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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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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的第七章》四缎锦

楔子

曾经想过再回到这座城市,却没想到是用这样的方式。"呃~" 沈逸压抑地呻吟着,试图取出塞在后庭里的东西,但是双手却无力地颤抖。
"怎么,受不了了吗?"男人玩味地说着,抓住头发强迫他扬起头,清秀的面庞苍白中透着妖异的堕落,赤裸的肌肤上遍布着被欲望折磨留下的痕迹。男人感到得意,微眯起眼用手指摩挲沈逸微张的唇。"我会给你最好的东西,请为我,变成美丽的淫兽吧!"
男人从怀里取出小包白色粉末,拍打着沈逸的脸。"舔我。"
原本萎靡的神经像是受到强烈刺激,沈逸恍惚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的痛苦,强忍住呕吐的感觉,跪伏到男人胯下,慢慢地舔抵含进早已怒涨的欲望。

仁慈的父,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


第一章

沈逸原来的计划是在毕业前拿到注册会计师认证,但是大学期间考了两次都没合格,只好先出来工作。毕业后的第
一个女朋友是公司营销部的理纱,之所以跟这个日本女孩交往,是拜大学时与几届华人女友的交往经历所赐。沈逸觉
得之所以几段感情都无疾而终,定然是由于交往对象某些相同的特质。理纱有她的好处,至少在想上床的时候不
用太多废话,她也不会在做完以后抱怨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但是理纱有一个毛病,她的恋物癖很严重,每个月总是会为那些一时冲动购买的东西背负大额的信用卡债。起初沈逸还愿意为此负担,认为这只是女人的通病,后来才发现理纱在这方面的盲目和执着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最终还是分手了。

更令人郁闷的一件事是,分手之后一个月,理纱才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沈逸当时几乎有暴捶办工桌的冲动,在
这种年代居然有女人在三个月后才发现自己怀孕了。理纱已经有了新男友,因此沈逸只需要担负做人流手术的医疗费用。本来就不多的存款因此也没剩多少了。接到转帐以后理纱竟然姿态决绝地发来信息说,认识你真是倒了血霉!沈
逸苦闷,地球上的女人都他妈没区别。

为了纾解这种郁闷,他决定一个人去喝点酒。随意进了一家酒吧,在吧台独饮了半天以后有个男孩过来跟他搭
讪。起初沈逸并不明白男孩的意图,后来才发现对方是在勾搭自己,但是那时候他已经喝得七荤八素的了,只能口齿
不清地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男孩还是扶着他出了酒吧,之后的事情就昏昏沉沉地完全没印象了。

半夜醒来时,沈逸以为自己是醉倒在酒吧的后巷了,径直走到路口招了辆计程车,回到家就倒在床上继续睡。直到门铃响了很多遍,他才爬起来,一边揉着宿醉发痛的头一边去开门。

站在门口的是几个陌生人,三男一女。
"是沈逸先生吗?"其中一个男人问。
"呃,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沈逸茫然地问。
男人亮出自己的警员证,"我们是西町区重案组的,现在有一桩凶杀案想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吧。"
之后沈逸都完全处于震惊失措的状态,两个男人把他带回了警察局,另外两个则留下来采集证据。

"警官,我没有杀人,也不认识什么刘晨。"
已经录过三次口供了, 沈逸反复重申着这个事实。而警察只是详细地质问他去酒吧当晚的所有过程,
以及那个跟他搭讪的男孩。他现在知道了,那个男孩叫刘晨,于那天凌晨两点左右被人残忍谋杀,而自己是最后被目
睹跟他在一起的人。他觉得天大的冤屈,"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只是一起喝了两杯酒,之后我就醉了,完全不记得
发生的事,但是我觉得不可能杀他,我醉得都走不动了。"

"警方在你家浴室找到作案凶器,上面有你的指纹,案发现场也有你的足迹,你能够解释吗?"警官以不带感情地口吻的职业化问道,面对唯一的嫌疑犯,他必定已经很克制自己的反感了,那个男孩才刚成年。

沈逸感到自己陷入了一桩巨大的阴谋,却完全无能为力,他对于当晚没有任何明晰的
记忆。警方将他羁押,然后向法院提起控诉,辩方律师很尽责地为他寻找了每一丝可以
洗脱嫌疑的可能性,最后都被铁一般的证据堵回来。

"本庭宣布,经陪审团一致同意,被告沈逸谋杀被控一级谋杀罪名成立, 现依据国际刑法判处终身监禁。"

舆论哗然,庆幸凶手终于被绳子与法,被狱警带走的时候,沈逸以为自己会就此疯掉,但是他没有,他只是不断地回想起刘晨的母亲在法庭上看向他的目光,那是此生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仇恨,强烈到令人恐惧,那时候他想,也许呆在监狱里反而是安全的。

第二章

不管是真的有罪还是由于法政人员的愚蠢而坐了冤狱,结果都是一样的,沈逸被关进了福音城唯一的重刑监狱。事实上,踏进监狱以后他就没有任何像人倾述冤情的欲望了,七一九监狱是一个受狼的法则支配的世界,强者凌驾于道德和弱者之上。出于自保意识,对于其它囚犯言语上的嘲讽和某些恶意玩笑沈逸不做辩解,不久之后别人也仅将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变态杀人犯。

沈逸被关进来的时候监狱刚爆发过一场不大不小地暴动,狱警加派了人手一直在戒严。半个月以后的某一天他走进浴室,冷不防撞见一个漂亮的男孩正被几个同伙鸡奸。那个男孩他有点印象,好像叫做西蒙,比他还要后进来,因为严重的纵火罪。此刻男孩裸露着上身跪趴在地上,两个人按着他的肩膀和脖子,强迫他吸允另一个男人的性器,从侧面只能看到他发红的耳根,脸上却似乎没有什么表情,身后还站着另一个男人,正卖力地贯穿着他的后庭,嘴里发出得意又满足的叫声,"呃,太爽了,处男就是他妈的超紧,啊~"
。一边的男人受到刺激,难耐地用力拍打他光滑白皙的臀部。"喂,小子,好好舔,要让莫老大射出来,老子还没干你呢。"
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和吸允龟头发出的啧啧水声以及男人们淫靡的喘息嘲笑声交织成一片赤裸裸地刺激着沈逸耳膜和神经,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他甚至有些失神,站在那里直到前边的男人抓住西蒙的头发将精液喷在他脸上,兴奋中的男人发现了他,野兽般的目光射过来,沈逸像被电击一般迅速无声地离开公共浴室。

第二天中午的放风时间,沈逸在平常呆的角落被昨天看见的三个男人堵住了。
"喂,小子,昨天你都看见了吧。"
"。。。。"沈逸抿紧唇,隐隐地感到危险。
果然,其中一个男人脸上露出残酷却暧昧的笑意,"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下午自己在浴室等着,爷们要给你开欢迎会。"
"爷可是早就垂涎你了,可惜前段时间都给条子看得死死地。你可要做好觉悟,得罪了我们以后你在这里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另一个脖子上露出半截纹身的男人说着轻浮地伸手拍他的脸。

沈逸僵硬地看着他们,这半个月他已经大概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不分种族和人种,囚犯们分为两派,因此这里有两个狼王,黑狼与白狼,这几个家伙明显是白狼的得力助手,因为昨天跟他们一起蹂躏西蒙的男人就是白狼莫容。
两派的强者们都会在无聊的时候捉一些绵羊来消遣。西蒙明显就是遭到玩弄的绵羊,而自己,就要沦为下一个。

沈逸有些无助甚至呆滞地站在那里,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勇气反抗。三个男人却突然匆匆忙忙地走了。沈逸茫然地转过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一米八几的个子比他高了半个脑袋,看起来结实漂亮的头上光溜溜的,这是他的室友冯,冯在这里的地位沈逸不甚清楚,因为他总是沉默寡言,别人也避忌似地几乎不谈起他。冯的五官深刻,有种军人般的冷峻与肃穆,灰色的眼睛带着不容窥探的疏离和冷漠,这也是沈逸跟他共室了快一个月却没搭过几句话的原因,他身体笔直,肌肉紧致适度,也很像军人。

沈逸不知道为什么白狼的几个人看见他就避开,大概是跟他本身冷厉的气势有关,也或者他也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冯似乎只是路过,看了他一眼就径直走开
,沈逸却不自觉地跟着他迈开步子。
"谢谢。"他低声说。冯的脚步停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下午沈逸没去公共浴室,他直接去食堂吃完饭就回了宿舍。快关门的时候冯也回来了,躺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翻着书。沈逸从小小的洗手间擦完身体出来,端着脸盆看见他不禁呆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打个招呼。最终他还是顺应本能沉默地放下脸盆爬上床去了。


第三章

之后的几天也有其它人试图来找过沈逸的麻烦,但是冯都凑巧出现,一段时间以后监狱里的人们大概也有所觉悟不再来为难他,而沈逸不自觉间也形成了一种呆在冯不远处的习惯,这像两人之间的一种默契。

周五的晚上按照惯例都会放一场电影。多是些沉闷的文艺爱情片或者感化励志电影。
"那个,你待会儿去看电影吗?"从浴室出来沈逸找到冯问。他埋头正将换下的衣服装进灰色的袋子里。沈逸呆站了两分钟见他没有回应,自觉尴尬地准备离开。
"嗯。"
低沉的声音传来,随后是衣柜关闭的声音。沈逸的表情因此自然了点,"那,我去外面等你。"

今天放的是一部法国老爱情片,女主角朱丽叶比诺什长了一张苍白禁欲的脸,眼神却总是爱欲交织。电影无聊透顶了,欲露还掩的性爱场面又令几乎跟女人绝缘的男人们烦闷异常。不知什么时候沈逸的注意力
被黑暗中若有若无的微弱呻吟吸引了,透过幕布上变换的光线,他终于找到声音的来源。

前排右边的角落坐着白狼莫容。他的跟班们守在旁边和前后,而他的身上坐着体格纤细的西蒙。裤子和内裤都被褪到大腿,赤裸的臀部紧紧含着身后男人的硕大,莫容一边有节奏地抽插着,一只手伸进他的上衣中玩弄着男孩的乳头。黑暗中看不清西蒙的表情,他撑着前排的椅背将头埋下,不时传出痛楚的喘息和呻吟,一会儿之后莫容更肆无忌惮地将西蒙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继续侵犯,他将头埋到男孩胸前啃咬他柔嫩的红樱,周围传来淫秽的调笑声。男孩扬起头,一瞬间的亮光扫过照出他紧咬的唇和满脸的透明液体。

沈逸转过头,看见端坐在一旁的冯双手环在胸前,一动不动地睡着了。有维持秩序的巡警从过道中走过,他又一瞬间地冲动想叫住狱警。但最终还是没喊出口,茫然了半响,最终还是乏味地盯着电影屏幕。

那一天下了夜里下了很大的雨,沈逸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听着雨声。忽然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将要在这个灰暗的地方待到死。斜对面的牢房传来轻颤的歌声,那是西蒙的声音,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的声音竟可以
如此纤细空灵。莫容自从发现他的歌声与众不同以后就不再跟别人分享他了,而是将他弄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是冤枉的。"沈逸抱着枕头呆滞地说,接着又重复了一句。他觉得应该在还没麻木之前找个人述说,他不知道冯是不是在听,或者早就睡着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下去。
"我十六岁以后就再没打过架,也没有
跟人结仇。我不知道是谁害我,判刑那天,本来是我参加考试的日子。我想考个好成绩,拿到注册会计师认证寄给我父亲看。他和新夫人在德国有自己的家庭,我成年以后他就没再回来过。呵呵,可是我还是想尽
快拿出点有出息的证明给他看。。。。。如果让他知道我已经沦落为杀人犯,一定会笑死。哈哈,哈哈哈。"

想起以往同父亲之间的互不妥协,他越发觉得好笑,一次一次地争吵和叛逆,终于逼走了唯一的亲人,他以为自己的不幸结束了,没想到原来更大的噩梦还在后面。雨声越来越大,对面的歌声哀怨隐忍,他把
脸埋在枕头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只手放在他颤抖的肩膀上,沈逸抬起头,看见不知何时下来的冯。走廊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深邃的五官犹如雕刻般缺乏温度。
"你太吵了。"低沉慵懒的声音,冯忽然扯过他的头发封住了他的嘴。沈逸的面目表情由于过度惊愕而僵硬。他以为冯对于他的友好只是出于同室的情谊。男人的舌头霸道地在他嘴里掠夺,沈逸很快呼吸急促起
来。冯从他嘴里退出来,继而慢慢地舔着他湿濡的脸,沈逸抗拒地偏过头,嘴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被人强行亲热过,若像女人一样说不要住手之类的又未免太矫情。因此他只能在行动上表示抗拒。但他现在
才发现冯的控制力有多霸道。 他仅用一只手就将他的双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从睡裤中伸进去,握住了他柔软的要害。
沈逸呼吸一窒,几乎要疯了,禁欲几个月的身体完全禁不起这样挑逗,冯一边时轻时重地揉捏着他的害,一边从脖子往下舔抵。沈逸浑身发热,几乎是刚勃起就泄了,精液全喷在冯手上,他急促地喘息平稳下来,顿时无比难堪。
"别再扰人清梦。"冯说完,起身到水池洗干净手然后爬上了自己的床铺。沈逸在黑暗中愕然地睁大眼,然后扯过被子把自己裹得死死地。


第四章

跟冯有过肌肤接触之后,沈逸再也没办法像前段时间那样很自然地跟他走得太近了。被人用那种方法打发,除了尴尬,多少还觉得有些羞耻,冯难道把他当成女人或者小孩吗?
白天的时候他都尽量自己活动
,晚上也不再跟特意跟冯说话。

几天以后有人看出来这种疏离。于是好事之徒们又开始躁动不安。周末中午放风时冯不在操场上,从工厂出来的时候沈逸看见他拿着本书,应该是去图书馆还书了。他坐在操场边的阶梯上,有几个男人忽然慢
悠悠地围拢过来,一边还吹着口哨。

沈逸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僵硬,这些人应该是黑狼派的,因为其中一个深棕色皮肤的经常跟着黑狼费迪南出入。
"嘿,小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相好的呢?"
一个亚裔高个子咬着根牙签打趣他,随即跳到他身边。沈逸无言地准备起身离开,旁边的男人却一把按住他。
"诶,你走什么,没听到哥儿问话吗?"
"我惹到你们了吗?"沈逸尽量保持心平气和地问。"如果是的话我道歉,请你们原凉,现在请放我离开。"
深棕色皮肤的男人露出不屑的笑容,环抱着双手道:"小子,你是么惹到我们,但是听说冯很保护你呐?大爷我呢,就是很看不惯他的拽样。"

沈逸心想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面对这些人却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男人倾过上半身拍了拍他的脸,"所以你,就算你自己倒霉吧,谁让你选错地方站呢。"
男人的笑容有些狰狞,伸出舌头夸张地舔着嘴唇。沈逸感到双肩都被人挟制住了,心脏不争气地加快速度:"你们要干什么?"
"那边在做什么?"有规律地脚步声响起,沈逸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一点,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是狱警过来了。
"danm it!" 棕色肌肤的男人额恶狠狠地诅咒了一句,将什么东西塞给身边了人,随后离开了自己。
"乔纳森,你们又在欺负新人吗?你手里拿了什么?"一个警官我手里捏着警哨快步走过来问,那是狱警Lee,跟在他后面的的是看守巡逻队的队长,
也是亚裔,此刻正沉默地用目光扫视这一群人。
"您误会了长官,我们只是在聊天而已,没规定放风的时候不准聊天吧?"乔纳森大喇喇地笑着,夸张地举起两只手,"您看到了,我手上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跟这位先生交个朋友,促进种族团结而已。"
没有人会相信他的鬼话,但就算如此也警官们也不可能较真地跟他争执,毕竟乔纳森是黑狼王的得力助手。因此Lee狐疑地扫了他们几眼以后就说道:"放风时间不准闹事,否则吃苦头的只会是你们自己,都
散开吧。"
"是,BOSS。"一帮人说完,悻悻地准备离开。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队长却说话了,"慢着。"
听口音是日本人,不知道为什么沈逸觉得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
"还有什么吩咐吗,宫本队长?"乔纳森散漫地问。
巡逻队长往前走了两步,在靠近乔纳森的地方看着他,猎鹰一样锐利地目光跟乔纳森对峙了半响才指了指沈逸低声说道:"这个人是我罩的,你们最好不要再找他的麻烦。不然你就等着跟你的老大和小弟们
交代吧。"

乔纳森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带人离开了。反而是沈逸说不出的茫然,他看着巡逻队长,不知道他为什么袒护自己。
"小子,不记得我了吧。"巡逻队长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我是理纱的哥哥。"
"啊,是你。"沈逸恍然大悟,难怪一直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跟理纱交往的时候他的哥哥经常打电话来,有时候也会跟自己聊两句,只是没见过面。
"您好。"沈逸行了个点头礼。忽然觉得万分狼狈,本来有可能成为亲戚的人,现在忽然成了人家看守的阶下囚,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倒是宫本峻比较释然,自己点燃支烟在他身边坐下道:"虽然已经分手了,但是理纱多少也受过你的照顾。所以我在职的这段时间会尽量罩着你的。"
说起来自己跟理纱也只是正常范围的交往,并没有特别为她做什么。而且还令她跟新男友在一起却要去打掉自己的孩子。沈逸忍不住苦笑。
"我是个不值得托付的男人,希望理纱能找到对她更好的男人。"
"你小子。"宫本叹了口气,忽然口气放低,"算了,过去的事情多说无益。对了,你是跟那个特种空军上尉住一个宿舍吗?"
"啊?"我不明就里地看向他。他吐了口烟圈,"叫什么冯.艾因霍里希的。"
"哦,应该是吧。别人都叫他冯。"这是沈逸第一次听说冯的姓氏。之前他一直认为冯应该像福音城的很多当代青年一样是欧洲和亚洲某国的混血。因为他的五官和身材虽然立体,却偏于秀挺,更像是欧洲人的
肤色融合亚洲人的骨架。
"那家伙,是个很彪悍的角色,你可要当心点。"宫本说。看见沈逸困惑的神情,宫本问,"难道你已经把那家伙当作朋友了?"
"呃,这倒不是,毕竟交情这种东西是双方的。"沈逸说。

宫本侧过头去,忽然说道:"那个家伙,可是个种族主义者,你知道他为什么被关进来吗?因为种族灭绝屠杀,他在远东某个岛上执行任务的时候主导了一场对原著民族的屠杀,连个孩子都没留下。若不是因
为军方的袒护,这家伙早就给人碎尸万段了。即使在这种满是些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大家还是因此对他敬而远之。所以你自己也要当心点"
沈逸一时有些难以将宫本说的和自己的室友对号,因此只是含糊地回应了两句。宫本也没再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监狱的建筑群里附有一座从建造之初就在规划内的中型教堂。平时只有两三名神职人员在此对前来祷告的囚犯做循例开导,但大型的节日或者周末教会会安排牧师来做弥撒。
这所混杂了黑人,白人,亚洲人及其它人种的监狱里不乏天主教徒----令人惊讶的是不少还很虔诚,但显然大多数人对那个没概念。典狱长为了简化规范管理,统一要求犯人们在牧师做弥撒的时候全都乖乖地
坐到教堂里去。
这个下午阴雨绵绵,牧师走进来的时候下面响起一阵嘀咕,若非出于对某些信徒朋友的尊重,不少人肯定开始吹口哨了。因为这位年轻牧师看起来相当陌生,而且惹人非议。倒不是说他看起来不像个牧师,相反,他穿着白带黑袍的样子简直可以拍张照片为教会做广告宣传。令人感到异样的是他感觉起来并不像个牧师,这个男人阴柔的五官和高挑飞扬的眉与通常的神职人员所散发的那些平和,良善,宽容的气质格格
不入。 尽管如此,他还是捧着圣经稳妥地站到了祭坛前。

"罪人们。"美且强势的声音侵略了一群嗜血猛兽的耳膜。众人于是或惊讶或阴沉地看向他。牧师笑了笑,放低音调。
"请原谅我用这个称呼。实际上自从魔鬼公然肆虐人间以后神就不再为人类定罪,因为当他们不慎做出违背神的行为以后,一般都会直奔包容这一切的地狱而不是忏悔并赎罪。当一个地方不适合你,总有另一个地方适合。"
"这么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地狱了?"有声音问
牧师坦然道: "我不知道,这得去问你的父母,既然你没办法找到最客观的人,就去问最不客观的那位。"
下面有人发笑,接着有人反问道:"亲爱的神父,那我为什么在这里?"
牧师将自己的白手套和圣经一起仍在祭坛上,慢慢走下来。
"社会是一个游戏场,通常有赢家有输家。而你们,是被驱逐者,因为诸位不慎,破坏了游戏规则,并且方式笨拙。为了让这场游戏继续稳定健康地进行下去,法律认为,你们适宜做旁观者。直到重新获得信
任以及筹码入场。不过既然都到这儿了,诸位还是别那么急迫地想着杀回去吧。我是说你可以认真干活儿,读书,考个硕士博士学位什么的,
然后向假释官会基于你重新被定位的社会价值及良好口碑给予你再一次入场的机会。但结果极有可能是你因为怯场而方寸大乱或者旧态萌发再一次被驱逐。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对自己的认知与社会给予的定位往往悬殊巨大。很多人能够看清自己在做的事,但看不到身后推动他做
此事的那只手,我们称之为命运。。。。"

牧师走在教堂中间侃侃而谈,显然这是场违背教义的演讲,但他的不羁与犀利的措辞令囚犯们感到刺激和吸引。沈逸算是个例外,他一开始就在走神,因为扫光了整个教堂也没看见冯的身影。既然这是规定的例行公事,那以冯从不惹事出风头的处事方式必然不会无故缺席,那就是说他遇到了麻烦。沈逸越想越担心,不管怎样冯至少对他蛮好。好在讲座只维持了半个来小时。
"好了,诸位,忘掉我刚才说的鬼话,那些只是为了让你们集中注意力而已。"牧师走上祭坛戴上白手套,两指在额前和胸前点了两下,默念阿门,然后就准备离开。
"喂,你不是牧师吧?"他快走到侧门的时候有人在囚犯们问。"你到底是谁?老子们可不是这么好戏弄的。"
牧师扯动嘴角微笑,乌黑的丹凤眼透过一抹冷厉的光,嘴上却慵懒地说:"我姓雷,叫雷澈。马利神父临时不舒服,由我代劳出席一次。"
本来快散去的犯人间忽然静默了一下,接着至少一半的人振臂欢呼。猫着腰从里侧往外穿行的沈逸被突然爆发的欢呼吓了一跳。事后才知道作为福音城五大势力集团之一的雷氏家族,正是白狼派众多骨干人物的后台。而雷澈,是雷家新一任的龙头。雷澈临走前,从圣经里抽出只烟来,扔给了一直冷眼站在不远处的莫容,而七一九监狱的局势也从此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第五章

沈逸窜出教堂,凭着直觉往囚犯们通常解决问题的工房仓库走去。未入门就闻到酒精和淡淡血腥味。一步跨入,映入眼中的是一片狼藉,冯的一只手给铁链绞在铁栏杆上,另一只手上拿着根不知从那儿找来的棍子,殷红的血顺着木棍往下流。离他不远的地上已经躺着一个人,却还有三个虎视眈眈。
"哐哐。"铁链扯动的声音。冯在试图脱离困境,其中一个体形魁梧的男人冷笑着,随手抄起旁边的木凳砸过去。冯用棍子挡开,手也由于巨大的冲力发麻脱力,男人看准时机冲过去,一脚踢向他的小腹,同时对准脸上就是一记猛拳。沈逸本能地冲过去,捡起冯掉在地上的棍子往男人头上砸去。不知是他太没经验还是这个男人头太硬,不仅没晕,还猛回过头来凶狠地瞪着沈逸。随即他自己也陷入同样的困境,一个男人
帮着收拾冯,另一个则盯牢了他。

沈逸十六岁以后就没打过架,更何况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囚犯,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面前的男人猛扑上来将他按牢在地上,左膝强硬地压着他,居高临下的笑容狰狞嗜血。

"小子,路见不平啊?老子先废了你这双白嫩的小手如何。"男人说着一肘打到他胸口,痛得他差点呕血。下一秒,更尖锐的痛楚传遍了全身,沈逸惨叫出声,在男人的嗤笑中看见自己的右手手心被削尖的木器穿入,白皙柔嫩的掌心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汩汩地冒出来。沈逸痛得闭上眼,视觉的残酷更胜于痛觉,他只觉得全身的知觉都在迅速流失,只有手心的痛楚越来越强烈。出于本能伸出的另一只手被男人牢牢压住。
"不是要两肋插刀吗?这样就动不了了,真没种!"男人不屑地说着,继续在木棍上施力,沈逸咬紧下唇,强忍住脱口而出的惨叫,两道漂亮的眉毛纠结得变了形。
"喂,那家伙是你相好的吗?你被他上过了吧,那让我也尝尝如何?"说着一略微松开压制,一只手去扯他的裤带。
"滚开!"沈逸突然明白他的意图,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起来,男人猛地抽出已刺入肉中的木棍,鲜血瞬间飙出,喷到他脸上。"啊~!"沈逸的惨叫声凄厉地回荡在宽阔隐蔽的仓库里,左手紧紧捂住流血不止的右手,痛苦地蜷缩翻滚。站起身的男人似乎被他脆弱的表情刺激到,急躁地扑上去从背后压住他。正要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整个脖子猛然一紧,被铁箍住一样,眼前阴影一晃,已经被人按倒在地,冯暴怒到极点的表情是面无表情的阴狠冷酷,他直接抓着男人头猛砸在地上,直砸到他头昏眼花完全丧失反击能力,然后捡起一边的木棍,对准男人被重叠按在一起的双手毫不留情地刺下。
"啊~~~~~!"更加凄厉的惨叫经久不息。被刺穿的男人痛惨叫到几乎窒息,另外两个也早已失去意识。冯捂着受伤的腿站起来,待站稳后才将因流血过多几近昏厥的沈逸背起来离开。


"真是强悍啊!不愧是国际特种兵中的精英。"两人的身影消失后,清雅中微带妖娆的笑声响起,长发及肩的男人嘴里含着棒棒糖,从藏身已久的柜子后走出来,尖头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对挣扎在痛苦中的男人来说宛如希望的福音。他睁开眼,有气无力地看着面前的身影,背光的位置让他的脸庞难以看清,令人意外的是飘逸的黑发以及身上象征身份的白大褂。
"唐医生,快,快救救我。"无暇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人本能地向医生求救。医生闻言微微一笑,"没问题啊,只要你能走到医务室来。要知道,在这里最不让人遗憾的事情就是死人了,如果挑起事端以后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那岂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和监狱的药物。"男人微微俯低身体看着他说完,不带走一片灰尘地悠然离去。


监狱医务室,护士camero在看见白色的身影在走廊的窗户晃过时积压多时的焦虑终于有所缓解。
"唐医生,值班时间你究竟去哪里了?"护士大声抱怨着一边给躺在床上的病人伤口消毒包扎。沈逸已经恢复意识,只要不看见手上令人毛骨悚然的伤口他就要好受很多,相比之下冯的情况就要严重得多,他的
似乎多是内伤,冷峻的面孔只是微微绷紧,冷汗却一滴滴地渗出来。
"抱歉,只是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医生很年轻,乌黑的头发长到脖子,带着副无框眼镜,白皙俊逸的脸孔因此多了一种说不出的妖娆。沈逸惊讶于他这样的年纪和气质竟然甘于在此工作,医生似乎也注意到沈逸在打量他,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你是新来的吧?我是你们唯一的内科兼外科医生唐枫。"
"你好。"沈逸不自然地回应,他这个样子跟现在的气氛未免太不融洽,医生本人却似乎没有自觉,一边拿过诊疗工具走近冯一边轻松地道:
"好久不见了,冯,我可一直想念着你。"
"唐医生,请不要对着重伤的病人随便调情。"护士忍无可忍地说。
医生无辜地说:"我只是友好地问候而已。"一边检查着他的身上的伤口。

"唐医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同性恋妖精。"camero大概是觉得沈逸气质平和易于相处,低声在耳边很快地说。沈逸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尴尬地笑笑。

"好了,按时吃药,这两天好好休息不要再生事,伤口就会慢慢愈合,注意不要感染,按时来换药。"医生说着开始收拾工具。
"你都看见了吧。"一直沉默的冯忽然说,目光却没有看他,抓紧床沿艰难地起身。
医生看了他一眼,悠然道:"我只是不小心撞上了而已,不是故意偷窥哦。你们今晚可以待在这里,我会给典狱长开假条。"
"谢谢,不用了。"冯说完坐起身来。

沈逸跟医生和护士道过谢就跟在冯身后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撞见了莫容身后跟着几个人进来。沈逸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单人病房的床上还躺着个人,离那么远还是能一眼认出来是西蒙,此刻似
乎睡着了。
莫容身后的几个人也多扫了冯和沈逸两眼,估计是仓库的打斗事件已经传开了,只不过这种犯人间的私斗不到死人的地步都不会有人像狱警报告,否则一定是两边受罚。
"干得不错,哥们儿."走在最后的人拍了拍冯的肩膀说。冯默然走过去,男人吐了吐舌。

"他怎么样了?" 莫容往病床上看了一眼问。
" 身体上的伤是小问题,上点药休息几天就好了。"唐医生收拾好医疗用具,转过身靠着桌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严重的是这里。"
"什么意思?"莫容的声音温度直降。
唐枫从抽屉里取出跟棒棒糖拨开放进嘴里,"字面上的意思,这小子的精神有问题。"迎面撞上莫容具有压迫力的阴冷目光,他只好耐着性子补充道:"我跟管理档案的狱警聊过,西蒙放火烧了圣特朗教堂,当时他的亲妹妹也在里面,跟别人一样烧死了。他从那时候就一直活在罪恶感里,现在这种状况越来越严重,最好是找个心理医生来看看。"
莫容沉思不语,半响才道:"也就是说他可能有精神病。"
自由活动的下属们都被这句话刺激了,一起向病床投过目光。说不出是同情还是什么样的感情。难怪这小子最近被虐得越厉害越兴奋,当然这些都是从他越来越妖娆撩人的神情和身上交错难消的伤痕推测出来
的。
"如果医生开具精神异常证明能不能把他放出去?"莫容若有所思地问。
"情况严重的话应该可以,以前有个囚犯因为精神分裂被送到了精神病院。你在打什么注意? "唐枫问。
莫容起身往单人病房走去,"我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了。"
唐枫神色愕然,随即以万分失望地口吻抱怨,"怎么,你舍不得留下你的宝贝一个人,要带他一起走?唉,这监狱里能看得上眼的男人本来就不多了。。。"


第六章

仓库暴力事件最终的结果是不了了之。那天围攻冯的几个人不出沈逸所料是乔纳森派来死士,但是他们明显低估了冯的实力,加上白狼最近气焰嚣张,费迪南也没时间再来计较这些小事。传言莫容的亲弟弟莫军已经全权负责了雷家的军火交易,成为雷澈手下第一员大将,监狱管理人员也因此对白狼的种种作为尽量视而不见,避免再下班之后遭来横祸。
手上的伤好得很慢,前两天夜里还发低烧。沈逸更担心的却是冯,他比自己伤得严重,靠医务室哪点简单的治疗根本不能缓解多少痛苦。但是冯仍然是一贯的淡漠,似乎不愿多予解释和交流。
"以后,我的事你不要插手。"他淡淡地说完,转过身继续洗脸。
"。。。。。。"沈逸默了两秒,头一次难以忍受他的漠然。"你不要这样,我只是看在同室的份上想帮点忙。"
冯看了他一眼,"你帮不上忙。"
"。。。"沈逸忽然发现自己格外受不了他那种拒人千里的态度,气得手神经质地发抖。他长吐口气,面向墙壁倒回床上。广播里的音乐接近尾声了,其它牢房传来哄闹嚷嚷的声音。只有这间牢房既没放音乐也没开电视放新闻(从社会科学研究表明看电视可以有效降低人类的智商及行动力之后,监狱就允许给牢房安装有线电视),安静中只有冯的脚步声和放东西的声音。
沈逸还在深思自己是否太多管闲事,缠着绷带的手忽然被抓住。他吃了一惊,翻身起来,看见冯坐在自己床上,身边放着裁剪好的纱布绷带和从医务室拿的治伤药。
"我自己来好了。"为自己的过度敏感尴尬了半响之后,沈逸尽量自然地说。但是冯已经开始拆开他手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揭开最后两层纱布,吓人的伤口暴露出来,沈逸没勇气去看,抬头四顾。
看着眼前这个垂着眼睑专心给自己上药的人,沈逸又想起宫本说过的话。这家伙是个危险的种族主义者吗?说实话,他身上尽管不时都散发着疏离人群的冷漠和危险,但并不像那种会丧心病狂的人,相反沈逸觉得冯是个很自制沉稳的人,当然人不可貌相,这监狱里不少人看起来都像辛苦工作养家的普通人。
也许是想得太出神,他的视线就这么专注地盯着冯忘记了收回来。对方替他换好药,看他还是没反应,浅色的眼眸射出锐利的光扫了他一眼。
"啊。"沈逸回过神来,一时尴尬无比。"谢谢。"
冯没说话,起身准备离开。沈逸忙道:"你腿上的伤也该换药了,我帮你吧。"说着忙腾出地方把冯拉到了靠枕头的一边。
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腿放到床上,由于伤口在大腿上,要换药需要先脱掉长睡裤。冯将裤子褪到膝盖,修长笔直的腿呈均匀的浅麦色,左腿大腿外侧有块突兀的白色,覆盖着伤口。沈逸一只手轻捏着他的腿弯稍转了下角度,慢慢揭开绷带和纱布,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红结疤,用医用棉球稍微清理干净中央然后重新上药,手指抚过伤口的时候冯的腿颤动了一下。
"我下手太重了吗?不好意思,我注意点。"沈逸说着继续上药。
"没关系。"冯的声音有点走样的沙哑,沈逸尽量小心盖上纱布缠好绷带,心里还在想不至于痛到这个地步吧。

熄灯的警铃响起来,沈逸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好了,伤口不要碰水,大概再换两次药就会结疤了。 不要说我多管闲事,好歹我们住上下铺,
对方人多势众,如果要对付你的话防不胜防,你还是小心一点,真的没办法就向监狱报告好了。我认识巡逻守卫队长,也许可以托他帮个忙,不让那帮人再找你麻烦了。"
他自顾说着话,却发现冯既没有回答,也没有动。愕然地抬起头,发现冯只是看着他,用一种野兽看见猎物的眼神。
"呃,我说错什么触犯到你了吗?"他问。冯直起上身靠近他,呼吸越发急促。一瞬间,沈逸想起了那个下雨的夜晚,男人的直觉不管用,但是对于情欲的感应却是直接而猛烈的。他几乎是立刻离开,但还是晚了,被人拦腰拉下,下一秒天旋地转,自己成了被压在下面的人。同样是男人,即使对方受了比自己严重的伤,力量的悬殊还是如此明显。
"快放开,你在做什么?"感受到近距离的气息,沈逸一瞬间没出息地感到恐慌害怕,他不是同性恋,讨厌同性相奸,因此想要奋力抗拒。但是冯并没有进一步地激烈行动,他只是看着他,将自己的情欲和暧昧无声地传递给他,然后慢慢地拉近距离。

灯熄了,黑暗中仍然无法忽视那道有如实质的蛊惑目光。他逃避着这种暧昧,冯却按住了他的要害。
"你也想要,不是吗?"低沉沙哑,饱含情欲的声音。沈逸悲哀地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有精神洁癖的他几乎从不自慰,将近半年没发泄过的身体却在上一次气氛怪异的释放过后食髓知位,越发地饥渴起来。男人就是这一点贱,感官永远快于理性做出反应。
"不关你的事,我自己会解决。我不是同性恋。"他咬牙说。冯低低地讪笑一声,"我也不是同性恋,但我想干你。"说着扯下他的裤子,隔着内裤握住最敏感的地方反复刺激。
沈逸试图撑起身体,但是受伤的那只手完全缺乏力气。冯撩起他的衣服,亲吻着腹部。
"啊~"慢慢涌上的快感掩盖了一切关于道德的理性思考。他用手堵住自己的嘴,双腿痉挛地重复伸直再曲起。黑暗中传来濡湿的水声,淫靡地刺激着他的听觉,男人的呼吸也越发急促,一只手撤掉内裤直接套弄着他已经半勃起的分身。
"唔,啊~啊啊"不成调地呻吟从被捂住的嘴中泄出,冯脱掉了他和自己的衣服,两具赤裸热切的身体贴到一起,沈逸被这种触感刺激得几乎发狂。男人的气息有种刺穿禁忌的性感,炽热的风暴从下身往上蔓延,他微张开嘴,品尝沉沦的味道。唇舌交缠着,津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冯将他受伤的手按在头顶,另一只手加快了动作。
"呃,啊~嗯,啊啊~啊。。"欲望在难耐地呻吟中达到了高潮,释放过后的身体顿觉虚脱。冯却不放过他,俯下头含住胸前的凸起细细舔抵挑逗,沾满黏稠精液的手指滑过会阴慢慢往令人羞耻的部位进攻。

"可,可不可以。。。"沈逸喘息着,他想问我可不可以用手帮你解决。话还没出口修长的手指已经刺入后庭秘穴。他忍不住肌肤颤动,冯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慢慢探索着隐秘的处男之地,腿间的炽热已经难耐地越发涨大。将沈逸的腿尽量拉开折叠到胸前,他将插入的手指增加到两根,然后是三根。黑暗中看不见沈逸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惊惧隐忍的喘息,这反而更刺激了入侵者的欲望,他褪掉自己的裤子,炽热坚挺地分身取代手指抵到秘穴入口。沈逸觉得自己一定已经脸色发白了,饱受刺激的后穴碰触到男人的炽热,他失声道:"不,一定进不去的,不要这样,不要了,啊~"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异物入侵的痛楚夺走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张大嘴急促地呼吸着,生理性的泪水随着在体内刺探地越来越深的异物不断地渗出来。冯握住他的腰,俯身吻住他,开始缓慢地抽插。

