫的身躯促使那要发泄的激情让其不由自主扭着腰,他妈的!他怎么跟着扭动腰身呢!
现代都市是用金钱来砸人欺负人的,万万没想到盛则刚居然违背都市生存规则居然用暴力来处理,居然还是性暴力。享受着按摩的方有容对此非常不耻,他果然有眼力,盛则刚比他想像的还要没品。
"喂!你能不能快点!"被煽动了欲望的方有容对磨磨蹭蹭的盛则刚表示着及其不满的心境。
"你当我想慢吗?还不是为了给你放松。"停顿下来的盛则刚被方有容的催促气得嘴有点歪。抬高的腰下垫上了柔软的枕头,久违的情欲渲染着身躯,被欲望穿透了的身躯兴奋的扭动腰身,性欲和感情不是同一平行线也没什么,享受性欲也是人生嘛,在欲望上,他们就是这样契合。
激情后的休战,洗浴后的盛则刚抱出被清洗后的方有容扔在可以随意翻滚的大床上性爱后累得半死,还得应付盛则刚动手动脚,昏昏欲睡的睡了。
清晨的光线飘了进来,迷呼呼张开眼睛的方有容这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这不是他自己的小窝。
"你醒了。"靠着床边对方有容轻薄着,早已脱了人皮面具的盛则刚轻佻的像是二百五。
一夜间,全部办妥,方有容小窝中值钱的东西都被缴获,那没来得及放进保险柜的晶莹剔透的小塔被加了个密封的透明罩子放在这里了,至于能逼死杨白劳的利滚利的支票被兑换成了现金,动用了被缴获出来的身份证件将这些现金被死期五年的什么基金,五年到期凭本人身份证件去取,显然,盛则刚不至于打算赖帐。
盯着摆在面前的合同般的基金购买证书,他的高利贷所得就这样被套牢了?再盯着墙角处供奉在玻璃罩下的小塔,属于他的小塔就这样被占用了?
"那不是玻璃罩,那是银行和博物馆专用的防弹玻璃,你拿锤子也砸不坏。"轻佻的盛则刚优雅隆重的介绍这个带着一定科技含量的产品。
"我——"想了想,处境不利的方有容决定在态度上客气些:"是不是昨天我的话让你觉得伤了自尊?你不用拘泥于这样的意识形态中,我没有要欲擒故纵那种龌龊的想法,更没有想和你纠缠不清的深层次意思。"
"你真的是高中毕业吗?连'意识形态'都能侃侃而谈。"
方有容斜眼瞅着这家伙,在社会这个大熔炉中不停学习着新的流行用语是身为社会结构中一员该有的素质,别以为除了学生和公务员外,他这样的打工仔不知道三个代表和和谐社会,要想不被淘汰就得紧随时政脉搏。
舔着方有容不整的睡衣下露出来的胸前的芽,男人的胸部也是敏感带的,经历了情欲的洗礼,这样触抚轻易就能撩起感觉,低吟着,摇着身子,本意是回拒却在舒适中成了迎合,这时候矫情没什么意思,要是换得盛则刚咬他一口就得不偿失了。
正想着怕盛则刚会咬他,方有容就吃了痛,盛则刚真的咬了他胸前的小芽。盯着愤愤不已的方有容,盛则刚捏着他的脸道,"你别以为是你栽了,栽了的人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一开始就是开战的篮绿两个阵营吗?
先别管谁栽了的问题,方有容抬起手臂,"对了,请问一下,这是什么意思?"睡在可以打滚的大床中央的他的双手分别铐在床的两头,大张开的手腕上铐着的可不是盛则刚抵押在他那里的蓝宝石手链,这是拷罪犯的钢制手铐,这是非法监禁!眨着眼睛看着对他展露二百五笑容的盛则刚,方有容企图扮演出毛茸茸小鸭子的可爱状,"别闹了,我还要上班的,你不应该把我当成圈养等着上市的小鸭子。"
撩拨着方有容双手上的手链,盛则刚哼哼笑,"我觉得目前我们还是有必要沟通沟通,你应该知道,在这个地方要找个消失在人海中的人是很难的,你应该体谅我的难处。"整理系好方有容的衣襟,盛则刚整理着自己的衣袖,
"我去处理一下房子的问题,你好好的待着,我一会儿就会带好吃的回来,乖乖的呀。"
"去你妈的乖乖~,快放开我!"从扮演可爱到破口大骂,方有容挥舞着没有被禁锢的腿,他要踹死这个无礼的东西。
那根本没可能被踢到的家伙的站在一边不停轻佻的打来个飞吻,恨得方有容忙不迭摇着脑袋闪躲开这个虚拟的粉红红心。
关门的声音夹杂着盛则刚嚣张的笑,被禁锢在床上的方有容愤愤然,两年没见这家伙,他不会向脑残方向发展呢吧?得赶紧想办法跑人。张望着这个不比他房子小多少的卧室,扭着脑袋的方有容看到了床头上摆着一部电话机,喔,喔,天赐良机!
抻着脚尖勾着床边电话座机的方有容拱着腰,运用高难度的柔体动作坚强的努力着,为了自由!他要拨打110,他要举报这种非法监禁的不法行为!在抽筋的前兆来临前,那被盛则刚关起来的卧室的门突然开了,正拱着腰身努力着用脚尖挑着床头柜上电话机的方有容好狼狈好狼狈的样子就展现在推门进来的那些人面前。
"~噗噗,"一连串压制不住的低笑引来了曲成虾米状的方有容愤恼的不满,方有容痛恨着让他丢尽脸面的盛则刚,他一定要这个报仇!
气喘吁吁重新平躺回两米的大床中央,休息,休息一下。
一直以来,方有容对自己的跑江湖的事业有着独到的见解,在他看来,这个社会,这个城市到处充满着潜规则,主持着潜规则规律的万恶的源头是金钱和权势。那些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人对待被轻视的群体表示轻视的最文雅的方式就是用眼尾余光一扫,任谁都要矮上半截,前提条件则是——一定要自我感觉良好。
被暴力的镣铐栓在床头的方有容就被突然到来的这群人用这种只有感觉良好的眼光上下扫视着。方有容盯着盛则刚前脚走路后脚就跑进来五六个来客,那昨日和盛则刚同行的那个精致的美女也在其中。
"他妈的。"这句国骂来自于心,真实而且恶毒,就是没说出口。不是伪作斯文,而是在不利自己的情形之下,言出秽语是最不明智的。这群来客中为首的是位典型的城市中年妇女,这是方有容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一群。一点也不年轻的年纪除了描眉抹口红不说,还坚持自认为是"有修养的夫人"。自认为优雅有修养的贵妇人应该有这种不优雅的眼光吗?这位城市中年妇女用看隔夜饭一样的余光扫视方有容,目光中除了不耻还是不耻。
对方人数太多,方有容自小就没经历过这样大的战局,不免有点心虚发慌,在心虚的状况下,方有容想到的就是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没有可以让她们能一招致命的把柄。没办法,就算都市再冷漠,想在丑闻下不成名也是很难的,现实永远是现实,容不得方有容不心虚。审视着判断着形式,就是目前他摆着的姿态实在不雅,好在睡衣穿得还算严实。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13章
章节字数:3927 更新时间:08-10-15 12:52
细雨13
方有容还没有回应,那扶着门框笑得噗噗的那个家伙在同行而来的同伴们谴责的目光下强忍着笑意上前把他的手铐打开了,瞧着那这很熟练的小手段,惹得获得自由的方有容遐思不已。
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被劫持出了泛着暧昧气息的卧室,端坐在外间华丽的厅内接受审视。"你认为你是什么样的人?"故作高雅的城市妇女开口了,问话腔调很居高临下。
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其实就是在讽刺自己算是什么东西吧,这样的言辞只要跑业务都能听这种伤自尊的问法。
"普通人,打工的。"这样的回答应该让这些不愿意正眼瞧他的这些人满意吧。彼此彼此,方有容从来不把那种把他当成东西的人当成东西来应付。
"你很算识时务。"标榜着有修养的城市中年妇女不文雅的敲着桌面,"我是个爽快人,直接和你明说呢吧,像你这种人,我有很多办法让你消失——"
方有容怔怔的看着面前的浓妆城市中年妇女,噢!天呀!港台剧的三八剧场居然全被他赶上了,是他疯了?还是面前的这个中年妇女脑子掺水了?
港台剧里不健康不法制的剧情害死人了!
话还没有说完就方有容那付震惊的神色给刺激了,她傲然道:"无论什么时代都讲究着门当户对,看得出来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你应该有所抉择。"
"真可怜,浴血奋战的老一辈推翻旧社会体制居然就是为了建立一个全新门当户对的新规则新贵族新制度。"看着这位傲慢的中年妇女,方有容呐呐的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历代以来那些手无寸铁的知识分子不停以卵击石吵吵嚷嚷着要民主要人权了。"体会到了人权的重要的他感慨万分的意会着那些前辈不屈的精神,他也好委屈。
………………5
没有听到预先想到的冷哼,看着专门趾高气扬来生事的这些人那突然不自然的脸色,再诧异的看那似乎就是被他的话语给刺激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位城市妇女,哎?怎么了?方有容实在太意外了,刚才他说的就是耍嘴皮子的扯淡罢了,这种早已被时政格局抛掷脑后的言论怎么会让他们这样上心?
这一家子绝对不是本城的原居民,也是和他一样是外来户!得出些结论的方有容一下子舒服轻松多了,若这位是这个资本观念早已渗入骨髓的本城原居民,听到这番言辞只会讥诮的冷笑一声,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还真没看得出来,这位阿姨和这伙子人还是社会上那种颇有良知的那一类呢。
看着开始看顺眼起来的这位阿姨词穷的神色,少了不少精神压力的方有容客气着商议:"现在要说说盛则刚的事吧,我和他的关系截止两年前已经分手了,我现在和他没什么关系,就昨天见了一面。"举着双腕上的一边还没有完全取下的手铐示意给大家看看,"我向各位赌咒发誓,我绝对没有攀着盛则刚,是他缠着我的。"
"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不知道怎么就被刺激的有点心虚的这位夫人怀疑的盯着方有容。
"为什么不相信?"赌咒发誓的方有容盯着这个和盛则刚一样花俏的同样不符合国情的中国妇女,"难道您认为我能养得起盛则刚吗?!"她凝神盯着着凛然回应她的方有容。
高昂着脑袋的方有容让她看个够。高扬起的脑袋不是底气十足,实在也是不得已。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这些年跑业务积累中的经验证明,越是弱势还要怯懦只会让人显得更猥琐,不但得不到怜悯同情,还会招来更多的白眼冷光,何况,睡在这张床上是他和盛则刚两个人的事情,可这位阿姨居然只针对他一人。有点过分了。接受对方审视的同时,看对方已然顺眼的方有容虔诚的道:"您不用再提醒我社会主义下的阶级划分,您的意思我全懂了,我也有自己判断,您看到了,你们来的时候我正在积极的准备报警,其实说句您不愿意听的老实话,盛则刚没多少我所喜欢的地方。"
"看不出你还挺挑剔的。"盯着方有容的阿姨哼了一声来。
不挑剔不行呀,关系自尊。方有容感慨着这不得已的人生的同时不免暗自佩服自己居然能把这样复杂的问题从深层次挖掘演绎的这般正义凛然,看来在城市生活的时尚形式已经融入他的血管中了。好极了,那就振奋精神再接再励把这件事彻底撇清吧。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来要求你们分手的——"
正在自我满意中的方有容耳朵有点打滑。"啊?您刚才说什么?"耳朵失听的还有除了这位开口的妇女之外所有来助阵的人,他们脸上那精彩的表情丝毫不比方有容逊色。
"我不是来要求你们分手的,就是来看看你们生活状况。"这位阿姨表露出来的慈祥的神情让方有容彻底体会着最近小女生流行的词汇——"雷!"
对,就在这霎那,方有容被雷到了。这位阿姨瞬间得了老年痴呆了?她还不算上年纪吧。
撇开不明所以的方有容,精心化妆的这位妇女起身对屋内的陈设进行参观视察,刚才那一幕,似乎只是长辈对小辈的历练罢了,很值得欢庆,方有容显然在这场历练中轻易的就过了关。
保养得体的夫人东看看,西望望,欣赏着这房子的布局,甚至还进了还散发着暧昧气息的卧室参观参观,在卧室的东墙边她顿住了,端视那放在设置笨拙的那防弹玻璃罩里的翠色小塔。
"——这是什么?"声音有点不正常的颤动。
"我的,是我的。"方有容恼怒着,"是盛则刚撬开我家偷得我的东西。"要不是就在刚刚才起身的老太用冷漠的目光制止一旁失声大喊出来女人,方有容一定会当这个老太是深度老年痴呆。
"你的?"她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方有容,"对了,你叫方有容?是不是取'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中的'有容'?"
对,比'壁立千刃,无欲则刚'先一句。无意挑衅的方有容高举着单手上那没解开的镣铐,示意着这位开始有点修养的阿姨更应该注意他的手铐,这是盛则刚纠缠他的罪证。
这位阿姨根本就"没看到"方有容对着她举起的手铐,转头继续看防弹玻璃罩内的小塔,"好翠,你家祖传的?"
想说是祖传的,可这年头没人好骗,对这种人精说谎是件很不理智的事情,"不是,是拆迁的时候在我们那里一户大财主家墙缝里得到的。"她对这故事挺有兴趣的,瞧着小塔,很想取出来看看,可惜,高科技就是高科技,不是国际型小偷绝对偷不走,那安全的系数和国际直接接轨。
上下前后左右欣赏着小塔的她那认真劲看得方有容提心吊胆,不得不严肃提醒:"这是我的。"尽管东西是在这个房子里,可这是盛则刚偷得他的。
"不错,不错。"凝视着小塔的她喃喃的念叨着,那神态更接近老年痴呆了,"真不错。"*
看人要看脸,听话要听音,瞄着这个掌握川剧变脸绝活的她,不会是看上他这个小塔了吧,要不,难不成这老太和这个小塔有什么渊源?那他可坚决不承认的,反正房子在解放前就已经卖给别人的了。
欣赏完了翠绿的小塔,这位阿姨继续用老年痴呆的状况去扫视前后左右,满屋子现代家俱,除了装潢不必要的烧钱出格,其它的和千家万户的差别不大。好在,此后,她再没看那座小塔,也再没有对小塔发表评论,这让揣测的方有容也暂停了胡乱猜测,心下也安生了不少。
在参观考场完之后,天不早了,该回去了。那位先前帮着解开镣铐的那个男的过来压着方有容躺回原位很熟练的帮他恢复之前的原装,顺便把刚才差一点点就被方有容脚尖勾着了的座机拿走了,然后,他们要离开了。
"等一下!"冷不防被压上床上的方有容瞧着重新被铐上的手铐,他愤怒了,"我是无辜的!你们这是侵犯人权!我要报警!"
"小两口吵架可以调解,毕竟你们的关系不一样,你也不想上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吧?"那阿姨眯眼瞧了被分成大字铐在床头两边的方有容,"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也不懂事,这孩子,真是的,啧~啧~。"
在不满的啧啧声中,她率众走了。盯着合上的房门,蹬着腿的方有容目瞪口呆,难道世道变了?难道同XX已经在中国得到广大民众的支持通过了法制修订草案了?胡思乱想想了半天,方有容这才想到这中年妇女又是威胁又是胁迫最后还卖乖,她究竟想要干嘛的?
电梯内,无法压抑的疑惑的气氛中,她道,"你们对方有容什么感觉?""怎么说呢,那姓方满嘴都是仁义道德,可我觉得他太假。"
"是很假。"抚着额前的发丝,保养得体的她缓缓道:"他说养不起则刚这话不假。""嗤,开玩笑,他养则刚?亏他想得出来说得出来。"一边的精致的美女不满着,
"妈妈,难道您就让则刚和这小子在一起不闻不问?"
她看着旁边那个顺手讲就打开手铐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想参与这样的话题正盯着不断改变的电子楼层,对她询问的目光,他忍不住笑起来,道:"虽然有一眼就能看穿虚伪的味道,居然骨子里没多少市侩味,这人挺有意思的。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则刚会缠着他不放了。"
"不是则刚缠着他,是他缠着则刚。"精致的美女对这样的言辞很不满,偏袒的纠正着。
"别管谁缠着谁,暂时就当不知道的,你们也别掺和,也别让则刚知道。"她淡然道:"这个不是攀附则刚的人总比妖精当道的好。"
"可我觉得这个方有容一点也不比妖精好多少。"精致的美女对此很不看好,别的人也深有同感,这位夫人沉默了一下下,有了一点点动摇,"那就暂时观察观察,再作决定吧。"
似乎只能这样了,出了电梯,各自登上了车子离开了。
侧头盯着床边本应有个座机的空旷地带,方有容怨怼不已,更让他怨怼的是还没来得及回味,扭过脑袋的他就看到应该不可能这时候出现的盛则刚不知何时正倚着床栏边对着他笑。
盯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那对着他嬉皮笑脸的盛则刚,方有容对现在的状况开始有点明确的怀疑了,他不会是继续落入港台剧三八版的俗套了吧?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14章
章节字数:4524 更新时间:08-10-29 21:50
细雨
"本来我想借此和老太婆一刀两断的,没想到那个老虔婆居然会让步。"盛则刚对着他笑。a
"以前你说过你已经和家里切割了。"眯着眼睛的方有容对面前这个不停换了面具的男人很不理解,不过,盛则刚嘴里的老太婆不会是指的是那个保养还不错的阿姨吧?
没回应这个问题,盛则刚颠儿过来给方有容解开手铐。这只是个道具罢了。顺着舒展四肢的方有容躺了下来。
"我知道,你喜欢我。"捏着方有容的鼻尖笑,"饿了吧,想吃什么?除了龙肝凤胆之外随你点。"
嘿嘿跟着笑的方有容赖着暂时不想起来,拿过那钢制的手铐,"这东西哪来的?挺好玩的。"
在这样的暧昧的状况下,没会儿,两个人就嘻嘻哈哈的滚在了一起,这床的弹性不错。
拿着手铐,方有容的左手拷着盛则刚的右手,打开又合上的一开一合的玩,笑嘻嘻抓着又要耍流氓的盛则刚不规矩的手铐在大铜床头上。在社会上混的方有容也算是半个江湖人士,别看好像没长出什么肌肉,蓄势爆发的力道一点也不差,虽然没看过几回奥运上的摔跤模式,凭着想像也能做出模拟,解决这边,迅速的压着没反应过来的盛则刚扳到另一边,现成的还挂在床头上的另一只手铐铐住他另一只手腕。
突击成功!
成大字型的盛则刚被拷住了,就像是用来拷他的那样。
收敛了嘻嘻哈哈的脸色,压着盛则刚的方有容跳下了床。
"去你妈的。"总算把这句憋了好久的话骂出口,心里舒心多了。这家子都是什么人呀,把他当成什么了,这东西能铐住自己就能铐住盛则刚。
"你想做什么和我无关,我不是你拿来当测试别人是不是对你有益的物件。"
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有点没反应过来,盛则刚基本上没反抗,抬着上身瞧着大骂出口的方有容,他笑了起来,"我伤了你的自尊了?报复心真强,满意了吧。"
看来这家伙不但没有一点儿反省,居然还当他是打情骂俏,方有容斜着眼盯着这个家伙,越看越觉得伤自尊,郁闷的方有容扯出根领带扯着上前。
"你——要干什么?"正在悠闲着的盛则刚瞧着他这架势总算意会到了这似乎不是打情骂俏,他向面前站着的方有容询问着。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端起了脸色,方有容咬牙切齿将手中的领带栓扣住他的嘴巴,在脑后系了死结,这下可算清静了。
方有容承认是伤了自尊,这种在别人眼中比芝麻大不了多少的自尊心对每个自身而言则是赖以生存的精神支柱,他根本不想知道今天来的一伙子是什么人,他也不知道盛则刚拿他试验这伙子来是干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成为了盛则刚试验别人的道具了。+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解决了鸹噪的盛则刚,那五年后才能取出来的基金文本连带上身份证件一件不少的就摆在床头柜里,不用翻找就拽出来了,相应而言,就是那小塔不怎么好处理,这所谓高科技的展示柜还真结实,居然找不出钥匙口。
看来不动刑是打不开这东西了,现在他可实在没兴趣和盛则刚瞎扯,仔细观察观察,小塔的底座是固定在展示柜可调节岸槽中的,显出有极强的防震功能,好吧,那就连锅带盖一起搬回家就是了,可为什么这么重呢?哎哟,我的腰呀!揉揉,再揉揉。
忍受着被堵住嘴巴还哼哼笑的盛则刚发出的噪音,费尽心力将杠杆原理都用上了才将其挪出卧室,一出房门,方有容立即回脚踹上房门隔绝住盛则刚那不停发出的哼笑声。
不行,这东西太重了,一个人绝对搬不回去,得好好想想办法。
出了楼才看出这里就是他居住的小区的其中的一个区域,连忙跑出去到小区外,费了不少精力才好不容易找到两个民工把这东西抬回自己的房子。好,东西全部归位,锁门锁窗。回头折回来的方有容把栓住盛则刚的领带解开,没等盛则刚说话,直接把他那没品到极致的金色手机塞在他手边,他想自由就自己会打电话找人搭救吧。转身就走的方有容对身后的招呼声绝不搭理,犯不着听这家伙说电影台词,浪费精神还浪费口水,和这种人搭上真冤枉。
身体再不舒服,班还是要去一下的,上周说好了今天要出差一趟,就算可以报销衣食住行,这出门的启动资金也有点儿困难。得去跟徐翊预支工资和要出差的每日补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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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啃完五个大肉包子,压抑着身体不适的方有容有点心虚的进入公司。他的心虚也就坚持了五分钟就结了,公司内来往的同事根本没人注意他,每个人埋头都在为了自己打拼,这年头,谁管谁呀。
在大公司摸了路数跑出来单干的徐翊这几年干得不错,在事业上算是略有小成。他现在做的是为出口代理接单,解放前一般称为买办,不洋气的称呼是开行的,就是把这边的东西倒到那一边去,现如今的新称谓说好听了一点点的就是代理外贸进出口,不好听的就是皮包公司。如今生意并不好做,外国人一天天的不好懵,中低档的物件儿都在浙江那边的进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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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翊对方有容交代着这次出差的一些细节。对帮忙代理进出口这类商贸公司而言,每个货源都算是企业秘密,一旦被能干有心的业务员把货源套路都摸遍,这可对公司的发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作为一把手的他不能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于是,对事业没有过大要求的方有容就成了公司这类核心机密的首席代理人了。
知道方有容没什么资金,不会私人赞助的金钱可以用预支工资和加大出差的补贴来补偿。领取预支款的方有容在会计部的预支往来帐目上签了字,这是城市中做生意的人守着理智的财会原则,绝不在金钱上有所牵扯,是异乡而结识的朋友之间能长期相容的交际艺术。
出差,这是方有容非常喜欢的事情了,有衣食住行的补贴还能顺便旅游,想到关严门锁好窗的小家,很安心的方有容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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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去找货源。聚集在这个金融大都市旁边的各个城市都辐射云集着大量外资,有着金融纳税金三角的美称。大量的乡镇企业混杂在无数外资边缘,因为地域的问题,那边的货在价格上比起小商品天堂的义乌相比不占优势,不过在质量上却好得太多,稍上档次货源的进货渠道还是选择这边。方有容的目标就是去找货源兼挑刺压价,明明知道人家质量好,还要挑茬,实在有点剥削的意思,没办法,一个单子每件压下一毛钱,最终的获利都是庞大的一笔。
此行不算顺利,交通费用了不少,好几天了还是没有达成目的,翻找着各式各样的企业资料,方有容找到了本地的这个还算有规模的劝业场,他要找的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正在这里招工,看来中午请客是少不了的了。
和任何城市一样,找工作的地方永远是人满为患,挤进人群中奋勇向前,这也算是生存的意义所在。
"铁饭碗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吃一辈子饭,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这里教的就是技术,这里没用不跟进时代的过期理论知识,我们这是教技术的,就是教你们铁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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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嚷嚷的?这话真市侩,市侩到有道。顺耳边听得很爽的方有容迅速脱离人群倒退一大步,盯着那发出这样言论的方向,远远看去,那是个在招工市场搭建出来的简易的宣传台子,看那高挂的横幅,是一所技术学校在招生。
路过的有人看着热闹,也有人斜视一眼脚下都没有停顿就离开了。
那是个短期技能培训学校,应该是私立的,把招揽新生的广告台子搭在这个找工作的劝业场之类的地盘,这一流的创意是一回事,另外可见能在找工作的劝业场摆下短期培训学校招生平台,这公关能力很真有一套。
这种短期培训学校在如今的大大小小的城市内铺天盖地,他所在的那都市内一些当地销量大的每份报纸上至少有好几个版面都是密密麻麻的这种吸引外地人的技能培训学校的广告,其中美容美发、汽修这样时髦的行当历年以来都是占着大头,一眼看去所有广告都无一例外的打着港台流行、国际流行的广告用语,很多外地想学手艺创业的年轻人都是冲着这专程而来,究竟是不是和宣传相等,自己也是做推销的方有容觉得碰运气才是最实在的。
上前去看,搭建的宣传舞台边摆着的学校介绍的简报和宣传图片,上面拍摄的画面显出这还是个颇具规模的资质还不错的私营技术学校,以短期培训为主,电脑、缝纫、车工、厨师、电工、电焊、气焊、设备维修这样的一些课程,没有所谓的电子这些没有实质技术含量的专业课程,不低的收费让方有容很意外,不过,包工作这样的前提应该能使有心的年轻人动心。
看着涌动年轻人青涩的模样侃的方有容心理暖和和的,当年他咋就没想到这种提供技术技能的学校来着?
展台前还摆开了工具,一些学生现场进行技能演示。凑着上前的方有容盯着瞧。一些需要技术工人的招工单位的人员直接在旁边掐着手表计算时间,当即就预订下做演练的几名学生,在一边和刚才宣传的那个大嗓门的校长谈着合约的事情,那个校长好厉害,三言两语就和要人单位的小干部攀谈起对口培训的臆想起来,那高瞻远瞩的公关策略让一边儿看着的方有容佩服不已,这才叫做生意。
宣传够流俗,效果却是一流,当场签定了几个,另外几个闲着的学生过来替代上前继续演练操作,显然这家技术学校的能力很不错,这让方有容学技术的心思蠢蠢欲动,跑过去把例行的场面话铺垫开,没会儿就和那校长攀谈了起来。
解决一单生意,靠着一边喝水的校长兼老总看着对着他说了半天奉承话的这年轻人,他恍然大悟,"你是来求经的吧,你准备在哪儿办培训学校?你有多少资金?有什么经营方案?"
愕然的方有容好心虚,这是误会,多年来积累下来跑江湖的套路到哪儿都习惯性的带了出来而已。方有容连忙道,"不,您误会了,我是来出差路过看到您这里做宣传,很有感触,我也是从乡镇上来的,当年没有一技之长,工作的机会和收入都有问题,现在家乡的那些年轻人还是和以往一样盲目的出来找工作,收入低不说还待得不长久,我看您这里培训期不但很短,还保证就业,我觉得宣传的挺好,想看看宣传之外的东西——"话到此,瞧着盯着他的这位校长兼老板,方有容哈着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哎,我真不是在套您的生意经,希望您别误会。"在生意场上,打听别人的生意经本就是找白眼的事情。
"没关系,这种短期提高打工技能的学校办得越多越好,我会把办学经验统统传授给你的。"校长很爽快,"我们国家这么大,虽然扩招好些年了,可没什么技术就出门打工的年轻人太多,不提高整体的技术水平,咱们国家的蓝领永远不能进步,没有广大有技能的蓝领阶层,我们国家就将永远站在世界大市场环境下的产业链的最底层。能多办些这样提高技能的学校是好事,我会提供办学经验给你参考的。"
这位校长太有学问了!方有容崇敬的看着这位校长,现在社会上对城市建设上功不可没的农民工群体颇有微词的现实下,身为农村来的他感到很寒心,这些忍受着高强度低工资还被排斥的老乡们被自己的同胞而鄙视,如何不让人寒意浓浓。对,能改变这种状况的基本办法就是让他们拥有技术,增加体能劳动之外的附加价值,无疑,劳动技能培训是利民利己的最好方法。
一时间,方有容满怀豪情,澎湃不已,至于这位校长旁边那一直斜着眼瞅着他们说话的那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人让崇拜着这位校长的方有容很不耻,这是对有良心有良知的民族企业家的亵渎。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15章
章节字数:3908 更新时间:08-10-29 21:50
高大的张校长非常骄傲的侃侃而谈,"我们学校经过短期培训过的年轻人的收入比直接进入社会从事作坊型的劳作工资要高得多,很多是相互推荐而来的,不少周边的大厂已经定点我的学校进行新进员工的技能培训了。"
是投缘吧,这位活得无比骄傲的张校长让方有容很崇拜,想到不久之前,自己为口袋里为那么点点资本就空虚的失去了对生活的动力,方有容汗颜无比。
一拍即合的热闹,天也到了中午,张校长说什么也要请客,方有容也兴奋跟着抽了风,缘分呀,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遇上知音了,这人生,真和谐。
按照现在社交的惯例,交换了名片,在对方赞叹年纪轻轻就是业务主任的同事,方有容对这位校长递过来的名片的头衔很感慨,虽然他那个名片上的业务主任如今算是实打实的了,可这位的名片就像他的人一样,上面直接是某学校校长——张震,简单爽快。虽然对张校长身边那个不时斜眼瞧他们的那个显然对社会存在不稳定心理的知识分子没兴趣,必要的社交来往还是必须的,嘿,果然是知识分子,还是律师呢。
在劳务交易活动场所的旁边的街道选了个不大不小的餐馆,学生和领队的老师正好拼成一桌。非常想结识这位投缘的张校长,执意请客的方有容抢着点了一桌子好菜,殷勤的模样让一边跟着他们过来的那怪话连篇的知识分子盯着方有容好半天。
推辞了两下也就不再推阻了,张校长请服务员小姐把方有容抢着点好的八菜一汤中的四道菜端到同来的学生老师那桌去。
"那四道菜算在那桌上,结算算在那边。"张校长爽朗的嘱咐了声。
吃着这四道实惠的家常小菜,方有容对这位张校长的人品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和那个只挑着贵的点的某些人相比,这位张校长的人品绝对实惠。
那是个斜着眼怪话连篇的知识分子也跟着坐下了,对这个知识分子种种脸色,张校长当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这雍容大度的涵养让方有容再次敬佩。
算是有了共同话题吧,不免为现在挺不错的经济形式干一杯。"这么说来也奇怪,真让人困惑,没有技能的找工作也不难,就是工资低一点而已,可现在大学生反而不太好找工作,我现在所居住的城市中每年都会拥入大量来求职的外地大学生,年年经济拔高的的状况下,可工作似乎永远都不怎么好找,很多大学生所学专业都不对口,我甚至见过一个学生物的跑销售业务,太浪费资源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直斜着眼睛看着他们的知识分子淡然,"我们国策需要的就是廉价劳动力,就是大量的粗放型人才,一直以来,国策根本没有重视对产业的升级,也没有对制造业的发展需要的精工人才进行调控,大学生是通才教育,不是专才教育,离开学校后,不是专业的就需要再次培训,可当需要存在的产业链环节却根本不存在,那就无法训练,所以大学生一时间找不到对口工作是正常的,因为低级的产业链上用不着天之骄子。这种产业不升级的情况如果不改善,将来大学生的就业形势只会更加严重。"
怔怔的看着这位把他想不透想不通的事情三言两语就解决了的之前还被他鄙视了的知识分子,难怪人家能考得上大学当得上律师。果然是差距,先前只知道买房的自己是小米虫。
撇开吃饭吃菜的张校长,方有容积极的和这位作着沟通,惹得这瞄着他的郑律师突然笑了起来。不是讽刺的笑意,有种释然的味道。
好投缘的感觉让清凉的心境暖呼呼的,敬佩着这样有良知的张校长的方有容顺便也把自己的业务内容习惯性的侃了一遍,这位张校长真是爽快,立即几通电话下来,很有呼朋唤友的感觉,虽然没有得到珍贵的信息,这也足以让方有容感慨着做人做事的差距了,就凭着这人缘,难怪人家能当大校长,而他还是小业务员,这是有理由的。+
"爸爸!"饭庄外冲进来两个小球,掐着跑过来的两个儿子乐得飞了的张校长得意的笑,"看,这是我家的两个儿子。"
很可爱的两个儿子,不过,是不是长得太不像了?一个圆脸虎头虎脑的,一个瓜子脸清秀秀的,小的像妈妈吧。城市里有两个小孩的家庭不多,可也不是没有,这种不同姓氏的家人状况在城市中也不算稀奇,一个跟爸爸姓,一个和妈妈姓,在城市还算普通。两个小嘴甜甜的叫唤着,被'方哥哥'这样的称呼迷得神魂颠倒的方有容乐个不停。
小宝宝后面跟着两位老人,显然是专程接送小宝宝的,见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宝宝,那位郑律师刚才冷静的神色全部瓦解,眼睛都笑眯了。
"你们忙,就是看到你们的车在饭店门口,心肝宝贝们非要过来看一下,我们带小子们去吃儿童大餐。"显然是张震母亲的妇女很率快的走了。
郑律师没坐住,被两个可爱的宝宝拖着不放,显然,他非常受小宝宝的喜欢,看不出淡漠的郑律师是个非常喜欢小孩的男人呢。
"又去吃麦当劳,那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张校长不满的看着抛弃他跑了的宝宝们。
看宝宝们离开了,方有容笑着,"您夫人一定是美人。"这不是奉承话,秀气的小的长得像妈妈,那肯定是位魅力十足的女士。
张校长笑迷了双眼,得意的道:"你还真有眼光,我家的那位是个科学家。"
科学家?谈到科学家就不免想到电视里说的罗布泊和西昌卫星发射中心。这玩意儿离普通人是不是太远了。
犹豫了一下下,按捺不住的张校长自己掏出最时尚的新型手机给他看上面的主屏画面。
应酬的看了一眼,立即就直了眼,——这——这位是张校长的夫人?那个穿着素色休闲装的人——这,这人百分之千是位男士吧。
"我家那位常说,对待知识分子的态度是检验一个民族的文明程度;对待工人农民的态度,则是考问这个民族的良心。"张校长得意的展示着不同的照片,"他嘴上这样说,其实是个再爱国不过的知识分子了,我的愿望就是挣大钱,将来一旦他又被什么单位欺负了,我就给他盖一个研究室,让他在家里玩,"意气风发的张校长侃侃而谈着爱人的才能,为拥有这样的爱人而自豪骄傲着。
方有容回味着张校长爱人的那句话,果然是知识分子,一言道破玄机,现在这个世道对小百姓和知识分子是不怎么太公平。
盯着那被放置屏保上的手机屏幕上的男人,方有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什么叫理想,这就是理想,什么叫生活的升华,这就是生活的升华,难怪自己总是空荡荡的不舒心,原来如此,果然,最浪漫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在一起"这才是他想要的,他也想要得到这种生活,要这种被爱人自豪地晒在阳光下的人生。
中午的午餐时间过去了,大家都要奔赴自己的职业战场,和炫耀过爱人的张校长分手,方有容也要积极的为自己的业务奔忙了,这次相遇就如一场缘分,连接着心灵不曾相通的曾经,首次知道自己内心的渴望,本以为晒在阳光下是奢求,原来居然是理所应当,心情的愉悦让方有容心在飞舞。
方有容看着这个永未停息的求职浪潮的舞台,将意念中闪过的一瞬的灵光捕捉,这不就是摆在眼前的一个创业的很好方向么。每年,无数的年轻人来到各个大小都市谋生存,大街小巷无所不在的不负责任的黑中介就成了敛财的道具,要是以反思维来思考,那就和张校长学,直接和用工单位进行所需要的专业人才的直接营销,不过,现在不少专业性能强的单位对蓝领的需求很高,一方面需要,另外一方面又在歧视,再加上被社会市场经济给蛊惑,年轻人在诚信上大打折扣,哎,越往深层次的问题去想就越加复杂,还无法梳理出整体的意想,不过,谢天谢地,他终于有了创业的一个朦胧的小小方向,可算是个大进步了!
当一个人有了未来朦胧的人生目标之后,全身不自然的澎湃着就像雨后彩虹般出现的激情,对,光是这样去想,就觉得活得滋润,方有容全身正透着干劲呢。
不算气馁,虽然豪情万丈,现在他的目标还是挣钱,干什么都要启动资金,目前方有容的经济处境可以套用一句流行的话来形容——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不过,方有容坚信,一个只要下定决定悉心地栽培自己,总会有成绩的。
灰心和激昂两重天,办完事情的方有容回家了,进了家门一股不通风的闷味儿迎面而来,赶紧开窗透气。
回到自己小小的蜗居,疲惫席卷了全身,出外奔波也不是好差事,很累的,他要好好洗把澡后大睡一觉。
铺被整理床榻的方有容盯着墙角,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那靠飘窗的那一角应该放着上周他雇上俩民工才抬回来的那防弹玻璃罩住的翡翠小塔吧,现在那个方位居然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怔怔的瞧着那空旷的角落,方有容半响没回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的他瞬间愤怒了,那种无聊的港台三八剧情怎么又扯上他的身了?没完没了了!那盛则刚究竟是什么东西,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绝对不能一味的容忍,不然一定被当成无能变着相的欺负,方有容提起电话立即报警。
有些事情是绝不可容忍的,这年头,当哪个可欺!
还不错,片警的出警速度是及格分,迅速的勘探下来,失窃的东西暂时归纳在贵重物品范畴,可以定性为重大的入室盗窃案件了。周边的住户在家的都被惊动了,都涌入过道探头探脑的张望着,方有容积极举报出初步嫌疑人。
向小区的后面楼群迅速行进,惊动了一边闲逛着的巡逻的保安。
按了那他根本就不想进出的门铃,打开的那间房子的门是那日三两下就解开他手铐的那人,见着方有容立即向内走让开了进户门的空间,跟着进去的方有容无视屋子内的一屋子闲人,一眼看到了自己小塔就摆在这个屋子的桌子中央。
捉贼捉赃,这就是铁证!"看!这就是赃物。这就是我家丢失的玉器。这就是我失窃的财产。"方有容挥着手招呼着片警和跟着过来探看状况的保安一起抓贼。
细雨(周而复始) 正文 第16章
章节字数:3801 更新时间:08-10-29 21:57
细雨
听到赃物出现,后面的小警察紧跟着两步冲进来。
盯着这大得奢华的有点不要脸的屋子,这个算是寸土寸金的楼盘居然还有这样大的空间?住在这样豪华宽大的房子的人会是盗取这位小业主玉器的盗贼?
"我还丢失了一个购买基金的认购书,"抓着光明正大摆在桌上当摆件的小塔,方有容继续报案,既然盛则刚不把他的人权放在眼中,他当然也只得自己来捍卫自己的人权了。
沙发圈的两边人都盯着方有容瞧,靠着沙发懒洋洋的盛则刚瞧着跳着的方有容忍不住的笑,引得盛则刚对面的人都仔细扫视着这个突然到来的年轻人。
瞅着一圈,跳在屋子中央捉赃的方有容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宽大的大厅内聚集着人不算多,很诡异的是分立两边,整个气氛……该怎么说呢,有点像是——相亲。
左右一看,衣冠楚楚的两方面对面坐着,整个场面和最近涌动流行的韩剧中的剧情较为相像,那些被打搅了某种仪式的两方看着对跳上前指手画脚的方有容,屋内的人受惊的表情显得很欠揍。
在那个被打搅仪式显得恶狠狠的那位阿姨的注视下,侧身低声道,"我绝对不是来找盛则刚的,我来找的是我自家的财产。"嘿,是在相亲,这年头真开化,双方家长居然会安排两个男的相亲,不过,这在沙发上摆着造型的两个还真登对,像一对橱窗里的模特儿,十足的物以类聚的典型,装模作样的死样有得一拼。
"请放松,没什么赃物,他们只是自己有点小小的纷争。"一边儿刚才给他们开门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在憋着笑,客气的请警惕着的小警察放松。
"我和这位是朋友?您在开什么玩笑?警察先生,请你向我的邻居和保安查询,我和这个小区内的邻居是上个星期才接触的,这一点可以调查小区路边的摄像头可以看看,再说了,就算是有一点点邻居关系,这位就可以溜门撬锁偷走我的东西?这就是盗窃。"方有容强烈的申明抗议。
"方有容,你别过分了。"靠着沙发上摆着造型笑个不停的盛则刚对激动反驳着的方有容颇为不满。_
过分?那是在和他做完全切割,和这样的男人扯到一起太耽误他的光明前程了。_
"房子是我独居的,这些天我都在外地出差,我有车票来证明,——"得理不饶人的方有容翻出随身的公文包内能报销的车票之类的票据来证明,奋力击打着这个侵犯公民个人权利的家伙,绝对不让这家伙有要肆意摆布他一点点可能性的萌芽发生。
挤在看热闹的人群的最后面,小保安挥着手臂总算引起了一些人的注目。
"我可以说句话吗?我想解释一下,您可能是误会了,情况不是这样的,是有人盗窃了这位业主的这件玉器和存款后正巧被这位盛先生发现,联合执勤的保安一起缴获了。"
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的保安连忙用对讲机立即联络了其它值班的保安来一起过来证明,是当初方有容从外头找了民工来抬这东西回家,那俩闲散人士瞧着似乎挺贵重,一夜之间没有经得起诱惑就结伙来偷,恰恰好,被来找方有容的盛则刚迎面碰上,那两个业余的盗贼一看有人吆喝,吓得扔了东西就跑了。没抓住现行,似乎也没有损失,也就在小区内解决一下,没有报警,在房主不在家的情况下,把这东西合伙抬到他的屋子暂放是和保安商议后的结果,实际情况大致上就是这样了。可以调用小区摄像头验证过程。
捏着手中的小塔,"谢谢您,盛先生~。"见义勇为的好人呀,这是个误会,就是谨慎注视着这全过程的片警也觉得不太好意思了,显然,这是个美丽的误会。
转身握着不安的片警的双手,方有容认真求证着:"整个过程我本人真的不清楚,我这种行为不算是报假案吧。"
片警左右瞄瞄,报案人提供的车票时间可以看出不构成报假案的意愿,那就算了吧。需要教育一下的是保安,要是认真起来,这缴获的小区业主的赃物是不应该放在盛则刚这个住户这边的。引起这样不必要的骚动也是法制观念薄弱的证据。
接受法律知识普及的保安点着头躬送了俩警察准备离开了。别的那些旁观着的那些客人们也起身了,他们似乎也该离开了。有一付要留下他们私下说的肉麻感迎面而来,他们一动,方有容连忙抢着先走。
"方有容,你站住,我有话和你说。"之前还在保持形象的盛则刚跳了起来挡住了方有容的去路,连带的所有人都被堵住了走不了了。
方有容连忙客气着,"我没什么话和你可说的,今天的事情是我误会了,我再次向您道歉。"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现在就把小宝贝接回家吧。出差的好久很累了,还是回家睡睡吧。
盯着嚣张气焰被打压了下去的方有容,一直在窃笑的盛则刚板着的脸叹了一口气,
"我曾经看过一个短句深有体会,那个短句是——这辈子,你是来放债的还是来还债的?当时我一直以为我是来放债的,现在我知道我是来还债的。"这话他是看着方有容说的,显然,同时这话也是要对满屋子的人说的。
看着昂然说着这种言论的盛则刚,方有容沉默着,沉默的继续沉默着。
掩着下巴为这样的情话很得意的盛则刚看着沉默的方有容道:"怎么了?感动吧~~"
"哼。"低低哼了一声,谁也没有预料的事情发生了,暴起的方有容一个飞腿狠狠的踹在盛则刚的肚子上,当场就把这个故作贵公子的小子掀翻在地,一边准备离开的人迅速扩开闪避,好在,这地方还不小,大家都没有受到波及。怔怔的看着方有容抬着皮鞋踹没反应过来就被踹倒在地的盛则刚身上猛踩,一众人怔住了。
"去你妈的感动!"方有容气死了,这小子说什么?还债?他是盛则刚前世的债?被二姐叫了二十年多余的他除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外,他不欠别人的,也不用别人欠他的!
再自由不过的这年头,爱了就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可是居然说是还债——那是什么?怜悯他吗?是负担?还是前世的债今世不得不纠缠的累赘?这些他通通不要!
好会儿,最先回悟来拉架的是一直和盛则刚出现在一起的精致的美女,扶着地板上的盛则刚到沙发上坐下,她对方有容暴力行经很恼火,
"你是街上的小流氓吗?怎么可以打人,你以为我弟弟打不过你?"
旁观者瞧着趴在沙发上哼哼唧唧的盛则刚,他们都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突发的状况。刚才盛则刚说的是肉麻的情话吧?
在场的人互视着,嘿,说了这样肉麻的情话还被揍成这副德行,还真少见。不过,挺好玩的。
一边儿才出门就听见异常举动折回来的片警和保安探着脑袋看,殴打?这是人身攻击,管?还是不管?看来这两家还真是熟人呢。当事人没报警,他们也只能都当没看到的了。那个从方有容出现起就没停止窃笑的年轻人过去关起了门,该内部解决的事情可不需要外人参与。
"方有容!"回过神来得已经被揍得差不多的盛则刚气死了,冒着火跳了起来大喝,"你没听出我这说得是情话么。"盯着撒泼后的方有容,脑袋上冒着火苗的盛则刚是不是已经幻灭了?
对,大家都听出来这肉麻的情话,方有容怎么会这样反应?听这种肉麻的情话,受刺激的该是无辜的他们吧。
"这辈子我除了欠父母的,我不欠任何人的债,前世的记忆我没有了,要是你说前世欠了我的债,那现在就来一笔勾销了。"死盯着开始把真面目显露的盛则刚,方有容牙痒痒的,不,幻灭了的是他,这趟出门才知道人家同同过的是什么日子,而他和盛则刚算什么?把肉麻当有趣,随随便便拿着手铐拷人,捆在床上被他人鄙视,这样的生活他绝对不要,他要站在阳光下,这个盛则刚就是他的光明未来的障碍。
"你以为你是个很幽默的人吗?你认为听到这种话我该感动?"方有容毫不客气,"既然你说是来还前世的债,好了,现在我宣布你还完债了,从现在开始,请务必记住我们之间再没有债权关系了。"
暴力后谁都不好受,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揍,只要是男人谁都会丢面,很恼火的盛则刚最终还是把火气压压,压着声调温和道,"真没幽默感,你的想法太别扭了。"
盛则刚在外人面前居然还吸气摆出个优雅大度的做派,装作绅士,哼,看穿这家伙本质的方有容可不会吃这套。
"别扭?还可以吧,每个人都有自己认定的人生方式,您认为我该感恩戴德的接受你的这种还债的恩惠?"讥诮的看着这个家伙,那是凌驾于他人个体感知之上的傲慢让他恼火,既然他所想的对盛则钢那种做作的家伙而言是奢求,那么就没必要纠缠不清。
"盛则刚绝对绝对没我所喜欢的地方,您放心,我绝对绝对没看上盛则刚,也绝对不会纠缠他的。"方有容向恶狠狠瞪着他的阿姨严肃申明,他可不愿意在不停重复港台剧无聊的剧情中扮演主角的角色。
一直斜着眼睛瞪着揍盛则刚的方有容的阿姨面对激昂着向她申明立场的方有容,她干咳一声,避开方有容的视线,含蓄关注着厅子墙上的装饰品来。
这家子在干什么?他都摆出宣誓的气势出来了,怎么也不捧个人场?提起高昂士气的方有容被这种落差打击的有点没回过神来。
代沟,绝对的代沟!
踏上这条路的他早已决定了绝不不去卑微的恋爱,抱着已经露白的财宝和文本档案般的基金认购证书,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盛则刚看,气势汹汹的方有容回家。
细雨17
"他跑得还真快。"门边的年轻人张望了一眼,那方有容窜出去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方有容跑得是很快,再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何况还是当着人家家人的面揍人的,要是被记挂着报复,他会很惨的,毕竟对方人数多。
"我说吧,妈,这小子比妖精还不好对付。"盛则刚的姐姐很火,"则刚,听姐姐一次,家里对你非要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已经妥协了,绝不再反对了,你就选择好一点的,没人比陆风更适合你了。"
"谢谢各位家人朋友对我们性向上给予宽宏大量的包容,我个人对家人和朋友们的关怀感动流涕,"那个和盛则刚'相亲'的陆风叹着气打着暂停的手势,"拜托,请别再把我和盛则刚牵扯在一起了,要是和刚才那位'相亲',我还能考虑。"
"你敢。"盛则刚阴阴甩出个眼刀。
陆风笑了笑,伸手牵着身边他的母亲笑着,"妈,感谢您能最终给予谅解,虽然您儿子性向上和大众有那么点出入,可我永远是您最乖的儿子,您不用担心我会像盛家的不孝子那样不但滥交还败家。阿姨,您也别沮丧了,您不是巴不得有人替您好好揍盛则刚么,这样好的人选终于出现了,您该高兴才对。"
两个盛装的中年妇女相顾无言,沮丧的心情是一样的,为什么人家的儿子找媳妇生孙子是再寻常不过的,而他们这样殷实的人家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这一定是老天爷的妒忌。
"从现在开始,我不问你任何私人的事情,"盛则刚的妈妈强忍着沮丧,"但你要答应取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意思,要是你不答应,那个当着我的面打我宝贝儿子的方有容我绝对不饶他。"
"真是奇怪了,盛家又不是我一个儿子,那些家产白送给你们,你们都不抢着要?"盛则刚对这种无聊的最后通牒很火大,盯着姐姐他们,"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就那么想挨揍?"
一直窃笑的年轻人干咳了声,"哥,你当我们真的不想独吞家产?那也是实在没办法,我对商业不来电,妈妈、姐姐就只会刷卡,除了用钱之外,我们没办法让钱生出钱。全家开过会啦,得出的结论就是抓着你不放就是好好过一辈子快活日子最正确的选择。"
"——"盛则刚盯着他这些姐弟,被盯得心虚的漂亮姐姐眨着眼睛虚张声势的嚷嚷, "好了,对你的事情,我们可是做了最大的忍让了,你记住,要是你不取消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决定,我也不会饶了那个打我宝贝弟弟的小子的,你看着办把。"扭着腰,扶着保养得体夫人妈妈偕同什么也不想说的另外那家子走人。
"被这种吸血鬼转世的姐弟盯上,你还真可怜,"跟着往外走的陆风回头问道,"哎,什么时候能搞定那个债主?"
"干什么?"被刺激的来火的盛则刚盯着这个打小就认得的家伙,对方的性向问题还是今天才知道的,真服了这些八婆了,居然来个相亲这玩意儿,害得无辜被算计的两人一起被迫摆造型装深沉,亏得方有容自己跑上门来,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笑场呢。
"没什么。"弹了弹衣袖,陆风笑笑,"准备适当的时候上门拜访拜访而已。"
一溜烟跑到家的方有容赶紧钻进衣橱调换了保险箱的密码收藏好财产,收拾妥当这次打着火烧着开水,等着水烧开的空闲,对着浴室的镜子愤愤然刷着牙的方有容心理好不平衡,他怎么会搭上这么个没品的家伙?越气越饿,好吧,水开了,泡方便面吧,吃饱了再气。他是支持国货的人,可大小超市一式样都是卖得都是合资产品,没办法,还得吃康师傅。
安静等待着泡面三分钟的来临,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刺激了他,谁?
