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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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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猎杀》林安
hint:师生+年下+欢乐HE
甜蜜猎杀
作者:林安
第一章
莫华琛觉得有些口干,他把手上的厚厚的一叠补习资料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伸手拿起佣人摆上的热茶抿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让他的心绪慢慢的平静下来,甚至开始饶有趣味的打量起自己所在的这个客厅。
没什么人气,到处是冰冷的透着金属气息,被勤快的擦的干干净净的器皿,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让人心惊的光线,客厅的另一端摆着一架白色的钢琴,盖着丝绸,干干净净。
看来有钱又有势的人家过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住在这种房子里自己宁可去住三十平米的单人宿舍,莫华琛望着对面光可照人的墙壁摇头叹气,随即悠然自得的端起杯子深深的闻了一口,雨前龙井的淡香一直通过口鼻浸透到心肺里。
看来就算被冷落在客厅自己也算不虚此行。
莫华琛端着杯子,漾出一个浅浅的笑意。
"看来老师对我家的茶很感兴趣。"
身后响起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带着变声期少年独特的嘶哑,却不难听。
莫华琛慢慢的站起来,转过身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穿着普通的黑色丝绸衬衫,牛仔裤,脖子上带着简单的饰物,头发有些凌乱,修眉凤眼,眼神凌厉,看着自己的眼神好像捕食前打量食物的野兽。
尚未驯化的小野兽。莫华琛脸上维持的淡淡的笑意,心里已经给他下了个定义,注意到他的手指很干净,很好,我喜欢干净的学生。
"茶很好,不知道将要成为我的学生的,是不是你?"
试探着开口,脸上依旧维持的礼貌的笑意。
"你连你的学生都不知道是谁,也敢冒然的上门拜访,我该称赞你胆子大还是人老了太糊涂?"
犀利的一如他给人的印象,少年扯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越过站在他面前的莫华琛直接往沙发上一坐,之前消失的不见的佣人不知道从何处出来,奉上一杯滚烫的咖啡之后悄然退下。
莫华琛只是微笑,家里娇生惯养的孩子脾气都不太好。
"如果你就是傅实钧,那肯定也清楚我的来意。"莫华琛伸手从桌子上取下一叠厚厚的资料,在少年面前坐下。
"你家长邀请我来为你补习中文,理由是刚从国外回来对中文的使用程度不够?"
少年双手交叉,眼睫懒懒的垂下,嘴角仍旧是一抹嘲讽的笑意。
莫华琛碰了个钉子,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的中文水平么,我好研究怎么为你补习。"
"程度啊,吊马子不成问题吧。"少年眼角斜斜的看过来,"我家那两个的话到现在居然还有人相信,我不得不认为你其实是被高额的补习费吸引来的吧?"
"是又怎么样,没人会对钱拒之门外。"莫华琛冷静的推了推黑框眼镜,"何况我觉得,为一个刚回国的小孩子补习中文在我能力之中。"
"是么?"
少年闷闷的笑起来,眉眼弯弯,淡化了原本让人胆寒的凛冽视线,多了几分逗弄的意味,属于青涩的少年的线条,顿时多了几分魅惑的感觉。
"对自己的魅力这么肯定?"
"比起魅力这个词,我比较喜欢人格上的相互吸引。"莫华琛冷静的扶了扶眼镜。
少年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笑起来,"你确定你的人格能吸引我?"
"为何不试试看。"
第二章
"你对你的人格魅力这么有把握?"
"为何不试试看?"
"既然是相互吸引的话,我倒是担心你会被我吸引,这样可怎么得了啊……"
莫华琛挑眉看着笑的很开心的傅实钧,推了推眼镜,站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冷静的将所有的资料放进身边的袋子里。
"请代替我向你的父母问好,关于我自己离开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向他们说明,另外。"莫华琛顿了顿,脸上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茶很好喝,多谢招待。"
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
被宠坏了的小孩子,莫华琛心里无奈的叹气,现在的小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我说,你是害怕了吧?"少年的声音多了一丝轻快,似乎心情很好。
莫华琛手停在门把上,捏了捏,还是转身微笑,"你说的没错,我是害怕了,我能走了么?"
少年把双手抵在下巴处,笑眯眯的看着他,"大叔,你不怕我家那两个派人围你?"
"这是个法制社会。"莫华琛坦荡荡的看着他,"何况我不认为我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
"是么——"少年的声音拖的长长的,脸上依旧是狐狸般的笑意,"那么大叔,我们就暂时再见吧。"
少年的话音刚落,一个佣人沉默着出现在莫华琛身边,恭恭敬敬的为他拉开门,莫华琛冷淡的朝他点点头,他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的退下。
少年的眼神意味深长。
莫华琛沉稳的走出庭院,微笑着拒绝了站在一旁的司机闻讯的目光,往前走几步就是公交车站,一块钱就可以直接坐到家门口,比什么专车接送方便多了,莫华琛赶了几步追上快启动的公交车,找了个位子坐下,顺手拉开紧紧勒住脖子的领带。
掂量着手中的文件夹,厚厚的一叠资料几乎花去了自己大半夜的时间,原本以为只是个平常的有些娇纵的小孩子,结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的多。
不禁再次摇头叹气,莫华琛把头抵在前面的座位上,眼前又闪过那双似笑非笑的凤眼。
总觉得,那个小孩子不像自己以往遇到过的呢。
翻开文件夹里的资料,莫华琛仔细的眯起眼睛看着关于他的一切介绍。
唔,傅实钧,十七岁,刚从美国回来,至于在美国的以前的经历全部是空白,甚至连在美国就读的学校记录都没有,难不成他在美国没有读过书?可是看他的言谈举止,三分的随意带出七分的优雅,夹杂着几分霸气,实在是不像刚才给自己的印象。
至于中文补习,莫华琛望着车窗笑了笑,从他和自己的对话来看,基本上没什么问题,更不是之前主任找到自己谈的那个刚从国外回来,性格有些内向不爱说话,想找个人补习中文顺便陪他说话的那一种,说实话,那一种小孩子虽然闷了点,但是相处起来要容易的多,不会让自己有种淡淡的危机感,好像被什么人盯上了的感觉让背后有些发毛。
莫华琛条件反射的回头看看,车上只是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小孩子,根本没有想象中的人在盯着自己。
感叹着自己有些过敏,莫华琛取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拿起怀里的资料准备下车。
刚下车站定,手机突然鸣叫起来,莫华琛把怀里的资料换了个手,艰难的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接电话。
"喂?"