"唔,嗯~嗯~"啧啧的淫靡水声和交吻的热烈掩盖不了身体的痛楚,那种被持续撞击的感觉仿佛连内脏都要被撞碎了,他忍不住弓起身体,却让冯更深地埋进去。
"第一次是有点痛,乖一点别乱动,别到伤口。"男人低语,他愤愤地回瞪过去,这叫有点痛,老子长这么大都没这么痛过。冯舔着他被眼泪打湿的脸,手指划过他的两颗小球,然后继续刺激前面的分身。在这样的痛楚下,前端还是色情地有了反应。随着自己的快感渐深,冯的撞击也越来越猛烈,沈逸觉得自己的腰都快给撞散了,已经麻痹的剧烈痛楚中忽然异样地涌起一丝快感,唇边禁不住露出一丝呻吟,冯似乎注意到了,加紧撞击着那个点,手指拨弄刺激着已经挺立起来的分身。沈逸难堪地侧过头,难以接受自己被第一次被男人插就可耻地产生快感这种事,然后下面却越发精神。
"一起吧。"冯舔抵着他修长的侧颈低语,一只手忽然捏住胸前的凸起挤压玩弄着。沈逸随着刺痛感本能地绷紧了神经,后穴因此而突然收紧,越加感受到了男人的灼热硕大。冯拉过他的腰令下身紧贴自己,一阵猛烈地快速抽插之后终于释放在紧致湿热的甬道中。
沈逸的欲望也因为他的手突然收紧一泄而出。
"你这个变态!"他用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就转过身把头埋进枕头里。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大手抚摸着背上赤裸的肌肤,留恋地吻着他光滑的脊背,然后俯身从后面抱紧了他。


第七章

大学选专业的时候,沈逸毫不犹豫地在文理工之间选则了理科,原因是他觉得自己是理性完全胜于感性的人种,至于工科,自认大脑没有那个构造力。用理智去面对一件事意味着你需要完全真实地基于现实来考虑问题。此刻沈逸就坐在图书室里面对着一排老旧书架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为什么如此突兀地就跟冯发生了关系,并且从开始地受迫者变成了苟合者——他们的身体契合度之高以及男人的尊严不允许他认为自己被强奸了。他主观地觉得冯也不是同性恋,他只是需要正常的生理发泄而已。但是监狱里没有女人,而他们要在这里渡过余生。最重要的一点,一个坐冤狱的文弱书生没办法反抗一个完成了种族灭绝屠杀的前特种兵空军精英。沈逸悲观地发现他的生活必然地朝着更灰暗的方向发展了。最终他决定尝试去接受现实,反正死于艾滋病跟在监狱里老死说不清哪个更好。

就在沈逸成功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准备离开的时候,一直坐在另一边看书的冯忽然低声说:"抱歉。"
他惊讶地转头看着他,"为,什么?"
"昨晚的事,抱歉冒犯到你。"冯的语气是认真的,这让沈逸更惊讶,同时深感无奈。他嘲讽地勾起一抹淡笑:"没有办法的事,不是吗?这里又没有女人。"况且我欠你情。
冯抬头看着他,淡色的眼眸在光影之间耀眼地迷离。"与此无关。"他说着,垂下眼睑抿了抿薄唇," 我只是面对你的时候特别难控制。"
沈逸愣住了,这算什么?这一次本能驱使他忽略这句话的含义。"就这样吧,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跟别人有关系, 我不是同性恋也不想死于ADIS。"说完起身离开。

结果是那天夜晚冯又一次没控制住自己,他们从床上纠缠到地板,又一次验证了他们的身体契合度很高。沈逸不知道是因为冯的技术太好还是单纯因为自己体质特殊的原因。
"你,以前有过男伴吗?"沈逸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问,汗水和白浊的液体将地板弄得跟他一样狼狈。
"嗯。"冯躺在他身后,细细舔抵他光滑细致的脊背。沈逸僵硬了一下,"是你的前任室友,还是前前任?"
"同期训练的队友。"冯停下来说,"我们在一起三年。"
"你真的是——啊!"沈逸冲动地坐起来,因为太用力撑在地上导致伤口挤压,刚刚交合过的脆弱部位也因为忽然的剧烈运动发出抗议。冯把他抱到床上,沈逸羞愧得想哭,他跟女人做过两次以后绝对没有体力再将她们抱起来。虽然自己是体型偏瘦,但被个男人这样抱上床实在是情何以堪。
"你们分手了吗?你那个队友。"他咬牙挺直腰在床上坐好问。
"嗯。"发生肉体关系之后的唯一好的改变大概就是冯不会再冷漠地对他爱理不理。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放好,再帮他盖好被子。"他调到别的地区,之后我遇到现在的妻子,就再没联系过。"
沈逸默然,冯起身进了厕所,不久拿着毛巾端了盆水出来。沈逸恐慌地捂紧被子。"你做什么?"
"你那里需要清理,不然容易生病。"冯认真地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睡你的去吧。"沈逸觉得自己的脸在黑暗中发热。冯径直掀开他抓得紧紧的被单,将他的下身拉近床沿打开双腿。
"你的手不能沾水,这种时候逞强没意义。"冯淡淡地说。沈逸随手抓过枕头咬住一角。为了不忍受这种无力的尴尬和从下身传来的淫靡声响,他必须转移话题。
"听他们说,呃~你是因为屠戮了一个岛的原住民才被判刑关进来的。"
侵入身体内的手指停了一下,之后继续动作。
"我不太相信。"沈逸打破沉默继续说,"你真的杀了那么多人?"
"是真的。"冷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为什么?"沈逸也在努力克制身体的痛楚和主观情感。"那些人里面还有很多是老弱妇孺。"
"没有区别。"男人继续着清理工作, 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感染上阿尔法拉病毒以后,婴儿也会变成恶魔。
我们三个分队六十个人携武器登录,每一个都是千锤百炼过的战士,面对一群赤手空拳的平民,结果我却是唯一的生还者。"
这唯一的生还者还被扣以反人类罪终生监禁。
沈逸忍不住转过头,"你是说,岛上的人都中了某种病毒,所以你们奉命执行任务。那为什么法庭会判你的罪?"
长久的沉默,就在沈逸放弃等待答案的时候。身后的男人才说道,"病毒由军部在岛上建立的秘密实验所流传出来,这是军部机密,不可对外公开。法院不接受军方的担保和自行裁决的请求。
实际上也没有差别,已经牺牲了五十九人,不差我这一个。"
"。。。。这么说你也是在坐冤狱。"沈逸轻笑,"我们倒是同命相连。"
沈逸扯过被单把自己裹好。男人坐在他床边,将毛巾丢进水盆。
"不一样。"他说," 我手上染过鲜血,欠了上百条生命。"


同样的月光,不一样的血色。
监狱医务室的走廊上坐着值班的护士,哈欠连连,却总被紧锁的门后传来的呜咽声惊醒。
"你想要痛苦是吗?我给你。"莫容笑了笑,握住西蒙光裸的脚。不可否认,这是双美丽得不像男人的脚,一如他身体的其它部位。床上的人脸色苍白,瑟缩着想抽回自己被握住的部分,他的眼神显示自己正被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所缠绕。惊惶,哀愁,脆弱。
莫容简直等不及要看那双美丽眼瞳被泪水浸泡的样子。于是他继续残忍而冷漠举起右手上拿着的东西道:"这个可是唐医生的私人收藏品,知道用在哪儿吗?"
西蒙看着那个黑色的金属物体,它中间有五个环,正符合脚趾的大小,前面连着条纤细长链子,链子一端是个小巧尖锐的金属夹。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挣扎着想将脚收回,无奈却被男人有力的大手紧握着,甚至伸出舌头轻佻地舔抵着微微发红的脚趾。
"啊~"西蒙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男人唇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笑,"你还真是敏感,这样就忍不住了,如果用上这个的话恐怕更有趣了。"说着不顾他的哀求将金属趾镣打开放到他的脚趾上,然后合拢扣紧。西蒙只觉得脚趾被冰凉的物体紧扣着,异物感的不适还没过去,突然一阵锥心的刺痛从纤细的脚部神经传来,他禁不住失声惨叫。莫容纤长的手指触摸着脚趾边缘,哪里已经渗出淡淡血迹。
"趾环里藏了很细的银针, 只要一按这个按钮就会弹出来,有意思吧,长度刚好能够刺穿脚趾哦,需要我让它再刺入深一点吗?"
"不,不~"西蒙无力地摇着头,嗓音因为太过痛楚嘶哑得几乎发不出。莫容将他另一只脚也戴上趾镣,
让银针刺入相同的深度。西蒙难以忍受地挣扎着,想扯掉脚上的桎梏,才想起双手早给绑在头顶,莫容不知在他手上涂了什么液体,开始是一阵仿佛酒精急速增发的冰凉痛感,渐渐地开始觉得双手发热,如被炽焰炙烤一般。他再也受不了,在床上辗转呻吟着,想要借这缓解痛苦。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男人按住他的腰撕开单薄的上衣,一只手按住他挣扎的双手低头含住了胸前的小小凸起。
"啊,啊啊~求你,求求你,啊~"痛苦与快感交织折磨着他,西蒙觉得自己的意志快要陷入混沌状态,男人却好整以暇地玩弄着他的乳头,直到它们充血挺立。
"你的身体还真是敏感,这样就受不了了吗?"莫容冷笑着,将尖锐的金属夹夹到他挺立的乳头上,立刻就听到了西蒙冲破喉咙的呻吟。
要死了吗?还是已经死了。西蒙紧闭着眼,身体的感觉因此加倍地清晰。脚上像被黑色的荆棘缠绕刺穿了,胸口透骨钉着,血迹斑斑,被禁锢地双手正遭手着烈火的焚烧。没错,我是该受这样的罪,被焚尽一切罪恶的圣炎烧成灰。黑暗变成一片燎原的大火,惨呼声不绝于耳,他满头大汗,惶然四顾,只想捂住耳朵和眼睛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
幻象转瞬而逝,更强烈的痛楚将他拉回现实。裤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扯下,双腿被男人蛮横地大大分开架两边的铁护栏上,密处因此被迫向他大大敞开。
"现在,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刑罚吧。"男人扳过他的脸轻吻着,一只手不容抗拒地探索他的秘穴。
"啊~啊啊,求求你,放过我。"西蒙转开脸,依然逃不过男人霸道的占有,唇被肆无忌惮地啃咬舔抵。他只觉得四肢的痛楚都在往身体加倍蔓延,冰冷,刺痛,炽热,反复交织凌迟着这副残破的身体。男人解开他手上的禁锢,昂扬的灼热取代了手指直冲进狭窄的甬道。
"啊啊~啊。。。"他的手猛地抓紧男人的肩膀,手上的立刻传来噬骨的疼痛,他咬紧薄唇,只能靠手腕的力量抗拒着男人野兽般的冲刺。赤裸的肌肤紧密相贴,他的汗水从额头一直往下流。双腿徒劳地悬空挣扎。
男人恶意地扯动铁链,胸口和脚趾立刻加倍地痛楚,他惶恐地紧贴上男人,不想再留下被折磨的空间。
"这么想要我么?"莫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秀容颜,此刻额上因痛苦而渗出了汗水,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肤色却因为身体贴合的刺激泛上一丝红晕,美丽的大眼睛雾气迷蒙,转眼就化成晶莹的泪水。他低头吻上诱人的红唇,贪婪地攫取他的一切,同时加快冲刺。身下的人儿纤细匀称的身体被迫随着他摇晃。
痛苦,除了痛还是痛,可是随着身上男人的撞击,一种陌生的感觉忽然从身体内某处蔓延开来,他忍不住低低呻吟,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刻意反复摩擦着那个地方,同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要害,不顾他惊叫地揉捏着。怎么会这样,除了交织弥漫着身体各种痛楚,一种更加难耐地快感却不容抗拒地串上来,越来越强烈。西蒙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隐忍的呻吟变成了趋近崩溃地嘶喊,可是仍然阻挡不了尖锐的痛和强烈的快感。一波波地浪潮冲击着他的身体。
铺天盖地的晕眩过后脑中似乎只留下一片白光,他虚脱欲死。

"居然这样也射出来了,你还觉得自己是纯洁的吗?"男人冷笑着,拉过他的头发,强迫他看交缠的下体,后穴还吞吐绞缠着男人的硕大,自己却先尖叫着释放出来了,白浊的液体顺着腹部往下流,浸湿了密切贴合的身体。
"你杀了我吧。"西蒙无力地倒回床上,再也不说一句话。
"同性相奸是上帝最痛恨不容的罪行,西蒙,你逃得了吗?"莫容一字一字地说着,下体在急速的猛烈撞击中终于释放。
他拦腰抱起倒在床上的人,让他紧贴到自己胸前,那双美丽的眼睛失神了很久,最后还是瑟缩着垂下。莫容强硬地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冰冷深邃的目光直盯着他。
"很好,我就中意你这副玩物的样子。"说着按住他的后脑吻下去,唇舌交缠不休,唾液混合着对方的流过口角。他慢慢往下吻,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专属的烙痕,然后转过他的身体,握住腰肢再一次从后面插入。


第八章

沈逸伤口两个多月才基本痊愈,手心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疤痕,
这像一种身份认证,不少狱友因为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但这些都不能抵消他听到律师说自己的上诉被驳回时的低落,他不知是谁设计了如此精心的栽赃令自己深陷牢狱,这个号称具有最公正民主司法程序的国家就这样剥夺了一个无辜者的自由而令犯法者逍遥在外。他不害怕痛苦但不能忍受这样无端地迫害和漠视,情绪因此愈加消沉。
"也不要把希望全部放在律师身上了,他们只是些拿了钱然后适时给你一点心理安慰的骗子。"宫本对他说,"有时间的话多读点书,考个有用的学位,好好表现,争取提早假释吧。"
沈逸苦笑,人生本是牢笼,半辈子被困在办公室写字楼并不比监狱优渥多少,他要的是清白。宫本却说你本来就是孤身一人,何必执著于是非黑白,行凶者有本事令你做了替罪羔羊还无法翻案,必然手腕了得。这个后经济殖民地城市有多少权贵势力在左右它的意志,真要计较,只怕赔得更多。
沈逸因此想到冯,自己平民百姓一个,在外无牵无挂,
关个十几二十年麻木点也就过去了。而他大好前程尽毁,家中还有年轻的妻子等候,背着这样的名声,牢里的人固然不好过,牢外的只怕更艰难。
某次在他的书桌上无意间翻到张照片,一个美丽恬淡的女人静坐在老式的木窗边,湖蓝色的眸子充满诗意。沈逸想这就是冯的妻子了,没想到是如此古典娴雅的淑女。翻过来看到背面几行留言:威廉,
我已经搬到蒙大拿叔父的牧场,这里空气很好,风景亦优美迷人,我决定未来几年都会暂居此地了,医生也说此地环境气候适宜养病。我知
你不会再收我的信了,但我仍坚持自己的意见,绝不同意单方离婚。

"你要跟你老婆离婚?"隔天放风的时候,沈逸闲聊中问道。冯近来 好了很多,虽然都是话不多的人,但闲暇时也会聊聊,不至于像之前一样沉默到拘谨。
"我不小心看到你那本军械工程书里的照片。"看见冯微微讶异的目光,沈逸补充说。
"嗯。"冯的神情又恢复了正常,看不出情绪。旁观者因此反而愈加好奇,追问道:"为什么?"
冯双手枕在后脑倒在地上看着阴沉的天,"我根本不知自己何时能出去,何必浪费人家的时间。"
这倒是人之常情,沈逸想,"你们没有孩子吗?你希望她跟你离婚然后跟别人好,也许她宁愿把时间花在等你身上呢。"
冯微微摇头,"她有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不能生小孩。也不知能活到几时,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她没必要浪费时间等我。我欠的人够多了。"
之后两天沈逸跟冯在图书室打发时间,沈逸不小心瞥到冯给妻子的回信,说对不起凯瑟琳,我在监狱认识一个人,才发现自己果然还是爱男人的。我们现在在一起,过得很好。请不必再等我。。。
虽然知道冯八成是以此为借口要同妻子离婚,沈逸还是在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有种莫名的异样感。他不知别的狱友之间如果发生性关系会怎样处理,但就像自己和冯这样像朋友一样相处却又发生肉体关系未免太过奇怪。而且这种关系一旦开始似乎就无法停止,他们同床的时间越来越多,自己也渐渐开始适应跟一个男人热情缠绵。有一次在公共浴室淋浴他刚脱下衣服就引来一阵暧昧注目,低下头才发现身上残留着浓烈的情欲痕迹。长这么大自己还是第一次脸色瞬间发红,立刻套上衣服落荒而逃。

十月的天气已经还是起寒意,当夜沈逸就因为在宿舍冲冷水澡感冒发烧起来,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意识昏昏沉沉地。那一夜他知道整夜都有人在给自己换毛巾降温。早上醒来看见冯就坐在床头靠着墙睡了整夜,那时候他忽然开始害怕,怕会真的爱上这个男人。

第九章

周五的晚上监狱循例放了一场电影,连沈逸这样的局外人也能感觉到黑狼派和白狼派之间越来越紧张的关系,就像一根弦被越拉越紧,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小地挑衅和无声地对峙会升级爆发。费南德虽然长得人四肢发达人高马大,但却是个老谋深算的主,他希望维持监狱里两种势力的平衡,因为两帮冒然开战最后得利的极有可能是监狱的警卫队而非他们任何一方。但是现在雷家易主,整个福音城和亚洲黑道都受到波及,谁都没想到雷战不但没能把侄子当作傀儡操控,反而被雷澈不动声色地拆掉大半权力。
莫军还在雷家的杀手组织效命时就是人人胆寒的煞星,现在他不但负责雷家所有军火交易,手上还握着精锐云集的雷门。所以对费南德来说现在绝不是火拼的好时机,但也不能太过助长对方气焰。
幸亏莫容似乎也没有摆出要立刻借势吃掉自己的姿态,两边的底下小打小闹,首领还算相安无事。

但是就在那天晚上黑狼派的有三个兄弟被狱警发现惨死在工房的地下室里,整个监狱都在暗潮涌动中渡过了不安的一夜。
出乎意料地是第二天一早被典狱长请到办公室的既不是莫容也不是费南德,而是沈逸和冯。

"有些事我不追问,不代表我就不知道。"典狱长一席话让沈逸茫然异常,直到看见桌上那几张凶杀现场的照片。
"我听唐医生说他们三个两个月前都因为很重的外伤去过医务室,碰巧我知道那天你们也去过。"
沈逸一颗心沉到湖底,必定很多人已经知道仓库那场打斗,那冯和自己就是最有嫌疑谋杀他们的人。幸好典狱长只是例行问话,负责深入调查的是宫本。结果是自己被排除,而冯虽然有案发时段的不在场证据,但仍然作为动机最大的嫌疑犯被关禁闭一个星期。这在重型犯监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个星期很难过, 初入狱那个周的陌生感慢慢涌上来。沈逸越来越难以忍受在黑夜里面对着沉寂的铁栏杆和墙壁,似乎所有的生气和意义都因为少了一个人而消失,他独居了很多年,第一次因为另一个人的离开觉得内心缺失。冯在的时候,哪怕只是静坐在一边看书,他也能安然入睡。而那个人现在被关在什么都没有的禁闭室里,沈逸没被关过禁闭,但也能够想象时间在那里过得是如何的枯燥和漫长。

从图书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天色愈加阴暗,沈逸一直畏寒,对逐渐入秋的气候有点无奈,若是在以往这种时候自己早加了针织衫和夹克,监狱里一年四季统共就两套制服,想到以后会更冷,眉头不禁微皱。刚走下楼梯就发现一丝异样,还不待他回过头嘴就给人捂住,重重地一下砍在后颈上,他连袭击者都没看清楚就晕了过去。
恢复意识是由于身体突然袭来的冰凉触感,他模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躺的地方很陌生,左右环顾了一圈才隐约猜到这里应该是工房的地下室。沈逸悚然惊醒,几天前才听人提到的地方,之前袭击冯的那三个人就是在这里丧生。

他猛地坐起来,发现面前一双腿,抬起眼看见皮肤黑得发亮的男人正冷冷地瞥着他,眸中带着嗜血的凶狠。
"乔纳森,你,你们想做什么?"乔纳森身后还站着两个人,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扫视他,眼神像在看待宰的羔羊。乔纳森忽然一脚踹到他的心口,冷冷地语声带着难以克制地恼怒。"我牺牲了自己最好的兄弟,就是要那个纳粹的杂种去陪葬,老子就算不出面,也一样能要他死,但是好好的计划都被你打乱了,你跟狱警关系很好是吧?都是因为你,我的兄弟白死了,婊子养的!"

"原来是你杀了他们。。"沈逸艰难地喘气,胸口被乔纳森重重地踩着,又闷又痛,双手被牢牢地困在身后,用尽全力也躲不开。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乔纳森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没错,怎么样,你以为自己还有机会说出去吗?"乔纳森蹲下来,钢箍般的手指捏着他的脸,嗤笑道:"你不是那个纳粹杂种的相好吗?他害我损失了三个兄弟,老子就先把帐算在你身上。"
"你想怎么样?"沈逸直视着他的狰狞地笑容问。
"想怎么样,当然是一命抵一命,不过那也便宜你了。所以在那之前我们可要先好好地满足一下你这淫荡的屁股,冯每天晚上操得你很爽吧,我们可有三个人,定然能让你欲仙欲死。"
"fuck you !"
沈逸涨红了脸,几乎是脱口而出。下一秒脸上就挨了狠狠地一拳。另外两个人也扑上来按住他,一阵疯狂地拳打脚踢。鲜血从嘴角逸出,沈逸渐渐失去反抗的力气,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
意识逐渐模糊地时候,忽然感觉下身一阵冰凉,裤子被粗暴地扯下,冷风扫过赤裸地下体。他打了个喊颤,努力蜷起双腿试图躲避男人们的侵犯。但双腿还是被抓牢了。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扯住他的腿大大地打开,乔纳森就蹲在面前,盯着他被迫敞开地密处,喉头不自觉地上下蠕动了一下,随即伸出一只手捏了捏他软垂的前端,然后滑过
会阴移到紧闭的秘蕾处。
"很漂亮嘛,难道是经常被男人的精液滋润的原因,那今天你这里可要大饱艳福了。不过那之前,让我们先来做点扩张运动。"乔纳森说着,粗糙的手指强硬地挤进闭合的穴口。
"啊~!"沈逸冷冷地瞪着乔纳森,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最好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你十倍奉还!"
乔纳森冷笑,又加进一根手指,"你以为我怕了那个巡逻队长吗,嗯?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罩住你个贱货,来叫给我听,我开心了肯能会让你少遭点罪。"
"真是精彩,可惜没有摄像机,要是能拍下来就更有趣了。"压住他的两个男人也开始兴奋地动手动脚,一个嘻笑着舔过他的后颈说。沈逸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喉咙里涌出强烈的呕吐欲望,又被肆虐的痛苦生生压制。他紧咬住下唇,双眼因痛苦和愤怒而泛红。乔纳森的整个拳头都在叫嚣着往狭窄地甬道侵略。
"啊~"凄厉地惨叫还是冲口而出,他觉得自己的下身被彻底撕裂了,那个人残忍地裂开嘴,整只手在自己身体里粗暴地抽插,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臀部流下,鲜红夺目。沈逸抿紧苍白唇,俊秀的脸庞因为痛苦而扭曲。意识渐渐模糊,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渴望失去知觉。
"切!晕过去了。"乔纳森看一眼无力摊瘫倒的人,突然兴致大减。"真是耐不住折腾。快把他弄醒,老子都还没开始呢!"
"嘿嘿,不如给他冷静一下,我弄了些冰块来。"另一个男人笑道。这个建议让为首的人很满意。
"拿来,把他上面和下面两张淫荡的嘴都给我堵起来。"乔纳森说。

"请不要这样。" 清冽动人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这场残虐刑罚的氛围。乔纳森先是一惊,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站在楼梯转角处的青年。纤细,精致,脆弱,眼底还带着一丝惶恐的青年一只手紧握着栏杆,小声地请求。乔纳森微眯起眼,看着这个胆敢破坏他兴致的羔羊。
"原来是莫容的小男宠,怎么了,看见我们干他你很心痒是不是,要不要一起来玩玩儿啊?"待看清西蒙的样子以后,另外两个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暗暗交换个眼神,狞笑着往青年的方向走去。
"滚,三秒钟之内消失在我面前,不然老子把你砍成碎块送给姓莫的!"乔纳森在西蒙就要被抓住的时候爆发出一声不耐怒吼,两个下属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
"danm it!" 乔纳森在心底恶狠狠地谩骂,这么好的货送上门来他怎么会想放过,但是这小子是莫容的禁脔,老大千叮万嘱最近不能跟姓莫的起冲突,等弄垮白狼以后,一定要留着这小子慢慢地享受。他这么想着,凶狠残虐地目光扫了单薄的青年一眼。转身抓起桶里碎冰粗暴地塞进本昏迷着流血不止的后庭。
"啊~!"沈逸在刺骨的冰寒和痛楚中被拉回现实,男人正兽性大发,抓住他的头发往冰桶里按。窒息的感觉令他不顾一切地反抗,膝盖踹到了男人的要害,几乎就要挣脱。
"你们他妈的还在磨蹭什么,快来帮我按住他。"乔纳森喘着粗气朝身后喊,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根本不在乎痛楚,他需要人搭把手。

"好吧。"逼近西蒙的两个男人无奈地停下脚步,"小子,今天的事你要是敢透露一个字,小心自己的舌头。"男人骂骂咧咧地威胁了两句,转身往回走。突然重力撞上后背,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呼叫,就相继滚落下楼梯。突然袭来的力道实在太大,以至于原本想要互相缠护的两人扭在一起摔得头晕眼花。下一秒,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他们就发现自己的头90度地转了个方向。
察觉到异响的乔纳森转过头,看见的就是下属的头以一种诡异地角度耷拉在肩膀上的情景, 西蒙就站在旁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小子!"乔纳森被意外发生的事惊得瞬间失神,被压制住的人用尽全力挣脱了他。几乎是毫不反应地狠狠用头撞向他的脸。
"唔!"乔纳森没想到这小子没折磨得奄奄一息了还能爆发出这种玉石俱焚的力道。他后跌了两步,捂住被撞得麻木的脸,鼻血迅速流了出来。一双手轻巧地搭上他的脸颊,在他惊觉要防备地时候才慕然感觉到一阵脖子上凉意,像风渗进了血管。
"哇~"野兽般的嘶吼,乔纳森双手紧捂住脖子,鲜血从指缝间大片地流出来。西蒙脆弱得近乎透明的美丽面容就在眼前,用一种怜悯而茫然的神情看着他。他手上还握着滴血的手术刀。


第十章

冯禁闭结束回到牢房那天发现沈逸精神很差,似乎生了病,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
熄灯以后两个人都没有动静,沉默地过了大半夜,直到下铺传来轻微声响,然后连在一起的床微微晃动。
冯睁开眼,沈逸已经爬上来。
"怎么了,睡不着?"冯让出位置问。
"嗯。"沈逸的声音快要低到听不见,抱着双腿坐在一边。冯伸出手触到他冰凉的肌肤,扯过衣服给他裹上。
"最近死了很多人,我有点害怕。"沈逸幽幽地说,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冯出来就听说费南德的左右臂膀乔纳森和两个兄弟死了,也是死在上次的凶案现场。似乎这一次所有人都认定了是白狼派在示威,整个监狱的火药味浓到了极点,这一次连狱警都难以插手。
"会过去的,这种事经常发生。"冯握住他的手安慰说。

被握住的手轻轻挣脱出去,放到他脸上,唇随之靠近,伸出舌头轻舔慢慢深入。缠绵的吻升级为激烈的交缠,两个人都急切地拥吻对方,像渴了许久的人终于尝到甘露。被单,衣物全部都被掀落在地。冯握住沈逸柔韧精细的腰,试探着进入。他真想看看身上的人被满布情欲的脸,因此含住他胸前的凸起煽情舔抵轻咬。

"嗯~"轻微的麻痒像被拨动的弦,令情欲沸腾。他搂住冯的脖子,任他抬高自己的腰一点点刺入。几天前的伤口还在愈合,滚烫的坚挺令伤口撕裂般地痛楚。沈逸紧咬住唇,低低地喘息,即使痛楚也抑制不住他想要他的疯狂。冯猛然冲入,深埋进温暖狭窄的甬道,紧贴的腹部忽然感到温热的液体,
他惊讶地抬起头。
"不,没关系。"沈逸的声音在黑暗中听来有一丝虚弱。"不小心弄到的。"
"真的,没关系吗?"他压制着冲动问。身上的人突然含住他的耳垂轻舔,含糊的气息暧昧撩人。最敏感地地方被撩拨着,冯再也忍耐不住,将沈逸压倒动作起来。
"我离不开你了。。。"极轻极轻的声音一带而过,尽管什么都看不见,沈逸还是为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心慌。
不过沉浸在情欲中的另一个人也许根本没听到。他突然发现冯淡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迷人,那个人一点点低下头凑近,拥住他狂乱地吻。

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缝隙照进来,安慧翻了个身,顺手关掉柔和的壁灯。
"唉~"纵欲过后的身体到了现在才提出抗议。她叹口气,摸索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十二个未接来电。竟然为了跟个男人一度春宵而荡掉所有的商务进程,这世上值得她这么做的男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扔掉手机,安慧转过身去看身边沉睡的男人。如果说颜竟枫给人的感觉是黑与白的极致典雅和尊贵,那这个男人就是刀与玫瑰的致命蛊惑
,锋锐,冷艳,不羁, 雷澈-----全亚洲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之一。安慧注视着他沉睡的容颜,指尖轻轻抚过精致到有些阴柔的五官,肌肉细致完美的肌肤。沉睡中的人忽然眨动眼睫,唇角勾出一个慵懒的浅笑,顺势将她拉近。

"跟夫家的仇人共渡一夜的感觉怎么样?"雷澈伸了个懒腰侧过头问。
"比我想象中好。"安慧如实已答。
"是吗,那我的技术比你老公如何?"雷澈坐起身来,一只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烟,另 一只手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往最隐秘的地方滑进。
"饶了我吧,雷少爷。"安慧翻过身避开他的挑逗,腰到现在还酸软无力,真不知道现在的男人怎么年纪轻轻就如狼似虎的。
"这是哪儿?"她环顾了一眼布置得隐秘奢华的房间,昨夜意乱情迷,连被拐到什么地方来都不知道。
"X顶层。"雷澈吐出口烟圈淡淡地说,"放心吧,就算是慕天会的精英也不可能闯过贵宾房的保全设施。"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X娱乐场。听说这里有全世界最刺激的玩法和最极品的美人,真令人羡慕。"
"还有最周到的服务。"雷澈搂住她的腰轻语,听起来甚至还有点难过,"你还没有下我的床就开始想别人?"

安慧简直要控制不住脸上的温度了,这个人似乎有一双点燃欲望的魔手。她情不自禁地回应他的吻,然后用尽所有的理智翻身下床。她更愿意跟随便哪个自以为是高手的男人调调情,雷澈这种不知不觉间就令人泥足深陷的男人太危险了,像恶魔一样真诚天使一样诱人,只要尝试必然中毒,无药可解。
"我得走了,不然我的助理会急得报警。"她捡起衣服有些仓惶地逃进浴室。

雷澈揉揉乌黑凌乱的发,爬在柔软的抱枕上微闭起狭长黑亮的凤眼。一只手伸到床头按下通讯器。
"少爷,抱歉一早打扰到您。"对面传来严整拘谨的声音。
"怎么了?"雷澈微闭上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刚刚收到一些消息,二爷似乎派人混进了七一九监狱。"
"嗯。"
"呃,据属下推测,二爷恐怕是不像让莫容活着出来。"
"莫军知道吗?"懒懒地声音透着点渐入梦境的迷糊。
"应该还不知道,需要告诉他吗?"
"暂时不用,他如果连这点考验都经不起,那就是我看走眼了。"
"是。。"
这些号称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女人怎么都越来越乏味,难道我该换个口味去找男人? 一丝倦意涌上来,雷澈脑中突然闪过这样荒唐的念头。


第十一章

监狱和世界上很多地方一样,旧人去,新人来。这个星期又送进来四个新犯人,不过在这种局势紧张时期几个其貌不扬的普通重刑犯并不能引起太多注意。乔纳森的死显然是触到了费南德的底线,黑狼底下人人都在秣马厉兵,只等一个时机来讨回血债。
莫容到是公然声明说过他没兴趣去灭那种小喽罗,但手下的人一样热血沸腾,就怕打不起来。

周六的下午所有犯人都按照惯例去教堂做弥撒。半个小时以后守在门口的狱警无奈地发现神父和几个同事被粗暴地挤出了教堂,随后大门紧锁。
典狱长接到紧急报告的时候人正在自家的后花园喝下午茶,等他脸色灰败地赶回办公室时巡逻队长已经召集了所有的警备人员列队等候指令。
"去,把他们全部赶回自己的笼子里,这群狗娘养的!"典狱长还在为被打搅的休憩气急败坏。
"是,长官。"宫本立刻指挥手下的人行动起来。
"还有,先把莫容和费南德两个混帐分开关起来。收拾完残局我再慢慢跟他们算账。"

沈逸是第一次见到两派间的大规模厮斗,他惊讶于囚犯们如何在严密管制下弄到如此之多的打斗工具,每个人都像失控的野兽,暴露出最凶狠危险的一面。幸亏,有冯在身边。虽然大战之前两边都派人来警告过他们要选好立场,但是现在场面混乱,他把冯拉到隐蔽的祭坛后面,远离了大多数人的视线。
"以前经常发生这样的打斗吗?"沈逸探出头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场问。
"发生过两三次,监狱的警备一次比一次严格,但是没办法避免。"
不知道谁藏的烟也被打落出来,冯顺手捡过来点上一支。沈逸多少能理解暴动发生的必然性,被关进来的都是困兽,不可能进了监狱就变成顺民,何况这是男人们最爱的帮派仇杀。费南德毫不怀疑地把乔纳森的死全部算到莫容头上令他松了口气,这样的运气大概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不用担心。"冯的声音因为轻微的感冒有一丝沙哑,但很温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声音变得很温和,淡淡地目光瞥过来,像在无声地说我会保护你。沈逸会意地微笑,
纷乱的思绪和不安都沉淀下去。背后的喊杀声和桌椅砸毁声似乎都成了背景,这一刻,他只想握着冯的手,好好抽支烟。

西蒙蹲在教堂的角落里,双手紧紧堵住耳朵,这些声音太刺耳了,噼里啪啦地像大火在肆虐。明明说过不能进来这里,莫容还是不顾哀求地把他硬拖过来。莫容简直就是个魔鬼,冷酷,残忍,总是折磨他还不够,还要把他拖进这个噩梦的地方,明明知道他怕得要死。
"宝贝,你在害怕什么,抖得这么厉害?"莫容低语着,西蒙这样孩子似地睁大眼惊慌无助的样子诱人到了极点,要不是大敌当前,他简直想立刻按倒他狠狠地干。西蒙像抓住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捏住他的衣袖,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身后的厮杀映在他晶莹的眼中,所有嗜血的兽都变成了冤魂厉鬼。他叹了口气,
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颤动的睫毛滑过掌心,微微发痒。
"闭上眼睛,不要乱动,等我收拾完这些杂碎就带你出去。"冷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西蒙紧捏的双手才微微放松。莫容遇上难缠的角色了,完全陌生的三张脸突然从他没留意的角度发起攻击,若非自己对危险的敏锐感触,差一点要避不开,即使这样,手上也被拉开一道深长的伤口。

"费迪南这次倒是下了血本,你们收他多少钱?"
莫容甩了甩血流不止的手臂,瞥了一眼远远看着自己的费迪南。这几个新入狱的囚犯,竟都是深藏不露的职业杀手。
三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冷然道:"他可请不动我们,是二爷要你的命,要怪就怪雷澈和你的宝贝弟弟吧,莫容。"

莫容冷笑,几只病猫他还不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雷战已经忌惮到这个地步。"正好,一直这样我也觉得很无聊,让我看看谁够资格杀我。"
他将中指放进口中长吹一声口哨,十几个亲近下属立刻放弃打斗围拢过来。突然杀出来的三个男人立刻发动第二次攻击。多了这么多人的缠斗他们的合围优势立马破解,变成了狼王的逐个击杀。

警笛在莫容解决最后一个杀手的时候响起,大批的狱警穿戴着防护装手持器械冲进来。警察一贯的做法是先用电棒乱打一通击散停不下的人,然后举枪威胁。
"全部到前面跪下,双手举到头上,快点!"