"您是哪位?"方有容盯着门外的站着的脸上有可笑清淤痕迹的盛则刚。
举着手中三层精美的食盒,扮着亲切的盛则刚微笑着,"前面餐馆镇店名菜,其中就有特制宫廷红烧排骨。"
犹豫了一下下,一把拽了过来。从盛则刚的态度已经能预料到,不要就得接受无休无止的骚扰,还不如爽快些,虽然得到贪嘴的不名誉的名声,也总比被纠缠骚扰的好,今天,他没精神战斗了,当然还有,比起吃腻味了的方便面相比,可口的排骨这种诱惑是挡不住的,
"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准备跟着迈步进来的盛则刚果然已经开口骚扰起来。
伸手制止住将要开口说话的盛则刚,方有容打出暂停的手势,"你别说话,我已经发现了,无论是你,还是我,只要一开口就和电影台词接轨,还是把这些台词放在一边,我累了,我要好好的休息。"刚才展示出来的一大堆出差的票据证明他没有推搪。出差在异地奔波并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好。"盛则刚也承认他俩之间的对话、言谈及其思维方向确实有问题, "你好好休息。"
瞧着盛则刚退场,这下能睡个好觉了?方有容缩回自己的温馨小家啃排骨去了。
人海如潮的城市里,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中,没有人注意别人的世界和别人的理想,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而奋斗。所以,现在拥有了理想的方有容尽管很累,还是上班去向老板汇报这次出差的一些成果。
一进门,外面升腾的乌云下,写字楼内的公司气氛也显得黯淡,穿行在这灰色调的公司中,方有容意气风发就显得格外刺眼。
"你谈朋友了?"总经理室内的徐翊拉扯着领带,显得相当浮躁。
"你失恋了?"方有容摸着痒痒的耳垂,最近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一开口总是在对台词?他好怀念张校长激昂的使命感的对话。
烦躁的徐翊指着外边,"新来的又一声不吭跳槽了。"
一路进来就已经听到了公司一片牢骚声了,上月才来的两个新人连招呼都不打,就不来上班了,落下的尾根都得重新开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跳槽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可也太快了,能力不强的抱怨公司没有给予机会,能力好的正用得顺手的空挡,不声不响跑了算是客气的,不客气的是卷起一些材料走人也不是新鲜的新闻,诚信体制这样的呼吁简直成了职场的玩笑话,真让人寒心。
其实,外面找工作的人很多,这边工资也不低,怎么就是留不住人?方有容斜着眼睛,"你不觉得应该改一改思维吗?我早想向你建议了,打打字复印兼跑腿的这样的员工用不着非要显得上档次只招大学生来做,人家大学生难道没有自己工资的心理价位吗,过渡完了当然会跳槽了。"
"你还真会说风凉话,你说找谁?那些高中毕业的非职业培训求职的就算会用电脑那是在玩电脑,不是在用电脑,你以为我容易吗?两月招三次工,我总不能对普通员工开出比管理层还高的工资吧"
等一下!方有容拍着桌面看着徐翊,"只要你请客,我能一劳永逸的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游弋在这个都市中的方有容还算有点人脉,徐翊连忙道,"请客没问题,快说。"
随身携带的名片簿里放置的是方有容认为值得收藏珍惜的名片,翻出前天才插进去的一张名片,拨出那位才结识的张校长的电话。
"张校长,我是前天请您吃饭的那个小方呀,我这里的公司需要两个员工,条件是会电脑排版、打字,长相要端正,"说着条件的方有容自己也觉得好笑,没办法,这里毕竟是中高档的写字楼区域,好多家公司的年轻人挤在一起,以貌取人从来就不曾消停过。"还有,性情要好些,手脚要勤快些,男女都成,十天实习,期满签合同,薪酬待遇您放心,这不算是小公司,您能不能安排一下?"
那边的张校长爽快的答应立即就把人送来。
立即就把人送来?才把条件提完的徐翊盯着听了地址就挂了的电话,对方居然连个客气的废话都不唠叨声。徐翊怔怔道"这人还真爽快。"
"比你想像的还要爽快。"方有容翻出包内的前日签下的合约,一边隆重的介绍了一下这位张校长的情况,听得徐翊百分百的怀疑,"民族感浓郁的商人?华侨,归侨?这年头行商的除了奸商之外就是小人,你是不是被骗了?没觉得你很笨呀。"
真鄙视,这年头有点良心都居然会被当成熊猫,可见社会大环境的氛围确实出了大问题了。方有容哼了一声,转身加入为丢失资料忙碌的同事们当中去了。
中午的午餐时间,张校长的电话到了,他带着学生到了公司的大楼下了。在写字楼的楼下大堂,兴奋又紧张的一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看着被无数公司租用的这庞大的楼群,真的能到这里上班吗?
他们要两个人,这位张校长带了三四个来,这可怎么好?
"没关系,择优录取,不合适的我直接带回去。"上前和徐翊握手的张校长直接解决了方有容的顾忌。
公司的要求不算严格,虽然算是半个打杂的人手,但必须要会电脑使用,公司的文件处理都是经过电脑操作、打印,这样一来,这些岗位没技术的不能胜任,有技术的就大材小用,导致流动性庞大,公司也为难,又不能把兼于打杂的员工工资提升到技能型职工的待遇让其他技术性的员工有想法。看着面前这三四个算是青春亮丽的男女,徐翊也觉得顺眼,接下来就是请他们要当场演示一下技能,要是合适了就留下先用着吧。
腾出几台电脑让他们现场操作,算是前辈的职员笑嘻嘻的瞧着,那些求职的新人紧张的手都抖了,他们的表现直接将和以后的学弟学妹们的前程挂钩,最终,他们很稳当的完成了最基本的一些操作要求,徐翊留下两个,另外同车带来的两个被过来瞧热闹的公司给要去了,也是,徐翊这边经常跑人,同一系统的别家公司也当然不例外。
确定留下他们的那一刻,一个女孩子激动的跑到楼道角边给家里拨去了电话。
"妈妈,我被大公司应聘上了,实习过后就能留在这个大城市工作了,我会好好努力的。"她是一边哭一边给家里打着电话的,颤动哽咽着的声调让很多人震动,这里的每个人可能都是骄子,同时他们也都是来拼搏的外地学子,这样不停跳动的岗位对天之骄子而言是暂时的落脚点,而这种不被认同的岗位对这些经过职业培训的没有经过高等教育的他们而言是何等的珍贵,这就是改变他们人生的第一个机遇。
可能是和家里打电话的女孩得到这样好的机遇而哭泣的模样感动了所有人吧,素来冷淡的整个群体也缓和了很多,注目这让人值得感动的一刻,眼前就是改变一个人的人生轨迹的事例,那种充盈的感觉填满了胸腔,有点激动,这明朗这样的人生让灰蒙蒙的天空居然显出些明朗的蓝色。
那个带着学生过来应聘的张校长哪里去了?感动的跟着感动的方有容在徐翊的询问下这才想起来,对了,之前跟他们握了一下手就不见了的张校长哪里去了?
张校长一开始就撇开了他们去推销他的学生去了,这是个到哪里都能呼朋唤友的人,在他们感动的那空间,这位张校长和一圈人聊得欢着呢,方有容瞧瞧徐翊,徐翊也瞧瞧方有容,这位张校长还不是简单的自来熟。
盯着和张校长聊着天的其中一个,那个是谁?徐翊已经迎了上去,"哎,这不是盛总吗,您好您好。"
方有容斜着眼瞅着和徐翊笑成一片的盛则刚,明明不是一路人还能谈得热火朝天,真虚伪。不过也对,商场就是生意人的江湖,江湖人一出手就知道底气,盛则刚笑得远没有张校长诚恳,果然,干实业的底气都透出稳重,瞄着笑得虚伪的盛则刚,盛则刚那公司不会是什么皮包公司吧。
对定下来工作的四名学生,应酬一圈回来的张校长询问着一些待遇问题,这是个高消费的城市,住房和暂住证的一些办理都需要公司的援助,"对我来说,每一个学生的安置都是非常重要的,在居住和暂住证方面公司能不能给予点帮忙。"
显然这不是个把学生直接推入市场转身就走的人。对这位大咧咧的爽快的汉子,徐翊没了耍赖的念头,关于这点,徐翊答应的很干脆,和爽快的人对话就是爽快。
在张校长和徐翊谈具体事情的空闲,"这位张校长人不错。"盛则刚靠着方有容低语。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方有容一拐子过去,隔开距离两人的距离:"和你不一样,你是空心菜。"
面对挑衅,盛则刚气宇神定不为所动,"今晚想吃什么?大闸蟹上市了,来两斤。"
"你还真够无赖的,别人不愿意就别纠缠不清。"
"无赖?我这叫无赖?看来你是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无赖,你都把我心偷走了,凭什么我会放过你?"瞄着前方两分钟就谈完'人口买卖'的徐翊和张校长,盛则刚离开了两分钟内给了他三个拐子的方有容,他跑了。
这个面不改色说着肉麻的言情台词的家伙跑来想干嘛?方有容决定了,下班立即花市买盆避邪又镇宅的金虎去。
细雨18
事情处理的很顺利,公司那些算是前辈的也还很青春的年轻人们伸出双手,他们会帮助这些面对人生第一步的新人的。欺负和凌驾于新人之上本源自于职场的传统,现在这种潜移默化的传统在这个空间淡化。本来各司其职的久不往来的同事也招呼着下班后聚餐,写字楼内一下子热乎乎,紧张着的学生被这样和谐的气氛感染也放松了下来。哦,只要通心,和谐相处原来就能这样简单。
安顿好学生的张校长赶着去办别的事情准备要走了。
以金融为桥梁的都市之间的生意人交际一栏中早已取消了俗以为成的请客吃饭这项传统应酬,都很忙的同类约定俗成的共同将交际应酬简化至无,这也是南方金融都市私营企业主之间一种全新的交际模式。请客吃饭才能拿到订单,那是最没技术含量的应酬方式,如今这些私营产业的新贵们远比上一代要珍惜自己身体的健康。
简短的会面为将来或许有可能的合作留有很好的印象,徐翊对这位非常自来熟的张校长感觉很不错,想着有机会帮他宣传一下,也算是给那些同样准备在这个城市打拼的年轻人一些机会。握握手,张校长驾车走了。
送走了张校长,转过身来的徐翊这才想起了什么,"对了,盛总人呢?"
一旁被盯得发毛的方有容回瞪着徐翊,"你看我干嘛?他又不是基地头目,这又不是导弹基地,那么个人出现在这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吃了炸药了?"徐翊给了个眼色,"态度和气点,记住,我是老板,和老板不和,我会给小鞋穿的。"
方有容领教了,顺口搭着话题问道,"那什么盛总是谁呀?"
徐翊侧头看着他会儿,"你不认识?好像刚才你们聊得很有气氛的么,我看错了?"
方有容哼着,这小子眼睛还挺尖, "你不知道吗,我是专门干奉承人的行当,和小狗搭话也得奉承着不是。"
"怎么了?生气了?真小心眼。"徐翊笑着转移开话题:"盛总是个很有门路的人,据行业内说他能上通天下通海关,在进出口贸易上,他进出的货都很顺利,和海关的关系铁得很呢。"
"传说的吧?"方有容很怀疑,就算用意淫的想像,那些海关路子胃口肯定不小,不费尽心力应酬能有斩获?天天游手好闲的盛则刚那模样也没个拉皮条的痕迹呀。
想了想,徐翊也承认是传说,这年头稍有点本钱的基本上都被传说能通天下地,不过,行当中翘楚的盛总怎么会出现在这?这还是让徐翊百思不得其解。
撇开没必要为个不相干人费神的徐翊,夹着随身的公文包,不必要守着小方格的专职跑业务的方有容准备溜班了。业务这一块的方有容业务是按照行规争取来的,至于如何运作就不用参与了,这毕竟是私人之间的买卖,徐翊承偌着这顿饭一定加大档次的请,也没放在心上的方有容夹着随身的公文包回见了。
走在大街小巷形如闲逛,很多时候,闲逛也会成为资料的搜集一种方式,现在的方有容开始了关于求职这类方面的信息的盘点。
对创业目标,方有容或许还没有把握到正确的脉搏,张校长那种大规模的技术培训学校是肯定办不了的,那可不是凭着理想就能做到的,那是需要庞大的资本累积才能做到的,目标不是终点,有了目标就要去努力,要想达成一个愿望,那是需要付出精力的。好在,人,从来不缺的就是精力。目标是远大的,理想的境界是美丽的,转而言之,生活就是充盈的。
当下班的人潮涌入大街小巷,涌动的人潮那匆忙的脚步显出城市特有的节奏,略显麻木的年轻面孔上,双眼却闪动着无名的坚毅,这些涌入来谋求生存的充满朝气的年轻外乡人铸就了这个都市的无止境的繁荣昌盛,在被原居民用固执坚守的方言从言语上所歧视所排斥时,他们多数人昂起固执的头颅,鄙弃自卑,也不容让,因为他们清楚,最终占据这都市新建华厦的绝大多数就是在这里曾经被鄙视的勤劳的外乡人。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们涌动着大街小巷,沉沦和成功共存。
落雨了,乌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飘下了秋雨,细雨飘摇中净化了空气,也净化了心灵,耗在黑沉沉的花市里躲雨的方有容和一个花草门市的老板慢悠悠侃了一个小时,将要价三百八的金虎生生砍到一百五,只可惜,不包送。在花市雇上了个送货的三轮,开口要价就是五十,算了,看在大家都是劳动人民的份上就不还价了,回家。
抬着庞大的金琥上楼,小心着不碰触到金琥的刺,吃劲的方有容再一次感叹着体力活的艰辛,好不容易挪动到自家楼层,大喘气的方有容盯着前方,一伙人正聚集在他家门口围成一团叽叽咕咕,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干什么?"走进了看清楚了,他们在撬锁!
不,准确来说是在换锁。
"你怎么才下班?都等你半天了。"一身休闲装的盛则刚以恶人先告状的姿态嚷着,"都被小偷闯过空门了,还不知道把门锁换一下,你的安全意识真够强的。"一边在现场的保安跳出来做了证明,换锁的整个过程是在小区管理成员的监督下做的。也是,业主家被盗了还不换锁,一旦再出现问题可是件说不清的麻烦事。
小区的执勤保安是盛则刚的亲戚吗?怎么盛则刚一叫就动?看来那天被小警察普及法律知识的苦心被忽略了。
换锁的师傅拿着身份证对应方有容的看了一眼,这才取出个规范的文本让他填写一些必要的资料。修锁是特殊的行当,是要经过本人实名登记的。
都已经动手了,居然还要走这种形式主义,真想来火。瞧着那修锁的师傅递过来的他家购房合同一些票据和他的身份证件,方有容有点呆,这些都是他放在保险箱里得得吧,怎么会——?
"盛则刚!"
被恶狠狠瞪着的盛则刚很无辜,探身低声道,"我真服了你了,那种地摊货的保险柜你也往墙上玎,我一碰,它自个儿就开了。"
开玩笑,这不可能!瞪着这个家伙,方有容的无敌飞腿使出之前,跟着后面的运货师傅不耐烦了,"哎,先生,快点,这就摆在这?"谁家没个事,哪有闲工夫闲耗着。
"你买仙人球干什么?"转移话题成精的盛则刚瞧着算是挺庞大的盆栽询问。
"这不是仙人球,这是金琥,最近最流行用来镇宅避邪用,其实最好的效果就是达到净化空气的作用,像家里电器多的小户型的人家最好有个这东西,它对减少电磁辐射能力的效果是最强的。"左右看看不少人的运货师傅机灵的大力推销起来,这番话立即引起探看的一对正好回家的小夫妻的兴趣,"这么一大盆得多少钱?"
看了装作没注意的方有容一眼,运货的师傅回应道,"也没多少钱,连着运费就三百块,这还是这位老板侃价砍下来的。"
心动的邻居瞧着,这盆金琥是方有容精心挑选的,色泽翠绿,虽然满身是刺,可那顶端毛茸茸,胖乎乎的还蛮可爱,其中,它能净化空气的功能很让这对小夫妻动心,最近经常听说些装修上不环保的触目惊心的事例,仙人球能净化空气的事实是早就听说的,平常也没空跑去专门去找,现在心动的想顺便了,小夫妻拖着方有容低声询问真实价钱,探着头的运货的瞄着神情颇为沮丧。
"老板跟我要四百多,借着下雨好不容易砍下到三百,其中包含了包送,能买了。"方有容笑着,"也有便宜的,可就是小了些,没这个尺寸大气,您瞧这盆,感觉多棒,稳重得像把门的将军,又镇宅还能净化空气,又不费神,挺好养的。"
听了这话,小夫妻俩也就不说什么了,叮嘱着一定要像这样的一摸一样个头的,要是尺寸不对,那可绝对不接收。
应着今晚一定送到的运货师傅兴奋得很,连忙加把劲把这盆往房子内运。一直瞧着方有容的盛则刚伸手帮着开了门,闲观修锁的也把活计放到一边帮着搭把手,大家一起把这个不算小的东西往狭小的玄关塞。
费了好大的劲道才把这大个头的东西转过小小的玄关,爬上兼茶座和床铺为一体的地铺,稳重重的把它安置在凸出的飘窗窗台上,大功告成。
跟着转来转去的方有容取了饮料,人人有份,大家一起喝,运货的接过五十块的运费非要找给方有容二十,推搡中,方有容拒绝了,这年头,有句正确又伤人的老话说得好——劳心者制人,劳力者制于人。无论什么阶级,对劳动者这个正面的定义却总是充溢着淡淡的讥讽,这是正宗的农村镇子出来的方有容很不喜欢的。对这些人,就算不至于去应酬,但也绝不应该有凌驾于人之上的傲慢,贪恋着一笔小利的劳动力者绝不卑微,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这些劳力者和为提高生活质量而唯心逢迎他人的绝大多数人没有区别,挣着没有技术含量的劳力费的他们早已显出些老态,积攒着劳力得来的钱养育着上老下幼,不摒弃自己正是他们正对人生的标志。
"一会儿要是运过来了不好弄,敲门喊一声。"推扶着送货的师傅办事去,转身的方有容跟小夫妻招呼着,这年头能和邻居说上话都是很不容易的事,呵,这年头,人与人的交际距离还真怪。
细雨19
招呼完了,别人也走了,刚才搭了一把手的保安推辞不过,拿着饮料也客套的走了,转身瞧着换锁的师傅,方有容耐心的等这边弄完了再和赖着的盛则刚说道说道。
锁换得很快,换锁的师傅让方有容使用试试。方有容打开的很顺手,就是有点别扭,看着就像是保险柜的新型锁具,这是不是有点夸张?
换锁的师傅弄完了这个,进去看了衣柜里的嵌在墙内的保险柜,事实证明,盛则刚没有骗他。这是没有钢印标签的不良产品还也罢了,问题是方有容的密码设置更助长了被轻而易举盗取的可行性。
把密码设定为阿拉伯数字顺延的前几位数字的方有容无言,接受批评教育。
修锁的肯定是个特工级人物,居然把嵌入墙体中的保险柜的内部打开直接修改了一下撞针,看着探着身子的方有容敬佩不已,对他这个外行而言,保险柜这东西就像是铜墙铁壁,而在专业手中则如同玩具,果然,技术就是技术。
换了门锁,改了保险柜,修锁的接过方有容递过来的饮料喝了两口,收拾东西走路。
"钱我给过了。"一直没动的盛则刚开口了,一旁翻找着钱包的方有容斜着眼角,"你应该说工钱付过了。"
示意着手中没喝完的饮料算是谢了,修锁的师傅笑着走了。
关上门,盛则刚对着方有容笑,"似乎现在你要找我聊聊了吧。"
"和猪聊,我也不想和你聊。"方有容对着绝对不大的屋子中央摆着两个拖葙非常恼火,盛则刚把他当成什么了,当他这儿是旅行社吗?
"真不客气,"盛则刚哼着,"你看,我连行李都没有敢打开,我是认真的在准备争得你同意才敢落户的可怜人。现在不说电视电影台词,我确实觉得你对我有所误会,我们冷静的梳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有不满情绪的?是当年我带你去看房子开始?"
方有容很幼稚的踩着盛则刚带来的大箱子,他又不是需要靠回忆才能过日子的老头子,那不会回头的往事犯不着唠叨个没完。"我和你没关系,同样,你和我也没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我和你最后一次申明,我和你没关系。
"从一开始就是错误?"斜着眼的盛则刚哼了一声,"从一开始起就不是我一个人在兴奋吧,夹着我不让我出去的人是谁?你这样说不觉得惭愧吗?你抛弃什么都没有错的情人跑路就不觉得愧对我吗!"
盯着凛然讨伐他的盛则刚,被强词夺理了的方有容总算体会到什么叫无赖了,举起拳头,方有容大怒,"你想挨揍是不是!"
斜着眼睛瞅着方有容的盛则刚哼哼了声,"哦,我一直没说过吧,我从小就学拳击,跆拳道,空手道,要是真的和我开架,一招内你就完蛋,所以,平常你使使小性子我是不会还手的,可是你要是不讲理可就别怪我事先没告诉你。"
拳击?跆拳道?空手道?
"崇洋媚外。"方有容盯着颇为自得的盛则刚,真让人鄙视。
撇着嘴巴的盛则刚回视方有容,"我去学少林拳武当腿外加醉拳就是爱国了?"
联想一下下眼前这个洋派的盛则刚摆出张牙舞爪的武打姿态的模样,方有容禁不住他大笑起来。
对方有容放肆的大声嘲笑,不满的盛则刚扑了上去,被搂抱住的方有容在恼怒的那一刻,盛则刚低声的叹息让方有容一下子身体麻了半边。
麻了半边身子绝对不是方有容发情或是余情未了的情动,完全是被雷的,盛则刚究竟看了多少电影?怎么背电影台词这么顺溜?
"别动。"紧紧揉着方有容的盛则刚靠着他的肩上低声道,"不是傲慢,有容,请相信,我配得上你。"
配得上?盛则刚和电影台词拼上了?耳朵眼被刮得痒痒的方有容静默了。
拉起窗帘的屋内,拥抱着他的怀抱紧滞又温柔,撩拨着方有容的耳垂,盛则刚的声音低沉的只有方有容一个人才能听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后我还会没有定律的突来出现,再突来消失,不要追问为什么,也不要找我,只要相信,盛则刚配得上方有容。还有,除了我消失五十年以上,不然不许移情别恋知道不知道。"
臆想中的神秘感充斥着狭小的空间,交颈磨蹭的两个人在这种带着宗教的神秘色彩的气氛下轻而易举突破了理智的边缘。抛开被解开的衣服,在小小的浴室内的淋头下不停的抚摸着对方,对方有容敏感带了如指掌的盛则刚吞噬着身边这个人的一阵阵激情,被啃得硬挺的胸前的豆粒在水淋淋中份外诱人。背靠着墙面瓷砖,方有容放声呻吟着,这个密封的空间不需要矜持,忠实享受着欲望的方有容从不隐藏对情欲的欢畅。
揉捏着常年在外奔波的韧性十足的身躯,舌尖舔拨着方有容诚实的分身,全身火热的躁动让方有容不满,摆动着腰,他要得更多。吞吐下方有容的欲望的盛则刚拦腰抱起高潮后失神的爱人走出无法施展的狭小的浴室,敞亮的灯光下,谁也不能遮掩瑕疵,床榻上的方有容放肆的曲起双腿露出还在含羞未开的后襞。挑着眼角接受诱惑的盛则刚关了过于晃眼的灯,从飘窗外透进来的朦胧的光线更加有气氛更加煽情。
是痛楚还是欢愉,喘息着的男人之间的情欲不能用言辞形容,攀附着盛则刚,方有容在他的引领下,一次次达到高潮,交合处溢满了欲望的汁液,雨夜的激情渲染着小小的房子。
盛则刚睡了吗?按捺欢愉后的不适,看身边躺着的盛则刚,对他之前凑着他耳边说的话的隐晦的含义让方有容有着不安,和盛则刚接触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他也经常会说些自认为搞笑的笑话,可是甜言蜜语这类哄人的话,他还真没听盛则刚说过,真的不要追问一下?
瞄着颤动了一下眼睫毛的'沉睡'的盛则刚,靠着床沿边思量的方有容放弃了追问,顺着盛则刚的身边躺下了,翻身的盛则刚张臂拥住他,紧紧的,紧紧的。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饿得受不了才醒过来的两个人漱洗后摆开了桌子正式谈判。
"为了我们长长久久,我们把生活问题平摊一下,我提议,家里的生活费全部由我来包揽。"盛则刚企图蒙混。
"我包生活费,你做家务。"方有容才不会上这种当,跟盛则刚在一起不算短的曾经过了小半年,盛则刚和模特有得一拚换衣服的速度让方有容不耻,盛则刚想把家务事全推给他?哼,想都别想。
"我出双倍,不,五倍的家用。"盛则刚为自己的权益做着金钱上的诱惑。
在崇尚鹰派的方有容强硬作风下,关于家务问题达成了条约,家用和家务都平摊,家务事一人轮流做一周,每月固定家用缴纳在抽屉里,额外的可以缴纳在集体小金库算作偶尔提高生活质量的高消费方面的资金。
谈得还算妥当,收拾行李的盛则刚把同一小区的钥匙给了方有容,"我也不想触动你那自尊心,那个房子是要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
装作无视的接过钥匙,方有容瞧着盛则刚从行李箱拖出个锤子,"你衣箱里放着个锤子干什么?"
掂掂做工精致的锤子,盛则刚哼了一声,"这是我准备用来对付顽固不化的你的。"
"你想要拿锤子砸我?"方有容盯着这家伙,这家伙还是欠揍,居然还想使用暴力。
"我是绅士,"盛则刚对方有容斜过来的眼色很不满,"我买过来是想在你顽固不化的时候用来哄你的,看,上面我都请人刻好了——'死在此锤下,盛则刚死有余辜'。"
这么小的锤子也太袖珍点了吧,这完全是作秀。一把抓过以为是道具的小锤,握手里还挺沉,"我看你是想拖着我犯法吧。我会好好使用的,谢谢。"顺手把小锤子塞进衣柜抽屉里,留着盛则刚自己整理,方有容要出去了,得赶紧转转看有没有外卖,饿死了。
出门的方有容被门口摆着的东西给怔住了,门边摆着一盆茂盛的吊兰。这是谁家的?
拎着垃圾袋出门的昨天那小两口中的丈夫瞧着笑笑,"是昨天那个送花的送给你的,这吊兰长得不错。"
有点不好意思,方有容道,"昨天——"
"晓得,晓得。"邻居笑了笑,"也没超出花市的价码,大家都不容易,让人多挣两钱也没什么。"相互笑笑,客气的散了。
拎着门边的并不贵重的吊兰回转,屋内听到了的盛则刚接过把它放在窗台上,靠着胖乎乎的金琥,丰润的吊兰显得格外秀美。
细雨20
作者留言
久等了。大家的猜测和提问,请允许——我坚决不能回答!^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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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得准备上班了,生意人的江湖就是市场。
整整上千的名牌西装,这是职场人的铠甲;拎上从打折店精心淘回来的世界级名牌公文包,这是职场人的盾牌。方有容做着准备工作,算起来今天会很忙。
吃饱喝足的盛则刚靠着墙体看着对着镜子整理衣装的方有容,"为什么你干什么事,我都觉得可爱,这是为什么呀。"
这是夸奖?还是挑衅?方有容盯着镜子反射出来的越来越不正经的盛则刚的影像,怎么就和这个刑克的家伙好上了呢?对着方有容笑的盛则刚眨着眼睛显得很无辜。
装样。
不理会慢悠悠的盛则刚,这周还差三天,盛则刚强烈要求执行本周的家务,他已经拆了床单翻出无数没洗的衣服堆在浴室,有得盛则刚哭的了。
方有容出门上班了。
走出楼道,一夜小雨让沉闷好些日子的空气清新了很多。回身看了一眼所居的楼层,方有容自己也有些迷茫,这算不算同居?似乎算吧,也似乎都不算。转身向小区外去,掂掂带出来的盛则刚交工的那套房子的钥匙,现在他就去找中介租住出去,这里地段好,房子很好出租,可惜,光靠房屋钥匙没用,还要一些房产上的证明手续,合法的中介结构手续太繁琐,不合法的又不太保险,看来得找个机会算计一下盛则刚的小金库了,不能让盛则刚有企图两边跑的心思。
摸摸发昏的脑袋,明明哈盛则刚那套好大的房子,可就是不愿意入住,像是丢份子似的。对自己这种别扭的心理,方有容也挺沮丧的,他究竟在顾忌着什么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每天的生活都在重复着没有什么新鲜花样的人生,放下心思,走入人海,没有任何援助走在职场这条路的人必须得有敬业心,在客源相对固定的状况下,还是需要经常和客户沟通的。还有别的顺带的代理的几家也要去走动走动,该拿的基本底薪还是要拿的。就像方有容自己曾经讲得那样,业务员这个行业是个是奉承人的行当,要是不能放下面子,靠这个行当混饭吃是艰难的。
整个上午全耗在没有建设性的交际应酬上了,中午,啃上老字号的两个大肉包子,再来两袋简易包装的牛奶算作饮料,实惠又有营养的午餐就此为止,找着回收废纸筒的方有容左瞧右看的溜达着。
"方有容?"刹车声滑过耳边,违章放慢车速的人手伸出窗外招呼着,示意着前面说话。
前面有个拐点,虽然是违章停车,只要不被交警逮到就没关系,车上对着他招呼的是李志远。算起来也就几天没见的李志远也穿上了职场铠甲——西装了。
虽然同龄,才步入社会就拥有了汽车的李志远多少还带着些学生的稚嫩,优越感使他的气势远远高于奔波寻找工作的同龄人,这份优越中多少带着让正常人都看不惯的嚣张。
"方有容,你怎么也不联络我?"对此不满的李志远道,"我的公司已经在筹备了,过来跟我干吧,当个业务主管不算委屈你吧。"
方有容张着正要应酬招呼的嘴巴好会儿没合锝起来,"谢谢,不过你做的行业我又不懂,我还是不去添乱了。"
"要你过来,你过来就是了。"李志远不耐烦的道,"你的工资我还付得起,好了,今天我还要去办一些手续,跟我一起去?"
看着李志远,方有容笑笑婉拒了,留下了地址交代着他明天一定过去,忙忙碌碌的李志远转身钻进车发动油门走了。
瞧着塞在手中这地址,这是不是有点搞笑?以前的李志远不是这样的呀,方有容真反省,今天出门他可是仔细照过镜子的,高档的行头一应俱全,怎么还会被当成了路边的乞丐了?
真伤自尊呀,顺手把纸片和一直捏着的牛奶袋塞进垃圾桶里。
"这人是谁呀?好狂的口气。"
突然炸在耳边的声音唬得方有容差点跳起来,是那个在乱搭腔?转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人。
"盛则刚的弟弟,盛三。"显然是排行老三的他笑眯眯的,这位认识,就是当初熟练给他解开手链的那个年轻人,他是盛则刚的弟弟?方有容看着这个和盛则刚几乎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的人,因为彼此第一印象很有趣,接触的气氛也就轻松些。
看着满大街川流不息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哥最厌恶这个城市。"
"那是骗人的,真的厌恶就早就离开了。"方有容听过盛则刚抱怨过这个城市,但绝对不是盛三所表述的有这种厌恶的情绪,方有容不以为然,"别理他,那是他在撒娇。"
盛三看着方有容有点诧异,"撒娇?你认为他在撒娇?"
"当然是在撒娇了,他真的厌恶这个地方怎么会住得乐呵呵的。"真的厌恶就到别的城市发展就是了,就算这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金融都市,可也不是无可替代的。
似乎被打击了一下的盛三转目看着前方,"面前用人海如潮来形容不算过份吧。"
"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吧?"身为奔波在人海中谋求生存的方有容对这种意有所指的感觉还是很明白的,"你直接说吧。"
"在还是四五岁的时候,大哥曾经和家人走失,丢失在这种人头攒动的繁华的大街上,直到第四天才找到饿得在垃圾箱翻找能填饱肚子的他,据说,整整四天中,没有任何人向哭泣惊惧着寻找父母的小孩伸出怜悯的手,从那以后,摒弃信任他人的大哥陆续好几次在国外的心理疗养院接受心理医生的辅导,直到成年才归国。"
确实,都市的人匆匆忙忙,谁也不愿意为别人放慢脚步,忙碌中多少带着比其他的城市冷漠的意味,静静听着的方有容想起盛则刚曾经说过,'我讨厌这个城市,阴冷冷的,没有任何热度。'不过在方有容看来,除了品位有点问题之外,盛则刚性情没什么奇怪的地方,看来疗养的效果还不错。
盛三看着不以为然的方有容道:"知道吗,和他接触的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把他当作正常人去看。"
这是不是夸张了点?方有容看着认真着的盛三。对了,难道盛三拦着他就是想要和他说盛则刚神经不正常?
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短暂的停滞,是盛则刚打来的。
"今晚吃什么?吃鳝鱼段吧。"
方有容大怒,"昨天说请我吃大闸蟹还没兑现,现在又想开空头支票?没别的,今天吃白饭就榨菜。"
沉默了一秒,电话那头不可抑制的大笑声通过手机扬声器刺耳的传来,其中居然还有拍桌子的声音。
这家伙笑什么?合上手机的方有容愤愤不平,这个浪费钱财的家伙,鳝鱼要三十多一斤,吃那东西还不如吃五六块钱一斤的小排骨。
探着耳朵听着的盛三看着合上手机的方有容,盛三也笑起来,接着,他要告辞了。
看着向他再见的盛三,方有容颇为诧异,"你就是专程来告诫我,盛则刚是个不正常的人?"
"你还真会曲解。"被呛了的盛三道:"本来想和你谈谈大哥一些情况的,不过,把大哥的厌世读解成撒娇的人,我服了。"要走了的盛三看着方有容,"虽然接触不多,显然你是个很有洁癖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大哥,我真正想说的是——以前是以前,请不要因为大哥的以前就击碎对他的感觉。"
"等一下,"方有容一把拽住转身就要走的盛三,"可以透露一下吗?你说的盛则刚的'以前'大概是个什么情况?也让我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电视上不是经常有突然冒出个突兀的剧情让人措手不及而产生无数不必要的裂痕的情节吗,透露一点点。"
"比如~~"盛三道,"比如以前交友的问题~~"
盯着转身就跑了的盛三,方有容斜着眼睛,说都说了,还像兔子般逃跑,这小子是想挑拨离间吧。
本来下午还想去郊区跑一圈,现在看来时间上不允许了,记录了几条街大致上的招工信息中行业偏向,由于赖着的时间过长,最终被当作探听商业机密的探子给无礼推搡着赶出了门,这年头,做什么都被防着,彼此都蛮辛苦。
跟着下班的人潮中回家,进门的方有容被他那整体面积四十五平方的屋子里坐着的一大群人给吓住了。
满屋子的全是盛则刚的客人,昨天和盛则刚'相亲'的那个人也在其中,他算是方有容唯一认得的一位了。
窗明几净的现场显然是请钟点工给整理收拾出来的,消失了的堆积如山的衣物肯定在小区收费的干洗房中,铺着精致桌布的餐桌上围着两大盆红彤彤的大闸蟹摆着山珍海味绝对是从饭店外带回来的。之外,忙碌的厨房里传来铛铛响,居然还有来帮佣的。无处插脚的方有容耗在玄关和塞满他家的这些客人彼此打量着,如今,方有容只懊悔一件事,就是今天没跟盛三要个电话号码,不然,他肯定请盛三过来辩论一下呼朋唤友着的盛则刚究竟哪里有厌世的痕迹了!
细雨21
算是对峙吧,绝对不是一个路数的客人们扫视着方有容,目光中含着一些奇怪的神色,其中意味很难分清。
"欢迎。"他能怎么说,无论是阿谀奉承还是冷面以对,都不适合当前状况,这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家伙们似乎不好惹。这些就是盛三所说的交友?问题似乎没多少严重嘛,这些人和见识过的有钱的年轻人一样,除了眼界高了点也差不多,况且,今天还被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李志远不可抑制的优越感给雷得全身冷汗的地步,相比而言,眼前这些人显露出来的气度就客气多了。
"你回来了。"挥着手的盛则刚勉强从'茶室'方向招呼着方有容。
侧着身子把装有一些零钱的拎包塞进衣橱中,准备跋山涉水过去的方有容看着从小厨房走出来的一个长得有点和普通大众不太一样的妇女,哦!——这就是国际流行的菲佣?他家居然出现个国际行业的保姆!
几步的距离如走红地毯般备受瞩目,坐在盛则刚为他留下的一块地盘,在盛则刚的介绍下,方有容很有幸的和这些皆有身家的小资们握手,然后——呆坐在一边发呆。
客气的见面仪式后, 他们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坐在一边的方有容没话可说的喝茶,他们说的他不是太懂,多话了反而容易被抓小辫子,老实说,这年头,没几个是傻子,话不切题,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你在装懂。
高谈阔论着本城最新鲜的话题无非是新型的楼盘开发被谁赚取了多少亿,再盘算着沿江盖着的那超豪华的公寓楼群带动了周边房价的具体升值基数,还有再对无数涌入城市的廉价劳动力促进了城市的大建设的功劳说三道四,最终把话题定位在进出口上。
现在进出口贸易形势非常好,这是旁听着的方有容也有感触的,劳动力密集型产业也为国内进出口提供了有力的国际竞争性,最近的进出口行业最是火爆,彼此都赚得不错,徐翊已经承偌好兑现足够他翻身进入小康的奖金了。看着这些相邀着去对下月举办的国际车展捧场的谈吐不俗的客人们,方有容小心的加入话题。
"一个国家的国民把自己的同胞称之为——廉价劳动力,你们就不觉得很可耻吗?用廉价劳动力创造出来的那一点点财富成了我们引以为傲的事情,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廉价劳动力是我们争取外单的唯一理由,这样的理由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吗?"不是教训,也不是说教,方有容认真的询问着热火朝天谈笑着的客人们。
瞬间沉淀下来的气氛中,一脸错愕的客人们盯着边角挨着盛则刚坐着的方有容。
方有容加入话题是迫不得已的,最近两年他跟着徐翊也算有搞外贸的一些经验,看着那些创造着廉价的制造业的大型企业为了赚取每件几美分的贴标单子而甘之如饴的姿态,好沮丧。而这些应该是商业精英的小资们的不谨慎的言谈更是让他沮丧。
"连对同一个血脉的同胞理所当然的嘲讽,还要外国人尊重我们的中国心?" 啧啧的叹息声不断方有容摇着头,"占据着世界丝绸出口量百分之八十的中国没有定价权还在炫耀,有软黄金之称的羊毛绒产品,我国占据世界出口量百分之七十以上依旧没有定价权还能怡然自得,仅仅为赚取几美分的制造到人家手里纯利润数倍翻滚还在得意洋洋——"方有容斜着眼睛瞧着他们,"你们真的不觉得很丢人吗?除了赚这点微薄的利润之外,你们就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吗?"
不知道气氛怎么变了的菲佣看着从厨房探出的脑袋,另外一个脑袋也探了出来,那是盛则刚的妈妈,她斜着眼睛瞅着外头啧啧着的方有容。
张着嘴巴要反驳却又说不出什么的他们盯着方有容,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有的斜着眼睛衡量着,还有的依旧笑眯眯的不甚在意,只是对方有容的挑衅,他们都准备对应。
看着这伙有想联合对付他的家伙,方有容不惧,以他现在完全可以干传销的口才在吵架上绝对不会输给他们,这些家伙居然上门来挑衅,他也不是好惹的, 看谁能脸皮厚。
"一流的人才已经出国了,二流的人才正在支撑着中国的脊梁,各位是一流的人才?还是支撑国家脊梁的二流人才?不过也不必自责了,星条旗下的一流人才与站在五星红旗下的二流人才进行对抗,对抗的结果还用说吗?是不是。"伸手亲昵拍拍身边的盛则刚,方有容笑得嚣张,行话中有一个真理:在现代社会上混,绝对不能谦虚。
小心拉开方有容掐他大腿的手,盛则刚打出暂停的手势,小声道,"开饭。"
大道理就像是皇帝的新衣一样,透明的摆在眼前,一旦拆穿后就是件非常难堪的事情。面对他们专门联合来取笑的这个小小的鸽子笼的家伙们得到迎头一击,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安静且矜持。
饭后茶水端上了来了,该聊八卦的时候了。占据着被他们讥讽了的这小房子的改善风水的小小玄关口,方有容热情的邀请着爬起来想溜的客人们继续聊。
被挡住去路的几位重新坐回整理好的茶室榻上,干笑着接过茶杯继续闲扯。
闲扯着小房子内的镇宅金琥和吊兰,再说道说道前几天出差认识的民族企业家, "我觉得各位应该拜访一下这位张校长,他说'不提高整体的技术水平,咱们国家的蓝领永远不能进步,没有广大有技能的蓝领阶层,我们国家就将永远站在世界大市场环境下的产业链的最底层。'您们说,现在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各位抄着世界大市场的产业链的最底层的微薄利润而在做着世界经济的井底之蛙呢?"
听得脸上又是一阵红一阵白的家伙们盯着牙尖嘴厉的方有容,没在正确时间去攻击的他们陷入不可翻身的被动中。
"有容——"想从中作人情的盛则刚慢慢靠过来,被笑眯眯的方有容一脚狠狠的踹开了,凭什么让这些不知道何谓的人在他地盘上嚣张。不过也差不多了,要是真的辩起来,自己肯定说不过这伙不停转动眼珠子的家伙们的,该总结陈词一下了。
"今天聚得真是非常愉快,"方有容笑着,"最后,有件事我想拜托各位,我家的则刚似乎有点不知道情理,请你们千万别带他出入奇怪的地方。"诚恳拜托着这些绝对经常出入声色场的家伙们的方有容打心眼哼个不停,才七八点钟,打什么瞌睡呀,真会装。
支支吾吾中,他们告辞了。
"慢走呀,记得有空就过来玩儿。"盯着他们逃般跳下楼梯,扬声嚷嚷着的方有容靠着门哼了一声,"切,又是电影台词,还是拉客的常用语。"
楼下,被绑架出来算是送客的盛则刚在小区停车场被气势汹汹的他们包围在中央。
"别瞪眼,我很辛苦的。我打也打不过他,骂了没骂得过他,和他过日子的是我,你们就当没听见的。"盛则刚盯着这些闯进来的家伙们,还不错,都还有良心和民族的本性,都觉得蛮羞愧的。
"你觉得这样安慰我们就舒心了,被个打工仔迷得神叨叨的,你不觉得丢人吗?"
干咳一声的盛则刚瞅着他们,该丢脸的是专门过来想搔扰他们的这些连个高中毕业的打工仔都说不过的他们自个儿吧。
面对盛则刚心照不宣的视线,他们有点烦躁,"知道了,我们会当什么都不知道的。"
狼狈的他们也同情被方有容抬脚就踹的盛则刚,专门结伴而来要给方有容一个下马威的他们有点儿无精打采,绝对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的下场,居然被个跑街的教训了,真郁闷。最郁闷的是确实需要反思。
"你们不会想要对我家有容心存报复吧?"盛则刚盯着在停车场没精打采找着自己车的他们。
"少提'我家则刚、我家有容'的,"正在郁闷的他们对这样肉麻的称呼非常恼火,其中陆风尤甚。"以后见了他,一定让开二百米的距离。"也不是好惹的的他们今天脸丢大了,脸烧得热辣辣的,赶紧回家冲凉吧。
一群子人跑了,屋内可算是消停了,转身的方有容被身后冒出的人吓了一大跳。
转过拦在门口的方有容,一声不吭的盛则刚的妈妈昂首挺胸走了,放下洗碗布的菲佣连忙也跟着跑了。
看着风韵犹存的盛则刚的妈妈的背影,方有容发怔,这位阿姨什么时候来的?茫然的方有容回头瞅着他那小小的四十平房的房子,刚才这个小小的空间占据了八九个客人?还真是奇迹呢。
"我妈怎么了?"回了的盛则刚来进门就问,"怎么也没理我就搭车走了?"
"我没招惹她老人家,"方有容看着才收拾一半的厨房问道:"你妈什么时候来的?"
"这些家伙也不是随意上门的,应该是陆风煽动的,平日也有点生意往来,来了也不好拒绝,我请妈来帮忙了。"盛则刚笑,"我也想让他们看看你。"
撇开这个话题不问了,方有容道,"刚才走的那几个想怎么着对付我?"
"你怕?"
"哼,"方有容哼了一声,"我家有地有田的还怕他们?别说这种一点也不法制的闲话,"上下瞧着盛则刚,今天没喝酒呀,怎么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应酬的累死人了。"盛则刚抱开榻上可收叠的矮桌上的茶盏,略微收拾一下,上床休息休息。
"起来,你别装样,是你的值日周,刷碗拖地去。"对盛则刚那一套已经了如指掌的方有容可不是好惹的,拖下盛则刚下床,"楼下经常有猫狗出入,剩下的骨头给狗狗,红烧鱼留给小猫,干活去。"
看着洗浴后的爬上床榻休闲的调着电视频道的方有容,恨得好不容易刷完碗的后又拿起拖把的盛则刚牙痒痒的。现在方有容越来越不容易对付了,这是个问题。
细雨22
"看,怎么样。"面对劳动的成果,盛则刚很舒心,家务也没什么嘛。干完家务拎起衣服进浴室冲澡去也。
看着典型蒙混过关的大写意之后的地板,不想帮忙的方有容只有当没看到的继续调台,
泡杯茶,搬着个手提电脑,冲浴后的盛则刚上了床榻挨挤着方有容抢着空间。对这个小小的蜗居,盛则刚比想像的还要适应。
"上网有什么好玩的。"方有容瞄着那银灰色的手提电脑,又是外国货,"门户网上全是枪手和托。"
"电视有什么可看的?新闻联播播的都是旧闻,那些记者的真正作用其实就是娱乐自己愚弄大众。"对方有容越级挑衅,盛则刚反击有序。
看着埋头用网卡上网在链接忙个不停的盛则刚,想到他曾经低低说过那极为诡秘的话,再想想今天盛三的言辞,方有容总觉得有些不稳当。找不出什么可看的电视的他从取出抽屉中刻着可笑的'死在此锤下,盛则刚死有余辜'的字眼的小锤子把玩着。
一边对着电脑忙着的盛则刚抬目间对上方有容斜过来的视线,顺着方有容的视线往下,瞄着方有容掂着手掌心的锤子,怔怔的,盛则刚笑场了,噗噗笑个不停。
方有容盯着这个笑个没完的家伙,他究竟干什么了,值得笑成这样吗?算了,已经到了这份上了,也就不比顾忌脸面。掂着还算厚实的小锤子,方有容哼着,"你给我记住,要是敢背着我做半点愧对我的事情,你就死定了。"
看来盛则刚似乎不怎么靠谱,那还是由他来主导全局吧。想了想的方有容强调一下,"这条款只用于在我们关系在存续其间算是有效。"
"存续其间?"有发怒前兆的盛则刚眯着眼睛盯着方有容,"我让你就这么没信心吗?"
"——"沉默了一下下,方有容看着盛则刚,"不是,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只是在名字上有些羁绊罢了的两个人相处得太祥和了反而让人不太踏实。
盛则刚看着方有容, "上次你还说我没有多少你所喜欢的地方,我可以读解为夸赞吗?"
看着眼前这个单眼皮的家伙,不想耍嘴皮子的方有容道,"现在的社会很开化,到处是层出不穷的诱惑,我绝不问你以前的任何事情,单从感情而言,要是你在和我关系的存续其间作出对不起我的事情,不要解释,不要争执,也不要吵闹,我们就此结束。"
"你听到什么了?"盛则刚安静的看着方有容。
"不需要去听也该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方有容清楚着像盛则刚这种被家人都认可的同志在他之前不可能没有情人。况且这年头异性婚姻无疾而终的还全面开花,他们的这种关系在将来面临的不确定因素还很多,对盛则刚这个人,他可能比预先的要喜欢吧,方有容希望在目前的情况下,把两个人的问题上说清楚。对感情的小小强韧的自尊不至于会沉沦到不能自拔。不曾奢求过什么就不愿意担负被鄙视的污名,在感情上,方有容比自己预计的更洁癖。
"好,知道了。"盛则刚看着方有容。"我记住你所说的——绝不计较我的以前。"
眯着眼睛瞧着盛则刚,以前,又是以前,盛则刚在以前干过什么了?好像大家都很忌讳似的,想追问的方有容忍下了,"是。"再次承偌的方有容伸出了手。
看着伸在他面前的手掌,盛则刚道。"你要什么?"
"我要把那套房子租住出去,把证件什么的都交出来。"方有容理所当然的扬起眉,只给钥匙有什么用,有用的是房产证。
"你——"很想说些什么的盛则刚咬牙切齿的拍开伸在面前的手掌,"小心眼,知道了,明天就给你。"
目的达到,方有容按着遥控器继续跳台,虽然没什么可看的,可主流的声音还是要听听的,作为职业业务员,脱离现状是要不得的。一把抢过遥控器的盛则刚把电脑给方有容玩,这算是送给他的礼物吧。
心照不宣接过被盛则刚整理过系统的电脑,盛则刚靠着方有容的后背一下下的挑着台找着可看的频道。上网曾经是方有容兴趣,打开页面没会儿就看到了积极的东西,"看,网上说中央要加大干涉农村剩余劳动力逐步城市化的步伐,国家要投入百亿培训资金进行专业和素质培训。"方有容失声喊起来,很快立即摇着头,"是98年的政策,看错了。"
"这种政策宣传你就不该信。"慢悠悠挑着电视频道的盛则刚头都没回,
侧头瞧着没理睬他的盛则刚,被漠视了的方有容跳起来拉门拉窗。左右鬼鬼祟祟的模样看得盛则刚莫名奇妙,"你干什么?"
"我也不信。"方有容悄声道,"这话咱们私下说,别嚷嚷出去,会被愤青揍的。"
错愕的盛则刚仰头盯着方有容好久好久。
演戏结束,得到注目的方有容准备重新拉开窗帘透透气,旋即,他被拦腰抱起。惊叫中,盛则刚跳起来拦腰抱起玩闹的方有容,他恨恨道,"妖精,真是妖精,怎么就这么可爱呢,你真是就是我前世的冤家——"
"你又在说台词了,——等一下,你要干什么?"被一把剥开睡衣的方有容不满的嚷嚷,"我要在上头。"
翻滚在床榻上,方有容不满着撕咬般吻着他的盛则刚,张开双腿缠绕着他的腰迎将硬挺的分身磨蹭着他的小腹,对盛则刚迟迟不做最后一步很不满。
放过被吮吸得红艳凸起的胸前豆粒,往下滑的手掌包裹着丰润高翘的两瓣,顺着中缝探进去后庭的同时,盛则刚火热的唇沿着小腹也在一路而下,双腿紧紧缠着盛则刚腰的方有容兴奋的松开双腿,展开身躯,将高高挺起的激情毫不保留的展现,对性欲,他从来不曾掩饰。
包裹在盛则刚的口腔中的方有容被欲望燃烧着,那另行探进在他后庭不断增加的手指扩展的同时在怍着性爱进出的暗示,抓着床单,喘息的方有容在盛则刚的指挥下激情舞动身躯。
就在他情迷意乱的当口,盛则刚居然松开了享受着前后快感的他,翻身托起方有容,顺着滑润过了的内襞,硬挺的疼痛起来的凶器沿着润滑过的股缝准确的找到了入口探进头去。
啊……,被突然贯穿的方有容不适应的拍打着盛则刚,突然受痛本能要逃避的身躯被紧紧禁锢按了下来,整个怒涨的凶器兴奋的往上顶到最深处,方有容的惊呼伴着的是盛则刚得意的调侃,"我听话吧,你在上头。"
被禁锢着腰身不满的方有容很快被激烈的冲击弄得溃不成兵。不适的感觉很快减轻,随着激昂的节奏方有容开始享受到了性欲的快感,松开禁锢方有容腰身的盛则刚挺着腰身全力以赴,不断紧缩的包裹着他的骄傲的后襞显出了方有容将要接近高潮的终点。盛则刚不怀好心的看着在他身上沉迷起舞的冲破欲望前沿的方有容,这么早就想想脱离战场?想得美,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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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的清晨,出去又回来了一趟的盛则刚把那边房子的所有有关证件都拿过来了,本月的家用也放到抽屉了,轻薄的咬了方有容一口的他去上班了。
流氓!没爬得起来的方有容恨恨的揉着被咬了的左胸的小豆,盛则刚肯定藏着伟哥。
又睡了半天,中午的时候接到了徐翊的电话,上次答应请客的徐翊这次谈了笔好单子,今晚选个高档的地方吃一顿,被欠了下了好几顿的方有容立马应下了。
徐翊一直对本城那些很上档次很烧钱的区域很有探索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攀上徐翊这个伪小资,连带着他也有伪小资的趋向了。何况反正是别人付钱,这种见识高格调高价位餐厅的机会,方有容当然不会放过了。
算是休息一天吧,睡到下午才晃荡着出门,在中介公司交付了所有手续,那套房子会租出个好价位的,混到时间差不多了,在约好的路道没会儿就看到了徐翊新购的奔驰过来了,那是徐翊换的第二辆车。
看着这个铁壳子的家伙,方有容感叹着,车子对事业型男人的面子而言真的很重要?