"你好,请问是莫老师么?"手机另一端的声音是个优雅的女声,"抱歉打扰了,我是傅实钧的母亲,如果方便的话,能见个面么?"
冷冷清清的语调,带着淡淡的不容拒绝,莫华琛模模糊糊的觉得这家人都这么不顾外人反应的么一边微笑着回话,"好的,那请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
雇主是必须好好的应对的,特别是出手大方的雇主。
"现在,我在你身后。"不由分手的挂断电话,莫华琛呆了一会,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辆黑色的小车突然按响了喇叭,把他吓了一跳。
叹气收起手机,莫华琛走向那辆小车,车窗被摇下,一张精致的面孔露出来,女人眼角高挑,手指修长白皙,淡粉色的指甲油更是增添了几分妩媚。
"上车。"
女人只是简单的看了他一眼,甩出几个字,明明是请求的语气被她说的好像命令一般。
莫华琛苦笑着拉开车门,为自己的没骨气在内心鄙视一百遍啊一百遍。
"请问您找我什么事情?"
时间慢慢的过去,车厢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莫华琛冷静的直视前方,问出疑惑,"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没事的话我还要回去准备资料。"
女人点燃一只烟,带着薄荷味的清凉气息慢慢的溢满整个空间,倒是不刺鼻。
"相必对傅实钧这个孩子,老师有疑惑吧。"女人沉默了半响开口,"其实傅实钧不是我的孩子,他是我丈夫前妻的儿子,一直在美国独自生活,最近才被他爸爸接回家里。"
莫华琛但笑不语。
"这个孩子一直不太爱和人接触,但是意外的对您很感兴趣。"女人转过头来看着他,"他爸爸最近忙,什么事情都顾不上管。"
"然后呢?"莫华琛心里有几分了然。
"由于家里的背景的问题很多老师都不想和我们打交道,怕黑道的事情沾染到自己身上,但是莫老师想必不会这么做。"
"何以见得。"
女人定定的看着他,"莫老师的水准是补习班都给予很高评价的人,我相信莫老师不会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放弃到手的大批补习费用。"
"的确。"莫华琛点头。
"那为什么刚进屋不超过十分钟就出来了?很抱歉我一直在门外,但是实钧的事情我不太好干涉过多——"女人露出几分为难,"不知道老师为什么匆匆忙忙离去,如果实钧有什么冒犯了莫老师的地方我先替他道歉——"
"令公子并没有什么地方冒犯到我,只是两个人觉得有些对不上感觉,何况我觉得,令公子的中文水平已经很好,让我去补习也只是画蛇添足而已。"
女人的脸上明显露出失望的神情。
莫华琛继续微笑,"夫人不必担心,像令公子这么聪明的人一定不用担心语言沟通的问题,只是暂时还没有好好的沟通而已,我只是个普通的老师,还希望夫人不要给他太大的压力。"
女人端坐在座位上,虽然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失望但是脸上依旧维持着礼貌的表情,"那真是麻烦老师了——"
莫华琛微笑着打开车门下车,往不远处的公寓走去。
算了,像这种豪门黑道,果然还是不适合自己一个小老师,还是自己家里最安全,莫华琛感叹着今天这场闹剧一边慢慢的爬上楼梯,打开自己小小公寓的门。
猛然间,傅实钧宛如捕猎者的眼神从眼前一闪而过,莫华琛默默的关上门,把怀里的资料放在桌上,风哗哗的吹开散落一地的纸张。
一张相片缓缓的滑落。
第三章
莫华琛做为一个普通的补习班老师,生活是出了名的有规律,说得好听点叫严谨,说到不好听点就叫古板不知变通,正如他平常给人的印象的一般,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严肃的表情,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虽然不说是西装笔挺,但是也是该扣的扣子全部扣上,断不会出现衣着不整的情况。
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准备好早餐和资料,八点离开家步行至离家不远的补习所,八点过十分,准备好上课的资料,八点二十,准时上课,只要有他的课,几年来从没发生过迟到的现象,学生也好家长也好,都相信,就算泰山压在他头上,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什么变化,更别说一个补习班主任了。
"啪!"
淡蓝色的文件夹被猛的拍在漂亮的桐木桌上,在清晨的阳光里激起淡淡的烟尘。书桌后是一张严肃的脸。
"莫老师,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对学生的要求置之不理一走了之,昨晚我接到学生的投诉电话,据说你在进屋之后对学生置之不理,更是在与学生暂时沟通不良的情况下贸然离去,还说要请辞,请问莫老师,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头发花白的主任眼神尖利,莫华琛站在他面前,不漏痕迹的皱眉,"主任,那个学生是这么说的?"
"怎么,还不准别人这么说么?莫老师,你是补习班里最好的老师,我们知道你一定能做得到,更不用说这么丰厚的补习费用,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和我说清楚。"
"没什么事情发生,就像那个学生说的一样,我和他的感觉不对盘,所以我不想教他。"莫华琛淡淡的看了一眼窗外。
窗外停着一辆感觉很熟悉的车子。
"莫老师!"主任的胡子都快翘了起来,"我是很严肃的在和你在讨论这个问题!不要和我开玩笑!"
"我并没开玩笑。"莫华琛把视线从窗外移回到主任的脸上,"既然那个学生投诉了我,表示对我不满意,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换人吧。"
主任的脸憋成猪肝色,"莫老师,不是换人这么简单,那个学生说了他只想要你,其余的都不要。"
莫华琛的眼角漾起淡淡的笑意,"他投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我去教他?"
"莫老师,像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家,千万是得罪不得的啊。"主任几乎是有些惶恐的看着他,"补习班开在这里本来就很容易被抢,我们也是托了他们的福才好好的开到现在,你还是小心些好。"
莫华琛摇摇头,"主任,我说过,我和那个学生不对盘,要是单纯为了补习费用的话对我也没什么好处,如果一定要我去教,那我请求辞职。"
"你!"