宫本看着大片横七竖八倒下的人和带了满身伤仍然神色不忿的男人们,长长叹口气,第一次忍不住骂脏话。"你们他妈就不能安份点吗!"
仇恨的火苗明显还在燃烧,为了阻止事故再起,必须把两派的首领先隔离。他令人把费迪南先关到隔离区的单人室,再令一队警卫把手上淌血不止的莫容押到医务室。
"你也一起去。"宫本把沈逸推上前,低声道:"今晚宿舍里不会太平。"
"哦,那可不可以让他也一起。"沈逸看了看冯。宫本看了冯一眼,最终还是点点头。
"警官,我的室友也受伤了,需要看医生。"莫容指了指呆立一旁的西蒙,然后在宫本怀疑的目光中拉起他衣服的下摆,白皙的肌肤上还残留着瘀青。西蒙难堪地扯过自己的衣服,低头跟上去。


第十二章

医务室被变成了临时的戒严看护所,走廊上和急诊室都站着配枪的狱警。
" 稀客啊,各位。" 医生一边换上白大褂一边冲一只手被固定铐住的犯人们寒暄。"本来以为下午可以逃个班什么的。宫本队长突然送来这么大个惊喜。"
"抱歉了。"宫本紧张还没消退,表情依然严肃。"就请您先给伤得比较严重的做一下紧急处理吧。我现在要再回教堂去清理现场,等那边的情况处理好就把他们送回牢房。"
"啊,没关系没关系,作为回报,你考虑一下我上次的提议吧。"唐医生笑容和蔼地说。宫本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无比僵硬,尴尬地咳一声,"那个,迈克会负责看着他们。他们如果闹事的话你随时叫他。我先走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莫容看着专心给自己处理伤口的医生问。
"哼,我问他要不要加入我兼职的俱乐部。"医生轻笑,"最近资源缺乏,连个好的对象都找不到。"
"我以为这个才是你的副职。"莫容不以为然,谁会相信X的王牌调教师居然在这种荒凉的地方行医治病。
"不然,把你的小西蒙给我玩玩?看你下手不知轻重的,交给我,保证帮你调教成服服帖帖的小奴隶。"医生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缩在一旁的西蒙一眼,伸出红润的舌尖轻舔唇角,挑逗意味十足。西蒙往后面退了退,避开他的视线。
"不需要。"莫容干脆地回绝。
"唉,真是没情趣,对了,我的手术刀好像不见了,camore,你确定没有把最小的那把手术刀当成修甲刀拿回家吗?"医生转过头问忙碌的护士。
天色快黑的时候暴动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都被取消活动时间关回牢房。
一些极端分子被隔离起来,等第二天典狱长上班时再处理。沈逸不知道宫本是不是把自己忘记了,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守在门口的警卫都换了岗还没有把他们放回去的意思。
"看来今夜你们要在这里过了。"医生终于完成工作,伸个懒腰开始收拾东西下班了。 "拜拜,各位,祝你们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纯属讽刺,医务室里一共二十个犯人, 七个重伤昏迷,五个就算解开手铐也行动困难,谁会觉得愉快。不过大脑清醒的人依然兴奋,持续着整个下午的热烈讨论。
"嘿,你看到三一二的那小子了吗?被我打得哭爹叫娘的,要不是条子突然冲进来,我一定废了他的家伙。"
"老大,兄弟们表现不错吧,费南德那个蠢货回去要哭鼻子了,哈哈。。"
"跟咱们干他们可讨不了便宜,再有下次咱们就一鼓作气直接灭了黑狼。"
。。。。。

所有热烈的讨论声都在突然而至的振动和轰隆的巨响中化作惊呼。
"地震了!"这是沈逸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怎么办,怎么办?
本能地想逃开,却发现一只手被牢牢地禁锢着。有人冲外面的警察狂喊着,但他们也同样的不知所措。如果是牢房或者狱警办公楼或许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恐慌,医务室和邻近的仓库是整个监狱建筑群里最脆弱的部分。迈克带了几个人冲进来想要解开手铐将他们押出去,但是楼房振动越来越厉害,最终他们也只是慌忙中将钥匙丢下就逃奔而出。
"狗娘养的,快回来~"有人还在咆哮,沈逸勾过钥匙迅速打开自己和冯的手铐,然后将钥匙递给离得最近的莫容,拉住冯的手在摇摇欲坠中冲出去。
房子摇晃的程度慢慢减缓,看来是最厉害的时候是过去了,沈逸大口地喘着气,幸亏这座楼设施相当简单,否则在刚才奔跑的过程中不知道会被什么砸中。
"过去了吗?快,我们先出去。"出口就在前面,冯却忽然拉住他,"慢着。"
"怎么了?"沈逸困惑地回过头,顺着冯的目光,看到因震动而剥落的老旧墙壁。冯快步走过去,轻敲了敲,然后用力撞过去。
"哗啦啦~"墙壁中间塌陷了一大块,下面是老旧的管道和空地。

身后传来和自己一样的惊讶的声音,沈逸回过头,五六个犯人跟着跑下来了,还有的已经跑出去。
"医院是在旧仓库的基础上改建的,下面可能有通道。? " 冯说。
"通往哪里?"莫容问。
"电网外的看守警卫室,我观察过那边的地形,东南方向从电网外一百米到这里以前应该都是同一片建筑物,这里有地道的话,那边的警卫所可能就有出口。"
所有人都瞬间沉默,震惊兴奋怀疑犹豫在一瞬间复杂地交错闪过每个人的大脑。
"不,那不可能,建筑工程师不可能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也许是真的你看这些管道,一定是通往监狱外的。"
"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你们感觉到了吗?地震还没完,说不定还没出去就被埋在下面了。"
"快出去吧,命没了还要自由做什么?"

所有的争论 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事情,冯看向沈逸。他微微点头,"我相信你的判断。"
最后钻进去的只有七个人,没跟上来的那个人猜对了,震动十分钟以后又开始了,而且比第一次还要强烈许多,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爬到管道尽头,最后面的那个还是不慎牺牲了。第二次强震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每个人都忙着寻找安全的地方逃命,所有的警备力量都被用来将犯人全部集中到操场上,没有人注意到高强外被黑暗掩盖的人影。


第十三章

腊月的蛾摩拉寒冷得有些凋敝, 酒吧门口淡黄色灯光照着飘舞的雪花,地上已经覆了薄薄一层。沈逸倾过身关上漏风的窗户,把发凉的双手捂在嘴边呵了口气。这儿是死亡谷,小镇上最太平的酒吧,老板烟鬼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起来猥琐狡猾,却有能力在这个南亚最乱的三不管地带维持自己酒吧的无斗殴命案记录。他在这里打工已经两个多月,跟其它员工和一些熟客也算相安无事。此刻临近午夜,自己也该换班了。
"要下班了吗,苏?"吧台waiter乌鸦接过他递来的盘子笑问道。
"嗯,你要一起走吗?"沈逸问,苏是他母亲的姓,在这里很少有人会报出原名,大家也习惯了不多问对方的来由。
"不要了,我可不要做电灯泡。"乌鸦朝门廊的方向努了努嘴,"呐,你男朋友已经等你半天了,诶,别跟我说什么只是普通朋友啊,我可是行内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呃~"沈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乌鸦伸出两个拇指对了对调侃道:"他叫什么,威廉是吗?长得真帅,你们可是令人羡慕的一对。"
"我先走了,再见。"沈逸局促地笑笑,取下胸口的铭牌往外走。
冯站在衣帽间透过雕花的玻璃窗一瞬不瞬地看着外面的景象。直到脚步声在身后停下才回过神来。
"等很久了吗?"沈逸一边取下外套穿上一边问,"怎么不进去坐,这里怪冷的。"
"没事,才来一会儿。"冯无所谓地说。接着两个人就拉开门走出酒吧,往街的另一头走去。

他们的住处是一栋老旧哥特式公寓的阁楼,房子不大,但由于基本没什么家具摆设的原因,看起来还是显得空阔,毕竟这里只是暂时的落脚点。从监狱逃出来以后他们就各自散开,其它人去了哪里他们没有过问,峨摩拉是沈逸唯一能想到的藏身处。两个多月过去了,似乎没有看到预想中的逃犯通缉令及相关报道。关于福音城地震事件的新闻和后续报道里也没有提到监狱逃犯事件,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沈逸安心中又有些困惑,
不知道是警方故意不公布消息而私下采取追捕行动还是真的当他们已经死在坍塌的地下通道里了。

冯在一家机械维修店找了份工作,他似乎对各类生活或工作机械甚至枪械的维修都很擅长。每天下班后他会去酒吧等沈逸一起回家,遇到沈逸值晚班他会先回家然后在快要下班的时候去接他。
每天一起走在街上,渐渐地会被人搭讪,并不是多大的地方,看习惯了的人已经自然地将他们当作一起避难的情侣。那样的表情令沈逸产生错觉,似乎他们会一直这样平静又契合地过下去。

只有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地方在提醒他一切都是假象,这里只是客店一样的临时住房,一张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前任住客留下的老衣柜。他们闲暇时会窝在床上打牌,有时候做爱太激烈会不小心滚到冰凉的地板上,但是除了厨房的必需品外,谁都没有提起要添置什么。

有一天沈逸还是忍不住买了新的窗帘和壁纸回来,新帖上的壁纸和窗帘的颜色令房间温暖了许多。冯回来看到的时候笑着打量了一圈,却没多说什么。沈逸觉得自己似乎他在默许自己跨过某条线,晚上冯坐在桌旁修一块老式的军用表,他就拿了本书坐在地板上靠着他的腿看到不知不觉睡过去,第二天果然感冒了,冯特意跑到小镇另一头的商场买了条长长地围巾把他裹得严严实实地。

这样的日子,像演奏到一半的荒诞乐章,不知道下一刻会舒缓沉淀还是突然分崩离析。清醒地意识到现实逼近是在无意间看到那封信时,一个月前寄过来的信,习惯性地夹在冯的买的一本旧书里,也许是冯知道他从来不爱看这类全是专业术语和示图的书,连信封都好好地放在里面。
沈逸的思绪在看见信封上的福音城西城区七一九监狱行政办公室几个字时就完全僵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他取出了里面薄薄的一页纸,不过几行字,公式化的措辞:我谨在此代表监狱行政处告知阁下这个不幸的消息,您来信的对象FH108号囚犯霍里已经于上月18日的地震中不幸因意外身亡。亦联系不到该犯人的家属查收来信,因此特将原信退还,万分歉意,往阁下节哀。
霍里是跟他们一起逃出来的犯人,监狱方面认为他已经死了。冯故意给逃出来的囚犯寄信,他在查探风声,已经一个月了,警方没有顺藤摸瓜来查探线索,说明是真的将他们当作了事故身亡,冯却没有让他知道,说明他另有打算。
沈逸愣了一会儿,忽然浮出一丝苦涩笑容:"果然还是。。" 他摇了摇头,将信装好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第十四章

"我听酒吧的客人说七一九监狱的医务室因为大半坍塌短期内都被当作废墟弃用了。"沈逸转动着汤勺慢慢说,口气自然随意。"也许他们真的当我们都死了。看起来警察也没什么动静,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回哪里?"冯抬头看着他问。
"蒙大拿,你妻子不是在那儿吗?既然风声不紧,你也许该去看看她。"
冯怔了一下,脸上浮现犹豫的神色。"也许他们就在那儿守株待兔呢。"
"那悄悄地啊。"沈逸笑了笑,"他们也许会告诉她你已经死了,那她现在肯定很不好过。你不是说她身体不好吗?"
冯默然,他在认真地思考,半响才道:"好吧,那我先托人办两张假护照。这里好像有人专门做这个的。"
"办一张就够了吧,干嘛办两张?"沈逸说,看见冯疑惑的表情他连忙说道:"我可不跟你去那么远地方。你的身手不错,万一真的发生意外还能跑掉,我跟着只会添乱。而且,我也想找机会回福音城看看。如果真的没问题的话,也不用一直躲在这里了。"
冯看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强烈的目光像实质直撞到沈逸心上,沈逸移开目光,无视他的欲言又止。

办份假的身份证明和护照在这种年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一个星期以后冯就拿到了从西贡送来的护照本。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凝神思考怎么说服沈逸跟自己一起走,他无法理性地计划未来,就像无法忍受就这样分开。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女人,衣着暴露举止轻佻,画着浓浓的烟熏妆的脸因为无节制地嗜烟酒而显得无精打采,高跟鞋不分轻重地敲着木楼梯。冯停在楼梯口让她先走过,妓女,毒品,和来历不明的金钱是这个三教九流龙蛇混杂的小镇的必不可少的部分。
冯打开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几乎赤裸躺在床上的沈逸和地板上凌乱的衣服,他皱眉,闻到遗留在空气中刺鼻的香水味,那个女人身上的味道。
"回来了?"沈逸慢慢坐起来,神情和行动都显示出乏力。"不好意思把房间弄乱了,我去洗个澡。"
他说着捡起地上的衣服往浴室走。走道一半的时候手臂被强力的抓住。
"怎么回事?"冯的口气冰冷。
"什么?"沈逸侧过头问,残留在脖子上的吻痕无所遁形地映入眼中,冯伸出手指擦过那块暧昧的痕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个女人来过这里,你们做过什么?"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沈逸轻描淡写地说,"带那种女人回来难道是为了聊天。"
"嘭!"下一秒他就重重地撞到床上,整个人几乎散架。
"谁允许你这么做了?"冯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阴霾,阴冷的眸子里酝酿着难以控制的风暴。
沈逸无声地呻吟,慢慢坐起来,依然是平静的神色。"虽然我们暂时是住在一起,但你似乎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行动自由。"
"那跟我算什么,玩玩吗?"冯直视着他,一字字地问。
"哼,"沈逸轻笑,"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是同性恋,难道还要我跟你认真?"
"好,很好。"冯走近他,一只手放在他的咽喉上,控制不住地微颤,然后卡住了他的喉咙,越来越用力。
"嗯。"沈逸的身体慢慢地向后倒,就在他以为冯就要这样掐死他的时候,紧扼住呼吸的力道忽然松开。冯将两本护照扔在他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逸平复过呼吸,慢慢滑坐到地板上,神色黯淡地翻着两本护照,脸上慢慢浮起苦涩的笑容:"还是给我办了,这个傻瓜。"
他冲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使劲洗刷掉故意让女人留在身上的痕迹,然后将门和窗都大大打开,任寒风灌进来冲散房里的暖意和气味。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根本就已经没办法和女人做的话,一定会嘲笑死他的自以为是吧。

夜已经越来越深,桌上的饭菜已经第三次凉透了,冯还是没有回来。沈逸穿上外套,决定出去找他。刚关上门就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冯慢慢走上来,
掏出钥匙打开门。沈逸闻到一阵酒精味,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冯像没看见周围还有其他人,扔掉外套和鞋子径直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才靠在墙上缓和酒劲。被热水淋湿的衬衣半透明地紧贴在身上,显露模特架子一样的的肩部线条和肌理细致的胸腹曲线。他不耐地扯了扯衬衣领子闭着眼睛一颗颗解开扣子。

"你打算一直不理我吗?"沈逸靠在门边问。冯扔掉衬衣,把水流开到最大。正要连裤子一起脱掉,另一只手却早一步按在腰际的皮带扣上,有些生疏地解开腰上的束缚。
"好歹一起住了那么久,何必为了这点事闹,反正咱们也一起待不了几天了。"沈逸微微叹气。环在身前人腰上的手突然被强力握住,下一秒整个人被扯过按在墙上。
"你要跟女人鬼混可以,搬出去,这里我自己住。"强硬的口吻带着还没消散的火气。
沈逸的眼睛因为惊讶而睁大,愣了两秒后反问:"什么意思?你就那么确定自己还会回来?"
"我不去了!"虽然听起来带着明显的怄气因素,但沈逸的心还是为这句话抽紧了一下。男人有些疲倦地将头埋在他肩上,抓住他手腕的手掌加重力道。"你如果厌倦了,可以离开,我不会走。"

只是这样模糊的一句话,让沈逸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想哭,也想笑。忍不住轻声骂:"傻瓜。"
嘴唇被封住,灼热的呼吸强硬地侵袭进来,沈逸几乎被这气势吓得扭开头,唇上一阵阵又麻又痛的感觉。
"别,唔~嗯。。。"冯扣住他的后脑勺进一步侵入进来,唇舌交缠密不可分,另一只手顺着他的衣服下摆一路往上,抚过腰腹,肚脐,胸前,然后捏住一边的突起用力揉捏玩弄,强烈的痛觉夹着快感一起袭来,沈逸打了个激颤,一只手用力要推开发狂失控的男人,
但是力量的悬殊令他无能为力,反而被对方两只手一起按在头顶。
"嗯,~唔嗯~唔~啊!"在他几乎要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的时候,男人终于放过被蹂躏得红肿的唇。像岸上的鱼终于回到水里,沈逸之顾得上拼命地呼吸。针织衫和T恤都被卷到肩膀上,铁一样的手臂拉过他的腰紧贴到自己身上,然后俯身含住胸前的敏感处吸允轻咬。
"啊~~!"他几乎是立刻呻吟出声,白皙的肌肤泛起一片红潮,所有的感觉都在男人的挑拨下渐渐迷失,阵阵颤栗感游走全身,小小的乳珠充血挺立起来。
"冯,冯~回房间去,~嗯。"他挣扎着脱掉缠住手臂和脖子的衣物,下一刻又被转过身爬在墙壁上。半醉半醒的男人勾过他的头,浅色的眼眸此刻尽是冰蓝的蛊惑,唇又一次被吻住,一只手来回抚摸着光滑的背部肌肤然后下移到腰部,不容抗拒地扯下他的裤子然后往最隐秘的部位游移。
"我会让你比跟女人做更有感觉~"冯的声音是充满情欲的低哑,在他耳边浅浅回荡,"我会让你永远都忘不了。。。"

湿软炽热的吻狂烈地落在身上每一个地方,沈逸的双腿止不住微微打颤,太强烈了,这样的感觉,只是吻就已经令他无力招架,欲望叫嚣着在身体里乱蹿,然后全部涌到分身上,无法释放的苦闷令他全身都像火燃烧,呻吟着攀住他,想要更多的快感。
"冯,~呃~~快,我~啊,我要你。"生理性的泪水滑过滚烫发红的肌肤,像是被淫欲的精灵融入了骨血,所有的意识都变得混沌起来,只剩下沸腾的欲望和空虚在叫嚣,想要更多,想完全跟他完全结合在一起。他断断续续地表达自己的难耐,早已经涨得发痛的前端却迟迟得不到碰触,身后的人缠绵地舔抵着他的背部,扩张紧致后庭的手指不断撩拨着他的内壁,抽动,翻搅,然后在掌握住敏感的凸出点是时轻时重地按压戏弄。
"啊~~~啊啊~"他的声线像是绷到极致的弦,高潮过后渐渐低靡。
"你看,就算只碰这里,你也一样能高潮。"冯轻笑着说,动了动深埋在他体内的手指。沈逸紧闭着眼,身体因为羞愧和恐惧而轻颤
,居然在纯插入的体位达到高潮,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没有回头路走了。
"不用着急,这才刚刚开始而已。"冯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蛊惑,蜜穴内的手指被抽出,更大的炽热坚挺抵上入口。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光大亮。
"几点了"他微微皱眉想探出身去拿桌上的表看看,谁知只是随便动了一下全身立刻像被拆散了似的酸痛难当。他压抑地惨叫一声,昨夜的疯狂一幕幕浮上脑海。
"混蛋!"他恨得咬牙切齿,喝醉酒的男人简直像失控的野兽,他要了他几次,已经没力气去回忆了,只记得好几次在高潮中几乎昏死过去。
"醒了?"被诅咒的男人从厨房出来,还端着冒热气的汤。"怎么不多睡会儿?"又恢复了以往内敛自制的形象。 似乎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沈逸压抑住冲过去给踩死他的冲动,口吻冷淡地问:"你在做什么?"
"做饭。"冯简洁明了地回答,用小碗盛了汤过来喂他。沈逸用夹杂着鄙夷的目光瞪视他良久,丝毫没有效果,冯的口气和表情反而更温和,"尝一点试试,我很久没做过饭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平时两个人若在家里吃饭,一般都是沈逸来做,没有理由的,他觉得就该他来做。被吹得微热的汤入口醇滑,味道出乎意料的鲜美。沈逸惊讶地抬眼看面前的男人。
"真的是你做的?"
"嗯,怎么,不好吃吗?"冯有些不安地问。

沈逸暗中捏紧了拳头又放开,手艺这么好的男人,却每天吃着他做的那些只能用来填肚子的食物,居然连一点意见都没给过,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味觉不正常。
"不,很好喝。早知道你有这么好的厨艺,我就不用天天献丑了。"沈逸僵硬地说。
"也不能这么说,东西好不好吃更多的时候是看心情而定的,我觉得你做的东西很好吃。"冯无所谓地说。
沈逸愣了一下,原本别扭的心上像忽然化开一块浓浓的巧克力,一丝丝的甜美侵入心间。他怔楞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忽然垂下眼默默地喝下他一口口喂过来的汤。
"冯,回去看看吧,"他从后面拥住正要起身离开的男人,平静柔和地说,"不管怎样你都该去一趟,这是你的责任,没办法逃避的。"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他将脸颊靠在上面继续柔和却坚定地说:"我在这儿等你回来,哪里都不去。"


第十五章

有风从阳台吹进来,梦里都是寒意。他缩了缩肩膀,迷糊地抓个垫子盖在身上,柔软的垫子起不了什么御寒的作用,辗转一会儿还是醒了。
睁开眼睛坐了一会儿,西蒙的意识慢慢清醒。他赤着脚走到阳台上把门关上,楼层太高风就会比较大,不关门的话开着空调也没用。两千多尺的屋子几乎占了这座酒店式公寓楼的整层,直达房间的电梯需要密码通行。那个人不在的时候连负责打扫的钟点工都不能进来。从监狱逃出来以后,几乎整个冬天他都被关在这所房子里。

布置奢华的屋子因为缺少人气而显得空旷消沉,就如他现在的情绪,消沉,乏力,压抑到了疯狂的边缘。他走进浴室的落地穿衣镜前站住,百无聊赖地和里面的人对视。镜子里映出一具高挑纤薄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变长的头发柔软地垂落颈间,黑色蕾丝的吊带裙只到膝盖上方,简约的款式却将他腰部和臀部的曲线勾勒得格外诱人。
莫容在的话一定会强迫他把黑色丝袜和高跟鞋也穿上,自从意外地发现他穿女装的样子很特别以后,莫容每次回来都会买很多女装要他穿,然后在床上把它们弄脏。西蒙的抬起眼看到镜子里那张已经很陌生的俊美脸孔,它的光彩和高傲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层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壳,如今这张脸只会被情欲和恐惧践踏,像个阴暗陋巷里的婊子。他的手慢慢抚上脸颊,然后往下,滑过天鹅般美丽的脖子,一把扯掉挂在上面的珍珠项链。
莹润美丽的珍珠落了一地,西蒙似乎觉得累了,打开椭圆形浴池的换水器,一步步走下去,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水里。浴池很大,足够五六个人泡在里面,上一次他为了躲开惩罚就潜在下面差点憋死。那还是刚住进来的时候,莫容乐衷于用各种工具和姿势来开发他,不管他如何抗拒哀求,最后都会沦为主动求欢的性奴,一边因为痛苦和羞耻而流泪,一边被欲望驱使着呻吟扭摆。

客厅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个人,西蒙犹豫了一下,保持着姿势没动,除了自己的亲弟弟,莫容从来没带外人来过,清脆的高跟鞋声表明来的是个女人。
他们没在客厅停留多久,两分钟后传来卧室的关门声,西蒙慢慢起身走出来,走进更衣室拿了另一套衣服穿上。然后他还是慢慢地踱步到卧室门口,里面传来男人急促的喘息和女人娇媚的呻吟,想像着里面的情景,西蒙不着痕迹地微笑,果然自己是个女人的替代品。他转身走进厨房。

女人走出来的的时候只穿着一件过大的白衬衣,修长的蜜色美腿几乎到根部都暴露在空气中,她的身姿尚慵懒,完全不介意残留在腿间的白浊液体影响视觉,倒是在突然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俊美青年时吓了一跳。
西蒙正捧着杯牛奶在喝,他的食欲向来不好,如果没有人主动提出吃什么的话,他就只能想到牛奶或者三明治。看到女人带着一丝尴尬的表情西蒙笑了笑,递给她一杯倒好的苏打水。
"谢谢。"女人接过水对他透露一个含蓄却风情暗藏的笑,缓缓喝下苏打水。下一秒,水杯砸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客厅中。

莫容接到电话赶回来的时候只看见两个人待在客厅,莫军赤裸着上身,仓促间套了条裤子坐在沙发上抽烟,西蒙远远地缩在另一角神情茫然。烟灰缸快要满出来,满地的水渍和玻璃碎渣也没人收拾。
"大哥,回来了。"莫军的表情是一贯的沉稳冷酷,但莫容却能看出他压着火气。
"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呢?"莫容边脱下外套边问。
"送医院去了,我叫她的经纪人盯着,有情况随时汇报。"莫军熄灭手上的烟头看着莫容道:"这个蔡羽非是臻艺娱乐力捧的新人,现在嗓子被伤了,不能恢复的话公司就白花力气培训了。"
西蒙抿紧唇,他怎知那个女人是靠嗓子吃饭的,不过给她喝了点加强力胶水的饮料,没想到闻声冲出来的是莫军而不是莫容。
"你给她喝的水里放了什么?"莫容问一直沉默不语的西蒙。
"就,一点强力胶水。"西蒙诚实地回答,因为承受不了两兄弟复杂意义不明的目光注视而侧过头,眼光闪烁像闯了祸的孩子。
"就一点强力胶水。"莫军重复着这句话,嘴角带上一抹不以为然的冷笑摇了摇头。"哥,你这位小朋友可不是个善良的主儿。"
"行了,要怪也该先怪你把人带我这里来鬼混。你先回去吧,臻艺那边我会处理。"
莫军撇撇嘴站起来,"好吧,反正雷氏旗下的娱乐产业都会交给你来管,你自己跟下面的人交代吧,我走了。"
说完捡起一边的夹克套上离开。刚走进电梯,莫军又给莫容打了个电话。"有些话兄弟就提醒一次,这个西蒙看起来柔弱,但要是发起疯来可危险得狠,你想要玩腻了就赶紧脱手,我给你送几个更好的来。"

莫容挂上电话,慢慢地走到西蒙身后。
"你给我惹了多少祸?"他环住身前的人,一只手从领口伸进去,按住胸前的敏感点揉捏玩弄。"在监狱偷唐医生的刀杀人的帐我还没跟你算,现在又惹出这么一桩。是不是该怪我没管教好,嗯?"
满意地感觉到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在他耳边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西蒙敏感的耳朵处开始发红,侧了侧头道:"对不起,我只是听到她的叫声就控制不住。。。"
"你受不了女人叫床的声音。。"莫容沉吟着慢慢放开对他的禁锢。"吃东西了吗?等我换套衣服先陪我出去吃饭吧,回来再教你怎么做个乖乖的奴隶。"莫容说着松开领带往浴室走去。
"你是说,出去吃吗?"西蒙惊讶地问,莫容很少心情好到会主动带他出门,他刚开始忙碌那段时间还在门口安排了保镖看着自己。
"嗯,我订了位置。"莫容头也不回地说。


第十六章

"呜,嗯~~"急促的呼吸混合着模糊的呻吟逸出,西蒙趴在kingsize的大床上,头深埋在男人的双腿间,秀气的小嘴里含着男人巨大的肉韧卖力吸允着,手腕被捆在一起的双手也握住外面含不住的部分揉搓着。
"呵~"莫容轻吁口气,像是要压制住身体的冲动。他端起一杯咽入喉中,让这泛着光泽的猩红液体增加享受的情趣。另一只手拨弄着西蒙柔软的发,指尖再顺着他的耳廓轻挠。
"唔~~"西蒙低低地呻吟,敏感点被玩弄,一直受媚药控制的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冰蓝色的美瞳此刻被脸上的红晕衬得万分可怜。莫容微眯了一下眼,似乎自己的心也随之颤动,不管做多少次,西蒙这副童真诱人的神情都不会变,撩人心弦。
"想要吗?那好好表现给我看,今天的惩罚还没完呢。"
西蒙已经被催情的药物折磨得泪眼汪汪,脑中一片混沌,只是发了狂地想要有人来解救自己,他卖力地吞吐吸允着嘴里的火热,脸颊鼓起,一边发出嘤嘤的哭泣声。在那间海景饭店吃饭吃到一半就被恶魔拖回来,之后是残酷的调教和惩罚,偏偏又不让他释放,整整一个晚上都痛苦难耐。
"宝贝穿这件裙子好漂亮 ,来,把屁股抬高一点让我看看。"
莫容温柔地说着,用脚撩起白色纱群的裙摆。从监狱出来以后他就变得很有耐性,喜欢慢慢地挑逗西蒙。这件镶亮片的白纱褶裙子是昨天在一场拍卖会上看到的,
Versace的黑精灵系列经典裙装,十年前该系列停产后这就是Versace家族私藏的最后一件手工缝制样品。想不到穿在他身上竟比自己意料中的更美。裙摆被撩高拉到腰部以上,雪白的臀部和纤细但富有弹性的腰肢就毫无遮掩地收入眼中。他微坐起身,轻抚着那片白腻温软,缓缓将猩红的液体倾倒上去。

"啊~"热得发烫的躯体被冰凉的液体刺激,西蒙难耐地呻吟着,头本能地微微扬起。
"我还没有说够了。"莫容按下他的头,一只手沿着那片滑腻在富有弹性的屁股上游走探索,沿着窄缝往下,之前被反复灌肠又放进男形按摩器的秘蕾此刻又紧紧闭合了,但入口处的媚肉却因为手指的碰触按压而紧张地蠕动闭合着。随着手指的入侵,胯下的人儿越来越难耐地轻摆着臀部,想要获得更多,一边用头轻微地磨蹭着他,像头撒娇的小猫。
"之前不是才让你射过吗,这么快又想要了?"莫容轻笑着,宠溺地责怪,"真是个YD的性爱娃娃。"
神智已经模糊不清的西蒙不满地躲过男人灵活的脚趾对自己前端的玩弄,之前被迫在洗脸池上自慰释放了两次,但被涂了媚药的地方却一直难以安宁,又热又麻又痒,简直要把他逼疯了。后穴难以自持地收缩着,紧缠住进入的异物。修长的手指慢慢地增加,若有若无地偶尔刺激一下深处凸起的敏感点,他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在被抽离,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无助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很辛苦吗?自己坐上来吧。"男人还了个姿势说,他艰难地用手肘支撑爬起来,上半身和双臂都被黑色的皮绳技巧性地捆绑着,因此行动起来越发困难。白色的裙子被唰地撕掉下面一大截,莫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轻咬下唇一点点往自己挺立的男根坐下来,虽然已经经过扩张,但窄小的蜜穴还是连吞入前端都吃力,莫容看着他辛苦又难受的样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唇,随手一动,西蒙小心维持平衡的腿突然在凌乱的床单上打滑,整个人便失控地跌坐下来,将他连根吞没。
"啊!啊啊啊啊~~"粗大异物的突然刺入让他痛得失声,止不住地喘息蹙眉。
"自己动试试。"莫容的大手托住他的腰命令说。他摇头,委屈地半垂下头。下一刻就被人擒住下颔吻上来。霸道的吻以不容抗拒的方式纠缠吞噬着他,银色的丝线在追逐和躲闪的舌尖若隐若现,莫容扣住他的后脑勺让他无处可逃,潜伏多时的情欲排山倒海地袭来,他再也忍不住扭动腰臀,贪婪又无辜地索求解药。交缠的叹息勾着他往欲望的深渊跌落。上身的衣服也被扯开,原本白皙的肌肤都泛着奇异的粉红,殷红的乳首被含图嘴中啃咬,水声淫靡不堪,下一刻身上的束缚被打开,莫容将他翻倒双腿搭在自己肩上,一点点抽出被紧致火热的媚肉缠绕吸允的柔韧然后再狠狠捅入。
"哈~~~呵~~"西蒙张大了嘴无声地喘息,身体被猛烈的撞击着,双手因为痉挛着找不到依附。
不知道颠簸了多久,热得像要化掉的身体被用力按倒,随着耳边的低喘,深入甬道的庞然大物震颤着将滚烫的热流全部注入自己内部,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呻吟,疲累得睁不开眼,却依然能感觉到上方意味深长的注视,紧按住腰的大手用力捞起,将他收入温暖的怀抱。


醒过来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闭着眼睛辗转扭动,想找个合适的姿势赖觉。突然耳边传来不冷不热的声音,"你再这么乱动,后果可要自己负责。"
绵密的睡意都被惊跑,他乖乖地安枕不动,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身边人温暖结实的胸膛上。平常莫容都会在他醒来之前就不在了,就算不出去也会用粗暴的性骚扰把他弄醒。他疑惑地看看单手搂着自己正在抽烟的男人,不明白今天他为何有耐心静静地等自己睡醒。
"我。"西蒙爬起来,想说去洗手间,因为彻夜激情而乏力的身体却难以支撑地倒回去。莫容微微皱眉,"这个样子能出门吗?"
"你要带我出门?"他忘了身体的不适,脱口而出。
"嗯,但是看你的样子,只能改天了。"莫容淡淡地说。
"不,不用,我只要洗完澡就好了。"他逞强地说。虽然不知道是出去做什么,但是每天被一个人关在这里已经闷得他要崩溃了。
"傻瓜。"莫容摇摇头,捏着他的鼻子说。


黑色的跑车最后停在一栋简约白色大楼前,西蒙忐忑地抬头看了看,不知道莫容带自己来做什么。莫容也没解释,一径往前走,他也只好埋头跟上。电梯在四楼停下,莫容拉他出去,走廊的地面光洁反光,尽头一个说话轻柔的护士小姐坐在书桌后。
"您好,是夏洛特先生吗?李医生已经在里面等候,请跟我来。"护士微笑说。
莫容指了指西蒙,"这位是夏洛特先生,麻烦带他进去,谢谢。"
西蒙莫名地看了看护士,再看向莫容,"你带我来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找个人跟你聊聊,或者你宁愿整天一个人呆着?"
西蒙抬头看看门口的牌子,李铭旗心理诊所。困惑的目光瞬间了然,冷笑道: "你当我是疯子?"
"如果当你是疯子的话我就会直接把你关起来。"莫容淡淡地说。西蒙气结,转身就要走。手臂被有力抓住,"你是要让我抱进去吗?"
平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西蒙最终还是跟随护士走进去,赌气地甩开拉住自己的手头也不回。

李医生正端坐在办公桌后等着他,见他进来只随和地指指面前的椅子说声:"请坐。"
"你好。"西蒙不惯给人这样面带微笑地注视,拘谨地别开头。
"你好,我是李铭旗医生,夏洛特先生本人比我想象中要好。"医生说。
"好,什么好?"西蒙有些怔楞地问。
"气色不错。"医生闲话家常似的聊,"你的监护人说你太敏感沉默,怕凡事都闷在心里会影响健康。"
"他才不是我的监护人。"西蒙声音比刚才高点,带着点愠气。护士推门进来,奉上两杯清淡绿茶。西蒙端在手里转来转去,就是一口喝不下去。
"不用紧张,把这当成普通的聊天就好了,有什么苦恼烦闷都试着说出来,多个人分担,心里会轻松些。"

看见他还是惶惶然不知所措的一张脸,医生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你且当我是个将要入土的老人,人在弥留之际,马上就要离开这人世,你有什么烦恼的,解不开的心结不妨都告诉我,我若不能替你分忧,也只会将它们带到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西蒙看向医生,很认真地问:"你知道自己死后会去哪里吗?"
"呃,"李医生愣了一下,"或许是某个精神空间吧。怎么了?"
对面的漂亮青年神情有点茫然,隐隐透着忧心,垂下眼睛喃喃自语着:"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茜茜,如果我死了,灵魂也一定不会跟她到同一个地方。。。"
"茜茜是谁?"
"。。。我妹妹,我不小心又把她给弄丢了,母亲总叮嘱说要看好妹妹,但我总是,总是把她弄丢。"
长久郁积在心中的情绪关不住地流淌出来,被刻意淡忘的记忆也逐渐鲜明起来。想起有个孩子从小就聪明漂亮出众,走到那里都是人群的焦点,从来都是令父母师长骄傲的宝石,熠熠生光。想起高傲的小王子还有个平凡胆小的妹妹,上幼儿园了还口齿不清,从小没有朋友,走哪儿都赖着哥哥。想起自己有一次跟同伴在公园玩到天黑,回到家才察觉身后像少了道影子,急匆匆地跑回去,看到妹妹还抱着洋娃娃坐在榕树下的长椅上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小小的脸上尽是恐慌和害怕。这样的妹妹,跟自己一比,从小到大都平凡,却总是在追随自己的步伐,也会因为被人拿来对比不高兴,也会拼命地熬夜读书想要哪怕有一次考试能比哥哥考得好,觉得自己被漠视的时候也会愤怒地说要断绝关系。但是他知道,自己一直是她的精神楷模,她总是跟随着理想远大的哥哥的步伐在前进。

走出诊所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司机等在门口说莫先生有点事先走了,吩咐我送你回去。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看着窗外,久违的城市如浮光掠影,在眼中闪现然后消失。他从来没有刻意将往事忘记,却也一直不曾去面对。
现在想来,糟糕的好像只有结局,一切本来美好,他有似锦前程,满心凌云壮志。只没想到一帆风顺的人生会突然折断,一跤从天堂跌进地狱,痛苦愧疚悔恨铺面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折断了翅膀丧失了勇气,只想永远闭着眼睛沉寂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在哪里,
惶然四顾,人影憧憧遮住了视线,黑暗中弥漫着慌乱的气息,每个人都像徘徊在末路。抬头看到天空被照红了一片,远处似乎有红光灼灼,他循着亮光往前走,看见火海中的只剩个架子的尖顶教堂。突然电话响起,母亲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另一个时空传来。"记得跟茜茜听完演奏会早点回来。。。"
他全身血液都僵冷了,茜茜,茜茜还在教堂的阅书室里。像中了咒语般动寸步难移,满脑子只有三个字,怎么办怎么办。一声巨响,燃烧的巨物吐着火舌轰然倒塌。

"啊!"西蒙猛地坐起来,满头大汗,又是同样的噩梦,经年不散。待看清了现实,更深的压抑和苦闷悄悄爬上眉头。习惯性地往旁边靠,触手的柔软让他想起这里不是监狱狭窄的硬木床,习惯了一直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此刻也不见踪影。

壁灯柔和地照着房间,阳台的门微开着,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传来。西蒙下了床,赤着脚走到阳台门边,果不其然看见深夜还在通电话的男人。
曲起一只脚背靠在阳台上,讲得都是自己听不懂的生意,空出来的一只手还闲闲地反复开关着打火机,令蓝色的火苗亮了熄,熄了亮。
西蒙也靠在门上闲闲地看他,想不到印象中穿着灰色制服总是眼神阴冷的危险分子打上发胶,换上精致简约的高级套装也有新贵名流的气质,只有依然深邃锐利的眼神在提醒着自己这是头嗜血的狼。
"好了,就这样吧。"莫容挂了电话,眼睛一直盯着站在门边的西蒙。
"你为什么要我去看心理医生。"西蒙在他走过身边的时候问。
"那你这个时候为什么起来?"莫容反问。
西蒙愣了一下,有点不能接受他是为了让自己摆脱噩梦纠缠,口吻依旧僵持生硬,"你不用对我好。"
莫容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语带嘲讽地道:"你这么害怕做什么,难道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 "
"过来。"还想说什么,人已经一个趔趄被莫容扯着往浴室走去,"陪我洗澡。"
"反正我不会承你的情。"西蒙在心里默默地想。


第十七章

从他去看心理医生以后,莫容偶尔也会抽时间带他出门去看风景或者吃饭了。说不上好还是不好,大多数时候西蒙觉得自己只是在配合莫容的心血来潮,虽然还是伴随着激烈的性爱和兴之所至的调教,但西蒙能感觉出来莫容的逐渐冷淡,他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总是强势霸道地完全侵占和掌控他的身体和思想,令他被痛苦和情欲填得满满的。
本来就只是泄欲的工具,被玩腻了抛弃是迟早的事。西蒙从不对此抱有怨念,虽然总是本能地怕痛怕虐待,但潜意识里他自己其实也早就不把这具破败的身体当回事了,只是难以习惯心里突然生出的空虚。
就算像现在这样无所事事地捧本书趴在沙发上也不能心无旁骛地看进去,但是丢开书又不知道要做什么,脑中模模糊糊总有个影子若隐若现地。

电梯门忽然毫无预兆地打开,保镖和助理拥着莫容走进来。西蒙讶异地坐直身体,这个时间他怎么会突然回来。等看清楚才发现莫容是脚步不稳地任人搀扶着,右手紧按住的地方湿答答地有红色液体渗出。
"我们在街上遭到袭击,莫总身上不小心中枪了。"一个保镖仓促说着,扶着莫容往卧室去。西蒙脑子里一片空白,双腿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走进去。莫容躺在床上,汗水打湿了靠近前额的头发,双眉微蹙着,急促地喘息。
"莫总您再忍一忍,唐医生马上就到?"助理轻声说着,转身向西蒙问道:"有酒精和消过毒的纱布吗?"
"我,我去找找。"西蒙手忙脚乱地拉开抽屉,总算在底层找到急救箱。
"给我。"保镖接过急救箱,小心翼翼地解开莫容的衣服,伤口在胸口右下方,血肉模糊一片,西蒙直直地盯着泛着焦黑和鲜红的狰狞伤口,从指尖到手臂都在无意识地僵冷下来。急促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莫军像豹子一样卷着风暴冲进来。
"哥,你怎么样?跟我说句话,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到。"
"别摆这副鬼样子,死不了。"莫容艰难地笑笑,喘着气说。
"医生呢,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莫军暴怒地对助理吼道。
助理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莫总坚持要先回这里,我在车上就联系了唐医生,他说他马上就到。"

正说着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就随之响起,保镖在外面喊说唐医生来了。西蒙闷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顺利呼出来,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还没来得及想该做点什么,忽然接到莫军一记凌厉的眼光,顿时像被刀子刮过一样凉嗖嗖地。自己又没做什么,他为什么投来如此痛恨的眼神。
"我迟早废了你这个拖累人的祸害。"莫军冷冷地说。
"哎呀,小莫,你怎么又受伤了?"清质妖娆的声音打破了屋中浓烈的杀气。风流俊逸的唐枫医生提着医药箱一边走进来一边抱怨着,"我本来还说好不容易休假了可以去约个会什么的。"
"唐医生?"西蒙愣愣地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吃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
"嗨,西蒙宝贝,好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罗嗦什么,快给我哥把子弹取出来。"莫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寒暄。
唐枫闻言也不再搭话,迅速打开医药箱戴上手套,拿着镊子和内窥镜凑近观察清楚了才冷静地吩咐道:"
子弹是完整嵌入的,不算太深,没打中重要血管和内脏,我带的工具应该能取出来,但是要两个人帮手,你们谁有医护经验?"
"他们都会急救和护理。"莫军指了指两个保镖。
"好,那你们两个留下帮我,其它人麻烦先出去。"
西蒙也起身准备随其它人一起出去,但是刚一动手就被人拉住,他惊讶地转头,看见莫容因为失血过多而无力地闭着眼睛,一只手却准确地拉着自己。
"留下,陪我。"疲倦虚弱的声音。西蒙愣了一下,默默地坐回去。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以后西蒙终于成功地煮出一碗可以喝的粥,他锤了锤发酸的胳膊,看着锅里的白粥叹气。唐医生已经顺利地给莫容取出子弹包扎了伤口,莫军和那些保镖又折腾了几个小时才总算离开。他想问唐医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机会。想知道莫容为什么会突然中枪,也没人告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病人煮碗白粥。
端着盛好的粥走进卧室,天色已经全黑了,卧室没开灯,一切都隐隐绰绰地只能看到个轮廓,西蒙看着安静地躺在床上的人,犹豫了一下,摸着黑轻轻走过去。把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一只手轻轻碰了碰伤口的地方,然后慢慢往上,到了脸上,轻触雕刻般的五官,黑暗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如此强势的一个人,也会受伤,也会虚弱。今天的这场突围必定很激烈。

手指下的头动了动,西蒙一惊,赶紧收回手,却被人又拉回去紧紧握住。
"你没事吧?"黑暗中传来的熟悉声音透着点疲惫和虚弱。西蒙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句话不是该他来询问病人吗?
"我很好,医生帮你把伤口包扎了,说要在家好好休息两天之后再换药。呃,你现在还痛不痛?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一杯。"正想起身,腰上一紧,那个人已经搂住他的腰将脸靠了过来。
"没事就好。"将头埋在他身上,莫容的声音模糊地传来。然后似乎又睡过去了。西蒙一动不动地坐了半天,刚想动作,莫容又低声叫他:"宝贝。"
从来都是调侃戏谑地喊出来的称呼突然变成这么亲昵的语气,西蒙第一次觉得它是如此令人别捏不安。僵硬了半天,还是向病人妥协了,心想在生死边缘走过一遭的人难免一时神经错乱。
"嗯。"他应道。
"你下午唱的那首歌很好听,再给我唱一遍。"
"。。。哦" 看他做手术的时候忍耐着痛苦的样子,自己于心不忍地说要唱首歌给他缓解一下痛苦。随口哼着amazing
grace,想不到还有点效果,似乎痛苦被分散了,他的表情平静很多。西蒙轻轻地哼着节奏,自己也慢慢靠着床头闭上眼睛。


第十八章

听到叫朱彦的助理一本正经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西蒙正抱着腿蜷缩在沙发上,阳光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颤动。

"这是这套房子的购认合同,还有车钥匙,呃,车现在就停在车库里,车牌号FS5566,各种行驶证件我都用你的名字办过了。还有,这张卡里有些存款,你要是缺钱用可以去取,这是专属卡,要用的时候核对指纹就可以了。"

助理交代完了,见西蒙面无表情地看看桌上一大堆东西,又看着自己,突然涌上一丝忐忑不安。这个孩子也太安静了些,换作自己以往替老板打发的情人,不论男女,肯定早沉不住气了,不是情绪失控打着电话去找正主大闹就是将分手礼物先砸地上,最不济也会冷笑两声冷嘲热讽一翻。心想这个新老板倒是找了个特别的主儿,放到花花世界里也是个极品尤物。只不知为何说不见就这么不见了。
"呃,西蒙先生,总裁要我跟您说一声这里他是不会再来了,您愿意的话就一直住下去,如果找到新的住处,这里也随您自己处置。"
西蒙伸手拿过房产合同看,业主还真写了自己的名字。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字,轻轻点了点头。
"嗯,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要是没什么疑问,那我就先走了啊。"

西蒙又点了点头,拿起那张据说是自己的ID证件的东西反复地看。照片上果真是他的头像,只是名字那一栏,就西蒙两个字。
助理走了几步,忍不住停下来,看见西蒙还在研究那堆证件。犹犹豫豫地还是说道:"你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总裁吗?"