"怎么,羡慕了?"徐翊调侃着上车的方有容。
"哪里羡慕了,我在换算它能换多少平方住宅。"对挑衅不予理睬的方有容和车后的徐翊公司内两个年轻的部门经理招呼着。吃饭嘛,反正付钱,还不如做点人情多带几个,对于公关交际,徐翊还是很有点头脑的,用着沟通员工的幌子实施饱口福的勾当,对于徐翊这种行经,方有容已经习惯了。
看着这个奢华的场所,真不知道徐翊是从哪里知道的这种地方的,一次比一次小资。方有容已经不会再犯多年前初次进入高级餐厅手足无措的错误了,保持着低调,装模作样翻看着英文的菜单,最后点了进了西餐厅必点的小牛排,虽然有违正宗西餐美食的宗旨,方有容还是矜持的强调要全熟。
很好,大家都很优雅,等着上菜的空暇中,方有容遇上熟人了。
"方有容,你怎么会在这?"诧异的强调已经不能让方有容意外了,迎面而来的是李志远。
居然会在这遇上了李志远让方有容也意外,不过,能随意到这个烧钱的地方来消费,看来李家真的是发了大财了。
他怎么在这?他为什么不能在这?李志远当真把他当成了站在路边等工作的临时工了?"我们公司的老总请客。"简单应了声的方有容职业的笑容在作着客气的回应。
肆意扫视了徐翊等等一眼,李志远离开了。徐翊和同事们看着和方有容招呼了就走的年轻人,在这个城市中有太多的新贵,多得数不过来,对这样嚣张的口吻已经见怪不怪了。
徐翊眨巴眼睛,"这位是谁呀?"
"从小玩到十八岁的同学。"本来应该说是好朋友的,此时,方有容已经不想说什么了。方有容不想说,同坐的几位也没再问,这些年突然暴富的人很多了去了,在这个都市,伤了这点自尊心都扛不住,那赶紧回乡就别再这儿混了。
今天到这来可是为了高格调,赶紧优雅起来吧。
享受完所谓的高质量生活的滋,看着刷卡的徐翊,方有容决心一定帮他在择偶的问题上把把关。走出去,两个同事结伴出去走走,搭顺车的方有容跟着徐翊身后闲扯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无聊的闲话。
"方有容!"
"李志远。"用同一频率回应的方有容好无奈,又听到这三个字的方有容肩膀塌了半边天,除了用奇怪的强调叫唤出他的名字之外,就没其他交际应酬用语吗?好端端的老乡,曾经的好友就不能收敛一下那凌驾于他之上的口吻吗?
靠着方有容晃动着手中钥匙的徐翊觉得挺好玩的,看着从迎面开过来的车子上探出脑袋的年轻人,看得出是个有着优越心理的年轻人,不过在这个城市里,有钱人多得数不清,太自以为是,将来一定会惹来麻烦的。
"上车。"李志远的声音硬邦邦的让彼此都不舒服。
已经觉得和曾经的朋友的没什么可说的方有容回拒了。推了一把身边的徐翊,徐翊打开身边的车门,夸张的请方有容上车,害得方有容瞪了这个捣乱的徐翊好几眼。
看着后视镜的徐翊看着一直尾随不放的李志远的车,他道,"你这个同学好像不怎么正常呀。"
"别理他,他是胆小鬼。"方有容在拐弯路口下了车,在车海川流不息的都市,想真正甩掉跟着不放的车简直比喝水还容易。
盛则刚在家,沙发桌上摆了一沓文件,相互招呼声,他继续用功去了。出门前,方有容留了纸条告诉他今天老板请客吃饭的事情了。
没打搅用功费神的盛则刚,拿衣服去洗澡的方有容瞄着不分神认真注视着资料的盛则刚。嘿,盛则刚在这儿,他没有突然消失。
细雨23
作者留言
其实没有整理好就着急着传上来了,明天我会改正一些错句。我没打算单纯的写盛则刚方有容两个人,我想写个两个人同行在这个社会上的过程,当然,没有可以完全认可的文采,可这就是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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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注着工作上的盛则刚有着方有容从来没见过的沉静。都市的人还真怪,可不能以传统目测的方法能测算出准确的年龄,一直以为最多比自己大两三岁的盛则刚其实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由此可见盛则刚的那个妈妈和窈窕的姐姐保养的确厉害。
不想翻看电视,方有容无聊的爬进衣柜准备把小塔取出来把玩把玩,打开被改良过的保险箱内,瞧着里面塞得满当当的粉红钞票,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额外缴纳在集体小金库的资金?不对,把是不是缴纳在小金库资金的问题先放在一边,这算是怎么回事?上次他好像设定了个很妥当的新密码了吧,这保险柜怎么又被打开过了?
盛则刚是盗贼吗?怎么开保险柜这么顺手?接二连三被随意打开,保险柜还有什么保险的意义!恼怒的方有容对着盛则刚的背影挥舞着拳头,看着沉浸在工作中的盛则刚……算了,拿开仅仅五轧钞票就塞满的小小保险柜的钞票,取出合金抽屉内的小塔来。好些日子没有摸摸它了,挺想它的。
爬上床榻,靠着厚实的靠垫,半躺着的方有容轻轻抚摸擦拭着小塔,这玩意儿是要经常擦拭抚摸才会保持晶莹。安静的享受着愈加晶莹的色泽,这剔透空灵的绿色真得很美呢。
小塔的物质价值早已被遗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小塔就像是他的精神支柱一样,伴着他在这个数千万人涌动却咸有能交心的地界唯一的精神层面上的慰藉,寂寞无聊的时候,爱抚它成了方有容习惯。
"要不是它是个死物,我还以为我出现了情敌呢。"
不知何时过来的盛则刚不满的夺过方有容细心磨蹭的小塔,随手将其扔在枕边。昏昏欲睡的方有容被挤在怀中的盛则刚给折腾醒了。横在爱人的腿上,盛则刚捏着方有容腰间的痒痒肉发泄着被忽视了的不满。
撒娇的盛则刚好有趣,笑着闪避着,相互依偎着,很快就在嬉闹中歪下,累了,睡了。
新婚般的浓情蜜蜜很快被来临的晚秋冲淡,接下来的生活遵循着世俗的规律按部就班着,为了年度第四季度业绩的冲刺,彼此开始了积极的工作。
一直在方有容眼中认为是闲散人士的盛则刚忙碌起来,忙碌的职场精英有着独特的魅力,宣泄性欲的缠绵也慢慢淡化在寻常的日子里,小屋子也渐渐增加了一些物件,最先多出来的是方有容买的书桌,摆在床榻边角,那算是盛则刚的区域了吧。慢慢的,书桌上渐渐增加了电脑、传真机、打印机,随着渐渐堆积起来的文件,方有容看到了盛则刚某些他从来不知道的生活方式。
忙碌着的两个人相遇的见面仪式很官方特色的点头示意。保持着作为成年人该有的尺度,两个人从来不在对方的空间上超出调侃之上的作为。
好在,对家务都持有回避态度的两个人中有个很会使唤人的盛则刚,在他值日周里,他很卖力的本事就是打电话招呼他的妈妈,于是,盛则刚妈妈家的菲佣会在隔周定期过来帮助他们清扫整理,对这位只会简单说些中文词句的沉稳的菲佣,方有容安心着,虽然国内的小时工制度还算成熟,不过,不成熟的说三道四的作风更甚。
轮到方有容轮值的新一周,一早,他就紧着衣领顶着寒风跑出去买早点去。
真是诡异,洋派的盛则刚居然对脆脆的油条情有独钟,在他当值的时候坚决顾着面子就是不肯自己去买,这种死要面子的德行很让方有容窃喜,果然,再怎么洋派,骨子里还是残留着先辈的基因。嘿,和他算是八两对半斤,彼此彼此。
"今天我要去郊区出差,今晚回不来。"准备出门的方有容习惯交代一下去向。最近手头上宽裕起来,徐翊发的奖金到位了,打在卡上。还在带着跑的其他几家营业部门开始催单了,虽然每月发的基本工资不算多,可是连着白拿三个月没个货单也不是道理,得趁着年底加紧跑出拿出业绩了,这次方有容要去郊区的郊区一趟接洽一下业务。
"你把你所营销的几样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你。"看着忙着穿上外套的方有容,还在啃油条的盛则刚开口了。
看着应该是好心好意的盛则刚,方有容探身叭嗒亲了一下盛则刚的腮帮, "生意这东西是不能和朋友亲戚做的,扯上金钱交易,不管什么关系都会变质,各司其职吧。"
靠着玄关,盛则刚静静看着拒绝他的方有容道,"对我,你本不该这样生分的。"
方有容笑了笑,不是生分,在这样现实的都市中,谁也不能用感情来对话利益,他不想用金钱上的问题来衡量他和盛则刚的现状,这样,被动性太强。
大都会的郊区早已突破了中小城镇的郊区理念,步行、小公交、地铁、客运都坐完了还要换上出租,一路辗转,这才到达所谓的郊区的角落,看着眼前展现出来庞大的塔吊天地,方有容好感慨,这就是船厂?好大!
来到这个全无了解的船厂是有原因的,昨天他出门挤在地铁里,旁边是攀谈聊着天几个新来的年轻人,他们言谈间提到了郊区最新将要建成的大型新船厂的事情,这个道听途说的唠嗑让方有容看到了个商机,回去后,用电脑查过了,还真没想到,我国的造船在亚洲挺落后的,小小的韩国日本居然是世界级的造船业大国,他妈的!好在,电脑上的资料写着——随着进出口交易的成倍增加,最近几年国内对港口进行大规模的扩建已经定型,特大远洋集装箱之类的造船业成了发展的重中之重,新世纪以来,沿着沿海新兴新建的就有十数个超大型船厂。
很解气,赶紧加大步伐发展,可不能让个小小的日、韩成天蹲在国人脑袋上了。第一次不是玩电脑而是用电脑的方有容终于领教了网络的好处——只要启动搜索引擎,任谁都能成为半个专家。
确定了消息正确性,方有容自然奠定了一定要来看看的决心,这可是摆在眼前的重重商机!揣上用当年得到的那个金店的会员卡买来的几件准备应付潜规则的金首饰,没办法,潜规则横行之下,没人可以免俗,现如今,单是请一顿饭,算上烟酒少则上千,至于'送礼就送脑白金'这种脑残的事情,方有容还做不出来,与其在酒桌上闲扯,还不如送真金白银,彼此实惠些。
看着眼前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庞大得多的船厂,方有容有点打鼓,他此来当然不会是觊觎什么提供所谓的供应链或是帮助加强和日韩竞争上的意见或是建议,他跑过来的目的是想要推销一种作为一个船厂必须的最低端所需的用品,那就是防锈漆。
防锈漆是工业用漆,随着环保的呼吁已经在民间失去了这种底端油漆的生存空间,一般大型工厂和油田的那些裸露在外的管道都要大量价廉的防锈漆来作维护,所以,就算是集团型的大船厂,防锈漆还是要的吧,只要能谈得下来,技术工艺改良绝对不是问题。
这得申明一下,技术工艺改良的可行性不是厂家的意思,这是方有容自己认为的,方有容一直认可一个真理——只要和利益挂钩,国人的智慧一定会有井喷性爆发的能量。
暂且放开这种八字没一撇的胡思乱想,再次端详这个座落在城市郊区的郊区的庞大船厂,这个很壮观的建筑让普通人很激荡。
目前方有容的难处是怎么能进得去,这个船厂已经超出了他本有的臆想,像他这种不是代理品牌产品的散户想进驻这样的大型船厂有点自不量力,光是要想进入好些个保安坚守的大门就有点困难。
好,努力向前!既然花了钱又费了时间,那就还是争取争取吧,这也算是积累事业的经验了。
在戒备的还是很严格的门口递上随时都准备在公文包里的一沓子介绍涵,显然这样的介绍涵是不能说服看门的保安的,递上好烟也没用。
撇开递烟说好话的方有容,看到开过来的一辆车,几名保安去确定上面的人和车牌,连忙打开电子门。转身的方有容对上开着车窗那位露出面孔的人,"陆风?"
"方有容?"对方有容出现在这,车上的陆风相当意外。油滑的方有容连忙赖上陆风的顺车,虽然不想占盛则刚这些熟人的光,在商言商,熟人效应还是要巴着不能撒手的。
陆风的面子看来很大,直接和保安说了声就放行了。车子往厂区的停车场方向行驶,在车上,方有容说明了来意。
"你想到这里推销防锈漆?"陆风有点匪夷所思,"你知不知道,除了有资格认证的国家型化工厂才有资格进驻,你这样不觉得莽撞吗?"
"不觉得。虽然我代理的厂家不是国家认证的,也是省市级别的企业,何况,防锈漆这样的产品是化工油漆的底端产品,就算要附加一些技术要求,我不认为我代理的企业技术攻不了关,现在的化工企业都是在广告上大做文章,其实都是偷换概念的换汤不换药的原来货色,我不可否认我能代理的不是大型的企业,可那种县市级油漆厂有几十年的声誉,国内不少油田裸露的管道维护防锈漆都是我们厂里生产供应的。"
"刚才你说的是省市企业。"陆风纠正。
"——"方有容眨巴着眼睛,被抓住小辫子了。对,他所代理的就是他们县里的一个还在支撑没破产的油漆厂,这个曾经算是县里纳税大户的油漆厂也在慢慢没落中了。现在城市建房都用上了下水道都用上了新型材料的聚酯材料,装潢市场的所谓高端环保油漆需要大打广告才有销路,这年头,老百姓就认广告、牌子,不问实惠。目前,县里的油漆厂基本上针对农村市场自销,现在维持厂里正常生产的就是每年提供给北方油田的大量防锈漆了。来争取这个不太可能的单子,方有容没想要从中得到什么,一直以来说是县里油漆厂代理,其实好几年也没做成一笔,难得能听说这么个信息而不去争取,实在有违业务员的职业准则。虽然困难,总比不争取好吧,无知者无畏,终究是要闯一闯的。
细雨24
陆风不再多言了。
不知是在扩建,还是还没有完全建成,整个船厂后面那些远远近近的皆是庞大的重型吊装设备,眼尖的瞄上靠路边的,一眼瞧着上门烙印着一连串的洋码子。
怎么又是进口的,中国自己已经建造三峡好多年了,怎么还在进口别的国家的吊装系统?看来要赶超日韩的口号还是得加紧赋予实际操作才行。
顺着车到了坐落雄伟的办公大楼区前,居然还有人专门殷勤的过来给他们拉开车门,跟在拽拽的陆风后头,方有容愈发清楚今天逮着个大头了。
陆风道,"现在沿海新建和建成的大型船厂有饱和的趋势,很多配套都有定点或是早已在一些规则下默许交易,不过,我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
这就是早已有了潜规则下默许订单了的意思吧,对此,方有容完全能理解,也是,他包包里也揣着些对应潜规则的首饰。
"比起订购防锈漆的成功概率,你还不如交涉另外一件事。"陆风建议。
"什么?什么?"方有容连忙追问,信息就是业务员成功的根本。
"我也正准备这几天去找你的。"陆风道,"明说了吧,上次去你家玩,当时你提起过你认识一个私营专业培训技术人员的张校长吗?"
对方有容的不解,陆风稍作解释,"这几年国内大中型船厂集体赶着新建,于是就形成了对蓝领的大量缺口,几乎家家船厂的招工都相当紧张,多数船厂已经自己掏腰包出钱找技术学校帮着培训员工来解决工人的问题"
自己掏钱补贴请人帮着培训?这么好康的事情没听说过呀,方有容很奇怪,"这么好的事情,那些技校职校一定抢着,您怎么会想到私营技术学校?"
"没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船厂需要的是专业性很强技术工人,在冷焊、气焊电焊上的技术要求相当的高。"陆风承认之前言辞不谨慎,他道:"全部培训和实习用料费用全部由船厂集团出钱,大概是三个月以上的培训,合格的直接安排到船厂工作,包缴纳国家所有法定的五金,工资也不可能低,从其他船厂补贴招工的情况看来,只要联络的学校都抢着做,可是已经办了好几期,技术是学会了,学员来了却留不住,基本上都又走了。"
看着陆风身后广阔的吊塔,方有容有一点明白了,劳动强度这些未知数且不说,问题之一应该出在这个离市区的距离太远的距离上吧。
"船厂在郊区的郊区,离城市是偏僻了些,这成了大多新建船厂留不住工人的软肋。这里也是新建的,目前的基础设施还没完全跟上,不过,这绝对只是暂时的。"顺着方有容注意的方向,陆风看着窗外,上次他们还是肆意嘲弄着打工的,现在面临缺失着的就是他之前还在半讥讽的技术层面上的大量蓝领,本来就想在这两天去找方有容的,对方有容出现在这里,他也是相当意外的。
离城区太远绝对不是放弃待遇还算可以的这份工作的最大理由,怎么就是没人来呢?想了想的方有容一下子笑了起来,"哦,难怪你们白忙一场,我或许晓得是什么原因。"
陆风很好奇,方有容笑起来,"其实说起来很简单,你们到职校、技校去代理委培就是错误的开始,当然,本来利用有效资源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可是你想过没有,职校技校的那些十八九岁的中技生是对社会充满憧憬的新生代,哪个不把自己当作未来的精英?哪个学生在走出校门之前不盼着到社会上拼搏一把,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不到社会上不吃点亏受点苦,哪个能安心得下来?"这种跳槽的事情最多发生在新进入社会求职的年轻人身上,才进入社会的他们是跳槽的主力军,方有容天天都能有所接触,据他了解,为了回避隔三岔五的跳槽风,和技术层面上的私营老板基本上只肯招收年龄在三十岁以上的工人,这在技能型的行当中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制度了。
方有容很爽快的提供了张校长的名片,上面有准确的地址和联系号码,至于工作上的接洽,那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张校长的学校究竟符合不符合他们的要求,目前还是个未知数,这就不是方有容可以再干涉的了。
陆风让方有容等会儿,他出去了一下。营销这玩意儿除了产品过硬的质量之外主要靠着的就是人脉,陆风走开了,方有容也没闲着,跑前跑后的到处打着招呼,弄得楼层里的人都以为他是新来的职员。
足有大半小时才出现的陆风带来了几张复印了的文件,这是防锈漆的技术指标和产品质量的标准。"这些就是能进驻船厂的最低要求。如果你们厂子能生产出符合上面所以指标的产品,就在年后正式上班的那天把样品拿过来吧,只要能通过我们实验室的技术测量这一关,我就能有机会帮你说话了。"这算是他的承偌吧。
意外的几乎没话可说,赶紧把这几张纸的资料放到随身的公文包内,"谢谢。"接过陆风递过来的名片,看着上面的头衔,是这样庞大船厂的副总经理?小~~小开~!天呀,人比人气死人这句老话一点也没错。
天黑了,搭着船厂的一个顺车回城,向绕路送他一程的司机道谢又道谢的方有容塞上好烟,说是顺车,其实就是专程送他,真是耽误人家时间了。对方有容的客气,司机也透着客气,对推搪来去的塞在手中的烟也不推迟了,挥挥手,告辞。
看来明天还得回老家一趟了,拨着张校长电话号码的方有容特别高兴,今天真是老大的收获呢。接到方有容的电话,对提到的为船厂培训生员的事情,张校长诧异中也挺高兴的,方有容透露着很多大船厂在招工上有很大缺口的事情,得到信息的张校长连声应着一定要请客,寒夜中相互寒喧几句就挂了电话,今天大有收获的方有容乐呵呵的准备去买点热乎乎的好吃的带回家。
"你在和谁通电话?眉飞色舞的。"
吓死人了,举着没来得及合上的手机,方有容盯着靠着他身后的盛则刚,盛则刚从哪儿冒出来的?
盛则刚斜着丹凤眼扫视着受惊的方有容,"我会嫉妒的。"
"乱说什么呀,我和张校长通电话,把船厂缺口很多技术工人的事情转告给他,对了,你猜,今天我见着谁了?"
"船厂?陆风?"盛则刚扬眉。
"就是。"方有容突然抬头眯起了眼睛盯着这个突然冒在他身后的家伙,"你不会是在跟踪我?或是在怀疑我吧?"
"怀疑你?跟踪你?你还真会想,我是那种没品没自信的人吗。"盛则刚撇着嘴巴示意旁边的新开的快餐店,"你不是说今天不回家么,我过来买点吃的。"
有没有品还说不清,不过盛则刚不怎么像个没自信的人。方有容踱着脚哈着冷气,笑起来,"我也好饿,我要吃五个炸鸡腿。"
拎上好多新出炉的烤鸡翅鸡腿回家。鸡翅是盛则刚的,鸡腿全是方有容的。啃着鸡翅的盛则刚非常不满,这玩意儿以前他是不吃的,现在被方有容带坏了,尽吃些垃圾食品。
"别诬陷。"擦拭手指头的方有容对盛则刚的指责不满意, "我从来不吃没肉的鸡翅。"
继续啃鸡翅的盛则刚对只吃鸡腿的方有容也不满意,鸡翅比鸡腿好吃多了,真是小市民。
等着盛则刚吃完一起再收拾满桌子的骨头,空闲的方有容给徐翊打去电话,确认了到位的奖金,顺便告假不参加明天单位的小会,他要回乡一天。
卷起桌面上铺着的报纸连着骨头一起卷进垃圾袋里,盛则刚道,"你要回家?"
"今天不是去船厂了么,明天我把这个送回县里的油漆厂,当然了,这是陆风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给我的一个机会。"晃动着手中的数据资料,方有容大大捧了盛则刚一把。
"你不是说生意这东西是不能和朋友亲戚做的吗?还说扯上金钱交易,不管什么关系都会变质,怎么现在又和陆风做?"对方有容言行不一不满的盛则刚又开始斜眼了。
"我和陆风又不是朋友,况且,陆风只是给我个机会,最终要看的还是过硬的技术,对了,你不会是想找茬吧?早上的气还没消?"方有容调侃的看着盛则刚,"小心眼~~"
"哼,原来你才知道我是小心眼。"张着满是油腻的手指,盛则刚扑过去,大笑着,嬉闹着,滚进了浴室,相互倾倒着浴液溅着满身,触抚间,没会儿,小小的浴室内满是升腾的泡沫,相拥的身躯,追逐的唇舌,不需刻意就已经燃起的欲望在滑润的浴液的帮助下顺利的冲刺进深幽的蜜蕾,宣战的情欲渲染在小小的浴室中,过于滑腻的浴液成了不能紧紧拥抱的桎梏,把洒花开启到最大,激情舞动的两个身躯上的浴液慢慢被冲淡,最终——
相互搀扶着爬床榻大喘息,激情差点变成灰色闹剧,浴室太小,氧气不够,没造成裸死在浴室内的状况真是万幸。
"下次不能在浴室闹了。"方有容心有余悸,幸亏在迷呼呼中的最后一刻及时拉开浴室的玻璃门,不然很可能会在几天后成八卦的头条新闻。
"对,家里的浴室确实袖珍了点。"盛则刚跟着点头,"今天这件事是个严重的教训,下次可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心有戚戚的两人对着窗台上传说中能净化空气的金琥大口大口呼吸着,窒息的滋味还真不好受。!
激情的代价这不算高,透了气喝了凉茶睡到凌晨大致上也就回复过来了。
准备赶早班车的方有容起得很早,把外卖放在桌上,等到盛则刚起床后想吃时候直接用微波炉旋一下就成。
亲了熟睡的盛则刚两口,赶上六点的早班车上,方有容回老家了。
………………………………………………
和处处可见的新建的高楼华厦相比,县里的工厂显出陈旧的老态,比厂子更老旧的是那些守着办公室端着茶杯的干部们。
主动跑过来帮着联络生意一腔热情的方有容被直接视为有企图的诈骗份子,气极而笑的方有容反问,"请问,这里有什么值得被诈骗的?"除了老旧的设施和厂房外,这里已经相当破败了。
生气?上火?那就算了吧,人微言轻也是理所应当,在社会大环境的影响下,生意场上相互谨慎不信任更是人之常情,也是,在这不诚信的经济体制和不诚信的商业现状下,由不得他们不怀疑。
虽然半信半疑,找会计签字的专为厂里送货的一个人认出了方有容,在厂里内销相当重视的几个乡镇,方家的油漆专营点也是厂子营销部门重视的一个点。
专门跑乡镇送货的走家窜户对乡镇很是熟悉,镇上的方家门市的三儿子是在大都市干事业的人,这是镇上人都晓得的,送货的自然早就听说过了。他确定了方有容的身份让厂子的办公室人员打消了原有的顾虑,早就听说过了。
把从船厂带出来的关于那个大船厂的规模和资料给科长过目,科长连忙找来厂长,最终把船厂对防锈漆的工艺要求的资料给了厂长,"已经谈妥了,在过年的假日后的第一个上班日把样品送过去,只要能通过对方实验室技术指标的试验,这笔生意就能成。"
看着这些满张纸上专业的技术指标数据资料,传递着的干部们并没有方有容预先的欢喜。
"怎么了?"
"事情是这样的。"厂长干咳一声,"厂子不少设备都超过了年限,这些不是主要的,一直以来我们能生产的都是以前留下的工艺产品,主要是没有研究员,技术员都已经离开厂子了,要我们自主攻关,这个……"他点到为止的话让方有容哑然,这算什么?体会着不进取就会被淘汰的真理,方有容已经心疼起自己白花了的车票钱了,召集起干一件实事怎么这样难?
"你在大城市经常走动,您有没有什么认识的技术人员?只要能研发,研发的费用肯定会支付的。"看着哑然的方有容,厂长能判断出这个商机是真的,紧紧捏着手中的资料生怕被抢走,渴望的盯上了半脱力的方有容。
搞化工专业的都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找技术员,他这个就在大街小巷乱窜的业务员能有什么可认识的技术人员?
研究?——研究员?这个词挺科学化的,科学?——科学家?
对了!拍案而起的方有容立即给张校长拨去了电话,张校长不是说他的那一位是科学家么,那位科学家的学的行业是什么?赶紧问问,算是病急乱投医吧,逮着个思路就不能放过。
接到方有容的电话的张校长已经在和船厂的人接触了,对方的速度也很快嘛,看来张校长能接到这个业务的可能性很高,"啊?我家那位是学什么的?他是学化工的,是化学家。"
学化工的,化学家!抓住了!虽然还吃不准,可也算是开启了一个门路,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是直接找到张校长本人见见那位化学家,进行面对面的请求。在都是习惯于雷厉风行的方有容转身就跑,厂长和业务科长跟着一起去。正好搭上长途,片刻没停,立即往张校长所在的城市进发。
按照张校长的名片找了到了学校。
噢!这是张校长的学校这~是不是太大了?真是位有实力的实业家,握手的礼仪后直接进入话题,在车上已经和张校长进行了简单的交涉,张校长答应着肯定帮忙,都是相辅相成的事情,在社会上混,靠得就是朋友。他们一到,旁边的年轻小姑娘立即用扫描把专业的技术数据打出来通过网络传送出去,张校长的那们科学家伴侣目前在国外。
本来以为至少要明天才有消息,一杯应酬的茶水还没喝完,电话就打来了。电脑那边就传达室来了消息。
靠近凑着瞧上面的回信,连带着张校长都发怔。
传来的电子邮件上只有一句——"有劳务费吗?没有免谈。"
好——好实在的科学家。
方有容对着干笑遮掩电脑荧屏的张校长笑起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多的有些困难,五万怎么样?先预付三万,正式投产成功交付另外的两万,您觉得怎么样?"
"不是钱的问题。"尴尬遮掩着屏幕的张校长干笑着,"他——有那那么一点点愤青。"
"科学家也是要经济效益的,只要能成功,五万块的技术费不算多。"在市场上奔波的方有容对此很认同,有经济效益才有动力,这是理所当然的。除了父母,哪个会理所当然的给予?这位科学家还是很实惠的,只要索取的不多,就完全可以谅解。
确认能得到五万技术转让费后,回传的电子邮件直接留了个地址,让他们去找地址上的人,此外就是再次强调着一定要给刚才承诺过的技术转让费。拿着办公室小秘书打印出来的地址,那是西北中心城市的一个研究所的地址,还有准确的人名。
至于电话号码旁边用着括号注着——"忘记了"。
看来这位科学不但是有一点点的愤青之外,好像还不怎么信任商业信用,此外,还有那么点点自我中心。
看着上面的地址,张校长拍手,"我知道了,这是他以前单位的地址,他介绍的应该是他以前的同事。"
趁热打铁,连忙打了114咨询电话,还好。可以赶上晚间八点后的飞机,事不宜迟立即就去吧。
在开往飞机场的出租车里,方有容看着身边的张校长,张校长也要去?
"我还没去过他的单位,正好看看。"张校长远比他们要兴奋,掏出个数码相机哈着气认真擦拭着。
到达那个西北中心城市已经是晚间了,奔波忙碌着的大家找了一家实惠的餐馆饱餐一顿,在饭后住了一夜,由于疲惫,睡过头的方有容醒来时也差不多快到中午了,连忙向没有叫醒他的张校长他们连连作揖,大家一笑而过。拎上之前买上的的几件应景的礼物,一行人搭上出租按照地址奔向前方。
那个在城郊之西,有一段路程。
看着窗外,和他们预想中不一样,对从未曾来过的南方人的认知中,这个称为西北政治经济中心的省会城市有着十三朝古都会带着黄土高城的农家特色,可眼前的一路风景全然否定了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一路中,城市的道路两边植被和树木远比南方城市更多。绕过环道,城郊外展现的皆是林立的新兴的小高楼,和所有城市一样,都在发展中,这个城市也不例外,不过,相应他们所在的南方,这里的节奏就显得稍微缓慢了些。
一路向西,驶进了一个建设明显进入停滞地带的老区域,司机对着门牌满满的开,方有容都有点呆了,这是什么地儿?怎么经过的每一家不显目的门口那铜牌都挂着研究所的名目?对了,据说这里是国家级大军区之一,也是众多国家型研究所聚集地之一,看着这些隐在树木之后的深深小楼,车上的人都起敬。
按照门牌地址,最终来到被很有年份的树木包围的一家研究所前,泛着铜锈的铜牌简单的刻着单位的名称,确实,在一路看来这已经很普通了。从门口往内看满眼是在新兴城市都看不到的展开枝桠的法国梧桐,过于浓郁就显到阴沉,他们到的时候下班的人群已经走出研究所了。
通过门卫热心的指点,绕过一条路,直接来到所里的家属区,那是六七十年代的带着地下室的三层小套居所,在曾经应该是最时尚的吧,现在看起来陈旧且狭小。
通过幽暗的进户门,按着门卫的指点,敲开了三楼的一户人家,正在准备吃饭的一家子看着这些不认识的来客都显得意外。
这里家家都有暖气,屋内小了些,简单的屋子内有一目了然的清贫,堆彻整齐的大量书籍让不太读书的人看得都有点压力,果然是个知识分子的家庭,整个的感觉非常温暖。
对他们这些突然拜访的客人,那位带着厚重眼镜的男主人不明所以的和主动热情伸出双手的客人们握手。
这就是那位在国外的科学家给他们介绍的研究员?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十足电视剧里的知识分子形象,清冷且漠然。最先回味过来的是女主人,她把桌上的才吃了一半的菜收拾了,饭桌上年迈的老人家客气的和客人们招呼了一声,家里那位似乎是初中生的小姑娘搀扶着颤悠悠的老人回暗暗的小房间了,大家都很卖乖的拿出之前准备好的礼品盒,诧异不明的女主人婉拒着。
没有现今套间所谓的饭厅和客厅的区别,麻利的收拾了桌面,女主人端出茶包泡得茶。听了张校长很热情的介绍,男主人推推眼镜审慎着,"沈文华介绍你们来找我?我和沈文华不是很熟呀。"
不是很熟?那张校长的那位怎么会给们介绍这位?知识分子的思维还真跳跃。不管了,赶紧还是把来意明说了吧。方有容连忙道,"是这样的,我们是县级油漆厂的,需要在防锈漆的工艺上做一下改良,我们找到了沈文华,沈文华向我们推荐了您,说你能够提供技术给予帮助。"
怔怔的他接过厂长递过来的那个工艺要求的资料,看着上面的专业工艺,看了大概又是喝茶的工夫,他抬起头,看着来客的目光再次困惑。
"真的是沈文华介绍你们找我?"再次确定的询问他显得相当困惑,"这个工艺对沈文华来说应该是非常简单的——不,对我们来说实在太简单了,他为什么让你们找对我?"
太……太简单?这就是隔行如隔山的意义来由吧,可见希望就在一步之内了。可是,要是被说成太简单,为什么那位沈文华要他们千里迢迢来这里?
看着这个困惑的中年知识分子,扫了一眼身边的环境和状况,张校长和方有容立即明白了那位一开口直接谈技术转让费的原因了,还是张校长在社会上久了,连忙表示让他直接和介绍他们过来的沈文华通电话,同样个性的知识分子应该会有自己的沟通模式吧。
疑惑着到一边和沈文华通电话的他听着解释,"技术转让?啊?五万块钱?"他失声的叫唤声惊动了钻进厨房为招待这些不速之客添加几道菜而忙碌的女主人和帮着手的闺女,她们探身看了过来。
这位是和经济脱轨的知识分子!油漆厂的厂立即清楚了那个开口就要技术费的"科学家"是专程想让这位知识分子赚点技术转让费的,他们也应景的连忙掏出包内已经准备好了的三扎现金摆在桌上,屋内的气氛立马尴尬起来。
接过他还回来的手机,张校长劝慰着似乎被金钱交易给打击了一小下的这位知识分子,"这是转让技术,也是市场经济大趋势,您千万不要推辞。"
"我是想推辞,可没那个情操,家里要用钱的地方很多——"看着桌上的钞票,他抬头示意他的太太收起来,"放心吧,关于这个工艺改进的事情我肯定有把握。"
看着丈夫,最终取走桌上三万块的那位太太显出不安的情绪,钱这玩意儿对他们来说仿佛是件很尴尬的事情似的,看得让人心疼到寒心。
在张校长的主持下,现场还拟定了个合约,当技术改良达到所有的定向指标后,油漆厂将其余两万余款一次付清,方有容和张校长一起签字作了旁证。
第二十六章
从厨房内现炒些家常炒菜准备招呼着客人,家里的小姑娘跑了出去买了一瓶酒和一些卤菜,很快都摆上了桌。招呼着客人举筷的那会儿,小屋内激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应酬的过程,老人卡在嗓子眼的痰动在小小的屋子里震荡,局促的呼吸让主人全家立即向小屋去,夫妻熟练得给老人捶背吸痰,小姑娘从角落拖出了个小瓶氧气罐,麻利的给老上戴上呼吸器,一会儿,振动咳嗽的老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应急有序中看出这户人家对老人的沉积病况早已习以为常了。
看着围着老人有序忙碌着的一家三口,旁观的他们体会到这个家看上去较为清贫的原因了。众所周知,最近些年的科研人员的工资数额提升幅度挺大,可是增加在医疗和教育的花销幅度更大,家里有位百病缠身的老人的和正在求学的孩子,这个需付出更多开销的家庭怎能不清贫。
收拾妥当的夫妻俩向客人示意抱歉,收拾了老人房间内痰迹的小姑娘向客人道别了,她要上学了。
为了打消屋内沉静的气氛上,在座中年纪算是最小的方有容抢着吃饭吃菜,欢噗中和这家沉默的主人说着话,"念书的时候学理科,老师还说过生化不分家,您是学专业化学的那一定对生物也有所研究,听说雄性蚕茧吐出的丝挑拣出来能织出丝绸中最高档的丝织品,您说有没有可能经过生化的方式来分辨出雄性蚕茧?"
"可以。"对交际不熟练的男主人客气的给他们夹菜,应着的他和对着他眨眼的方有容对上了。
"——可以?"含着土豆丝的方有容张大了眼睛。
"理论上绝对可行,不过,雄性的蚕茧比雌性的蚕茧更好吗?"他对蚕茧这玩决儿不懂,也开始有些好奇心了,"以前听说过有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就是没什么用处,就停下来,要是给我们一些时间技术攻关,应该没问题。"
按着脑门,方有容深深体会着国人研究技术的智慧和经济运营脱轨交臂而过的惨烈现状,"只要技术能找到合适的土壤就一定能带来经济效益/"方有容喃喃的说着经济频道主持人的台词。
看着较为好奇不解的知识分子,方有容连忙把国内丝绸现状大致整理了一下,"我的公司是代理进出口的,其中的单子大半是丝绸出口,刚才说的那个用雄性蚕茧的丝绸织出来的丝绸和普通蚕茧织出来的丝绸的价格相差好几倍,就这样,基本上还找不到货源。我们国家的丝绸是占据全世界出口百分之八十以上,可是丝绸的价格全是外国人说了算,只有这样少量的深加工的有高附加值的产品才能自己作主,要是能把这样的技术研发出来,我们的丝绸就能物有所值了。"这就是在小外贸上班的好处,他的老板徐翊一直代理出口的丝绸外单,连带着他对丝绸的小知识也在上升,关于什么雄性蚕茧的丝能织出更有档次的丝绸,会在价值上能有非常大的利润空间这件事当然是从徐翊那儿听到了的了,但是国外的单子到了,他们一路联系下来,很多厂家都没有这个科研生产技术,也无法得到这个技术,没想到,实在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得到了半肯定的信息。
"如果您能信任我的张校长,请您授权让我们帮您联系对口的丝绸厂,让他们投入研究资金研发这个项目,我们保证,绝对不从中拿回扣。"看了也清楚这两位知识分子夫妻实在没有什么经济感觉,说不准别人说两句就把技术交了出来,那就他们自己下手吧,让知识分子多挣点钱没什么不好。他要做科技的经纪人!
正在对和南方不同口味的餐饮很有兴趣下筷的张校长对上方有容的目光,他也应着。
诧异的男主人道,"这并不是我的专业领域,需要跨行业的研发人员进行组合,研发不是问题,我可以帮你们寻找合适的研发人员——"
"只要研发不是问题就行了。"激动的方有容握着对方的手,不管怎么说,这可又是成功的一小步,现在的他恨不得立即就给徐翊打去电话,让徐翊好好敲他那些丝绸商一顿。
对过于激动的方有容,在场年纪都比他大的人们都觉得很有意思,不管怎么说,看出来了,这是个热心肠。
相比方有容的激动,张校长就显得不以为然多了,"我觉得你不要这样太高兴,研发是一个问题,可我觉得有自己的品牌才是提高附加值最主要的。就像一件能卖到三百元以上的皮尔?卡丹衬衣一样,一旦剪掉了它的商标,同样还是那件衬衣,或许只能卖到二十块而已,所以,我觉得我国产品从根本上还是附加值太低的问题。"
"对噢。"方有容再次对睿智的张校长投去崇拜的目光。
看着在座的各位,张校长道,"我也是经商的,在国内竞争无序化中我也吃过亏,据我所知,现在的企业只要能拿到外单就在同行竞争上乱压价,最后导致把利润空间全部暴露给了外国人,对于丝绸新技术研发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个很好的双赢,可是一旦像传销一样到处传播,多数的丝绸厂都能生产,那肯定又得相互压价无序竞争,最终又得导致和普通丝绸一样的结局,有些时候,垄断是需要的。"张校长挥挥手挡住方有容崇敬的视线,他爽朗得笑了起来,"这不是我说的,是我老弟分析的,我觉得在找合适的企业进行合作之前,我对你有个建议,不算是为了国家利益民族利益这种夸张的名目,就是只为了自己企业的发展,找几个同行业的人,大家坐下来谈谈。对了,你就找你们的外贸经理,我请我老弟出马,别看他是律师,他对经济比对法律在行。"
"对,对。"为自己不成熟而惭愧的方有容连忙借花献佛,端起酒敬张校长一杯,一边看着听着的主家笑了起来,抢着也喝了一杯,气氛一下子热火起来。
这顿午饭吃得欢快,相互留了电话号码保持随时联系。这位研究员应着本周就把所有工艺数据资料都准备好,下周就去县里去看厂里的设备必须进行改造,厂里的厂长科长得回去准备一定的资金。看着这位胸有成竹的研究员,大家都为此行一路顺风而干杯。
天不早了,他也要上班了,收下女主人专程为他们准备的核桃和红枣这些地方特产,客人们不推脱欢喜的接受让不善应酬的女主人很高兴。谈笑着和客人们走出家属区到很宽阔的大路上到公交站点等车。
"看,那就是省市补贴给我们这些单位盖的新楼。"指着远处隐隐约约能见的小高楼群中那几座还没有撤走吊塔的新建高楼,扶着眼镜的男主人有掩藏不住喜悦,"我们家分到的是两室两厅,这些都是省市政府补贴的,基本上只需缴付成本价,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就能搬上新家了。"旁边的女主人也仰首遥遥看着那远远的小高楼群,目光充满了喜悦。
回转身,他看着对着拍照的张校长道,"在单位里,我和沈文华真的不熟悉,对他的辞职,我一直觉得他辜负了国家的培养,不能原谅,可是今天,接触您和小方,我能体会沈文华还是那个有着铮铮傲骨的技术骨干。要是您见着他,帮我说声'谢谢'。"
"他是有点孤僻,待人老是淡淡的,其实是个热心人。"张校长看着那远处林立的成了规模的小高楼群,那就是因为不平分配而使得沈文华义无反顾离开研究所的分配房吗?真想过去看看,最终还是放弃了。
送客人们上了直接到这个城市的中轴线的东大街,在那里可以换乘到这个城市任何一个方位的公交。
快到上班时间了,他们夫妻要上班了,方有容他们也要赶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上了公交,和送行的夫妻相互轻轻挥着手,直到消失在彼此的视线中。看着身边倒退过了的无数庭院深深的研究所,这些被树木遮掩的深处不是阴郁,那是年轮厚重的沉淀,这是个值得尊重的地方。
在厚重的钟楼前摆了造型,张校长现成的相机给大家留下了在这个西北中心城市的中心点的影像,没有再耽搁了,在火车站分手,油漆厂的厂长和同来的科长搭上直接到家乡的火车先行一步,回去后还有大量准备工作要做。很想借着出差机会留着旅游一下的方有容和张校长最终决定回程。张校长家还有两个宝贝,方有容也有好几天没到单位报到了,不知道徐诩怎么收拾只请一天假的他呢。
搭上暮朝至的火车,还好,还没到春运高峰,空调车上人不多也很干净宽敞。一路上和挺投缘的张校长兴致勃勃的为此讨论着这项有可能研究成功的技术,热心肠的张校长对丝绸没半点研究,叽叽咕咕中达成了周末召集几个熟人聚餐顺便开个小会研讨一下的意想,总之,一个主旨是绝对不变的,那就是绝对不能让人家知识分子少拿了。
两天三个地方跑的方有容对自己这几天的作为好生得意,这几天忙碌的行程让心境充满成就感,早晨,被广播叫醒的方有容先下了车,张校长还要多坐一个小时才能到达他所在的城市。
跟着人群走出火车站地下甬道,人海如潮的拥挤显出了大都会真实的繁荣。摸摸脸上,在火车上睡得没形。现在一脸油污,趁着还早,赶着回家冲洗一下吧。
搭了地铁换了公交终于回到温馨小家,打开有三四天没回来的家门,迎面的闷味儿显出屋子久未有人居住。打开半扇窗子散散味道,窗台上的吊兰有点缺水了,显得萎靡不振,赶紧用小洒壶喷上甘露浇灌浇灌。
盛则刚不在家。合得很整齐的桌面上有未动的痕迹,盛则刚消失了吗?
伸手摸摸床上,寝具有点儿板结,显然这些天一直没人居住。方有容好奇的看着眼前,有着奇怪的感觉升上心头,而这个很奇怪的感觉就是——居然没有一点点感觉!面对这个突然没有了人气的小家,方有容反而产生着——噢,盛则刚真的消失了呀。
待在安静的房间里看着安静的四周,本以为不安躁动的所有症状都没有出现,不见了的盛则刚那天的话语不是在讹诈哄骗他,被一种盛则刚未曾讹诈他的安心感包围着,有这样的认知的方有容自己都意外的开心起来,本以为的悸动、不安和不知何去何从的那些奇怪的联想都没有产生。也是,就像出门在外的他自己不需要报备他人,全力奔波在城市中央一样,盛则刚在外奔波努力的感觉充盈着他的遐想,一个有事业的男人奔波在社会中又有什么值得不安的呢。
调整不出不安感的方有容冲浴后开始大肆翻找着被盛则刚衣物占据了大半个衣橱的服装,那些可都是高档货,他早就看中了个休闲款式的羊毛绒毛衣了,趁着盛则刚不在家,赶紧翻出来体验一下国际名牌的魅力。
第二十七章
尽管是穿在外衣里面,但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贴着身,感觉暖和和的。
享受了奢侈品,满足了虚荣心的方有容赶着向写字楼聚集地溜达,一到办公室就被徐翊给逮住了。每年的年底都是中小公司一个不太好过的坎。每到这个时候,是其它业务相同的公司进行猎头的高危期,不管怎么说,从创业开始,方有容也算是这个小外贸公司的骨干,也是徐翊相对信任的人,为徐翊分忧也是他应尽的义务。
独立办个私营公司并不是像平常人预想中坐等金钱自动生成,光是整合人际就是门复杂的公关学问。
对员工好些就叫没威严;对员工严厉叫没人性;物质刺激的太多,会让员工麻木到理所当然;没有物质刺激,员工立马转身走人。能在这样不健康的人事大环境下,在每年数以万计的注册公司涌动而来的经济都市中,徐翊能一日日积累资本稳步向前,可见他绝对是个实干的人才。在经济环境很有利情况下,留住人才成了徐翊费脑细胞的事情了,平常的伪小资也是一种变相的沟通吧,好老板可也不是好当的。
靠着桌子听着徐翊罗嗦的方有容考虑着要不要告诉他关于那个提高丝绸的科研的可能,这个丝绸外单利润最大的高端产品一定会让徐翊感兴趣的。曾经到处找货源的徐翊被有能力生产也有自己出口渠道的大企业拒之门外。看着忙忙碌碌中还在絮叨的徐翊,方有容还是决定在周末前暂时保密,省得自己耳根不得安静。
"看你红光满面的,最近拿到大单子了?"得不到回应的徐翊抬头从盯上进门起就显到喜气洋洋的方有容。
方有容偷笑,没办法,谁让他真的一个不小心搭上了个大款呢,别的不说,出门之前已经得到房产中介的电话,盛则刚的那套房子顺利租住出去了,首付的租金和保证金足以让方有容可暂时抛下工作,肆意的东逛西窜了。难怪大家都喜欢傍大款,方有容得意的摇着脑袋,忙手忙脚的徐翊眯眼盯着让他非常不顺眼的方有容,一步窜到门口,拉开办公室的大门吆喝起来,"今晚方有容请客,请大家唱卡拉OK。"
错愕中,方有容冲过来掐住居然想敲诈他的徐翊,对着外头探头看过来的同事连连挥手,"这是开玩笑,开玩笑的。"
虽然说是公司'元老'之一,不过,高中一毕业就出来做事的方有容在基本上是大学毕业后出来做事的同事中间,他的年纪算是小的了,每次过来签到提单都会帮着干点小杂事,很得职场中这些妖娆的姐姐们喜欢,最特别的是现今职场荤段子横溢的今天,在方有容嘴里绝对听不到这些让女性尴尬的言辞,他的人缘在公司算是最和谐的。
看着方有容一脸大惊失色的模样,从隔断中探头看着的同事们都幸灾乐祸起来,其中,女性同事的哄叫声音最大,"这样不想请,那我们一定要去了!"
真的要请这些家伙吗?果然,人不能太得意,太得意就得破财。
花了一个下午在网上搜寻打折的卡拉OK厅,运气来了!本城一家高档的卡拉OK厅重新装潢后正在做试营业的宣传促销,虽然打了大折扣的包厢价格还是比中档娱乐场的要高些,可那是个知名的高档娱乐场所,平日里可舍不得,赶紧趁着打折优惠期去充一下面子吧。既然一定要请,就要有诚意,别做出小家子的痕迹来,这年头,每个人都独立的义际空间,肯赴约,也是给了你面子了。
决定下要去的场合,开始确定参与人数。一听说是去高档的娱乐场所,那些本来还没想参与集体活动的家伙们也立即报名了,加大预订包厢的方有容恨得牙痒痒的,好在,此事的肇事者徐翊答应报销一半花销,这也是促进公司职员有大家庭概念的一个好事。
正在试营业中的新装潢好的场所显出奢侈的雍容华贵,整理着衣襟的大家都满意的不得了,预订的大包厢内高档的音响一目了然,今晚可算占到大便宜了。
作为付钱的金主,方有容强占了话筒,连唱了三首歌,五音不全还霸占话筒不撒手的方有容独犯了众怒,他被忍无可忍的徐翊联合同事们一起把他扔了出去。脱下西装,混迹职场的阿谀尔诈勾心斗角的老油条们都是还在散发着青春活力的年轻人。
真是的,这样的高档场所怎么能这样吵闹呢,方有容坚决巴着门不甘心就这样被排挤,付钱的可是他!
包间对面的门打开了,出来的客人看着面前这种不雅的状况,看到来人的模样,方有容手一松。就一个小小的不小心,方有容霸占在手中的麦克风就被徐翊夺走了。参战的同僚们幸灾乐祸的一溜烟跑回去了,顺便把门给关严了。
"你的人缘还真好。"盛三调侃的强调让被同僚们拒之门外的方有容很不满,盛三怎么会在这里?他还真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
"你这么想唱歌,那到我们包厢唱几首吧。"盛三客气的邀请了,很想拒绝的方有容还是过去了,被排斥的他又不能站在走廊发呆,找个地方坐坐也不错。
灯光调得黯淡的包厢有点暧昧的感觉,偌大的包厢空间只有寥寥的几个人,灯光昏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些影像。真奢侈,***,居然还点了跪式服务。
方有容也不管了,勿论是不是有盛则刚的关系问题,他和盛三相互动中,相互都还顺眼,不就是唱歌嘛,上呗。
"我知道为什么你会被赶出来了。"压着耳垂的盛三冲了上来,武力夺取被方有容霸占着不放的麦克风,这让准备唱第六首歌曲的方有容愤愤不平,他是被邀请来的客人,怎么可以这样呢。
"五音不全就应该有点自觉,你不觉得太对不起这些进口音响吗!"盛三不可容忍,用高档音响听着音痴的五音不全的'歌曲'那是遭罪,要是再听上一首,他确定一定会折寿。那些昏暗的灯光下的沙发上的家伙们都伸着双手按着耳朵眼,大家很不买账都表示着不可容忍。
不被人待见的方有容坚决要把已经起头的第六首唱完再交付麦克风,已经后悔不已了的盛三动用武力把方有容拖出去,对面开门探看这边的同事们嘻嘻哈哈拒绝了方有容的回归。被方有容歌声雷到的他们同情邀请方有容唱歌的这抓狂的家伙。
在公共娱乐场所中打闹是有点有违公共道德,不过,他们闹得不过分,旁边经过的服务员瞧着都觉得挺好玩的。
突然到了的电话让吵闹的气氛暂停了下来,被自家这边推搡开拒绝回归的方有容跑到一边儿去接电话。
电话是张校长打来的,已经和他那个律师老弟说好了,先不找什么单位,暂时联络几个熟悉的朋友先在学术上交流交流,此外就是再次确让一下聚会的准确时间。都有各自事业的成年人在时间观念上都有自己的准则。
方有容应着声,这些他都认真记着呢。挂了电话转身,在和楼层经理说着话的盛三过了来,两人准备各回包厢。一路行,盛三顺口道;"回头你帮我跟我哥说个情,让他别那么小气,多给我点零花钱。"
"你——你跟盛则刚要零花钱?"收了手机的方有容赶紧退开一步好好看看年纪应该比他大的盛三,"你还在念书?"