主任猛的站起来啪了一下桌子,莫华琛看着他,动也不动,稍后主任长叹了一口气,颓然的坐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诶,我先去帮忙看看能不能换其他的老师。"
"多谢主任。"莫华琛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上课的时间快到了,主任,我先走了。"
主任不耐烦的挥挥手。
莫华琛朝主任点点头,眼角的余光滑过窗外那辆熟悉的车子,随即目不斜视的朝班级走去。
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去教那个孩子?莫华琛在课余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也许是出于一种直觉——
一种面临危险的直觉,这种直接让自己逃跑,甚至慌不择路。
莫华琛转身在黑板上做着板书,眼眸沉静,意识到这一点的自己简直单纯的可笑。
一个上午就在不断的上课和回答学生提出的问题中度过,像往常的一样忙碌,让他很快的忘记了心里小小的芥蒂,除了偶尔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子之外。
中午下课,学生们各自回家吃饭,莫华琛慢慢的在教师休息室准备着下午上课需要的东西,手机突然响起。
"喂?"
"莫老师,我是房东啊。"
事情很简单,房东阿姨的儿子马上就要回来,要房子住,自己必须在三日间搬出现在的公寓找地方住,换句话说,自己马上就要无家可归了。
沉默的挂断电话,莫华琛在桌上趴了一会儿,揉揉眼睛,看来今天回去就要开始找地方了,要不真的会去睡大街了。
伸了个懒腰,莫华琛站起来活动下手脚,准备去院子里呼吸下新鲜空气,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进来。"
是之前的那个学生,叫什么来着,傅实钧?
莫华琛有些模糊的猜测着,直到少年年轻的饱含爆发力的身体已经逼近眼前。
"莫老师,我听说你不太想见到我?"少年危险的扬起眉毛,嘴角一丝笑意若隐若现。
莫华琛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一步,作为一个学生,他和自己的距离太近了。
"是的,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更好的老师,而我明显不在这个范围之内。"莫华琛看着他的眼睛,冷静的说道。
他的眼睛里有黑色的物体流动,流光溢彩,预示着强大的危险性。
"老师真是对自己没信心。"少年摊手朝后退了一步,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
少年今天穿的是白色的衬衣,牛仔裤,耳朵上几枚小小的耳钉随着光线的变化闪着淡淡的光。
莫华琛心里一动,"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教你?你明明不喜欢我,不是么?"
"谁说的?"少年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语调慢慢的,带着一丝挑逗的味道,"我对老师的兴趣,可是大的很呐。"
"如果你很闲,相信你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比如帮你爸做点生意之类的。"
"生意?"少年嗤之以鼻,"拜托,别以为我不清楚自己家里是做什么的,他的生意能干净到哪去?难不成要我跟着他去做黑道,搞毒品?"
"出身是你没有办法选择的,但是你可以选择做什么。"莫华琛坐下来开始整理班上的作业,少年好奇的凑过来,突然好像想起什么一样在他耳边呼气。
"对了,我好像听说老师很快就要露宿街头了?"
莫华琛缩了缩肩膀,忽视耳朵上的麻痒感。"你怎么知道?"
"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知道。"少年的口气狂妄,莫华琛不在意的动了动嘴角,"是又怎么样?"
一双手强行把他的头转了过去,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少年的脸让莫华琛心里有些不安,少年眼睛里没了笑意,只有浓重的黑和强烈的占有欲。
"搬过来和我住在一起,你是我的老师,我说你可以住在我家,就一定可以。"
莫华琛伸手让自己和他保持距离,"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老师了。"
"没关系,很快就是了。"少年对莫华琛推开自己的行为并不恼怒,只是摊摊手,"没关系,还有三天,我可以等你的回复。"
少年转身出门,门外传来汽车的发动声。
莫华琛有些呆呆的站在那里,肩膀上,残留着少年手掌的温度,有些许凉意渗入,让自己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四章
"真是不好意思……"年老的房东站在门口搓着双手笑的很无奈,"莫老师在我这里住的这么久,于情于理我都不该的,只是实在是很急……"
莫华琛背对着房东蹲在地上整理行李,干净的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一缕汗湿的头发掉落眼前。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物装进行李箱,眼眸专注沉静,合上箱子,拉好拉锁,转过身来拍拍手,扶了扶因为轻微出汗而有些下滑的眼镜,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哪能这么说,是我一直在这里打扰张伯,张伯年纪大了,儿子孝顺您住回来照顾您,是件好事,我在这打扰您这么久,也多亏了平日里的照顾了。"
说完莫华琛转身拎起箱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进面带愧色的老房东手里,"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没付,真是不好意思。"
"诶?莫老师……这个月你还没住满啊。"老人有些焦急,把手里的钱往外推,莫华琛微笑的拒绝,最后转身看了眼这个自己生活了几年的地方。
留恋么?不知道,该走的时候是没有办法的,何况,自己也该搬地方了,莫华琛沉默着看着已经空荡的房间,漠然的转身走下楼梯,房门口,房东的眼神只是一阵惋惜,叹着气关上了门。
从楼上下来,莫华琛抬头看了看正午的太阳,虽然还没到很热的天气,但也绝对说不上凉爽,眯了眯眼睛,莫华琛思考现在该去哪,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只好先去旅馆住几天,补习所那边不知道有没有空着的办公室什么的,找个干净的打扫一下放张床也能用……
"你喜欢晒太阳?"
身边突兀的传来话语,莫华琛并没有表现的很吃惊,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傅实钧,我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另外,你该叫我老师。"
少年轻笑,双手抱胸靠在墙上,微微的偏着头看站在面前有些狼狈,但却出乎意料的给人沉静感觉的男人,他朝莫华琛伸出手,"箱子给我。"
"为什么?"莫华琛已经对他的纠缠有些不满,眉头轻微的皱起,"我记得你对我不满意的。"
"谁说我对你不满意的,莫老师……"拉长了尾音,傅实钧笑眯眯的站直身体,走到莫华琛面前,抬起头看着他,眼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我对老师你,可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少年的眼神闪亮,身体还在发育,裸
露在短袖衬衣外的关节无一不散发出活力,柔韧利落的动作可以看出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莫华琛看着站在面前的傅实钧,他的个子只到自己的肩头,但是他还小,相信不久过后就可以超过自己了。
莫华琛眼神依旧,没有一丝异样,"然后呢?"