西蒙想了想说:" 他有些私人用品还在这里,不用拿走吗? "
"这个总裁没有交代,大概是不用了吧。"
"哦。"
"西蒙先生,我多嘴说一句,总裁身边现在已经有了别人,是他弟弟千挑万选送过来的男孩儿,总裁似乎也很喜欢,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以后你,自己保重吧。"说完自己似乎也觉得残忍,飞也似地准备离开现场。
西蒙一个人在诺大的屋子徘徊着,不知该怎么面对突然而至的自由。开始他想把衣柜里那些变态的女装全部剪碎扔掉,然后又想把卧室壁橱里那些骇人的调教工具全部从楼上扔下去,还想干脆收拾行李逃到天涯海角去。三天以后,所有的犹疑不决都慢慢落空,他开始相信莫容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原以为没有止境的纠缠突然间没了踪迹,像疾驰的汽车毫无预兆地嘎然而止,他靠在落地窗边盯着楼下进进出出的车辆行人,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空落落地。

西蒙走进心理诊疗室的时候李铭旗正在看一篇关于新任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康从珉教授的访问报道。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一张美丽却黯淡憔悴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医生决定直接切入问题。
"嗯,这几天都睡不着。" 不待他探寻,西蒙就坦诚道来,他精疲力竭,实在需要有个人倾诉。"跟我住在一起的人突然搬走了。"
" 原来这样,因为突然发生了什麽事吗,还是长期的摩擦导致?"医生问。
"我不知道,也许他只是不想再看到我。"
"你很难过?"
"不知道,睡不着觉,这里像缺了一块一样。"西蒙指指胸口,口吻苦恼茫然,"他是我现在唯一认识的人,他走了,我的生活就变成了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什么。"
"医生笑了笑,"怎么会是一片空白呢,你还这么年轻,总会有想做的事,你只是习惯了把那一位当作生活的中心,一时不能适应这种突然转变是正常的,慢慢来,新的生活也会一点点建立起来
。"
"会吗?"西蒙抬起头,"我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如果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出去走走吧。"医生侧头看了看窗外的明媚春光,一数新绿,建议道:"到处走走看看,就当做散心。你看外面天气多好,春暖花开的。
如果觉得孤独难熬,不如试试融入到人群中去,看看别人的喜怒哀乐,自己也会想开一点。 "

结束面谈以后,医生按下电话对接待的护士说:"小刘,接下来没有预约了吧?嗯,那通知其它人今天早点下班吧。"
吩咐完以后他喝了口茶继续读那篇未完的报道。记者问说康教授桃李满天下,不知道您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位? 老教授思索半响,倒似真有那么一个。
"其实我亲自带过的学生也不算多,但都还算是优秀人材吧,印象比较深刻,我记得在圣朗斯特大学带过一个孩子,叫西蒙什么的,平时都不会叫他的姓,所以也记不清了。当时我做一个社会学课题研究,内容比较繁杂,这个孩子是学院里推荐过来的,当时才17岁,已经是双学位的博士生了,朗大建校一百多年,还是第一次出这种人才,专业功底深厚扎实,思维也很敏捷,一点就通,当时为了课题扩展深层研究,我就说想要把它的思想内涵半公开宣传出去。结果啊,那个反响也真是出乎意料,几乎是全球的高校学术界都对此持有不同意见。
我这个学生就说,外界的批判如此强势偏颇,长久下去只会阻碍研究的进行。不如把这些持不同意见的人都召集来,来个一次性学术辩论。"

"啊,就是那场著名的逆思学国际辩论会。"记者恍然大悟。"听说您当时抱恙在身,没能亲自出席阐明自己的研究内涵。"
"从年轻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压力大了也会生病,呵呵。当时没办法,就只好让几个学生代表出席。说不担心是假的,从几十个国家来的十二位法学,历史学,社会学,自然学,心理学,和神学家都是各所学校的权威泰斗,几个孩子年纪轻轻怎么顶得住。我这个课题怕是没希望进行下去了。
"

"那时候我刚从朗大毕业,听说教授您有个学生接连出席了八场辩论会,硬是将英法德日各国名校的来宾驳得哑口无言,涉及的知识层面和话题深度更是远远超过了您原先课题所涵盖的内容。难道出席的就是您刚才说的那位学生?"
老教授咂了咂嘴,长叹口气,"是啊,之前只觉得他是比旁人要聪明些,倒没想到思辨能力也如此惊人,唉,年纪轻轻的,说一句天纵奇才也不为过啊。只是后来又转去研究神学了,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西蒙。"医生重复这个名字,想起了自己年轻的病人。"不会是一个人吧?"

他一路走,漫无目的,直到一阵华丽激情的音乐声传来。西蒙循声走近,面前是福音城大剧院,广场的月形水池上有人正在即兴表演,一个年轻的乐队。电吉他回旋奔放,主唱哼着风情的西班牙情歌意兴遄飞,裙摆飞扬眉眼沉醉像迎风怒放的野玫瑰。
他被吸引了,觉得这个女人的声音真是说不出的动人,便顺势坐在一边一直听。直到别人高兴够了,收拾现场的时候,贝斯手看见有个听众入迷了一样一直坐着没动。他走过去拍了拍西蒙的肩膀,"喂,帅哥,听我们演奏可不是免费的。"
西蒙回过神来,冷淡地说:"你有正式的税票吗?有的话我就付钱。"
"嘿,别这样嘛,开个玩笑。"贝斯手一头扯下头巾擦汗,"老实说,我们不错吧?"
"嗯,"西蒙想了想说,"鼓手不错。"
"切!"贝斯手不满地瞟一眼刚才打鼓的高挑女孩儿,又有些泄气地到:"她是比我厉害一点点了,看不出来,你是内行哈,你会什么?"
西蒙摇摇头,"乐器我擅长。"
"那会唱歌了,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唱歌一定不错,喂,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正准备搞个很有创意的双主唱乐队呢。"
没等西蒙回答,贝斯手已经回头冲着同伴招呼了,"嘿,麦克,看我给咱们招了个新同伴,外形够抢眼吧?"
弹吉他的白人男孩远远瞥了西蒙一眼,下巴微抬,眼神冷淡倨傲,英俊的脸上神情是不置可否。
"那个是我们的吉他手麦克,主唱李嘉,鼓手沙晶,对了,我叫北村,有四国血统哦,看不出来吧,呵呵。你叫什么?"
"西蒙。"西蒙鬼使神差地回答。

"悠,走了,去抢特价寿司。"挎上背包的主唱招呼着北村,率先跳下刚才站的水池。
"哦,对哈,今天金枪鱼寿司打折,得快点去,不然抢不到了。快走快走。"
匆匆忙忙地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西蒙一起跑。几个人一路嘻嘻哈哈跑进两条街外的回转寿司店。


第十九章

夏天的时候酒吧即使到深夜也很热闹,沈逸因此常常要工作到凌晨两三点。
"苏,来这边!"刚给客人端上啤酒,老板就在吧台处朝他招手。他穿过嬉闹的客人走过去,老板正叼着支雪茄听乌鸦闲扯。
"老鬼你要什么时候才另外找人来做表演啊?现在可是夏天,酒吧里怎么能没有hot
show呢?再说Max都那么久没来上班了,八成是不会回来了。" 乌鸦拖着腮百无聊赖地说。
老板烟鬼对着空中吐了口烟,懒洋洋地说:"好啊,从明天开始你上去,老子给你发双倍工资。"
"切!"乌鸦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我可不是那种料,要找也该找苏,要是他跳的话我都宁愿多花点钱坐这儿喝酒。"
"得了吧你,没事把我套进去干嘛。"沈逸推了他一下,坐到老板身边的高脚椅上。
乌鸦打了个响指,一脸半认真半戏谑的表情。"我可不是开玩笑,老板你知道现在同志圈流行什么吗?不知道吧,虽然呆在这个不见人烟的鬼地方,我可是随时都在关注时下的新风尚。像苏这种看起来干干净净又清秀健康的男生可是现在最受男人们欢迎的对象,所以啊,你要不是已经有男朋友的话我一定立刻追你。"
"。。。。"
"不过你男朋友好像走了蛮久勒,有一年多了吧,他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你过不久也准备去找他?"话出口乌鸦就有点后悔了,沈逸的表情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那一闪而过的黯淡却是骗不了人的。
"真是人如其名,去仓库再取两瓶杰克丹尼上来。"老板掏掏耳朵支走了乌鸦,一把揽过沈逸贴着耳朵问道。"今晚再陪我去赌几盘?"

沈逸长叹口气硬把身体扯过来,最近他快被这个老板折腾死了。好赌又没自制力,每次都要托着他去当陪赌和监督。沈逸要负责做的就是在他把裤子输光之前用尽一切办法把他拖回家,徘徊在赌场那些高利贷由于每次想向烟鬼放债都未遂看沈逸的眼神已经越来越不爽了。
"老板你放过我吧,我又没有多拿薪水为什么还要绞尽脑汁地保证你不输死在赌场里,怕自己不能控制的话干脆就不要玩了。"沈逸客观地建议说。烟鬼的头立刻拨浪鼓地摇,"那不行那不行,玩是一定要玩的。小苏啊,老板我这是看得起你,你看我就从来不带乌鸦去。我是真的欣赏你啊!"烟鬼说着,一边还拍着他的肩。沈逸无奈地陪笑,心想拉上乌鸦的话明天就是你们两一起死里面了。
"再说了,你早早地回家去干嘛呀?一个人对着家徒四壁的多凄凉啊?继续跟着我吧,今晚最后一次了,老子要大杀四方。"
"最后一次?"沈逸疑惑地看向满脸豪气的老板。
"啊,是这样,我过两天要离开这里出去一趟,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吧。"
"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临时决定的吗?"沈逸问。
"嗯,对了,我不在这段时间店就交给你看着了,呐,我把仓库和办公室的钥匙都给你。给我好好招呼着下面那帮小兔崽子。等我回来给你发奖金。"
"。。。。"

这天晚上烟鬼在赌场high的不得了,手气也是从来没有的好。沈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赶在他气势见底之前把人给拖回家,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自己住的房子。打开门,他在门口站了两分钟,
缓缓打量着这间自己住了一年多的房子,果然像烟鬼说的那样家徒四壁呢。怎么以前没觉得?因为那时候不是一个人吧,两个人一起,无论多清贫想起来总还是觉得内心充盈平和的。他缓缓关上门,洗完澡躺倒在床上,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酸痛,但却无法立刻睡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到床上,他无意识地抚摸着床沿,在想那个人已经走了多久。当初他坐在这里口气笃定地说我很快回来,一定要等我。虽然当时只是一笑置之,但也着实没想到会一去这么久都没一点消息。开始的两个月还是安心地等着,渐渐地就开始烦躁忧心,怕他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好多次都冲动得差点就去找他了,可是自己并不知道他妻子在蒙大拿的确切地址,托人打听风声也说不可能是被警方找到,渐渐地也就心灰意冷了,圣诞节以后的冬天是最难过的,去年他们还裹着同一条围巾深夜回家,冷得发抖的身体总有另一个人可以互相取暖。唇边逸出一丝苦笑,沈逸慢慢闭上眼睛。不能回来也没关系,如果一家团聚会过得更好,我也没有太为难自己。晚安,冯。


雷战最近心情很不好,而且越来越不好。
在他发现自己名下的赌场和娱乐产业股份已经被雷澈不知不觉掏走了大半的时候,脸色就一直阴沉着。这个血统不明的小杂种,据说现在正春风得意地驾着单引擎飞机在撒哈拉沙溪边缘穿行。他当然清楚雷澈的打算,家族里的实权派都暗中站在自己这一边,雷澈就找了两个外人来做帮手,现在雷家的军火和赌场娱乐业都掌握在莫氏兄弟手上,他就算动了雷澈也讨不到什么好处。一切都怪该自己的三弟雷耀,雷耀是个疯子,突然之间行踪不明,还把雷氏家住令传给了大哥的儿子雷澈。当时整个雷家都沸腾了,
雷澈才十七岁,雷家历史上还没出过这么年轻的家主,并且所有人都知道,雷澈八岁的时候才被雷耀从外面带回来,没有人会服他,自己因此也就大度地让他做了这个傀儡家主,想不到雷耀居然还给雷澈留下了莫军和莫容,这就是挑明了要摆自己一道。

"二叔。"雷傲推门进来,看了眼从新酒店开业舞会上匆忙离开的叔叔。
"有事?"
"刚刚收到的消息,有人说在峨摩拉看到三叔。"
"真的?"雷战阴霾的神色一扫而尽,"派人截住他,我要马上赶过去。"
"是,雷清已经去了。你想什么时候启程,我让飞机师去机场等着?" 雷傲说。
"等这场酒会完了就走吧,现在我要回去好好跟我们的莫总裁寒暄一下。"雷战掏出手帕擦擦手站起身。


第二十章

"这里离咱们的制毒基地不远嘛。"雷战左右打量着这座小镇的街道,一只手在车窗上轻叩着。
"这个地方,说是三不管地带,但总的来说还是我们家的地盘。没想到三叔居然在这里藏了两年多。"雷傲英俊的脸上是永远淡然的神色。
"哼哼。我这个弟弟呀,走的路子永远没人摸得清,要不然怎么叫雷疯子呢。"雷战笑得豁达,脑子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要怎样逼他把继承权转给自己。当初他只是将继承权的事交代给律师就失踪了,并没有亲自在家族会议上传位授权,严格来说还有不少回旋余地。这么盘算着的时候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雷战看着眼前普普通通的酒吧门面,摇了摇头抬脚走进去。现在还没到营业时间,酒吧里也没开灯,有几个人守在里面,见了雷战都纷纷围过来。
"二爷,您来了。"
"嗯。"雷战扫了众人一眼,慢悠悠地问,"三爷呢?"
"呃,这个。"一群人吞吞吐吐的,雷战的手一紧,控制不住就要一脚踹过去了。"一群饭桶!雷清呢?"
"店里的员工说三爷有事出去了,清少爷正在楼上审问呢。"
"带路!"
在上楼的这几分钟雷战已经迅速让自己冷静下来,既然说只是出去,那只要自己不露任何风声守在这里,他就可能再回来。而且这些员工里说不定有跟他亲近的知道他去了哪里。

雷清自然也是秉着这种思想在审问店里的员工,但是说审问就太客气了,六个员工已经没有一个是完好的,最严重的已经被拷问得昏死过去。雷战走进二楼的房间时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他用帕子捂住鼻子扫了一眼靠墙那几个勉强才能看清面目的店员。
然后转过头开始打量这个房间。
"二叔。"雷清赶紧迎了上来,满脸色肃杀冷酷悄悄散去。
"嗯。这里是三爷的房间吧?你给弄得这么脏让三爷回来怎么住啊?"
"呃,对不起,我待会儿让人收拾干净。"雷清也知道雷战是在不高兴自己办事不力,跟在一边道,"二叔你放心,店里的员工说三叔只是临时出去办事,行李家当什么都没带,还吩咐员工照看着酒吧照常营业,他肯定会回来。"
正在四处翻翻捡捡的雷战闻言转过头来,"吩咐哪一位了?"
雷清指了指靠墙半躺着的年轻男子,脸上全是血污和青肿,已经有点分辨不出样子了。雷战走到他面前半蹲下身,拿帕子给他擦去脸上的血污。一边抱怨着,"哎呀,怎么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沈逸昏昏沉沉中觉得有人抬着自己的脸在擦,他微睁开眼,蹲在面前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优雅整洁的气息跟自己形成了强烈对比。他不知这人是谁,也不知为何会突然遭逢这样的无妄之灾。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一边抹去他脸上的血迹一边问。
"呃,苏。" 胸口的刺痛传来,他下意识地想捂住伤口,却发现全身都麻得无法动弹了。
"你们老板吩咐你替他看店吗?他去了哪里?"沈逸挤出一个难看的苦笑,如果知道的话就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对方似乎也想到这一点,沉吟一下又道:"那他临走前可曾跟你说过什么?老实告诉我,你们都会没事。"
"他只说临时有事要出去,一个星期后回来。"沈逸第N次重复这句话,心里却隐隐忧心,看这些人分明就是来者不善,伸手还如此了得,八成就是烟鬼的仇家了,他若是回来,恐怕下场很惨。
雷战不知他的想法,笑吟吟地把人扶起来,一边对下属说道:"既然如此,就不要为难这几位先生了,都让他们下去吧。各位去看看医生,晚上记得要照常营业,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老板回来。"

沈逸后来的记忆都是短暂而模糊的,那个人为他找了医生,因为外伤严重,自己一直伴随着高烧昏迷,偶尔清醒,只觉得痛不欲生,恍惚中有人给他注射了什么药物,疼痛就会减轻很多,梦里全是冯驾着飞机跟自己飞翔在蔚蓝的大海上。清醒过来后又会伴随生理性地痛苦,之前差点把自己打死的那个人就会继续给自己注射止痛的药物。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到他终于能从床上下来的时候,昏迷前见到的那位先生就端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动作缓慢地喝着茶。

"你好。"沈逸犹豫半响,还是走过去向他打个招呼。对方却没有回礼,盯着被拨弄的热茶,悠悠地问道:"你之前说我三弟一个星期就会回来?"
"嗯?"沈逸愣了一下,才想到他说的三弟应该是指烟鬼,点了点头道:"他是这么说的。"
雷战抬起头来,一双狭长的眼睛直盯着他,沈逸退后了一步,这个人看起来沉稳庄重,但一双眼中却闪着压抑疯狂的光芒,令人不禁生寒。
"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知道欺骗我有什么后果?"男人嘴角带上一抹邪笑,问道。
"我说的是实话。"沈逸本能地左右环顾,想寻求一点保护措施,然而这里门紧关着,男人身边和门口都有提醒魁梧强健的保镖守着。自己可说无一点机会。
"现在离你说的时间已经过了八天临四个小时20分钟,可是我没看见人影,你还敢说不是在骗我吗?"雷战起身慢慢走近靠回床边的青年,俯下身问道,"我是雷战,敢对我撒谎的人,下场都会很惨,很惨。"
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就算不混黑道,但雷战这种随时被亡命徒们口里提到的人他还是会有所了解,雷战是出了名的凶残变态,偏偏手握大权。
汗水从沈逸的额上慢慢渗出,他定了定神,辩解道:"也许,也许他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会晚两天到。"
这种话连他自己都不信,雷战更不会信,他笑了笑,"放心,我会找到他的,至于你嘛,既然是我弟弟的好朋友,又被我那些粗心的下属打成重伤,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替他负责好好照料。苏先生,跟我走吧。"
像是一道惊雷猛地打下来,沈逸没料到他竟然不肯放过自己,本来就发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用尽全力维持着平静笑道:"不用了,只是误会而已,雷先生不必介怀,况且我还要帮老板看着酒吧。"
雷战俯下身,低沉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呵呵,酒吧我自然会找人看着,这里可是我们雷家的地盘。至于你,苏先生,你以为你还离得开我吗?"
一番威胁的话听来却有些暧昧,沈逸以为是自己敏感了,身上却随即一凉,一只温热的大手已经从上衣下摆伸进来在自己腰部留恋。沈逸本能地躲开,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雷战。
"干嘛这副表情,你不是GAY吗?那也没关系,我会把你调教成最棒的。"
"对不起,我跟你并不熟,如果你非要滥用私刑强迫我做什么的话,普天之大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一个主持公理的地方。"沈逸强硬地说。
雷战闻言大笑起来,"你还真是可爱啊,苏。放心,我不会滥用私刑强迫你的,不过我也敢保证你一定会跟我走。不出三个小时。"
他看了看表,捏捏沈逸的脸,愉快地走出门去。


第二十一章

一个小时以后,沈逸明白了雷战胸有成竹的原因。他开始发现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皮肤很痒,忽冷忽热,开始他以为是药物治疗的副作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强行镇定,但是症状却越来越严重,汗水浸湿了衣服,手脚痉挛,心里有种越来越强烈的渴望,想要得到什么,那种愿望是如此之强烈,以至于他开始产生轻微的幻觉。
"嘭!"有人推门进来,沈逸勉强地回头,看见那个眼中隐带暴戾的青年。雷清将还在通话中的视讯电话扔到沈逸身边,电话屏幕上清晰地传来雷战自信且神经质的笑脸。当然他也能清楚地看到沈逸现在的状况。
"怎么样,苏先生,身体还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沈逸抿紧唇看着屏幕上的人,"你对我做了什么?"声音因为辛苦的忍耐变得有些沙哑。
"不过是之前看你生病很难受,给你用了点止痛的药物而已,你可是我三弟的好朋友,他既然不在,雷某自然要好好照顾你。"听得出雷战的心情很愉快,这个自己一眼就相中的宠物就要被迫低下头颅表示屈服。
恍惚之间,沈逸想起躺在病床上期间被注射的药物,以及那之后产生的奇妙感觉。他觉得自己掉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泥沼里,从头寒到了脚。
"你给我注射毒品。"不用雷战来回答,他已经能肯定答案,身体反应因此越发激烈。
  "干嘛那种表情,我给你注射的可是高纯度的海洛因,怎么样,感觉很不错吧,那种东西用个几次就能彻底上瘾了,现在是不是渴望得不得了?"
  "。。。。"
   不待雷战再说什么,沈逸径直挂掉电话将它丢出去。肚子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全身都越来越不对劲。他抱紧身下的被子蜷缩在床上。他不知道自己的毒瘾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但理智强迫着自己忍耐。

   又过了三个小时。正在喝下午茶的雷战接通了来电,对面的人比三个小时之前憔悴很多,双眼因为极度的忍耐和渴望变得恍惚。
  "给我药。"有气无力的声音纠结着深沉的痛苦和虚幻的亢奋。
   雷战轻笑,宠物的意志已经崩溃了,虽然比他预计的晚了一个多小时,但这更令他欣赏对方的抵抗精神。
  "我当然可以继续给你药,那要看你能不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屏幕上的人没做声,想来是已经知道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
  "很好,那么现在,苏,脱掉你的裤子,自慰给我看。"
   沈逸没有犹豫,实际上他的身体和大脑都已经不受理智支配,拉开拉链,右手自然地伸进去抚摸到下体。
  "把裤子全部脱掉,让我看得更清楚一点。"冷酷的命令继续传来,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带着玩味和兴奋,沈逸甚至能感觉到一双眼睛正猥亵地盯着自己赤裸的下身,腿间的欲望因此而开始兴奋抬头,沈逸开始抑制不住地喘息,他知道,这个身体正被自己一点点弄脏。


  雷家很大,除去外戚旁系,同宗同脉延续下来的直系族亲都依祖训住在一起,虽然这几年人丁越加单薄,但是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数十口人,因此雷府本家的地皮就占用了靠山海景区大片最佳视觉点。周围还被迫空出至少近千米的森林黄金地段,政府规划局多年来一直视这块不能开发的宝地为心中之痛。虽然要求直系血亲都必须住在一起,但主次还是有别,一片欧式园林之中最巍然抢眼的那座巴洛克式主楼就永远只能由现任家主和直系掌权者居住。

今夜这座繁复华丽气势逼人的宫殿中正举行着仲夏最盛大的烟火舞会。年轻俊美的家主在众人的期待和瞩目下点燃了第一束新夏烟火,看烟花瞬间扩展,绽放在藏青色的星空下,来客们纷纷发出赞叹,朝他举起酒杯致意。
  雷澈侧头向身边的男子轻笑耳语,然后轻敲酒杯,向来客们道:"诸位,今夜无分宾主,请大家务必玩得尽兴。"
  绚烂的各色烟火还在继续盛开,寂静的夜空因此也被染上辉煌色调。等候多时的乐团奏响轻快圆舞曲,雷澈一袭高调至极的宝蓝银线镶钻复古式手工礼服,向旁边身着精致黑装的男子伸手邀舞。两人自在随意地滑动舞步,像是已完全忘记大厅中的主仆来宾。议论与流言也随着流畅的音乐和优雅舞步悄悄蔓延。
  "咦,那不是Gabrelle.sung,去年他在米兰的时装发布会我还去看了。"
  "啊,原来他就是最近屡受国际时装界褒奖的新锐华人设计师宋哲南,真人原来如此英俊,难怪令雷大少爷青睐。"
  "可不是,听说雷澈现在身上那件礼服就是宋先生亲自设计,全世界只此一件。"
  "呵呵,那必定是倾注了独一无二的感情在内,不过那套衣服我看也就只有雷大少爷能穿,换作别人早被抢尽风头,人不衬衣。"
  "什么时候雷澈也开始与同性如此亲密,他那一众情人岂非要伤心死。"
  "感情的事谁说的定,这个圈子新人换旧人早不是新鲜事,雷大少爷女人中间周旋久了觉得乏味,换个男人一样也是玩,只不知这一位能坚持多久。"
   。。。。


 宋哲南轻笑低语,"雷澈,看看你的风评多差,根本没人信你敢付出感情。白白骗这么多人爱你。"
  "八卦这种东西听听就算了。"雷澈笑得不以为然,"别人逢场作戏难道还要我死缠烂打,还是你也觉得我轻浮浪荡,不堪托付。"
  宋哲南扶在他腰际的手轻柔摩挲,幽幽叹气,"澈,若你真是只擅调情和玩弄征服手段的人,我不会丢下工作来陪你。"
真真假假的游戏,他宋哲南也是个中翘楚,他是时尚界的宠儿,游走风头浪尖却无甚虚荣心,不敢拿出真心,便是再英俊多金风趣迷人手段高杆也顶多换他一句合胃口,他可以陪君游戏却不会真的去耗费感情。然而雷澈,雷澈是令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悭吝感情的人,不怕付出太多折损自己,只怕他无暇来接受。
  雷家最年轻强势的家主,永远站在时代的最顶点,洒脱,不羁,冷酷,却也多情。永远只花一半的时间去平衡权利与金钱的博弈,另一半的时间他留给自己去做想做的任何事,攀岩,潜水,试飞,高速飚车这些随时都与生命打擦边球的极限运动,或者约会,渡假,野外狩猎,追求一个喜欢的男人或女人,听一场精美的歌剧或者只是一个人消失一段时间让谁都找不到。在他的世界里游戏永远由他来掌握旋转的轴心,令人不自禁错觉爱他便是做一场迷乱辉煌的梦,每个进去的人都想留下更多更深的痕迹。


第二十二章


  这一场宾主尽欢,旖旎多情的舞会在高潮前不慎被打断,有能力令它被中断的人份量当然不轻。雷氏帝国的另一位掌权人消失一个多星期以后又忽然回归,足以令来客们调整情绪来讨论了。
  雷战自然知道雷澈今夜举办舞会,他就是特意赶在这个时候回来。并且令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从外面赶回来而不是来参加舞会的。
  雷澈在雷战跨进舞会大厅的时候就接到莫军的电话,柬埔寨的沙兰将军把这一季最好的原产提取料一斤不剩地提前卖给自己的叔叔了,为了多年的友谊和老年人共同的兴趣爱好。雷澈倒是没想到那个娶了七八个老婆的老头还对男孩感兴趣。他抿了抿嘴,步态沉稳优雅地迎向自己凯旋而归的叔叔。
  "二叔,要回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等你回来再开宴。"侄子关心地问。
  "哎,不了,不了,这个宴会那个舞会的,你们年轻人才喜欢的东西。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叔叔笑得爽朗,语气还甚亲昵。让外人来看,倒是幅父慈子孝的美好画面。
  "那二叔先回房休息,我让林姐赶紧吩咐人给你做好吃的送过去。"
  "呵呵,不用管我,你自己招呼客人吧,玩得开心才好。啊,对了,小澈,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你三叔的好朋友苏先生。"

  离上次注射药品已经过了四个小时,至幻的欣快感和生理兴奋早已经淡去,但沈逸觉得自己的世界还是一片恍惚,记不清刚才做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是在何处,似乎刚才抬头看到了一片绚烂烟火。他揉了揉额头,希望快点恢复清明。海洛因的效用最多只能维持12个小时,之后如果不继续注射药物就会产生严重的戒断反应,上一次毒瘾发作他坚持了5个小时,如果继续保持现在这个状况的话等会儿再发作他恐怕只会更早屈服。
  "你好,苏先生,我是雷澈。"面前伸过一只手,好像有人在对他说话。他抬起头,以为自己幻觉严重能看见天使了。直到面前的男人淡然的目光变得深邃复杂,他才醒悟过来这是个真人。
  "呃,你好,叫我苏就可以了。"他虚虚地握了握对方的手。
  光看这个男人的眼神,雷澈便已明了他的身份,他暗叹了一声可惜,不动声色地转头对雷战道:"二叔这几天去哪儿忙了?居然遇见三叔了,我找了他两年都没消息。"
  "唉,我是早前就跟他联系过,这次是去办事顺便看看他,没想到人又不知晃到那儿去了,呵呵,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苏先生。我想中元祭祖的日子也快到了,他怎么也该回来一趟,所以就先把苏先生请回来住一段时间。"
  雷澈不由多看了沈逸两眼,心想我三叔又不好男色怎么也留了个男人给你抓回来做人质。
  "那你先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商量正事,最近你老人家不在,我下面的人又没经验,很多事都找不到头,还得要劳烦你亲自看看了。"
  "年轻人嘛,多练练就好了。不要急,呵呵,那我回房了。"
  雷战收敛了表情心里还忍不住隐隐得意,心想雷澈你最好抓紧时间玩你的高调,再过两天这个家就没你说话的余地了。
  雷澈的笑容转眼成冰,喃喃道三叔最近长脑子知道玩防守反击了。


仲夏夜的燥热即使开着空调也难以排解,如果你恰好还面对着一道香艳诱人"主餐"的话。
雷战安稳悠然地坐在舒适的梨花木扶手椅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黑发的青年以一种勉强的姿势坐在蓝色染花的地毯上,大腿处由于被带银环的黑色棍子相连固定住只能大大地敞开,白皙的脖子上也带着相同的黑环,黑环后连着直接嵌在墙上的链子,前面却延伸出一条近乎透明的银色布条,宽度只能挡住两个乳头之间的部分,贴着身体往下,与其说是衣服更不如说是一种煽动视觉的装饰,到腰部又连上另一个柔软贴合的细皮环,皮换整圈都嵌着亮眼的银色柳丁,令白皙的肌肤显得格外淫靡,
腰部以下只道大腿根部的漆皮短裤完全贴在身上,将臀部曲线很好地展示出来,中间遮挡要害的地方却大大地裂开缝隙。他的双手被垂直吊着,双腿也被迫向前在空中敞开,令人可以观赏到前方漂亮的性器和阴囊,也能若隐若现地看到后面的艳色穴口,
媚肉似乎在微微蠕动。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青年抑制不住地喘息着,微张的唇边还留着白浊液体,但茶色头发下的双眼被眼罩完全遮住了,因此不能完全看到表情。
"感觉怎么样,苏?"听见身后保镖强忍不住的吞咽声,雷战微笑,伸出光裸的脚趾玩弄着身前人的殷红的乳首。"看来你还不是太兴奋,这里一点反应都没有。"脚滑到浅浅毛发中的性器上逗弄着,一边将手上的遥控器往上推进一档。
"唔~"沈逸低低地呻吟一声,身体里的振动器加强了力度和频率,
令他产生了所有内脏都在随之颤动的错觉,眼前是一片黑暗,感官的敏感度因此更加强烈,明明痛得要昏过去了,前端却因为内部敏感处被持续摩擦而产生了异样感,渐渐抬头。然而这不是最痛苦得,最难以忍受的是心里越来越强烈的狂躁和空虚感,上一次的药效已经消失多久了,他没有力气去算,只知道自己越来越难受,想要药物,所有的感官都为此越来越扭曲抽搐,他张开嘴剧烈喘息着,对前方看不见的人艰难求救。
"拜托你,给我药,我坚持不下去了。"
"呵呵,已经不行了吗?这次只坚持了5个小时呢,没有进步哦。"雷战一边蹂躏着他半抬头的分身,轻巧地用脚趾甲刮着前端的铃口,忽然有了另一个好主意。
"看在你刚才表现得不错的份上,我就不让你辛苦地熬了,不过这一次,我们要用特别一点的方法来注射,怎么样?"
"什,什么方法?"沈逸压抑着痛苦无力地问,雷战乐衷于在他最痛苦的时候从他身上寻找乐趣,他会视他的表现而定给他什么样的药物,有时候是纯的海洛因,有时候是别的毒品或者掺杂其它东西的次等货或者什么也不给他,令他生生被锁在墙上熬足两三天,之后再给他继续注射,不规律的药物和剂量及用药间隔令他的身体抵抗力和精神都降到了临界点,完全无法做出任何抵抗行为。眼前的黑暗和身上的感觉就是不可抗拒的现实,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希望雷战能够在玩他所谓的游戏时多一点慈悲心。
一只手轻柔地抚过肌肤,雷战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这么美丽的肌肤要是总留下针孔会很不好看的,所以这一次我们找一个有孔的地方注射好不好?"
被毒瘾控制的大脑闪过一惊惧,下一刻又被即将得到毒品的信息完全取代,他本能地点着头,双手难耐地挣扎扭动。
"哼哼,那这里可要先精神起来才可以。"手指抚弄过眼前半抬头的分身,雷战将手中的遥控器推到最大档。面前的人痛苦地弯腰,惨叫声脱口而出,汗水不断地渗出,流在逐渐变得发红的肌肤上,性感而迷人。看见沈逸的分身越来越肿胀坚挺开始变色时,雷战按住前端的发泄口,令人递过注射针筒。
"亲爱的,乖乖地不要动哦,我现在要把要药从这里给你注射进去,要是乱动伤到里面的话我可不负责。"雷战说,不出所料面前的人脸上闪过惊骇的表情,拼命摇头拒绝着,"不行,不,不要从那里。"
"这可由不得你,别让我不高兴。"雷战说着,不容抗拒地令人抬高他的臀部,然后握住灼热的分身,将针筒一点点插进铃口中,随着药物的缓缓推进,一动不敢动的青年如受酷刑般的痛苦申请渐渐缓和下来,捏得另一只手腕发青的手也慢慢放松力道。
"好了。"雷战将针筒扔回托盘,然后粗暴地掏出塞进沈逸后庭的振动器,将自己因为早已兴奋肿胀的肉刃一插到底,经过开发的甬道湿热柔软令人忍不住叹气。
"虽然药已经注射进去了,但是要全部吸收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你最好控制住自己不要随便射出来,不然可就前功尽弃了哦。"
看着胯下的人已经膨胀到必须释放的分身,雷战恶意地告知着,然后开始猛烈抽插。


"唔。"从混乱的昏睡中挣扎着醒来,沈逸慢慢睁开眼,雷战已经走了,身上的束缚也被解开了。沈逸收缩四肢翻了个身,有些呆滞地盯着窗外,还是夜晚,明亮的星星在眼前幻化出重影,忽大忽小地。他叹了口气,闭上眼。难以忍受的折磨之间总是会有一段清醒的时间,这反而令记忆更不堪,而未来更可怕。尽管到最后都会屈服,但他每一次都在尽力坚持熬过更长的时间,用这样的坚持来提醒自己不能放弃。燥热感已经散去,风带着植物的清香吹进来。沈逸慢慢地站起身,脱掉身上的"衣物",换上自己平常穿的白棉T恤和休闲裤,打开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这座城堡一样的屋子对他来说复杂得像个迷宫,虽然雷战允许他在自己不在时可在期间随意走动,但至今他连三楼都没上过,唯一记得的房间只有雷战的卧房和厨房。他需要正常的饮食睡眠来挽回正一点点流失的健康,那样才有精力继续熬下去。

厨师和佣人似乎也习惯了他的不定时出现,如果没有被吩咐送吃的到房间就会在保温箱留一些食物等他自己来取。沈逸不知这座房子里的人都怎么看他,他也无暇去顾及。强迫自己用完一份法式熏肠面包和提神咖啡以后,他离开厨房准备回去洗澡睡觉,几个小时的折腾和挣扎令心神疲惫,连说话的力气都缺失。扶着雕花扶手慢慢地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走,不知是惯性使然还是一时走神,停下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多上了一层楼。叹了口气,沈逸沿着走廊往另一边走,准备从中间的的主楼梯下去。走过第靠右的第三间房时忽然有东西滚落到脚边,他看了朝半开着的房门往里看了一下,偌大的房间里只开着柔和的壁灯,令大部分都笼罩在落地窗透过的月色下,恍眼一看房间空荡荡的,光滑的地板倒映出屋子中间一道坐在宫廷高背扶手椅上的优雅身影。

雷澈双腿交叠随意靠坐在几乎没有家具和摆设的空荡房间里,一只手放在扶手上撑着下颌看着他。沈逸捡起脚边的东西-----一个遥控器。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将遥控器递还给这个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几乎没照过面的主人。
"谢谢。"雷澈懒懒地接过遥控器,饶有兴趣地看他,转而去看墙上的液晶屏幕。
莹白的光跳动着,沈逸转过头,在看见屏幕上播放的内容时僵化。全身几乎赤裸被蒙住眼睛捆绑装饰起来的男人,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残忍戏谑的中年人。自己对雷战提出过的唯一要求就是每次做这些的时候一定要蒙上眼,那样至少把一切当作一场噩梦。然而还是看到了,这样淫靡不堪的画面,抑制不住的混合着歇斯底里的痛苦和耻辱快感的呻吟。沈逸眼中的刚恢复的一点平和宁静在迅速流失,下意识地紧咬住因为痛苦和愤怒而握紧的手指。他想立刻离开,但是双脚却不听使唤。闭上眼深深地呼吸,然后他看见随意放置在墙壁的大提琴,几乎是未经思考地抓起来向液晶屏砸去。屏幕在下一秒变成一片黑暗,大提琴弦音轻颤。
"这么冲动可不好。"雷澈扔掉遥控器,半带戏谑地叹息着说。
失神的青年面对黑掉的屏幕呆滞了两秒,然后全身脱力般慢慢靠着墙壁埋头蹲下。
"雷战故意要我看见这些,是想逼我三叔现身。"清醇迷人的声音从头上传来,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发。"你真的是我三叔的朋友吗?"