"我是个崇尚自由的人,对商业,我没兴趣。"对方有容的言辞中有讥讽的意味,盛三颇为不满意。
"靠着别人的金钱能买到自由和潇洒?"方有容怀疑的笑了起来:"不做事就不觉得空虚吗?"
"有点。"对于这点,盛三承认,"可那也没办法,我就是对此觉得没兴趣。"
"对了,那跟我干吧。"方有容盯上了盛三。
这话有点暧昧,在盘算着方有容此言是什么意思的盛三看着他。
"本周末我要参加一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方有容邀请着,"怎么样,你也来莅席吧。"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的标题是他刚刚才突然想出来的,好有感觉。
邀请着盛三的方有容精心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离过年没两个月了,要是油漆厂那个项目做成了就必需得和船厂小开陆风攀关系,如今这世道实在不怎么正常,没个坚强的后台就未必有全然的把握,得需要巩固一下战局。显然盛三和那个陆风也是很熟悉,要是到时候能拖上这个现成的'熟人'一起去船厂,打出亲情牌,在效果上一定会有所加分。盯上盛三,这个现成的筹码可别放过了,得好好拖住。嘿,谁能敌得过在商业江湖上驰骋的他!
盛三看着方有容好会儿,"请问,可以透露一丁点儿吗?这个……跨行业非官方组织的会议出席的人员有哪些人士?"
看看明显没兴趣敷衍着他的盛三,方有容客气着,"也不多,其中就是有民族企业家代表、有司法界代表,有外贸行业的代表,还有一些民间代表。"
盛三非常怀疑的看着方有容好会儿,"这么'伟大'的会议……,我可以参加吗?"
"当然可以。"肯定的方有容引诱着无事可做的盛三,"你不想空虚吧,你不想无聊吧,你看看我,我空虚吗?我无聊吗?"摆出造型的方有容昴首向盛三展示着他那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
犹豫了一下下,盯着方有容,盛三企图从他摆出的造型中看出什么猫腻。面对审视的目光,方有容好无辜的谦虚的笑着。
"你们在干什么!"好严厉的呵斥声,让站在楼层接待口的两人都为之受惊,在干什么?他们在干什么?
相互看看,赶紧看向发声方向。走出电梯的李志远大步走过来,"你为什么变成这样?!"
看着痛心疾首的李志远,方有容诧异着,他怎么了?昨天才刚刚为家乡作了一点点贡献积了德,目前也还正在为传统行业做出自己一点点小小的贡献而用心,这时候被人痛心疾首的看待,再没有比现在更欣赏自己的方有容实在冤枉。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李志远痛心着,"油头粉面的,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变成这样!"
噢!方朋容张大了嘴巴,他哪里油头粉面了?在外奔波,他可是天天洗澡洗头的,脸上的肌肤可是很细腻的,——不对,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李志远在找茬。跟着李志远一起走出电梯的一些人看向方有容,连带着,方有容身边的盛三也成了焦点,刚才和盛三说话的经理立即参与进来,客气且果断的请客人向包厢去。
对大庭广众下痛心的说他油头粉面的这们曾经的好友,方有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早先见过李志远的盛三再次打量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被卷入无聊事件中的盛三皱起了眉峰,他并不像和方有容接触那样好脾气,他要生气了。
"我不知道你究竟把我看成什么了?"方有容有点哭笑不得,要是两个男的在一起有点接触就被当作是有猫腻,那这世道也太没意思了。看着痛心盯着他的李志远,"你的生活和我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我在做我自己的事情,在这个城市中,我很努力生活。"
李志远被客气中带着强硬的经理劝走了。看着一脸愤愤然远去的李志远,盛三轻轻拍着手掌,道:"你这个曾经的朋友似乎对你有意思。"他提醒着显然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方有容。
"在好小的时候,他就喜欢我了。"
啊?盛三看着轻轻松松的方有容,这是什么意思?这算是把别人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上?看不出来,方有容还是个感情高手呢,这算不算是脚踏两条船?
"李志远是个胆小鬼。"方有容对盛三笑起来,"他从确定喜欢我的那天开始就把我当成洪水猛兽,生怕被别人看出来他喜欢我,在别人面前对我冷言冷语已经成了习性,不攻击我,他就没了生存意义似的,我都习惯了。"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纯情呢?"
"要是这种纯情是建立在我的自尊之上,那我也从开始就拒绝这种纯情。"方有容坦荡道,"若喜欢上这种以伤害爱人自尊为快感的人,那我的人生算是完蛋了,对这种因为喜欢,就把我当成是洪水猛兽的胆小鬼,我不要。"
"你……似乎相当自信。从小就在一起的人,你或许也会有所喜欢吧,不然,像你这样的人不会面对接二连三的攻击不还手。"盛三不客气指出方有容的犹豫。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尽可能把我往龌龊的阴影下归纳的人?我又不是受虐狂。"方有容不客气撇了盛三一眼,"他无聊的攻击我,我就要回击过去?我有那么无聊吗?"
盯着方有容,盛三道,"我认为你应该直接当面和李志远说清楚,直接拒绝他,这样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要是你向一个很喜欢你却从来未曾表示过的人说,'我不喜欢你',你认为这个后果是什么?"
后果就是被拆穿心思的对方为了保护自己,最文明最客气的反应就是大骂你自恋吧。想了一下的盛三笑了起来,和在社会上世故到超脱的方有容相比,对自己所喜欢的人用着攻击来表示关注的李志远实在太青涩了,青涩到让人懒得去呵斥。
不再为此多言,反正也无聊着的盛三应着在周末定点见面,转身间,两人回自己的小区域去。
第二十八章
今天聚会的效果相当好,整个欢乐的气氛一直延续到最后,很可能会促成几对情侣。虽说职场中对同一家公司的员工相恋颇为忌讳,可在城市无限拓展,个人交际空间不断萎缩的现今,在寻找伴侣的问题上,确实并不容易,要是真促成了,也是缘分。
愉快的聚会让难得放松消遣的大家都很尽兴,先后着离开了,拿着银行卡到柜台结帐的方有容得到个美妙的回答,他的帐目已经被人支付了。
谁这么大方?一边准备承担一半费用的徐翊很奇怪。
方有容心中有数了,应该是盛三,之前看过盛三和经理说着话。不过,一个跟哥哥要零花钱的家伙为别人支付近万的消费单子,看来挺有钱的嘛。
不管了,没破财就是妙事。方有容招呼着顺路的几名同事一起跟着徐翊去停车场,徐翊会顺路送一程。
跟着徐翊去停车场取车,明天不会过来坐班的方有容顺便转告徐翊一定要把周末的时间空下来,去参加他之前想出来的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会议。
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会议?听了怔怔的徐翊询问着具体情况,得到方有容解释的徐翊当场就暴走了。
一把掐住方有容的徐翊恶狠狠的嚷起来,"有这样好康的事情居然才跟我说!死小子,是谁带着你吃遍本城名家的,是谁送给你上万的液晶电视机的!你居然想背叛我!"这个消息足以让他和平日那些有合作伙伴关系的客户更上一层楼的了,有这样上档次的小道消息居然瞒着他,太过分了!
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了些吧,实在由不得不乱想,准备搭老板顺风车的三名女职员赶紧凑上来瞧热闹。
越说越恼火,徐翊掐着方有容不放,"叛徒!你这个叛徒!明知道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你小子居然要吃独食,给我吐出来!"怎么说他们也是在这个依旧未曾熟稔的城市中是相识很久的熟人吧,哪一次有什么好事他没想着方有容的好处的?
真冤枉,每次选择高级餐馆要享受小资人生的是徐翊自己吧,坚决抵制法西斯对待的方有容抵抗着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辞。
面对徐翊暴走,方有容坚决自己的立场不放松。"佛曰:不可说。"
另行一路过来取车子的一行人侧着脑袋看着这边发生的争斗,其中一个是盛三。瞄到这边的熙攘,当没看到的,转开脑袋。
这是个诡异的年代,稍作暧昧的言辞都能让人遐想,看着绕过他们的一行客人,徐翊连忙放开方有容,稍整理发型,回身矜持的点首示意,"别误会,只是有点小小的争执。"
在光线不好的地下停车场内,彼此客气的回以理解的回礼。瞟着那边的闹剧,专门绕到盛三旁边的陆风道,"盛三,要不要拍下来给盛则刚看看?"
无视穿行而过的盛三拒绝回答这种问题。
周末很快就到了,约好的时间段里,徐翊来得最早,其后,拖着行李箱的方有容也很守时到过了,最后过来的是盛三。
和一身休闲装束的徐翊和方有容握手,特地穿了一身正装的盛三深切领会到应邀参加这个'伟大'的会议是何等错误的决定,由于早先已经答应了下来,也由不得不守约了。
有车族都没有带车来。开着私家车在不熟悉的城市中找路是很费时的,还不如坐动力组,半个小时就能到了,到时出了站直接搭个出租开向'非官方跨行业会议'场所最是有效率。
凌晨,阳光的触角在城市的天际悄悄探出了头,还未熄灭的路灯在大自然的光线下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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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行李箱的两个人在小区的门口碰面了。
完全没有小别胜新婚的预想,彼此打量着对方手中的拉杆箱。
看着盛则刚手中的拉杆行李箱,方有容撇着嘴巴,盛则刚居然换了个新的名牌拖箱。
盛则刚也扫视方有容手中的拉杆箱,那似乎是他的吧。
对,除了名牌拉杆提箱是盛则刚的,还包括他套着的外衣也是盛则刚的。方有容挑衅的拉开外衣的领口,瞧,里面穿得羊毛绒衫子也是拽的盛则刚的。
"我~回来了。"
没得到本以为的欢迎还被挑衅了。盛则刚已经了解方有容小小的自尊心后就是小样儿的小心眼,他主动先开口了,"你不会是上次回老家之后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吧?"
"当然不是,周末和我们经理徐翊去张校长那里聚会,好几个人一起开了一堂课关于政治经济学的课程,噢,还连带上了盛三。"
"盛三?"盛则刚奇怪的道,"你不会说得是我那个弟弟?"
"是呀。"方有容跟着盛则刚拖着行李箱向房子那边走,"我正在调动他的积极性,加入我的一个宏伟蓝图中来添砖加瓦。"
听着的盛则刚看着探过脑袋盯向他的方有容,被盯着的盛则刚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不是。"看着有一周末(原文是周末,我对照下文应该是一月吧,没改)未见的盛则刚,方有容好奇的问,"一个打工仔说有个宏伟的蓝图计划,你居然没加以讥讽,真奇怪。"
"别一口一个打工的,打工的能做到你这份有心的份上足以骄傲了,你做事不是都有原则的么,我干什么自讨没趣的讥讽你?"盛则刚哼着,"我可是很惧内的。"
"去。"方有容推搡了他一下,嘿,碰触到了,盛则刚回来了。
霸占住楼道的安全门,盛则刚微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沉浸在被夸赞的喜悦中的方有容乐呵呵的问。
盛则刚接过方有容手上的拉杆箱,"已经天亮了,去买几根油条回家当早点怎么样?"
"我们似乎是足足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吧?你是想我?还是想油条?"方有容很怀疑盛则刚对他的感情,他们真的是情侣吗?
"你不觉得和油条争风吃醋有点失格吗?"盛则刚斜着眼睛,"要比,也得和满汉全席相比才对吧。"
闻言失笑起来的方有容伸拳头捶了他一下,盛则刚越来越会说话了。好吧。看在盛则刚那对面子相当在意的份上,他去给盛则刚买油条吧。
"要那种炸的脆脆的,嚼在嘴里咔吧咔吧响的那种。"盛则刚仔细交代着,不是脆的他可不喜欢吃。
"知道了。"方有容摆手快步去了。这个小区内社区卖的油条很受欢迎,每天都更换新油,保证了炸出来的油条有金黄的色泽和脆脆的口感,就是在价钱上实在有点那个,在油炸食品的健康宣传下,这有点过份的价钱也被多数人选择忽略了。同一家那现磨现煮的豆浆也是好口感,配在一起就是盛则刚最喜欢的标准传统早点了。
提着两个提箱的盛则刚正准备上楼,一眼瞄到转身和去服务社区的方有容打着招呼的盛三。盛三顺着方有容的指点歪着脖子看着在楼道边站着的盛则刚。
晨间寥寥无几的行人中,拎着两个行李箱的盛则刚显得很引人注目。
"你怎么会在这?"盛则风扫视迎面过来的盛三,他和方有容很熟了?
盛三看着高高斜着眼睛瞄他的盛则刚,再看看盛则刚手中的两个拉杆箱,"这里是方有容的住处?"
"怎么?"盛则刚看着他,盛三想要管他的闲事?
盛三盯着扬声不悦的盛则刚,久久不语。
被弟弟死死盯上的盛则刚斜着眼睛,这个多事的家伙怎么这么看着他?"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塌下硬挺的肩膀,盛三诚恳的道:"大哥,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放过这个方有容,有这么个家伙在身边,保证你一辈子都另想有板着脸色过日子的可能,他太会闹了。"
"这你也看出来了?"盛则刚撇撇唇角。
"我接受方有容的邀请,莅临参加了一场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伟大'的会议,刚刚和方有容一起才从那个会议城市回来。"盛三盯着盛则刚,"我觉得很有必要向您汇报一下整个过程,当时方有容邀请我参加的时候是这样跟我形容的,他说参加人员有民族企业家,司法界代表,金融外贸界代表和部分民间代表。"
盛则刚瞄着看着不知道是茫然还沮丧的盛三,"我猜,那民营企业家应该是张校长,金融外贸界代表莫非是他的老板徐翊?那个部分民间代表不会是你们吧,不过那个司法界代表是哪位?"
"司法界代表是个牙尖嘴厉的讼棍,方有容也算是金融界代表,民间代表是我!"痛心的盛三捶胸顿足,"……哎,你知道张校长那些人?"
"见过,是个挺爽快的一个人。"
"不是爽快,是太爽快。"盛三按按太阳穴继续下文,"会议地址是一家私营培训学校的小会议室,会议提供饮料是开水冲泡的绿茶,会议主题是为了还没展开的一个科研做分赃的理论辩论,会议提供的餐饮是这个学校食堂的四菜一汤,会议中,法律界代表的金融界代表激烈的争辩最终为了体现团结友爱的和谐,各自做出了最大的让步,达成第一次会议的申明,并且举行了为下周末延续本次会议就此召开第二轮会谈的举办权的争夺,所有参与人员来抓阉作决定。"
盯着听得嘴角不停上翘的盛则刚,盛三恶狠狠地道,"在这个'伟大'的会议过程中,会议发起人之一,那位所谓的民族企业家代表张校长从头到尾都在逗着他那两个儿子在玩,司法界代表郑律师和金融外贸部代表徐翊从作了相互介绍后就开始了对现代社会经济的问题做出激烈的争吵,发起人之二方有容一直表现出个人崇拜的盲目性,在法律界金融界两个代表完全不同的观点上摇摆不定,整个过程中,莅临会议的民间观察员的我一直都在警惕那两位争辩到随时有开架可能的非正常事件的发生。就这是本周末的大致剧情,汇报完毕,希望您能听得满意后增加我的零花钱。"
翘着唇角,盛则刚勉强忍着大笑,"直到现在才结束这个第一次会议?"
"不是。"盛三哼了一声,昨天上午去,本来应该在昨天下午就搭动力组回来的,后来金融外贸代表和司法界代表为了说服对方,坚持自己的立场还一起跑去了工业园区现场做了'视察',最后在民族企业家的一个根本不算熟人的厂子小睡了一下就睡到凌晨,为了今天上班,这才全部赶回来了。
"那就是说,就去了一天?"盛则刚看手中的拉杆箱,"就到临近的城市去一天?方有容干什么带这东西?"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盛三没好气的伸出手道,"借着反对浪费能源为由,我们三个人搭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下,本来想回家睡大觉,烦被妈逮住听絮叨就过来了,把你那边房子的钥匙给我,我去洗洗睡一下。"
"房子被方有容租住出去了。"拖着看来是用来显摆的拉杆箱,盛则刚也要回家洗漱了。
"租出去了?"盛三咧嘴,"你们还真抠门。"
用特地提供的长竹签串回来一串子金黄的油条,另外还拎着几袋鲜豆浆的方有容回来了。今天去的早,没用排队等着。
"盛三?你还没回家呢?"
"这是什么?"盛三盯着那串成一排色泽呈现金黄的油炸食品。
认不得油条的中国人都是虚伪到了极致的家伙,方有容隆重地介绍,"油条,你哥的早点。"
"哥,你——堕落了。"沉痛摇着脑袋的盛三顺便抽了最外口的那根咔吧咔吧咬在嘴里,呵,挺好吃的,再来一根。
细雨29
到底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口味感觉都差不多,盛三啃完了一根盛则刚的早点,感觉不错,再来一根。
盛则刚一把拍开伸向自己早点的爪子,示意盛三回家去。
得不到哥哥的怜惜,盛三只有转身潇洒得挥手告别。
装模作样!盛则刚懒得去看了。
"对了,可别忘了,本周末是你坐庄。"方有容提醒着转身就走的盛三,"决定好地支要提前通知大家。"
"真的要请客呀?"前一秒还在摆着造型转身挥手的盛三把脑袋又给扭了回来,神经兮兮的盯着方有容,真的还要和那些不知所谓的家伙们混在一起?
"什么叫请客〉谁要你花销了,就是聚会嘛,不过一定要择不扰民的地方,你没看到徐翊已经为下次和郑律师的辩论开始准备了吗?"方有容客气着,根据抓阄结果,有会议观察员——盛三承办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的第二轮会议,他算是跌次会议的东道主。
"那意思我知道了,担负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第二次会议的召开的组织任务,我倍感荣幸。"戚三咬牙切齿的加重着语调。
看着明显不情愿的戚三,方有容斜着眼,明明乐在其中,还装成这样,真虚伪,"怎么样,快乐吧?"
快乐不快乐暂时还没有办法辨别,只是整个细胞都被刺激得跳了起来,可笑,太可笑了!为了,早已存在的一个科研技术可能会带来的一个小小区域的经济利益,几个小人物居然从中往来经济上作着比国家外贸局对国外肆意对国内企业进行的所谓反垄断制裁的抗诉要激烈千倍的辩论。
"纯粹是吃饱了撑着的……"盛三撇开脑袋低声念叨着,太可笑了,可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了呢?
沮丧着的盛三其实心里也非常清楚,相互争辩也是因为相互看得顺眼,有共同可以探讨交流的话题。要是相互看不顺眼,感觉不对路,相隔两个城市的谁会为了旁人的想法去浪费时间和精力呀。这种没有物欲刺激的小聚会方式确实刺激。
"你的那个老板徐翊仔辩论上败了?"一旁听着的盛则刚随口问。
"……败得很凄惨。"本来不想说徐翊八卦的方有容止不住笑起来,"似乎个哦他的打击相当大,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处于沮丧中,他自个儿都在喃喃自语,说在市场经济的问题上,专业贸易的居然输给了个学专业法律的,他不要活了。"
提到徐翊,戚三立即撇起了嘴巴,一个专业搞外贸经销的居然被一个讼棍在市场经济的问题上攻击得溃不成军,真可怜。瞧那知耻而后勇的徐翊的架势,看来本周末一场争吵绝对无法避免。
旁听旁看得盛则刚有点好奇,他见过年那个科班贸易系出身的徐翊,短短几年内,在没有后台背景下,在独立创业的新生代中,这个人的成就算是不错的,显然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能把这个在专业邻域做的不错还是专业学经贸的徐翊驳斥得惨谈,那么,一定要见识一下那位所谓的司法界代表了。
看盛三远去,方有容率先拎着豆浆和油条上去,看着转身而去的盛三的背影,盛则刚沉寂着。
"干什么呢,快回家吧。"没看到盛则刚跟上,方有容回身招呼着。
拎着两个箱子,盛则刚应着方有容的招呼跟着往楼道上走。"你怎么会和盛三这么熟?"
前面走着的方有容回头看了跟在他身后的盛则刚,对他话语中的意思有点不明了。方有容想想,怎么和盛三这么熟?想起来和盛三就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在盛则刚的床上,那次盛则刚应该晓得;第二次是在大街上,盛三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感觉实在提示些什么,还好,没什么特别的;第三次就是上周的那个娱乐场所了。方有容决定跳过第二次见面的话题,回应道,"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上周被徐翊算计请客,我和他在娱乐城碰上的,挺谈的来得,怎么了?"
盛则刚摇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有什么话题不能开展的沉闷感压抑着狭小的楼道空间,方有容回身盯上盛则刚,盛则刚停住了脚步静静看着站在高两个台阶上的方有容。清亮的光透过楼道的玻璃窗,楼道的自控灯也在自然的光芒下自动不再闪亮。
看着静静回视他的盛则刚,方有容道,"对了,我刚才忘了,盛三还拜托我跟你申请给他加点零花钱,我跟你说,千万别增加他的零花钱,上周我被徐翊算计请客,本来说好一人出一半,没想到被盛三给签费了,看来他绝对不缺钱。"
还真会落井下石!
盛则刚同情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盛三人不错,游手好闲的他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从小到大。他甚至从来没有让家里人操心过,和他交朋友很不错,只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他是个认真的人也罢了,可是他是'太认真'。"
强调着那个'太认真'的强调在无人的楼道中回荡,在前面走的方有容再次脚步一顿,再次回头,后面的盛则刚回以安详的微笑。
这是什么意思?
是暗示?还是提示?怎么他们两兄弟相互评价对方都用这样诡异的强调?盛则刚不说,方有容也不再问,反正突然没了的盛则刚回来了。
进入家门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空调,一夜无人居住的屋子内弥漫着清寒,西伯利亚的寒流冲击着大半个国土,最近新闻都在关注着内蒙、新疆的雪灾。
箱子被扔在一边,早点也被搁在桌上,相拥的两个人激烈的亲吻着。有被吞噬般,盛则刚被方有容激烈的吻的跌倒在床榻上。
跨坐在盛则刚的腹上,方有容探身扯上窗帘,遮住透着没情调的光线。
被压在床上的盛则刚吻着探身拉窗帘而俯下身来的方有容的颈脖,卷起方有容的毛衣,舌尖压着舔着那已然高高挺立起来的缨挺。
呀——!电击般的酥麻感瞬间软化了方有容的腰,俯身的方有容抬手脱去套头的贸易,才开来的空调还没能把小家的空气调节到合适的温度,可这些,都不能让已经火热起来的两个人有任何分神。
"不要做爱。"
胸前红缨是方有容的非常敏感的性敏感带,重重舔着吮吸着不断刺激方有容性欲的盛则刚被拒绝的声音给怔住了。
什么,方有容在说什么?
"不要做爱。"方有容沙哑着拒绝戚则刚。
他被拒绝了?盛则刚诧异的盯着坐在他身上不停磨蹭着的方有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视线实在养眼,挺立的红缨不断诱惑着他,触及坐在他腹上的那还没解开的衣内明显的硬挺显出了方有容高涨的情欲。早已领会到饥渴,全身散发着性诱惑,沸腾着的激情欲望的方有容说不要做爱?被拒绝的盛则刚完全不能理解。
摆着腰身催促着戚则刚别停下爱抚,"每次你突然回来都是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个被发泄性欲的性娃娃。"添着艳红唇角,方有容抚摸着自己那还未被怜惜的右胸红缨,喘息着,诱惑着,拉着停顿下来的戚则刚的手,将其按在自己裸露的身躯上,方有容不耐的摇摆着身躯磨蹭着身下没反应的戚则刚,"就这样,我们相互爱抚。"
盛则刚陷入思维短暂停顿中。
方有容说什么?每次他回来都像是专程来发泄?盯着一本正经拒绝却又在扭着腰身不断引诱他的方有容,盛则刚的嘴巴已经歪了。开玩笑!那一次不是他归来,再怎么累,也会被方有容引诱到不可自持的地步,他才像是被发泄性欲的性娃娃吧!居然在这个问题上被方有容反咬一口,怎么能这样冤枉人!……算了,反正方有容耍赖不是一次了,他不想吵架,还是把莫须有的诬陷独自咽下了吧。
第三十章
被一再催促的盛则刚咬牙切齿,他怎么就被这么个又会耍赖还特小心眼儿的方有容给捕获了呢?
冤家!前世的冤孽!忍无可忍的盛则刚一把掀翻坐在他腹上的方有容,狠狠吻住这个言辞拒绝,行动上却在不断引诱他的情人,早晚有一天,他会被方有容给折腾完蛋。
缠着盛则刚承接那激烈的吻,紧紧缠绕着盛则刚的方有容不是拒绝的拒绝有些许的悸动。
激吻在呼吸急促中暂时休战,缠绕着盛则刚的方有容没有放开八爪鱼的手脚。抚摸紧紧缠着他的方有容的发丝,盛则刚低声道,"我让你有压力了吗?"
"不是,就是不满意你每次回来都缠着我——"
再次被诬陷的盛则刚不可容忍了,"每次我回来,缠着我不放的那是你吧。"就像现在,方有容整个儿就是八爪鱼,和激情相撞击,哪一次不是他被引诱得缴械投降的。
方有容捏了一把盛则刚,"别把实话说出来,我会不好意思的!"摸摸捏捏,嘿。
被诬陷后还不允许伸冤的盛则刚被掐来的痛感给刺激了,盛则刚不满着,"诬陷!耍赖!"
"我诬陷了,我耍无赖了,怎么着!"方有容回以霸道嚣张的叫嚣,"我就这样了,怎么样!"
"你……你……你这个长了九条尾巴的狐狸精!"盛则刚无力的歪着脑袋耷拉在方有容的颈脖间,沾染上方有容,他还真是好福气。
看着被压迫到没了气势的盛则刚,方有容笑得十足的像是小狐狸。
真的没有做爱,那相拥的身躯,激情的磨蹭,相互用各种方式满足彼此身体上的欲望,这种企图证明他们在一起不仅仅是为了欲望的仪式透着奢靡的原味,身体上的饥渴被心灵上的充裕给填补着。凝视着靠在他怀中沉睡的盛则刚,毫无睡意的方有容傻乎乎得笑个不停。
盛则刚的归来,方有容的日子重新归于平静。……,不过,想一下,此次盛则刚不在的一周里,方有容吃得好睡得也好,没什么感觉呀,也罢了,这个就不用说出来刺激正在讨好他的盛则刚知道了,既然选择了这样有点不知所谓的生活方式,那就好好过呗。
方有容的日子不错,回来的盛则刚在方有容耍赖中接管家务,抓着电话正在招兵买马,找着自家的妈妈过来帮他做家务了。
相比方有容挺美满的小日子,徐翊的心境就艰难多了。曾经的理想早已湮灭在金钱物欲的现实中,永远赚不足的金钱在现实面前早已让曾经的理想成为空洞,为了名誉而战!备受一个讼棍欺凌的他投入学习工作中。瞧着老板都这样卖力了,下面的职员自然也不能懈怠,如今的表现可是关系到即将到来的年底额外收入——奖金份额的重量。
平日里,跑业务的同事也连带搜集中介场内一些市场需求作着民间的统计基数。把一个梦想放在心里,默默的为此努力就成了目标,流萤虽小,当千百万的点点荧光汇聚,也能聚集汇成璀璨光芒。在满满无际的人海中,方有容相信自己就是千万个散发小小光芒的流荧之一。
周末前一天,盛三的电话到了,决定好会议地点了,大家都等着周末的到来,每天机械般的生活为此有了冲劲和活力。
周末,方有容整理出门,他要去单位和加班的徐翊会面,再搭他的车一起去盛三给的会议地址。
徐翊双手抱胸早已待在单位门口了,过来的方有容看到了徐翊表现出来的杀气腾腾,徐翊身边还有一位熟悉的客户,之前和郑律师说好彼此带上一位做丝绸行当的专业人士,这位学企业管理后专业做丝绸的也算是家族产业,他和代理外贸出口的徐翊在商贸关系上配合的很稳定,一接到徐翊的电话就立即过来了,这是个机遇。把握机遇是所有的成功人士的本能。
不过,李志远怎么在这?
从娱乐城的预订名单上找到了这里的李志远在这个众多做外贸的企业包租的中档写字楼门口探看,回头一眼就瞧着方有容了。
看到李志远,方有容没感觉,周末跑过来晃荡,半点诚意也没有的纠缠实在连虚荣心都升腾不出来。
没多余的时间在这儿扯淡,也不想在徐翊和这位算是熟悉的客户面前被无谓冷语,方有容过来直接就制止了李志远张开的嘴巴,"从现在开始,你什么也不要说,跟着我们走就行了。"不想再纠缠不清了,带上李志远一起去吧看看别人的小开除了挣钱之外在做着什么的吧。
徐翊早就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在写字楼区前面晃荡的年经人了,曾经有一面之缘,感觉不算好。他是方有容邀请来的?
对徐翊的误解,方有容笑笑没有回答,招呼着出发吧。
徐翊自己有车,那位合作伙伴自己也带车了,李志远也开上了车,唯一的平民百姓——方有容理所当然坐在徐翊的车上。一路经历了无数个烦死人的红灯绿灯再经历了不时的塞车,停停顿顿的开了一个小时才到达本城的指定地点。
这是……?
这是指定的第二次会议地址?在这个寸土寸金的都市城郊接合处的会议地址上是一个庄园式的建筑。好像过于华丽了吧,说好不花钱的。
有专人指引,车子开进了设置巧妙的地下停车室,很大的地下室空间已经停着了几辆车子,那些奢侈的型号显示出这个庄园式的场所绝对是个奢侈的地方。
第二次会议的主办人——盛三在门外迎接。算是熟人了,大家握手客气着,盛三和后面跟着过来的李志远互视,手下一顿,盛三转目看向方有容,方有容摇摇头,表示他也没办法。希望今天之后,李志远不要在将他看成是站在路边等工作的那种人。
进入屋内,这才发现这不是他们预先想的俱乐部之类的地方,这就是住户。转目看到端着茶水的正对着他笑眯眯的最近隔天就来他家的菲佣和正瞧着他的盛则刚的那个妆点美妍的姐姐,方有容立即意会到这是盛三的家了。
这是盛三的家,那不就是盛则刚的家么?盛三一把拽回转身就跑的方有容。
转身就跑不是逃避,只是本能。被盛三一把给拽了回来的方有容有点狼狈,同时也引来众多询问的视线。侧头看着拽拉的两人,徐翊递个眼色给方有容,出了什么事?方有容干笑着摇摇头,一旁看着的李志远面色一直就没回味过来。
盛则刚的妈妈也在,都市女人都很注重得体的妆容,看不出实际年龄的脸上有奇怪的表情,确定没有逐客的神态出现,方有容心虚的心也安定一点点,他并不如别人想像中的开放。如今,陪着干笑的方有容恨透了盛则刚,前天盛三打来电话时,盛则刚也知道这个地址,居然什么也没说,这个胳膊肘往外的家伙,一定饶不得他。
已经被拽进来了,只有把心虚往内收敛再收敛,来了就看看吧。
外在庄园式的房子,屋内装饰却让所有人意外。不是洋派和古典的装饰效果问题,让他们意外的和装璜傢俬全无关系,他们意外于墙上装饰摆着很多老照片。
看着这些泛黄的老照片,客人们都很诧异,细看都是解放战争的老照片。
"我的外祖父是在解放前投笔从戎的知识分子。"盛三介绍墙上老照片的时间和涉及到一些曾经的战役,素来随意的神色也庄重起来。
解放前投笔从戎的知识分子?真了不起,那就是功勋人物了。看着墙上被岁月遗忘了的泛黄的一张张被仔细装裱在相框中的老照片,大家都很安静,没有经历那个年代,也无法体会战火尘嚣的危难,可是,那追寻自由和解放的那一代人永远是值得后人敬仰的先驱。
看着满墙的老照片,方有容终于知道为什么和盛则刚妈妈对峙的时候说到一些调侃的言谈,盛则刚的妈妈会表现出那过于不自然的反应,难怪呢,原来正好无意中敲上她的软肋。一眼瞄到认真向客人们介绍每一幅老照片的盛三,想起了盛则刚之前说的一句话;"他是个认真的人也罢了,可是他是'太认真'。"方有容仔细看着这样的盛三,他真的'太认真'了吗?
满墙的老照片才看了一小半,他们的对方代表就到了,郑律师的精神面貌一点也不亚于迎向他无声宣战的徐翊。
张校长的两个可爱的儿子这次也跟着来了,他们俩是为了今晚音乐厅的演奏会而来的。进了屋子,屋内的暖风让两个宝宝都脱下了外套。看着脱了厚重外衣后露出的好可爱的领结黑色小西装,那标准小企鹅装束看得大家都笑得收不住声。
和认识的哥哥叔叔们问好,再次被唤作哥哥的方有容笑眯了眼。听到有小孩子声音,盛则刚的妈妈和姐姐也好奇的凑近了,好笑的盛三隆重的向两只小'帝企鹅'介绍这个家的女主人,"这是叔叔的妈妈,叫婆婆。"
踮着脚尖,虎头虎脑的小哥哥仔细看着矜持微笑欢迎小客人的这家的女家人。
小虎头果断拒绝了这种介绍,"是阿姨,不是婆婆。"旁边瞧着的较为俊秀的弟弟慢慢跟着点点头,那人小鬼大的可爱的模样让人有点受不了。
噢 ~ ~ 小嘴巴真甜,盛则刚的姐姐最先泯着嘴巴笑起来。
怔了一下的盛则刚的妈妈嘴角很快高高翘起,这种甜言蜜语对上了岁数的女人而言可是比蜜还要甜,再没有比小孩子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着无邪的话语更能打动人了,这两个小兔崽子 ~ ~ 不,两个祖国的花骨朵就被女人们簇拥着吃喝玩乐去了,爸爸、叔叔、哥哥也去一边儿忙去吧。
细雨31
楼上请。
之前那皆有些谨慎的氛围被两只小"帝企鹅"给搅合了,整个气氛也和谐起来。
随着主人的指引,认识的,不认识的相互握手交际后一起悠闲的往楼上走。
楼上的开阔式客厅被整理出来了,水晶吊灯下的正中央、有模有样摆好的长形会议桌。
看着这格局,踏步上来的方有容摸着鼻尖有点儿想笑,确实如盛则刚所言,盛三是个很认真的人。视线一斜,他瞄到了挪在旁边的沙发群上坐着的人。
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有两个家伙,毫不意外,其中一个就是今儿早勤快得比他还先出门的盛则刚。方有容牙咬得咯咯响,看他猜得没错,盛则刚果然在这儿。
迎上方有容瞪眼射过来的眼刀,盛则刚轻佻的举起手中的青瓷杯一档,一个虚空给挡拨了回去,恨得方有容连忙微闪,避开反弹回来的虚拟眼刀子。
一旁在旁边跟着上来的盛三在穿行而过的那一瞬,一巴掌重重拍在方有容后背上。扭头迎上突然被袭击而恼火的方有容的目光,盛三眼色更显凶恶。真让人看不过去,要打情卖俏回自家闹去,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肉麻的行止来。
也尝到理亏却得不到伸冤机会的方有容只有把这一击全部记在盛则刚身上了。
鄙视这边暗下里的打情骂俏,盛则刚旁边的陆风看着陆续冒头的客人们,他颇为意外,这份不是装出来的意外显示着陆风并非是刻意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看到出现的张校长,陆风和盛则刚都站了起来。
盛则刚和这位张校长仅有一面之缘,感觉不错,这位是个很爽快的人;陆风认识张校长是方有容的举荐,印象分相当高,其次在为了船厂招工寻找专业培训的事情上,他也为见识一下何谓为"民族企业家",专程去了张校长的培训学校那里看了一圈,前后洽谈下来的过程非常顺畅,接触中也看出来了,这位张校长看上去大咧咧,却也绝对不是可欺之人。
又算是新朋友吧,新一轮交际攻势后,识相的都没有做出交换名片这样过于商业的举止,这就是个私人场合的交际沙龙。面对这两位气宇不凡的两们,后请来的两位丝绸商都很注重交际礼仪,看着这样的场合,对眼前状况全不明了的李志远也明白最好一句话也别说。
相互寒暄中,人缘最好的就是张校长。这位张校长似乎到哪里都能把气氛弄得热络和气。这位和两个儿子亲子那么亲厚,这也是证明除了事业外,这位张校长的家庭也是及其美满的,这在现在稍微有点资产的富商中并不多见。在座的都算是小小的成功人士,却也基本上都没有在家庭的问题上有所建树,甚至都在隐隐得抵触婚姻中。
兼顾家庭、事业双丰收的人士才是真正的成功人士,这是集体的共识。
在主办人盛三的指引下,和大家都打过招呼的张校长开始整理拎来的电脑包,他开始准备网络链接。
他们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怎么没人告诉他今天会有这么多客人来?陆风没有从盛则刚没得到答案,顺势拖过盛三询问。
看看今儿个居然自动送上门的这位,很想拒绝回答的盛三缓缓道:"这是'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的第二次会议,欢迎您作为观察员莅临。"
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怔了一下下就想大笑起来的陆风吞下了快要脱口的大笑,他完全相信,只要他敢笑出来,面前死死盯着他的盛三的拳头就敢狠揍下去。
在最后一刻保持住优雅的陆风诚恳的微笑,"能够莅临这样伟大的会议,我感到非常荣幸。"
听着这句几乎是重复他原话的话语,盛三盯了他一眼,算陆风识趣,不然在会议之前就拿他开祭吧。
在张校长的招呼下,那位标准知识分子的郑律师不情不愿的过来帮着链接网络。
那是干什么?本次会议还用得上电脑网络?
郑律师拒绝回答的表情让时刻准备和他开吵的徐翊格外好奇,从张校长那里得到的回答就是——今天还有一位身处在国外的人士会参加这场会议。张校长加重语调强调,这位海外人士是位科学家。
这……这还是场国际会议?……太逗了吧,连带看热闹的盛则刚也被刺激了,跟着好奇的大伙儿一起围到会议桌边瞧瞧。
海外人士见得多了,可这科学家还真不多见,除了电视机的记录片里能见识一下,平日的社会上,科学家不比大熊猫多,况且,一提到科学家,都不免联想到罗布泊、西昌。赶紧凑近看看现实中的科学家究竟长得什么样,是不是像小时候订阅的科技画报里所形容的那样有个亮铮铮的大脑门?
不过,想一想不对劲呀,一个科学家不搞科研,参加革命这个什么跨行业的会议干什么?
线路接通了,调试完了的郑律师立即让开位置避到一边。接着鼠标,上前的张校长链接到了约好在线的对方。
在会议桌上的电脑荧屏正对着大家,想不注意都很难,凑上前,看着国际那边显露在荧屏上的科学家的真容,大家一起露出马脚了奇怪的神色,这人好熟悉,这人像谁?对了,这不是张校长小儿子的放大版吗?
这位在摄像头下穿着白大褂的这位正在另外一台电脑上认真的忙碌中,从电脑的摄像头的视线中,可以隐约看到背后是书墙,还不能判断究竟是不是伟大的科学家,可无可争议的是,这绝对是位知识分子。
点击鼠标叫唤了两下,对方也有了回应。
"开会?噢,就是上次说的那个?"推推眼镜的白色大褂的科学家正面对上了摄像头。
正面看到这位,除了刚才没下楼的盛则刚和陆风之处,别的人都确定了,这绝对就是张校长小儿子的放大版。这位科学家取下眼镜,揉揉鼻梁之间,抬手间缓解些许的疲惫,科学家不是好当的。
坐正的他对着电脑摄像头道:"我想过了这个会议我不应该参加。为科研成果寻找市场,为市场寻找科研技术支撑,这是市场化和科研互补的好方式,可要是把纯粹的科研人员拖入参与市场利益分成的争论中,我认为,那就基本上扼杀了科研人员的无限发展空间性质。各司其职,加强产业化,提高市场竞争力,这是学经济做贸易的你们份内事,不要让我们专心搞科研的同时还要分神去想着挣钱养家。我的发言结束,再见。"
凑前的方有容很激动,这就是让张校长引以为傲的爱人?难怪让张校长忍不住炫耀,果然是值得敬重的知识分子。
好犀利的言辞,说着谁也不能驳斥的事实。之前凑热闹的心境随着干净利落的'再见'而沉静下来。
刚才避开荧屏的郑律师过来龙去脉收了电脑,在这个较为严肃的气氛下,各自找着位置坐下,会议正式开始。还无法把握立场的李志远很明智的一直保持着静默,最终选择了会议桌之外——沙发那边。那边还坐着两位会议观察员,分别是盛则刚和陆风。
虽然想扩大影响,却被在海外人士拒绝参与,可也是打了个好开头,抓住这个沉寂反思的时机,立即进入内部的座谈会议议程吧。
可能是被科学家给刺激了,整个气氛立即紧绷了起来,直接进入会议进程,延续上周的议题,开吵!
郑律师理所当然成了为了名誉而战特得苦心准备了一周的徐翊攻击的目标,措手不及的开战让调理着心境准备会议的其他人都发怔。没能参与第一轮会议的新人都惊讶的连忙看旁边的人,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要不要劝架?
无人参与这种唇枪舌剑。来了,又来了,主持人盛三面无表情看着,吵架没问题,只要不打架破坏和谐为主旨的会议规程就成。
这……这真的是会议吗?
细雨32
直接延续上周的话题,备了一周功课的金融外贸代表——徐翊和司法界代表——郑律师开展了理论联系实际的关于市场经济上不同观点的唇枪舌剑。听了几分钟,虽然没太明白这两位为何会有过激的争辩,为了尽可能不扩大战局,被迫旁听的所有人都选择了紧紧闭上嘴巴,好在,虽各有立场,在经过上周一轮的战局后,彼此相互对应对方的同事也都在适当的调节寻找彼此都能接受的交叉底线。
只不过,事与愿违,当不断向交织点慢慢靠拢的两个人的努力总是在交接的那个敏感的时间段总是被一个掺和进来不和谐的言论给撞开了。那伺机掺和进来的言论和他们本来缓和的争执重新交叠在一起,为此,战局有不能停息愈演愈烈的趋向,那些闭着嘴巴看着这从经济理论到商贸事例不断尽兴交锋的两个人上的视线也全部转移到另外一个人身上。
"等一下!"准备充分,奋力辩驳着对方观点的徐翊高高举手打出了暂停的手势,他的对立面郑律师也立即停下了言论攻击。
"你!"得到喘息的徐翊侧身盯上双手抱胸坐在他旁边的方有容。
盯着不知所谓看着他的方有容,徐翊大喝一声:"你是不是专门跑来挑拨离间的?"
对!那个总是在他和讼棍快要达成中间路线的时机掺和进来让准备熄灭的战火不断重新燃起的家伙就是方有容。徐翊对方有容不断搅合他的立场很怀疑,他俩认识公事也有好几年了,难不成方有容真是司法界讼棍派过来的无间道?
方有容被指责的莫名其妙,"你这是什么意思?说我挑拨离间?"对这种不负责任的指责,他决不能接受!
为了不将战局扩大而保持静默的旁观者们一起盯过来的视线都肯定了徐翊指责的正确性,整个过程中,这位确实有无间道的重大嫌疑,他们可以证明:每当争辩的这两位在理论上相互稍微搭界妥协的关键时刻,方有容都能准确的插挑上一句让整个战局重新再起。
方有容抗议这种诬陷,上周他也是做了不少功课来弥补上次没能参与进辩论的遗憾,"我是正当的加入了一点点各人看法和个人意见。"真不痛快,欺负他没有主见吗,凭什么不让他发表不同意见!他也是有发言权的!
眼前的可不是对面的讼棍,对方有容,徐翊向来是用掐的。咬牙切齿的掐着这个拖他后腿的家伙,徐翊大喝:"没人不让你发言,在发言之前把立场弄清楚,别作墙头草!"
"哪个是墙头草了!老话说,理是越辩越明,我是在辩明是非!"对徐翊仗着自个儿是顶头上司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掐他脖子,他可也不是好惹。
尽可能保持着严肃,敲敲桌面,主持人盛三慎重地提示:"不要大家,请保持会场的和谐。"
端着茶水坐在沙发那边,瞅着水晶灯下会议桌进场的本次会议观察员盛则刚和陆风呆滞了,跟在他们坐在一起的李志远瞧得更呆。
不错,严谨的会议程序绝对比玩家家要正规多了。
看得发呆的民间观察员陆风回过神来,抬身靠近会议桌,立即占据了一个空位近距离观看战局。
被会议主持人警告后,徐翊愤愤然收回要掐死方有容的爪子,被理所应当站在他立场上的方有容给拖了后腿,他很不甘心!
没有打得起来,好吧,喝上一口茶,消停了一下下,继续开始下半场。
在撇开方有容的掺和后,徐翊和郑律师争辩的就客气多了,直接就之前将要达成的中间路线上靠拢,看着这两位和气生财的两位,从进门起就审慎的两位丝绸商也终于看到了此次会议进入了下一轮议题的曙光。
可惜,再次事与愿违,嘴快的人不止止是方有容一个。面对这种渐渐靠拢的言论,对其部分见解有反对意见的会议观察员陆风忍不住插嘴抨击驳斥了。皆等着这一轮战局结束的来宾们侧目盯上又一个无间道的家伙。
一边早就憋着的陆风对这两位在市场经济上的一些言论非常不以为然,仗着主场的优势,不吐不快,正好拿出来说道说道,他对之前论殿上的漏洞重新进行了反驳和抨击。
怔了一秒钟,正将要在大方向上达成了和谐一致的两位被再次插嘴给搅乱了议程的情况下,他们一起盯上轻佻得掺和进来的陆风。看着这位跳出来的又一个插嘴的,再次保持了沉默的其他人都有回到起点的思想准备了。有点眼色的都紧闭嘴巴,目前的状况下,嘴巴稍微笨点的最好识相点千万别参与进这种混战。
盯着这个没眼色的陆风,主持人位置上的盛三面目沉重,双手抱胸等着随时出现一面倒的大趋势,从上周就已经证明了,至少在自由辩论的口头功夫上,学经贸的绝对没有学司法的利索,更何况,这位司法界代表郑律师还有那么一点点愤青,再加上隔行如隔山,目前谈的本就不是陆风所熟悉的行业,凑热闹可以,没个准备就敢和这两个明显都准备了一周的家伙进行辩驳,这位一向很有优越感的陆风必然要为不谨慎的多嘴付出代价。
带着资本家的势利口吻和尊大气势,掺和进去的陆风立即被有那么一点点愤青心理的郑律师抓住论点上的漏洞开始了回击,在经济问题的辩论上,连搞专业贸易的徐翊都被郑律师刺激的面无人色,更何况全无备课的家族型小开。
不想联合欺负新人,主动撤让的徐翊同情这位多嘴的观察员,对付这个没什么逻辑理念的家伙,郑律师一个人完全可以掌控局势。
闲坐在一边沙发上的盛则刚仰着脖子关注着这种场面,慢慢靠过来挨着他坐下的是他的姐姐,瞧着会议桌那边的情况,趴在沙发背上,她低声询问道:"情况怎么样了?还没开架?"
"等一下,快了。"盛则刚摆着手示意姐姐别打搅他看热闹。一旁的李志远一直在看着,他早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对言行不严谨的陆风,这位很不好惹的郑律师明显不想给面子,一边反驳陆风言谈上的漏洞,一边还在加以不露痕迹的冷嘲热讽,虽然一句也没明说,那个意思基本上和直接被指着鼻子说是目光狭隘的二世祖没什么两样,这让陆风无比愤怒,目前所继承家里的产业虽然不是他挣来的,可是也不能诬陷他一无是处!
在陆风反驳之前,郑律师又挑起眼角,"和日韩相比还有本能陶醉的优越感,和欧美显而易见的差距就成了理所应当,这正是'奴性'的真实体现。"
被踩到痛脚的陆风彻底扯下斯文的面具,跳上桌子,抓狂了的他愤怒的要和这个讼棍决斗!
看见了吧,这就是企图和律师自由辩论的下场。
在做的各位都由此体会到了一个真理,绝对别和律师争执理论上的问题。
随着陆风跳上桌子,一边跟着都站起来,终于要开架了!那两个丝绸商代表早已被刺激的没什么反应了,注意着桌面,准备帮着拉架。
会议主持人盛三及时大力拍着桌面道,"自由辩论结束,我提议某些人在中场休息期间调整一下情绪,顺便把从海洋远轮的发展和对日、韩的不满情绪抑制一下,顺便顺路将思维从中美对海洋控制上的军事差距上回归到本会议原有关于提高丝绸附加值的议题上来。"
对,偏题了,早就严重偏题了。掺和进来的陆风直接就把原本在关于丝绸技术创新这个话题转进了世界经济市场和国际海洋军事的纷争上了,看着双眼冒火大喘息的陆风,对远洋海轮和航空母舰都不太了解就没参与辩论的方有容同情被郑律师差点给气疯了的第二位好汉。
陆风跳下桌子,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一下,随时准备拉架的其他人也陆续归位。坐下来喝口水,中场休息休息。
随着被都站了起来准备拉架的人遮挡了视线,也跟着站起来看热闹的盛则刚和他的姐姐都非常遗憾,居然没打得起来。这姐弟俩遗憾的嘀咕让紧张瞧着那边局势的李志远很无言。
这边的争吵让端着茶水和点心上楼来了的菲佣颇有不安,盛则刚的姐姐赶紧过来接过茶点,她对那位轻描淡写说着刻薄话的郑律师很感兴趣,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她把茶点送到会议桌上去,近看,这位郑律师是位标准的帅哥呢,她很满意。
美女当前,男士们都调整一下情绪,整理衣襟,展露亲切的笑颜,和谐,和谐第一。
中场休息后,认真的会议主持人盛三使用特权直接剥夺会议观察员陆风的发言权,理由是:把经济议题往中、美在海上的军事力量上偏移的人没资格发言。顺便也警告了一下之前行使无间道干扰会议进城的方有容。
很不错,幸好本次会议有个很明事理的会议主持人,当即,徐翊和郑律师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立即达成之前已经靠拢了的中间路线,赶紧做正事,大家都不是有空唠嗑的闲人。新一轮的议题准备开始。
终于被关注了,两位丝绸商感激这位一直保持着理智的会议主持人,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对这个会议抱着期望了。
首先感激不同行业的朋友对丝绸产业的分析,想将这个行业形成一个完整的产业链的理论是正确的,在现实上却是极度不现实的臆想。撇开需要他们自己的调节有争议的环节不说,究竟是合作还是合资,以什么样的比例进行,这些需要的不是争辩,他们坦言,这根本无法在理论上能促成有效的协议。
抬起手,一直笑哈哈看着的张校长要求发言。对从来不搅合别人言论的张校长,大家都给予了高度重视,在吵闹不堪的会议场上,这可是位中流砥柱。
"我想您两位误会了什么。"他请相当为难的两位丝绸商放松,"郑庭轩和这两位的辩论,仅仅是抒发对市场经济的一些各人看法,除了他们自己的意见之外谁也不会代表。"张校长呵呵笑着,"我们就是想开个后门,为各自熟悉的朋友搭建个有可能合作的舞台而已,就像之前那位'科学家'所言,各司其职,在商业的操作上,无论合作还是不合作,或者达成个怎样的意向,那是你们自己需要斟酌的地方,这原本就不是我们应该参与的。"
对噢,张校长和方有容原本就是想找到合适的丝绸商出资做科研经费之外就是监督一定要支付研究人员一定数额的科研奖金,他们从开始就没想过要从中间得到什么。早已把这个主旨给忘了的方有容遗憾自己的不成熟。难怪张校长闲适的一直笑哈哈的看着吵闹,原来是他是真的在看热闹,这才是大将风度。
对大家的理解,两位同行的丝绸商感激。没了争执的理由,气氛回归和谐,融洽的气氛下,很可能要合作的两位丝绸商迅速达成一致意见,无论他们之间的会谈成果如何,对这个送上门来的有可能能研究出来的这个科研技术应该立即展开洽谈,关于投入科研的资金和会议发起人强调的科研人员的奖金,他们绝不吝惜。
方有容积极要求联系科研人员这个光荣任务由他来主导,虽然对前有无间道嫌疑的年轻人还有点不放心,不过,在资深人士的肯定下,方有容最终得到了这个光荣的任务。对方有容争抢这个任务的徐翊有点儿莫名其妙,方有容太积极了吧。
这样和谐的气氛多好呀,吃着点心,相互聊着天,顺便决定一下这个'跨行业区域非官方组织的代表小型座谈会'第三次会议的承办方,没人主动,那就还以抓阄的形式来产生吧。
旁边憋屈着的不被人待见的陆风跳了起来,他强烈要求承办下一次会议。
盛三及时站了起来宣布,"介于大家都相当忙碌,我建议把这种会议改成两个月举办一次。之前请把准确的会议主题通知给参与人员,以免发生跑题现象。"
对,虽然好玩,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在座的都立即表示支持。
陆风对扯他后腿的盛三很恼火,"两个月就两个月,反正下一次由我承办,现在我宣布,下一个议题是中国海轮。"这是他的专业,绝对要雪耻。
确认无人和陆风争这个举办权,盛三沉痛的宣布下一次承办人的陆风。喝茶吃点心的大家对下一次的会议保持了积极的欢迎,为了刺激,他们会出席的。
本次会议就算完美的划上句号了,楼下的两只帝企鹅也跑了上来,向他们最喜欢的郑叔叔表示阿姨送给他俩的漂亮礼物,那是链各个一模一样的水晶小塔。
"这是文昌塔,"盛则刚的妈妈跟着上来了,笑眯眯的解释,"是促进孩子们学业的,有点迷信,也是好的寓意。"
郑律师感谢着女主人的慷慨,这位知识分子得体优雅的举止让盛则刚的妈妈非常欣赏。
陆风盯着围着郑律师转悠的两个小孩,恶从胆边生,他要挟持这两只帝企鹅!