傅实钧挑眉,似乎惊讶于面前的男人的不动声色,随即笑的坦然,"我邀请老师你住到我家,毕竟现在你是我的家庭教师,我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而且,"傅实钧上下打量了莫华琛一眼,"老师现在也没地方可以去吧。"
中午的温度还是太高了,烤的头发有点发热,大约有三十几度吧……莫华琛模糊的想着,还是赶快找家旅馆吧,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嘴刚一张开,站在对面的傅实钧突然脸色一变,伸手抓住莫华琛的手就往自己方向一扯,莫华琛一时没注意,被拉了个踉跄,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机车咆哮声,随即是刺耳的鸣笛和刹车声,橡胶轮胎在急速刹车的时候磨出刺鼻的味道,发出令人皱眉的嘎吱声,周围行人开始尖叫。重型机车刷的一个摆尾,停在两人面前,来人潇洒的解下头盔,一脚撑在地上,一身漆黑的皮衣骑装,朝依旧面无表情的莫华琛扬起下巴,嚣张的不可一世的眼神,在引起周围行人的一阵小小惊呼之后缓慢开口,声音低沉。
"听说你就快睡大街了,所以我来看看你到底怎么样了。"
莫华琛刚想回答什么,被抓住的手腕传来突兀的刺痛感,低头看抓住自己的手,有些青筋暴露,傅实钧眼睛看着骑在车上的男人,"他是谁?"
男人从上身口袋里摸出烟来点燃,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牢牢抓住莫华琛手腕的傅实钧,又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莫华琛,突然毫无预兆的哈哈大笑起来,利索的翻身下车,把烟扔在地上,一脚踩过,走到傅实钧面前看着他,眼神带着笑意,语气却是十成十的威胁。
"哪里来的小朋友……琛,你什么时候口味变的这么没水准了?"
那声亲密的琛字让傅实钧皱眉,后面一句更是让自己心里瞬间有了一丝暴力的冲动。
站在一边的莫华琛明显感觉到身边的人怒火瞬间上升,在心里低声叹气,挣脱一直被禁锢的手腕,摇晃着手腕走开一步,穿着黑色骑装的男人顺手接过箱子放在机车上,"就这么点行李?你不是在这住了几年么?怎么跟刚搬来时一样?"
"本来就没多少东西,何况又不是去多远的地方,只不过换个临时住处而已。"莫华琛轻描淡写的揉揉手腕,身后傅实钧并没有动,但仍旧能感觉到那种能灼伤自己的视线。
"朋友来接我了,我会暂时住到他家去,就不麻烦你了,另外如果你想学点东西的话,我建议你还是来学校比较好,环境比较适合你。"
傅实钧只是点点头,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神却没改动半分,"这么说,我也不勉强老师,何况我以后还是要跟老师见面的,自然也不急。"
"那就这样。"莫华琛点点头,转身准备上车,傅实钧的声音低低从后面传过来,"你明天会去上课么?"
莫华琛沉默了一下,扣好头盔,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声会,机车骑士显然有点等不及了,油门一轰就往前窜去,连带着那模糊的一声好也只是余音消失在机车的轰隆声中。
傅实钧看看表上的时间,抬头看看太阳,遮住眼睛,仿佛确定了什么似地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走进隔壁的咖啡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我还以为你看见谁了那么紧张……"妆容精致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开口,掩饰般的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傅实钧只是笑笑,把玩着手里的精致的钥匙不说话。
"你不是要找莫老师给他钥匙么……"
"他朋友来接他,大概会住到朋友家去,暂时。"傅实钧将钥匙抛弃,接住。
女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小钧,为什么你一定要莫老师来教你?你爸爸调查过了比他更好的还有啊。"
"只是觉得他比较有趣而已……"傅实钧再一起抛起钥匙,只是这一次钥匙精准的掉在了女人的咖啡杯里,女人迅速的挡住才没让溅出来的咖啡弄脏了衣服。
"我的事情,你少插手。"语气突然转冷,傅实钧站起来往门外走去。等侍者过来擦掉桌面上的污渍的之后,他已经不见了。
女人只能呆呆的叹气,只希望是暂时的兴趣,不要弄出太大的麻烦来就好。
第五章
机车一路风驰电掣,只是两个人都是一路沉默,到了目的地之后骑士也不下车,只是把箱子递给下车的莫华琛,摘下手套从胸前摸出钥匙隔空抛过,莫华琛背对着骑士扬手接住,转过身来看骑士,"周南,别告诉我你到家都不进门。"
名叫周南的骑士把头盔护罩拉下,挡住脸上的表情,"反正这里也没人住,我一个人是不可能住在这的,无意中听人说起你好像要去睡大街了,本来还想去看你的笑话的,算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帮我守着也好。"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莫华琛把箱子放在地上,一边看着手中崭新的钥匙一边问周南,周南嘿嘿一笑,"你觉得我能住在哪?只要不住在这里,叫我睡马路都成。"
莫华琛只是轻微挑眉,也不继续问下去,周南重新戴上手套,发动车子,"里面应该什么都有,只是吃的你可能要自己解决,以前有请人按日期打扫,应该也不会脏到哪去,反正你估计也只是临时住这里,随便你怎么弄了,钥匙给你了,我走了。"话刚说完,不等莫华琛开口,
不由分说的一踩油门呼啸而去,老远都能听到属于重型机车的轰鸣声,莫华琛只是在原地沉默了一下,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德行。
转身上楼开门,房间是常见的三室一厅,依旧保持的很好,只是窗台上积了些灰,伸手按下电源开关,灯闪了几下之后居然亮了,水管里也有水,看来水电是直接扣了,莫华琛站在三间卧室面前沉吟了一会,还是选了书房,简单的打扫完毕,有些脱力的靠在墙边,摘下眼镜揉揉有些酸软的眉间,随即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的挂好,书本和资料摆放出来,随意翻动着书本,之前作为资料交给自己的照片突然进入视线。
照片上的傅实钧大概是还是几年前在美国的时候,一个人拿着书本从图书馆里走出来样子,身形看起来都比现在要瘦弱,墨黑发丝柔软的垂在耳侧,干净白衬衫在日光下泛着柔光……似乎是发现了有人拍照一般,眼神略微的看向镜头,嘴角微微的上翘,本来应该是很平常的表情,却因为一双带着邪气的眼睛而充满了未知的情绪。
莫华琛拿着照片打量了很久,突然间有种想笑的感觉,现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傅实钧的眼里的邪气并没有消失,只是被藏得更深了,碰到这个人,注定会让自己平静的几乎可以用死水来形容的生活充满'惊喜'。撇撇嘴,坐在沙发上往后一躺,随手将照片放在一边的桌上,摘掉眼镜开始假寐。
只可惜自己不是喜欢惊喜的人,面对这个明显对自己表现出强烈兴趣的人只想怎么躲得远一点,年纪大的人已经不适合玩这种刺激的游戏,何况游戏的对手还不是一般人,若是处理的不好,会变得很麻烦。莫华琛在沙发上翻个身,麻烦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少越好。
企图?自己能有什么值得让人产生企图的?只不过是一个靠着一点微薄补习收入的普通老师而已,从来不跟钱作对,遇到危险立刻避让,至于碰上麻烦,那更是有多远跑多远,有钱人家的少爷觉得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也只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等他找到了更能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就会很快把注意力移开的,在这之前,自己还是自求多福为好。
本来想只睡一小会儿就起来,看看准备好的明天上课的资料的,居然就这么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疲倦的睁着眼睛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莫华琛挣扎着去浴室梳洗,随后躺倒在整理好的床上,可能是因为下午睡太久了,居然翻来翻去睡不着,正想爬起来找本书看,许久不用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莫华琛看着屏幕上陌生的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接了。
"喂?"