沈逸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也不想卷进你们家族的恩怨是非,为什么不能放我一马。我并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总是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事到如今,生命的轨迹已经被一桩又一桩的苦难扭曲得看不到方向,痛苦和黑暗吞噬掉了所有的力气,令他连哭都哭不出来,老天究竟在开什么样的玩笑。
雷澈的手慢慢下移,然后抬起他深埋的脸。"我二叔这个人呢,除了性情阴鸷一点,兴趣变态一点,也没什么可怕的。"
沈逸本能地想往后靠,这个人身上刀锋般优雅却残酷的气息令他不自觉地躲闪。雷澈却不想让他躲避,捏住他的下颌贴近到足够暧昧的距离,手指在触感良好的脸颊上来回摩挲着,
狭长高挑的凤眼微微低垂,"就算是玩性虐游戏,他也只是三流的,所以,不用感到绝望,沈逸。"
沈逸原本黯淡的双眼因为震惊而睁大,怔怔地盯着面前的人。雷澈松开手,唇边勾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你怎么知道?"沈逸的全部神智和心绪都被眼前这个人完全掌控住,只能盯着他因为背光而不甚清晰的完美轮廓。
"我还知道你之所以逃到峨摩拉是因为越狱,之所以入狱是因为某个失意醉酒的夜晚不慎被某个同性男孩搭讪。"雷澈坐在光滑的地板上,抽出支细长的烟给自己点上,"知道那个企图把你灌醉之后弄上床的男孩为什么会死吗?因为他是雷战的男宠,雷家家规,背叛者死。"
"所以,所以,他抓我回来是因为。。。"比起过往罪孽应由,他此刻更加惧怕的是雷战又会多一个折磨他的理由。
"毕竟我才是雷家的家主,我知道的他未必会知道。"淡然的口吻,却令人产生一种笃定的信任,沈逸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雷澈半带戏谑的笑容在月光下魅惑人心,"你看,要掌握一个人的弱点也不是那么难,你只要足够了解他。
"
"。。。。"
"晚安,苏。"柔软的唇印在苍白的手指上,雷澈起身离开。


第二十三章

阳光明媚的周末总是令人愉快的,这个时候坐落市区的帝华酒店七层的左岸咖啡馆对追求生活品质的雅痞人士和高级白领就是个很好的消遣场所。宫本却没有什么心情,一个异性恋的男人如果不得不把如此美好的时光花费在跟另一个男人坐在一起喝咖啡上,想必心情是愉快不到哪里去的。反观坐在对面的男人却是兴致高昂,好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喂,唐医生,你在电话里不是说有很紧急的情况吗,到底是什么事?"宫本队长咳嗽一声终于忍不住问道。
"是很紧急啊。"看起来俊雅斯文性格却自我又粘人的狱医唐枫笑眯眯地搅动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这么好的天气如果没有人陪我看看风景聊聊天,岂不是辜负大好时光。"
"。。。。"
"唐医生的话,应该随时都能找到人陪吧,怎么还要特地说得很严重似的,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觉得被戏弄的宫本语气中带着不满。却让对面的人一句话呛得无言已对。
"但是我比较喜欢跟你一起吃这么美味的食物,特地要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难道让你感到困扰了吗?"
"呃,也不是。。。"
"呵呵,那就好,这里的玛德莲蛋糕很出名的,尝尝。"唐枫把装饰精致的糕点推到宫本面前。虽然对甜食没有特别的嗜好,但是看对方殷勤又期待的样子宫本还是拿起一块蛋糕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吃?"
"嗯,不错。"他含糊地说,虽然蛋糕是比一般的要好吃,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下意识地去迎合满足对方的期待。
"宫本先生在家里是独子吗?"唐枫微笑看着他,镜片后的眼中闪烁着意义不明的光。
"还有一个妹妹,儿子的话就我一个了。"宫本老实地回答。
"噢,那继承香火的责任就必须要由你来承担了。"医生继续搅动融化的冰淇淋。
"那倒不一定,我连结婚的打算都还没有 ,而且——"
"唐?"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宫本转头看见自己的座椅旁不知何时站了个男人,男人身形修长,穿着合体的黑色套装,脸部轮廓棱角分明,光从气质和神情便给人沉稳冷静之感。
"哦,是织锦啊,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唐枫的口吻很随便,看起来跟对方是比较熟的人。
"我的房子让设计师重新装修了,现在暂时住在楼上的酒店。之前没事做就进来坐了一会儿。"叫织锦的男人说。
"那还真是凑巧,房子装修好了可要通知我一声,让我看看你的现在的品味有没有越来越恶劣。"医生开玩笑说。
"哼。我不打搅你了。"男人说着准备离开。
"好,再见,改天出来一起玩吧,说起来我有点想念你的手法了。"医生换了个慵懒的姿势说。这令准备离开的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变得认真,"你稍后要是有空的话不妨来我的房间一趟吧,我正好有点事情想跟你讨论一下。"
"好,稍后找你。"唐枫摆摆手。

"那个人是你朋友吗?"男人走远以后,宫本随口问道。
"朋友,也算吧,最主要还是同事的情谊了。"
"同事?他也是医生吗?我还以为是某个公司的高层管理呢。"宫本疑惑地说。
"我说的不是那个行业了。"唐枫解释说,"我们都有些共同的爱好,除去白天的职务以外,他还是本城比较顶级的调教师,只不过那家伙比较挑剔,不是自己看中的对象一般都不玩,一旦选中的话也只玩24/7那种?"
看着对面男人更加呆滞懵懂的神情,唐枫忍不住笑起来,"拜托,你也是正常的日籍男人,怎么会什么都不懂?"
"没有兴趣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懂。"宫本嘀咕说。

结果宫本喝完咖啡就接到电话赶回去处理工作的事了,唐医生的一长串美好计划没机会实现就被迫中止了。心情郁卒地开着车兜了几个圈最后又回到帝华酒店,按照织锦说的房号敲响了九楼总统套房的门。
"织锦彦,你搅黄了我的约会。"唐枫一进门就栽赃说。
"何不先检讨一下是否自己的魅力不够。"织锦不客气地回敬说。
"我的魅力是毋庸置疑的,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哼哼。倒是彦你,刚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是技术退步了?"唐枫挑出他最贵的轩尼斯边给自己到上边问。

织锦彦是个从气质到五官都属于知性沉稳的类型,若是态度不好时甚至会给人冷酷之感。能够跟唐枫这样以轻浮的游戏态度对待生活和食物的人交上朋友完全是由于同在一个圈子且对彼此都足够了解。因此他也不介意对方的调侃,开门见山地说道:"虽然你被誉为神乎其技的调教师,但若是技巧方面的问题我是不必向你讨教的。"
唐枫做了个多谢夸奖的谦虚表情,轻轻晃动着杯子里的红酒道:"若是人的问题就更没必要问我了,你知道我玩SM从来只专注于通过精湛的技巧来追求感觉的巅峰,从不涉及精神层面。"
"无论是SM还是BDSM都不可能在撇开精神控制的情况下单纯靠技巧来达到感官效果。这一点我觉得没有争论的必要。"织锦笃定地说,"而且我知道你早期也玩过24/7,所以才特地找你来。"

"啊呀啊呀,连老底都被查清楚了。"唐枫苦恼地拍着额头,"看来这杯酒是注定不能白喝了,说吧,你遇到了什么问题。"
织锦彦笑了笑。"不妨先来看看我的奴隶。"
说完带着唐枫走到卧室的露台上。露台采用的是日式结构,从卧室拉开活动门就能看到。织锦彦拉开活动门,站在他身后的唐枫就看见一个大大的足够装头狮子的兽笼,只不过这个笼子在材质和细节设计上比较艺术化。而笼子里此刻正慵懒地爬着一直"猫"。虽然是美丽青年的体型,但看他自然蜷缩的样子和爬在笼子里的睡姿说是一只名贵的猫一点也不为过。青年有一头亮眼的淡金色长发,头上戴着一对精瞧的猫耳朵,颈上带着黑色的皮项圈,屁股被嵌入一条毛色光溜的仿真尾巴,随着臀部的动作而轻微晃动,除此之外全身上下就再没有任何东西,光裸的身体不但不给人猥亵之感,反而因为他优美的骨架线条和白皙光滑的肌肤而令人着迷。
"这就是你的,"猫"?唐枫看了笼子里奴隶半响,对织锦笑道:"能自然地做到这个地步可不容易,这么看来你的调教应该算成功才是。"
"他从小就练习体术,所以身体的柔韧度和灵活性比一般人要好。
即使是以人的体型摆出动物的姿态经过训练也不是难事。"织锦说着在兽笼边半蹲下身摇了摇"猫"的尾巴,正在惬意晒太阳的猫咪警觉地竖起耳朵侧过身来看了一眼,不带任何情绪的美丽眼睛在看到主人后讨好地叫了两声,然后爬过来伸出粉红柔软的舌头舔着主人的手。
"好了,乖。"织锦宠溺地说着,安抚地摩挲着宠物的头。而唐枫从看到奴隶的脸以后就一直呈僵化状态,织锦似乎能理解他的反应,解释说:
"他是个公众人物,相信你也听闻过。"
唐枫心想废话,时下正风靡全球的音乐天团wiz-or的主唱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一位跟他还算是有点故交的情谊。当然他不能把西蒙的不光彩过去告诉游戏中的主人,但是对于他为什么会沉沦在SM的游戏里却很好奇。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确立关系的?"唐枫靠在门口推了推眼镜问。
"两个月前,听说他之前就跟几个人玩过,但是最后没能完成,因此才找到了我。"织锦彦打开兽笼,让青年爬出来靠在他脚边。
"你对他必然也有兴趣了。哼,两个月就能到达这样的效果可算理想了。"唐枫大量着眼前的青年,他似乎完全听不懂这两个人的对话,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其实这就是我要找你来的原因。"织锦站起身来,一向内敛的脸上露出一丝混杂着困惑与叹息的表情,
"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之前的几个人都失败在没能成功地打破他的某一层底限,按照奴隶调教的正常状况来讲,要打破他在几十年正常生活中建筑起来的底限就是最难的一部分,一旦能成功地将之打破,再按照自己的意愿重塑其精神就会相对容易。无论是多烈性的奴隶,在底限被一层层地打破以后都会对主人产生完全的依赖性。"
"所以他的问题不是出在打破某一层底限上?"唐枫走回室内的沙发上坐下问,织锦牵着连在奴隶项圈上的链子跟着走进来。
"没错,我在试图打破他固有的精神壁垒的时候发现他几乎完全不会抵抗,没有排斥现象,不做心理反抗,因此进行得很顺利,甚至一度令我怀疑是不是自己使用的方法过于极端而令他的精神被粉碎了,但是在重塑精神的时候又发现并非如此。"
"我说,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得那么抽象,我越听越没兴趣了。"唐枫咬着手指懒洋洋地说。"举个例子。"
"比如他现在的样子。"织锦彦的手抚过奴隶的眼睛,"他已经完全把自己物化成一只猫,而不是将此当作游戏,一个真正完美的奴隶不是这样,理想的奴隶经过完整的调教以后会从对主人的命令在精神和心理上都产生不可抗拒的意识,那是因为他对主人强烈的精神依赖和爱慕,但是他现在对我并没有那样的感情。"
"也就是说他之所以能近乎完美地完成你的命令并非出于对身为主人的你的依赖和爱意,而只是在自我抛弃,把正常的思维和意识完全隔绝到心里的某个地方,却没有没破坏。"唐枫似乎有一点理解织锦彦受挫的心情了,并且由于曾经的接触和了解,他也在沉吟间想到了导致这种情况的可能原因。
"不要难过了,如果是他的话,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奇怪,毕竟你只是他的主人,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神和信仰的高度。"唐枫若有所思地说。
" 为什么这么说?"织锦彦追问道。
唐枫笑了笑,"因为我也是他fans啊,所以多少知道一点,我们的魔音王子少年时期可是天主教的圣徒呢,众人都说他的美貌与才智皆因蒙住恩宠,
单纯的美少年因此对主的虔诚几乎到了献祭灵魂的程度。但是某一天突然让他撞见了教廷中的某些丑陋现象,他是骄傲的,也是脆弱的,这些受魔鬼引诱的低俗与丑恶亵渎了他的神殿,那些人甚至还妄图拉他同流合污,因此他在采取了某些极端的反抗行为之后失去了信仰,整个人也因此变得消极,迷茫,精神上发生了严重的问题。大概是这个原因,让他一直不能成功地对生活产生真实感。"
"哼。"织锦彦听着医生的解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如此,但那就没办法了,我还没有办法做到对一个信徒进行精神救赎。"

"如果觉得继续下去没有意义的话就解除关系吧,不过等我先喝完这杯酒,你的奴隶估计不愿意被他的FANS看到自己赤身裸体的样子,还有,抓紧时间再做一次,这可是个尤物,错过就再难染指。"唐医生戏谑地说。

织锦彦并没有接受唐医生的建议,他在医生离开后就叫奴隶的名字,并解开他颈上的项圈。
"主人。"青年的眼神像自洪荒空间归来,脸色苍白而疲倦。
"对不起,西蒙,这段关系恐怕要终止了。"织锦彦看了他半响,最终还是说。
"为什么,你要抛弃我吗?"西蒙海一样的蓝眼睛中浮现一丝哀愁。
"并非如此,不是我要抛弃你,而是我没有办法做到如你期望的那样,因此只能选择放弃了。"
"。。。。"

西蒙走进酒店的地下停车场,神情一直有些恍惚。
他已经换上了简单的牛仔裤和浅蓝色V领T恤,淡金色的头发扎在脑后被棒球帽遮住了大半,只有前面的刘海和脸颊边散落的两缕长发令人会将之错看成阳光清丽的女生。
手机突然响起来,他从抢眼的男士单边提包里取出电话,一边往自己的越野吉普车走过去。
"西蒙,你一整天没消息,到底跑哪里去了?"经纪人的恼怒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不好意思,有点私事。"乖乖优等生的口气令怒火满腔的经纪人一时也没办法发作了,叹了口气道:"那也该给我回条信息嘛,我都快把你电话打爆了。"
"对不起,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西蒙不记得今天又特别的安排,但经纪人这么急地找自己,估计是临时又加了什么活动,随着名气的飙升,他们的工作量也是越来越超负荷地增加。
"嗯,今晚新门岛那边的度假酒店开业,公司替你们接了表演邀约,你快过来准备一下吧。"
"是,我现在过去。" 西蒙打开车门,把包丢到副座上,然后像力气终于用尽似的,一动不动地爬在方向盘上。

圣地亚哥度假酒店是雷家最新投资开发的项目,而将wiz-or签约带出道的臻艺娱乐也属雷氏旗下,因此这次的演出虽说是邀约,但乐队和经纪人都知道是绝对没办法推脱的。酒店方面专门派了游艇来接他们过去,悠的抱怨因此才少了点。李嘉和沙晶又开始为一点小分歧吵架,这两个人吵起来的时候永远势同水火,私下里又会不顾自己地维护对方,西蒙不知道蕾丝边是不是都这么麻烦,他觉得自己是绝对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维持这种耗费大量精力的感情的。迈克是逮到任何机会就埋头大睡,永远睡不够已经成了他的不工作时候的惯性精神状态。这样的几个人,几乎是每天同吃同宿同出没,关系自然很亲密,但是私下里似乎又都忙着解决自己的问题,因此反而没有产生过什么过深的私人纠葛。
他们赶到酒店的时候剪裁仪式已经进行完了,因此匆忙准备了一下就要上台表演。双主唱是wiz-or最大的特色,李嘉的声音是近似魔魅的性感和迷幻,
衬和西蒙宛若精灵的天籁清质,精妙的搭配演绎对于听众来说是绝好的享受,再加上沙晶高品质的创作和贝斯手跟吉他手精湛的演奏技术,臻艺不惜成本地将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训练带出道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
亚洲乐坛已经荒寂了很久,而wiz-or的出现拯救了整个娱乐界乏善可陈。
对做惯了大型live show
并且正在筹备亚洲巡回演唱会的乐队来说这种表演只是玩票性质的,因此也没有谁多认真地在准备。他们被经纪人拉到酒店大厅的后台入口等待的时候,前面正在介绍今天出席的重要客人和酒店方的高层代表。
"唉,真是无聊,这些人根本就不太像是喜欢我们的歌的类型嘛, 为什么要我们来表演呢,说不定还会冷场呢。"悠靠在墙上嚼着口香糖说。
"混帐,你以为公司花那么多钱培养你们出来只是为了让你们做做小青年们迷恋的流行乐吗?"经纪人怒斥。
"啊?那叔叔觉得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样子?"悠睁大眼睛问。
"你呀,乡下的野孩子,空有一手技巧。做最好的音乐,把音乐做到最好,沙晶跟我说这是你们乐队成立时候的口号,你难道不知道以她的才华是在追求什么样的目标。"经纪人神秘地说。
"呵呵,那个我就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有人注视着弹贝斯而已。"悠笑着挠挠头。
同样站在旁边的西蒙全然没有注意两人的对话和后面的动静,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转眼就会在满场穿着打扮都差不多的商务精英社会名流中看到那个人,明明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忘记有这么个人存在过


第二十四章

"下面有请臻艺国际娱乐集团总裁,信达奥力斯博彩集团董事长莫世伦先生上前为我们发言。"
司仪的声音通过音箱清晰地传到大厅的每一个角落,西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从容走上前台接受众人掌声和目光注视的男人,优雅,从容,自信,还有掩盖在淡然神情下的狼一般的锋锐和威慑力。
"诶,莫世伦诶,不就是我们的大老板吗,他也是这间新酒店的最大股东吧,没想到这么年轻,看起来很有魅力的样子诶,
叔叔,待会儿是不是要把我们引见给他一下?"悠打量着投射在大银幕上的男人,有点兴奋地问。
"臭小子,该做的事不做好,整天想这些没用的,等你够大牌了老板自然会开席请客。快点,上去了,好好表现啊,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乐队演唱了两首歌,西蒙从站到台上就觉得难以自持,并非紧张,而是觉得全身像被火烧一样的违和感,他把目光放到满屋的人头上,却没有效果,即使离得那么远,当那个人的目光扫过他的时候他还是不可抑制地觉得身体在沸腾,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来保持冷静。其实对方并没有那么关注他,也许只是礼貌性地偶尔看向舞台,但自己的反应却过于激烈和敏锐,终于表演完以后西蒙逃一样地离开大厅。

"喂,西蒙啊。。"
"对不起。"
经纪人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正准备问几句怎么回事,西蒙却仓促地打断他的话往洗手间走去。洗手间里只有保洁人员在清理地板,他解开衬衣扣子,胡乱地捧起冷水拍打在脸上,异样的躁热感终于有一点消退。西蒙撑着双手站在洗手池前,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好笑,明明是获得解脱了,潜意识里却会心有不甘地谴责对方的冷酷和决绝,现在不过是出现在同一个场合自己反应就控制不住地变得强烈,也许是过去的记忆突然蹿出来在作祟吧。过去,永远是噩梦的同义词。然而新的生活,除了忙碌和疲倦之外也显得苍白,人人都在喊我爱你我们爱你,然而他不知道自己该去爱谁,不敢回头,不敢前进,只能徘徊在被抛弃的地方等待时间流逝年华老去。
"你是西蒙先生吗?"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也许是某个不慎撞见他的歌迷,他振作了一下精神,转过身来。
"没错,我是西蒙——!"
迎面泼来的整桶冰水阻断了后面的话和僵硬的表情。 冷,彻头彻尾地冷,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冲自己歇斯底里吼叫着的保洁人员。
"西蒙.夏洛特,你这个杀人凶手,杀人凶手,你还我的女儿来,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风风光光地活着,你为什么不下地狱,为什么不去死。。。"

西蒙的神情变得无比的苍白和惊恐,他正在陷入突然苏醒的噩梦,全身都变得僵硬,他脱力地滑坐在地板上,结满痂的心脏被一只利爪狠狠地撕裂开,再度流血,抽搐。
莫容走进洗手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幕场景,西蒙满身湿淋淋地坐在地上,双手紧抓住胸口跳动的地方,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而不幸失去孩子的女人还在歇斯底里地诅咒他,甚至准备拿起清洁工具往他身上砸去。莫容用最快的速度令人将失去控制的妇女带走,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西蒙颤抖的身体。
有一些路过的客人听到动静赶过来都被保镖隔绝在门外,乐队成员也闻声赶来,却只看见莫总裁抱着一个人急冲冲地越过他们离去。
"大老板抱着的那个是谁啊,好像很面熟的样子。"乐队成员们一边看热闹一边闲聊。
"对啊,脸色那么难看,似乎是急性心脏病犯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
"大老板的脸色也很不好看诶,急成那个样子,那个难道是他的胞弟。"
"怎么可能,老板的胞弟跟他一样是那种强悍的角色,哪有那么脆弱随便就会病得要人抱。"
"你们都给我住嘴,堂堂的大明星这么八卦成什么样子,被记者看到怎么办?啊,都不要形象了是不是!快点给我回去,等会儿我们还要回城。"
"哦!"众人闷闷不乐地走回化妆间,本来还以为可以在这里免费休息观光一晚的,酒店一楼的新赌场今晚肯定热闹死。
"喂,等等,怎么只有你们四个,西蒙呢?"经纪人在后面问。
"不知道啊,你不是说他来洗手间了吗?"北村悠说。
"啊,洗手间,对了,他刚才是到洗手间了,但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诶。"经纪人困惑地拨通西蒙的电话。悦耳的铃声立马在另一个兜里响起。"对了,他的手机在我这里。那这孩子到底去哪儿了?"


"他情况怎么样?"
"呃,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但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病人的体质本来不算差,但是似乎过于劳累了,另外就是他的情绪似乎也比较消沉,这不利于身体健康的恢复,要多加开导才行。。。"
房间外的对话若有若无地传来,西蒙躺在床上,知道有人在说话,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眼睛也是,明明睁得很大,却什么都看不清楚。男人走了进来,在他旁边坐下,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的头发。
"不舒服的话就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你的经纪人那里我会交代过去。"半响,男人叹息着说,低沉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不自觉地照做了,闭上眼睛,感觉着男人的复杂的目光还在注视着自己,记忆里带着些许温度些许粗糙的大手细细地沿着的脸颊往下抚摩,停在光裸的颈子上,忽然粗暴地扯开他才换上的睡衣领口。西蒙受惊地睁开眼,正对上对方带着怒火和责问的眼神,他打了个颤栗,顺着对方的目光低下头,看见颈下残留的淡色痕迹,织锦调教时偶尔会下手过重,伤口和热烈的吻痕还没能完全消退。西蒙本能地蜷缩了一下,用手挡住身体。男人神色复杂,过了半响最终还是压下烦躁的情绪,平静说道:"休息吧。"然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卧房里黑漆漆的,西蒙摸索着下床,来到客厅。客厅里开着壁灯,看房间的设置和摆设,应该是酒店的客房。他走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再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天已经全黑了,西蒙忽然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又被扔下了,总是被遗弃在陌生的地方。顾不上换衣服,他打开门径直跑出去,一路上都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也顾不上了,脚步停不下来,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越来越焦躁。这里怎么这么多车,车流和夜晚阻断了视线,令他越发坐立难安,直到胳膊被一只手抓住拉回去。
"你在做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低沉而具有威慑力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恼怒和忧心。西蒙回过头,黯淡而慌乱的眼睛亮了一下,一直浮在黑暗中跳得杂乱无章的心脏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你没有走,太好了。"他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想一个人,不要留下我一个人。"这个人虽然总是对自己不好,但是他似乎能震慑住那些折磨人的噩梦,能令他在惊醒的时候知道那只是个梦,而不会被继续纠缠折磨。
莫容愣了一下,一直以来习惯了冷酷和阴沉的脸庞连自己都难以察觉地柔和下来。他揽过西蒙的腰把他拉进自己温暖的怀里。
"我只是去给你买两件衣服,怕下面的人不知道尺寸买来会不合适。"
"真的吗,不会再悄无声息地丢下我了?"西蒙盯着他问,清澈的眼睛带着期待。莫容忽然觉得心脏抽紧,何曾想过放弃,可是那时候跟在自己身边是多危险的事,他只能将他放到安全的距离去,自己甚至都没有勇气再见一面亲自告诉他。这一年多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像野兽一样地掠夺争战,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早一点巩固自己的势力,早一天具备完全防御和威吓打击敌人的能力,才能早一点把日思夜念的人至于安全的羽翼之下。
"不会,再也不会了。"莫容笑了笑说。西蒙很少看见莫容真正的笑容,因此他现在才发现原来他笑起来相当好看,也很令人安心。"先回去吧,你穿得这么少。"
"嗯。"
"莫容,你喜欢我吗?"

"。。。。。"(干嘛问这种问题,烧坏脑子了是不是?)

"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

"。。。。。"(我还要对你怎么好?)

"但我还是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是你要留在我身边!)

"唔!"还想说什么,嘴唇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了。


第二十五章

结果因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跑出去,身体又因为近来的疲累和冷热交替抵抗力大降,西蒙半夜就开始发烧感冒。乐队的原本的行程也被迫缺席,莫容的意思是要他考虑退出wiz--or。
"为什么要退出?"西蒙靠在床头接过温度刚好的白开水问。
"我可以养你,干什么那么拼命?" 莫容说。
"咳,咳咳。可是我喜欢做。"西蒙一只手捂住嘴咳嗽了两声,"哎,嗓子都有点沙哑了,真是糟糕。"
"你喜欢唱歌,只要唱给我一个人听见就行了,没有人会比我更欣赏这副嗓音。"莫容用手指轻轻摩挲西蒙优美颈项上并不突出的喉结,"还有这里,这里。"手指慢慢下移,喃喃自语开始带着暧昧气息。
"其实你是怕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是不是?"西蒙放下水杯,平静地问。"因为我现在是公众人物,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被记者报道出来的话,肯定会有好事的人去翻旧账把我的真实身份曝光,到时候会很麻烦对不对?"
"既然知道,就乖乖地给我待在家里,别再随便跟陌生人接触。"莫容说着搂过他的腰,该死,瘦得都快没肉了。

西蒙任他抱着,幽幽地说:"我已经二十三岁了,难道要一辈子逃避下去吗?"
抱着自己的力道紧了紧,男人笃定地说:"不用管那些,你只要看着我就可以了。"
"哼。"西蒙若有所思地轻笑,如果这样,他会每天惶恐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再次抛弃。不可以这样,他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和力量,才能安心地把握想要的男人,而不是做他的依附和影子。这已经是自己唯一想要追求的幸福,既然上帝没让自己终老在监狱里,那么肯定也默许了自己追求新生活的行为吧。李医生说从云端跌落的人,也要试着从污泥里站起来,卸下背上的十字架才能感受尘世的真实
,不只是痛苦和愧疚,还有希望。
"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对不对?"把头整在莫容肩上,西蒙认真地问。
"想做的话就去做吧,有我在,不会比以前更痛的。"
莫容慢慢抚摸着怀中人削瘦单薄的脊背,一向深邃锐利的墨黑眼眸中浮现淡淡的温柔,有什么办法呢,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人健康,快乐,幸福。

又休息了两天身体才完全恢复,期间西蒙跟经纪人和乐队人员都通了电话告假。经纪人口吻是一反常态地和气,要他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工作。北村悠则是哇哇大叫着羡慕他的优厚福利,并一直抱怨着说自己上次咽喉炎都没请到假,说到一半话筒就被李嘉抢过去了。
"走开了你,你又不用唱歌,谁管你的喉咙怎么样!喂,西蒙,大老板真的是你的男人吗?有没有搞错,那他怎么忍心连你都剥削,甩了他吧,没人性的男人。"
被指责的男人正在对面认真看着文件,感受到他怪异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西蒙赶紧转开眼,继续讲电话,"嗯,是很恶劣,我会好好管教的。帮我问候沙晶,还有迈克。。。"

刚挂电话就感受到对面男人紧迫的视线,他回望过去,懵懂地问:"怎么了?"
"你跟你的队友们很好嘛。" 带着微微的醋意。
"嗯,天天待在一起嘛,你干嘛那种表情,难道要互相憎恨着相处合作吗。"
"我忽然发现你这个人牙尖嘴利的,你刚才说要好好管教谁?"莫容一只手横在沙发靠背上,挑了挑眉毛问。
"呃,狗,我养了只狗,放在李嘉那儿,李嘉说她把它的鞋咬坏了,要我好好管教。"总不能说要我管教你吧,反正李嘉的狗也有点像你
。"不过你刚才真的是在看文件吗,为什么我讲电话你都听得一清二楚的?"

事实证明待在他身边莫容是没办法全心处理公务的,因此在他的再三保证和催促下还是先回公司去处理正事了。
西蒙换上一套简单低调的衣服,跟保镖说自己要去超市买点东西并且命令他们不能跟随。
汽车沿着城市东边的公路前进着,印入眼中的路线和景象都越来越熟悉。早上刚下过一场暴雨,现在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还在滴着水,地面和空气都散发着湿漉漉的水汽。他把车停在白色的独立别墅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那栋伴随了生命二十多年的房子,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打开车门向那里靠近。
"咚,咚咚。"心跳和呼吸都随着敲门声跳动着,等待的时候似乎格外漫长。
"是哪一位这个时候——"厨娘抱怨着打开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青年时话说到一半的嘴跟眼睛一样惊讶地大张着,"西,西蒙。"
"莉莎,你好吗?"他拽紧一只手强迫自己摆出平静的表情,爱唠叨的厨娘却差点喜极而泣,难以自控地捂住自己的嘴,"天呐,真的是你吗,西蒙。"

不待他回答,莉莎就急急地拉过他对着里屋大声喊着,"琴,琴,快出来,快来看看,西蒙回来了。"
有人闻声从客厅走了出来,西蒙怔怔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只是看见一向优雅知性的母亲那恍如做梦般惊喜交集的神情和眼底浓烈的思念,他的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浮上眼眶。
"妈妈。"
"西蒙,我的孩子。"母亲一把将他抱紧,恍惚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哀叹与心酸,"我不是在做梦吗,我的儿子,感谢上帝,你还活着,你去了那里,过得好不好?"母亲的声音被泪水哽咽了,只能不断地抚摸他的脸庞,以此来抚慰长久的思念和担忧。
最后是莉莎首先恢复过来,把他们都拉进客厅里坐下,又急急忙忙地下厨房准备了茶点和西蒙爱吃的点心。
西蒙慢慢地告诉母亲自己这两年的际遇,只是掠去了自己和莫容的关系,把自己没有勇气回来见父母单纯地说成是害怕引起警方的调查。
"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西蒙握着母亲的手,"我的朋友帮我把从出生到现在的身份背景都全部重新修改过,警察也不会再追究什么了,过去的西蒙只是个不幸死在地震中的囚犯。
母亲点了点头,"那就好了,你不知道接到监狱通知的时候我和你父亲有多难过,你父亲连遗体都不敢看。" 事隔这么久,提起仍记得来当时的绝望和哀痛。
"父亲他。。"西蒙担忧地看向母亲,从那件事发生以后父亲对自己的失望和痛恨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也许现在还没原谅自己。
"你父亲去学校了,他最近在组织一些活动。"母亲看出了儿子的担忧,和蔼地说,"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你父亲就一直在尽力促进教会学校和教廷内部的管理改革,不能再让克里特主教那样的蛀虫再腐蚀和毁坏人类最神圣的领域。"
西蒙低下头,克里特神父,那个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却带头利用权势威胁玩弄平民女学生的伪神论者,他的心里只装着比魔鬼还要下流的淫邪思想,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西蒙又想起了那个对着自己歇斯底里的女人,想起那三个不幸为伪道着们陪葬的女孩儿,还有,茜茜。
"儿子。"母亲抬起他的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是夏洛特家族的男人,你是我的骄傲,所以,不要害怕,也不要逃避,虽然错误已经无可挽回,但是也要象个男人一样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好吗?"
"我会的,妈妈。"西蒙微笑着说。


第二十六章

晚上还是回到了之前的酒店,保镖在他的威逼利诱外加赠送二十张签名的条件下答应不主动向莫容告密。结果那天莫容因为一点紧急情况很晚才回来,他半夜因为口渴醒来发现男人合衣倒在身边,双手隔着被子抱着他。看他熟睡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但出于健康考虑还是把他摇醒了。
"怎么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容易感冒的。"西蒙抱怨地说。
被吵醒的男人眨了眨眼,翻身一把将他压倒身下,英挺的面孔在他脸上蹭了蹭,因为困乏而拖慢的声音听起来有令人心悸的性感:"陪一个南美来的客人玩了几局,死外国佬,手气不好技术又烂还那么嗜赌,迟早输死。"
" 那就是你赢了,赢了多少,赌神?"
"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几千万吧。 "
"哈,你看我多旺你,来,亲一个,宝贝。"西蒙捧着面前的头颅狠狠亲了一口。
"你在调戏我吗?"本来无精打采的男人霎时清醒过来,危险地眯起眼睛问。
"没有,那只是晚安吻,晚安吻了,哈!"