"那是我家的儿子。"察觉不妙的张校长连忙向目露凶光的陆风挥手示意,孩子们和郑叔叔关系一向很好,刚才在楼下没有介绍,被这位不太成熟的陆先生误会了。
是张校长家的儿子?那就算了。不过,张校长这个小儿子怎么和之前的'海外人士'科学家一模一样?这个问题萦绕着在场的所有人的心头。
真没品,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撇着嘴巴,方有容侧开脑袋,以免露出来的鄙视被已经抓狂的陆风瞧着引起不必要的吵闹。
穿成帝企鹅的模样儿的孩子们跑过来找家长是因为离他们要参加的音乐会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算上塞车、红灯什么的,得要提前出发才行。
不能耽误孩子们接触艺术的美好时光,大人们赶紧相互交换了名片以便好联络。
郑律师和陆风相互面无表情的放开交际的手,彼此的目光都涌动着凶光,显然,借着道别握手的机会,伺机下手的陆风也没得到好果子,算是两败俱伤了。旁观的方有容立即把陆风的名片认真揣好,第三次会议的热闹已经光是想象就已经可以预知了,就是大海啸发生,他也绝不会缺席。
细雨33
会议能举办的这样成功,毋庸置疑,这绝对是稳重的主持人盛三的功劳,大家都特意和这位劳苦功高的主持人盛三握手,这是一届成功的会议。
套上粉嫩嫩的外套,"帝企鹅"们立马回归了国情,重新成了可爱的祖国小花骨朵儿,抱上晶莹剔透的促进学业的水晶文昌塔,兜着塞满口袋的高档糖果和好些红包的见面礼,嘴巴甜甜的孩子们眨巴着手和阿姨、叔叔哥哥再见,无疑,今天他俩是最大的赢家,一旁瞧着的方有容羡慕的要命,这种待遇他可从来没得到过。自小到大,每年在爹妈那里仅能得到五十块的压岁钱,还是在二姐严防死守下得到的,真委屈。
天还不算迟,还没有到吃晚饭的时间,张校长那边一动,其他人都准备散场了。各自请来的客人也纷纷告辞了,就像张校长所言,这就是为各自所熟悉的朋友搭建个有可能合作的舞台罢了,在属于他们的商业操作上没人会加以干涉,接下来的就是他们自己尽兴沟通斟酌的商业决策了,此外,冲着今日郑律师完胜的表现,他们都决定联合聘请这位郑律师为法律顾问了。稍作商议一下,暂且先行报出来个价位给了方有容把握,得尽快联系科研所先把科研启动起来,启动资金绝对没问题,当然,在商言商,方有容这个出差的经费一定会给予补助和报销的。
相互应承过,各自去取车。以方有容今天的表现,从地下室车道滑出来的徐翊真不愿意载方有容回去,最终看在方有容以前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徐翊放弃了把方有容扔下的打算,驶出地下车库,抬起头左右看看,居然没了方有容的影子,方有容哪去了?
跟着盛三站在门外,也算是送客的陆风侧头看着那两位丝绸商说完话后就溜在墙角边躲着的方有容,这里的主家都知道他和盛则刚的关系,他躲什么?那小速度还挺快的,看不出一脸世故的方有容也会不好意思。
看到徐翊车子出来,方有容一溜烟就要往车上窜。
他快,一直处于送客状态的盛三动作也不慢。被压住车门的方有容瞅着快手快脚的盛三,盛三示意方有容留下吃饭。
"谢谢,不用了,我要回家。"方有容拒绝,他是来聚会的,不是来蹭饭的。
真会刷别扭,看不出似乎相当世故的方有容还挺讲面子的呢,卡住车门的盛三压着车门不放,挥手和穿行而过的其他客人挥手道别。
被盛三和方有容压靠着,不能启动引擎的徐翊侧头瞧着紧紧挨在他车窗边的两位,挨着站在一起就算了,至于手牵手十指紧扣挨在一起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最后开出车来的李志远透过摇下的车窗盯着手牵手站在一起的方有容和盛三,"我会祝福你们的。"
祝福你们?这又是哪一出?陆风趋前瞧着热闹,看着这边,盛家母女没什么反应,至于方有容家的正牌那一位在门前抄着双手在口袋里,悠闲得瞧着呢。
"谢谢您的鼓舞,谢谢您的理解和支持。"十指紧扣的两人诚恳、感激地回应着李志远的理解和支持。
"谢谢!"总算把从来未曾说出口又不能自作多情的问题解决了,再次诚恳道谢的方有容万分感动,对李志远可能存在的喜欢,他半点也不喜欢,他真的希望不敢面对现实的固守着世故的门槛的李志远能能够在将来他以后的感情上坦然些。当然了,他也非常感激盛三的牺牲,对非专业演员的他俩要表现出情侣的情意浓浓有很大的难度,好在,整个一些列神态还算都做到了位。
透过车窗的阴影,看着和盛三相依偎的方有容,从李志远那年轻沉默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久久的,李志远转开脸庞发动引擎离开了。
看着李志远的车子远去,松开十指紧扣的手指,方有容大大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和李志远不用暧昧下去了,这对方有容和李志远两个人而言都是解脱。
不是想要虚荣,方有容挺同情李志远的,撇开快餐年代不谈,爱情永远是需要互动的。顾着别人的视线则永远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就像'世故'一样,它是一层铠甲,这层铠甲在保护着穿着者不致受伤的同事也让穿着者背负沉重的面子和人事而步履蹒跚。方有容希望这个童年起就在一起的朋友能够坦然一些,为了新的恋情,不要再压抑自己。如今的年代,没有人愿意被伤害,天道循环下,最终伤害只能是自己。
"我还不晓得我有演戏的天赋。"看着算是有眼色离开的李志远,盛三感慨着这场临时发挥总算没白费,"终于把天赋发挥出来了,我考虑一下是不是去报考影视班,或许能大器晚成。"
对这种调侃,没人捧场,很没面子的盛三对冷场很不满。
看甩尾而去的李志远,在车中近距离观看的徐翊探出脑袋道:"那位怀疑你们俩是一对?"
方有容笑了笑,"是吧。"
噢~~
"你这个……同学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徐翊摸着下巴愤愤不平,"之前我和你在打打闹闹,他怎的不怀疑我跟你有关系?"
徐翊遗憾的语调刺激了旁边的盛三和其他人,面对受刺激的所有人,徐翊左右摆手笑起来,"开玩笑的,是幽默。"
好玩个头!幽默个鬼!真没话找话!
一溜烟钻进徐翊的车,方有容一定要回家,明天开始又有很多事情要忙了。
盛三也不再挽留坚持回家的方有容。向主人们挥挥手,徐翊发动引擎,转动车盘驶出了这个漂亮奢华的房子,黄昏下,水泥森林里,华灯初绽,前面的道路还长着呢。
驶出盛家,没有回头看着前方,方有容静默着,谢绝盛三传递的善意,这不算是逃避,而是他想要回家,回自己的家。在没有邀请下,对曾经严词反对他们的盛则刚的妈妈,方有容并不想面对和碰触,他不愿意和反对他的盛则刚的家人伪装成一家人,也是,他的脸皮还没预想的那么厚实。
驶进这个庞大城市的主干道,在错综复杂的道路上不断的找着迷宫的出口,在无数的红灯和岔口徘徊,就算是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好几年的徐翊也经常有走岔了的时候,等到回到同城的家,早已是华灯绽放了。
暖和的小屋内,听到开门声音站在玄关门口的盛则刚看着午夜才归来的方有容,今天有街头巷战交通被管制了?还是去绕城飚车去了?
瞧着依靠在选关上摆着造型的盛则刚,如果去报考影视班,盛则刚远比盛三有前途得多。
没进入玄关,有点冷缩的方有容伸手递给盛则刚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大红的小信封?上面有喜鹊登梅的喜庆图案,这东西很眼熟,是包礼盒的红包,一般婚嫁、喜庆的日子时常见的,就今天,张校长家的两只'帝企鹅'口袋就塞了不少这玩意儿。
"把里面塞满钞票。"方有容开门要出去一下。
啊?捏着这个递过来的空空的小红纸包,盛则刚不太明白方有容的意思。
"我从来没有收过红包!"一脸不甘心的方有容扭着脖子嚷起来,"今天张校长家的两个儿子收到那么多红包,我还没来没有拿过红包呢,把里面塞得满满的,一会儿我进门,你给我!"
"你……"捏着红包,盛则刚盯着一脸愤愤不平转身出去的方有容,他的手有点儿抖。
门被反手合上了,方有容在门外等着一会儿拿红包,屋内的盛则刚泄气得无精打采。
在徐翊的车开走没多久,他就开车回来了,洗了澡,看了好会儿电视,又处理了好些文件,一直快到午夜了,方有容居然还没回家,这让他确实有点不悦,正想为此说上两句,没想到方有容居然又出乌龙。
实在没话说了,沮丧的盛则刚找了换脱下来的外衣口袋内取出钱包,掏出一排银行卡中的一张往红包里塞,想了想,不妥,方有容的小心眼还是很重的,还是别招惹他那小小坚强的自尊心吧,收回银行卡,取出皮夹子里的钞票往小小的红包里塞,那个小小的红包上有喜庆的接近土气的图案,也亏得方有容能找到这么土气的图案。塞满十张就鼓鼓当当的了,拍拍它,还不错,感觉上很丰厚。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方有容眨巴着眼睛期盼着。
"今天是个好日子,给你个红包,祝你年年有今日,记得少买点糖,会有蛀牙。"盛则刚循循教导。
有抢过红包的不必要的凶狠,捏着厚实的红包,方有容扑了上去。
八爪鱼姿势又来了!
从过激的拥抱中,体会着方有容激动的盛则刚有点儿弄不明白,虽然方有容有点儿耍赖又顾自尊,这些都不能否定方有容蛮坦率的,不应该是那种没人待见的小孩呀,怎么混得这么惨,惨到羡慕妒忌人家幼儿园小朋友的份上?
穿着呢子大衣的方有容有点重,搂着他脖子的手也有些冷,拥着八爪鱼般缠着他的方有容转个身把门给关上,侧身顺过小小的玄关挪回暖和和的内屋。拍着方有容的后背,可怜了,"乖乖,每到生日、节日,我都给你发红包。"
"还有纪念日。"展示八爪鱼姿态四肢紧紧缠着盛则刚的刚有容低声咕哝着。
"好,好,没问题,加上纪念日。"盛则刚应声着。
得到允诺的方有容总算满意了,放开手脚从盛则刚身上跳下来,屋内好温暖,脱去身上厚重的外套挂在衣架上,转目间,一眼瞧着了小餐桌上丰盛的晚宴,那被众多美味佳肴拱在中央的正是方有容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哪来的?"方有容绝对不会去臆想是盛则刚做出来的,盛则刚的手艺不比他好多少,下碗鸡蛋面还可以,此外都不予期待。
"这次不是正式邀请,妈知道你不愿意留在那吃完饭,早就把餐盒都准备好了,你瞧。"盛则刚显摆的拉开冰箱,保鲜层里有个超大型玻璃真空的保鲜盒,"除了妈妈给我的,我把锅里的全部给装回来了。"
赶紧瞧瞧,那慢慢一大盒全是他最喜欢吃的散发漂亮色泽的糖醋小排骨。
"干得好!"兴奋的方有容对盛则刚的作为大家赞赏,单是这一盆就足够他啃两三顿的了。
受到夸赞的盛则刚有点陶醉了,赶紧忙起来吧,把各种美食上微波炉转转,都这会儿了,还都没吃晚饭呢。
享受了美味佳肴,洗浴后的方有容揉着足踝,后脚跟磨破皮了,沾了水后,痛感出来了。
盛则刚找出了家庭必备的创可贴帮方有容贴上,皱眉道,"又不是新鞋子,怎么会把脚后跟磨破了?"
"为了我这个。"方有容还在把玩着刚才得到的红包,和徐翊在分叉口分手后,他就到处找卖红包的地方,对买这东西没购买的经验,导致多跑了不少地方,最后才知道基本上卖花的花店都有,还是生活经验不足呀。
"真的美人给过你红包吗?"盛则刚对方有容诡异的执着实在不能理解,认识方有容也算好几年了,和方有容相识的那一天是他生平最丢人的一天,也由于方有容的援手,不至于狼狈到见不得人,那时的方有容在他看来是个一目了然的才进入社会的还带着学生气息的社会新人,那时没看出方有容很穷呀。
瞧了一眼询问着他的盛则刚,方有容幽幽深深叹息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别问。"
好有哲理的一声叹息呀。
伸出双臂拥住情绪低沉的方有容,盛则刚轻轻咬了爱人一口,"已经凌晨了,再不睡,天看就要亮了,我把胳膊借给你枕怎么样。"
闪动着眼睛,彼此哪里有半点睡意,看来要借的不是胳膊,而是彼此的全部。
从合上的窗帘的缝隙中透出的一线外面的灯光,伏在盛则刚温暖的怀中,方有容亲吻着这个男人,那温柔的吻让习惯了方有容激情的盛则刚有点儿不适应。摸着已经干了的软软的发根,盛则刚回吻着,本来就没有扣好的睡衣知趣的自个儿滑了下去,盛则刚慢慢随之往下滑去,火热的唇印上那挺立的乳珠,那是方有容的性感带,亲吻吮吸这里能忠实的将爱人原始的欲望调动出来。
毫不迟疑,不需要任何隐藏,顺畅的呼吸随之变得急促,扭动着身躯,方有容急切的需要更多,挺着腰,让慢慢勃起来的分身激情的磨蹭着盛则刚的胸膛,意会的盛则刚今天不打算挑逗情绪并不算高亢的爱人,对这种隐形的邀请,他立即满足了方有容的意愿顺着小腹往下探去,碰触那带着薄荷香皂的味道高高挺起的分身,怜惜的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受刺激叫起来的方有容摆动着腰身催促着要得更多。
对方有容兴奋的反应有点不甘心,盛则刚可不愿意方有容独自享受性爱,侧过身来,将自己坚挺得都疼了的分身碰触着方有容,示意着也要得到怜爱。
被火热的口腔激情吞吐着欲望,过激的触抚和吞吐让盛则刚措手不及,差点出现被方有容耻笑的状况。
挑衅,又被挑衅了,妖精!九只尾巴的狐狸精,对方有容的耍赖从来没有办法的盛则刚探身揽过方有容抛在厚厚的枕头上,高高举起他的双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要在实战中让方有容臣服。
狰狞的紫黑的分身贯穿了那幽闭的密蕊,拍打着丰润的双丘,盛则刚激烈地摇动着腰身,享受着如缎般的紧致的内壁带来的快感,更享受随着他共同舞动的方有容嘶鸣,在激情飞扬中,吻住发着诱人吟语爱人的唇,唇舌相交中,让到了临界点的两人同时释放了激情,喘息着拥吻着,双腿缠着盛则刚的脖子,激情后的后蕊内壁激烈的收缩让盛则刚不可自持,才喷发了激情的分身享受着内壁的蠕动,太棒了,抓住要下滑的双腿不让落下,吮吸着大腿内侧的肌肤,"等会儿,就会儿,我还要。"
共同达到激情顶点的方有容迷离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盛则刚,他笑了,没有比共同用心在性爱上同舞更能让人激情四溢了,对盛则刚的要求,他当然愿意给予,在情欲上,他们从来不隐晦彼此。
细雨34
追寻自己真实的感受,愉悦的性爱,靡靡的气氛,安静相拥的两人静静地睡了。
清晨的光不能遮掩的透了进屋。
睡意沉沉的方有容翻身,探身拉开窗户的盛则刚低声道:"我把窗子开了点,换换空气。"
揉着眼睛,看看已经穿着好了的盛则刚,方有容清醒了一点点。对了,今天是周一,盛则刚要上班的,他就不必按时按点了,这就是自由职场人的好处。
整理一下发型,拉开抽屉,挑出和西装相称的领带、手表、袖扣。仔细整理着袖扣的他侧头瞧到伏在床边一个劲盯着他瞧的方有容,盛则刚笑起来,打出了个飞吻。
轻佻~~~,接过飞吻的方有容呵呵笑,现在他俩都有向肉麻当有趣的方向发展的大趋势。
"我去上班了,你再睡会儿吧。"整理完毕的盛则刚挥手出去上班了,临走前他有话要交待,"对了,妈让你去问问张校长,那位郑律师有没有女朋友。"
睡意早消,方有容眨着眼睛,"想给你姐姐找男朋友?有眼光!不过,你们不觉得郑律师太厉害了吗?徐翊怎么样?除了有点儿伪小资之外,他人很不错的。"藏有私心的方有容连忙向盛则刚推销他的老板兼朋友,"我有他全部的资料,外加收入和生辰八字。"
瞧着大力推销徐翊的方有容,整理好衣襟的盛则刚伸手捏着方有容脸颊两边的肉肉,"别乱点鸳鸯谱,先去问清楚郑律师的情况。"
没能把徐翊推销出去,方有容有点遗憾。
看着盛则刚出去,方有容慵懒的舒展着四肢,激情后不适充溢着全身。没了困意依旧伏在榻上不想起床的方有容侧着脑袋想了想开始傻笑起来,想到昨夜他晚归打开门迎面那盛则刚不悦不满的脸色,就觉得好有趣。在小小的家等着他归来的盛则刚是那么真实,呼呼,被期待的滋味好让人洋洋得意呢。
探身拖过放在一边儿的电脑,打开网页,新世纪下的新青年很迷信的认真研究着五行,看看五行相克的篇章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方挫其锋;水赖金生,金多水浊;金能生水,水多金沉。'这种言论,不管看没看懂,不管是不是得到的解惑,相由心生,想法也是随心而出,得到结论是金和水两者原本就需要相辅相成方能相得益彰。不错的意会答案,呼,对迷信,方有容就是相信。
得到心理上的满意,方有容抱着辈子翻了个身准备继续酣睡,昨晚盛则刚已经在网上给他预订好了今晚的火车卧铺票了,离黄昏还远着呢,不着急。有时候,坐飞机还不如坐火车来得方便,经过好多次的提速,中长途的火车出行表赶车暮行朝至的利民准则,很符合国情的安排让出行的中间阶层节省了不必要的住宿费,何况所有大型火车站台外都有贯穿全城的大纵横公交线路网络,让整个出行变得经济又实惠。翻了个身,想起在公交车上看到的古朴的钟楼、鼓楼还有那保护完善的古老城墙,期盼着此行的方有容下定决定,这次办完事情一定要留在那个城市玩上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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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开门回家,盛则刚打开了进户门的灯就看到玄关口的地板上有个包,还好,只是个普通的旅行拎包,不少夸张的拉杆箱包。
快步转过玄关,一眼就瞧着缩在沙发上的抬着眼睛眨巴眨巴瞧着他的方有容,盛则刚想笑,噢,看来他家的小猫似乎又受到打击了。从屋内还没有完全预热的空调的温度上可以判断,方有容也是刚刚回来,幸亏他嫌应酬麻烦回来静静待着,不然,他家的小猫就得委屈到深夜了。
"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顺利?"盛则刚压着笑意询问着。昨天他一直在外面应酬,今天难得早些回来,真没想到会遇上本该在西北待上几天的方有容,看来方有容此行很不顺利。
"一点儿也不顺利!"对盛则刚故意调侃,方有容不满着:"好像是我表现得太轻浮了,他们不信任我也就罢了,居然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就把我给清除了出去。"抱着双膝,手指头在足尖前划着小圈圈,满腔热情跑过去想促成科研所和实业有机结合的他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
"不是轻浮,可能是你太热情了吧。"盛则刚脱了外套靠着方有容坐下,他安慰着,"别在意,'热情'和'轻浮'的名词解释在现实中和字典上的标准解释不太一样,在生活上,热情和轻浮区别不大,在商业上,热情等同于陷阱。"
斜着眼角,瞧着笑眯眯的盛则刚,方有容哼了一声,"知道了,人一旦太得意,平地也会摔跟斗,好几年前就见识过了。"
这是挑衅,一直在努力忘记那曾经难堪一幕的盛则刚抓向说完就跳起来的方有容,那迅疾的速度让说完挑衅的话就知趣立即准备逃窜的方有容束手就擒,正如盛则刚所言,他是真的是学过搏击技术的。
在小小的屋内嬉闹,没会儿,那本来溢满小屋的阴霾被这欢笑嬉闹给悄悄地吹散了。
"我看上去真的很轻浮吗?"方有容赖在盛则刚的腿上不肯下来,被抱着的感觉好暖和。
真会撒娇,果然是么子。让看来确实受到打击的方有容赖着,盛则刚后靠倚着沙发想了想,"该怎么说呢,应该不是轻浮吧。"
方有容是不是个轻浮的人,盛则刚很清楚,除了有着自己的准则之外,方有容的那小心眼和自尊心都挺严重的,常年奔波在市井之间,在社会这个大课堂上早已沾染上世故,只是最近方有容的变化挺大,可能是那种乌龙的会议开得太多了的关系吧,方有容外显的世故转变了方向,气质里少了之前认知存在的市侩气,现在的他看上去居然会有符合年龄的青春的味道了,算是有趣,方有容倒着长了吗?
得到这样的认知,盛则刚噗噗笑了起来,确实,最近的方有容越来越会撒娇了。
"看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赶快说,我看上去很不可靠的原因是什么?"思绪转回原地,方有容很紧张,他非常想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有所不足,对在职场奔波的业务员而言,给他人的外在直观是业务成功的第一步。
"不能说是不可靠,应该说需要给别人理解你的机会吧,比如说:要是一个陌生人跑到你们公司直接送给你们一个有利可图的大单子,别说徐翊会作出什么决定,就算是你,你会在不经过判断,仅仅因为对方的热情表现就会全然信任吗?"
对这个比喻,方有容当然知晓不是对方的错,就是觉得委屈嘛,亏得他是争着得到这个任务呢,不被信任的拒绝害得他灰溜溜跑了回来,不止止是丢了面子,也还是对他能力的质疑,这种结果怎么不让身处职场的方有容深受打击呢。
拍拍,可怜了,可怜了。"好了,别灰心,你有什么打算?"摸着发丝安慰着方有容的盛则刚询问。
"已经和张校长和郑律师还有徐翊通过电话了,他们已经分别通知那两位丝绸商了,明天一起去那边的研究所,我还是要去。"扭着脖子,方有容坚持自己的立场,被当成皮包公司小骗子的滋味很不堪,能正名也是好事,明天赶晚班火车继续进发。
"对了,和郑律师通电话的时候,我直接问了他有没有女朋友,他说他已经有了爱人了。"
有点儿意外,郑律师看上去不像是有家室的人,不过,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也算是回拒了吧,盛则刚不在意道:"是吗,那就算了,妈看他非常疼爱小孩才动心的,妈说喜欢小孩的男人相对而言对家庭忠诚度更可靠些,没想到他已经有了爱人呢,真可惜。"站了起来拍着方有容的发丝,"家里小金库储备得还算丰盛,我们今天出去消费一下,也算响应拉动国内消费政策做点贡献吧。"
方有容对盛则刚为出去乱花钱居然找出这般华丽的冠冕堂皇的借口而感叹,果然是小资。
看看对高消费没什么兴趣的方有容,盛则刚煽动着"对了,我听盛三和陆风说你唱歌特别好听,反正今天你的心情也不太好,吃完大餐再去歌厅,让你唱个够,我也好好欣赏一下。"
看向为他而考虑的盛则刚,抓着外套就穿上身的方有容连忙点头同意,这是个非常好的建议,今天所受的委屈确实需要宣泄,盛则刚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情人呢,那今晚一定要好好唱个够,用全新的心态走进新的一天。
在气氛优雅的餐厅品尝了美味佳肴,再偕同一起往娱乐大世界跑,一进灯光璀璨的大堂就遇上了熟人。这是谁呀?在号称上千万民众的金融大都市时常能不经意遇上,这算不算是缘分呢?
在这里遇上盛三,一点儿也没意外的盛则刚随意招呼了声,迎过来的大堂经理立即殷勤地准备个包厢,那高级VIP的姿态实在有点儿腐败。
在这里再遇方有容,脚下顿住的盛三的表情有点儿精彩,"——你?你来K歌?"
来娱乐场所中的卡拉OK厅自然是来K歌。"是啊,"方有容笑眯眯地看着盛三,盛三真够悠闲的,成天在娱乐场所闲逛不觉得无聊吗?考虑一下是不是拐他明天一起去西北逛逛去。
得到方有容的确认后,盛三没再招呼,转身走开了。
豪华的包厢里有最好的音响,最重要的是这个偌大的包厢内只有两个客人,没人和他抢着麦克风,方有容演唱会正式开始!
还没到十分钟,也就是第三首歌才开头的那会儿,在豪华沙发边坐着的盛则刚慢慢撕下桌上的餐巾纸塞进耳朵眼中,想到欺骗了他的盛三、陆风,盛则刚目露凶光,怨恨不已。
细雨35
为了生命的质量,听到第六首歌曲的盛则刚反击了,他也要唱两首,得让不自觉的方有容晓得一下什么叫歌声。
盛则刚的反击在方有容的预料中,经常被抢麦克风的案例见识得多了,盛则刚这种还算客气的争夺架势远远不是方有容的对手,霸占着话筒坚决不收手的方有容抗议不讲信用的盛则刚,他今天受了大委屈,需要宣泄一下情绪,既然来了,就该大方点让他喝个够才对。
快点撒手,新的一曲已经开始了!方有容急切挣扎,盛则刚也不是好惹的,为了长寿,他要自己唱!
纠葛中,门开了,突然进来的一趟子不速之客顿住脚步盯着在一圈小射灯下沙发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看着这暧昧幽暗的灯光所营造的靡靡气息,他们的表情迅速暧昧起来,轻佻的口哨声,啧啧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充溢着整个包厢的笑声,中性形容称之为暧昧,贬义的形容词可以称之为猥琐。
冤枉死人!这真是个不纯洁的年代,两个男子争抢一直麦克风看在别人眼中就形成心照不宣的有色暧昧,太不正常了,丰富的想象力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没看到他们身边还站着个犹豫要不要帮忙的服务生吗。
昏暗的包厢内的大灯亮了,看清楚了,串门进来后发出诡异嬉笑的是一群衣着鲜亮的家伙,男性、女性皆时尚的如同从T型台上走下的模特,可惜,被这故作暧昧的嬉笑破坏了优雅气质,更像是某些影视剧内的先规则男女。
被这样轻佻的盯着看,被压在沙发上的方有容展露出个和气生财的微笑,这些不敲门的人士是谁?跑业务久了,这种职业可亲可爱的阳光笑容是他照着镜子苦练出来的,虽然还不算炉火纯青,可也是颇有水准。
方有容一个人的好奇远远不如一群人的好奇的视线,只是那好奇的目光因为刚才过于暧昧的纠缠显得格外迷离,看过来的闪亮的眼光中掺杂了太多别的色彩。
趁着盛则刚分神,一直去居下风的方有容使力重新占据了麦克风的主导权,推开盛则刚溜下沙发爬了起来,口哨声和哄笑声更大了。轻佻的口哨声和这雕栏画栋的装潢一点也不协调,这无关方有容的兴致,谁说能进出高档场所消费的就有上档次的人品?在这个金融大都市中,在公交车上给老年人让座的没几个是这都会的本地人。方有容已经习惯社会人用金钱来衡量人的档次的可爱思维了。
"盛大公子,好久不见了,还以为你永远会销声匿迹,没想到会再遇上你,不介绍一下吗?"为首的看来是盛则刚很熟的人,挑着眼角上下扫视这方有容。
大公子?很雷德绰号,又是一个被港台剧荼毒的家伙,方有容同情盛则刚,光是'大公子'这个称谓就能把盛则刚个人的势力和成就都给摧毁得一干二净了。
短暂的争夺,短暂的被观看,那轮空的曲目滚动到下一曲,当新的一曲慢慢扬起,方有容立即占据了歌手位置,这是他最喜欢的郑智化的"老幺的故事"。这只一首相当冷门的歌曲,很多K厅都没有这首歌,在这里居然有这首歌曲的山寨版MTV,方有容感动的要命,这首几乎被遗忘了的歌手郑智化后期的歌曲包含了很多人性化的东西,积极的消极的都在其中,是和谐社会抗争的小人物人生写照。
歌曲的起头有点与众不同,那铿锵有力敲击什么的声音由远而近,在工地干过体力活的方有容对这首无意听到的这首歌情有独钟,那铿锵的敲击声声,足以让方有容仿佛领会到曾经常年在工地干体力活的爸爸的艰辛,那扳动的共鸣声让方有容激动,抱着抢到手的麦克风开唱:"黑色的惆怅,白色的屋,阿爸在炕里不断的挖,养活我们这一家,骄纵的老幺,命运是什么我不懂,都市才有我的梦。。。。。。"
开唱的方有容的歌声立即让轻佻响起的口哨声给冻住了,包厢内气氛好会儿没回过神来。
"停下来,别嚎了--"有人上前搭上方有容的肩膀,方有容连忙紧握住麦克风以防被抢,回首就看到那个搭他肩膀的家伙被一拳击到在地。挥拳的是盛则刚,顺脚把那个搭着他肩膀示意停下歌声的那个人给踹了出去。盛则刚用行动向方有容证实了他的诚实,他是真练过拳脚的。
喔!盛则刚在打人!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发生在第一现场的打架,方有容受刺激的跳跃了起来。知道盛则刚的品味不怎么样,可没料到盛则刚居然会和港台剧上的纨绔子弟一样居然在娱乐场所打架!
盛则刚的动手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被打到在地后还被踹了一脚的那人挣扎的跳了起来,打倒愤怒的挥着拳脚冲向盛则刚,看来这人也不怎么好热。旋即出现的混战让豪华包厢内有很不相称的不优雅,整个场面有点冲,更冲的是盛则刚表现出的暴戾,同来的嬉笑着的人都被盛则刚突然出手给刺激了,一起看向一边瞧着的方有容。
盛则刚打架,他们看他干什么?被瞩目的方有容被刺激了一下。虽然很想虚荣一把,方有容还不至于没眼色。看看前面,还不至于形成混战,拳脚稳健的盛则刚没有早点败局的痕迹,此时,保安来了,盛三也出现了。
转过身,接着音乐的旋律,接上第二段台词,方有容继续展开歌喉。来这里就是为了K歌的,这次西北之星让他的职场自尊心倍儿受伤,不好好宣泄一下,怎梦重新面对新的行程呢。面子是身外之物,可这个身躯绝对在世俗之中,不被人待见的憋屈的方有容占据有利地形跟着曲目放声高歌。于是,在乐曲旋律的包围下,方有容的歌声让拉架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开着的门外,喧哗声声不绝,走廊上涌动着不少遮掩着耳朵探身看热闹的客人,果然,娱乐场所是非就是多。
打架归打架,没人来切断他的歌声,彪歌继续,随着音乐中敲击声渐渐弱消,方有容感慨万分。每次唱起'老幺的故事'就想起家人,想念任劳任怨为养活全家而奔波的父亲了,他为自己能独当一面感到小小的自豪,舒坦了不少的方有容准备等着下一首歌曲的传送,下一首是张雨生的'我的未来不是梦',这可是离开家乡在外拼搏的励志标志性的歌曲,是方有容保留必唱的一首。
休息一下,喝口水,回身,大灯开着,那些不速之客全部消失了,喧闹的场面也不复存在了,可能使到外面打架去了吧,偌大的包厢休息区的沙发边上站了三四个服务生,安静的随时准备倒茶递水。
盛则刚是VIP,连带他也成了VIP?这便宜占得大发了。
"你似乎很兴奋?"
噢,除了这几位服务生打扮的年轻人之外,还有一位就站在他身边,刚才转身没在他视线的范畴中。
是很兴奋啊,难得没人和他争抢麦克风,也没有被联合赶出去,能独霸一次麦克风搞独唱可是件不容易的事。看着这位站在他身侧和他说话的这位--先生?看不出年龄,似乎应该不大,却又显得老道,怎么说呢?想了想,还是只能找出一个词汇----甘拜下风。
对不符合国情的新人类,方有容从来都是甘拜下风的,他从来没有达到业务员的业务能力的顶峰,很遗憾,对,他没有预料中那么厚脸皮,至少,他不敢穿蕾丝。
依靠着旁边的罗马柱子,潇洒的夹着一根烟,一手优雅的打开打火机,那姿态很影视化,难怪盛则刚随口都能抖出些影视台词,原来生活圈子带来的影响力。
这位是何许人也?对经常发生的影视剧情已经不得不适应的方有容安静等着对方有话要说,只是希望对方感情酝酿的快些,他还要唱下一首。
"别介意,刚才那些其实都是朋友,听说盛则刚开了人来娱乐城,熟悉的朋友们都非常吃惊,都想见识一下如今的盛大公子的枕边人。"这位微笑着,"我是从盛则刚以前的一些熟人那里听说过你,虽然没得到什么评价,似乎你给他们的印象很好,据说盛则刚对你千娇百宠。"
千娇百宠?好阴性的词汇,把方有容狠狠雷了一下。看着脚下价值不菲的地毯,方有容递给他一个烟灰缸,笼罩在袅袅升腾的烟雾中,更加无法判断年纪的他看着方有容。
将烟灰弹在递过来的烟灰缸中,他赞许着:"你很乖,很懂事,我似乎能明白为什么洁癖深重的盛大公子会为了你动手。"
"我觉得你似乎弄错了什么。"方有容看着这位故作循循教导的人,那口吻十足像透了拉皮条的老鸨,愧对了这副好皮囊。
他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年,混迹在社会中,挫折和失败经常伴随着他前进,职场中丑陋的潜规则该知道的也很有眼色的看的一清二楚,这是个被和谐外壳包裹下的潜规则横溢的时代,这些年中,除了脸皮没有锻炼到预想中的厚实之外,他的物资条件还不错,以他这个年纪已经拥有自己的房子,光凭着这一点,方有容已经相当自豪了。对金钱,他没有太多的饥渴。
对方有容这种反驳,这位笑得云淡风轻,看着方有容的目光中含着莫名的怜悯,"像你这样的人,我看得多了,消失地更多,看来你还不知道盛家夫人是怎么对付盛则刚所接触的情人的,给你一个忠告,趁着年轻正得宠,多挣些钱,圈子内都知道盛则刚是个出手大方的情人。"
摸摸下巴,方有容很想说些什么,想想还是算了,对这位自认为别人都是鸭子的思维已经定位的这意味说出相反的话只能是自我无聊。
"如果你把这些话当成是挑拨丽江那就是你的损失,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我不想这里再添上一条人命。"他看着不怎么在意的方有容。
人命?这可是一件刑事事情,方有容连忙道:"非正常死亡吗?报警了吗?"
"报警?你不知道这是个有钱人的天地吗?"他对方有容的无知和幼稚而更加怜悯。
噢,看着这位悲悯地看着他的这位,方有容受教的点点头,他明白了,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是把社会先行定性而不去争取的人,不是愤青,只是个自怨自哀世故的老油条罢了。
别人眼中的盛则刚是什么,方有容不知道,他所认识的盛则刚是个对形象执着的有点龟毛的人,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神秘,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至于盛家的有钱程度,见识过盛家的宅邸就大致上能判断了解了,至于盛家的不好惹,从初见面盛家熟练的溜门撬锁的功力也看出来了,不过,盛则刚的妈妈很可怕吗?这有点让人忧心,是不是该让盛则刚少回去顺吃顺喝?
会谈就此为止,不是他不想聊下去了,是方有容的歌声终止了他们的对话。
今天是个情绪大起大伏的一天,唱的嗓子发哑这才停下的方有容满足了,准备回家,可能是大松了一口气的服务生连忙去通报。在如日月同辉的大厅前,盛则刚等着方有容了。
看着水晶吊灯下的盛则刚,依旧一派贵公子派头,没少胳膊少腿。方有容上前套住他的胳膊,昂首挺胸,回家。
和来时的气氛不一样,回家的车上,气压很沉闷。
"你不问我,今天那些是什么人吗?"开车的盛则刚先开口了。
方有容一直在摸着喉咙,这次唱过头了,嗓子已经开始疼了,回声应道:"问你什么?问你在和我一起之前的事情?那就没必要呢,那是你以前。"方有容微微笑。"我承诺过不追问任何之前的事情,况且,我认为,和爱人的从前过不去是件很无聊的事情。"
转开脸偷笑,不想知晓盛则刚以往那是做作虚伪的假话。可是,那份想趁机窥探盛则刚不为他所知的以往的好奇心在那伙人进门的第一句给冲淡了,那一句就是- -"好久不见了。。。。。。"就是这一句随意的招呼让方有容打心眼窃喜,也放弃追问追探盛则刚的从前。有无数影视剧经验证明,所谓的秘密,根本就不需去寻找,最终都会一个个蹦到眼前。成年人就应该有成年人的分辨力,方有容从不认为自己未成年,盛则刚是个怎样的人,他会在接触中自己来做出判断。
"你。。。。。。"盛则刚伸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方有容的发丝一把,没再说任何言辞了。
今天不算是个愉快的夜晚,关上透气的窗子,收拾洗漱睡觉,乖乖枕在盛则刚伸出的胳膊上,盛则刚的不愉快让方有容觉得很愉快,反正今天他把压力和挫折都从胸腔全部倾吐了出来,职场人的压力是沉重的,经过今天的宣泄,明天一定会拥有好的状态进入职场重新开始拼搏。
细雨36
习惯性的,每天最先起早的人会把窗子打开换换新鲜空气。
"下雨了。"探着身开窗的盛则刚看着外面沉声低语。
下雨了?难怪困倦得不想起来,方有容翻了个身,在雨志中睡觉最是舒服了。迷蒙蒙地拉紧被角瞄着窗外,窗外的冬雨中夹着冰凌般寒意,压下把吊兰擒出去接受雨露的心思,盛则刚下了床漱洗去了。天不早了,今天雨天的低气压让两个人都睡过了头。
细雨下的天空阴沉沉的,低沉的气压让心情延续了昨天的灰色,屋内沉闷的气息在延续。洗漱后的盛则刚过来拍了睡意未消的方有容一下,他低声嘱咐:"来不及做早饭了,饿了自己出去吃点儿。"
眯着眼睛点头的方有容看着就要出门的盛则刚。
"等一下。"从暖和和的被窝中跳了出来,方有容喊起来:"就等一下下。"
正在穿鞋的盛则刚回首,招呼着的方有容跳下床跑进漱洗间,来不及调出热水,打开冷飕飕的自来水拍打在脸上,挤出牙膏抹在牙刷上刷牙。是没等多久,就两分钟全部完成了整个洗漱过程,揉着被冷水冲洗得冰凉的脸颊,方有容跑出洗漱间站在等着他的盛则刚的面前:"我洗过脸了,也刷过牙了,接一下吻吧。尝尝,是薄荷味的。"
等着听方有容有话要说的盛则刚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这个人,他笑了起来,张开双臂将穿着单薄睡衣的方有容拥入怀中,磨蹭着被冷水冲洗得冰凉的面颊。
仰首伸出舌尖舔了盛则刚微张的唇瓣,舌尖顺着双唇钻了进去,也是薄荷味的。小资的盛则刚用的是黑人,他用的是黑妹,不一样失体,一样的薄荷味,结合在一起是温柔的吻,这是个健康的积极的早晨,和这冬雨一样,很纯净。
温柔的吻后,象征性地整理了一下盛则刚的衣角,方有容道:"合龙久好要和他们一起去研究所,要是顺利,我会留在那儿玩两天,去看看大雁塔和兵马俑,回头给你带核桃和红枣。"
盛则刚点头,"多带点儿,回头拿去哄哄我妈,以便长期能从家里多捎点儿好吃的,这两天我也有事,我会抽个空儿找盛三、陆风聊聊天去,他们联合向我推荐说你歌唱得非常好。"提起此事,触及噩梦般的记忆,他有点儿咬牙切齿。
掩住笑意,方有容倚着玄关的木格边沿,"看来下次不能指望你请我去K歌了。"
"任何时候都乐意奉陪,只要别让我和你待在一个包厢就成。"咬着牙笑起来的盛则已然将前一刻的阴霾全部扫去,转动门锁,盛则刚回头示意方有容赶紧回被窝去,刚才开了小半扇窗子,别受凉了。
迎着盛则刚回首的目光,依靠着玄关等着他出去再上床的方有容回了个灿烂的笑颜,气氛有点儿色色的了。那又如何?情人之间的互动本就该这般幼稚可笑。
侧耳倾听着盛则刚轻快的脚步声远去,怀着小小的得意,呼呼,他家的则刚依旧精神抖擞。
盛则刚出去了,跳着上了床钻进还有热气儿的被窝磨蹭着,刚才被冷水激得已经睡不着了,赖在被窝里等着空调的回暖才打算起来的方有容透过厚实的窗帘缝看着外面的小雨,都市中听不到细雨的声音,人为的噪音掩盖了自然的雨声,清洗了都市弥漫的尘嚣,这小雨来得很及时。
悠闲拿着遥控器遥控着电视频道,挑了一圈最终停驻在央视经济频道上,在金融的都市就该看经济频道,靠着靠枕,津津有味看着经济频道早间新闻节目上读报的马斌絮叨调侃着天下事。
算计着时间,撑着雨伞在约好的时间搭车到高速路口等着,随着心境的开朗,阴冷的冬雨也显得飘飘渺渺,可爱起来。
这次出动的人不少,直接开车走国道高速过去,对同行而来的郑律师,方有容一点儿也不奇怪,像郑律师这样的人,做辨论对手有点怨怼,要是水作是合作伙伴,那可是相当值得放心的。
大建设下的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让旅程变得很方便,就是那一路的收费站多了点儿。
方有容和郑律师一辆车,很会看眼色的方有容和开车的郑律师大谈张校长家的两个小宝贝,惹得郑律师喜滋滋的对这个话题滔滔不绝。要不是郑律师说已经有了爱人,他那乐和劲绝对让方有容有所误会,郑律师还真是位非常疼爱小孩的男人呢。郑律师对方有容提起的特产核桃、红棘枣、柿饼都很有兴趣,盘算着要多带一些。看着和平日里决然不相同的顾家型的郑律师,方有容感慨万千,到底姜是老的辣,盛则刚的妈妈眼光还真准。
人一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此行没有因为"家长"文物的全体出动而有所顺利,这次研究所没有对他们的来历再有所怀疑,对科研和企业之间的合作提议,他们也点头表示要向上面的主管单位汇报、研究、请示。
这一系列官方用语一出口,所有家长们都不自然皱了眉峰。方有容苦笑,本来就没想和公家单位有太多的接触,前天来的时候,他通过对他印象很好的那们研究员夫人的接洽和相关研究人员接触的过程中得知做试验必需要使用科研所一些设备,才在与科研所接洽时被干部们当成皮包公司的给踢了出来。
听了一大堆汇报、请示、研究这样的字眼后,他们起身遗憾地告辞。
破局了?方有容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私营企业对公家单位所谓的研究、研究这种说词向为不抱希望,和公家打官腔实在不符合他们的节奏进程。站在路边稍作研讨,奸商加上讼棍很快做出了统一的决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又不是要制造海洛因和克隆人,没必要在程序上非得多正规。游走在法制条款的边缘,直接避开正规渠道,看看能不能和研究员私下签约。不内行的他们也关心不了科研过程,作为私营业主,他们在意的是成果。如同某人所言——既然如今的国策是走市场经济,那就借着国策之名,用自己的所学在市场来争取利益吧。
约研究员出来直接会谈的任务就交给方有容了。
约出他们,这很容易,那就赶紧忙起来吧。
一场随着细雨后飘飘荡荡降落的小雪让繁华的都市中掺各了不少乐趣,这才几天没见呀,满眼店铺橱窗都贴上了泡沫雪花,那放置在门口挂满小彩灯的颜料大松树和红帽子大胡子爷爷都在提示一个洋节日的到来。
从出租车上下来,一声按喇叭声,方有容回头,盛则刚摇下车窗看着方有容从出租车上拎下的一大麻袋的东西,他道:"回来了,这次顺利吧。"
摸着发酸的颈脖,方有容道:"还好。"在西北待的时间比预先想的要长些,还是由于必用的一些科研设备的问题,还是找上研究所的领导。对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协议,大家都很累,在强调知识就是力量的口号下长大,亲身参与科研技术与工业相利国利民的事情,却被人为设置的障碍演变得困难重重。看来他有心想做个科研和企业之间的经纪联络人的想法需要更多的磨合。
"你有事吗?"方有容眯着眼睛盯着这个悠闲靠着车窗摆着派头看着他的家伙,看他拿了这么多东西居然不下车帮他,这算什么情人?又想欠揍了吧。
眨眨眼看着方有容上挑的眼角,盛则刚知趣地下车帮着把东西往后车厢搬,方有容在一旁虚空挥着拳头,算这家伙识相。
"这是不是太多了。"盛则刚对一的核桃有点儿揪心。
"才一麻袋一点儿也不多,郑律师一个人就买了三麻袋。"方有容道:"我现在挺佩服你妈的眼光的,郑律师真的很顾家,也很孝顺,听说核桃和红枣对老人好,他就买了好多,据说他家是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
暂时把这东西放进小车库去,方有容会安排它们的去向,盛则刚要出去了,"对了,最近你要是没事就给我妈打个电话吧,她要和你吃个饭。"
啊?!
拍拍手掌上细灰的盛则刚看着吓得跳了一下的方有容,"你这是什么反应?"
听了此话受惊的方有容小心看着盛则刚,"你妈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盛则刚要走了,匆忙的举止中显出他真有急事。
方有容连忙拦住转身就走的他,"你就这样不管不问?要是你妈妈欺负我怎么办?要是你妈妈拿出个装有支票的信封给我,我是接?还是不接?"
"当然接下来了。"盛则刚指指手腕上的劳力士示意自己在赶时间,"一定要拿回来充当小金库使用。"
喔,方有容受教了,盛则刚摆着手,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在车库收拾了一下,收拾出个装茶叶的包装纸袋装了一袋子核桃,里面零星掺和了些红枣,色彩配合得很乡土。这是送给徐翊的。天还早,顺路到单位看看吧,顺便把情况汇报汇报。
徐翊接过这份礼物,他一个人居住也没有吃零嘴的习惯,这些多半都是女职员给分了,"才回来?这次顺利吧?"
对应方有容神采奕奕,徐翊就显得很无精打采了,最近他比较背,新恋情昨天完蛋了,去见才结识的漂亮姑娘她妈吃了一顿后,姑娘她妈很爽快地提出了聘礼的问题,让对买卖婚姻一向排斥的徐翊婉拒了,没想到,还没等期盼女朋友共同拒绝买卖婚姻的徐翊回过神来,他妇孺就被漂亮姑娘和她妈三振出局了。沮丧的从抽屉取出一沓购物券,每到年关,几家公司会联合起来购买一些打折的购物券发放当作员工的福利。接过几张属于他的购物券,方有容喜笑颜开,对,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如今这世道,在姻缘问题上,房子、票子远远比人品更有说服力。"徐翊对自己被甩感到不平。
"是有点儿世风日下,面对现实吧。"方有同怀总想找到无关金钱的恋情的徐翊。现实是残酷的,想来也对,连男女之间的婚姻都这样现实了,方有容对他和盛则刚之间至今水曾出现金钱纠葛的状况还算满意。
方有容安慰着老朋友,"这种交易型的恋情没什么可关注的,我提议,去痛快地消费一下来抵消消沉的状态,怎么样?"
这是个很不错的主意,收拾东西下班,今天就痛痛快快地把手中的购物券全部用掉吧,想来幸亏漂亮姑娘她妈没看中他,不然就白白便宜别人了。
细雨37
骗局!
在大卖场涌动的人群中行进困难的方有容愤愤不平。大卖场总选择在洋节日期间里大促销,对上国人占便宜的小心思,这些外来的洋节日能不被国人关注吗?
"别感慨了。不想占便宜,你跑这儿来干吗。"一旁后悔跑来的徐翊翊推了方有容一把:"既然是来占便宜的就少说风凉话,别以为自己有多高尚。"徐好郁闷,怎么说他也是个算是有成就的小老板,应该在劳心劳神的忙碌之余和美丽优雅的女孩享受小资生活的他居然跑这儿来抢购大促销物品,要是被同行看到,他的会计资讯立即会遭到质疑的。
被徐翊推攘了的方有容也打起精神,来就是为了占便宜的,同一件东西,在洋节日的时候的打折幅度最夸张。瞧这热闹劲,谁说国人被西洋化?对西洋节日这般热中还不是为了图热闹和占到便宜。
大降价呀大降价,今年给爹妈的年货就靠这一把了。充分显示着小家子气息的方有容抱着好几件打了三折的羽绒服。过年穿上新的羽绒服这个时尚在县里很流行,避开价格的陷阱,这种价格很符合他的预期。不是舍不得给家人最好,而是实在是没必要和大降价过不去,实惠第一!对他这样的老百姓而言,这种洋节日就是促销和能占到便宜的代名词。
相应表现出小家子气息的方有容,伪小资徐翊表现地也不见得多高尚,抢到了个大拖车跟着涌动的人群向前冲,实惠看得见,收检着在打折前要好几千块的物品,乐滋滋的他也感慨着难怪圣诞节这个洋节日会受到国民这般拥戴。据说圣诞夜出来淘金折扣会更低,前提是不惧怕被疯狂的女人给踩在脚底下。
大丰收了,今年的年货完成了,很痛快的消费确实帮助徐消除了不少心理压力,就是排队等着付帐的过程备觉无聊,闲扯着的两人眼角一瞥,瞧瞧,看,又遇到熟人了。
随着另一行列,他们看到了李志远,对在喏大的都市经常能遇上熟人这种不正常的概率,方有容已经习惯了。在涌动的人群中,各自扫视一下对方身边的人,彼此客气的点头显得清冷。
没再受到不公正的讥讽,方有容也安心一些,看来李志远也成熟一点了。
一旁的徐翊皱眉看着看了他一眼转开身去的李志与那,他推了方有容一把,"那个叫李志远的朋友,你不要和他接触了。"
这是什么意思?徐什么时候也会多管闲事了?