"……莫老师。"
"傅实钧?"
"是,老师居然记得我的声音,我真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请问你打电话找我是有事情么?"
"也没什么事其实……"
"没事我挂了……"
"等下,老师,你今天下午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了什么?"
"就是你说让我去学校,这么说来是完全拒绝我的提议,不会做我的家庭教师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傅实钧,你如果真的要学东西,就不该只盯着我,我能教你很有限,何况经过之前你家人给我的资料和跟你的接触来说,我不认为你需要一个家庭教师,你只是觉得无聊而已,去学校,你能找到更感兴趣的东西……"
"难道老师是觉得我无聊才会这么做?"电话一端的声音好像有点惊讶,又好像带着一丝忍不住的笑意,"我还没无聊到这个地步拿这个东西来开玩笑,老师,我很正经的。"
"……"
"老师莫不成是在害怕?"
"如果你有这份精力,就最好先不要让大人担心你。关于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还有,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有早课,就不陪你说话了,实在睡不着的话我推荐你去看看格林童话,再见。"
莫华琛的语气平缓坚定,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眼睫低垂,小孩子真是麻烦,尤其是精力过剩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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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另一端,傅实钧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慢慢将听筒放下,手指毫无意义的敲打着桌面,眼光飘到一边的桌上,那是晚饭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后母交给自己的一份资料,关于莫华琛的。
站起来走到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份报告,最上面那张纸上别着一张看的出是匆忙中拍摄的照片,是在上课的时候,男人专心致志的讲解的侧脸,普通的黑框眼镜遮不住眼里的神采,浅棕色的线衫,拿着书本的手指明显看的出粗糙。
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感兴趣,后母的眼睛里无声的问着这个问题,还要用问为什么么?当然是因为感兴趣啊,愉快的笑出声,傅实钧把照片取下来放在床头,反过来压在相框下,至于那一叠不薄的调查报告,傅实钧抬手将他扔进了垃圾桶。
我是对这个人感兴趣,至于他的以前怎样,不属于我关心的范围。
第六章
花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来熟悉路线,当莫华琛赶到补习所的时候已经是上课前十分钟,办公室的诸位难免都有些惊讶,毕竟莫老师从来都是早半个小时就到了的,像这种有些匆忙的表情基本上是从没见过的。带着歉意朝办公室里的人笑笑,莫华琛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放下手里的书本,微微扯松扣得太紧的扣子,坐下来缓口气。
昨晚被那个电话干扰后,实在是睡不着,只好在书架上翻来翻去找了本教育心理学看,一看就看到了大半夜,早上稍微耽误了时间。
对面的女老师转了转手里的钢笔,小心翼翼的开口,"莫老师,听说你搬家啦?是不是一时找不到好的地方啊,我家附近倒是有空置的房子,离学校又近,要是莫老师不介意……"
"多亏以前朋友帮忙,已经找到住的地方,虽然有些远,但是也可以锻炼身体了。"莫华琛笑的很礼貌,"谢谢周老师费心了。"打开抽屉开始整理等会上课时要用的资料。刻意忽视了坐在对面的女老师的殷切视线和脸上的失落,将手上的书顿了顿,还有最后三分钟,莫华琛站起来准备去教室上课,刚站起来就听到似乎有人推开门,抬眼一眼,主任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去上课的老师已经走的七七八八,办公室只剩下几个没排早课的,看见主任进来纷纷站起来打招呼,主任一边示意他们坐下一边示意莫华琛出来,"莫老师,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还有三分钟上课。"莫华琛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挂钟,把书拿在手里走到门口,主任有些尴尬的把他拉到门口,"什么课?"
"语文。"莫华琛扶了下眼镜,"主任,有什么事?"