第二天西蒙一早就出门了,换上正式的白衬衣黑西装,开车到花店取了自己订好的话然后驾车径直往市郊的公墓园开去。

莫容一张张翻着手上的照片,加大清晰的照片上是自己每夜搂在怀里的人,一身肃穆的正装衬得修长笔挺的身材也充满英挺肃然之气,正握着一束白菊凝视着眼前的墓碑,下一张,他缓慢恭敬地对着墓碑鞠躬,一共四个公墓,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在墓碑前坐下,一点点仔细地扫去上面的灰尘,紧抿的双唇和眼中泫然欲滴的泪水都带着深深的哀伤,墓碑上的照片里,女子带着青涩的微笑,而他久久凝视那张笑颜,神情却越发悲怅,莫容握紧了五指,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令他什么都不记得。
"这是哪里?"他把一张照片扔到桌上问保镖。
"呃,这里是林美惠的家,就是前两天在洗手间用水泼西蒙少爷那个妇女,她是林晓晖的母亲。"保镖看着老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忐忑地说。
"我雇你们来做什么的,为什么不拦着他,万一那个女人又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伤害到他怎么办?"莫容用冰冷的口吻压制着自己的怒气问。
"呃,对不起,莫总,可是你之前只是吩咐我们暗中保护他,所以我们怕随便出现会让西蒙少爷——啊,不过请放心吧,我猜西蒙少爷只是想要亲自得到那三个女生的家人原谅而已,而且我们已经按你说的提前叫人代表西蒙少爷给这几个家庭进行了生活上的关照,所以他并没有跪太久。"
"他还给他们下跪!"莫容的怒气彻底爆发了,将手上的照片全部摔到书桌上,人也站了起来。
保镖发现自己怎么说都会触到总裁的导火线,赶紧解释道:"只是单膝的,单膝的。而且后来西蒙少爷有他的父亲陪着,所以虽然受到一些责难和怒火,但我想那只是家属们一时情绪失控而已,最终还是会和解的。"
"。。。。"莫容抚了抚额头,等情绪恢复平静才重新坐回去,眼睛不经意扫到一张照片,他捧在手心上的宝贝孤零零地单膝跪在破旧公寓紧闭的大门前,他低垂着头,看不见表情,可是光看着这样孤单的背影就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骗自己说要回家两天,结果就是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事。越想越火大,早知道该陪他一起去了,装什么绅士。可是他既然不想自己知道,硬要去又怕折损他的自尊。西蒙的过去,他早知道,因为痛恨伪神学者而失控放火烧掉了教堂,被烧死的不光是三个一直利用职权威逼玩弄教会学校女学生的主教和神父,三个女学生也不幸一起被烧死了,连同当时正在隔壁阅览室等他的妹妹。那时的他把自己深藏在一副玩偶和弱者的躯壳之下,对往事的恐惧深到无法触摸。莫容甚至不介意他永远把自己藏起来,如果面对现实真的太难的话,然而他终于还是扒开那个壳慢慢站了出来,他的西蒙,终究还是会战胜命运的残酷考验,所以他必须要亲自得到来自受害者家属的原谅才能真正地得到平静,而自己能做的只有等待。第一次这样等一个人,带着如此迫切的期望。

救命的电话终于来了,看到老板缓和的表情和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一丝温柔,保镖长长松了口气,悄悄整理好照片然后退出门去。

"想我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西蒙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眼光一边在大片鲜艳欲滴的各类花束间梭巡,一边说道:
"你是不是常常这么调戏良家妇男?什么,我当然算,我纯良又正派,不然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什么回来你就知道了,当然是回我的房子,你看看你现在住的地方什么样子,我留给你房子为什么不住?
你不用回去了,我已经命人把你的行李都收过来了,你人也给我乖乖地过来。"莫容强制性地说,完全不给对方反对的余地。
"好,不过我明天就要回去为接下来的亚洲巡回演唱做准备了,所以你就珍惜好时光吧,少爷我的时间可宝贵得很。"手指左右移动了一圈,最后还是点中了中间最醒目抢眼的兰开斯特玫瑰,西蒙比了个二十八的数字,示意花店员工包起来。对着电话那头继续道:"晚上一起吃饭吧,再次投入三餐无味的工作之间我想先犒劳一下自己的胃。"

挂了电话发现整个花店连老板带员工几个女生都围着自己,两眼放光,脸色通红。
"那个,请问你是西蒙吗?"负责接待自己的女孩子一边颤抖着将大束惊人的混搭玫瑰递过来,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嗯,如果你是指wiz--or里那个唱歌的话。"西蒙微笑着回答,灿烂的金发衬着白晰的肌肤和俊美五官耀眼异常,而本身淡雅温煦的气质又散发出某种程度的亲和力。几个女生早激动得满面通红,说话都开始打结,愣了半响才想起手忙脚乱地逮个本子要他签名。

"天呐,西蒙本人比电视上帅多了,怎么可以这么帅!"
"OMG,我要晕了,真的是西蒙吗,我要赶紧上facebook告诉我朋友。"
"而且连签名也这么好看,唔~亲一个,太幸福了。"
"啊~!老板娘,你拿来签名的本子是我的毕业设计。"
发动车子还能听到后面混乱失控的状况,年轻真是好,西蒙不禁有些羡慕。

莫容选了又选,最后还是决定把晚餐地点定在自己别墅的楼顶露台上,可以一边吃饭一边观赏四周的自然美景,而且视野极佳,重点是不会被人打扰。他吩咐了一下助理把露台准备好,回到家就发现那里已经在最短的时间里变成了迷人的露天餐厅,红色地毯直铺到桌边,白色的餐布上已经摆好前菜和香槟,他走进去,要仆人将露台的灯都关掉,只留下餐桌上的烛光渲染气氛。
西蒙被领上露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片朦胧的美景和静坐在桌前等候自己的男人。留声机里放着舒缓柔情的音乐,西蒙慢慢走过去,单手蒙住男人的眼睛。
"说你爱我,我有礼物送给你。"凑在男人耳边吐出的话语低柔而魅惑,带着应景的魔力。
"搞反了吧。"莫容扯下的手轻吻舔抵修长剔透的五指,"要送的话也是我送你才对。"
这个反应令本来兴致高昂的人感到汗颜,微妙的气场给不懂浪漫的人打破了。不过他还是决定原谅一次他的无情趣,变魔术似地将一束美不胜收的玫瑰放到他面前。
"送给你的。"
"。。。。。"莫容看了看娇艳的玫瑰,再看看正带着温柔笑容的青年,彻底爆发了。一言不发地扯下扎花的带子将面前的人双手捆起来按倒在桌上。
"喂,喂,莫容,你怎么了?"西蒙万万没想到他是的反应如此迅速且决绝,还在懵懂无知地追问。"你不喜欢就算了,绑我做什么?还有,不是要吃饭吗,你把盘子都扫地上了我们吃什么?"
"我比较想先吃了你。"忍耐了很多天之后终于崩断最后一根弦的男人说着强硬火热地吻住那张还要说什么的诱人嘴唇。留声机如水流畅的柔靡歌声中渐渐掺杂进暧昧激情的喘息和声响。


第二十七章

雷澈把手上的文件翻来覆去变换角度看了N遍,普普通通的白纸黑字,对他来说完全无关的一条新闻:
北约联合空间军事防御平台初步落成,德美英三国空军模拟试验反馈良好。。。

数百字的详细报道第三段开头就提到德国演习部队由空军一师属下侦察飞行大队队长威廉.冯.艾因霍里希男爵带领完成模拟战斗试验。艾因霍里希男爵原隶属德属欧洲联合特遣部队,也是本次空间军事防御平台的技术监管设计人员之一。

"威廉.冯. 艾因霍里希。"雷澈念着这个名字,脑子里浮现出沈逸拜托自己时的神情,他说他不强求雷耀现身来救他,只想托自己帮忙打听一个人的消息。跟他一起逃到峨摩拉的冯就是现在的德军高级将领这点绝对不会有错,北约军部协会甚至都无暇顾及福音城最高法院和教会的意见,直接给他颁发了特别道德赦免令。问题是该不该把这份文件拿给沈逸,看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个人是他到现在还坚持着没有放弃的最重要原因。如今别人前途无限,家庭美满,他最后的这一点想念和希望也要落空了。

宋哲南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雷澈对着一张纸沉思,那样苦恼的表情还真是少见。他用马刺点了点桌面,"看什么呢?让我跟汉斯大眼瞪小眼等了半个多小时。"

汉斯是雷澈从英国买回来送给宋哲南做生日礼物的纯血马,雷澈才想起自己答应要陪他去海边骑马,一时走神竟然把全忘了。

"不好意思,看点东西搞忘了,我去换衣服,晚上我们开游艇出公海晚餐怎么样?"
"别了,我也放过你的鸽子,扯平吧,要想补偿的话下星期跟我去渡假。 "宋哲南眼中闪着狡黠的光。
雷澈点点头,看看他的装束,"既然不去了你怎么没换衣服?"

宋哲南还穿着骑马装,将一条腿搭在他椅子上,在透过树荫照进来的阳光里英姿飒爽。他笑了笑,特意压低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因为我想在你面前换。"

雷澈用最快的速度冲到门口把手上的文件递给保镖吩咐说把这个放到厨房的保温箱旁,然后关上门转过身,对情人展开温暖的怀抱:"宝贝,让我看看你从你的模特儿们那里学了多精湛的换衣技术。"

"铃,铃,铃。"电话突然响起来,凯瑟琳放下手上的抱枕,爬到沙发的另一边拿起话筒。
"喂。"
"。。。。"

对面显然是有人的,但是却久久不做声。她困惑地皱了下眉,稍微提高点声调,"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沉默依然。
"喂,对面有人吗? "
"怎么了?"丈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抬起头,发现他正端着咖啡杯从书房走出来。
"不知道,有人打电话进来又一句话都不说。"她有一丝轻微的抱怨。
"给我试试。"丈夫说。

她正准备将话筒递过去,却在拿开的时候听到对面挂断的声音。
冯接过电话,只听到对面传来嘟嘟的盲音。他若有所思地将话筒放回话机上,却在看见来电号码的时候神情滞了一下。
"怎么了?"凯瑟琳也看出了丈夫一瞬间的失态,关切地问。
"没事,也许是拨错电话了。"冯安慰着妻子,脑中却在同时闪过另一个念头。

沈逸放下话筒,忽然有种全身筋骨都散掉的无力感。即使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也能清晰地听出冯的声音,他现在正像所有拥有美满家庭的男人一样,跟妻子亲密地生活在一起,前途事业也一片光明,再不是跟自己坐同一间牢房一起逃狱的男人了。
他看了看手上的文件,威廉.冯.艾因霍里西男爵,军队的中流砥柱,国家的栋梁精英,跟他早已天差地别,即使迟钝如现在的自己,也该明白不能再去打扰他。
过去,永远只是过去。
沈逸一点点将手上的纸撕碎,扔进垃圾桶里。

回到房间的时候,雷战已经在的卧室等候,原本典雅简约的卧房已经快被他改造成半个调教室。现在床柱上又嵌了一副长链的铁环,用于束缚人的双手。

"苏,你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雷战刚从酒宴回来,兴致高昂,而站在门口的青年却完全相反,脸色苍白,眼睛像死去的人。他啧啧叹两声,有点同情他的处境,抚摸着手上的鞭子安慰说:"不要害怕,我只会轻轻地抽你几下。"

沈逸的笑容惨淡又不屑,看了一眼满托盘的调教工具,慢慢地走过去坐下。雷战摸了摸他柔顺的头发,拿起黑色的眼罩要给他戴上。
"不用了。"沈逸口气倦怠地制止了他的行为。
"嗯?"雷战的神情疑惑中带着惊奇和兴奋。
"从今以后都不用再给我带这个,没有用了。"

雷战露出恶毒的微笑,"没错,你迟早也会完全沦为我的性奴,何必费力挣扎呢,呵呵,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会好好地疼你。"

沈逸麻木地点点头,机械地伸手去解衬衣的纽扣。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和远远超出以往的刺激与疼痛似乎远远地脱离了意识,他知道自己在配合着雷战的暴行,也能敏感地感受到加诸肉体的各种感觉,然而这些都是浮于肉体的,没办法渗入到精神中,甚至连强烈的毒瘾发作也没能再感觉到痛苦,他现在的精神要远比感官低靡沉沦。而雷战似乎也无暇顾及到此,他对于一直柔韧地抵抗着不肯屈服的奴隶突然地顺从表现很是受用,也因此对他感到格外满意。

第二个星期的周末是奥力斯赌场开业的二十周年庆典。雷战决定不再示弱,要高调出席这场庆典,自从他的奴隶对自己表示完全的顺服以后,他发现自己的事业和生活都顺风顺水起来,在完全巩固了自己手上的毒品制作销售线以后,又轻松地从雷澈手上抢回了大半的赌场股权,不过一两个星期的时间,雷战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十岁,权力在握,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相反的,雷澈却似乎越来越低调,从来都是香车美人招摇过市的家主今天居然只是静悄悄地坐在赌场顶楼的会议室里,既没有下场挥金豪赌,也没有把像之前那样把维也纳皇家交响乐团搬到大厅来狂奏圆舞曲。

"小澈你这是怎么了?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躲到这里来,大厅里可等着你去致辞。"雷战推开会议室的门,一脸关怀的神情。

雷澈慢悠悠地洗着手上的牌,神情还有几分忧郁。
"二叔,还是你代我去致辞吧,毕竟你是雷家长辈,而且之前赌场都是你在负责,不少客人都看你的面子嘛。"
"哎!"雷战拍了拍侄儿的肩膀,脸上笑容谦逊平和,"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二叔出来的早,比你多认识几个人也不稀奇,不过二叔老了,回头我就把这些朋友介绍给你,让叔叔伯伯们以后多关照关照提点下你,毕竟你才是雷家的家主,这些迟早是要全部交给你的嘛。"

"谢谢二叔,我爸死得早,三叔又不知行踪,要不是二叔你看着,雷家现在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我爸还在的时候就说我是个败家子,贪图享乐这个性子是改不掉了,所以不管怎样以后还是要劳烦叔叔你照看着才是。"雷澈的口气,很有点愧对列祖列宗的意思。

"哎,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你的能耐二叔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毕竟是年轻嘛,需要时间磨练,雷家家大业大,从曾祖父创业传到现在不容易,要是跟我们这一代出点什么事,死后也不好见先祖,所以二叔也是勉力而为了,能做的就做点,也幸亏是道上的兄弟们还给几分薄面,勉勉强强也能维持下来,不过最终还是都要你亲自来接管处理的,二叔年纪也大了,帮不了你几年了,好好做吧,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的东西就随他去吧,不要太伤神了。"雷战昨天刚听雷傲说雷澈的新男朋友宋哲南在巴黎时装周传了些绯闻,因此全当他赌场失利又情场失意。

雷澈想像宋哲南如果知道自己被比喻成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会是什么表情,脸上也因此露出一丝笑容。雷战觉得戏也做够了,又随便说了两句话就要离开,雷澈笑着点点头,忽然指了指面前摆开的牌说:"二叔抽一张牌吧,我最近新学了套戏法,给你看看这两天的运气。"

"这种骗女人和小孩的玩意儿你怎么也有兴趣了。"雷战说着,还是抽了张牌翻过来,只看到比普通扑克要长且厚的牌面上画着个衣着古怪的女人,篷裙下躺着号角,手里还举着把秤,头顶上拱形的罗马门上写着jugement,牌面色彩清淡而平和。
"这个什么意思?"雷战皱眉问。

雷澈拿着牌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是好兆头,审判,是指你所付出的努力不久会得到公正的回报。旧的局面将会被打破,新的事物诞生。"
雷战虽然压根不信这种玩意儿,但听到这番话也很高兴,他又抽了一张翻开,"好事要成双嘛,这个呢?"
雷澈瞄了一眼牌面上身着黑袍举着镰刀的骷髅,轻描淡写地说:"这张我还没研究过。"

"哦,那算了,我先下去了,你也赶紧下来吧。不要一个人躲在这里发闷了。"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雷澈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玩味地翻转手上的牌,喃喃自语道:"jugement,death.二叔,夜路可不要走得太急,小心遇到鬼就回不来了。"

奥力斯一楼的赌场里,沈逸从贵宾休息室里出来左右张望着,雷战不知道去了那里,他的毒瘾却到了反应最严重的时候,抑制不住身体的空虚和狂躁,他只好摸索着走出来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贵宾区里也有不少人,有的在玩牌,有的在聊天,他没有目的地转了一圈,完全没找到雷战的影子。幸好在楼梯口看到了雷傲,虽然从来没说过话,但雷傲既然是跟着雷战做事,至少应该知道自己的状况。他犹豫了半响,还是走过去。

"你好,请问雷战在哪儿?"沈逸忍耐着身体的不适,拘谨地问。

雷傲看了他一样,像在看街边的男妓。"二叔在跟重要的客人聊天,你最好不要擅自去打扰他。"

说完就准备离开,沈逸本能地抓住他的手,"对不起,我,我现在很难受,我需要那个。。。"

他用力抓着自己脖子上的皮肤,难受写在整张脸上。雷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抓进最近的洗手间,然后将一盒烟扔到他身上。"我劝你解决完最好还是赶紧消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谢谢。"沈逸手忙脚乱的抽出一支点上,烟里混了大麻,虽然没有海洛因效果好,但也胜过没有。抽完两支以后,心绪渐渐平静下来,雷傲已经走了,想起他刚才的话,沈逸自嘲地笑笑:"我也很想就此消失,那也要你们肯给机会。"

他决定回到原来的休息室继续呆着,免得雷战回头又以此为借口想出更多折磨他的方法。他最近心情很好,性格中肆虐的一面就越加凸显,有几次沈逸都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而雷战却似乎从中体味到超乎寻常的快感。

"沈逸君。"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逸继续走了三步才想起这是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惊,他猛地停住脚步。

"是你吗,沈逸君?"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近,转眼就来到面前。沈逸看着面前的女人,熟悉的脸,穿着工作人员的制服,正一脸欣喜激动地看着他。

"理纱,你,怎么在这儿?"他有些呆滞地问。

"太好了,原来真的是你,原来的公司被天幕集团收购重组了以后我就到这儿工作了,你呢,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理纱的表情忽然变得神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谨慎地低声问道:"我哥哥说你死在监狱里了,我一直不相信,因为连你的尸体都没看到,你逃出来的吗?现在藏在哪儿,还有没有危险?"

沈逸看着她困惑中带着关切的神情,心中瑟缩了一下,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让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真实样子,恐怕更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我,暂时躲在一个朋友那儿,他正在帮我安排,可能今晚就会送我离开这里。"他缓缓地说着,声音有些发苦,还是不要见了吧,再见又情何以堪。

"是吗?"理纱不舍地问着,眼中闪过犹豫的神色,"那个,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沈逸点点头,只想快点脱离这个状况。理纱却似乎没有要结束的意思,神情变得有些奇怪,"那个,你现在能跟我去一个地方吗?"看见沈逸犹豫为难的神情,她加强语气到:"只是后面的职工休息室,拜托了,只要一小会儿,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二十八章

"那,好吧。"沈逸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还是跟着她穿过赌场后门进了职工休息室。因为今天是开业纪念日,客人和活动都很多,所以此刻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了个两三岁的小孩,正专心致志地搭着积木。

"妈妈。"小男孩抬起头看见理纱,立刻露出一副要哭出来的委屈表情大叫着。
"哎哟,我的乖儿子,怎么了,一个人在这儿不好玩吗?妈妈明天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我饿,呜呜。"小男孩很黏妈妈,钻到理纱怀里抽抽噎噎地表示委屈。理纱赶紧从抽屉里拿了些饼干出来给他一边玩一边吃,同时解下防止小孩睡觉时流口水弄脏衣服的围脖。孩子拿到饼干就不闹了,顺从地认母亲摆布着。
"这是,你的孩子?"沈逸惊讶地问,小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大大的眼睛像猫眼石一样闪闪发光。
"嗯。"理纱整理着孩子的衣服,嘴角露出不经意的微笑和苦恼。"带小孩子好麻烦的,比欠信用卡帐还麻烦。"

沈逸笑了笑,没想到才两年多的时间,记忆中只爱shopping和享乐的女生也变成了人家的母亲。"你结婚了吗?现在说句恭喜不晚吧。"

理纱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干脆地说:"我没结婚,我跟男朋友分了很久了。"
"那这是?"沈逸惊奇地看了看孩子,又看理纱,"是因为这个孩子吗?"
"嗯,这是你的孩子,沈逸君,当时我没去打胎,所以没多久就跟男朋友分了。"

".........."事到如今,沈逸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还会产生这种被雷击中的感觉,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和孩子,脑子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这怎么可能。"

"是真的哦,"理纱似乎已经料到了他的反应,笑得很是甜美,"我很厉害吧,生出这么漂亮可爱的孩子,所以他只是我一个人的,我只让他叫你一次爸爸,反正以后你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会把我的小雅纪一个人养成人人都喜欢的万人迷。你想都不要想跟我抢。"虽然做了母亲,少女时的任性还是会偶尔暴露。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来见他?"沈逸问
"因为我怕我的儿子长大以后会问他爸爸的事情啊,以后他如果问起,我才好跟他说他小时候就见过爸爸了, 不然他说不定会埋怨我呢。"
"。。。。。"

"来,雅纪,乖乖,叫爸爸。"理纱指着沈逸对小孩说。小孩子睁大眼看了沈逸两秒钟,忽然干脆地脱口叫道:"爸爸。"说完又低下头继续玩他的积木和饼干。在看着孩子的眼睛听到他叫爸爸的一瞬间,沈逸心中涌起从未有过的莫名感动,这就是血缘吗,只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听见他稚嫩的声音,枯死的心和枯萎的灵魂就复活过来。他的泪水流出来,身手轻轻地碰触孩子的脸颊。

"我可以抱抱他吗?"他问理纱。理纱点点头,对孩子说:"小雅纪,让爸爸抱抱。"孩子开始还有点抗拒地挣扎,但是被抱起来以后就不反抗了,乖乖地摆弄着手里的玩具。沈逸抱着他小小的身躯,贴近了还能感受到孩子轻微的呼吸和皮肤的热度。莲藕一样的四肢,猫眼石一样有神的眼睛和可爱的鼻子跟嘴巴,这个居然是自己的儿子,他居然有个儿子。
"以后等雅纪到了会问爸爸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告诉他说他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虽然不能再见面,但是我会让他在心里对你产生爱慕和敬意的。"

爱慕,敬意!沈逸颤抖了一下,现在这样肮脏软弱的自己,他忽然觉得抱着这个孩子是一种亵渎。神色黯淡地放下他,默然离开。
"沈逸君,你要保重。"理纱在背后说,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离开。

这一天雷战又应酬到深夜才回到雷家。
"苏呢?"到卧室门口他才想起自己似乎把宠物丢在赌场忘记带回来了,虽然他的人是没人敢随便动,但雷清似乎一直不喜欢苏,借机会修理他一顿是难免的。

"苏先生在您房间里。"保镖恭敬地回答。
"嗯,你们都下去吧,今晚我要好好休息,留两个人值夜班就好了。"雷战挥挥手赶走了保镖,带着酒足饭饱后的困顿和好心情走进房间。

"回来了。"沈逸坐在窗边,难得一次会主动跟他说话。
"嗯,过来,宝贝儿。" 雷战醉醺醺地冲他招手,沈逸走过去,帮他脱掉外套然后扶他躺到床上。
"我去给你泡杯茶。"沈逸说。

过了两分钟沈逸端着杯茶过来,雷战喝了一口,冷热刚好。他斜瞄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心想他表现得这么乖顺,看来是终于认命了,心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看到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又忍不住一丝厌烦,将茶杯放下闭着眼睛到:"你下去吧,今晚不用你服侍了。"

过了半响没听见动静,昏昏沉沉地睡意涌上来,正准备就这么睡了,却听到耳边一个轻柔的声音。
"二爷,我想通了,今晚让我好好服侍你。"即使在半睡半醒间雷战也禁不住嘴角得意的笑容,挥了挥手,"我累了,明天吧。"
"不,你只要躺着,让我来就行了。"

雷战觉着今天倒真是个黄道吉日,自己想要的都到手了。他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了,倒要看看这个看起来正派干净的男人能做出什么来取悦他。沈逸体贴地脱掉他的鞋和衣物,帮他弄了个很舒适的姿势,然后脱掉自己的衣物也坐到床上,抬起他的一只手臂抚摸舔抵。

"二爷,要不要试试这个,雷清才给我的,最新的生产出来的上等货。我自己试过了,很不错。"沈逸在耳边近似诱惑地说,雷战转头看了一眼,沈逸正拿着一管注射剂,神情很是陶醉。雷战虽然一直负责雷家的毒品线,但自己却是很少沾这玩意儿的,不过今天开心,又觉得是苏在刻意讨好自己,倒来了点兴致,因此道:"试一点吧,适量点啊,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放心吧,很少,我用了大半了。"沈逸说着找准了他一只手的血管扎进去慢慢注射。
雷战舒服地呻吟一声,心想这果然是好货,他睁着眼睛都看不清真实了,只觉得全身都飘在云端,几乎有成仙的快感了。因此也没在意双手被怎么摆弄,苏似乎把床柱上的手镣给自己带上了,然后沿着胸膛慢慢抚摸他的身体,一点点的轻柔舒爽,像羽毛在拨弄脖子。雷战只剩下哼哼力气了,哪里还管他要怎么折腾。脖子上似乎缠了什么东西,有点不舒服,想伸手拿掉,但是手被铐起来了。

沈逸将长长的琴弦打了个灵巧的结,然后用尽全力的收紧,处于灵魂出窍状态的男人感到了不适,开始越来越用力地挣扎,然而他越挣扎只会令颈上的束缚越收紧。沈逸大脑一片空白,只知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杀了他,只有结果了这个人,他才能彻底结束自己的噩梦,安心地离开,从见到他的儿子回来,沈逸就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想法,活到这个地步,本就已经生无可恋了,他要给自己的儿子留一点想念,不能让他多年以后因为自己父亲而感到羞耻,因此必须先杀掉这个一手毁了自己的人。他的手很抖,但沉寂了许久的意识以一种近乎末路的强大控制力令他不断用力,快一点,快一点结束这一切,受够了
。双手冷酷地收紧,看着床上的人拼命晃动四肢挣扎,从微弱到剧烈,再逐渐微弱,最后没了声息。大提琴的琴弦几乎勒进他的脖子,染上了血迹。

沈逸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和心跳,确定这个人已经真正死了,他临死还不甘地大睁着双眼,嘴也没意义地张着,像要呐喊,又像在诅咒,脸色一片死白。

他脱力地坐倒在地上,然后将床头的瓷杯砸碎,捡起其中一块最尖锐,抬起自己的手腕。他没有办法逃脱,说不定隔壁的保镖已经听到动静了,手刃仇人,然后死在自己的手上,这是最好的结局了。沈逸一点点将锋利的瓷片切入动脉,看着血液从雪白的手腕涌出。在临时前,他闭上眼躺到地上,静静地回想自己的一生,雅纪,希望理纱会将让他去看看自己的爷爷。冯,
他似乎在对自己微笑,穿着笔挺的空军将领制服,在蔚蓝的天空翱翔着,对他微笑。意识开始模糊了,他觉得自己也似乎长了一双翅膀,去追逐那架轻便战斗机上的背影。


第二十九章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沈逸微弱地呻吟了一声,接着便听有人惊喜地说:"醒了,醒了。"

他茫然地又闭上眼,知道自己是没死成了,说话的是雷府管家林姐,那自己仍然被困在这里了。没有力气多想别的,他顺从地喝下管家递到嘴边的水,缓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如此反复地又过了几次,他才算完全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手腕上骇人的伤口被完全包扎了,亏得医生每天定时换药精心护理,伤口已经开始愈合结痂了。

"谢谢。"他对刚给自己上好药的医生说,虽然不知道雷家的人把他救回来打的是什么主意,但这一声感谢是怎样都该说的。医生说了句不客气,又嘱咐他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他几乎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现在是砧板上的肉,还不知道会让人怎么收拾,老老实实地记这些有什么意义。

"死过一次的感觉怎么样?"有点调侃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沈逸回过神来,发现医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而此刻坐在床边的是雷家的家主雷澈。
"你救了我?" 沈逸看了他半响,慢慢地问。
雷澈点头,靠到他面前,"你要怎么谢我?"
沈逸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不知道可以拿什么来谢你,我只得这条命,你若愿意,拿去就是。"
雷澈若有所思地摸摸病人憔悴的脸颊,"不必这么消极,我既然肯救你,自然会给你条活路走。当然,你若是一心求死我也不好阻拦,最多把你儿子和前妻一并送下去让你们一家团聚,也算是替我三叔尽了点朋友之谊。"

沈逸直直地看着他,那样激烈的表情出现在一个生病的人脸上足以说明他的底线被人碰到了。雷澈大笑起来,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有生命力。
"不错,这个样子我才会相信是你杀了雷战。我二叔恐怕现在还在阴曹地府捶胸顿足呢,他小看你了。"
沈逸惊愕了半天,发现雷澈虽然提出这些危险话题,但似乎确实没有恶意,不禁有些郁闷,觉得这个人十分恶趣味。
"你既然不杀我,那什么时候放我走?"
"现在还不行。"雷澈抬起他的一只胳膊,手臂上还可见注射留下的针眼。"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给你任何毒品,一个月以后你若能戒掉我就放你走。"
沈逸也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半响才道:"我尽可试试,但是需要人帮忙。"
雷澈点点头,算是应允了。他看了看表,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会令人另外安排房间给你。"

雷澈刚从自己房间出来,管家就走过来说小莫先生在他书房里。小莫先生是指莫军,林姐年纪不大但记性很不好,本家的诸位嫡表亲少爷的名字都记不住,因此对莫容莫军也只莫先生小莫先生这样叫。雷澈进了书房就看见莫军正在逗弄自己从北非弄来的小豹子,两只爪子抓在手里弄成直立状。

"莫少爷怎么有空大驾光临。"雷澈侧身坐在书桌上,逗弄了会儿小豹子,随手抽出只雪茄点上。
莫军知道他是在指最近泰缅毒品线的争夺战,雷战一死不少黑道势力就打破了头血拼,想在亚洲毒品市场分一杯羹,雷家也有人出手,早几年迫于雷战的霸道退居后线的叔父辈手上也藏了点底,现在是既想趁机夺了雷二爷留下来的势力,更想借机会连雷澈一起吃掉。

"你这个当家的不说话我怎么敢搞太大动静,是外人还好对付,你们家那几位叔伯兄弟我怎么弄。"莫军颇有点不甘心,如果说莫容是头狼,那他就是豹子,并且极其热衷于掠夺战争。

"再等等吧,那几位都半身入土的人了,能闹出什么事来,你不出手不代表别人也会谦虚。"雷澈对此事不甚在意,他现在烦恼的是雷战的异母妹妹------自己的姑姑雷惠云,这位姑姑跟自己连分压岁钱的感情都没有,前几年同新加坡地产大亨蒋志霖离婚以后就每天在娘家无所事事地混,现在倒好,每天煽动大堆阿姨叔伯地轮番上门来要替雷战偿血债,要自己把沈逸交出去给他们千刀万剐,枉费他还收买了警察局和鉴证科给沈逸脱出嫌疑。

"我进来的时候看见蒋夫人的车。怎么,你还没把沈逸交出去?"莫军明知故问。
"凭什么她让交人我就交,雷战自己阴沟里翻了船能怨谁,沈逸怎么说也是我三叔的朋友,就这么交给她们拿去陪葬可不划算。"
莫军讪笑,心想你就揣着这么一个貌似人道的歪理给自己找这么大堆麻烦,那个沈逸倒是魅力不小。"那你准备留他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留到我高兴让他走。"雷澈看了莫军一眼,笑容灿烂且肆虐无忌。

戒毒说起来容易,但真正实行起来是多痛苦艰难的一件事,到第三天沈逸就已经开始难过得恨不能死过去,雷澈为他派来的助手没办法,只能将他牢牢捆起来,任他翻滚呻吟,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实在熬不住的时候给两只掺了大麻的烟缓一下,然后再继续熬,饭也没法吃,只能强制注射营养剂,注射完自己就躲在门外去,实在没办法看他的样子,十天下去本来就虚弱的人都瘦得不成形,一双眼里永远像在地狱的刀山油锅里受苦,看得人心颤颤的。

第二十天的时候雷澈来了,靠在门口看他。最严重难熬的时候算是过去了,现在已经不需要捆绑,他也开始强迫自己吃饭休息。只是每天还是会有段时间像万蚁钻心一样的难受。现在他就蹲在宽大的落地窗前,呆呆地看着楼下那一片蓝色的海洋,这是沈逸第一次看见蓝色的蔷薇,一望无际地铺展开来,美得令人窒息。他没有多少浪漫细胞,在望着这片花海的时候却也不由自主地忽略了身体和心理的折磨。

"漂亮吗?我曾祖母种的,政府规划局来谈了十几年也没答应卖这块地皮,就是为了这些花。"雷澈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伏在他身后温柔地说。

沈逸不置可否地笑笑,他这辈子最丑和最美的事物都在这所宅子里见到了。雷澈伸手抱了抱眼前的身体,快瘦得经不起风吹了,原本白皙的肌肤也因为长期的折磨褪去了健康的色泽,成了一种病态的苍白。他抱着这具身体,不知怎么地就忽然觉得很是心疼。下意识地说道:"实在太难熬的话就不要戒了,我养着你。"说完了再琢磨一下,觉得这个想法可行度很高。

"我想下去看看。"沈逸失神地看着眼前好像忽远忽近的花海,幽幽地说。
"好。"雷澈说着抱起他往楼下走。才走进花园就被夏天的风迎面吹来,带着一丝热气和花的清香。雷澈陪着他慢慢地走,不一会儿就两个人一起被淹没在蓝色的花海中


第三十章

金色的夕阳从海平面一路洒过来,蓝色的蔷薇花海随着晚风轻轻摇曳,雷澈陪沈逸沿着花径慢慢散步,沈逸一路沉默无言,像是看花出了神,又像在想心事,眼睑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了一双星眸。雷澈很想捉住他的脸好好研究一翻,别人染了毒瘾多半都会变得面色青白,看着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虚。
但沈逸经历了这么一遭的折磨和虐待,人是虚弱下来了,但却是带着点儿文弱出尘的书生气,干净阴郁,眉上一点轻愁,怎么看都像从那聊斋古谭里撞出来的士林学子,懵懵懂懂半解风情的,格外招山野狐妖。雷澈到不觉得自己是山野狐妖,但还是忍不住想去招惹招惹面前的人。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雷澈挑了挑他的头发问。

"还好。"沈逸心不在焉地说,他觉得自己最近脑子开始有点清明了,但是运转速度似乎偏慢了,一句话得想两遍才能说出口。

"我说,你以后跟着我吧,反正你也没地方去。"雷澈看起来很为对方着想地建议说。

"嗯?"沈逸慢慢地走着,想了想说,
"我要去找份工作,好去看望儿子。"然后就自顾自地思索开来,理纱既然说了不会把儿子让给别人,那他也只能经常去看看,那需要有个正经工作才好,但自己现在还是逃犯,想要找份工作怕是不容易,该怎么办才好。

雷澈看他想事情想得出神了,也不好去打扰,摇摇头,俯身凑近面前一株含苞待放的蔷薇花嗅了嗅,香味没闻到,耳朵却本能地警觉起来。
他用极快的速度朝对面树丛掩映的院墙扫了一眼,连皱眉头的时间都没有,直接扯了沈逸扑倒在花丛中。下一秒他就听见子弹打进骨肉里的沉闷声响,皱了皱眉,强力压制着沈逸保持静止。
"别动,对面有狙击手。"

沈逸本来也还没来得及动,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只依稀听到四周几声闷响,就擦着他们周围闪过,接着后面传来更激烈的枪响。雷澈绷紧的神经放松了点,紧贴在沈逸身上还顺便搂了他的腰:"我的人来了。"

沈逸骤然给扑到在花丛中就让花刺给刺得全身难受,此刻身后还让人压得紧紧的,就更加的难受。一只手垫着头艰难地说:"都没人往这儿开枪了,你抱我这么紧做什么?"