"我不认为那天你和盛三那次演戏演得多成功,那盛三眼里哪有半点喜欢的痕迹了?那种情况下,我看盛三的哥哥盛总和路先生及其其他人都瞧出你们在演戏了,一点也不能说服人。"
"抱歉,我们不是专业的。"方有容郁闷了半天,这才冒出一句。没办法,他倒是挺喜欢盛则刚醋意横生激动一下好让他增点虚荣的资本,可惜,盛则刚是个蛮含蓄的家伙,他的激情从不表现在床第之外。
方有容卷着大包小包赖着徐一直把他送回家为止,打开家门,一眼就看到他家的小宝贝晶莹的小塔居然直接被摆在玄关的格架上。
珍藏的小塔又被盛则刚从保险柜拿了出来,方有容牙痒痒的,盛则刚明知道他对这个"镇妖塔"有很特别的感情,居然还总是欺负它,过分,他要投诉去!取下小塔小心握在手心,这玄关的隔断可不算结实,可别碰碎了,这可是他的财富,他的慰藉,他的家人,信命运的方有容喜欢这个晶莹的小家伙给他带来的安详的感觉。
转过玄关,眼前是一目了然的崭新,用了两年的窗帘给换了,塌上的被子重新给换了一套全新的豪华套件。左右前后看了一圈,小小的屋子有新装潢后般的洁净,不甘心的蹲下身,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地砖上的边边角角,嘿,一尘不染,看来盛则刚又耍大牌,请他家的菲佣来过了,干得好!
站起来,顺手翻开崭新的被褥枕头的那一角,一直放在被褥下面的刻着一句俗不可耐誓言的小锤子和生平得到的第一个被珍藏在被褥下的小红包都没有挪开位置。看着安静待在原处的它们,方有容满意的抿了一下唇角。
回身再扫视一下这个不染一丝烟尘的小家,盛则刚又到了定期失踪的状态了?对盛则刚搞得太神秘的状况,方有容已经不是去习惯和不习惯的问题了,选择不去窥探盛则刚并不是他没有好奇心,只是,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被这种归属信任感给取代,狭小的空间下,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的。和他一样,盛则刚也在做着自己的事情吧,这次得要多久才会回来呢?
收拾得如明镜般的桌面上留有着个电话号码,是盛则刚家的电话吗?今天在小区门口碰面,盛则刚说他妈妈要和他见面的。拿着留下的电话号码在手心中转动,方有容想了好会儿,看看时间。拨通了那个电话,在电话里,穑怀念感则刚的妈妈和他约定明天在某个餐厅吃午餐。
次日,在衣服、发型、和心理上都做了充分准备,方有容走进这明明是奢侈却用高雅来定调的餐厅之时,盛则刚的妈妈已经在座了。
不愧是都市女人,有三个子女还能保持这样风情,难怪张校长家的小宝贝踮起足尖仔细确认后拒绝叫婆婆。希望这位'阿姨'别欺负他,他还没有为了别人 的脸面问题和盛则刚分开的打算。
"阿姨。"这个称渭是方有容想了好久才决定这样称呼的,借了徐的光,方有容对高档场所一些小规则还算不失礼,举止也算得体。送上带来的礼物,一篮子核桃、红枣和柿饼,搭配得相当乡土。既然说乡土的就是世界的,希望这种乡土气息还能入眼。
对方有容的小礼物,她很得体的表示谢谢,"听说你最近很忙,才出差回来?"
有点儿受宠若惊,方有容回应道:"只是给朋友们跑跑腿。"是跑腿,忙碌中也不知道为何而忙,纯粹是瞎忙,和收入不搭钩。
她没有应声,隔着座位看着方有容,有打量的意思。被打量的方有容有点小心了。要是盛则刚的妈妈说出怒得体的言辞,那他现在保留的得体姿态就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住了。
没什么话题要谈,相视之下,气氛有点僵硬,憋了好会儿,方有容总算憋出一句:"……阿姨,原来您的父亲是位革命家……真伟大。"结结巴巴的他也不容易,这酸是拍马吧,没办法,这样干坐着,不确定的压力很大。
对这个话题,她起了兴趣,点点头道:"我的父亲是位投笔从戎的先烈,我以此为荣,可惜我两个儿子都不愿意投身国防,这是我的遗憾。"
没什么遗憾的,这么优越的条件下,谁会肯去吃苦受累去?心里编排的方有容知趣的闭嘴不多话。隔了会儿,她淡然道:"那日你们看到满屋子摆着的老照片其实一般都收藏在书房不拿出来的,不知道盛三想什么,非要拿出挂起来,现在除了家人之外很少有人有心去关注那些老照片了。"
是这样的,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方有容在无聊的时候也会想象一下战争的刺激,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是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西餐端上了,举起刀叉开始用餐。
在小旋律陪衬下,气氛很优雅,没有出现西餐刀具切割不到位的场面。徐,我感激你!方有容在心里呐喊。
又没有什么话题了,安静吃着不怎么样的西餐,方有容对盛家这种小资的要人不段揣测的拖沓备觉紧张,实在有点忍不住了,小心的提示着:"您没打算再说点什么吗?"方有容可不相信她就是约自己纯吃饭这样简单,上次去娱乐城听到一些关于这位阿姨很有前科令人遐想的言辞,方有容棋盘着她表露真实意图。
看着明显期盼着出点事情的方有容,她抿了一下唇,道:"你可能也知道因为我不段干涩则刚的生活,则刚曾经和家里断绝一切来往的事情了吧。"
对她这番话,方有容怔了一下,当然听过,为此还借贷给盛则刚过,这也是他和盛则刚混到一起的起源,原来盛则刚离家出走是真事呀,他还一直都将其当作是搭讪的过程呢,看来他低估了盛则刚的诚实,想一想,确实,至今为止,盛则刚所言所行都没有出过格。
"我根本不在乎则刚和我断不断绝母子关系,对则刚早已定性的性向,我没有非得强制纠正的意图,我不断参与进他个人的生活,是因为则刚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她淡然道:"温柔算是个坏习惯吧,他对所喜欢的人都会全心全意去宠溺,你该知道,这个复杂的社会上,真爱不多,我不允许他人利用了则刚的温柔来欺骗他。"她看着方有容道:"为我儿子的感情把关,我一直认为这是我的本分,干涉儿子私生活的母亲看在你们年轻人眼中很可笑吧。"
"不可笑。"方有容看着这个妈妈,盛则刚对情人有多温柔,他正在体会,除了不定期不交代去向之外,盛则刚是个无可挑剔的情人。"我认为,盛则刚自己也很清楚您非常爱他,所以,当轮到他值日整理家务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永远是您。"
优雅喝茶的盛色刚妈妈抬起眼帘,被盯了的方有容连忙解释:"这绝不是在藐视您,我的意思是——您是让他最安心最放心的人。"
这个解释让优雅的夫人听得很顺心,刚才凌厉的气氛也轻松了起来,"今年的圣诞节我要出一趟门,今年过年,你和则刚一起回来吃饭吧。"
这算是正式邀请?
对,这就是正式邀请!
该不该高兴呢?很遗憾,对这种正式邀请不得不婉拒,今年方有容必须地回老家,今年奶奶要过八十大寿。家乡的传统观念上把老人的大寿看得非常重要,大寿的那一天要请全族和街坊邻居吃流水宴,羡慕的人家会把流水宴上的碗非拿走借气,求福,被拿得越多,决越能表明这位做寿老人是福寿双全,子女孝顺,有服气,还要摆下烟火和请乡里的戏班子搭台擦痕能够乡戏曲儿,这般作为在外人看来很劳民伤财,却是老人一生中最重大的大事,这也是子孙对外表示对老人孝道的好名声的重要时刻。
"应该的。"听了方有容的解释,她点头。
盛则刚的亲妈大度体贴的态度让方有容有点受刺激,莫不是兆斤毫被这位夫人定性在不是欺骗盛则刚感情的那种人?该不该受宠若惊呢?
"盛则刚的姐姐不是个傲气不懂事的女子,却在婚事上就是定不下来,很难得她对那位郑律师有好感,可惜郑律师有了爱人了。"她想了一下道:"我打听过那位徐翊,在行业内,他口碑还不错,你知道他的具体情况吗?"
方有容佩服这位阿姨的好眼力,对小孩很温柔的郑律师确实是个顾家的好男人,相比而言,徐翊的确稍显青涩,不过,这无碍徐翊是实干精英的事实。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方有容立即把他所知的徐翊个人资料,包括生辰八字全部倒给了这位优雅的爱仪了。
很愉快的午餐时光结束了,抢着支付了帐目,恭送盛则刚的妈妈离去,看着远去的名车,方有容有半晌没回神,就这样?真的就这样?没有支票,也没有巴掌,就只是纯吃饭?
舒了一口气,有点累,一直储备的斗气消得有点提不起劲来,看着手上的表盘,时间还早,回家把这身精心穿上会客的休闲装换了去公司逛一逛吧。至于今天和盛则刚妈妈提起的徐的事情就不和他本人说了,感情的事情谁也不能打包票,需要他俩自己来接触决定。
换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公文包,把包里多余的东西整理一下,居然在夹层发现了几条金链子,这是哪来的?想想,噢,对了,这是那次去船厂特意买来对应潜而准备的,不想钻衣橱开保险柜,顺手往窗台上搁的方有容扫到窗外怔了一下,从六楼的飘窗窗台往下看去,前楼的路边角两个交谈的人是谁?盛三和李志远?
盛三怎么在这?李志远又怎么在这?
细雨38
盛三和李志远的诡异组合让方有容在视觉上有点冲击。再看看,任何奇怪的场景都没有出现,交谈了一会的两人离开了。
视野触及之处,看着背道而驰的两人,方有容挠闹头发退出窗台,结束无聊的窥探行为。他太多新了,这个小区地段不错,住户也很多,盛三和李志远出现在这里也应该不是很奇怪的事情。都怪盛则刚对盛三的评价,那个"太认真"的词汇确实让方有容产生出一些臆测。
对盛三,方有容没有恶感,对李志远,方有容跟提不起恶意,李志远是他有十多年交情的朋友,在世俗的感情上,李志远或许有点懦弱,这无关李志远是方有容曾经最好的朋友这个称谓。
按下多余的想法,方有容拍拍脸颊,何时他把自己的生活和影视剧接了轨?把自己当成影视剧主角的幼稚念头可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拎上公文包,单手整整换上的简装,扮作高雅是一件技术含量很高的活计。这种超出他能力的技术活他不希望再揽上了。
在楼下车库拎出准备直接寄回家的装满的核桃、红枣土产品的纸箱,在上班之前去一下邮局。
夹着小雪降落的雨丝让地面变得黏黏的,空气质量大大提高的同时,出行则显得不自在。
本来算好应该早就走了的李志远就站在小区门外打着电话,出小区门的方有容和李志远迎了个正面,那明显的脚步一顿的回缩现出了些做作的痕迹,回避已经来不及了,方有容迎了过去打招呼了声。
对方有容的招呼,李志远没有再做出奇怪的言辞,收了电话,他看着方有容手上拎着的诺大的纸箱,"这是什么?"
"这是前几天跟他们去了西北买回来的当地土产品,买多了,准备寄回家去,来,分点给你尝尝。"
李志远也没有客套,打开车后箱取出个闲置的空袋子来,拆开包好的包装,方有容给倒出了一半。
"事情办得顺利吗?"李志远顺口询问。
应着李志远的话,方有容道:"勉强算是顺利吧,我没想到办一件正经事会这么难。"看着李志远道:"今天不是假日,你不上班可以吗?"既然从来没有过直接明说,各在自己的人生中心照不宣了。
"自己上手后才体会经营并不容易,也开始理解爸爸风光背后的艰难了。确实,人事是最难的,很多时候我根本猜测不出别人的想法。"李志远看着方有容把半箱捆好,道:"我送你到前面的邮局吧。"
"不,不用了,一点也不重。"
已经拉开车门的李志远看着拒绝他的方有容缓缓道:"你,……你是在警惕我?"
有吗?他有吗?方有容要否认的意图被小雨雪后的阳光给暴光了。
方有容承认,是有点儿,最近中央十二套的节目看得有点儿多。
李志远看着方有容道:"无论我怎么明示、暗示,你都装疯卖傻的不肯回应,我早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不是对感情懦弱,而是你从来都不给我机会。"李志远笑得有些耳疲惫:"明明是个男孩子,却叫千金,明明知道你讨厌'千金'这个名字,我还是还嘴着你一遍一遍喊,因为那是针对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句是不肯回应的报复。你放心,我的报复仅此为止。"
看着总算说出喜欢他的话来的李志远,方有容有点感动,当然了,这绝对不是虚荣心涌动的感动,这纯粹是看到朋友不再压抑自己而感动,方有容道:"请相信,我不适合你,你会有真正喜欢的人。"
李志远淡然道:"知道了,我会找到属于我的那个。今天我看到盛三了。"
李志远提到了盛三?方有容日起精神来听听,怎么见着的?说了什么?这比影视剧非要到最后一步才会暴光的那种、熟烂剧情要生活得多。
看着方有容发光的眼睛,李志远沉默一下道:"给你个意见,我觉得,盛三并不适合你。"
对,盛三完全不适合他,盛三本来就是横插上一竿子的闲人。不想节外生枝的方有容没有多余的加以解释,笑了笑表示他自己会解决这种问题的。
坐上李志远的车,方有容也轻松了,他俩本来就是从穿开裆裤起就网在一起的伙伴,把话说开了,也就少了隔阂,气氛也协调起来了。很好,没有任何偏离日常的剧情发生,生活过得很正常。
习惯了盛则刚不在的日子里每天的太阳都会在东方升起,窗台上的吊兰也长的日渐繁茂,奔波栽自己小小的一份事业上,算是繁忙的工作化解了不少无聊沉闷,在尽心尽力做着业务的方有容会在年底得到应得的提成。在一个夕阳晚照下的好日子里,自动请客的方有容领着徐在一家气氛不错的咖啡馆和盛三的母亲、姐姐意外相遇了。
面对典型的相亲仪式,从诧异中调整心态的徐和盛则刚的姐姐都笑得灿烂,他们都是三十开外了,对这种暧昧的巧遇,他们立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还好,算是有一面之缘,都没有不好的印象,都客气的保持了风度。
按照影视剧上做媒人的行为定律,方有容和盛则刚的妈妈喝了一杯咖啡后各自寻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借口自动离场,至于他俩能不能成,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修为了。
忙乱中的日子一天天消失,连带的都快把盛则刚抛掷脑后了还是没有回来,恨得把擦拭的小塔扔在枕上,一把拽出被褥下的小锤子,方有容破口大骂"他妈的!等着瞧!小子!要是你敢在外面胡作非为,我要你不得好死!"
骂了,发狠了,盛则刚还是没回来,要不是前镇子才和他的妈妈一起安排了相亲的仪式,不然,方有容还真想去那个庄园般的低界去卧底查勘。算了,饿迷回来就没回来吧,他该准备回家给奶奶办大寿的事情了。
提起这次大寿,方有容就喜忧参半。不知何时,回家成了方有容的噩梦,"结婚"是他回家后唯一听到的话题,对他的婚事,二姐最是积极。这算是示好吧,可二姐一相情愿的做法成了他的负担。不想被伤害,不想被欺骗的心情让他对那些含羞前来相亲的女孩子充满了歉疚,最终,他选择了和家里坦诚自己的性向。
坦诚的结果当然是一场灾难。爸爸的愤怒和妈妈绝对不能理解的歇斯底里使得方有容当即就被赶出了家门。其实,回不回家对防哪个优容而言早已不是必须的了,没什么,羽翼丰满的他早就想要飞离那个家,他正享受离开家庭怀抱的自由的寂寞。况且,哪个孩子要父母什么诚恳的建议?孩子要的是父母无条件的赞成!从没打算让父母非得理解他的方有容也有不例外的任性。
日子就在蚂蚁搬家的忙碌中流逝,晃眼,寒风掠过,在学生寒假来临之时,春运不断掀起的高潮预示着春节的临近。整个车站广场被人潮包裹着,每次见识过这种全民总动员的盛况都让方有容惭愧,控制人口的国策是正确的,超生确实是不对的。
明明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可以回家,可就是这农历的最后一个月纠葛着全部国人的脉动,在这农历的全国总动员的浩荡让大江南北的交通动脉全部动起来,每个人都期盼向往的只有一个地方——家!比宗教,比信仰还要虔诚,那就是——回家!像是中了某种魔咒一样,全国同胞以大迁徙的壮举向自己的家乡行进。回家!回家!整个国家只有这一个声音在激荡。这才是我们自己的节日,是早已注人员DNA不可稀释的民族性。
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关门关窗,把精巧的小踏小心摆在窗台上,没办法,不能再和保险柜过不去了,每次开保险柜看到里面塞满的钞票总能让方有容往被保养的方向去联想,他一点都不想承担这种不名誉的称谓,还是少开那玩意儿,别和心情过不去了。
小金库不能太充裕,不然,就轮到心灵匮乏了。
在桌上留了个纸条,把小锤子压在纸条上,要是盛则刚回来能知道他去了哪里,也让盛则刚清楚一下他的心情,确实,这次盛则刚不见的时间有点儿久了。
小年三十那天,拎着大包小包,方有容搭上李志远回家的顺车,抛开神经兮兮的暧昧后,他们恢复了原本就有的友谊。
家乡的道路更宽了,镇上路口的雕塑依旧泛着看普通民众不能理解的艺术光芒,兢兢站站挨着家门的方有容没有挨到爸爸的棍子和妈妈扔过来的鞋底。邻居们都在招呼着拖着两个拖箱的方家千金,也是,现在镇上谁人不晓得方家千金是镇上在外面混得最有出息的一个,不但在大城市有很好的工作,还每个月都给爹妈汇回来好几百养老钱,这不,上个月还给家里寄回来一箱子核桃红枣柿子,邻居们也都分到了些呢。
大嫂过来帮着接过拖箱,然后,方有容就被一如既往最疼惜他的奶奶给拽着了。看着一年到头都絮叨个不停的奶奶那枯萎的手,方有容心凉凉的,每个人都逃脱不了岁月的清洗。拖着最心疼的小孙子蹲在狭窄的楼到边,一向唠叨得让人忍无可忍的奶奶清晰直率的表明了他人生最后一个要求,听明白奶奶的意思的方有容吓了一大跳,什么?奶奶要口棺材?
在大寿将至之日,奶奶希望得到一口棺材!方有容蹲在狭窄的楼道口发怔,社会新青年的他对国家推广的火葬非常赞成,干干净净的降生就应该干干净净离开。显然,上了年纪的奶奶和他没有共鸣。
这就是奶奶的人生吗?看着苍老的奶奶,绝对不是想要鄙视奶奶,可奶奶渴望的目光让方有容无言,看来今年这个"年",不管情不情愿,都过得很精彩了。好在,幸亏,春节的法定假期对有工作的人而言如眨眼般短暂。
春节的法定假期过后,到公司报道是每个员工该做的本分。
"你们县里的那个油漆厂和船厂的业务顺利吗?"看了一眼敲门近来的方有容,徐翊顺口招呼着。
"非常顺利。"方有容无精打采的应承,他就是搭着县里油漆厂借来的专车一起回程的,油漆厂带来的样品上网技术参数通过了船厂的实验室的鉴定,对这个结果,签单的陆风很爽快,看来盛则刚的面子不小。不过,这顺利的生意没有让方有容提起精神来,回了小家一趟的他没在小屋里察觉出盛则刚归来的痕迹,这让他相当不痛快。
对这肯定却全无精气神的回应,徐翊抬头道:"怎么了?"
"今年,我过了一个目前为止这辈子最风光的一个年节。"方有容盯着按着键盘忙忙碌碌的徐翊,真悲哀,主动挑起话题的徐翊只是在顺口客套,也对,现在他回到了忙忙碌碌的都市了,年节过了,盛则刚还是没有出现。
恩?这是什么意思?徐翊抬头看着无精打采的方有容:"风光?让你过了有生以来最风光春节的理由是什么?"
总算被人待见的方有容盯着徐翊:"我在我奶奶八十大寿的前一天通过我最烦的二姐在民政局走了个后门,用光另外我今年所有的奖金,在县城中心的烈士陵园给我的奶奶买了个墓地来代替她老人家日思夜想的黑色棺材,在次日大寿的流水筵席上,亲戚朋友们都在讨论那汉白玉的墓地的价格,于是,我就成了全镇老人心目中的最孝顺的孙子。"
看着郁闷的方有容,徐翊点头,他能理解方有容沮丧的理由,这种行为不在社会新青年能接受的范畴之内。
"徐——,我有个建议想不想听听?"方有容看看不无幸灾乐祸的徐翊:"买房吧,这次买墓地的时候,我发现房子明显涨价了。"
"是吗?"触动徐翊的心弦,连忙点开房产交易网站探究一番,"看在你有点沮丧的分上,今晚有个应酬一起来吧。"歪过身子,徐翊神秘兮兮的把今晚要去的店名报了一西。
哟,那可是个众所周知的潜规则横溢的好场所,方有容悄声道:"你……和盛三的姐姐是还没?开始还是已经结束了?"
"你看我像是欲求不满的人?"徐翊盯着方有容,"我是看在你精神不振的分上才邀请你的,去还是不去?"
"去,一定去。"方有容肯定要去,好奇的人生无所不在,现在他需要堕落一下来化解沉闷的心情。
细雨39
怀着沮丧情怀的方有容跟着徐翊步入奢华的厅堂。相得益彰,奢华场所穿行着为奢华消费付账的来宾,噢,真不愧为纸醉金迷的好地方,当得上奢侈的代言,整理一下衣襟,徐翊优雅的递上一张烫金优惠卡。这年头,在竞争下,连机票都打折得没谱了,这些标榜奢侈的娱乐设施打个折扣---发个优惠卡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吧,这种打折的便宜还是要占的。
看着那装扮成VIP卡的优惠卡,方有容好好鄙视了一把,之前他还以为徐翊是赚到了大钱才慷慨请客的,原来徐翊也是揩油罢了。
扫过放有容木有所指,徐翊惦着手中的卡斜着眼对方有容居然鄙视他而不屑,生意人除了做到李嘉诚那种份上,不然,生意场上的谱子是一定要摆的。担着奸商的生意人也不容易,这世道,不把利润匀分在应酬上,那面临着就是吃不开的场面,所以,这就是他能事业有所小成,方有容还在晃荡的原因之一。
看着扬起眼眉的徐翊,先挑衅的方有容理亏的赔着笑,触及小老板的自尊心,看来他是不想混了。
这里最出名的就是这里独特的装潢设计了,区别其他娱乐场所的包厢,整个楼层没有单独的包厢这种设施,却都有着包厢的效果,跳跃的装饰让装潢成了一门艺术,罗马风格的阶梯回旋型的装饰使得层次感浓重形成了一个个下凹涡旋形的小区域,乍看上去整体是个开放厅堂,却又都独成与其外不关联的空间。这地方不错,赶明儿跟李志远说说,让他来观摩观摩。
人人都有夜猫子的潜能,很快适应了故作晨昏的灯光,才坐下,几名衣装雅致的美丽女子在侍者的引领下婷婷地过来了。方有容老道地递给送酒水单的侍者几张小费,很识趣的,除了陪客人的两位外,别的女子被安排到其他桌上去了。配合这种场合情调,谁都知道他们的身价和消费点数,光是'贴心'帮着点的酒水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可叹,金钱至上的现代市场经济体系现状糟蹋了周总理当年在挑衅的外国记者面前那无比骄傲的宣言。
想在之这奢华地带堕落一下是需要资本的,没办法,被人生哲学打击了的方有容只有尽本份陪着客人顺着徐翊话题进行辅助吧。
在客人左拥右抱乐陶陶状况的下,借着上洗手间的空挡,两人交换一下意见,这次下的血本应该有不错的效果,时不时该假惺惺找个借口离开?
潜规则无所不在的商界本身就是生意人的江湖,达到目的永远是第一位。触及不愿意触及的底线,十足拉皮条的感觉让两人都发傻。洗着手的方有容看着明显看着明显沮丧的徐翊道:"看开点,不是为了生存而做这一行营生本就不该非得倾注内疚。"
话虽然这么说,在市场经济现实的大背景下堕入尘埃的他们也没什么可值得高兴的。"谢谢你的安慰。"徐翊无精打采的回应方有容善意的开导。
往回走,看情况见机行事吧。舞台的表演还在继续,缠缠绵绵的甜歌有点腻味,连带的,空气也泛起甜腻的味道了。
好熟悉的味道飘过鼻尖,往包台过去的方有容顺着过去的香水味迅速倒退了三大步,侧身探进一个旋转沙发包小丘,呦,这是谁啊!"是您!"他惊喜地招呼着一位熟人。
"好久不见了,您还好吧。"遇到熟人,方有容兴奋地热络招呼着,这位不就是去年年底在娱乐城潜心教诲他之后最终又被他的歌声雷走的那位么,他今天依旧有着不符合国情的雅致。晨昏色的灯下,舒适的沙发上那位精致的男子仰首错愕看着因看到他而兴奋欢喜雀跃的方有容。
面对对方的错愕,窜进这个区域的方有容连忙启发对方对自己的记忆,"不记得了么?去年在娱乐城见过,我们聊得很愉快。"
跟着过来探看的徐翊也一眼瞧着个熟人了,推开遮挡他的视线的方有容,他迎着那位优雅派头的熟人客气招呼着道:"这不是盛总么?您回来了?"
"才回来......"
"盛总?谁呀?"放开握在掌心中的那双漂亮的手,方有容连忙向徐翊求救。
胳膊肘推了一把傻乎乎询问这种低级问题的方有容,徐翊低声道:"忘了?是盛三的哥哥。"
噢!想起来了,紧紧挨着这位漂亮男子身边的这位不就是他们亲密战友威三的哥哥么,恍然大悟的方有容连忙招呼着:"您好,对不起,好久~~好久~~不见了,都差点认不得您了。"
这里围坐的形形色色的男女们注目着两位突然掺和进来的人士,冷场迅速蔓延着。
在社会上混迹的首要掌握的就是有眼色。打过招呼,徐翊很有眼色地示意着方有容退场,显然,盛三的哥哥的交际圈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热络招呼后知趣地离场,整个应酬过程严格遵守现代交际的规矩,点到为止。
放下杯中酒,瞧瞧衣襟上的酒渍皱了一下眉头,刚才方有容一步窜上来,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那斜着眼角皮笑肉不笑和他身边招呼的方有浑如夜叉,惊得他把酒水都给撇了出来了,看来他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放下水晶杯,看着靠着他身边坐着的那位,盛则刚道:"我还不知道你和他那么熟,看来我似乎错过了不少有趣的话题了。"
"——只是,就是打了个招呼。"雅致的男子低声回应。
"是吗,回头我会找你聊聊。"扯动唇角笑了一下,盛则刚起身向其他的朋友招呼:"你们聊,我先走了。"
"要是应付不了太座,随时给我打个电话,我乐意为你作证。"一边的一位挑起双眉不无讽刺,刚才方有容娴熟的冷幽默把曾经去过那个蜗居的知情的他给雷住了。
"谢了,有需要一定请您出马。"对这种调侃,盛则刚应对有序。搭着衣服,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子,他离开了。虽然还不算全然明白究竟放生了什么,其他人都选择识趣地没有询问。
在洗手间达成一致意见的徐翊和方有容陪着客人闲扯多耗了一刻钟,各自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含蓄得告辞了。
方有容搭着顺车过了一条街,就和徐翊告辞直接搭地铁转车回去。应酬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今天都有点累了,在现实的大环境下,好端端的将对未来充满渴求的新青年改变成拉皮条的,透支了过多精力的徐翊很没精气神。
打开家门,方有容看着安静的小屋,小屋和他走之前一样干净又安静,盛则刚没有来。
看着自家的地盘,明明只有四十几平方,现在却又显得无限大,感觉空唠唠的,没有一点儿生气。
该怎么处理和威则刚的关系?是审问他?还是打着哈哈把今儿个这件事情给混过去?说不出的滋味一直弥漫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方有容的心头,自我选择信任了威则刚的他被欺骗了?
不对,就此蒙混过关绝不符合他的个性。人,本来就应该强硬一点,任性一点的,他给予盛则刚绝对的信任,威则刚就不应该违背他的信任。委屈自己的事情,方有容早就在来到这个城市就起誓绝对不干了。
倒在床上,被枕头上摆着的小塔搁着了。郁郁不欢的方有容把玩着手中的小塔,晶莹剔透的色泽和温润的触感让方有容心境慢慢平和了下来,摩挲着小玩意儿的方有容猛地瞪大了昏昏欲睡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小塔,小塔依旧晶莹剔透,可这不是他的小塔,他的私有财产被人调换了!
受惊跳了起来的方有容立即确定了真凶,毫无疑问,肯定是盛则刚干的!冲向书桌抓向桌上压留言条的小锤子的手顿住了。盯着压着留言条的小锤子,等一下,方有容绝对挪了位置,盛则刚回来过了,他是看过这个留言后才跑了的。拿起留言条,留言条上交代着只有一句话——"小子!要是你敢自外面胡作非为,我要你不得好死!"
本来就怀着一肚子火气,如今越想越是愤怒,这地球离了谁都能转动,这太阳离了谁都能升起,失恋不过就是人生一道风景罢了,凭什么要他毫无置疑的守着一个不实在的谎言?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他要和这个说谎的家伙一刀两断,他饶不了威则刚,他们俩之间完蛋了!
当然,完蛋之前一定要夺回自己的财产!
嘀铃铃~
家里很少用的电话响了,来电显示出这是盛家的电话号码,他和盛则刚的妈妈通话时记下了这个号码。电话是盛则刚打来的,邀请他过去吃晚饭。
"好的,我立即过去,一定!一定等着我呀。"听到那边把电话挂了,方有容砸下电话机,抓起调换了他财富的伪小塔和盛则刚送给他的这个锤子搭上出租车,冲向那个豪华的宅邸,通过电子门的确认,愤怒的方有容从稍作开启的门缝中冲了进去。
年后余庆的盛家人在暖呼呼的厅堂内坐着闲聊,有偌大的厅堂的相称,这家人是少了点。
把从大口袋掏出来的小锤子掖在身后,方有容绕过给他开门的菲佣盯向搭着沙发扶手冲着他咪咪笑的盛则刚。这个不但欺骗了他还在剥夺他的私有财富的家伙居然在笑!
那自动归纳进很猥琐一栏的笑颜立即触及了方有容心灵的恶念,愤怒立即充斥了大脑,容过雍容的阿姨,把谩骂放进肚子里,愤怒用行动直接来表达就成,挥着小锤子,方有容冲过去。
细雨40
随着方有容抓狂的动向,优雅坐着闲聊的盛则刚的母亲和姐姐都瞪大了眼睛,家里的菲佣一下子窜了在旁边抓住了电话机,要不要报警?
一把夺过方有容手中向他砸下的小锤子,对方有容这种过激的反应,盛则刚显然没有意想到,"等一下,今天这个问题我可以做出解释的——"
"去你妈的解释!"被夺去了凶器不能行凶的方有容愤怒之极:"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掏出口袋中的伪作小塔愤怒的向盛则刚质疑。
"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扔了那夺过来的小锤子,挡住踹过来的脚,再抓住方有容的双手省得挥拳头,应对有序的盛则刚确实没吹牛,他是有那么点点功夫。
这家伙把他的私有财产掉包了还一派神叨叨的死样,方有容觉得自己没吐血实在不符合一直延续的影视剧情。"好,我知道了。既然你不讲信用,我也决不勉强。"方有容抽回双手,看来真的打不过盛则刚,那也犯不着被揩油。"现在把我自己的翡翠塔还给我,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就此为止。"
"等一下!你知道什么了?"对方有容强硬态度,盛则刚觉得很冤枉:"我干什么了?我怎么了,我怎么不讲信用了?"
"少说废话,知道什么是信用吗?信用就是没有下一次给你不守信用的机会!"方有容直言不讳,他要和盛则刚断绝一切关系。
盛则刚斜着眼睛扫视了方有容一眼,哼了一声,"我究竟什么时候不讲信用了?是你失信了吧,你把我的心偷走了,还想我放过你?想得倒美。"说到来火,他火气更大,进门居然看到的那个玩意儿摆在他的枕头上,他是替代品吗?真亵渎。小塔绝对不还,方有容的宝贝就此终结。
请相信,沉默来自于包括方有容在内的看热闹的盛家母女。
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了方有容无可容忍咆哮:"跟你说了八百遍了,别说电影台词,恶心死了!"
"哪里恶心了?"盛则刚冷笑,方有容总是指责认真表示意思的他在背影视台词这是诬陷。
愤怒的卷起衣袖,被刺激了的方有容忍无可忍:"你看,你看,鸡皮疙瘩全出来了!"
摸摸露出来的胳膊,触感和平常是不太一样,是生出鸡皮疙瘩了。"再恶心你也忍着吧,就是我死了,我一定先砸了它再下棺材!"面对方有容不理智的愤怒,盛则刚和方有容的命疙瘩拼上了。
"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停被刺激了的方有容冲上去掐向他的脖子,今天一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这日子是没法子过了,盛家人都斜着眼睛瞅着,这两个都欠揍,盛则刚在外包养——,不,被人养——,也不对,正确的用词是同居。和男人同居还这样嚣张,谈过分了,更过分是:他们当别人都是空气么?打情骂俏的他们也不嫌别人闹心!
"好了,吃完晚饭再慢慢打。"威则刚的妈妈拍了桌子,看着掐着威则刚不依不饶的方有容,她忍无可忍了,就算是自己儿子不争气的非要倒贴,也没必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吧,有必要这样掐着脖子吗?何况她对方有容一味就是不肯换个大点的房子提高居住环境已经很不满了,两人已经都成这份上了,还顾什么面子说什么生分的话,这小子太嚣张了。
宵夜早就摆好了。
说是宵夜,其实就是为威则刚和方有容两个人摆的晚饭。听听这名字,有容、则刚,连名字都相生相克,害得他们与生俱来的势利眼也没用得上场,既然是自家的小子不争气,也只有忍着了。
等一下再吃饭,拍开掐他的方有容的爪子,捞着方有容上楼,威则刚要用充分的物证来证明他的无辜。
相比举到面前的物证,方有容对进入的这间屋子感到惊讶,这是一间触目皆是白色的屋子。无论家具还是装饰,都是白色的,空荡荡橱柜上摆着的是一座水晶文昌塔,对了,上次张校长家的两个儿子还各自得到了一座水晶塔呢。
"是我的房间。"威则刚顺着方有容的目光看了一圈,"我又那么一点点洁癖。"
扔下一盆没洗的内衣和他争夺最后一条干净内裤穿的威则刚有洁癖?真不可思议。站在白茫茫中,有点儿不舒服,过于干净就不是纯洁了。撇开洁癖问题,夺过威则刚举在他面前的证物,方有容仔细瞧,这是什么票据?
钞票般的大小一张纸有和钞票有得一拼的精致,很难擅意模仿得出来的暗纹中是个豪华轮船,其他的文字全部是洋文,上面的洋文全部没看懂,学过六年的英文早已还给老师了。
"这是海轮的船票,看清楚到港口的年、月、日,看认真,看仔细了。"威则刚点着上面道:"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见过我说过谎话吗?"
"——"确认了票上的年月日,上面证明了这张船票的拥有者是今天才到港口的。听着威则刚的反问,想了想,方有容承认,目前为止,除了有点神经兮兮外,威则刚确实没有什么把柄被他掌握。不过,在飞机横跨天南地北的时代,还有人乘坐海轮?是闲着了?
盛则刚抽回那张船票,没有放在皮夹里,直接塞在贴身的衬衣内口袋内,这张船票似乎对威则刚非常重要的样子。
又来了,有什么好神经兮兮的。
收拾了船票,盛则刚神秘地引诱着方有容的注意力:"看,这个。"
从全白欧式书柜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红包,"我早就准备了这个,没想到这次回来迟了。"
接过递过来的塞着满当当钞票的小红包,方有容沉默着,这个土里吧唧的喜鹊登梅的红包是他找了好半天才在街巷一家小花店找到的,当时只买了一张,这封是威则刚重买的?
"要找出一模一样的样式真不容易。"盛则刚拉开抽屉,这种式样的空红包纸堆满了这个抽屉,"你找了一晚上,我却花了整整半个月才找到货源。"
满屋子的白掩映着这满抽屉的俗红,扑向邀功的盛则刚,沉默的方有容以八爪鱼的姿态紧紧纠缠这个惹得他哭泣的家伙:"你要是欺负我,我一定饶不得你。"
"所以我才给你那个刻下诺言的小锤子了呀。"盛则刚拍着方有容的后背宠溺的低语。
"我才拿出来,你就把它扔一边了。"方有容对此有意见。
"那是因为我没有过错。"盛则刚也不客气,他没错凭什么要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想想,是哦,没错就不应该受到严打。
"谈好了么?下来吃宵夜了。"盛则刚的姐姐的招呼声终结了他们无聊的争嘴。
"哥,你回来了。"晃着钥匙进门的盛三瞧着满桌子饭菜也蹭饭来了,看了方有容道:"陆风来电话了,这周末聚会,就在他家的船厂办公室。"
今天上午才和陆风见过面的方有容早就知道聚会地点了,跟着应了一声。本来按照说好了的两个月一次的第三次会议正巧和春节搭上了,由此自动往后推延了,现在正是开办的好时节。
"回去后,好好温习一下火星。"威则刚提示。
火星?这哪儿归哪儿?
盛则刚抬目道:"国人开会最喜欢做的就是跑题,既然会议议题定在海轮上,那么肯定话题直接升到太空,以人类远大而又狭小的视线来看,科技力量唯一能达到的火星肯定是话题战略的终点,要是你不想被人当成无间道,那就好好探索一下火星吧。"
盛三对了一下,摸摸下巴,对,说得没错,既然议题定在海洋上,以陆风那学问,肯定得扯上太空去。
对盛则刚调侃,方有容也承认,"嘿,徐翊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也在抽着空上网找着月球火星的小常识呢。"
"这次的会议一定会很和睦。"对餐厅这边的话题觉得很可笑的盛则刚的姐姐笑了起来。在同一个网络平台上搜集同样的资料,想在这第三次会议上看到打架是不太可能了。
迟了一点的盛三准备给回房间了,顺手捞着沙发上的小塔道:"文昌塔?这不是你的么,怎么丢在这?"
对了,差点给蒙混过去了!方有容对着威则刚张开了手心,"叫出来!"
没办法,已经被识破了,那就交出来吧.
餐桌上的射灯开着,盛则刚的妈妈和盛三盯着桌上摆着的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塔,看得眼睛都酸了,还是没有办法分辨出究竟哪个是原装货。
"我找的是专业高手作出来的,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来的?"盛则刚对方有容如何识破这用高科技扫描出来的赝品也很好奇。虽然是假的,可也是高科技产品,是他花了一大笔伪造费造出来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被方有容看出来了?盛家的家庭成员也对此提出质疑,各种角度都尝试过了,也全然分辨不出两者之间究竟是那里不一样,方有容是怎么看出来的?难不成还真有心灵感应这样传奇的第六感?
方有容不平起来,这果然是盛则刚的假,不但没人谴责盛则刚的伪作,反而对他能识别真假提出好奇的质疑,在这种不分青白的家庭中长大,盛则刚和盛三没学坏,真是人间奇迹。
细雨41
在盛则刚的姐姐催促下,非常不想说出秘密的方有容只好坦言,"仿制的那个没有印鉴。"
"印鉴?"
"什么印鉴?玉匠多在民间,宫廷造办的玉匠会留下痕迹,可这件绝对不是从宫廷流失出来的物件。"盛则看了一眼,在民间流行很广的文昌塔在宫廷没有什么地位。
"我可没说这是从宫廷流出来的。"方有容道:"我说的有点夸张了,我的那个小塔上的塔身上有玉匠留下了一个微刻,可能是他自己的名字吧。"
哦,连忙翻看巴掌大的小塔上下仔细瞧,哪里?在哪里?
小塔的塔基处有个个细微的凹点,一直被当作是个瑕疵,没事干的方有容拿着放大镜研究如何才能把凹点内残留的细微污渍清除,无意发现那居然似乎是个微雕的印鉴,反正又没想换钱,是什么字方有容也就没有请教别人,这算是他独自享有的小秘密吧,平常摩挲时会习惯的刻意摸摸那个部位。伪作的那个没有这各细微的凹凸感,自然立即就被方有容抓住小辫子了。
想想还是来火,明明那么有钱还要打他私有财产的主意,盛则刚还是欠揍。迎着方有容的眼刀,盛则刚微笑着把一盘排骨全部推给他。
听了这一段,连忙找来放大镜,盛家姐弟一起研究着那小塔细微的微刻究竟刻了什么字迹。
一旁瞧着两眼的盛则刚的妈妈盯着方有容:"对了,我记得上次你说这塔是老家拆迁时在一户人家的墙缝里得到的。那么你一定参与了拆迁的过程,你知不知道你们那里还挖出了什么?"抬目看看话有所指的母亲,盛家姐弟没有多言。
"您想知道什么?"方有容小心看着注视着他不放的阿姨:"是拆出点儿东西——这个塔除外,它没在地下,不属于国家文物法的保护的范畴……"
盯着小气巴拉戒备起来的方有容,她哼了一声,道:"放心,我绝对不会觊觎你的个人私有财产。"
方有容松了一口气连忙把他的小塔夺回来收入口袋中保护起来,他没有别人所臆测那么坚强,这可是他的精神和物资的双重支柱。在这样物欲横溢的地方,没点儿物质作为底牌,小日子会过得很难轻松的。
看着方有容对私有财产谨慎的态度,一旁的盛则刚的姐姐抿着唇,她似乎能理解为什么盛则刚非要换掉这玩意儿了。
掩藏她他家的财富,再甩出个眼刀,要是盛则刚还敢欺负他家的镇妖塔,他们就没完。
"哎——疼,疼,……"
揪着方有容的耳朵的是盛则刚的妈妈。抛开优雅的气派,她呵斥着,"我在问话中,别分神。"
被揪耳朵的方有容委屈死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顺了一下思路,"您之前问我,我们那拆迁拆出什么东西,这是什么意思?"方有容体会着自己接近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您的意思是说您是我们镇上那个大地主家的后人?你们为什么不回去看看?这么多年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祭扫的亲人,所以镇上人都以为那家没了后人。"
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岔题了。盛三搭话道:"不是不想祭扫外公,是根本不知道外公的家乡是在什么地方。"
说不知道外公的老家在什么地方?这是什么意思?哪有子孙不知道老家祖坟在什么地方的?遵守听八卦不多话的原则,保持了旁听者的风度,好奇的方有容等着下文。
她看着方有容道:"我的父亲是个立志投笔从戎的学子,求学中被祖父骗回去成了亲,他怕连累新妇,当夜就离家奔赴前沿了,我的母亲侍奉祖父祖母一直到送终,之后即变卖了所有祖产去四处寻我父亲的下落,万幸在投奔亲友途中巧遇了父亲,和母亲在这里相聚了短短的三个月,父亲就又上战场,此后再没有回来。解放后,母亲曾经偷偷回乡祭扫过,听了满耳都是'败家媳妇',自此,这就成了母亲一辈子的愧疚,这份内疚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那时我太小,还没记清爸爸的籍贯,母亲就过世了。"
败家媳妇?这么个经典的称谓听得方有容发懵,自从跟盛则刚好上了之后,他的人生直接和影视剧情接轨了,想不精彩都难。不用再提那一坛子洋元了,肯定是他们镇上那户大地主家:"不是这样的,因为几乎没人知道那家媳妇姓什么,称她'败家媳妇'仅仅是顺嘴边的俗称罢了,绝非全然是贬义。"
看着话语中带着肯定的方有容,她确认问着:"据中有一段记录,当时在老家地下埋过洋元,你们那里拆迁时有没有拆出一坛子洋元?"问到这里,她有点儿紧张了,关于塔的事情只是记忆中听得长辈说在父亲的书斋有卒文昌塔保佑,这零星听来的只是传说罢了,可有一坛子洋元的事情是在母亲的中有明确记载的,当时,母亲在长辈临终的示意下最终未曾找到院落中埋着的那坛子洋元,不想再耽搁,母亲就匆匆变卖了祖产,踏上了寻找丈夫的旅程了。要是一坛子洋元的事情对上了,那方有容的老家百分百也就是她父母的老家了。
方有容肯定地点头,"没错,在大拆迁的时候在一个墙根下面挖出一坛子洋元,县里的电视台还专门来采访,还在电台滚动播出了两个多星期呢,去县里电视台肯定能找得到资料。"
拉着方有容的手,激动的她像是个孩子,"真的吗?那个坛子是不是酱色的。就是过去泡萝卜干的坛子?"翻着泛黄的日记把上面随意记录的一些句子让方有容确认。
"对,肯定没错,就是很普通单纯的腌咸菜的酱色的小坛子,赶紧回去看看吧,那些老人都还把当年的事情记着呢,我家楼上还放着当时捡回来的老宅子的楼门雕花木刻呢。"跟着激动起来的方有容再三确定着。
摸索着陈旧的笔记本,她哭了,家里关于父亲所有照片和遗物都是和母亲短暂相聚的唯一见证,父亲骨骸究竟在什么地方早已无从寻找,只有在烈士陵园中有象征意义的衣冠冢,家里那老箱子内几件父亲唯一的衣物除了她这个女儿之外还有谁会帮着整理?她渴望在父亲的家乡为父母立个衣冠冢的合墓。
沉默着,她轻轻道:"那里的人是怎么评价我家的?"
"好人家。我没说奉承话,这些是听老人家说的,据老人们闲聊起来都说,在困难时节中逢年过节,要是谁家揭不开锅,只要上那大地主家讨要,就一定得到些米面。"方有容实话实说:"现在镇子的格局还是延续老宅的格局,如今镇上的老人也越来越少了,您快点回去看看听听吧,我奶奶她们都记得当年的事情,只要您不嫌她唠叨,她能和您说上三天三夜。"
激动的她拍着方有容:"今晚早点儿休息,明天你带路。"
"我?"
看着闻言立即耷拉下肩膀的方有容,她扬眉:"不愿意?"
"不是……"很为难的方有容呐呐道:"昨天我才从老家回来……"
面对她明显示好的局面,一向会卖乖的方有容居然想要拒绝?
方有容不是没眼色的小孩呀。看了方有容一眼,盛则刚侧身询问:"对了,你说过今年过年你奶奶办大寿,家里很热闹吧。"
盯着再次耷拉肩膀的方有容,盛则刚道:"家里出事了?"
"不是。"不想让盛则刚的妈妈误会,只有把不愿意回去的原因坦陈出来了,"最近我在老家比较有名,我不想回去。"
比较有名?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大明星?
做好被嘲笑的心理准备,方有容道:"这次回家,碰上奶奶绝食抗议仪式,她老人家一心想要口棺材以备将来土葬,不得已,我就给奶奶在县里买了个墓地。"
眨眨眼,方有容看过去,听着的盛家全部很正常,没什么反应。
"这不是很正常吗?老年人对死后的归属确实很上心。"盛则刚的妈妈看着方有容道:"在大寿期间买的,被人说闲话了?那也是你办事不周到。"
"不是这样,是……"方有容很不好意思,"问题是我给奶奶买了那个墓地之后,全镇的老人都称我是镇上最孝顺的孝子贤孙,有点肉麻。回头一想,原来人生最终的最奢华的归属居然只是一块方寸的墓地,有点儿感悟,人生并没有预想中的精彩。"
斜着眼瞄着感慨着的方有容,……都在对抗冒出来的鸡皮疙瘩的盛家一家保持的沉默有点儿长。看不出这位还挺有格调的,深沉的情怀可以去当修士了。
知趣的都不搭话。面对忍隐不语的方有容,盛则刚探究方有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你开始对物质、世俗有点儿厌倦了?"
面对这种问题,方有容更加感慨:"当然不是,我也认真想了很久,有点儿为难,最终还是觉得钞票挺好,金子也不错,享受也很舒服。"
……,……
"盛三!"
被点名的盛三侧目看着叫唤他的姐姐。
"看到了么?这才是幺子撒娇的范例。"她撇着唇角:"学一学,有好处。"
幺子撒娇的范例?方有容被打击了,他什么时候撒娇了?他要撒娇也不至于当着盛则刚家人的面做出不妥的举止来吧。
对,方有容撒娇了,而且是越来越会撒娇了,不想说什么的盛则刚伸手捏捏方有容的脑袋。
"好了,天不早了,回房休息吧。"听不下去也看不下去的盛家女主人发话了。
盛则刚拖着揣着小塔站了起来准备回家的方有容,向家人道了晚安上楼回房,天这么晚了,就在这儿休息了。
盯着被盛则刚拎进卧室的方有容的背影,盛则刚的妈妈哼哼,"居然用那么蹩脚的理由拒绝我,他难道就不怕我给他穿小鞋吗?"
"算了,他是幺子嘛。"盛三溜达着回自己的区域了。
是噢,幺子都有任性和自我为中心的权利。
细雨42
盛则刚房间内通体的白让方有容依旧不太适应,不过还能忍受。今晚住在这儿了?偷偷的笑了起来,盛则刚的妈妈好像在默许他们关系般,感觉好麻烦。
不理会方有容莫名其妙的窃笑,盛则刚拿了衣服给他换洗,衣橱内还是一片白色。
把伪造的那个高科技小塔和自己的那个小塔摆在桌上,水般的翠色侵染着这满屋子的白,如一片春色浸染荒漠般,感觉好极了。
冲浴后的方有容系着纯白的睡衣的衣袋,很柔软,是高档货,穿上白色的就能漂白了心灵世界了?他可不信如盛则刚有洁癖。
拍着枕头,已经躺在床上的盛则刚示意方有容枕到他的胳膊上来。
躺在爱人的胳膊上,抬头看,……
盯着眼前一片白茫茫,方有容胳膊肘拐了盛则刚一氢,"去换个被子去。"
"怎么?不习惯?"
"是有点不习惯,感觉太像病舍。"只有和其他色彩对比,白色才会显出纯净,没有对比的一味纯白的世界并不能让人感到纯美。
懒洋洋的盛则刚不肯多事,觉得眼前满眼白不适宜的方有容拖下封被开门去找盛三调换。
打开房门,楼下的盛家母女抬目看过去,看着抱着白色封被的他,"怎么了?"
"屋子白得太单调了,想找盛三换个有颜色的被子。"看来打搅了她们说话了,方有容回应。
看了他一眼,盛则刚的姐姐站了起来上楼示意方有容去她的屋子。第一次进小姐的闺房方有容有点紧张。从欧式的华美衣橱搬出一床崭新的绣花被子递给方有容,稍有犹豫,她问道:"则刚同意了?"