主任没看他,伸手拿过书本和教案,推开门叫了坐在对面的周老师出来,不由分说的把书和教案递给女老师,"小周,二班的语文你先代上一节,我找莫老师有急事,就先麻烦你了。"说完就把莫华琛拉进了旁边的小办公室,莫华琛刚想问为什么,一抬眼看到办公室里坐着的两个人,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主任,我不觉得这件事可以严重到耽误正常教学。"莫华琛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的走到门边,看着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的少年,这个身形他在短时间内是会牢牢记住了,拜事主所赐。坐在办公室里的女人也就是见过一次的傅实钧的年轻后母,手里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见莫华琛进来,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轻笑一下点了点头作为打招呼。
主任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莫老师,你看……"
"我拒绝。"
莫华琛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纯黑的衬衫,挺拔的属于少年的身姿,从自己的角度来看是背光的视角,恍惚中能感觉到少年身边的黑雾。
来不及听主任解释完,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莫华琛心里一惊,只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莫老师!"主任明显有些恼羞成怒,狠狠的瞪了莫华琛一眼,一面赔着笑脸看向年轻的傅夫人,搓着手,"真是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来的太急,我还没来得及和莫老师沟通,您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女人姿势优美的揉揉眉间,似乎也被自己家的少爷给弄的有些烦了,把烟扔在桌上,女人突然拍拍手站了起来,"王主任,这样吧,让小钧跟莫老师沟通一下,说不定两个人沟通会比较好讲话一点,我们在一边反而不好。"
主任把莫华琛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别乱说话,她们可都是带了人来的,小心点,能答应的就答应算了,别逞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华琛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主任也只好叹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也在为他被一个这么难缠的家伙缠上了感到同情。
门悄然的关上,主任留下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之后离开,莫华琛走到桌前,撑在桌面上,看着站在桌子后面背对着自己的人,从自己一开始进来就没转过来的人。
"说吧,这次又想要怎么样?我想我昨晚才告诉过你我是不会做你的家庭教师的。"
"嗯,你也说了我可以到学校来。"傅实钧转过身来看着眼睛盯着桌面的莫华琛,嘴角扯出一丝笑意,慢慢的靠近,等莫华琛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他们的脸相距只差几公分,莫华琛猛的往后一退,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这么说,今天你是来办入校手续的么?你要想清楚,我们这里只是个小小的补习所,专门给没通过联考或者是成绩太差升不上大学的人补习用的,你确定你要来?"
"对我来说,在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实钧突然笑了笑,"你在这里。"
看到他的笑脸的时候莫华琛不免的呆了一下,随机恢复到了往常的冷静,"如果你把我当成回国时间内打发时间的消遣玩具,我倒是觉得你很快就会觉得厌烦。"
"为什么?"傅实钧绕过桌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很少会有人这么说自己,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只是想避开我?或者说,你在害怕?"
"我的确想避开你。"莫华琛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好像根本没听出他话语里的挑衅,"你如果要这么理解也无所谓,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花费时间在无聊的事情上。"
"你真的很像一个无趣的中年大叔,而且……肯定是没女人的那种。"少年的口气越发的欠揍。
莫华琛只装做没听到,"你来学校的话,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是到你的班啊。"少年笑眯眯的看着他,眉眼弯弯,晨光从身后的窗户中漏进来,照的少年的身体仿佛有一圈闪光,左耳耳垂上的银色耳钉闪着细碎的光芒,加上那个可以说的上的灿烂的笑脸,让人几乎有看到了天使的错觉,但是莫华琛知道,这个少年的心里,藏着一只难以驯化的魔鬼。
莫华琛站在原地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傅实钧也不说话,只是抱胸靠在墙上笑眯眯的看着他,莫华琛呆了半响,叹了口气,突然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猛的拉开门,主任那张大脸顿时出现在眼前。
"主任,请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完全陈述句的语气,莫华琛看着眼前疯狂擦汗的主任的眼里闪过一抹黑。
站在主任身后的女人,手里一只烟点燃着,默默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莫华琛眼里突然闪过的光,眼里是短暂的惊艳失神。
第七章
课是照样要上的,饭也是照样要吃的,并不会因为班上来了个让自己有些头疼的学生而有什么变化,周老师上完一节语文课后走出教室,惊讶的发现门口的气氛有些奇怪,眼睛滴溜溜的在站在门口但是保持沉默的两个人脸上转来转去,莫华琛不等她张嘴发问,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教案和书本,脸上依旧是礼貌而疏离的笑。
"周老师真是不好意思,本来没课的麻烦你帮我上了次课,我这边刚好来了个插班生,所以主任那边耽误了点时间。"
年轻的女老师笑的有点羞涩,"哪里的话,我刚来的时候还多亏莫老师照顾我,这点小忙是应该的。"说完看了看站在莫华琛身后的傅实钧一眼,好奇的问,"这就是那个插班生?"
莫华琛笑而不答,刚好是第一节课下课,除了勤奋的已经忘记休息的学生,有少数学生站在门口,好奇的看着这个站在门口的学生。不时有窃窃私语传出,莫华琛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双手插在袋子里的傅实钧,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专注的看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时间差不多了,莫华琛礼貌的和周老师示意,走进教室站在黑板前,把书和教案放在桌上,当他抬起脸的时候本来有些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傅实钧靠在门口,眼睛牢牢的盯着虽然没说一句话,脸上甚至还带着温柔笑意,但是拥有无形的威慑力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无趣,果然来上他的课是完全正确的决定。
简单的和班上的同学介绍了傅实钧,安排了座位,莫华琛的眼睛自动过滤掉坐在最后一排的傅实钧,开始照常的讲课,只是每当转过身的时候,总感觉背上有一股快灼伤自己的视线,当自己隐隐的看向视线的来源时,笑盈盈的眼睛总是会让自己有种想叹气的冲动。
这个家伙,他真的当补习所是调情的地方么。
上课本来是自己最能放得开的地方,但是今天莫名的觉得难熬,莫华琛皱眉,一节课的时间竟然变得异常的艰难,在傅实钧的眼神下,自己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好不容易让自己安静下来,完成本该完成的课程,莫华琛收拾好东西走出教室,准备去教职员室,好让自己透点气,刚走出教室就被人拉住了,莫华琛转身看着那个拉住自己的人,强压下心头的不满,"傅同学,你找我什么事?"
"叫我钧。"少年微笑着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让人心里十分之不爽的话,莫华琛模糊觉得这个人就是来挑战自己底线的,一边用平常的语气和表情回答他,"为什么?"