雷澈侧耳听了一下,狙击手似乎被打跑了。他喘了口气,理直气壮地说:"我腿上中弹了,痛得厉害,得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沈逸勉强转头看了一下,没看见他的伤在哪儿,但也不敢乱动,怕碰到伤口,因此越加气闷。幸好这时候雷府的保镖们想起要寻找自己主子了,一面警戒着朝花园中大喊。雷澈本来觉着还没抱够,但一只腿快痛得没知觉了,只好咬咬牙撑着身体坐起来。沈逸这才看见他左腿上一片湿漉漉地,浅色的裤子都给染成深色了。雷澈抬手挥了挥,没两分钟七八个保镖全部围拢过来,一见自己的主人受了伤神色就统一地变得很肃穆,一边打电话叫医生一边七手八脚地背了他回房。

"少爷,我已经加派了人手从花园往外搜查,需要从雷门再调人过来吗?"赶在医生来之前给雷澈简单止血以后,一个贴身保镖问道。
雷澈现在很想发火,但是这个时候发火无济于事,还浪费时间。因此他面无表情地说:"叫人开辆车出来,我要立刻走。"

"走?"保镖讶然地看了看他的伤口,"可是医生还没来,您要去哪里?"
   "等不了了,叫医生去机场等我,现在就走,你们几个跟着,带上必要的东西,快。"他果断地下完命令之后就闭目养神,雷家的防卫系统有多严密,居然能让狙击手潜进花园了,那百分之百是预谋策划了很久并且有内鬼接应,等医生来就只能给他收尸了。幸亏手下也有点眼色,见主人那个样子便知道是大事不好了,用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东西武装好三辆车护着雷澈狂奔出去。

   一上车雷澈就分别拨通了莫容和莫军的电话,车子驶到郊外机场的时候莫容已经调了私人飞机在那儿接应,看见雷澈的样子倒没吃惊,就是神色一贯的冷峻。

 "应该是的四老太爷,他手下本来就有些人手,又把雷战的势力夺了大半过去。"莫容点燃支烟递给雷澈说,四老太爷就是雷澈的四叔公,在雷战之前也一度掌权,最近趁乱扩充了不少实力,又有雷素云终日煽耳旁风,终于按捺不住了。

"不止。"雷澈躺倒在柔软的半圆形卧式沙发上,医生和两名护理正在全神贯注地给他处理被子弹打进的伤口。这位医生因为上次仓促之下给中枪的莫容取过子弹,并且手术效果良好,所以情急之下又让莫容给逮了过来。他本人对此是很不情愿的,但看在优厚报酬和伤员长得养眼的份上,也就勉强自己随行一趟了。雷澈没注意到医生在手术时很不专业的轻佻笑容,忍着不适继续说道:"雷家藏私的人可不少,这个时候还不混水摸鱼,四叔公敢动手,背后不知道借了多少人的胆。"
雷家的家规第一条是背叛者死,百年来一直很是严苛地执行着,然而现在竟然有人敢公然反他,很显然是欺负自己年轻没威信了。

莫容看他很有些为这场规模庞大的阴谋叛乱伤神郁卒的样子,便安慰道:"莫军已经调齐了雷门的精锐准备善后,你放心地养伤去,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

"嗯。"雷澈微闭着眼睛点点头,"是该收网的时候了,这帮没家教的混蛋。"他又沉默了一下,睁眼看向莫容,"这边拜托你了,莫容,毕竟是雷家的人,我不出面会省很多麻烦,记得,我不是要杀鸡儆猴,必要的时候,有异心的——"他手横了一下,手势不凌厉,表情也很平淡,但其中的杀机却是不言而喻。

 前舱的服务员过来说飞机要起飞了,莫容拍了拍雷澈的手,"我走了,日本那边我打点好了,你安顿好就跟我联系。还有,师父也在日本,让你去找他。"

雷澈蓦地坐起上半身,"我三叔在日本,什么时候去的?"
  "不知道,他说会在那儿等你,你去了自己问吧。"

  莫容临走的时候才注意到一直茫然坐在一边的沈逸,虽然一直没说过话,但也算是旧识了,正好沈逸也抬眼看他,两人打了个照面,一句话没说,互相点点头算是招呼了。倒是还在做手术的唐医生得空就笑吟吟地看看沈逸,令他非但没感到亲切反而还很是惶然,心想这世界未免太小了,而且自己还没弄明白为什么要跟着雷澈逃亡。

 雷澈的解释很简单,"你现在离开我立马会死无全尸,所以还是要乖乖地陪着我。"然后就拽着他一只手很安然地睡着了。


第三十一章

日本.京都

雷澈很是安然地一觉睡到了京都,下了飞机才后知后觉地表现得很是痛苦,幸好机场这边早有人准备了轮椅和车子等候。

"你们家在这里也培植了势力?"车在行驶向目的地的途中沈逸问了一个众望所归的问题,因为来接机的十几人全是纯正的日本人,领头的见面时一番叽里呱啦沈逸一个字都没听懂,但看他对雷澈的态度却是分外恭敬,因此有些困惑。
"有倒是有,不过在东京,这里古城一座培植势力有什么赚头?"雷澈睡足了觉,现在很是精神,虽然也伤痛。"这些是足利家的下属。足利家的家主曾受过我三叔的救命之恩,因此从我三叔当家的时候同我家就开始交好。"

一路谈着就到了足利家的宅地,一座很大的旧式建筑,看样子该是有不少年头了,大概是精心维护的原因,房屋的建筑美感尚在,古式的建筑却完全没有老旧的气息,车子在前院的园子行驶的时候沈逸就暗暗惊讶,疑心自己是进了平安时代的贵族宅院。足利家祖上是幕府有名的武士,因此家族几百年延续下来,这所老宅虽然数度翻修改造,但却一直没有废弃,园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古意和优雅也因此格外令人沉醉。

车子转了几条道最后在一座木建筑的屋子不远处停下,领头接机的日本人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然后就领着他们往屋子里去。雷澈仍然被动地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众人到了屋子面前的回廊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人趁着日光好正爬在回廊上睡得酣畅。负责接待兼领路的上杉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把这个虽然没挡着路但实在有碍观瞻的人叫醒,雷澈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把他招过来附在耳边问了两句,上杉不住地点头。雷澈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要人把自己推近了,掂量着抬起没受伤的那只腿,一只手抓紧沈逸的胳膊,然后——狠狠地踩下去。

"啊~~!"意料中的惨叫立马响起,本来睡着的人一骨碌爬起来,嘴里还大骂着巴嘎之类的。雷澈暗算成功了,在一边笑得喘不上气来,随行的几个人也乐得开心。

"三叔,你反应不错啊,猫被踩了尾巴就是这个样子。"雷澈一扫之前的病痛低靡,心情愉悦地说。
"原来是你个兔崽子,没大没小的。"被踩醒的男人也不过三十来岁,嘟哝着爬起来,在众人中扫了一圈,很是惊喜地发现位故人,"哎呀,苏,兄弟,你怎么来了?"男人给了沈逸一个亲切热情的拥抱。

"怎么来的,说起来也是拜您所赐啊,老板。"沈逸很诚实地说,虽然口气是说不上多么谴责,但是脸皮厚如烟鬼雷耀者也难得地感到了不好意思。讪笑两声,转移视线,然后又发现了另一位故人。

"嗨,三爷,好久不见了。"风姿俊逸的唐医生摆着他一贯的妖娆姿态笑吟吟地打招呼。几乎是在他说完话的同时雷耀就不见了踪影。

"贤侄,好好招呼几位朋友,我有点事先走了。"


足利家的主人傍晚的时候从金阁寺礼佛回来,很是慎重地招待了客人一番,并恳切要求雷澈在此安心养伤。雷澈本来就是逃难来的,当然是却之不恭。这位足利家主是个很追求生活意境的人,跟客人叙谈小酌一番后又去忙着研究自己的禅道和绯句了,留下雷澈一行人在庭院中自由自在地吃喝玩乐。

雷澈的伤口因为子弹穿入不深,加上自身顽强的恢复力,调养几天以后已经开始见好转。沈逸每天要做的事就是饭后推着他在庭院间散步,欣赏日式园林的美景。这一天也是黄昏十分,两个人穿过枫叶林和樱花道,停在连接前庭和后院的木桥边休息。

"唉,你又在想什么?整天都在走神。"雷澈一边问着,捡起一颗石子扔进满池盛开的白莲中。扔完了石头,转头看沈逸还是盯着池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敢无视我!"雷澈重重地推了那颗走神的脑袋一把,沈逸才忽然惊醒似地回过神来。
"怎么了,要回去吗?"

"。。。。"雷澈捏着下巴看他,目光中夹杂着狐疑困惑和思索,"这个状态,是戒毒的后遗症吗?医生不是说你现在只需要定期注射药物不会有别的副作用吗?"
"嗯,是没什么明显的副作用,我也能感觉在慢慢好起来。"沈逸说。
"那你整天发呆是怎么回事,还把眉头这么皱起来。"雷澈用力扳过他的脑袋抹平的两条微拧的修眉。
沈逸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也没排斥,长叹了口气说:"我想给我儿子打个电话,只是不知道理纱会不会让我见他。"
"为什么她不让你见你儿子?"雷澈问

沈逸又无声地叹了口气,"雅纪是她生的,也是她养大的,她似乎从来就没打算要我去参与雅纪的生活。当初我还给她钱要她堕胎,可是发现自己真有个儿子以后又很想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多看看他,照顾他,听他多叫几声爸爸。"
"难道你还打算跟你那个前女友组个家庭一起养儿子?"
"。。。如果可以的话,这样也不错,反正我现在别无所求,只想找份普通的工作,照顾儿子平平安安地长大。"

"停,停!"雷澈赶紧打断他的臆想,生怕这个想法给落实了。"你现在还在恢复期,别想这么多,交给我吧,抚养权的事我会帮你的,保证公平公正合理让你回去以后就能看到儿子,怎么样?"

"真的,那我先谢谢你了。"沈逸抬头看着他,虽然他对雷澈一直存有点感激之心,但这还是第一次真切地流露在目光之中。七月中旬的月亮很早就挂上了树梢,
萤火虫在莲池中星星点点地飘舞着,白莲的清香随风传来。雷澈凝神看着面前的人,他入乡随俗地穿了一件淡雅的男式和服,一双总是空落落的眼睛此刻倒算有神,朦朦胧胧似洒进了星辰的光辉。

"你没事吧?"沈逸拍了拍雷澈的脸,这怎么看都俊美绝伦的脸此刻有点石化成雕刻的迹象,狭长美丽的凤眼又似乎魔怔了似的直看着自己。
他拍了两下见没有好转,于是站起来准备推他回去。

"沈逸。"雷澈忽然开口,语气轻柔而魅惑。
"嗯?"沈逸靠近去想听清楚他要说什么,就看见雷澈嘴角慢慢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然后毫无预兆地按住他吻了上来。

沈逸在两秒钟的呆滞以后才深刻感受到唇上的柔软和火热气息,在还没有想清楚自己是吃亏还是占便宜了之前就出于本能地扭头表示抗拒。他认为自己虽然长得不是很出众,但是长到这个年纪连女人都没敢随便亲过他,更何况是男人。而雷澈则认为此时此景他若是不亲下去实在不算个男人,因此无视对方的反抗进一步辗转掠夺。两个人就在挣扎和掠夺之间一起滚到长着野花的石板地上,犹自纠缠不休。

直到雷澈伤口被不小心碰到了,才惨叫一声终止了霸道的热吻。沈逸的第一反应是深呼吸,呼吸顺畅以后就开始擦嘴,擦干净嘴之后就一脸严肃地谴责雷澈。"雷少爷,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但你这样的行为很失礼!"

"对不起,一时忘形了。"雷澈因为伤口撕裂强忍着伤痛,因此微笑起来都显得带着点悲凉和痛楚,"我不是故意要冒犯你,只是,我可能爱上你了,你能留在我身边吗?"

"。。。"沈逸愣了一下,准备好的谴责词都给堵回去了,他看了看雷澈,"雷先生,我也是男人,明白男人的爱是什么样子。虽然你救了我一命,但是也不可以随便侮辱我。"

"你不相信,那好,留下来,让我慢慢证明给你看。"雷澈的神情变得很认真,他虽然也觉得自己有可能是一时兴起的爱慕,但绝不能忍受对方将之看作是侮辱。
而且沈逸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不见得有多生气,但是语气和眼神都很消沉,原本焕发出的一点活力又慢慢沉寂下去。

"不必了,我没有兴趣,亦永远不会再跟男人有任何感情上的纠葛,还请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沈逸淡淡地说。
"不要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不管是跟男人还是女人谈恋爱都会受伤遇到挫折。"雷澈强制性地抱住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忍不住,"你不是连雷战都能杀死吗,为什么要怕?"
"不是怕,我只是累了。"沈逸挣脱不掉,只好任他抱着。
"你以前的男朋友一定很让你伤心。"他看着庭院深处朦胧的景色,"但是我不会,留下来,留在我身边,我不再让任何人令你伤心。"

前院的仆人提了灯笼从桥上走过,沈逸没再说什么,挣脱开雷澈站起来。有两个仆人看见提着长串灯笼跑过来,帮着沈逸把雷澈抚上轮椅。雷澈看仆人提那串灯笼是长圆形的,白底上还绘了字和花纹,觉得挺特别,于是就用日语问了仆人两句。仆人的表情很高兴,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雷澈转过头对沈逸笑道:"这两天是祗园节,我们明天也去街上看热闹去。"


第三十二章

祗园节是京都的三大盛会之一,从十六夜开始旧式家庭会在屋檐下挂神灯,青帘,铺席子,装饰鲜花,还要在屋内竖起屏风,十七日便是最精彩的花车游街。沈逸跟理纱交往的时候也听她兴致勃勃地描述过祗园节的绚丽多彩,但还是主张雷澈不要去凑这种热闹,毕竟他还坐在轮椅上,推到街上既妨碍别人也连累自己。

这种劝诫当然是没有用的,雷澈兴致高昂地穿上华丽妖艳的蓝底描金乱蝶暗纹和服,把自己装饰得漂漂亮亮地出门了。保镖们换上便装低调地紧随在四周保护着,沈逸觉得自己像是推了个大款的SD娃娃上街供人观赏,一路都别扭。好在雷澈身为雷家的家主身上还有种自然散发的清贵泠然之气,故人们只是不时地用目光骚扰他们一下。

他们在祗园街一带沿路缓慢前行,不一会儿就撞上巡游过来的矛彩车和随行的武士们,一律的穿着白底蓝纹的武士服,前后两排成了长长的两列队伍拉着巨大的四轮彩车喜气洋洋地走过街道,车中还坐着奏乐的武士,前后都挂满了成排亮着的神灯,街边守候多时的人们顿时喧闹起来,纷纷拥上去看个究竟,有的拿了手机和相机不停地拍着
。 雷澈扬起头去看车顶直立着的那颗瘦高笔直的树,低下头擦了擦眼睛说下雨了。果然雨点立时就大起来,沈逸赶紧找了个遮雨屋檐下站住,
后面的花伞巡行和万盏跳等队列就耽搁了下来。

夏天的雨下得又急又密,一会儿就成了道雨帘子,人群纷纷都躲到两边,也有人撑着当地特产的花伞急急地在走着。深逸看着街道又开始发呆,心想要不要给雅纪买点特产的小玩意儿带回去,亲生父子这么生分可不好,要是理纱坚持不让他接触孩子的话可能就要这么一直生分下去了,血浓于水也没有用。想到这里就侧头看了下雷澈,后者正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跟自己十指交握,然后有点孩子气地拉到脸上蹭蹭,抬头看看沈逸,笑得促狭。

"你的手太凉了。"雷澈不满意地说。
"我属鱼的,鱼都冷血,手自然凉。"沈逸不咸不淡地说。

"是吗?那淋点雨是不是会舒畅点?"雷澈说着一把将他推到前面。这时正好有辆车急急地开过,沈逸猝不及防给溅了一身的水,然后整个人都呆立在那里。虽然只是一闪而逝,但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里面坐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雨势越来越大,沈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着车跑,身体先于思想跑了出去,然后就止不住地一直追过去,但是车子跟他的距离还是在以无法阻挡速度越拉越大,直到他全身都湿透了,眼看着黑色的轿车转过街角不见了踪影。

沈逸上气不接下气地弯腰站在路上,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跑得太急了,胸腔因为极度缺氧而涨得发痛,痛得他快要喘不上气,失神的眼中不断回放着在眼前一闪而过的熟悉侧面。是他,可是他没有看到自己,也许这就是他们的现实,他早已看不见自己,连恋人间最起码的感应也没有,就这样错身而过。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胸腔弥漫,
让他恨不得把心挖出来。

花伞巡行冒着雨来了,不少年轻人也不管不顾地跟着在雨里追行嬉戏,一个穿和服的年轻女子拉了沈逸一下,问他有没有事。沈逸大概能听懂这句话,回了个僵硬的笑容,抹抹脸上混在一起的雨水和泪水,站直了身体。心想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是个男人。
那女孩看他没事了,露出个俏皮的笑容把手里的花伞塞到他手里,然后跟女伴挤在一把伞下随着队伍往前跑了。他也随着人流慢慢地往回走,走了一回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想起雷澈被自己丢下了。

雷澈还在坐在原来的地方,姿势都没变,似乎是在很认真地等着他,花伞巡行过去以后这一截就变空了,沈逸走回去的时候就看见他一个人坐在几乎没人的屋檐下,因为这潮湿寒冷的空气而显得很是孤单。
"不好意思,我,刚才——"
雷澈果断地挥手打断他的解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逃跑都带着你,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下。"口气说不上是责怪还是埋怨。
"对不起。"沈逸让他一说,深感愧疚。
"算了,反正我对淋雨没兴趣,回去吧。"雷大少爷大人大量地说。

回到足利家老宅沈逸就赶紧换了一身衣服,然后趴在被窝里听着雨声睡去。雷澈找到雷耀的房间,见他不知从哪儿找了位歌舞伎正相酌甚欢。

"看完巡游回来了,贤侄?"雷耀喝着美人斟的清酒说话都很爽朗,雷澈却正好相反,整个人都透着股阴柔漠然之气,柱着手杖走到小酒桌边无言地坐下。美姬见突然来了个俊美冷漠的年轻人,便不再说话,只专心地给两人斟酒。

"脸色怎么这么差,谁惹到你了?"雷耀看了他一眼说。
"最近惹我的人还少吗?" 雷澈抿了口酒,不咸不淡地说。
"那你准备怎样?四叔公都快入土的人了,你要削夺他的势力我没话说,但他毕竟是姓雷的,死后牌位还得供在祖宗祠堂里。"

雷澈看着酒杯上的花纹笑了笑,"你为什么从家主的位置上逃出来,就是因为受不了家族的臃肿腐败又没勇气改变现状,这样下去会是个什么下场你比谁都清楚。你不想雷家败在你手里,我却希望它重新焕发生机。"

"臭小子敢批评起叔叔来了,枝节冗杂造成权力斗争,这是一个家族发展壮大到最后必然会遭遇的情况。但是你这么大刀阔斧地把枝枝蔓蔓全砍个干净看着好看吗?就不怕后人们有样学样。"

两个人都是轻言慢语地说着,听不懂的人就以为他们是在闲谈风月。
"哼,我处理自己的家事,管外人怎么看。颜竟枫都公然逼着他老爹退位了,政府不一样颁杰出青年奖给他吗?"

"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比叔叔我当年还荒唐。"雷耀颇为沧桑地说。
"叔叔你就冤枉我吧,您二十几岁的时候什么名声我还是有所耳闻的。至少我还没让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门来。"雷澈悠悠地说。
"谁让你喜欢男人,混帐小子。"雷耀本来想戳着脑袋教训他一番,但是又觉得孩子长大了不好这么对待,喝干了杯底摇摇晃晃地走了。

"喂,这可是你房间,你要去哪儿?"雷澈看他伸手推开纸门,微侧过身体问道。
"去看看足利老头解开我布的棋局了没,都快一个小时了。你再坐会儿吧。。"雷耀说着就拉上门走了。

雷澈杵着额头垂首深思了一下,认为自己不必为做不成雷家的道德楷模感到遗憾,
毕竟自己家是混黑道的,一个黑道老大博个尊老爱幼宅心仁厚的名声听着也不像回事。

"先生,您不舒服吗?"温柔得销魂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来,雷澈才想起屋里还有个歌舞伎。抬起头对对方笑了笑,那美姬的脸就泛起一丝红晕。心想这贵公子之前一副唯我独尊的冷漠样子令人感到敬畏,想不到笑起来却是如此迷人。雷澈反正是无聊,便三言两语地一边喝酒一边跟她闲谈,谈了半个小时这女人就已经衣衫不整地坐到他身
上了。
都说四条町的艺伎是销魂的极品,但雷澈摸着这个身体脑中却时不时地出现另一张脸,干净秀气,散发着读书人的沉静与平和。他逗弄了女人一番,实在没兴致继续下去,便打发了她出去,自己独自喝酒。沈逸的身体他其实既看过也摸过,当时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是越回味越上火。扔下酒杯径直到了他的房间,发现沈逸已经裹着被子睡
着了。雷澈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回味起昨天的吻,又摸了摸他的唇,薄而柔软,触感良好。他低下头在额头上亲了亲,然后倒在旁边想:"我得想办法把他留下来,然后再慢慢吃掉,还得让他忘掉那个什么男爵,只想着我一个人。"


番外——堕爱

这是哪里?空旷的房间,华丽的水晶牢笼。他慢慢地睁开眼,眉尖因为持续的疼痛而微蹙。像荆棘刺穿了身体般的痛楚,惯性地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竟被禁锢在牢笼中。银色的枷锁束缚了雪白的羽翼,双手也别反绑在身后。

"唔~"来自身体内部的不适感令他禁不住低声呻吟,却发现根本无法发出生音,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牢牢地堵住了舌头,是什么,口枷吗?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低下头,睁大眼看着自己的情形,如即将献祭的羔羊,孱弱而惶恐,却充满了禁忌的诱惑。贴身的薄T恤被钩扯得破破烂烂,隐约可见其下带着浅浅伤痕的莹白肌肤,牛仔裤也被像被猛兽撕扯掉一大块,只剩下大腿部分不规则的布料。

"我是怎么了?"他恍恍惚惚地想,完全没弄明白目前的状况。空气中却开始产生异样的波动,像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带着黑暗狂烈的气息。他本能地蜷缩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虚空中有有两道刀子般的目光贪婪地上下打量着自己,像野兽在观察即将入口的食物。然后,强烈的气息在他的不安中越来越靠近。

"呜呜。"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这虚无的恶魔。却感觉到颈上轻微的刺痛,恶魔正俯首用獠牙噬咬他精致的锁骨,然后一路向下。

"——嘶!"衣服被撕裂,他甚至能感到那恶魔舌尖如火焰般的炽烈,一路轻触着肌肤下滑,被束缚的痛苦和突然而至的强烈刺激令他几乎痉挛,肌肤同灵魂都如蝉翼般颤栗。

"哼。"恶魔轻笑着,渐渐显现出来。他无措又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竭力的挣扎都被轻易遏制。男人握住他纤细的腰,挑逗地来回抚摸。"宝贝儿,游戏开始了。"
男人说着色情地舔着他柔软的耳垂,一边不容抗拒地拉下残破不堪的裤子,令光洁细腻的大腿一点点呈现在空气中。

"唔~唔。"他愤恨地瞪着面前的人,想要蜷缩光裸的双腿,下一刻,内裤也被一点点拉下,男人粗暴地拉开他扭得像麻花的双腿,他痛得几乎哭出来,双腿近乎笔直地被分开,不知何时被塞进后庭的异物随着剧烈的动作刺激着身体内部,
巨大的白翼也不自觉地煽动着,带动整个人几乎要浮起来。

"给我乖一点。"男人不悦地说着,用力将他的双腿推到胸前,手指沿着被异物撑开的菊穴细致地抚摸揉弄,慢慢地取出里面的东西。
他惊惧地看着长达二十公分的男形按摩棒从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来,汗水不断地在额头上渗出,就是这个东西让自己从痛苦中醒来。男人将取出的按摩棒在他眼前晃了晃,半是嘲讽半得意地一笑,"你看,都湿成这样子了,你的体质果然特殊。"
他看了一眼湿漉漉的按摩棒,脸顿时因为羞愧而红透了,下意识地想用羽翼把身体包裹起来,
男人一只腿压住他脆弱的羽翼,继续抬高他的腰研究着尚未闭合的菊穴。

翅膀脆弱的骨架几乎要被压断了,他痛得嗷嗷乱叫,不断扭动着身体。男人用力煽了他一耳光,然后从身后拿出一长串奇怪的东西,前面是十几颗被连在一起的珍珠,每一颗都有鸽子蛋大小,后面是细碎的银链子。男人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笑道:"亲爱的,现在我们把这个放进去。"

"放,放到哪里?不要——"男人不理会他含糊的抗议,将珍珠一颗颗抹上奇怪的乳液,然后一颗颗从后庭塞进去。

"快放开我,你这个混蛋,停,停下来,不行了,痛啊~"要不是带着口枷,满口银牙可能都咬碎了,他痛苦地紧蹙眉头,恨不得吃了这个人的肉。一颗颗的珍珠被强硬地塞进去,身体出于本能地想要将它们排出来,又被后面的挤进去,肠道一点点被塞满的感觉太难受了,
那些珠子随着身体的扭动咕噜噜地翻滚碰撞着,说不出的奇异感觉。等到十几颗珠子都塞进去以后,他早涨红了脸,一脸控诉地看着施暴的恶魔。恶魔却很似乎很满意,拍了拍他漂亮挺翘的臀部,一只手技巧性地开始抚弄前面软垂的分身。

"呜呜~~"身体随着男人手上的动作难耐地起伏着,他扬起头,透明的口水沿着嘴角流出来,漂亮的眼睛因为情欲和痛楚而变得迷茫空洞。口枷终于被取下了,男人惬意地听他抑制不住的细碎呻吟,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啊~不要——"口里无意识地叫着,男人凑近了耳边,暧昧地问道:"不要什么,不要停还是不要继续?"

被撩拨起来的分身此刻涨得难受,他收拢双腿轻轻地摩擦着,想要缓解一点欲望堵塞的苦闷。

"喏,想要释放的话,就自己用嘴来做。"男人说着,将一截银色的链子递到他嘴边,"含住他,把后面的珍珠一颗颗地拉出来。"

"不要!"他紧咬着薄唇摇头拒绝。
"那你就这样子吧,反正马上你的后面就会比前面更加难受,你要是想就这么憋死的话就忍着吧。"男人无所谓地说。

两分钟以后,他开始感觉到了异样,被塞满的后穴酥痒难捱,前面的分身又热得要炸开似的。太难受了,一定是那些珍珠上的东西在起作用,他拼命扭动着双腿,症状却一点没得到缓解。

"你这样的是没用的,再倔下去受苦的可是自己。"男人时轻时重地地抚摸着他光裸的肌肤。
"你这个恶魔。"他喘息着,对面前的男人吼道。

"没错,我是恶魔,那么,跟我一起堕落吧,宝贝西蒙。"男人说着,将银链的一段递到他口中。他闭上眼睛,用力地咬着链子的一端,感觉后穴中随之而来的异动,敏感地刺激着狭窄柔软的甬道,但是不够,还不够,他用力地拉扯链子,珍珠在肠道里滚动着,后穴也受到刺激似地收缩蠕动着。终于,第一颗珍珠被排出了体外,前面的分身也仿佛受了刺激似乎的更加炽热,他简直沉溺在这种短瞬的舒缓和刺激中了,努力地继续拉动第二颗。

身体被翻转过去,后背接触到一片赤裸火热的肌肤,
魔鬼拉扯着他柔软羽翼和头发,俯下身亲吻他光滑白皙的脖子,后背,滑腻湿热的舌头霸道地在颤栗的身体上梭巡。膨胀的欲望暗示性地摩擦着他的臀部和大腿内侧。"快一点!"沙哑的命令带着暧昧的喘息。

每一颗珍珠的滚动都间或无意地刺激到肠道内的敏感点,断断续续的快感简直要把他逼疯了,白色的羽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暗亚的灰色,然后是毫无光泽的黑色,羽毛随着身体的颤栗一点点从眼前飘落,宣誓着他终于堕落为情欲的奴隶。

男人烦躁地咬着他的锁骨,等不及他缓慢的行动了,拉住排出到一半的珍珠毫无预兆地用力扯出来,他身体中瞬间窜过一道电流,在失控的叫喊中释放了出来。

"啊——!"西蒙惊叫一声,猛然睁开眼睛,茫然转过头,没错,是在演唱会后台的休息室里,今天是他们亚洲巡回演唱会的武道馆之夜。他看了看表,六点半,自己才睡了十分钟而已,居然会做那么激烈的春梦,西蒙抽出张面纸擦着头上的汗水,心想难道是太久没做的原因,那也不可能啊,自己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饥渴了。不管怎样,这件事情一辈子也不能然莫容知道,都是那个混蛋给我留下的心理阴影。

"西蒙SAMA终于醒了,演唱会七点就开始了,你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安然睡着。"悠在一边的椅子上让化妆师进行最后的修饰,撇过头顺便谴责刚睡了个好觉的西蒙,"你看,我好不容易买到的漫画书你就给我丢地上。"

"嗯?"西蒙低头一看,对了,之前自己是在看这本漫画,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他把书捡起来,看到自己睡之前翻的那一页——虐杀黑天使,顿时一阵恶寒,难怪自己会做那种诡异的梦。

"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在给我这种淫秽书刊!"西蒙把漫画扔回给他说。

"。。。。。。。"悠呆滞郁闷中,明明是你自己抢去看的!


第三十三章

雷澈的办法是把沈逸雇为自己的私人助理。还像模像样地草拟了一份合同。沈逸连私人助理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回到福音城要找份工作不用想也知有多难,再加上雷澈给的待遇很是优厚,犹豫一翻还是答应了。

"私人助理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呆在我身边,随时听候差遣,并且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离岗位。"雷大少爷惮惮刚签好的合同,笑得倾倒众生。

沈逸打了个寒颤,莫名地有些后悔。果然马上他就发现这个所谓的私人助理完全没有明确的工作范畴,简单来说就是做一切雷大少爷需要以及命令他做的事。端茶送水,陪坐陪饮,雷澈腿伤正在愈合阶段,连洗澡更衣都要他来做,简直就是三陪加保姆了。

过了七八天雷澈腿伤痊愈能够正常行走了,沈逸松了口气觉得终于可以轻松点了。哪知道雷澈事情更多,要泡温泉要赏美景还要接见不知道从何处得知消息然后不辞辛劳从东京赶来的当地黑手党首领和政界人物。虽然福音城的五大家族里有来自日本的浅苍家,但目前的形势却是雷家的势力已经不可阻挡地从南亚往东洋渗透,真正地操控着整个亚洲的黑道市场,与一直同意大利和俄罗斯黑手党交好的颜家形成了势均力敌的局面。

尽管如此,福音城的民众却很是热衷于将这两个同样由年轻一代执掌大权的家族划分一下黑白。颜家被赞誉为福音城的美蒂奇家族,言下之意颜竟枫就是年轻俊美版的洛伦佐.美蒂奇了。而雷家就对立地成了令人畏惧的修罗世家,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颜家在谋夺权力财富之余还不忘做做面子,历代祖母都热衷于慈善事业,扶贫济困树立正面形象,现任颜安慧夫人更是不惜投入大量金钱与个人影响力资助本城教育以及艺术事业。某些一度明珠蒙尘如今终于被世人赏识的艺术家们便不惜笔墨来表达对颜氏家主的尊敬。
而雷家由于本就发家于黑道,家族成员众多,间中虽不乏青年才俊,但仗势欺人胡作非为的败类相应地也不少,现在雷澈狠下心来大刀阔斧地清理家门,连雷战这样的凶神都没了,外人庆幸之余又不免认为这位现任家族杀性太重,美则美矣,但心狠手辣杀伐决断,不是个善类。
雷澈平白无故就背了个修罗王子的名声。

修罗王子在重回福音城之前去拜访了一位隐退在京都的剑道师。听闻这位神琦熏先生若不是退隐的话,定是当之无愧的日本第一剑术师。因此见到这位神琦先生本尊的时候,连沈逸都感到惊讶。这位先生怎么看也只得三十来岁,居然已经是剑道十段的范士。雷澈这个人对待老人家多少还有点敬重之心,但是遇到这种惊才绝艳型的青年才俊就会被激起比试之心。所以他此行的目的就从慕名拜访变成了虚心讨教,从虚心讨教又变成了切磋比试,于是一场刀光竹影的比斗就上演了。

沈逸对剑道是完全不懂,只觉得雷澈身着道服手握竹刀的样子不去拍张照做杂志封面太可惜了。而神琦熏年纪不大,但刀一入手后便有了种气势,两相对决,一边是精纯厚重的武者之气,一边是锋锐无匹的凌厉杀气,一时倒看不出个输赢来。

拜访结束之后神琦先生亲自送了两人出来,语气虽然平淡随和,但言谈间对于雷澈的武道修为也很是赞叹。

"雷先生,看得出你有很好的根基和悟性,武学一道重在修身养性潜心以达极致,你若肯多磨练心性,收敛杀气,他日必定能达到更深广的境界。"

"多谢阁下悉心赐教,他日得空定再来拜访。"雷澈笑了笑,待神琦先生关上大门的,微笑就变成了苦笑。
"你怎么了?"沈逸问。
"腿疼。"雷澈捂着左腿刚拆了纱布不久的伤处。"跟那个神琦拼得太狠,牵动伤口了。"
"这就叫做自作孽。"沈逸对此毫不同情,但还是尽责地搀了他上车,微伏下身轻轻地替他按摩伤口附近的肌肉。雷澈很是享受地抱着他的腰,把头枕在他肩上说:"小逸,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做的事,回到福音城以后我陪你去做。"

"我想要带薪假期。"沈逸想了想,认真地说。假期的意思是不用看到代表工作的雷澈。

"不准。"雷澈闭着眼睛摩蹭了一下,"不准请假,我给你加奖金。"

"但是我是24小时工作制,不准请假的话我拿钱来做什么?"

"跟我一起用啊,我可以帮你花。"

"我要辞职。哪有这么盘剥劳工的?"

"不准。"

车到了足利家大门口,沈逸犹在试图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雷澈同情地摸摸他的头,"要我放你假也可以,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沈逸狐疑地看着他,心想不能随便中这个人的圈套,却看见雷澈的眼睛看着自己身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不知所以,也转过头去看。

"沈逸。" 大门口对面原来一直停着辆车,现在车门打开了,车里的人就站在门边看着他。

"冯。"沈逸看着对面的人,怔怔地开口。


福音城
雷家二号实权人物雷战猝死,雷氏家变,家主雷澈不知所踪,其左右手莫氏兄弟动用手上的全部势力在此期间对雷家进行了一次大清洗,整个七月,福音城动荡而惶惑。幸好,在其余四大家族尚未来得及决定是否要搅进这趟浑水瓜分利益的时候,雷澈又出人意料地在颜少夫人的艺术酒会上高调亮相,宣布回归了。

安慧不过是礼貌性地遣人往雷家送了请帖,倒是没想到雷澈竟然真的出现了,不过他既然现身,自然是要奉为座上宾的。
"雷大少爷,总算是把你盼来了,你肯赏光,寒舍今日可是蓬荜生辉了。"安慧款款上前,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夫人跟我何必说这些客气话。"雷澈一贯的风流雅痞样,"我谁的邀约不赴也不会不赴你的。"

"还是那么会哄人哈,所以我说最喜欢你了。"安慧几乎想伸手掐一掐那张俊美倜傥的脸了。

"颜大少爷呢?"雷澈环顾四周一圈,漫不经心地问。

"忙呢,露了个面就走了。"安慧拢拢头发,叹口气说,"爸爸退休以后,所有事都交到他手上,现在倒是比我还忙了。"
她看了雷澈一眼,又笑道:"呐,你不在这个月有多少人蠢蠢欲动地要打雷家的注意想必不用我告诉你了吧,但我们颜家可是从头到尾都没动过一分心思,我老公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愿雷氏根基有所动摇,也是体恤你肩上的责任,这份心意,雷少爷你可该是明白的。"

雷澈很领情地点头,"我知道,既然颜家已经表态,我这里自然不会含糊,改日我会亲自设宴邀两位叙谈。"

安慧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又转而聊些闲话。"你这段时间不见踪影,可是又去进行了什么探险之旅,可有什么发现?"

"嗯~~如果爱情也算一场探险的话。"雷澈轻晃着酒杯,有点喃喃自语的意思了。然而宴会的女主人还是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字眼儿从你嘴里吐出来可真是奇迹。连你都能发现爱情,只能说明老天爷不长眼了。不知道与你共度这趟爱情之旅的可是那一位?
"

雷澈随着安慧的示意看向门口,宋哲南正与人谈笑着走进来。看见雷澈,远远地点了点头,雷澈将酒杯交给侍者,结束了跟女主人的交谈向宋哲南走过去。两人随意交谈了两句,便一前一后离开了酒会。

八月的天气已经算是秋高气爽了,宋哲南坐在意大利餐厅的露天茶座上,慢慢搅动手里的果汁,他一惯爱吃甜食,果汁里又加了冰,因此甜里透着冰凉,很是爽口。而对面的男人一杯透明的矿泉水只喝了一口便推到一边,双手交握放在交叠的膝盖上,微微歪了头看着他。

"最近好吗? " 对坐了一会儿,还是雷澈先开口。
"嗯,说不上好不好了,一直在忙工作。我也是才得闲回来一趟。"宋哲南慢悠悠地说。"你呢?这段时间都联系你上你,我还以为你又掉到某个连网络信号都没有的原始森林里了。"

"我,呃,处理点家事,怕会连累到你,所以通讯设备都暂时关闭了。"

"是吗,听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好了没有。"

雷澈点点头,"差不多了。" 他一只手放回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笑道:"不好意思,上次本来答应陪你渡假的。"

"呃,没关系,我其实也没去成,时装周出了点状况,临时又赶了几天工。"宋哲南摆摆手说。

雷澈会意,看了随从一眼,随从忙将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捧上来递给宋哲南。

"这次回来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特别的礼物,但我记得你说过很喜欢塞尚的《圣·维克多山》,刚好在那边遇上拍卖这幅作品,我顺便就投下来了,就当作上次不能陪你的补偿吧。"
雷澈轻描淡写地说。

宋哲南没有将手上的画拆开,只是轻轻摩挲着边角,带着些许自嘲的笑容说道:"我听说雷少爷送给情人的分手礼物都很大手笔,原来是真的。"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但还是请你收回去,我是很喜欢这幅画,但是我相比起来,更希望在你心里能把我放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不要像打发以前那些情人那样,我是真的爱你,雷澈。就算要结束,也让我们像恋人一样正式分手,所以这份礼物,我不能要。"
他将未拆封的画推还给对面的男人。

雷澈为此意外了一下,但还是顺从他的心意收回了礼物。"对不起,不管怎样我还当你是好朋友,你以后有什么需要都随时都可以找我。"

宋哲南笑得云淡风轻,"再说吧,一段时间不见,我觉得你有点变了。"
"是吗?哪里变了?"
"说不出来,感觉吧,你以前没心没肺的,什么都当作在玩,但是现在,似乎会体贴人的感受了。"
"那可是好事。"雷澈端起矿泉水杯。

"那作为你的前男友,我有权利过问一下你现在的感情生活?"
"嗯?"
"我听说你们家这次出事是因为你一直不肯将那个叫沈逸的青年交给雷家叔父们处置。你肯如此为他,我没猜错的话,这一位就是你的心上人了。"

对面的青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宋哲南的心里像给刀割了一下,但依然神态自若。"那他人呢,现在跟你住在一起吗?"

这次雷澈慢慢地转动眼前的水杯,低垂着眼睑,小扇子一样的浓密睫毛遮住了怅然若失的眼神,但比平常缓慢沉郁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一点心绪。"他被老情人拐跑了。"


第三十四章

美国马里兰州

霍普金斯医院三楼的特护病房前。冯握住门把手,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人,忽然犹豫起来。

"就是这里吗?"沈逸的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情绪起伏,他知道这里面住着冯的妻子凯瑟琳,她明天就要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却在手术之前提出要见自己一面这样奇怪的要求。这是冯找到他以后说的第一件事,也许也是冯不辞辛劳来找自己原因。然而还是跟着他来了,除了好奇,更重要的是当冯站在自己的面前做出请求时,他发现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

"进去吧,别让夫人久等。"沈逸压低声音温和地说,向看着自己的男人微微点头表示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麻烦你了。"冯说着推开了病房的门。

凯瑟琳并没有休息,她将枕头垫高了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看见有人进来赶紧放下书做直了身体,然而由于身体的原因这样的动作似乎都有些吃力。

"威廉,亲爱的,你终于来了。"凯瑟琳的脸色并不好,然而看见丈夫却露出由衷的欣喜神情。然后她的目光转到跟在丈夫后面的青年身上,青年看起来很瘦,仿佛大病初愈的样子,神情却很温和沉静,对自己笑了笑,神态自若地自我介绍道:"你好,艾因霍里希夫人,我是艾因霍里希男爵的朋友,我叫沈逸。"

"你好,沈先生,多谢你来看我。"凯瑟琳抬手擦了擦额上的虚汗,笑容腼腆而温和。冯将枕头垫好,扶着她靠趟在床上。

"威廉,能帮我去楼下买两杯咖啡回来吗?沈先生一定也口渴了。"凯瑟琳对丈夫温柔地说,沈逸本来想客气两句,但冯一口答应下来,跟他说了句稍坐一会儿,就开门出去了。

病房中只剩下了自己面对着陌生的凯瑟琳夫人,沈逸除了拘谨之外还很好奇,她不知这位温柔的病美人为什么执意要见自己。也不知冯是怎样对她描述自己的,因此坐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

"沈先生,初次见面就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真是失礼了。"凯瑟琳先开口了,有些气力不足的样子,然而神态依旧是和善的。"你可以坐过来一点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夫人,你还好吗?"沈逸坐到她的床前,近看能看到凯瑟琳的面色有些发青的虚弱。"需要为你叫医生吗?"