"他没反对。"似乎是同意了吧,没听盛则刚反对。
看着方有容,盛则刚的姐姐没有再说什么。抱着软绵棉的绣花被子,准备回去的方有容转身看着她,除了眼界天生有点斜之外,这位过于娇艳的资本化的姐姐并不难相处,比他家二姐要文明多了。
她和徐翊究竟得得怎么样了?方有容挺想知道的,除翊神秘兮兮的就是不肯透露。既然是他做的媒,自然想了解一下目前的状况。
"他和我之间的话题似乎总在围着你转。"她淡然回应。
"那是当然,徐翊挺喜欢我的。"
——?——?——?
"从我高中毕业来这个城市打开开始,我和徐翊就是处理来的熟人了。我认为,徐翊的小九九是这样的:和我在一起,一能将他占据绝对优势的学问和派头能成倍体现,二来还能在对称效果下体现他学识丰富,风流倜傥,最主要的是,徐翊很清楚我们的人生目标中没有任何一处是重叠的,无论在现在和未来,我们都没有竞争的可能。当然,彼此玩得来最主要的还是性情投合。"看着被他之前的话语刺激得睁大双目的她,方有容轻笑:"要是两个男人哥俩好的玩在一起就都被当作是同志,那这个世界不就完蛋了么。和您这样有资本背景的女子接触,是和您聊他以前的女朋友,还是没完没了谈论他的事业?徐翊脸皮一直就不太厚。"他和徐翊的关系就是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的朋友,只此而已。
看着调侃着她的方有容,她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看来他的解释让她有了领悟,方有容美滋滋的回房,女人中除了他二姐之外,别的都挺好说话的。
看着抱着绣花被子回来的方有容,双手抱胸背倚着床栏的盛则刚拉着脸,情绪颇为不悦:"借个被子要这么久?"说实话,他是准备来火了,平常他远道归来,方有容都会像八爪鱼般缠着他激情一夜的,可今天等了这么久,方有容居然没什么反应,七年之痒应该还没到才是吧。
不理会时刻都不忘摆出造型的盛则刚,方有容展开锦绣的绣花被。被子是高档的锦缎,展开后,大富大贵的气息即刻迎面而来,被面上满是雅致的各色牡丹在满屋的白映衬下绚烂犹如花滑稽戏。
"太花了。"坐在床上的盛则刚看着满眼牡丹,给予了中肯的评价。
跳上床,挨着盛则刚并肩坐在床头看着满床绚丽的牡丹花纹,这对男性而言确实是太花了。
"挺喜庆的。"方有容嘴硬着,应该给予理解,这本来就是从未婚女性房里拿来的。一般女性有哪个愿意把自己的被子给两个臭男人盖的,人家姐姐肯愿意给他们换就很客气了,——哦,由此可见,盛则刚挺受宠的。
依偎在一起,磨蹭着,浓情蜜意中,激情的浪花正在酝酿中。
"跟你说句话。"推了一把动手动脚乱摸他的盛则刚。
"什么?"摸着滋润的肌肤,乐滋滋的盛则刚等磁卡方有容的回应。
拉了拉被角,房间忽略盛则刚的求欢,方有容低声道:"你,去看看你妈去。"
"'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你不觉得你妈现在需要有子女陪着吗?"方有容斜着眼瞧着这个过年不回家的小子,刚才,出去换被子时看到他的妈妈在楼下一直翻看好厚的文件和老照片,看样子是为明天做准备的样子。隔着代的新生代不能全然对长辈的思乡情绪产生共鸣,可也不至于这样无视吧,他方有容是外人,盛则刚却是血脉,而这个不孝子孙不去安慰激动地流出眼泪来的母亲,居然赖着这对他动手动脚,真不像话。盛则刚就那么想让他妈妈讨厌他吗?
"你真的是高中毕业吗?"盛则刚很怀疑,方有容经常诬陷说他一开口就是影剧台词,相对应的,他也经常被方有容时不时冒出的文艺台词给雷得不轻。
"这句不是我独创的,是伟大的导师鲁迅先生的名言。"对盛则刚表现出的不悦,再次推开他的方有容道:"你妈在楼下准备明天要回去的一些资料,我真的不能陪她回去,我的处境很难的。"
处境很难?盛则刚放弃动手动脚,坐正了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也是,他家的有容虽然挺有小自尊的,可也绝对不是没眼色的小孩,回拒和他的母亲搞好关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盛则刚示意,有什么事他一定会效劳的。
"我说我现在是镇上知名的孝子贤孙不是开玩笑的,由此的后遗症就是我家前后左右的邻居都热心的做我做媒,光是今年年假,我就相亲了十九次。"
方有容也郁闷,成了公认的孝子贤孙也就罢了,这次奶奶大寿,县里的油漆厂还来凑热闹,送来了大彩电还雇了县里的草台班子吹拉弹唱,连带的,流水宴上的寿碗被抢了一空,这场风光无限的寿宴让奶奶乐得都能再活二十年了,有了这样的积极宣传,方有容又荣登镇上公认在外混得最好的有为青年榜首,于是,他的婚事成了街坊邻居都热心的事情。
回视受刺激瞪着他的盛则刚,方有容抱着被子哼哼唧唧。长得俊秀不是他的错,孝顺老人也不是他的错,事业做得还不错也不是他的错,人家姑娘过来看了房子和他都一眼中意也不应该算是他的错。问题是他拒绝了一打多上门来相亲的姑娘。
镇上的人际关系和城市的相对冷漠的人际关系不一样,热心给他做媒的除了老街坊老邻居之外,就是知根知底的亲朋,一味拒绝的后果很严重,会被当成眼界过高或者是看不起人,要是处理的不得体,会把相处好几代的老邻居老熟人都给得罪光的。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放弃难得有讨好盛则刚的妈妈一起回乡认亲的缘由了。其实,一过完年,除了奶奶,已经知晓他性向的爹娘、兄嫂都一个劲撺掇着他赶紧卷铺盖滚蛋。
捏了苦恼着的方有容一把,盛则刚下床系上睡衣笑起来,"知道了,我会在妈那边给你澄清的。"
转身准备出去的盛则刚又转回来,撑着双手按着床沿认真看着拉被子往下滑的方有容道:"有容,我有个建议。"
"请说。"跟着话语重新坐正的方有容感慨着,喜欢盛则刚是有理由的,盛则刚有正事向他提出什么意见和建议,都会用上请求的语句,这就是教养。虽然有点虚伪,感觉上却相当的舒服得体。
"去深造吧。"盛则刚重复一遍:"上学吧。"
"你怎么知道我没深造?"
提出意见和建议的盛则刚反问他的方有容给噎住了,方有容上学了?没有吧,他怎么没看过方有容看过书?
"做学生的当然都想上大学,我也报了自学考试,也曾经溜到大学大课堂听了几场大课,可能是离学校太久了,脑子有点生锈,总是听得晕乎乎的,我以前每门都能得到八十分的。"方有容遗憾着。
……,盛则刚看着方有容道:"要是我的记忆没错的话,高中是一百五十分的卷子吧。"
"您是在提示我很笨?"
要是方有容非要这样想,那他也没办法。
看着有讥讽含意的盛则刚,方有容大度的道,"好吧,这种隐含挑衅的话语我自动过滤。不是仇富心理,我们和你们不一样,每个上高中的学生没有不是将上大学为最终目标在努力读书的,没能考上大学,绝对不是我们笨,也不是我们穷,而是我们没有老师。"
曾几何时,那引起无数隐形增长的超生人口在就学年龄到来的临界点突然显现,由此衍生出来的师资资源的匮乏让最基层的乡村即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加上多年来不断修改的教育改革政策的搅和,让最基层的教育体系更是雪上加霜。离家多年,乡镇的初中、高中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更有恶化的趋势,用心培养的人才,最终都会被县市挖走,乡镇教育究竟何去何从,目前成了盲区。
在鞭策政策的同时,也要自我反省,也算是超阶级生一份子的方有容也没资格去谴责什么。只是看着努力就学的乡镇学子,他无法表达出些什么。起点低,再如何努力,成就也有限。
上大家曾经他最高目标,完全离开学校的氛围后,这个目标正在渐渐湮灭中,也慢慢淡化消失了那份神圣感了。对现在的学校,方有容说出了他的想法:"离开学校久了就少了不少感觉,偶尔进一次校门会感到有些格格不入,或许是自己太老诚了,不知为什么,和未融入社会的学生说话觉得很辛苦。"
坐在床沿,伸手拍拍方有容,不和他闲扯些无厘头话题的方有容让他不习惯。
盛则刚大致也能理解这种现实和理想的区别,在职场混迹久了的社会人和新进入社会的新人交流是有点窒息,这一点在最近一直是让很多的公司在录取新员工很头疼的一件事情,算是普遍状况。
第一次和盛则刚说严肃话题,方有容也有点不适应,想了想,笑起来道:"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怕进入学校之后再进入社会就不适应现在这个社会环境了,书读得越多,自尊心和脸面的需求度就会随着加重,连带着,对每个人陪着笑脸也会慢慢的变质。还有,少了生存的压力,为了生活而努力的努力,做什么都少了一份冲劲。"
"现在你做的很好。既然你也明白不需要为了生存而奔波,那么就为了兴趣做喜欢做的事情吧。之前你做得很开心,就按照自己的兴趣去做,不与金钱挂钩的事业一定会是非常有趣的人生。"
侧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盛则刚,方有容笑笑不语。不与金钱挂钩的有趣人生,他还没有这种奢求,盛则刚还没有足够的力量给他安心的感觉,世界无限大,可交际的范畴在无限的缩小,看不清自己身边之外的人事物,这种被禁锢了灵魂的感觉有点空荡荡的。他们俩的未来将何去何时何地从,事实上,还尚无定论。
"去上学吧,我来安排。不是为了拿个什么文凭,现在有很多名牌学校都有培训班或者是什么讲座,去学些自己有兴趣的,你不是一心想要做经纪人的吗?应该学些理论操作方面的知识,虽然教材和现实有些出入,可这种理论还是要学学的。"不再是商议,看着笼着雾气的方有容,盛则刚建议的语调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指示。
"嗯。"方有容应了一声。有了想做经纪人想法的他最近一直被有心无力的感觉缠绕着,是需要深造一下,学校的课堂不一定给他绝对的答案,可终究要学些理论知识的。恍然回首,身边集聚的居然都是学识阅历丰富的人,大智若愚的张校长;对经济问题娴熟的郑律师;在外贸小有所成的徐翊;还有虽然没有见过面,却显然非常厉害的科学家;还有很多在自己领域奔跑的新朋友,这让很想要做些什么却总是无从下手的他有点沮丧,是该学些什么了,这是个不错的建议。
"我自己再考虑看看。"他自己清楚自己所缺失的方向,虽然在一起,盛则刚并不能明确了解到他真正缺失的那部分。
"决定好了回头跟我说一下,我能给你一些参考意见。"拍了方有容一下,他家的有容独立过头了,连个小小的乐趣也不让他参与。
"好。"方有容点头。
留了一盏床头小灯,反锁上门,盛则刚出去了。借着微弱的灯光,一床绽开的牡丹花海映着白茫茫的屋子闪亮亮的,再没了先前空荡荡的感觉了,舒展着身躯,女人都有唠叨的天赋,盛则刚别想在短时间回房了,他还是先睡了吧。
细雨43
一天的繁忙让睡眠更加香甜,梦中全是歌声:"……我要上学校,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了小书包……"
早餐提前做好了,摆好了餐桌居然一个也没来捧场,养儿养女又有什么用,归乡心切的她的心情又有谁能了解?盛家的女主人看着从楼上按着太阳穴一步步挪下来的盛三,"你养八哥了?"
"没有。"盛三示意楼上,"是方有容有唱歌,够客气的了,调走得不离谱。"
一早唱歌?唱得还是儿歌,这孩子是不是缺根弦?她上楼看情况。虽然接受方有容不肯同行可笑的理由,可也需要他来提供些具体的路况和情况,不能让他闲着。
床沿边,穿戴整齐的盛则刚双手抱胸站在床边歪着头看着花花被中的酣睡中重复唱着小儿郎的方有容。这睡梦中的歌声充分表达出方有容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敲了两下门,得到默许,盛家女主人进了来,看着床上睡梦中哼哼着全在走调的歌声的方有容,"他这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有感而发了吧。"盛则刚为难起来,这可怎么办,方有容越来越是可爱了。
美滋滋在睡梦中高歌的方有容让一旁盛家女主人瞧得有点泄气,瞧着如睡在牡丹丛中的酣然小子,他当自个儿是千金之躯吗?斜着一旁看着笑嘻嘻的盛则刚,真让人看不下去,她拍着被子指示:"叫他起床!"
被拍起来的方有容洗漱了一下,全然不记得自己做梦唱歌的他精神奕奕地把出行方案很简单交代了一下。就是直接上国道高速一路向北就成,他会预先把他们的车牌号告知在县里工作的二姐,让她到县里的收费站等着接他们,接着再给在镇上当小干部的大姨夫打电话说明一下,请他安排一下具体行程,到时候是先去县里电视台找资料还是先去镇上找老人访谈,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了,两者都不产生冲突。
早餐过后,天际才显出朦胧的亮色,盛家已经准备上路了,盛则刚的妈妈早已迫不及待了。撇开让他回房再睡会儿的盛则刚,方有容也坚持顺路上班去。面对坚持,也就算了,从厨房中抱出好些眼熟的保鲜餐盒放在精致的篮子内,这些都是一早准备好的美食,这是两份,除了方有容的那份,另外一份是给徐翊的,虽然不是盛家姐姐亲自做的,也是一份心意。
"时间还早,我不方便打电话叨唠,你帮我送一下,解释一下。"盛家姐姐嘱咐了声。
"是。"方有容连忙接过,看来昨晚他的话让盛家姐姐在怀疑上得到了缓和,有戏。
搭着盛家私房车回市区的方有容有点不好意思,好在开车的老司机很和气,也不多话,这让他稍安不少。直接在徐翊租住的小区下车,很想促成这份姻缘的方有容忍痛放弃了隐匿吃独食的机会。不上馆子的日子里,懒得做饭的徐翊基本上都是和康师傅相伴。
不情不愿爬下床开了门,"现在几点?这时候你来干吗?"睡意朦胧的徐翊对凌晨拜访的方有容非常不满。
拎着一篮子现做的美食大餐进了门,方有容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还好,没在徐翊的房间见着有过夜的异性,不然就很难说得清了。
"这是什么?"责问一早跑来干扰他睡眠的徐翊盯着方有容拎着的提篮,有点不可思议,方有容给他带来了丰盛的早餐?!
一把夺过提篮,满眼不亚于高级饭店的美食让徐翊立即清醒过来:"亲爱的,你要是女的,我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先设定好条件的承诺,我从不予以考虑。"看着到处找筷子的徐翊,本来就只是想来分一半给他的方有容开始后悔了。
"真傲慢。"对方有容的回拒,徐翊表达了不满。
看着找到了筷子又团团转到处找碗碟的徐翊,方有容问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腾出菜好把食盒还给你呀。"对这种低级的问话很不耻的徐翊斜眼瞧方有容,这种上档次的真空保鲜食盒很高档的,一个就接近百元,他不信方有容会白给他。
"这是盛家姐姐请我转送给你吃的,这周不是在陆风那见面么,盛家姐姐也一定会去,那时,你趁机把洗得干干净净的食盒还给她,顺便道谢,这不就有话说了么。"
"这——这是盛则柔给你的。"
嘿,盛则柔,这名字和冶艳的盛家姐姐一点也不相称,"你当我有本事做出这些美食来巴结你?这些都是盛家姐姐专门让我送过来的。"撒个小谎没什么关系,顺水人情罢了。
看了方有容一眼,徐翊眨眨眼觉得有什么不妥,最终什么也没问。低头看着满目皆是美食,昨晚受了点委屈,回来也没吃什么,这会儿被刺激得立即饥肠辘辘起来,赶紧放进微波炉旋旋后,立马甩开腮帮子开吃。
眼看着属于他的小排骨被徐翊啃得差不多了,方有容已经用悔恨来诠释自己此刻的心情了,他本还想靠着这混几顿呢,徐翊还真不客气。
眼膛见为净,别开头的方有容敲着桌面:"盛三全家都回老家办事去了,这两天都不在家,差不多在周末的时候在陆风那见面。你和盛家姐姐约会也别有压力,喜欢了就努力一把,不喜欢也别勉强自己,直言后还是朋友。据我所知,盛家姐姐对你的感觉挺好。"徐翊就是不肯说他对盛三的姐姐的感觉,方有容大致上也能理解,确实,去过盛家那种如府邸般的豪宅后,虽然事业算是小有成就,可还没有置房的徐翊在心理上压力还挺大,盛三的姐姐的条件好过了。
不对劲,抬目看看称呼"盛家姐姐"顺口得不得了的方有容,徐翊眯起了眼睛,方有容何时和盛家关系那么亲密了?有什么事是他所不知道的吗?
徐翊探视的目光立即让方有容警戒起来,他可不想让徐翊知道他和盛则刚的关系,这样藏着噎着也挺有趣的。"今天我请假半天,我要去其他单位报到意思一下。"扔下口头假条,在徐翊举手逮他之前,方有容一溜烟跑了。
天色还早,离上班学有不少时间,手上没了食盒就少了约束,随意闲逛一下吧。街道口的小报亭早已出货,忙碌分解着各种新近的报刊杂志,对劳动者而言,新的一天已经开始。
驻足看着报刊亭边上夹着的代卖的关于电影的全彩杂志,方有容考虑是不是该买本看看,认知体会一下最新的影视俗情……
"您好。"刹车声来自路边,一辆高档的好车停泊在方有容旁侧。顺着招呼声看过去,透过车窗,招呼他的是昨晚在夜总会巧遇之下让他"激动"相认的熟人。
两次见面都是在暗色的娱乐场所,第一次在大白天看到这位,感觉上有点怪,这位喜欢穿得过于雅致的"熟人"那没有血色的脸色让方有容感到不同人群的区别。
又算是巧合吧,昨天他表现夸张得和这个"熟人"招呼,纯粹是刺挠那和他紧挨在一起的盛则刚的。对他的招呼,方有容也客气地回应:"您好。"
看看独自一人清晨走在街道上闲逛的方有容,这位看他的眼神有点怜悯,他示意方有容一起到旁边的自助餐饮店坐坐。
看来这位有话要和他说,是否是上次欲言还休的盛则刚的事?那就借此了解一下吧。好奇心人皆有之,方有容绝不例外。
在布局颇为雅静的小隔断坐下,他先点了一支烟,配上优雅的举止,吐出烟雾的他,感觉上很有韵味。
"来根?"纤秀的手指优美地夹了一根递给方有容。
方有容笑着拒绝了,在过了青春的噪动期之后,他就对这种据说能体现男人魅力的抽烟行为没了兴趣。他身边的人也基本上不抽烟。现在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共识吸烟有害健康,这已经不是交际的必须了。
对方有容的拒绝,他给了个挺玩味的笑意,没有多说什么,拉开随身携带的拎包的拉链,他有东西要给方有容看。
接过他递过来的档案袋,里面全部是有些年头的老照片,看来虽然是无意碰到的,这位准备得还挺全面。
档案袋内展露出来的照片看得方有容有点悸动,每张上都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放荡的、冷酷的、讥诮的、暴戾的盛则刚都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在这类照片上,不算意外看到在某些张中偶尔夹杂着一些眼熟的人的身影,其中陆风尤为突出。看不出现在一派风度翩翩的陆风,以前也曾经是个追捧世界雅痞风潮的失败者。这位想借这些老照片要说明些什么?一张张把这些有些年头的老照片全部看完,想不出用什么心情表示的方有容等着他的提示。
细雨44
"这些都是盛则刚以前的照片,你没见过这样的盛则刚吧。"
"没见过,连想都想像不出来。"低头再看看手上的照片,那个俗不可耐的发型,染着诡异的颜色,叼着烟,无时无刻都拥着个雌雄不辩的小子,斜着单眼皮盯着镜头,那青白的脸色像极了影视剧内吸毒的小青年,真是颓废。
原来颓废是这种死样呀,那他以后绝对不再去惦记想要去颓废一下的心思了。
对,照片上全部是曾经年少的盛则刚,每张上的盛则刚都肆无忌惮地拥着各种不同的男孩子,那张狂下流的嚣张让稍作正常的人都会不耻。一直知道盛则刚的品味不咋地,没想到他年少时就这般没品。看着这些照片,荒诞不羁的少年时的盛则刚那冷漠麻木看向镜头的止步留步方有容想起了盛三说过盛则刚的一句让他打心眼不痛快的话——"厌世"。
这就是盛三所暗示的盛则刚的以往?这就是盛则刚要他承诺绝不追究的曾经的以往?这就是他一直好奇等着自个儿跳出来的"真相"?
抽过捏在方有容手中的照片,他随手翻开第一张,看了一眼上面的紧靠着盛则刚的少年道:"这个人和盛则刚交往了半年,被盛则刚的母亲举报到学校,他被开除,自此,他就失踪了。"接着翻开第二张:"这个人和盛则刚交往了三个月,盛则刚出资给他盘了个店铺,在盛则刚出国疗养的空档,他被盛则刚的家人请来的律师所持有的出资证明被逼举债外逃,最终离开这个城市;第三张的这个少年原本是个很清纯的孩子,和盛则刚交往后没有多久,就在盛则刚的资助下吸上了毒,最后,不得不强制干涉去戒毒,后来为了吸毒他做了鸭子;第四张的这个人开始是盛则刚公司的职员,和盛则刚长达两年的交往中,得到盛则刚送他的房子,还在盛则刚的资助下办起了公司,最后他在盛家的干涉下,生意失败,最终,他无法承受盛家不停的骚扰,在盛家名下的那家娱乐城跳楼自杀了;第五张……"弹着一张张,他讲述着一个个才开始就已凋零的青春故事。
"盛则刚不吸毒。"方有容看着对方,先从他最不能接受的地方问起,和盛则刚相处时间不短,家里就那么点的地方,要做个什么,不可能全然瞒得过他。
"我知道他不吸毒。"
"盛则刚不吸毒,你怎么能说他资助别人吸毒?"方有容实话实说,这不符合逻辑,不吸毒的盛则刚供应情人吸毒?为什么?报复吗?据说吸毒要很多钱的。
"盛则刚不会拒绝情人所有的要求。"他坦言。
不拒绝情人的所有要求,那情人就去吸毒?这不应该是吸毒的理由吧。方有容觉得不适应起来,究竟是自己落伍跟不上新时代?还是对方观念太前卫?这种逻辑,他居然无法消化。
好吧,相互不刺激,方有容和缓道:"可……那人为什么要吸毒呢?"
"空虚,太空虚。"他直言:"盛则刚会给人的感觉太虚幻,无比温柔,却就是抓不着。"
这一点方有容承认,在第一次和盛则刚同居的那些日子里,盛则刚毫不拒绝的温柔非常容易让人沉迷,明明温柔,却没有一点未来感,无法把握未来的空虚感也曾经强烈地冲击着他的心情,为了挣开那种虚无感,他也花了不少心力,可这远远不足以构成主动吸毒的理由吧?
"其实,可以找事干,比如上学,工作或者是……"方有容努力交流着,这个城市确实没有什么可供陶冶情操的场所,单是去一味的享受所谓的享受,也是件挺累心的事情。
看着方有容,如同看着一个大白痴,他缓缓道:"你跟盛则刚多久?你不知道盛则刚有多少钱?"
盛则刚有多少钱?这是什么意思?咧着嘴巴有点说不出话来的方有容已经肯定自己和似乎在好心好意给予他人生暗示的这位无法沟通了。盛则刚有多少钱关他什么事?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衣食丰盈之后都不知道往哪儿搁腿了,实在无聊的时候也和那些好日子过腻味了的小子们一样,成天盘算着两岸怎地还不掐架;随着今年年初明显的房价上涨态势,他也正在打着小九九,盘算着要做些投资,那最近在搜集分析房产资料的徐翊就是他一心攀附的对象……
——,——!等一下,偏题了,走神了。方有容连忙转回话题源头,正色回应道:"盛则刚是盛则刚,我是我,他有多少钱,我认为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这是实在话,不是想要去编排谁,刚才这位所举的这些基本上都涉及到了金钱的例子,在他看来都很不妥当。谁也不能否认金钱是好东西,要这能将相同的DNA血缘的亲情都能给分解掉的玩意儿,本就是交际禁区,涉及此物,本就应该在一言一行上需斟酌再斟酌,而绝非是理所应当。
互看着,彼此都像看到了天外生物,从对方的眼神中,方有容确信,在对方心里,自己已然被定位在虚伪之极的范畴中。
"和所有人一样,你也沉迷在盛则刚的温柔中不能自拔。"看着方有容,他讥讽道:"圈内人都知道,不拒绝爱人任何要求是盛则刚的习性,每个被盛则刚看中的人都会经历从天堂到地狱的过程,盛则刚的母亲病态的干涉着儿子的事,达到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和盛则刚交往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摸摸发烫的耳垂,曾经也被当场在床上被捉现行的他也见识了盛家女主人强悍的变脸,是有点过,也还不至于被当成是变态,没有谁家的爹妈愿意自家孩子和个陌生不知底细的小子混在一起的。再看看桌上这些老照片上的影像,年少时期的盛则刚百分百欠揍,挨着他的那些小子也都个顶个的搞怪,想想,该怎么说呢,方有容觉得他完全能理解和支持阿姨强行干涉的原因。他所认知中,带着些势利的盛则刚的妈妈并不是不可沟通的人,还清楚记得去年底和他相约吃饭时,盛则刚的妈妈曾经直言不讳对他说过这样一番言辞:"……对则刚早已定性的性向,我没有非得强制纠正的意图,我不断参与进他个人的生活,是因为则刚是个很温柔的孩子,……我不允许他人利用了则刚的温柔来欺骗他。为我儿子的感情把关,我一直认为这是我的本份……"此言并不凌驾于人,在这个问题上,他站在盛则刚妈妈这边。
话不投机半句多,一开始,他们的思维就不曾在平行线上,方有容放弃反驳和讨论,气氛低沉起来。
"你真的还要执迷不悟?"他食之无味地挑着碗中的银耳粥,早点有点凉了。
"我有我自己的思考和判断,目前,我暂时选择保留。"方有容选择暂时放弃询问的探究,这不是对摆在眼前的事实无动于衷,也不是他沉溺在盛则刚的温柔中执迷不悟,更不是不知好歹的一味怀疑这位的言辞,他有自己的考量,和盛则刚相识到至今,除了预先就告知了的会不定期消失之外,盛则刚的信用还从未曾有过透支。
要他确信一个从来未曾透支过信用的人是个人间败类,这难度有点大。
看着方有容,他讥诮得笑起来:"你是个打工的吧,别说这么文绉绉的话语,思考?判断?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我自己。"方有容客气道:"粥有点凉了,我帮你换一碗吧。"
"你既然这样执迷不悟,那我也不想多言,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等着看你的下场。热恋之后,盛则刚从来不会对曾经的爱人伸出援助的手。"不再多言,他起身走了,同时带走了桌上所有的照片。
挑着点头,方有容也有点吃不下去,对刚才摆在眼前的老照片所反应的某些事实无动于衷那是高估了他的修养,可要他为盛则刚曾经年少的荒诞行径去对质说法,这就太为难他了。
开朗的心情被这场很不愉快的交谈冲击得有点低沉化,想要全然了解,看来直接和盛则刚沟通了。抬腕看表,到起床的时间了,赶紧和二姐联系吧,现在,和二姐的关系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反正自从在这边购了蜗居之后,他就找了机会和大哥大嫂二姐相约在县里公证处做了房产转让公证了,解除了心理压力,也更少了些亲情的亲近,这次找二姐,纯粹是他相信那自幼听了上百遍的镇上大财主家的家人回乡认亲的这种热闹,二姐一定乐意去凑。
几通电话下来,听着电话那头的二姐、二姨夫、爹妈闻言后惊讶得嚷起来的反应,方有容都有点后悔没跟着回去凑凑热闹了。看来,相隔大半世纪,镇上的小孩总算能换个故事听听了。
出了餐饮店,往人群涌动的地方走,顺着人潮涌上公交,去大学城周边转悠转悠去打听打听招生信息吧,是该找点事情干了,人太无聊了一定会生出不必要的是非来的。
细雨45
春节后法定假日的第二天早晨,各种名车在学校门外临时停车点排出长龙。
这是干嘛的?虽然早就知道如今贫富悬殊的差距巨大,每年新生开学的返校日成了很多无良家长炫耀的舞台,这个不良的现象最近些年都是新闻关注的焦点,可这会儿,学生的寒假还没结束吧,哪来的这么多车子?
"小方。"
回身看到叫唤他的郑律师,方有容有点感动,恍若迷茫中遇上人间明灯。
"你怎么了?"对上方有容湿润的眼,郑律师有点诧异,他们关系有那么好吗?值得一见着他就喜悦到热泪盈眶?
见着郑律师,方有容是挺激动的,和这位言辞犀利的郑律师接触过几回,大致上也判断出这位郑律师远没有表面上来得犀利,看着比他长又比他成熟理智的郑律师,既然碰巧遇上了,那憋在心里的话不免要吐露咨询一番。
"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郑律师看着方有容一眼,示意到一边儿说话,"你问吧。"
对方比自己年长,又有丰富的社会人生经验,方有容也不隐瞒,道:"我认识个人,那个人有点琢磨不透,尽管没有什么未来感,不过,他也从不给我压力,最近处得越来越好了,他的家人似乎也开始肯接受我了。最近知道了一些他以往的挺无聊的往事,明明允诺过不去追问从前,可事情跳到眼前后,还是忍不住有点想法,我该怎么办?"方有容热情的看着认真听着的郑律师,这位很成熟很理智的郑律师应该能给他点意见和建议吧。
"这个'以前'是你们认识之前还是今天之前?"
"是在认识之前。"方有容坦言。
"大约多久?是你和那个喜欢的人认识之前的前几个月?还是认识之前的前几年的事情?"
"大概可能有五……六……,不,七八年了吧……"说着这话的方有容已经不好意思了,看来他是找骂了。和喜欢的人认识之前的七八年前的事情较真,这在谁而言都颇为说不过去。
——小孩子,这是小孩子!这是方有容确定从无言看着他的郑律师气馁的表情中读取到的准确回答。也对,这种问题对于阅历丰富的郑律师而言,有点过于言情了。
对上郑律师不善的眼色,方有容不好意思的干笑起来:"我也觉得计较别人以前的事情是有点傻,就是嘴巴痒痒的,就是想说说让憋屈的心情疏朗点。"
拿他当知心姐姐吗?本来学以为是要对人生艰难事件进行引导的郑律师气馁的摇摇头,算了,看在方有容一向坦白的个性上,年纪相对长点的他就不多计较了。
干咳一声;"对爱人从前的事情在心理上感到别扭或者不能释怀,心中总存有芥蒂,那这不是别人可以帮助的,我不认为我能给你所需要的答案。"郑律师说: "人际关系本就是复杂的事情,实在心中无法释怀,最好还是说开的好。你一向很爽快,这不像你的作风,撇开交往之前的事情不提,现在的交往中他欺骗过你吗?"
说他作风爽快?喔,好高的评价,得到夸奖的方有容也开朗起来,应着话道:"除了预先知道过的神叨叨的之外,他没有欺骗过我,应该说处得非常融洽。"
瞧着神情甜蜜蜜的方有容,郑律师放弃任何的说辞,这种就只是嘴巴痒痒的事情还是别去操心的好。
看着没有任何意见和建议的郑律师,方有容释然着,对,确实不需要别人的说教,他对从未曾透支过信用的盛则刚的信誉有实在的评估。
不在这个因嘴巴痒痒而扯淡的问题上缠绕了,抛开这个话题,相互对彼此出现在这里都有点奇怪。
这是学校,郑律师在读研?
这是高校,方有容在这读书?
对上正题,郑律师先行解释:"每年初,这里都有些关于金融方面的专家演讲迪种演讲,我和张震都会来听听。在知识结构上落后,最终会桎梏其他的发展方向,这些都是为了将来扩大经营做一些必要的知识积累,那你是?"
看着神清气爽的郑律师,闻言有点受打击的方有容体会着来自本源泉的差距,新年伊始,人家正牌知识分子和大老板都在深造,他这种打工仔居然消极怠工,太出格了。
方有容应声道:"您知道,去年我是想做些什么,却总是觉得有心无力,所以趁着空暇看看有什么培训班可以参加,也好提高一下业务能力。"人家知识分子都在继续努力,那他也用不着不好意思了,向前进的人都不会让他人反感。
对方有容的想法,郑律师很欣赏。这个对自己不足处有明确了解的年轻人尽管眯得青涩,却一直都很用心。
邀着方有容一起往礼堂走,"以你在市场的最基层的经验再接受系统的金融知识有很多实际经验,记得你曾经说过想要做职业经纪人,你知道职业经纪人、职业经理人是什么吗?"
职业经纪人?职业经理人?这再会得有什么区别?方有容想了一下,得承认,他对此并不是太清楚,"我个人感觉觉得应该和房产中介所一样,是牵线搭桥的行当吧。"
郑律师笑了起来,当然,他没有讽刺方有容本人的意思。"职业经纪人和职业经理人都是个要求很记的行当,目前可以说,现在市面上根本就不存在没有什么'职业'经纪人,基本都只是一个机会主义者而已。"
有这么难吗?不会吧。
对方看到方有容的疑惑,郑律师稍作考虑道:"这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明白的,我只能建议你上网用搜索引擎搜索一下,先了解一下这两者的法律上的定义怎么样。此外,我个人给你一点建议,如果在经济允许的条件下,你不妨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按照自己想要发展的方向,系统接受培训,你有最基层的业务经验,结合一些理论,上手不会难。"
"我可以吗?"放下工作专职上学?对这个建议,方有容有点吃不准,道:"我只是高中毕业,离开学校好几年了,早就把数理化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又怎么样,别拿高校的文凭当回事,现在有许多人在做学问,但有多少人在用自己做的学问推动社会的进步?"郑律师笑道:"张震也不是大学生,他是技校毕业的,现在他干得很成功。"
"张校长很厉害,他对社会上的问题了如指掌。"方有容道:"可能我有点过于现实,我是在基层做销售业务的,很多行业的潜规则早已超过了道德标准,超市大卖场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对这个话题,郑律师很有兴趣,"不能抵赖,适应潜规则的我们在潜规则横溢中也得到不少收益,被潜规则和所谓的人际的主观意识淹没,一味的把成功压在投机倒把和对潜规则的把握上,最终成就的只是金钱而不是事业。"
没有再言谈下去,进了大礼堂,其内基本已经满员了,演讲就要开始了,和方有容道别,郑律师的位置在前面,先到的张校长给他占好了空位。
找了个边角的空位,方有容忐忑不安混迹其中坐下了。满眼汇聚一堂的年轻创业者们渐渐停止了相互攀谈,正视前方等着开讲。目视前方,风华正茂的他们充满了朝气,未来原本就在自己手中。
演讲是总结去年和对今年的经贸方面的展望,对经商的人而言,这些过于政策化了,可这就是有心和无心的本质上的差距,方有容为自己的将来多少也开始了全新的展望。
两个多小时的演讲很快就过去了,完结后,和张校长和郑律师招呼了声,方有容回去上班了。同样的教材能教出不同效果的学生,什么地方不足,只有自己知晓。他先试听一些讲座和课程,为适合自己发展的方向做进一步的选择。
公司中,精神奕奕的方有容让对短暂结束了的春节假日很无力的其他同事们也感到了些阳光,人本就是相辅相成的,啦啦啦,今天一天的生活和劳动都很满分,一到下班时间,方有容立马回家,他要上网好好搜索一些资料。
挤上公交,体会了沙丁鱼这个形容词所表现出来的艰辛之后,终于冲出人潮如海的高峰期回到家园,进了社区大门,方有容在所居住的单元被堵住了。
"您——还有什么事情吗?"看着这位,难不成这位专门就是来堵他的?真辛苦。
"你考虑得怎么样?"直言中的他面带不善。
左右小心看看,时间不算晚,小区内人来人往,应该不必要担忧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吧。
"我考虑过了,我不能非得要求他为年少时的问题买单,这对他不公平,也对我自己不公平。对于这个问题,我想和他进行沟通交流……"方有容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对面的这位本来就无血的脸色已经有青白的迹象。
"你真的依然执迷不悟!"他森寒的看着方有容。
靠着小区旁边的路灯柱,方有容小心道:"请问一下,你……你是不是喜欢盛则刚?"问着这话的他转到路边的路灯边,举止相当小心翼翼,虽然不能否认这位的好意,可目前看来,这位精神上有点不稳定,"我个人觉得你还是虽喜欢盛则刚的好,你们俩不合适。"
这是打心眼里的实在话,盛则刚已经够做作了,他也这么不符合国情,要是他们两站在一起,实在有违视觉。"盛则刚配不上你的。"方有容朋力诬陷着不在场的盛则刚:"他很无聊的,也没有什么本事,我们神经比较粗俗,所以才能跟他在一起,他根本就配不上你这样漂亮漫和的人。"
"我以为我在和你抢男人?"他冷阴阴看着方有容。
不是吗?昨晚在昏暗的夜总会里,那么长的沙发,这位是紧紧挨着他家则刚,害得他当时就起火了……等一下,昨晚的火气居然被盛则刚一个船票给浇灭了,看不出来,盛则刚转移视线的本事升级了。
不敢刺激这位,方有容周转在灯柱后,尽可能的否认他的意想,"我想的对您的忠告非常感谢,我一定对这个问题和盛则刚进行正面的探究。"
"你想出卖我!"他终于愤怒了,伸手扑向方有容,一直警惕躲在灯柱后的方有容闪避及时,如今盛则刚不在,盛三也不在,看来想要处理今天这个无厘头问题要等上几天了,看来最近别想回家了,赶紧跑吧!
"方有容?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低速驶进社区的车窗探出个脑袋看向迎面奔跑过来的方有容,向他挥手示意的李志远,这个社区交通很方便,他在去年年底租住这儿的。
一眼瞧着李志远,正撒腿往小区外容的方有容如见党组织,赶紧挥手请求支援。
他连忙下了车,帮着方有容拦着后面追过来的男子,刹车不及,扑了满怀。
下班的高峰中,穿行在小区路口扫过来无数过往目光,在相互冷漠却又有无穷想像力的都市中,让本是相拦却变成拥抱满怀的李志远很显尴尬,这位看上去真的不太健康,才跑没二百米就软在李志刚怀中喘不过气来了。
小样儿,就这身子骨,还想跟他赛跑?一旁斜眼瞅着的方有容舍弃帮他的李志远独自溜走,没办法,还是找个地方坐下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吧。
去李志远租住的房子说话?不好,既然从开始就不想有瓜葛,那就应该保持距离,再瞄瞄靠在李志远怀中还没接上气的这位,最终,方有容无奈的决定:"到我家喝杯茶吧。"哎,放着阳光璀璨的日子不过,怎么都赖在阴暗中徘徊,人生呀,百分百是影视剧。
细雨46
他对方有容的不信任表示出了异常的愤怒,更对方有容要向盛则刚举报他感到备觉羞辱的不耻,喘息中企图要抓向方有容,可惜,这个作法都在体力的差距上未曾得逞。
他哪是一溜烟窜起就跑的方有容的对手,本来就突发运动过量,如今稍作停当,在这撩猫逗狗般一捉一闪的大喊大叫中,凉气一下子吸到了喉管了,他整个人干咳不已。咳得辛苦,其实也就是喝点淡淡的蜂蜜茶就成。
真可怜,这位身子骨够缺乏锻炼的,可别有嗑药的可能。不是人权歧视,正常人都不太愿意和那类群体有什么关系的,这可不能怨他想得太多,这世道确实不咋地。
方有容在前,干咳不停的这位犹自愤怒中,从方有容那捞不到便宜,只有揪着这半半路拦截他的方有容一伙儿的家伙不放了,他要和方有容没完。他咳得很辛苦,李志远又不好和病秧子耍脾气,被无辜卷入这是非中的李志远一个劲给方有容递眼色,这究竟是谁?
这个提问,方有容拒绝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应李志远?对身边不停出现的麻烦事,他正在强迫接受中,目前尚能忍受。
李志远那停在小区进门口的车子占据了车道,惹得尽职的保安过来探看,陪着笑脸道了歉,请了个会开车的帮他们把车子停到车位上去。
挨在一起有点太引人瞩目,为了脱离人来人往的目有所指,李志远只好坚强支撑着男人的面子问题,拦腰抱起他真心往社区后边窜,好在这位身子骨不咋地,不算重。
"我家在这。"叫回往后面楼层走的李志远,方有容连忙指示眼前。
看看就靠着社区人行道的门户门,李志远双目打了个问号,看来是那天看到李志远和盛三说话的那个后面楼层当成他居住的地方了。
请客回家的方有容在前心中泛着嘀咕,可别请神容易送神难。想想这位那体格,应该没什么问题,讲理也就算了,可要是动手,方有容自信凭着他常年走街串巷的顺溜劲,这位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了,更何况还有个李志远在。好吧,看着办吧,一味背离真相可真不是好事,这位强硬的执着也应有执着的理由吧,就算不想招惹,可要是人家真是好心,那他不就是自掩耳目了么,那才是亏大了。
进了楼道的门,天色稍暗了,楼道的自动智能感应灯应声亮了,楼层上迎面走下两三个要出门的年轻人,他们很客气的退回去,礼让一边。
对对方的善意,方有容连忙道了谢。
方有容在前面走得快,后面尽可能保持男子汉风度的李志远脚下也不慢,得赶紧到地方,抱着个人爬楼不是凸显潇洒的活计,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没什么机会参加一些运动,二十多岁青年的体力未必及得上农村五十岁的大伯。
"到了,就到了。"方有容安排着开始吃劲的李志远。
终于到了!步履蹒跚的李志远突然一步卡住方有容掏着钥匙正要开的门,那一溜烟的速度吓得方有容一跳,毕竟曾是打穿开裆裤就混在一起的哥们,对上递过去的眼色,方有容回身盯着身后。
在楼下礼让开楼道先让他们过的几个人跟着他们后面无声的上来了,就在此刻,楼上也顺着楼道走下两个,衣着气质和跟着上来的那三个年轻人很神似,这一上一下拦截住通道的两伙人绝对是一伙的。
看着在上下楼道堵着他们的两伙人,气氛立即死寂下来,如今的世道可不平常。慢慢掖掖手中的钥匙,方有容小心道:"请问,有事吗?"在场的任谁都不希望将来有可能上中央第十二套的天岗栏目主角,那种成名方式代价高得让人承受不起。
这个地段的社区一般的人家都算小康,方有容能在这里置业,全是凑巧碰上非典的房价相对萧条时期,算起来,在这样一个资本横溢的都市中,方有容最多是个能够满足自身衣食无忧的小市民而已,这种入室抢劫案例不至于砸在他的脑袋上吧。
乍遇上这种情况的李志远也警惕着,不管如何,他也算小有身家,要钱要命的玩意儿可不能怠慢,已经被放下的那位靠着李志远的后背发怔,抑制不住的干咳让紧张的气氛更加紧张。
"我跟你们说,这个小区有二十四小时摄像头,楼下进户门边就有一个,行动之前,你们再考虑考虑。"方有容积极劝说的同时也尽可能想想突围方法,直接强行突击,面对上二下三和楼阁并不宽敞的限制,这个方案应该无法实施,实在不行,只有喊救命了,三个大男人一起喊起来,音量不会小,虽然现在这个城市的百姓具有冷眼旁观、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风,可只要有一个好奇心重的给拨打个110,那也是一条生路啊。
看着磕巴应话的方有容,楼上下来的两个人其中为首的掏出了证件:"我们是警察,这是证件。"
警察?这一伙子全是警察?港台剧的经典警匪剧的经典台词立即闪现在眼前,"我们是皇家警察,你所说的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甩甩脑袋,抛开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对一伙儿警察上下堵截他们,方有容备觉受宠若惊,"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一边问,一边接过递过来的证件象征性地看看,听前辈们闲侃,自从改革开放后,专业做假证件就是无所不在的新行当了,技术是一流的,可仿造警察证件绝对不是行业销售的主流。
看着手中的证件,方有容和旁边的李志远都吓了一跳,这可比片警要高好多档次的职称,李志远和那位都吃惊得盯向方有容,这些警察是为了方有容而来?需要出去五个警察蹲守堵截,那绝对是大案。
盯着方有容,不停干咳的好位显得很痛心,碰触上这位痛惜的目光,方有容万分感激这位的怜悯,不管如何,虽然事情还没有弄明白,可总比幸灾乐祸要让人舒心得多。
再看这按着钢印的证件,本就觉得人生如影视剧,这会儿剧情就全部齐备了,看来这新的一年年初景,注定是他人生一场转折了。
"这是搜查证的批文,我们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请您配合,先打开门。"他们在这就是等着方有容回家的。
很正规,有了搜查证,也没有直接闯空门,区别八十年代的经典警匪影视剧,由不得不欣喜,现在对人权确实上心多了。方有容面对这绝对是普通警察的证件犹自在匪夷所思中,"……搜查?真的是搜查我家?"最近他除了安分守己之外,而且人生也在积极向上中,他究竟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他这种平头百姓有资格被警察惦记吗?
没有得到警察先生们的回应,方有容只有试探着向警察为李志远和这位脱事,"他们俩是我的熟人,一年最多来往一回,他们两位可以离开吗?"
"暂时谁也不能离开。"这些人显然本是想等方有容回家了再控制,均没想到会牵扯进来两个客人。目前,就算没有牵连,李志远和这位也不能轻易离开了。
没有提出异议的李志远和这位都识相的都保持了沉默,看着方有容,他俩都有点不可思议,方有容究竟做了什么大案?
开门花费了一点点时间,这门锁挺复杂的,不好开,需要一定的技巧。
"这个门锁是谁给你安装的?"
第一个问题开始了。
"去年我家被小偷撬开过,请了个锁匠换的,当时保安在场,在物管那也有备案。"生平第一次和警察打交道,方有容紧张得手脚出汗,这种生理现象和心虚无关,小老百姓对警察都有先入为主的感觉,不管是对还是错,被警察盯上,自我感觉中,肯定自己有什么不对在先。
"在市面上根本不可能有这种高科技的锁具,这种锁,连我们技术人员也轻易打不开。"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方有容心中再明白不过了,他们是为了盛则刚而来的。
锁是盛则刚换的,看来这个换锁的也绝对不是路边的锁匠,这些根本无从知晓的方有容唯一能做的就是沉默,想想也对,谁家的锁匠处理保险柜的撞针就和摆弄自家的小木箱般随意,原来那原本就是行家。
门开了,方有容请他们进来,他很清楚,他们不可能在他的家中找到任何想要的,这个房子内没有关于盛则刚的一切。盛则刚究竟是干什么的,他确实一无所知,这个家里,除了衣物,盛则刚从没留下过什么痕迹。
转过狭小的玄关,展露的是这是个城市中很常见的小套,一厨一卫,厅室一体的格局让四十多平方的空间并不显狭小,最显眼的是窗台上摆着个大大胖胖的金琥和一盆已经长得张牙舞爪有些嚣张的吊兰。
其内让转过玄关的李志远和那位怔了一下,他们似乎对方有容的住所很意外,这个空间和他们本来预先中有相当大的差距,不可否认,他们的思想是不怎么健康。
屋内冷阴阴的,年后回家至今都没有居住了,其内干净清爽得有点冷清寂寞。缴付钥匙,方有容向进来的五个人提示烧点开水给不停干咳的这位冲杯蜂蜜茶润润嗓子。
拒绝方有容任何动作,有人去厨房打火烧水。
搜查开始。
先把沙发那里全部搜索了一遍,夹缝都不放过。他们确实是特殊行业的职业警察,专业就是专业,细致得排查没有沙发的方位没有任何隐匿之物,他们示意这个区域可以自由坐下了。
摸排式的排查很快见到了成果,这个中低档装潢的四十多平方的房子的大衣橱内的抽屉里搜查出来的物品可就一点也不中低档了。
一抽屉摆设整齐的名牌手表,白金领带夹,宝石袖扣,各式奢侈的男式首饰,这些价值不菲的物品都放置有序,看着这些,本来想说什么的李志远闭着嘴巴,这些物件和他预想的那个人决不相称。
电话也被清查了一下,很遗憾,家里的电话还是为上网特地办的,在这个屋子内,盛则刚不打电话,他也不接电话,这个号码就盛家知道,他自家的爹妈也不晓得,不是差别待遇,纯粹是为了能让忙碌一天的耳朵消停消停。
书桌上还在原处的那张情人之间有点肉麻的留言条自然被发现了,相互转换看了一下后放置一边,技术人员打开盛则刚和方有容的电脑,开始提取里面的资料。
看着那边的忙碌,方有容还算心安,盛则刚的那台电脑里有什么,他是一无所知,自己那个笔记本里面也没存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每天都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偶有闲暇的他使用机会并不多。
保险柜打开了。
仅仅塞满五扎钞票就没了缝隙的小尺寸保险柜里就只有一些房产证和一本基金认购证书,那笔以利滚利获得的资金所认购的基金认购证书上的数目对这个城市的收入而言只是普通等级的存款,此外一张高额存单和一套房产的全部证件及其一份有效租凭协议是放在同一个大信封中的,那个存单是那套租住出去房子的租金,保险柜中的整个资金流向可以用清白可鉴来总结,这些应该不构成他被包养的不道德方向去联想吧?
这些物件显然都不是他们想要的,对这种状况,他们也都很意外。最后打开床榻下的暗格,里面放置的是一些闲置的被褥和换季的衣物,一直没拿出来吹,有些霉味了,那窗台上的两盘花草也被小心翻了土,里面也没有隐匿什么物件。
看着他们的行动,为了避嫌,画地为牢站在固定方向一动不动的方有容非常合作,没有后台的,千万别和警察顶针。
房子不大,除了厅室一体的房间就只有厨房和浴室,在忙碌中,技术人员在盛则刚的电脑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至终,他们皆全无所获。
仔细将房间恢复成原样,他们要撤退了,方有容也必须和他们走一趟。
在是被押送还是自己不动声色跟他们出去的这两个自主选择下,方有容选择了后者,究竟怎么处理李志远和这位的,方有容就没有力量管了,想来应该不至于伤害到一无所知的李志远和那位吧。
黑色的便车上,方有容被蒙起了眼罩,车子发动了,心跳的声音在方有容的耳朵里犹如锤击,紧张,彷徨和未知的畏惧溢满胸腔,小车内沉闷的气息压得方有容透法过气来,今天一天他的心境都在随之上下波动中,没料到他居然有被逮捕的一天。
只有失去自由,才会渴望光明。
细雨47
健康正常的一个人突然陷入黑暗,那究竟是什么滋味?
迷落、彷徨都不足以形容方有容的心境,未知都成了畏惧的本能,这些人究竟要把他带到哪里?