傅实钧似乎很不满他的反应,松开抓住他的手,眼眸深沉,口气变得强势,"叫我钧。"
莫华琛深深的吸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的冷硬,简直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出来,"我说了,我拒绝。"
傅实钧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神相对的瞬间,是完全隔绝的世界。
莫华琛慢慢的把视线移开,"我要去教职员室了,你有什么事情,上完课再说。"
转身走向职员室的脚步显得比往常的匆忙,傅实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恢复了之前冷硬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看了眼站在门口眼神在他身上飘来飘去的女生一眼,转身离开教室,有女生追在后面喊了一声,"傅同学,你要去哪?接下来还有课程……"
之前介绍好像是班长吧,傅实钧冷漠的想,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女生的视线里,女生呆呆的站在中庭,被要好的女生猛的拍了下肩膀才醒过来,笑的有些尴尬,跑向教室,一边跑一边转头看那个人有没有回来。
教室里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新来的插班生,一直到上课都没安静下来,上课的老师都有些快擦汗了,结束完课程回到职员室笑着和一边喝茶一边看着窗外的莫华琛抱怨,莫华琛挑眉,看来这家伙上完自己的课就走了。
他当这里是自己家么?
低眉敛目的继续喝茶,耳边听着刚上完课回来的老师的抱怨,抱怨课程怎么这么多,抱怨学生怎么不尊重他,抱怨工资怎么这么少,抱怨老婆不贴心,抱怨孩子不听话……
这个世界从某一个程度上来说,还真是一个充满怨气的世界啊……莫华琛默默的想,眼光从桌上的课本飘向窗外,突然一双笑盈盈的眼睛闯入自己视线,如果没看错,这个人现在应该坐在教室里,而不是靠在职员休息室的窗外的墙边看着自己,赤
裸 裸的眼神让莫华琛眼定了一下,本来想放在桌上的杯子一不小心碰到了桌沿,滚烫的茶水顺着桌边留下,被烫的手指猛的一松,杯子就这么滚落在地,发出啪啦一声清脆的声响。
莫华琛皱眉,蹲下来想捡起破碎的玻璃,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本来站在旁边的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傅实钧从窗户翻了进来,幸亏这是一楼,莫华琛模糊的想,一不注意手上传来一阵刺痛,被锋利的边缘刺破手指,马上有鲜红色的液体渗出,莫华琛刚想随便找纸巾擦擦,傅实钧蹲在自己面前,抓住莫华琛还在流血的手指,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慢慢舔掉残留的血渍。
莫华琛的心头猛的一跳,喉咙一阵干涩,傅实钧的眼睛里的黑色不断扩大,像人产生无法逃脱的感觉。
傅实钧眼神依旧带着让人恍惚的笑意,看着看着,仿佛能让人陷入迷蒙的幻觉。
傅实钧满意的看着莫华琛的眼神渐渐的有些模糊,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呼,所有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傅实钧慢慢的看向门口,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浓重杀意。
"你……你是今天来的插班生……"站在门口的女老师有些局促,在强大的眼神压力下似乎说不出话来,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莫老师?莫老师你的手怎么了?"
傅实钧站起来刚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温和的声音,"周老师,没事,是我打破杯子,他在帮我收拾。"
女老师的眼神有些狐疑,但也只是羞涩的看了莫华琛一眼,随即转身走了出去,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上课忘记拿东西了。
傅实钧眼神转深,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没想到莫老师根本不受我的影响,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
莫华琛只是淡然一笑,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转过身来看着傅实钧,"还没熟练,就在别人面前使用催眠,你不怕被反将一军么?"
傅实钧走到莫华琛面前,手指有意无意的擦过莫华琛的嘴唇,似笑非笑,"如果是你的话,就无所谓。"
第八章
"你还真是……"
手指暧昧的停留在嘴唇上,似乎能感觉到指尖的温度,莫华琛只想叹气,冷冷的抓住唇边的手指,刚想说傅实钧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嘴唇才微微张开,心口突然猛的一阵紧缩,熟悉的绞痛宛如一根刺直接从心头刺入大脑,紧紧的咬住下唇,莫华琛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只有被咬的死紧的下唇渐渐泛出艳红的血色。
这是什么感觉?从骨子里透出的冷意,血液里是沸腾的喧嚣,心头仿佛有根刺在不停的反复抽动,每刺一下,都带动着这颗已经快伤痕累累的心脏的强制跳动,每跳一下,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头部好像被重锤敲打,眼前一阵发黑。
真真是刻骨铭心的痛,莫华琛冷漠的想,只是克制不了手指的颤抖,艰难的摘下眼镜放在桌上,撑住身体的手臂已经快没有力气,眼前一阵眩晕。用力咬紧牙齿,下唇终于咬破,有殷红的血色绽放。
傅实钧站在背后,只是默默的叹了口气,"老师,让你承认痛楚和脆弱就这么困难么?"