"不,没关系。"凯瑟琳往将身体放低了一点,看着面前的青年。"我一直在想,你是什么个什么样的人,越是琢磨反而越不确定,时间久了反而越想看看本人。"

"夫人,你想见我?"沈逸心中有种模模糊糊的感觉,顺着她的话问道,"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凯瑟琳摇了摇头,嘴角掠起一个模糊的笑容,"沈先生,我的确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要拜托你。"

"你请说,我尽力而为。"

"如果明天手术失败,请替我照顾我的丈夫。"

沈逸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半响之后才慢慢地说:"对不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必定明白的,沈先生。我知道你和威廉的关系,其实也不用我拜托,不管我明天会不会死,你们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我只是,想主动做一次选择。"

沈逸站起身来,这番话实在太过意外,他不知该怎样回应。而凯瑟琳也没有看他,她微闭着眼,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嘴角的笑容透着悲哀的意味。
"去年威廉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我还爱着他,而他的心里却有了别的牵挂。开始的时候,我高兴得忘乎所以,后来又很害怕,怕留不住他,你知道吗,他虽然跟我在一起,但总是情不自禁地失神,焦躁地看着窗外,看着远方,他想离开,已经到了掩饰不住的地步。"

"。。。"沈逸尽力深呼吸了一口,尽量平静地开口,"是你多虑了夫人,我了解冯,他最挂念的人就是你,绝不会为了任何人离开你的。"

凯瑟琳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枕头下翻出一份文件递给沈逸。沈逸疑惑地接过文件看了看,慢慢地变了脸色。这是一份复印件,福音城最高法院关于一起恶性杀人事件的重审判决书,因为一审嫌疑犯意外失踪,本案在缺乏第一起诉人的情况下却根据警局和律师提供的新证据推翻了原判,依律判处一审嫌疑人沈逸谋杀罪名不成立。

"我自由了。"将这份文件翻了三遍之后,沈逸冒出了这样的念头,却仍然觉得不真实。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凯瑟琳,"这是从哪里得到的?"

"沈先生,不用怀疑自己的眼睛,那上面有福音城最高法院和检察院的印章。你的确是恢复清白了,这份只是我偷偷留下的复印件,原件在我丈夫手上,我想他会亲自交给你的。"

"为,为什么?"他依然困惑,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冯却有自己的重审判决书。

"因为这就是他留下的原因。他没有去找你,因为军部的人找到他,要他加入欧盟的新军事研究计划,并且承诺会恢复他的个人名誉及军衔,而他要求军部动用特工收集证据替你翻案,这是他留下来的条件,我想你一定也不知道。"

沈逸的脑子乱成了一团,已经听不见凯瑟琳在说什么。"他是为了我,是为了我。。" 沈逸无意识地看着手上的文件,突然觉得想哭,又想笑。

"对不起。"他仓促地说着失魂落魄地走出了病房,迎面却正撞上买咖啡回来的冯。
"你怎么了?"冯看着他神色时常,关心地问。沈逸仿佛没听到般,继续往前走去。直到走出了医院大楼,冯突然赶上来,拉住了他。

"沈,你怎么了?"
沈逸停下来,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英挺的眉微蹙着,看着自己的眼神有掩饰不住的关怀和想念。

沈逸笑了笑,"你是个混蛋。"他将手上文件砸到冯身上,所有的情绪化作了一腔怒火,"混蛋!谁要你为我做这些,谁需要?只要跟你在一起我宁愿永远做个逃犯,为什么要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你让我等了多久?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了,我差一点,差一点早也见不到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已经控制不住理智,面对这个人,所有的悲伤痛苦噩梦都化作满腔的委屈和埋怨混着泪水流下来,抓住他衣襟的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突然被人紧紧抱进怀里。"对不起。"冯的声音略微沙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军部封锁了我们对外的通讯和联系,我只是想尽快完成他们的计划去找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已经不在了,我去峨摩拉的时候酒吧没了,你也不见了。我找了很多地方,最后才知道你跟雷澈在一起。对不起,让你一个人等了那么久。"

沈逸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静静地抱着冯,一点点找回他的气息和感觉,这样地真实,又这样地虚幻,像突如其来的幸福,转瞬就会化为泡沫,让他不由得要用尽全力去抓紧。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冯看了看表,应该快要结束了。

"喝杯咖啡吧,你一点东西都没吃。"沈逸将刚买回来的热咖啡递给冯,在他身边坐下。

"谢谢。"冯接过咖啡,无意间看到对方手腕上的疤痕,纷乱焦躁的心忽然沉了一下,不自觉地抓住那只手。"这是怎么弄的?"他抬头看向沈逸。

"呃,跟人起冲突不小心割到的。"沈逸缩回手用,轻描淡写地说:"早好了,别老盯着看。"

冯握住沈逸受过伤的手,无言地喝着咖啡。他想说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受苦了,等凯瑟琳的手术完成我再也不离开你。但是凯瑟琳还在手术室中,现在说这样的话未免太无情,因此他只能握紧身边人的手。

沈逸表面平静地任他握着,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波涛汹涌。这场手术的成功与否,关系的不光是一个女人的生死,还有一场爱情的存亡。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无限延缓,慢到他们都忘记这场手术,可以一直这样十指交握。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转瞬即过,快到他不必去忍受难以控制的胡思乱想,也不必去猜测他们之间最终会怎样。

手术灯终于熄灭,两分钟以后,医生们鱼贯走了出来。

"wilson医生,我太太怎么样?"冯拦住了主刀医生。
wilson医生取下口罩和手术帽,脸上带着种大功告成的轻松,"恭喜你,男爵阁下,手术很顺利,只要24小时内不发生排斥反应,夫人就能够健康地活下去。"

"谢谢。"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她吗?"
"是的,你可以去病房等着,护理人员马上会将她送回去。"
"十分感谢。"

沈逸独自穿过医院的大门,走到马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先回了酒店。他不想去打搅一对夫妻劫后余生的相聚,况且还有24小时的观察期。回到酒店以后沈逸才觉得说不出的疲倦,从见到凯瑟琳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在受着煎熬,现在她终于性命无忧,而自己也终于能够冷静地思考。

倒在床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房间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他呆坐了两分钟,一时间有点迷茫。为什么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但自己似乎也不可能再回到什么熟悉的地方了。一种叫做孤单的情绪一点点从心上蔓延出来,有种说不出的颓然。

"醒了。"房门被推开,冯拿着一袋茶叶走了进来。
"嗯。"沈逸笑了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一个小时了吧,看你在睡觉,顺便去附近的中国商店买了袋茶叶。"冯一边说着,一边用买回来的茶叶泡了杯茶。
" 帮我买的吗?谢了,凯瑟琳怎么样了?"沈逸坐在床上问。
"没事了,wilson医生是这个领域的专家,这对他来说只是桩小手术。"冯让茶凉着,走到沈逸身边坐下。"我刚给她的父母打了电话,他们明天就会过来看她。"

"嗯,那就好,你这两天累坏了,现在该好好休息一下。"沈逸说着把他按倒在床上,没注意自己也重心不稳地倒下去了。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轻松过。"冯抱住他说道,"凯瑟琳没有找到匹配的心脏捐献者之前我每天都很不安, 想见你,可是又不能一走了之,
也不知道你怎么样了。才一年多,你瘦了这么多。"他摸着眼前人的脸庞,微阖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忍不住地叹息,他后悔自己当初怎么说走就走了。

"我也是,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又怕你会不会遇到危险。幸亏吉人天相,所以你当时回来是对的,不然就永远是个逃犯了。"沈逸把头埋在他肩上,幽幽地说。

"逃犯也不错啊,自由自在的,过两天我们再回峨摩拉去吧,我们不是说过要等到夏天一起去爬镇外那座山吗?" 冯难得好兴致地说。

"嗯,好。"沈逸抬眼看向他,"我饿了。" 说着坐起身来,"你也没吃饭吧,我们出去吃东西。"

这顿饭吃得很舒心,虽然只是只言片语的交流,但是很自然地就重新找回了当初的感觉,仿佛一切都还停留在那个小镇上,他们是来历不明的逃犯,即使是大冬天的夜晚冯也会从自己工作的地方步行到酒吧去等他下班,然后两个人顶着风雪一起回家,当时的寒冷都感觉不到了,记忆中只有一条围巾围在两个人脖子上的温暖。

"我去一下洗手间。" 沈逸仓促地起身离开,关上洗手间的门却开始止不住地流泪。悲伤像哗哗流动的水声,一波波地冲击着他的心田。然后他擦干眼睛用水洗过脸又重新表情淡然地走回餐桌。

这一夜他们许诺了太多美好计划,冯说我再也不离开你了,等我跟凯瑟琳办完离婚手续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你喜欢吃我做的菜吗?你上次说好吃了吧,那我以后天天做饭,把你养胖,现在这个样子太偏离健康标准了。
我们结婚好吗,结婚然后领养个小孩,把我们知道的全部教给他。 沈逸一直笑着点头说好,看不够似地盯着眼前的人。

最终章

第二天冯是被酒店的服务铃吵醒的,问他需不需要将早餐送到房间里。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怕吵醒身边的人。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穿戴好,亲自去楼下给他点了早餐端上来。沈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对他笑了笑,翻个身继续睡。

冯很想让他继续睡,但是想到早餐凉了不好吃,还是扳住他的脑袋摇了两下。"沈,先起来吃点东西。"
沈逸半醒不醒地瞄了他一眼,懒懒地说:"让我再睡一下下。"
冯忽然觉得他嗜睡的样子很可爱,以前倒没发现。"看你的样子,待会儿不陪我去医院了?"
"嗯,不去了,我困死了。"
"那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我中午就回来。"
"好~"
"先起来吃点早餐,你都瘦成这样了。"

凯瑟琳的父母中午之前就赶到医院了,医生确定无排斥反应,病人家属可以放心了。他在病房坐了一会儿,就提前回了酒店,想起早上走时的分别吻,一路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火急火燎。赶回酒店却发现自己房间已经给收拾得干净整洁了,他有点诧异,去敲对面的房门。正好酒店的保洁人员走出来。

"请问您有事吗?"
"我找这间房的客人。"
"啊?"保洁人员有点困惑,"先生,这间房的客人似乎已经退房了。"
"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没错,我之前要去打扫对面的房间的时候就看见这间房的客人提着行李锁门走了。"
"你在胡说什么!"冯推开他径直走进去,然而里面收拾得干净整洁,空无一人。他愣住了,冲回自己的房间,依然没有人。

"先生,我刚才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床头有一封信,可能是那位客人留下的。请问是给你的吗?"保洁员将一封写有他名字的信递过来。冯怔怔地看着信封,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涌上来。

"对不起,我这样不告而别,但是我实在没勇气当面跟你说再见。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永远都不要有这一天。然而现实终究是要面对的,这一年多来发生了很多事,你已经不是那个背负罪名的逃犯,跟我在一起会对你的前途造成多大影响,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敢让你为我冒这个险,我想看你好好地活着,追逐自己的梦想和事业。

凯瑟琳是我见过最好的妻子,她在生死关头还在惦念着你的幸福,即使是我也能看出她爱你胜过任何人,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夺取这样一个女人的丈夫。你们之间有过最庄严的承诺和誓言,她需要你,而你我都该明白,责任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多重要的事,我的冯是不会轻易背弃誓言的。我现在已经是自由人了,你不必替我担心,其实我还有一个儿子,所以我会回到福音城,重新开始生活,看着自己的儿子慢慢长大。

最后,这句一直没能亲口告诉你的话 :我爱你。"

"先生,你没事吧? "保洁员不确定地问道,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忽然醒悟过来似的冲出房间。

"准备搭乘XXX号航班前往福音城乘客请往7号登机口检票,我们的航班马上就要准备起飞。" 广播员温柔的声音终于响起,乘客们纷纷都提起行李走往登机口。

沈逸麻木地随着人群往前走去, 手腕忽然被人拽住,他愣了一下,转过头,在看清面前的人时忍不住苦笑,他还是来了。

冯看着面前的人复杂的眼神,从酒店就堵在胸口的一口气忽然泄了下去,沉默着,遏制住心中强烈的情绪,舍不得,舍不得放手。然而。。。。

"上一次我走的时候没让你送,后来每次想起都很后悔。所以,我想亲自送送你。"冯笑了笑,苦涩地说。
"嗯,何必跑这么一趟,又不是一辈子不能见了。"沈逸淡淡说着,提着行李袋的手不知不觉地紧握。
"回去以后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嗯。"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记得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逞强。"
"我会的。"
"一个人住要按时吃饭,别老是熬夜,对身体不好。"
"。。。"
"都是做爸爸的人了,多少也要学会体谅自己的父亲,你年纪也不小了,别再跟你父亲怄气了,知道吗?"
"好。"

"还有。"冯低下头贴到他耳边说。"我也爱你。"
沈逸低垂着头,死命咬着一只手不让自己情绪失控。冯仰头深吸了口气,露出淡然的微笑。"我们的那个约定还有效吗?"
"嗯?"沈逸抬头看着他。"什么约定?"
"去爬峨摩拉镇外的那座山啊,不是早就约好了吗?"
"好。"沈逸也笑了笑,"下个月吧,听说秋天哪里有满山的红叶。"
"那,不见不散 。"

"嗯。"沈逸点了点头,扭头看见登机口只剩自己一个人了。"那,我走了,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再被人当作替罪羊了。"
沈逸一点点抽回自己的手,检票进了登机口。走了两步,忍不住转过头,冯还站在那里,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看见他回头,又露出淡然的微笑。他咬了咬唇,一口气走进了通道深处。

-----------------------------尾声-------------------------------

终于在福音城自由的空气了,沈逸走在街上,看着街上或闲适或匆忙的人群,心里浮起种淡淡的充盈感。盛世福音,岁月静好,这才是属于他的生活,平淡而充实。

当然,也有点小小的烦恼,如果眼下能找到份正式的工作就更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跑了N家招聘公司,自己的要求是一降再降了,可人家都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请另谋高就。

他手上也确实有份高就,就是雷澈那个保姆兼三陪的工作。刚下飞机的时候他认真地思考了很久,要不要乖乖地回到雷大少爷那里继续忠心地打工?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要,那什么私人助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职位。保险起见,还是先另找一份吧。结果就是现在这样,跑断了腿也没谋到一份职业。明明感觉那些面试官对自己都很有好感的,谁知道第二天又说不能录用,简直撞了邪了。

沈逸叹了口气,烦恼的事抛到一边,幸好法院为那桩谋杀案的误判对坐冤狱的自己做了适当赔偿,钱方面还能凑合一段时间,先准备手上的事吧。理纱终于答应让雅纪来跟自己一起过周末了,他买了不少玩具和孩子爱吃的零食回到临时租下的房子里,再仔细地把房间打扫了一番,确认不会给人留下坏印象了才停下来,等着理纱带孩子过来。

门铃响的时候沈逸正在看一封邮件,来信人,冯。邮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九月十五日,峨摩拉,不见不散。他咬着手指思索了半天,最终笃定地回了句不见不散。然后赶紧跑去开门。

"不好意思理纱,我刚刚在——"沈逸一边开门一边解释着,等打开门看到来者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站在门前的俊美青年微微一笑,华丽耀眼, "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沈逸总算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雷少爷,你不是来催我上工的吧?"
"你还知道自己无故旷工了啊,我还以为小逸你见了旧爱什么都不管了呢,真是不负责任。"
"我——"沈逸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转而说道:"我现在在等人,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吧。"

"哦,等谁呢?这个吗?"雷澈捏了捏下巴,变戏法似地从身后拉了个人出来。沈逸又一次惊讶,这个小小的孩子,看起来很眼熟,他打量着孩子,迟疑地喊了一声,"雅纪,是你吗?"
雷澈把小孩儿抱起来,一边取笑道:"你怎么当爸爸的,连自己儿子都不认识。"
"不是我不认识,而是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沈逸看见自己的儿子跟雷澈一副很亲密的样子,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嗯,他是我的干儿子嘛,跟我在一起有什么奇怪的,来,雅纪,叫声爸爸。"
"喂,我儿子怎么成你干儿子了。"沈逸对这幅状况完全不明所以,还隐隐地有点警戒,偏偏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还很听话地对着雷澈甜甜地叫道:"爸爸。"

如果这不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沈逸肯定劈手就抢过去了,雷澈完全是在利用自身优势瓜分他作父亲的一点点权利,太恶劣了。不过他迟疑了两秒,决定还是不要给儿子太粗暴的印象。
"来,雅纪乖,让爸爸抱抱。" 沈逸谨慎和善地说着,想要把儿子抱过来。" 但是雅纪抱紧了雷澈的脖子,完全不理睬他的友好亲昵。

"那,先进来吧。"沈逸毫无办法,妥协地对雷澈说道。谁知道雷大少爷毫不领情地挑挑眉,"不好意思,我要带雅纪去他爸爸那儿了。"说着真要转身就走。

沈逸怔了,一把抓住雷澈问道:"他还有几个爸爸?"
"亲生的自然只有一个。"雷达少爷认真地说。
"那你要带他去哪儿?"
"去见他亲生父亲了,我答应雅纪的妈妈替她把孩子带过去的。"
"靠,我人在这儿你要带他去哪里?"

"呃,是这样的,雅纪的爸爸是我的私人助理,因为工作的关系现在住在我那里。沈先生你看样子似乎既不愿意继续做我的私人助理,又不跟我住在一起,那雅纪跟你就没什么关系了。"雷澈严肃的说。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你到底想怎么样?"
"就是这样了,雅纪的爸爸是我的私人助理,而且跟我住在一起,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只好带他回去等了。反正我家里刚好有间玩具屋,可以让他玩上一整天,也不会在乎有没有见到谁了。"

沈逸看了看儿子,一副毫不关注现状的样子,再回想初次见面时他爽快地叫自己的情景,这孩子对于叫谁做爸爸这件事完全没有节操可言。思考了两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雷澈不不可理喻的逻辑算计了。

"好吧,我是你的私人助理,我也不住在这里。现在我可以是他亲生父亲了吗?"沈逸无奈地问。

"嗯,好了,那走吧,你的东西我会让人收拾过去的。"雷澈坦然又淡定地说着,抱着雅纪转身走了,乌黑明亮的凤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和狡黠,奖励性地亲了怀里的瓷娃娃一下。儿子,你爸爸可逃不脱我手掌心了。


关于结局我想需要补充一点解释。
这个结局可以算是偏雷沈的微3P的了,故事之所以断在这里完全是受剧情限制,以冯和沈的感情基础即使最后不能在一起,想要一下子断开也是不可能的,而沈对雷的感情又尚处于朦胧阶段,明确的雷沈结局似乎也不合理。
所以只能停在转折这里。我猜很多喜欢雷沈的TX们看到这里一定会不满意,所以后面会补上一到两篇番外讲述雷和沈的后续发展,之所以写成番外是因为中间有一个时间和感情的过渡,各位记得来捧场哦~

最后,夜七从开篇到现在结束大概两个多月时间,非常多谢这段时间来一直支持这篇文的各位大人们,如果没有你们的点击和回评我估计是没办法写到结局的。鞠躬,感谢~~~


番外--------求婚记

沈逸搭乘晚上十一点的班机从德国回到福音城,到达的时候是上午七点过。他领了行李然后就顺着大厅往外走,在机场叫了计程车往现在的住处去。今天天气很好,刚刚在国外休整完回来心情也不错,唯一有点异常的就是这次他休假期间雷澈似乎没有像前几次那样用各种理由催他回来,仔细算起来除了到达那边的时候打过一通电话外似乎就再没联系了。沈逸把手机翻出来检查了一遍,他们最近的一次通话已经是一个星期前了,在这期间居然连条讯息都没有,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来机场接他。

为什么会这样,沈逸忽然惊了一下,会不会是雷澈出什么事了?他试着往雷家拨了个电话,老半天没人接。心里越发不安起来,虽然他跟雷澈于公来讲不过是雇佣关系,但是自己好歹在雷府住了快三年,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把那里当作了家一样的存在。雷澈为了怕他有心理阴影还特地把屋子改建过,让原来属于雷战的房间彻底消失了。雷家的仆人们也很好相处,虽然都叫自己做沈先生,但私下里对自己却都很亲热。沈逸忽然想起三年前雷氏家变,那时候死了不少人,整个雷府都乱成一片。

"司机,麻烦你开快点。"口吻不知不觉间就变得急切起来。

终于到了雷府大门口,沈逸急冲冲地跑下来,等待门打开的时间都有点心情忐忑,生怕会看到什么不好的景象。幸好,一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当值的两个警卫像往常一样坐在门卫室里,正无聊地打着扑克,看见他都笑着打了个招呼。

"沈先生,回来了?"
"嗯,你们好吗?"
"还好还好,就是有点无聊。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少爷没去接你吗?"
"嗯,他可能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对哦,我也好几天没看到少爷了。诶,你怎么不让计程车把你进去?"
"呃,一时着急就忘记了,没关系,我走进去就可以了。" 为什么会着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结果是拉着着一大箱子行李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达主屋门口。

管家和佣人们看见他都很高兴,但看起来似乎生活得同自己走前一样井然有序。沈逸把带回来的礼物都分给大家,然后拿着给雷澈准备的礼物走到他房门口去敲了敲,他们的房间实际上是差不多挨着的,但是自己刚才在房里收拾了半天也么听见隔壁的动静,还以为他在睡觉。现在依然没动静,房里似乎没人。可是这个时候他不在家会去哪里?雷澈平时九点前是不会起床的。

这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连个影子都没见到,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以往他回来不管是多晚还是多早,雷澈一定是第一个在机场出口等着他的人,而且会立马在最短的时间内用各种事情把他关于休假期间的记忆给淹没掉,心机深沉的傻瓜。

"沈先生,你在这里哦。"正要推门回自己的房间,林姐的声音忽然响起。
"嗯,有事吗,林姐?"
"哦,没什么事,我是想说你一路赶回来肯定都没吃东西吧,我叫厨房准备了早餐,你休息一会儿记得下来吃。"
"哦,好的,谢谢了。"
"不客气,谁让你每次都给我买礼物呢。"被贿赂的管家很是亲切。
"顺便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沈逸笑了笑,想了想又问道:"雷少爷他不在家吗?"

"少爷前两天去了新门岛的别墅,他刚才打电话来说还要在那边住几天。"管家说。

"哦,这样的。那他知不知道我回来了?"沈逸迟疑地问。

"嗯,我刚跟他说了,少爷说要你长途旅行一定很累了,要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工作什么的暂时都不用做了。"

"好,那我先回房了。" 沈逸说完回了房间,整理好衣物,洗完澡然后倒在床上,
回想起在德国期间发生的事,似乎都是些平淡却温馨的事情,跟着冯驾车去了不少地方,也看到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和文化特色。其实这次去德国是受了凯瑟琳的强烈邀请,她过生日,坚持要自己去一同庆祝。在凯瑟琳的家庭生日派对上,沈逸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他看到了一个圆满和乐的家庭,他们领养了一个孩子,冯因为工作不长在家,但从没有懈怠过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凯瑟琳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性,家庭的平和安乐对于她来讲便是自己的大部分幸福,她也从没有阻止过沈逸跟冯的交往,出于尊重,也出自某种程度的感激。甚至将沈逸视作丈夫最亲密友好的朋友,她并非不知道他们之间浓烈的感情,但生活就是这样,如果足够宽容,时光能令所有的矛盾变得自然。冯和沈逸之间,随着岁月的流逝,曾经的激情慢慢地沉淀为深沉醇厚的情谊,他们能够真正地将对方的幸福当作自己最大的慰寄。

比起冯,沈逸的生活拜自己必须形影不离的老板所赐,基本上总是刺激且充满情趣的。雷澈自信过人,精力充沛,喜欢挑战,冒险,最大程度地享受生活。沈逸跟了他三年,但是完全掌握不了雷澈的生活规律,也许他早上还在码头钓鱼,下午就会空降到巴塞罗那去看一年一度的全国斗牛大赛。不过也是雷大少爷这种诡秘莫测的喜好和生活方式令沈逸觉得自己这个私人助理还是很有存在价值的,毕竟要随他的兴致来安排各种活动需要的不光是钱和精力,还需要出色的头脑和公关能力,并且还要不时地记录和传达各种工作指令,沈逸觉得应该要求雷澈给自己加工资。

这个念头持续了一天一夜,但是雷大少爷仍然不见踪影,于是想要加工资的迫切心情就转化为未知的烦躁和不安。这个人,到底干什么去了?想起自己离开前雷澈那副掩不住的黯然神情,沈逸忽然觉得很莫名的愧疚和难受。他给雷澈拨了个电话,关机。顿时连散步的心情也没有了。

正要返回屋子,一辆车忽然从旁边的大路驶过来停在了他面前。雷澈的贴身保镖孟原带着两个人走到他面前。
"沈先生,少爷吩咐我来带你去找他。"孟原说。
沈逸看了那辆车一眼,是雷澈车库里的没错。但是他连电话都不开机,怎么又要人来接自己?
"我没有接到雷澈的电话,他在哪里?"沈逸问。
"少爷在新门岛的别墅里,他要你现在就过去。"
"现在,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孟原面不改色地说,潜台词是不能告诉你。
"那,好吧,等我回去换一下衣服。"

到新门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雷澈在这里的别墅沈逸来过两次,上了岛还要半个小时的车程。快到别墅的时候孟原忽然拿出瓶东西对着沈逸喷了一下。

"你给我喷水做什么?"沈逸奇怪地问。
"不是水。"孟原木着脸回答。
"不是水是什么?"说完这句话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了,因为沈助理眼前模糊,然后华丽丽地晕了。

"喂,醒醒?" 雷澈摇了摇昏睡在一角的沈逸,一边在心里骂孟原蠢货,叫他把想办法把沈逸在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下弄进来,他就用了这种跟浪漫一点不沾边的绑票手法,实在是败坏兴致。要是沈逸一直睡下去自己的苦心岂不是都白费了。这么想着,用力拍了拍沈逸睡得安详的脸。

沈逸在一阵摇晃中费力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觉得整个地板都在往下猛沉,吓得他一瞬间完全清醒过来,然后才看见站在面前的人。

"你醒了?"雷澈微弯着腰似乎在调什么东西,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沈逸点点头,庆幸还好真的见到雷澈了,晕倒前最后一个闪过脑海的念头就是被人算计了,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阴谋叛变。然后他发现自己他们待的这个地方相当窄,像个方形的篮子,并且是浮在空中的。沈逸把目光从外面广阔的天空移回来,接着看到了头上的气囊。

"这是哪里?"他有点懵地问。
"自己起来看看就知道了。"雷澈向他伸出一只手,微笑中带着点神秘。
沈逸让他拉着站了起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他们的确是飘浮在空中,而且还是很高很远的高空,眼前是广袤虚无的天空,垂眼就能看见整个城市。

"喜欢吗?这个热气球可是我亲自设计制作的,为了给你个惊喜。"雷澈站在身后,一只手盖住他抓在吊篮边上的手,在他耳边问道。

"真是,太令人惊喜了。"沈逸牙关发抖地说着,慢慢地往下缩。

"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发白?"雷澈跟着蹲下来,满脸关心地问。

"我有一点恐高症。" 沈逸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连坐飞机都从来不会坐窗边,而且基本上都在蒙着眼大睡,这次倒好,亲眼见着自己漂在数千米高空的异景了。

"真的?那你忍一下,我现在就降落。"雷澈在心里为自己耗费心血的计划夭折而叹息,但看到沈逸控紧张不安的样子还是起身去操纵热气球尽快降落。

沈逸看着对面的吊篮内壁,两只是摸索着寻找一个可以抓牢的地方,还没寻找到就感觉吊篮倾斜了一下,然后迅速上升了一段又毫无预兆地掉落。他终于忍不住闭上眼,一边催促道,"雷澈你到底在做什么?"

还好吊篮经过摇晃起伏以后又渐渐恢复了平稳行驶。雷澈蹲下身抱住他,"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恐高症。"
"算了,没关系。"沈逸丧失安全感的双手终于找到个依附,不自觉地拥紧面前的人。"快点着陆吧。"

"呃~,其实这个热气球发生了一点小意外。"雷澈这辈子还从来没觉得说句话有这么艰难过。
"什么意外?"
"手动操纵机关松了,所以暂时没办法降落了。"
"什么?"一点希望刚刚冒头,轰地一下又掉进地狱里了。
"不过我之前已经设置好了自动操作系统,它只要在往南飞半个小时就会自动降落。"
"真的,降落之前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沈逸已经不太信任这个半吊子的飞行师了,如果他知道雷澈连热气球的飞行执照都还没考,估计会更绝望。

"放心吧,有我在。"雷澈摆出一副迷惑信徒的姿态,语声强势而温柔。
心想反正就算再出什么事热气球也可以当作降落伞用,而且着上面装了卫星定位的紧急呼救装置,总之是死不了人的。
只是好好的一次浪漫之旅搞成这个样子也太衰了点,都是航空公司那几个协助自己的工程师不够专业负责,混帐。不过这样也不错,虽然没看到风景,可是小逸从来没这么乖这么主动地让我抱过。想到这里心情又变好了,亲密地抱紧了怀里的人一边轻轻安抚着

沈逸没感受到雷澈迂回的心理过程,闭着眼倒在他怀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等了一会儿发现这样反而让时间变得相当漫长。于是他压制住心里的动荡开口道:"你最近都在忙什么?"

"忙这个咯,材料都是我亲自选的。"雷澈郁闷地说。

沈逸怔了一下,虽然还是害怕,但也止不住地有些感动。"谢谢,虽然我不敢看外面,但是这样感觉也不错。"

"真的?"雷澈蹭了蹭他的头,"那你就这样闭着眼,当做在乘时空船,只有我们两个,一起在做宇宙航行。"
"嗯。"沈逸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了点,笑了笑问道:"那时空船尽头是哪里?"
"嗯~~时光的尽头。"眼前空无一物的时候听觉会变得分外敏感,忽然觉得耳边的那个声音是如此温柔而令人安心。"到时光的尽头我也会陪着你,绝不放手。"

雷澈叹了口气,拉过沈逸的一只手将一样事物放到他手心里。"我知道今天很扫兴,现在说这个也很可能会失败,但是我再也不能等了,你每次离开我都寝食难安,害怕你就这么走了。沈逸,我已经等了三年,这三年里我对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以后也不会变。"他从外面握紧沈逸的手,沈逸模糊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是一枚戒指。雷澈的声音近在耳旁,"小逸,跟我结婚好不好,再也不要离开我。"

沈逸慢慢地睁开眼睛,张开手,原来真是一枚男式戒指。他抬头看了看雷澈,对方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期待和紧张,雷澈这样运筹帷幄心机深沉自信十足的人,也许还从来没做过这么没把握的事,所以眼神就格外诚挚和紧张,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沈逸的眼光又慢慢低垂下去,慢慢说道:"这次我去德国,整个星期都跟冯在一起。你知道,我一直爱他。"

雷澈的心沉到了湖底,突然没来由地想哭,他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难受过。

"所以现在知道他过得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既然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我也许也该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了。"
沈逸将那枚戒指戴到无名指上,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雷澈笑道:"谢谢你这三年来对我的照顾,谢谢你对我的心意。虽然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像你爱我那样爱你,但是我想试一试。"

"你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 雷澈有点不能置信地看着沈逸,对方脸上却是一贯的淡然神情,除了眼中闪烁的笑意。沈逸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有点孩子气,正要说话,热气球又一次毫无预兆地猛烈颠簸了一番。于是沈逸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咬牙切齿地威胁,"雷澈,十分钟之内我要是还被挂在天上你就跟空气结婚去!"


番外--------承欢记

秋夜的星空有种莫名的诗意,海风忽大忽小地拍打着孤立在海中央的游艇。

"还喝吗,小逸?"雷澈一只手撑在甲板上,低头看了看身边的青年。沈逸平躺着,一只手放在额头上,原本白皙的脸上透着一丝红晕。闻言摇了摇头。"不要了,这酒怪难喝。"

"哼~"雷澈轻嗤,"喝了那么多才说难喝,酿酒的人在天有灵可是会生气的。"

沈逸正处于意识半模糊状态,本来是说要来做海鲜烧烤的,结果上了船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
按照他自己的常识吃烧烤是要喝啤酒才对,不知道雷澈又从哪里找出两瓶红酒来,结果就是东西都还没上烤架自己先喝了个头晕脑胀。

"原来我是不能喝洋酒的,下次不能再喝了。"沈逸晕乎乎地想着,睁大了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星空。

雷澈看了他半响,忽然俯下身亲了亲他的脸颊。没反应,很好,继续。沈逸觉得有种湿滑柔软的东西轻划过脸庞,撩人心弦地刺激着脸部神经。他侧了侧头,那东西就滑到唇上,温柔地舔抵着自己的唇,然后热烈地进犯口腔,带着灼热的气息与酒香,完全主宰了他的反应。

"唔~"沈逸想坐起来,身体却被轻轻按倒,只能仰躺着接受对方的吻。雷澈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点点沸腾,情不自禁地紧抱着身下的身体,毫不留情地缠住对方的鲜红柔软的舌吸允翻卷,直到他发出呼吸困难的微弱抗议。

沈逸急促地呼吸着,伸手擦去嘴角流下的透明津液,整个脸都红得见血。太久没做了,再加上浓酒催情,几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肚子上忽然感到凉气,衬衣下摆被掀了起来。雷澈握住沈逸偏于纤细的腰,低头吻住他的腹部,灼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身上,他甚至能感觉到身下人轻微的颤栗。缓缓下移,舌头在肚脐上灵巧地转圈舔抵着,头上传来难耐地喘息,沈逸一只手毫无知觉地抓紧了他的肩膀。

"小逸,我们试试吧。"雷澈抬起头,贴着他的脸颊在耳边柔声说。能忍到今天对他来说实在可算是个奇迹了,若不是因为沈逸自从被雷战囚禁后就对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产生心理阴影,以雷大少爷的作风早三年就直接把他给吃掉了,性爱嘛,就是要先有性再来爱,所以此情此景再不下手后果一定是内伤而死。

沈逸抚过身侧人精致绝伦的脸庞,微闭着眼点了点头。衬衣扣子被一颗颗地解开了,热吻落在敏感的肌肤上,他慢慢地松开握紧的拳头,用意念强迫自己放松。胸前的红樱被温暖包裹,沈逸低低地喘息一声,搂住雷澈的脖子。噩梦和现实斗争似地在脑中闪现,又因为醉意而变得模糊,只剩口中催情的吐息和身上真实的触感。冰凉的感觉从上身往下蔓延,在身体贴近对方炽热而充满弹性的肌肤时,要害也落在了身上人的手里。

"啊~雷澈!"沈逸失控地叫出声,半裸的双腿在身侧拉直又曲起,随着对方技巧的挑逗抚弄而产生了近乎痉挛的快感。

"叫我的名字,对,就这样,只要看着我,想着我,叫着我的名字。"雷澈用一种近似魅惑的声音引诱着沈逸,握住他渐渐坚挺的分身刺激套弄着。要把他身体和灵魂上的印记都全部消除掉,只留下自己的痕迹。

背后的地板太硬了,沈逸的身体被雷澈托着要带起来,一只腿微曲着挂在他的身上,双手也脱力地紧扣着他的身体。雷澈轻吻他微扬的脖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啊~啊啊~不行了,我不行了~唔!"沈逸的嘴唇被封住,怒涨的分身因为对方轻轻划过会阴的刺激终于喷射出来。像一阵电流窜过全身后的酥软,他无力地倒在雷澈身上,任对方予取予多。

身体被翻转过去,雷澈吻着他的耳垂后方,低柔地说:"第一次做,后背位比较不容易受伤。"

"那不也是要受伤?"沈逸有气无力地说着,还是配合地用双手支撑在地板上。雷澈笑了笑,"亲爱的,你要相信我。"说着搂着他腰的手往后滑,
轻轻地抚摸他臀腰间曲线迷人的凹槽。"腿张开一点。" 那只仿佛有魔力的手点燃了身体下脆弱的末梢神经,
原本白皙的肌肤泛起淡淡的艳色。雷澈俯下身,伸出舌尖轻触对方的后颈,然后沿着脊椎线一路下滑,直到没入双丘中最敏感的所在。

"唔~!"沈逸又一次像被电流串过的鱼,撑着身体的双手几乎软倒。雷澈满意地看着对方完全被情欲所俘虏的身体,拿起旁边的酒瓶,将瓶嘴凑到双丘中红艳的菊穴口缓缓倾倒。然后用手指在穴口按揉扩张着,慢慢地侵入内部。

异物的入侵令沈逸的身体僵硬起来,他咬紧了双唇,阴囊和分身之间忽然被另一只手轻轻按压揉捏,如潮的情欲又一次令他的僵硬的身体软化。后穴中的手指开始模仿性交地抽插,然后逐渐增加。身后的人也开始难耐地喘息起来,炽热的坚挺抵在大腿内侧,令沈逸有种要被烫化的错觉。扩张的手指撤离出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灼热巨大的肉棒。沈逸紧蹙着眉头,咬住下唇的牙齿因为对方的推进而越来越用力。

"亲爱的,你这里又紧又热,简直令人销魂。"雷澈暧昧地说着,再也忍耐不住,用力插了进去。猛烈的动作换来身下人近似惨叫的抗议,然后他停下来,俯下身扳过他的脸交吻。沈逸侧着头,渐渐觉得嘴上的热麻和痛感取代了后庭的不适,身上的人一边吻着他,一边轻轻抽动着,令他完全错失在交织的痛感和煎熬的情欲中。

"相信我,小逸。"占有着自己的男人在交吻中霸道又蛊惑地说。沈逸情不自禁地点头,觉得灵魂都被他给吸走了。然后忽然一扫之前的温柔,
对方开始了真正激烈的占有。淫靡的水声,激烈的喘息和越来越高频的抽插几乎摇散了沈逸的身体,后穴在剧烈的撞击中热得像要化掉。

"放开我,放开我,雷澈,我~不行,不行了~"沈逸徒劳地挣扎着,最终却发现自己是无处可逃了。

"乖,放松一点,你吸得我好紧,放松一点,小逸,小逸~呃,我爱你。"

在终于让姓雷的禽兽满足了兽欲之后,还剩一点点力气的沈小受在濒于昏迷的边际忽然惊叫道:"混蛋,你为什么没带保险套?"

"这个,呃,我又不知道会做到最后,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准备好。"

"还想有下次,别做梦了,我再也不相信你!"

"我爱你,你知道的。"

"。。。。"

"那你爱我吗?"

"。。。。大概,爱~~"声调无限下降。

"那就相信我。"雷大少爷过段决绝地得出了最后的结论。"来,让我看看肿了没有?"


好了,大功告成,本书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