默默记着一句话——"请相信,盛则刚配得上方有容。"像是魔咒,这句话支撑着方有容安静再安静。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吧,胃开始抽搐了,饥饿中,紧张的疲惫中,昏沉沉被扶特着下了车。当取去蒙眼的布的时候,那久盼的先明如炙,灼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可能是饿极了的关系,混合这个没有温度的屋子,方有容产生出一种机寒交迫的错觉。
在不断试探的适应过后,方有容终于能看清这个全然陌生的他方了。目及之处,空旷单调的房间里四面都被厚重的窗帘包围着,如影视剧中一样,他所坐的位置对面摆着两张桌子,好几个神情严峻的人都等着茫然的方有容回神。窒息的气息中根本无法判断这是什么他方,更无法判断出究竟过去了多久,视线的压力和思想的压力重叠着,有点无法透气。眼前那"抗拒从严,坦白从宽"的条幅看得方有容大有痴呆的前兆。
今天一天是方有客有生以来最疲惫的一天。凌晨在盛则刚柔情蜜意下唤醒,独自走上繁忙地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街道上徘徊耗着,其间被揭发盛则刚一点也不青春往昔的那位给刺激得忐忑不安,好在碰上个郑律师,在积极的环境中安定了自信的心境,繁忙的一天后回家还碰上这档子事,一天都在大起大落中的心境让他刚到寒气逼人,疲惫充满了方有容的身心,他真的不是个坚强的人,从来就不是。
确认方有容稍微适应了,立即有人递拾了方有容一张素描让他辨认。时间有点久了,方有容还是能一眼认出这张素描上所绘的正是曾经给他家换锁的那个锁匠。经过方有容确认后,素描被拿走了,重点不在这个锁匠上,话题回到盛则刚这边。
"你知道和你有同居关系的盛则刚是什么人吗?"审问开始,一旁的桌子坐着的一位女性用电脑记录着这次问讯。跳过由浅入深的问话,他们直接问到了盛则刚。
这就是影视剧中的突审?精神上疲惫起来的方有容摇着头,对盛则刚本人的事情,他不清楚,应该是个有钱的二世祖,可徐翊说他是个很有能力的出口商。在本城算得上很有能力,那应该是非常有能力吧。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盛则刚是干什么的,他在做什么。去了哪里,我全部不知道,也没有想要去知道,"不停重复着:"我真的不知道。"好奇心被压制在之前的信任值中,在自己也很忙碌为前程困惑中的他根本也无暇去顾及盛则刚的小秘密,方有容并没有看好盛则刚的未来,他也不想知道,精神的压力远比预先准备好了的接受撑得要强烈得多,过于强烈的灯先让方有容失去生理上的判断。就算闭上眼也找不到黑色,被强迫调整的生理让他倍觉难受,究竟多久了?还要多久?这是什么地方?自己能不能再见天日?这些全部无法知晓的未知触及着方有容。不能抑制来自于心的畏惧和寒意。
还算幸运,重复"真的不知道"的这个回答被采信了。在方有容的住处没有检查出想要的有关盛则刚的所有,此外,已经通过技术检验,拷贝了的盛则刚的电脑中也没有任何他们想要的痕迹,盛则刚远比预想的要谨慎。就算是情人关系,方有容对其不知晓应该有理可循。
方有容不知道盛则刚是做什么的,他们知道。有人传给方有容一些资料。过于射眼的白炽灯下,被那些物证的反光映得有点睁不开眼,眯起眼,方有容才能看清递到他面前的这些资料是什么。
是一组照片。
和今天早上看到的老照片不一样,这些都是最近的照片,上面还有数码年月日,都是前两年的,照片上的背景全部是在国外。那神色冷峻的盛则刚绝对不是方有容一直所见的肤浅的二世祖的模样,和外国人交谈着什么,远远的镜头中显出的是他绝对没有见识过的盛则刚。
确定方有容把这些资料都认真的看完了,他们这才解释道:"盛则刚本人有很多护照,他甚至有好几个不同身份的护照,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护照全部都是合法登记,合法核发的。"
这算是什么意思?"我们国家允有双重国籍吗?"惶惶之余,方有容对违反基本国策的程序提出质疑。
"这正是我们请你来配合调查的原因之一,单从这些已经掌握了的都是有合法背景的护照之外可以看出这是个敏感的问题,几乎可以肯定,和曾经的远华大案一样,这个案子很可能涉及到有关敏感部门。"看着方有容道:"介于可能涉及行政机关严重违规操作这个因素,权宜下,我们对你采取了双规,我们知道你是被蒙蔽的,在此,我们希望你积极配合。"
双规?他目前享受的是党纪高于国法的最知名的双规?盯着说话的那位,方有容诧异,他有这个资格享受到这种待遇吗?
那自认为不露痕迹的小小的不以为然被他们立即捕捉到了,方有容的消极配合态度立即让他们很不满意,言辞也凌厉起来:"我们是为了你好,对你而言,知道的太多也没有任何好处,能告诉你的是盛则刚在涉及国家金融的安全,出卖国家的利益,我们盯了他三年,每次起获的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会被无形的黑手给抹掉痕迹。盛泽放的问题非常严重!"
空旷旷的屋子回荡着言辞严厉的声调,气氛骤然下降。
听了这话,方有容反而静了下来,绝非他心理素质好,也绝非他不畏惧这未知的状况,纯粹是由于和盛则刚在一起后,他身边的人事物和影视剧交界得太过频繁。
他一点点也想象不出为了吃上根脆嘣嘣油条一早就对他奉承有加的盛则刚出卖国家利益,盛则刚有那个资格吗?现在想来,相处至今,看上去似乎很轻佻的盛则刚其实和轻佻不相关,甚至可说是个颇为无趣的人,激情之外,他俩相处的模式很单调,就是关了手机安静待在他那个小小的屋中静静闭上眼睛休息待着,除了是同志这个瑕疵之外,盛则刚算得上是真正的金龟婿,难道他真的一直都被蒙蔽在这真相
之后?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方有容直接询问。有话还是直接说了吧,确实,既然事情不简单,那他这个小百姓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俗话说好奇心杀死猫。
"我们想知道盛则刚身上那张船票的具体内容。"
船票!船票?
方有容稍稍挪挪屁股,直起了腰看向问话的那位。
对方有容而言这是个细微的生理反应,对他们而言,方有容这个举动则是一个巨大的信号。
"你看过了那张船票?"锐利的目光盯着方有容,方有容一切细微反应都逃脱不了他们敏锐的观察。
所有的话题直接引上了船票。
"昨天停靠在本城港口的那以周游世界为卖点的世界级的海轮是除了需要金钱之外,还需要一定的社会地位才能登得上他的超豪华海轮,暴发户一向被那艘标榜绅士乐园的豪华海轮拒之门外,这艘海轮在周游世界的航程中在七个点停靠过,虽然目前停靠在本城,可想要搜查它的客户资料,这就不走国内警察行政权利能到达的领域了,我们认为,盛则刚手中的船票就是能找出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上船的关键证据,很可能还会找出其他还未出现的其他身份资料。"直言的他们对这张船票志在必得,对侦查人员而言,那张一张小小的船票所能透露出来的时间、地点和其他无数信息都是非常重要的。
其实昨天盛则刚一下船就被他们盯上了,绕着进城的繁乱中,可以安排了一些巧合牵扯这他进了夜总会,准备寻机窃取很可能还放在身上的那张船票,万没想到遇上了方有容,致使盛则刚借机提前离开,措手不及的他们根本无法在人潮诵动对盛则刚采取行动,只得改变原有计划,又再次未料到在方有容的家待了一分钟没到,盛则刚就离开回自己的家了。如今,那张船票究竟还在不在?能不能得到?这成了全组一个重要的课题。本来那张船票究竟在不在盛则刚身上,对他们而言是个未知数,现在被方有容一言证实了,这个意外的收获让他们很窃喜。
"我确实见过那个船票,上面全部是英文,上面的单词我一个也不认得。"压制饿得开始绞痛的胃部,尽可能保持着安稳的方有容缓缓道:"我只是高中毕业。说是高中毕业,实际上从高二起就基本处于自学的状态,现在工作好几年了,英语单词早就忘记了,我是看过,基本上只是看了到港的日期,盛则刚没让我多看,直接收了起未。"
"他收在什么他方?"
"当时收在内衣口袋里,看上去很重要,后来放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我不喜欢多管闲事。"
他们再次向方有容确认那张船票上的信息,不是推诿,方有容确实不认识英文,学校学的那点早就遗忘了。对他们再三询问,疲惫着的方有容强调:"事实上,我对盛则刚的事情从来没问过,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一次也没有说过,我也一次没问过,你们查勘过我的家,应该很清楚那里什么也没有,在那个房子里,除了他自己来,我根本没有他联系的任何渠道。"方有容都快呐喊起来了,不知道,他真的全部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不想知道。
——,沉默一下,交换意见的他们暂停对精神压力过大的方有容的逼问,"我们这样向你确认是有原因的,你是唯一能在他家过夜的外人。"
这是什么意思?这位的意思是说他得到了盛家的认可?该不该庆祝一二?
慢慢用手中的笔敲击着桌面,看着在白炽灯下的方有容,再次道:"盛家戒备比你想象的要森严,你是唯一得到允许在盛家过夜的外人,"
对此言,一点也兴奋不起来的方有容安静等着下面一句。
"能接近盛泽放的只有你。"
这念头谁都不是傻子,看着对方,他们的意思,方有容明白了,低头看堆砌在他面前的照片,那上面干练、冷峻的盛则刚都不是他所认得的盛则刚……
"我们需要你的合作帮助,这也是公民的义务,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们会部分对你开放一些现已掌握的资料,让你确认你所做的都是正确的,此外,我们保证对你进行全方位的保护。"
对上他们炯炯有神的视线,疲惫的方有容闭上眼睛沉默思考着,他们也安静的等着,没有催促。
许久,许久,方有容道:"作为公民,我想我合作是理所应当的。在这里我想先交代出一个人——"
安静等着方有容表态的人们都由不得震惊起来,和盛则刚私交最为密切的方有容早先就察觉出什么了吗?这可是意外的收获,立即准备记录!
细雨48
金属味是什么?附庸风雅的盛则刚经常说他喜欢金属的质感,这一直是方有容无法苟同的说法,因为他不喜欢,金属的感觉太无趣。
现在方有容就面临着贯穿着冷漠金属味的审视。被无声催促的锐利目光给盯上,没人可以逃得升天,在这种凛然壮志的神圣的时刻,方有容怯弱着,不,他一直都胆怯着。
在无声的催促中,方有容小心翼翼道:"我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叫——潘汉年。"
潘汉年?那是谁?
提高精神等待着的这个名字一出口,一边专业记录人员立即翻飞着十指打上电脑,这是个大突破!
看着面前快速敲击着键盘的女记录员,方有容眨了眨眼睛,打心眼的感觉好疲惫。
女记录员打出那三个字的短短瞬间,那灵活击打键盘的十指顿住了,主审桌上做随意笔录的其中一位主审也停下了手中的笔锋,交换了一下目光,他们一起看向方有容。
短暂的停止让气氛有点异常,怎么了?坐在女记录员身边旁审的年轻人探头看了女记录员在电脑商打出的那个名字,低道:"怎么不往下继续?"
女记录员看了看身边的这位,她沉默了一下,没有言语。
艰涩的合上笔审记录,主审缓缓道:"我知道了,就到这里吧,你如果能保证绝对不将这次审查的事情透露出去,你就可以离开了。"
怎么这样?没来得及从女记录员那里得到答案的那年轻陪审人员被主审这番言辞给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方有容所透露出来的这个名字触及了上层?他们这些年轻的新生代对这种畏惧触及高层利益而为其走后台的脱罪行为深恶痛绝,司法的正义绝对不允许发生背离!
按着桌子站了起来,陪审人员严肃提出反对意见:"方有容是唯一能接触盛则刚的目标,绝对不能放。您这样是违背了党性原则,我可以越级——"
豁然侧首,那扭动颈脖的速度有点玩命,瞬间对峙着的冻结了的气氛远比金属味来得犀利。
盯着这激动跳起来的血性男儿,主审的眼神有撕碎般的森寒。"你脸潘汉年是谁都不知道吗?"
这位主审旁边的另外一位副手依旧坐着,抬目深沉地看着方有容,目光中透着沉寂的味道。知道潘汉年这个人的和不知道的在反映上有很打的区别。
看来是遇上好几个知晓这个名字的有点良心的人了,方有容心安了不少,最怕就是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当成真理的人,还好,还好,这世道还算有希望。
面对上级的问话,年轻的陪审凛然指出:"我不需要知道那是谁,我所知道的是我们办案的原则,我知道我要对得起所赋予的责任!"
一旁本在沉默着的女记录员连忙拉住他,低道:"别说了,潘汉年是我党优秀的地下党,是位革命烈士。"
烈士?他怔了怔,旋即盯着方有容大怒,"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转移话题就能——"
虎虎的风声划过耳际,那位主审挥下的拳头击在临下呵斥的他的下颚骨,夹杂着牙齿断裂的声音,他随之倒地。
"被遗忘了的烈士的鲜血居然没有用来警示后人,难怪别人一直闹着要人权!"突审的主审愤怒和不耻中带着些悲壮,这场突然产生的斗殴让主审身边不曾言语的陪审跟着站起来及时制止着。
看着被一拳击倒栽在地人事不省的那位年轻法官,也随之跳了起来的方有容紧张起来,可别闹大了,他可没有挑拨他们内斗的意思。不过,在短暂的建国史上,无数被遗忘了的名字和功德就这样流逝在这物欲的新制度中,苍天之下,真可悲可笑。先抛弃别人的人得不到别人的信任,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
方有容磕磕巴巴再次表明自己所坚持的立场:"不管你们相信不相信,我不知道盛则刚干什么,我也没有为盛则刚做过什么,我也绝对不为你们做什么,我不想成为电影无间道里的主角,我没有那个本事,我更不想成为潘汉年,我不想有他那样的结局。"接触过的影视、杂志、小说、历史和野史都让方有容坚信,间谍、卧底,是个最要不得的行当,永远是朋友和敌人都会舍弃的角色,那些曾经贡献一生的英烈都能被理所当然的遗忘,何况于他?
现在的城市是冷漠的城市,现在的社会是金钱至上的社会,究竟何谓公民的义务?都活了这么大了,除了小学的时候选班长投过两次票之外,所谓的公民投票选举权,他从来没有资格行使过,爱国,爱党,谁爱他?他绝对不会去做!
在沉寂得有点尴尬的气氛中,一角厚厚的帷幕被撩起,有人迈步进了来。
无视发生的一幕,来人凑着那沉默喘着气的主审耳边低声细语,抬起的脸上那毫无保留的震惊看得一旁另外那名陪审神色沉重起来,出了什么事?
留下女记录员,他们迅疾扶着倒地的那个年轻陪审员迅速消失在厚厚的帷幕之后。
人去楼空的感觉立即让灯光璀璨的小空间显得更加荒芜。
心意坚决的方有容内心的忐忑不安感全部涌进了脑海,活跃的脑子里翻腾着全是辣椒水老虎凳。
——!
不对,等一下,不对!这还不是反动派的红岩渣滓洞形象么?是不是思想反动了点?虽然方有容确实有些小小的不甘,却绝对没有反动的意图呀。在方有容的认知中,绝对无法否认,这是个利己的世界,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中只为了自己的生存而奋斗,没人会再去注意所谓的理想,他本人更从未曾把自己的理想放在所谓的道德前列。有个真理是方有容所虔诚信奉的——罪恶的欺诈和低贱的屈从而得到的东西,都会被无情剥夺。
沉默的气氛透着些尴尬,女记录员递给方有容一杯热水,虽然什么也没说,态度和动作上已然温和了很多。
"谢谢,不用了。"
对上那名女性被拒绝后的不安,连忙接下水杯的方有容解释道:"水喝多了就想去卫生间,这儿似乎不方便。"
"很急吗?"
"不算很急,谢谢。"方有容不好意思的回应,还能忍。
能温暖人心的无非就是一句话,一个柔和的动作而已,虽然他的明天依旧未知,气氛已然缓和温暖了起来。
"我看过潘汉年诞辰的那个电视剧。"在沉默之后,那名女记录员轻轻道:"我是从电视上认识他的。"
"我也是在电视上认识潘汉年的,后来有条件上网了,无意去看看这位英烈在建国之后的经历,实在无法不介意。"低着头,僵冷的双手紧紧贴在暖呼呼的瓷杯上,被扣冒出的丝丝缕缕的热气温暖着他的眼睛。
女记录员再也没说什么,瞬间,静默再次溢满这个空间。
在另外一个装设整齐的临时会议室里,围坐的一些人静默看着回放的整个突审的监视录像。
"——,没想到有人这样清楚的记得潘汉年。"
"烈士本就不应该被遗忘。"抽着烟的一位吞吐着烟雾遮掩着脸上的表情。"真是讽刺,最不该遗忘的都是最早被遗忘的。"一旁的一位即刻轻轻退了他一把,话题到此为止。
关了那重播的录像,会议开始。
"我希望尽快得到安全等级评估。"沉稳淡定的声音要是方有容听到一定会把下巴掉下来,那开口说话的这个人是方有容绝对想不到的一位熟人,坐在会议桌上发表意见的正是去年给他换锁的那个锁匠,只是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换上了一身军装。
沉默的气氛下,短暂的沟通后,参与会议的那突审的连个主审表情皆有点苦涩,这几年精心查办的案子所涉及到的事件远比他们预想的夸张的多,根本就不是他们应该可以干涉的事情,如今看来,要被隔离的不是方有容,而是最近几年参与其中的所有办案人员,就算是在自身领域中尽心尽职,他们很可能也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误,我们会全面配合,一定在内部进行全面清查,把目前掌握的所有材料和参与人员名单和记录全部上报。"
看着神情艰涩的这两位不同体系的人员,那锁匠抬目道:"我们这边没有要责备你们的意图,这不是你们的失职,而是我们这边的严重失误,我个人肯定你们侦办方向的绝对正确性,可是,这样一来,我们这边面临的问题就将非常严峻,就代表你们所侦办的那个人的安全等级很有可能受到质疑。希望你们能保持平常心配合我们的工作。在我们完成任务之后,我一定向上级申诉,力保你们重新回归本来岗位。"
没有商量,两个主审一起站了起来,有力的敬礼体现了他们坚决服从上级的态度。
接下来,在究竟放不放方有容的问题上陷入一定的思虑中。
"我建议,可以放了他。"主持这次突审的主审起身提出自己的意见:"从线报和我所主审的经验来判断,他确实不知道那个人所有的事情。"
锁匠的意思也一样,他相信盛则刚在保密的原则上一定能坚定立场,同时他们分析过那突审的摄影记录,方有容确实不知道任何事情。"必须得放,不能冷了人心。"轻轻一语,让短时间无法达成一致意见的会议室的气压降低了不少。
意见达成得虽然还有点牵强,还是达成了立即恢复方有容人身自由的统一意见。
逐字逐句学习了保密法,最后,在保密协议的文本上签下名字的方有容走出了这个厚厚的帷帐,他自由了。
细雨49
从如炙的光源环境中突然走出,方有容对眼前昏暗的色差很不适应,暂时无法辨别究竟是什么地儿。在本能的辨别下,方有容匆忙拐进楼层的卫生间解决了内急,出来洗手的方有容顿住了,站在洗手台边两个有个洗手的人,不算昏暗的灯光从洗手台上反射出其中一个人的影像,那居然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个锁匠。洗手台边的另外一个人在认真的洗漱中,仿佛是隐形般无需在意。
今天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一系列的刺激下,本应没精力跳了的方有容瞧着这锁匠那身上穿着的制服还是被刺激地又跳了一下。
"我是来和你说句话的,"他洗着手回视从镜中反光注视着他的方有容:"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问,他不和你说任何事情,那就是为了你好。"烘干双手的他离开了,一旁洗漱的人员端着口杯如同隐形般消失在幽暗的走廊上。
不和他说任何事情就是为了他好?用冰冷的自来水拍拍脸颊,没有等水干,方有容走出洗手间。稍作适应了光线的方有容看清了,这是个对开的楼层,走廊上偶尔穿行过一位高挑的女服务员,对大半夜在无人的走廊上穿行的方有容擦肩而过,她似乎什么都没看到。
顺着楼道标识下落,穿过小路,走出半开的小门,静静的路上,灯火点点,回首看清楚了,这是个并不起眼的招待所。方有容的心情有点怪,这还真是个人生难得的经历呀,这经历——实在有点……那个。
静穆的巷子滑进一辆出租车停在他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下,上了车。没有招呼,出租车驾驶员没有多问,直接开了出去。
城市的灯光遮掩了天上繁星的光辉,沉寂的夜幕霓虹灯下,街道上还穿梭着一些步履匆匆的行人,出租车把方有容放在来时的地方。
在自己的小区门外下了车,目送那出租车滑进城市的道路消失了影踪。
迎着冷飕飕的风,拍着没擦乳液而紧绷绷脸蛋的方有容手下一顿,对了,一直昏沉沉的,被冷风迎面一吹,这才想起来他居然忘了问李志远和那位怎么样了?
对此时才惦记起朋友的生死,方有容汗颜。
想了一下,合十默念:"哥儿们,对不起了。"念叨完,方有容就晃荡着回家了,既然不是他问了就能得到答案的事情,他也只能象征性的祈祷一下了,想想,和盛则刚没什么关系的他俩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屋内暖呼呼的,被带走时,他们小心恢复了一切的同时忘了关空调了,这可算便宜方有容了,一进门没会儿全身就暖和了起来。先前帮着烧好灌起来的开水还很热,趁着等泡康师傅的那五分钟,赶紧去冲了把热水澡,等到出来的时候,面都粘得都没了嚼头,只有把有浓浓汤料的面汤喝掉,及时的,饿得反酸的胃部也暖和起来,展开被子,倒头大睡,睡到蹬着被子给热醒了为止。
真奇怪,睡得天昏地暗的,连个梦都没做,难不成他当真没心没肺不成?看看表,四点?凌晨四点?那还能再睡会儿…….
……
"方—千—金!"
谁?谁在叫他?睡意沉沉的方有容被这句刺激得如电流般击打了全身,一个激灵给吓醒了,定睛看着床边叫唤他的人,那是盛则刚的姐姐。
放下手边从弟弟那得到的钥匙,伸手左右开弓捏着方有容脸颊又捏又拉,害得方有容呲牙咧嘴的,此刻的盛家姐姐非但一点不像是小资淑女,简直就是母夜叉临世,咬牙切齿的她哼哼:"方家~千~金,你好呀!"
回程特地绕路过来揪方家千金脸蛋的盛家姐姐恨得牙痒痒的,这次去那可能的外公老家之行可算是把她清白的名誉给毁得一干二净了,算来本是场认祖归宗严肃的大事儿,差点就因为方有容成了一场笑话,还害得她这个奔三的女人不但被当成这个小毛头的媳妇儿,还被无数的老太老头围着参观,当时听不懂叽叽呱呱的方言让她错过了解释的机会,那为保持风度的微笑,到最后居然成了默认,真是越想越是委屈。
被捏的方有容委屈之极,不管怎么说,他可也是二十多的大小伙子,盛家姐姐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况且,他早说过,自己在老家很有名的,同时,这不也证明她保养的很好么。
"你生病了?"放开掐方有容脸蛋的手,盛家姐姐皱眉,她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小屋一番,和预先想的一样,没一处让她满意的。
探身拉开厚实的窗帘,西边的一道夕阳斜斜射了进来。哦,已是黄昏了?那他睡了一整天?
方有容是病了,全身烧得厉害。脸蛋疼,头疼,全身哪儿都在疼。
盛家姐姐帮着去找来社区医生,是感冒了,需要吊水。
"谢谢。"拉着被子躺在床上看着帮忙的盛家姐姐。
这小孩还不错,挺会说话的。拎开床边丢着的衣物,盛家姐姐道:"不用道谢,我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发慈悲。"抬腕看表:"则刚说出去办个事,可能快回来了吧,有什么想吃的?"
"小米粥。"
盯着对着自己眨巴眼睛的方有容,盛家姐姐斜眼,这小子跟谁撒娇呢。
"淑女不应该拿眼斜人,更不会翻出眼白。"方有容小声提醒着有往刻薄方向去想的盛家姐姐。
哼。算了,不和生病的小孩斗嘴。小米粥就小米粥吧,使唤她的费用可不低哟,她会找盛则刚报销的。
吊着水,昏沉沉中门开门合的声音,有客人?
"你回去吧,谢谢了。"
"那好,那我就回去了……"
低沉的声音——,哦,那是盛则刚的声音。
"我要喝粥!糯米粥!"张开眼,方有容扯着脖子嚷嚷。
盯着盛则刚进门就精神起来的方有容,之前没声没息的,原来是在装死吗?已经用小火煮着小米粥的盛家姐姐斜眼道:"刚才你说想要吃小米粥的。"
"我现在想吃的是糯米粥,就是糯米粥。"
撒野的方有容看得盛家姐姐气得挥起巴掌拍在盖着的薄被上,欠揍的小子,之前还跟她卖乖,见着盛则刚来居然立马变脸,把她当老妈子使唤吗?
"糯米粥,就要糯米粥。"方有容瞪着腿吵闹着。生病的人有权利任性,生病的人最大。
"知道了。"盛则刚架着姐姐,示意她离开。
气恼不过,探着身子再次好好掐掐方有容脸颊的盛家姐姐拂开垂肩的长发,取了外套款款摆姿走人。等着瞧,等这小子病好了,她一定找机会好好收拾他一顿。
家里没有糯米,需要出去买,幸好,家里有个能很省事的高压锅,叮叮铛铛忙了半小时,一碗浓稠的糯米粥给端了过来。
口腔里全是怪怪的药水味,正好那浓香的糯米粥解解味。
舒舒服服靠着垫在后背那厚厚软软的被子上,手腕上吊着水,方有容吃着盛则刚喂过来的粥,香浓的糯米粥偶尔吃来很有感觉。
"你姐姐一回来就揪我,怎么样,我说过我在老家很有名的吧。"
"是啊,见识到了。"盛则刚安静的回应,"我见到你姐姐了,你姐姐说说你很不喜欢那个小名。让我最好别在你面前提起你的小名。"
"我是超生的,曾经让家里罚了不少钱,爸爸还为此丢了铁饭碗,这个小名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上苍强迫推销出去的不良品似的,很让人不舒服,以前听了会一抽一抽的痛,现在好了一点点。"方有容有点不甘心,凭什么二姐和盛则刚多嘴,好像她什么都晓得似的。若是什么都晓得还那样欺负他,那这样的姐姐还真没意思,还是盛家姐姐好,嘴巴坏坏的,其实好温柔。对不起了,他本来就是只想吃小米粥的,可他更想吃盛则刚给他做的粥。
一碗粥就这样喝完了,彼此看着,彼此眨巴眼睛,方有容抬手指指上面,盛则刚抬头,吊的水快结束了,用社区医生留下的酒精棉花压着脉络,取出吊针。
自由了的方有容往内床挪挪,拍着身边,"被窝里暖和和的,上来躺躺,据说,在天冷的时候卷被窝,是能让幸福指数达到很高点的行为了。"
盛则刚脱了外衣顺着方有容靠着半躺着。
枕在盛则刚的肩膀上,方有容举着手臂看上面的青青的针眼:"除了我二姐之外,我家五口人名下都有田,都是我爸妈在种,算不上多,要是好好学习农业技术,认真套种的话,一年下来,收成也不会低,还有,除了种地之外,在家前屋后再养上些鸡鸭,自给自足之外还能换取些外快。"
"你上次不是说等大米涨到五块钱一斤才会考虑回家种地的吗?改变主意了?"下巴顿在方有容的头顶上的盛则刚幽幽的反问。
"你不知道吗?中央取消了农业税了。"白了一眼,"别岔话,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告诉你,田地对我们有非凡重要性,出来打拼打工的人,无论什么苦都可能忍受,再如何受到排斥,再多大的困难都选择不退却,那是因为我们背后都有一个可明白?不明白?
相互看看,展开双臂拥住彼此,摸着靠着他颈脖上的盛则刚的脑袋,说他会撒娇,盛则刚一点也不比他落后。这次轮到他把下巴顿在盛则刚脑袋上磨蹭着了,没办法,这场不算愉快的经历再次证明,他家神叨叨的则刚一点都没骗他嘛,怎么能和一点也没透支信用的情人闹别扭呢。乖乖,睡吧。
怀中真的酣然睡去的盛则刚,把有话要说的嘴巴闭上,看来盛则刚真的很累了。
相拥的静默中,肚子咕咕的没个眼色的叫唤起来,摸着肚子,方有容放开盛则刚的脑袋,翻身下床连忙往卫生间跑。没干什么呀,怎么不停止上洗手间?肾虚了不成?
跑了好几趟卫生间,胃里立马抽痛起来,也是,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之后,又打点滴,又喝稀粥,这会儿不饿才怪。赶紧翻找着厨房吊柜内的泡面,饥饿的滋味首次纠葛着生长在新世纪的年轻人,为肚子而忙前忙后的方有容任是没吵醒酣然的盛则刚。端起泡面,吃得哧溜溜的方有容瞄床上睡得酣然的盛则刚,不被待见的心内有点冤,七年之痒应该没到吧。
泛白的天际启示着全新一天的开始。
病去如抽丝,方有容向来就没那么娇贵。起早端回来新磨的豆浆和咔吧脆的油条,盛则刚也醒了,起床了。
拍开盛则刚不规矩的手脚,昨晚他磨蹭半天,盛则刚都睡得酣然不肯醒,这会儿发什么情。
开窗换气,总觉得对面能有什么,感觉上不算舒服,不过,方有容把窗户开到了最大。开得再大,拉窗也就能开那个尺寸,想想还是小时候对开的铁窗好,展开的对开的窗子有种抒怀的感觉,不像现在的拉窗半开半掩的,没个诚意。
"有件事憋在心里不吐不快,我直接问了吧,那喜欢穿蕾丝的那位是谁呀?"方有容还是问了出了口,都到这份上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对喜欢蕾丝的那位拥有他见都没见过的他家则刚的青春年少的照片和经历,吃味不至于,总得当面说清,掖在心里得不到当事人的回应,他很憋屈的。
"你说的是赵晓?你不用多心。"瞧着他家仰首挺胸的有容,盛则刚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迹中长大,为了曾经的往事,愧疚也罢,遗忘了也罢,深刻记忆往也罢,总之,大家都在自认为快乐和痛苦中一步步成长,慢慢的,当我们那些曾经荒诞混迹在一起的交际圈随着一夜间瓦解,各自走上了属于自己的道路,随着各自的沉浮,也渐渐少了往来。我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道路,他对我们的认知也永远定格也在那个他只接触过的曾经中。赵晓不坏,他只是个无法走出自己所认知世界的人。"
他叫赵晓?似乎有点可怜,不,不应该说可怜,可能是家里有钱,没有生存压力才会这般无聊空虚吧。瞧着盛则刚,方有容点点头,知道了,他不会再问了。
起得早,方有容收拾得快,和磨蹭着的盛则刚不同,他得出发了。
"对了,你下班后回去把我落在你家的小塔和红包还有那个锤子给拿回来。"
打着领带的方有容嘱咐洗漱着的盛则刚:"你别有事没事欺负我家的镇妖塔,全是靠它,我才能通达,你也能安平。你瞧,昨天就是没了它,我才生病的吧。"
"你以前没得过病吗?"对这种小农迷信思想不满的盛则刚企图要转正方有容的思维。那个小塔摆在哪,本来没什么,可是逾越他的地位那就很有问题了。
"得过!可在得到小塔后,我就万事如意,事事顺利。"挺起胸膛的方有容盯着还想推诿蒙混的盛则刚,私自盗取他的私有财产还理直气壮,想吵架吗!
"我下班除了应酬还要休息,那么远,你自己去拿吧。"一点也没诚意的盛则刚还在推诿中。
"你没看你姐姐揪着我的脸的那副恶样?要是不小心碰上你妈,那还不被扒下一层皮。"
眨眨单眼皮,放下毛巾,盛则刚回身道:"对了,你惨了,我俩跑回来的时候,我妈正被你的奶奶缠着陷在水深火热中不能自拔中。总之…你准备一下,我妈不会放过你。"他随母亲去认祖归宗全是源于方有容的枕头风,当然,他也对方有容出身成长的地方很有些好奇,本来想去看一眼立即返回,没想到,这一去他算是见识了方有容的知名度,姐姐的清誉算是毁了,妈妈被热情招待她们的方家老奶奶缠住,光是炫耀方家千金给她买的金耳圈和羽绒服、大电视、铺床的羊毛毡子等等等等就已经没完没了了,还一再强烈希望大城市来的"亲家母"能见见小孙子在县城里给她买下的有汉白玉墓碑的那个墓地。深切领教着老奶奶的絮叨,姐弟俩跑得快,被母亲一把拽住的盛三算是没活路了,孝子可不是好当的。
"所以说你去拿回来。"方有容也揪心,为了絮叨的奶奶,妈妈都忍耐成了天聋地哑了,孝顺老人可不是一厢情愿的玩意儿,相比身体力行孝敬奶奶,他宁可花点资金应对。
昨天被盛家姐姐揪了脸,以后肯定少不得被盛家妈妈揪耳朵,这盛家是万万去不得。连忙煽动道:"你也不想我们不顺心吧,赶紧拿回来,今天我就去请个香炉进香供奉起来,可别耽搁了。"
"你还真迷信。"
"你才知道?"
瞧着拨拉两下头发就准备出门的方有容,擦了脸的盛则刚追着跑了出来,举着空空的男士专用的乳液瓶,扬眉道:"这才多久?居然都用光了,你是怎么用的?"
把这门,扭头盯着盛则刚,斜着眼睛,抬起手指指指脸颊,指指颈脖,指指胸膛,指指……,呼呼,高档货就是好用。
这个九只尾巴的狐狸精!一把没抓住,瞧着甩门跑掉了的方有容,盛则刚牙痒痒的,不是恨得,是乐得。
经历了不应该经历的,在该不该沮丧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下下就过去了。日子要过,生活要过,就这样过吧,他家的则刚是个不撒谎的好孩子,除了龟毛点,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呼呼,盛则刚配得上方有容,当初的肉麻劲,现在想起来,还是升起一身鸡皮疙瘩,怪不好意思的。
"你干嘛嬉皮笑脸的?有什么好事?"看着口头请假到三天后才上岗的方有容那没有一点内疚感的脸色,让徐翊颇为不满,凭什么身为老板的他辛苦得忙成这样,而打渔晒网的不良员工的幸福指数却比他高?天理难容。
妒忌了,被妒忌了。
揉了一下脸颊尽可能严肃起来,说实在的,最近他的脸皮是厚实了不少,也没心没肺了不少,本有应该小心担心忧虑之类的心情状态居然全部没发生,还没心没肺的乐颠颠,这大条的神经是有点说不过去。
没有追究太久,徐翊盯上了方有容。
对上徐翊亮晶晶,光灿灿的视线,害得方有容紧张不已,他是非常喜欢和徐翊玩在一起,可他们就是纯正的朋友关系,内心的纯洁绝对没有一点点瑕疵……
"我房子定下来了。"徐翊言辞中不免有些得意的炫耀。
啊?房子?方有容暗下捶胸,可不是么,除了他家的则刚会把他当宝,谁会理他呀,自恋,太自恋,要不得的自恋。瞧着言辞中不免有点炫耀的徐翊,收敛状态的方有容撇眼瞧着,原来徐翊找茬是想找他炫耀呀,真是不要脸。
虽然很鄙视,还是要应着徐翊的话语连忙追问:"哇!在哪?"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呢。
"把那个'哇'字收回。"老板严肃指示员工不正确的发音,不是本地人的徐翊对洋腔极为排斥,至少两任美女秘书就是这样被辞退了的。
摸摸鼻子,最近和盛则刚闹得很不上腔,一言一语都有往肉麻当有趣的方向靠拢中,盛则刚宠溺情人是有点过份,看来他自己得注意注意。
"怎么这样快?"调整好态度,方有容确实有点好奇,在这个城市买房子可不是去市场买大白菜,他本来还惦记着徐翊的门路参照参照,一点也没想到徐翊在两三日就下手了,平常的徐翊可不是这种爽快的人。
"遇上巧了,一眼看中就赶着定下了。"徐翊也不多讲。奸商做久了,他也能清楚现下房产行情确实在看涨中,国人向来买涨不买跌的心理,趋于这种种状况,他才下了决心按照自己实际的条件选择的。打肿脸充胖子的暴发习性,徐翊还没全染上。要向盛家姐姐这样的女子发动攻势,要不是方有容的鼓励,徐翊还真没敢有那个想法。
在这个城市拥有自己的一个乐园,一直就是徐翊的梦想,如今已然展露在眼前了。装潢成了徐翊的大问题,不免对唯一能谈私事的方有容唠叨唠叨。
"我没有其他的意见,我只有一个建议。"既然徐翊当他是朋友炫耀给他看,那也不能不说话,方有容建议:"我觉得你在装潢的时候一定要请风水师来看看风水。"
"风水?"徐翊诧异的盯着方有容,眼角高高的吊了起来。
"我就是有点迷信,怎么着!"
"我建议。"瞧着为了小小自尊而挑衅起的方有容,徐翊道:"其实我也有那么点点迷信,就是没好意思说过。"
"……"方有容小心询问道:"老板,您准备要扣我的奖金吗?"
"对法定假日结束后正式上班四天,却连续旷工了三天的员工,您觉得我应该给与奖励吗?"徐翊敲着桌面。
耷拉下脑袋,老板真难伺候,方有容赶忙出去做事去。
出了门,没去和有业务往来的单位抛媚眼,翻出李志远曾经给他的名片,按照上面的地址,方有容找李志远的公司去了。他很想确认一下,李志远是不是安然。
李志远的装潢公司在这个城市的郊区,规模不大,可对于一个才出校门就在家里赞助下就能拥有这样一间公司,李志远的起点很高了。也由此可见,李家还真是发了大财了。
推开光亮的玻璃门,方有容被迎面的一位给吓了一大跳,那迎面而来的衣冠楚楚的那位不正是盛则刚所形容的不肯成长的赵晓么。没有黑夜般的颓废,没有蕾丝的衬托,夹着一沓材料的赵晓帅气得非常正点。
"方有容?"赵晓身后跟着是也正要出门的李志远,工作中的男人和生活中的男子在气势上有很大区别。
相视之下,道不尽的千言万语让气氛有点暧昧,好在,如今的都市职场人的心态基本上和钢丝有得一拼,要是脸皮不够厚、心态不够好,在这个冷暖自知瞬息万变的城市中,可是混不下去的。
在李志远客气的招呼下,兆兴谨慎的关注下,方有容把从徐翊那要来的房子图纸给了李志远,想不想接这个单子是李志远的事情了。虽然徐翊和李志远的彼此印象不算好,可生意就是生意,是需自己去把握的。
接下资料,李志远招呼着方有容坐坐。
赵晓对方有容到这里来怀有戒心,方有容对赵晓为何会出现在李志远的地盘上也有着揣测,相视之下,对着方有容笑咪咪的脸色是赵晓甩过来的斜眼,夹在中间的李志远有点辛苦,不过,对赵晓甩过来的眼刀,方有容也没恼,光是一想起盛则刚对赵晓的评价,方有容就觉得赵晓这个人还是挺善的。对陌生的人提出一些意见建议都是挺善的人,……尽管,那个意见和建议有点有失偏颇。
看来他们很忙,本来只是专程过来确认一下他们是否平安的,现在目的也达到了,方有容也要离开了,随口对客气送他的李志远道:"接到陆风的通知了吗?周末别忘了。"
"前天,我接到电话了。"沉默一下,李志远问道:"我去合适吗?"上次他是自己跟去的,基本上也没什么交流,那些人的交际圈显然超过了他所接触的层次,短暂的接触中,也让他在做人处事上也收敛了很多锐气。
"有什么不合适的,既然通知了,为什么不去。"方有容侧头瞧着一边谨慎注意着他们的赵晓,连忙告辞溜掉,他可不愿意和神经兮兮的家伙扯淡。
从李志远那里跑出来,张目望去,这一条路聚集着好些家做广告或是做装潢业务之类的门市,那这些公司门市必须的打印纸张到耗材都是方有容一直兼职做的产品,连忙一家家跑,在连续第十次被回拒之后,灰头土脸的方有容终于找到了回归职场的感觉,连忙整顿情绪,看准第十一家勇往直前……。
是,春假结束了。
细雨51
在挫折多成效少的业务员职场生涯中,今天不算是好日子,和气生财的道理被很多小老板给摒弃了,如今,越小的老板越不好说话,方有容和一位对业务员仅存的一点点利润都是尽可能往回拨的小老板在口齿的较量上胜利了,今天没算白忙。
忙忙碌碌中,不自然已经是到了下班时间,顺着涌动的人潮,方有容匆匆去了专门经营香烛财神的小街,精心对比下,买了个纯铜铸的小香炉和专门挑了一盒香味清淡的檀香,这么一拐,脚下没消停,回到家已经也不早了,这个城市是大了点。
回到家洗洗涮涮,新闻联播已经结束了,忙碌的一天就这样停顿下来。焦点访谈多年没看了,一旦对这种时论的节目没了期待,也就不再回味了。
擦干头发,爬上床,今天一天走得急了,有点疲惫了,真是劳碌命的份,明明惦记着郑律师的话,可脚丫子一踩着街就管不住自己的脚了,忙了一天,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看书去?看来这上学和工作的两事儿看来还真不能搅合在一起。
探身拿着遥控器在手上按着键钮走马灯看各大省市台,这个黄金时间段基本上都是选秀节目,上班久了的方有容早就没了那种风花雪月的天真了,转台去研究一下最近最新的影视剧去了,对影视剧行情,方有容更为上心,自从和盛则刚混在一起后,他的人生和影视剧碰撞的几率太大了,好好探讨一下最新流行,以免再遇上个什么剧情,找不到对策。
看着电视剧,没会儿就困乏了,撇开自己的人生不算,电视上的人生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该哭的时候乱笑,该笑的时候哭得一塌糊涂。虽然他目前状况也不算明朗,可还不至于沦落到三十年代影视剧情这种这份上吧,对自己有信心的方有容安心了不少,背靠着软软的被子眯上了眼睛昏沉沉得睡了。
电视剧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嘈杂没有吵醒方有容,倒是电视被关后那耳边突然消失了依靠的感觉惊醒了他。抬眼,房子内的大灯关了,床榻边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盛则刚回来了?
"你回来了。"揉揉眼睛,困乏笼罩着全身,到底干什么了,怎么这么疲惫?
"吃了么?"靠着床沿边坐下,伸手摸着他家有容的短发,盛则刚温柔的声音有点虚幻,"也不把被子盖好,再病了怎么好。"
"几点了?"眯着双眼瞧瞧床头上的水果钟,才十点多呀,"看电视的时候没在意睡着了,才回来?"
"我回去拿东西去了,"盛则刚看到了在他书桌上摆着的小香炉了,"东西没有带回来,可能被妈放在什么地方了,等她回家我再去拿吧。"
"噢。"抬头枕上坐在床沿边的盛则刚的腿上,伸出手臂抱紧那腰,脸蛋贴着,闻到盛则刚的味道了。
摸着方有容头发的盛则刚好温柔,温柔得有点像是在小心翼翼的讨好,感觉很奇怪,抬起眼睛,由下往上看,盛则刚表情被壁灯的阴影给蒙蔽着,静静地眼眸和瞧过来的方有容的眼眸对视着。
一把揪着他的领带,方有容有话要说,"我不管以前,此时此刻起之后,只许你对我一个人温柔,对我一个人好。"
有个温柔过头的情人并不是好事,要是情人没个分寸,对谁都温柔,这个问题就更不妙了,他得有言在先,非要讽刺他是小家子小心眼,那也没办法,他本来就不是有那种所谓城市教养的人。
"嗯。"低声应着了声,稍作静寂的沉默后,盛则刚道:"怎么这么没精神?感冒还没好吗?"低下头碰着他的额头试着温度,没什么热度。
被盛则刚这么一问,确实还没从疲惫中彻底缓解过来的方有容伸着手指头绕着盛则刚的领带玩:"可能是吧,按理说,新年新气象,今天只不过跑了一天就觉得疲惫起来,要不,难不成是我老了?"
盛则刚低声道:"对不起,我让你不安心了。"
"不是这样。"方有容靠着他的怀抱低声道:"可能是过年跑前跑后累着了。"
相拥下,没有碰触那禁忌的话题,对盛则刚绝对隐私的一面,方有容不想非要窥探,那不是他应该非要知晓的,好奇心太重的后果,人类七宗罪已经告知了,何必和历史上比比皆是的错误过不去呢。
转开话题,方有容提起精神来,扬眉道:"我已经决定好了,放下工作进修一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不得已的,上着班就想着所学的理论知识很可笑,上着理论知识课又想着真实工作上的市侩就觉得不妥,方有容也遗憾,他承认:"依照我一百五十分卷子只能考出八十分的能力,想工作、学习两边兼顾是不可能的,这周末之前,我把工作都交代清了吧,也正儿八经也体会一下当大学生的滋味。"
盛则刚对此很赞成,"这两天公司有笔单子要走,过几天我陪你去找找学校。"虽然不是针对文凭去的,还是得帮着挑拣一下。
没有再回拒盛则刚的好意,方有容点头应着,想着好几年的努力奋斗下,需要把手中的日渐收益的业务中止,很是不舍,可两者兼顾,以他的本事是不可能的了。想曾经,他也曾经跟风报名过自考、函授等等,现在想想,花的冤枉钱还不少呢,到现在家里也没两本书。看上去上班很轻松,能挣钱,可是,在业务上所花的精力岂是旁人能知道的,透支的精气神如今有点显现出来了,盛则刚建议和郑律师的婉转的提议都是很现实的,方有容愿意接受。
对一脸不舍不甘的方有容有点不放心,盛则刚煽动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别为那些蝇头小利放不下,你想想,现在你放弃业务员这样的行当可是为了将来能做更有益的大事——"
"你还真会说话,能做什么大事?"方有容捏了盛则刚一把,"在我看来,没病没灾就是福份了,钱多了也不好,手头里就这么点钱我还在费着心思想往外花呢。"
瞧着他家典型小家子气的有容,盛则刚道:"家里的余款很多吗??"
板着手指头数数,小保险柜里的至今还没用上的五万,再加上年底的奖金,再加上盛则刚那套租住出去的房子的租金,再算上那个基金和这栋房子可能在银行抵押得到的价码,噢,他居然能富庶到这种地步,方有容好惊讶。
"准备做什么投资?"盛则刚对自己被排斥在家庭决策之外感到相当不舒服。
"购房。"购房永远是国人的人生百年大计。对方有容而言,这套四十多平方的房子足够了,可这间屋子摆不下两张书桌。人总得往高处走是不,既然能有条件购买到相对大点的房子也是应该的,方有容也想要在房间里摆上一个和盛则刚一样的书桌。
"你出多少,我就出多少,房产证上必须有点我的名字。"对上斜过来的方有容的眼角,盛则刚正色道:"房产证上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将来你一旦嫌弃我了,我进不了家门了,那我怎么办?新的房产证上必须有我的名字。"
很想来火的方有容瞄着态度坚决毫无商量的盛则刚,忍不住笑了起来。好有趣,他家的则刚也越来越会撒泼了。
拥住嘲弄他的方有容滚在床榻上嬉闹起来,床头墙壁上的壁灯散发着温馨的光芒,探手抚着嬉闹中散开的衣襟露出肌肤,洗浴后的方有容的睡衣内什么也没穿。
嬉闹后的安静,整个感觉像是一场仪式,轻轻解开已经松散的腰带,打开的睡衣展露的是健康美丽的躯体。
躺在床榻上,炙热的视线扫描般划过这健康美丽的躯体,盛则刚毫不掩饰的炙热视线让方有容自豪,伸出双手爱抚着自己的身躯,饱含挑逗地毫不掩饰向盛则刚展现他已然升腾起的欲望。
迎着方有容情欲渲染了的双眸,盛则刚解开束缚着他的衣襟,火焰已经将他点燃,弹跳出内裤的分身,坚挺和色泽都在向爱人表达着最真实的愿望,对,他们绝对无需掩饰对彼此的欲望。
舔着唇角,方有容挑起眼角看着最终扑上来的盛则刚再次笑了起来,被他挑逗后不能自持的盛则刚好有趣。
犹如被吞噬了般疾风骤雨的吻来到了,在盛则刚身上不停扭动跳跃的方有容的喘息一次次被吞噬。放飞欲望,犹如揉碎般的粗暴的爱抚有与以往都不同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兴奋。
不能缓解的欲念吞噬着两个人,激烈的亲吻和爱抚都不能缓解他们渴望彼此的愿望,不能等待不想错过,已经被点燃的盛则刚握紧抬高那丰润的双丘,坚挺得疼痛起来的紫黑叫嚣地冲向幽闭的一点菊蕾,被煽动点燃了欲望的他来不及怜惜,那是分身自己在本能寻找着快乐的源泉。
厚实的窗帘下,交欢时短暂痛楚之后是无尽的销魂,支离破碎的吟语和沉沉的喘息构成了这个斗室内激情的房事,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激烈的碰撞和撕咬般的亲吻,在短促的嘶声力竭的吼声中陷入静寂。
激情后的静寂并没有停留太久,激情宣泄后急剧收缩的火热的内壁吸附着他还未撤出领地的分身不停蠕动收缩着。那是何等敏感的部位,哪里是盛则刚能消受得起的,那天性的欲望在回神后轻易得再次被点燃。
"妖精,九只尾巴的狐狸精……"随着盛则刚低声诅咒般的低语,粗野如揉碎般爱抚着怀中的身躯,挺动腰身,再次冲锋,盛则刚的行为让还处于迷离中的发言人缓缓回味,短促的惊呼,摇摆着身躯的方有容伸手无力的推着激烈摇动着他的盛则刚呻吟起来:"等一下……"
这时候哪能停得下来?除非他不是男人。随着方有容的呻吟在耳边蔓延,盛则刚的动作更加大了,这是方有容种下的因,那么这么甜美的果实就应该由方有容来品尝才对。
再次被贯穿的敏感身躯承受着激情冲击的同时,盛则刚爱抚着的双手也让方有容很快进入了状态,沉溺在爱欲中,勾下苦战的爱人的颈,挑起艳红的舌尖亲吻上这个男人,这种挑逗让盛则刚更加激扬,舒展躯体,方有容尽情享受着被他挑动起来的激情,他痴迷,盛则刚的眼眸又何曾有过清醒?身躯的火热不急内心的火热,放开不耐纠葛床单的双手,支撑起身躯,让盛则刚进得更深,在性欲上,方有容从来不曾做作过。
久盼的激情终于在激扬中消停,细细的亲吻,爱抚让激情之后回归缠绵。
这次没敢在浴室瞎闹,规规矩矩的洗了澡出来,卷起床上的床单扔进了洗衣桶,换上干净水蓝色的新床单铺下,扶着激情之后身体有点不适的方有容伏在自己的臂弯中,平日他们都会做很多前戏的,这次分开的时间太久了,这两天经历的事情也太多了,一时间少了分寸,激情中做得有点过,好在,没出什么情况。
细雨52
疲惫后的激情让透支了的身心也缓和下来,依偎着臂膀,方有容睡了。
不自然,曾经无梦的爱人那睡容中夹杂了些许忧愁。轻轻亲吻着怀中的爱人,盛则刚久久的静默着,他能做的永远就是给予表面的疼爱,不能做更多实质上的给予,感谢方有容能体谅他,能给他独立的空间,能理解体谅和安静的情人是他曾经无法奢求的,除了疼惜之外,他并没有选择的余地。这种情况会尽快结束的,此后,他不会让真心疼惜他的爱人连睡梦中都为他而揪心的锁起眉头的。
清晨的光线透过窗帘细微的缝隙投射进来,早起的盛则刚做好了粥,冰箱里有速冻包子卷子,现在的冷柜速食种类很丰富,只要用微波炉转转就行了。
亲吻还在沉睡中爱人裸露的后背,满心怜爱,还是转身轻轻带上门离开了,他有他的工作。
楼下花园的嘈杂声吵醒了方有容,昏沉沉得张开眼睛瞄瞄钟,十一点多了,噢,他居然睡到大中午,真有够清闲的,赶紧撑着爬起来。
一个没在意,栽回床上,探手按按酸楚的后腰,昨夜的狂欢欢愉还在记忆中,一线温柔的盛则刚过于粗野了,是本性?还是……他让盛则刚不安了?
自嘲的笑了起来,原来自己并没有预想中那样豁达,不安还是积累在他的心底,最终给暴露了,不能改变的就得去适应,其实,他适应得还不错……
不对劲!不应该呀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09/16 at 下午9:44: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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