"滚。"莫华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依旧是冷冷的语气,只是少了些平时的强硬。
傅实钧只好叹着气上前,站在他身后,伸手覆盖住莫华琛抵在桌角的手,皮肤的温度很低,凉到让自己暗自心惊的地步。
莫华琛微微闭上眼睛,身后传来少年的温度,让自己的身体颤栗。
"很痛么?"转到莫华琛面前,傅实钧低着头看着老师的手,语气里是满满的怜惜,半响后抬头看莫华琛苍白如纸的脸和有些恍惚失神的眼睛,喃喃自语。
"我只听说T69的副作用很大……没想到居然真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药效会让你这么痛苦……以后再也不会了。"说着宛如宣誓一般的话语。傅实钧眼里有不属于十七岁少年的坚定和疼惜,单手钳制住莫华琛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把已经被咬的血迹斑斑的下唇从牙齿下解放出来。不等他反抗,蛮横的吻上他的嘴,吮吸唇上残留的血渍,美好的触感让他短暂失神,舌头更是趁着莫华琛暂时没有反抗的力量伸进了嘴里,强势的吮吸,逼迫他的回应。直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颤抖慢慢的平息下来才慢慢的离开,在唇边厮磨了一阵,抬眼果然看到莫华琛慢慢恢复焦距的眼,眼里是熟悉的冷漠。
慢慢的松开钳制的手,递给他纸巾。莫华琛也只是默默接过纸巾,仿佛赌气一般狠狠擦着嘴唇,傅实钧只是在心里笑了笑,走到走廊里的饮水间去泡了杯茶,等他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室寂静,莫华琛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慢慢的将茶杯放在莫华琛的办公桌上,傅实钧短暂的脑子里有些空白,药效似乎比自己预料的要来的猛的多。
T69……
当年过度的注入违禁药和强制使用催眠,让莫华琛的身体已经接近崩溃,经过当时的治疗和这么多年的沉淀,表面上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有,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傅实钧站在窗前沉默,他知道莫华琛是孤儿,还知道是哪个福利院出来的,因为就在他离开的那一年,那个福利院被爆出和不法分子结合,利用收容的孤儿进行脑部催眠,使用违禁精神类药品进行人体试验,当时真可谓是轰动一时。
而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就是傅实钧的叔叔,傅伟。年轻的精神科主治医生,被誉为最有前途的医界新星,年纪轻轻就受到多方瞩目,在当时,也是风华正茂的人物。
傅伟在事情曝光后的一个夜晚,从福利院的楼顶跳下,抢救无效死亡。死前口中还念着莫华琛的名字,在那之后一直有新闻媒体对当时的福利院的孩子进行追踪,只有莫华琛一直被人保护着不受媒体打扰,在受到神秘资助读完大学之后,就从媒体的视线里消失了……
那年莫华琛24岁,傅实钧11岁。
傅实钧还记得当年,父亲送自己去美国的时候交给自己的一张相片,相片上是莫华琛在大学里的样子,那时他还很年轻,眉目舒展,笑意吟吟。
父亲在后来寄给自己的信里说,你成年后我会接你回来,但是你要去找到这个人,他拒绝了傅家的治疗和接下来的资助,悄然消失。傅家欠他的,不只是他被伤害的身体和大脑,因为过量使用违禁药和催眠术,残留的副作用会一直跟着他,他的身体里潜藏着的毒素总有一天会要他的命。
六年啊六年……傅实钧拿起桌上的杯子摇晃了下,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缓缓的下沉,温热的水汽上升,熏得空气中带着湿气,傅实钧闭上眼睛。
这六年里,你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么?这么痛,怎么忍得下去?
莫华琛,我要怎样才能救你?
第九章
等莫华琛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补习所的外面了,呆了半响,有些无力的靠着外墙,抬手想揉揉眼,猛然惊觉眼镜被自己放在了办公室的桌上忘记拿走,手举到半空中呆了半响,无力的垂下,只是苦笑。
已经很久没发作了,久到自己都差不多忘记了其实自己的身体有多么的残缺。
虽然在恍惚中,还是能听清楚那孩子的话,说是因为他的催眠引起的……莫华琛的眼神淡然,自己之前就抱着侥幸的想法,以为不是天下所有姓傅都是一家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巧就被自己碰上了。
看样子,傅实钧大概是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的,只是不知道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继续当年的实验?莫华琛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眼神越发的冷了起来,当年自己没死,摆脱傅伟,以为能这么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却不知道福利院被迫吃下的那些药丸会损伤神经,之前一直以为是简单的神经类疾病,却在二十四岁那一年的夏天,知晓所有的真相,自己原来就是傅伟用来做实验的重点对象,所有施加在别的幼童身上的催眠和药丸在他身上都加重了一倍,傅伟丧心病狂,妄图把自己改造成一个只属于他的人。
傅伟的哥哥在自己痛到晕倒的时候找到了自己,希望自己能配合治疗,同时告诉自己,过去收养和资助自己的人都是傅家派出的人。真是可笑,自己处心积虑的从傅伟身边逃开,到头来却发现原来自己这一辈子都逃不开傅家。
靠在墙壁上,莫华琛抬起眼睛看天空,天气很好,天空是透亮的蓝,蓝到让眼睛莫名的有些酸涩,那个孩子的话语不知为何一直在耳边回响,他嘴唇的温度似乎能让自己冰凉到极点的心再次跳动起来。
可是这又怎么样?当年傅伟对福利院的大家都很好……好到自己心甘情愿的吃下那些'糖果',好到看着身边的伙伴一个一个的死去,虽然心里怀疑还是相信着他,可是结果呢?
莫华琛抬手捂住眼睛,自己在新闻上看到他从楼顶跳下的画面时,脸上的表情冷漠的让收养自己的人都面面相觑。
或许死了更好……这样的人,也许活着才是一种痛苦。
"滴——"尖锐的喇叭声从自己身后传来,看样子身后有车过来了,莫华琛没有放下遮住眼睛的手,懒懒的放松自己靠在墙上,感觉到车子慢慢从自己身边开过,有热气喷在脚上,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莫华琛无动于衷。
今天发生了太多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情,让自己身心俱疲。
车子刚从身边开过,从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讶的呼喊,声音听起来很耳熟……是坐在对面的周老师。
"莫老师?你怎么在这里,刚才不是还在办公室……"年轻的女老师的声音由远及近,莫华琛不得已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转身看向年轻的女教师,她顿时惊呼起来,"莫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脸色很难看啊。"莫华琛揉揉眉间,随即微笑着说,"没什么,只是透透气。"
正说着,已经从身边开过去的小轿车突然停下,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简单的外套,眉目温柔,却浑身散发出令人难以忽视的强大气场,他站在门口,直直的看着因为没带眼镜而有些眯起眼睛的莫华琛,良久,他慢慢的走了过来。
"莫华琛……是你么?"
他的神情很奇怪,有些庆幸,有些高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悲伤,"真的是你么……"
莫华琛呆了一会儿,猛然想起了对方的身份,随即转头看向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的周老师,"周老师,你去上课吧,下午没我的课,我想到外面走走,要是主任问起来,就说我不舒服回去休息了。"
周老师应了一声,带着满腹的狐疑离开,一边走还一边回过头来看着站在一起,气氛却明显诡异的两个男人。
男人沉默着看着他,已经是下午上课的时分,阳光并不是很热烈,已经有点秋天的味道,偶尔有蝉鸣声响起,路边有人走过,认识莫华琛的人会过来打招呼,顺便用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站在他旁边的男人。
"换个地方吧,站在这儿很显眼。"莫华琛主动说,男人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打开停在路边的车的车门,看着莫华琛,虽然没说出口,但是眼神暗示的彻底,莫华琛只好坐了进去。
"先是傅家少爷,后是你,看来傅家是真的不打算放过我了。"莫华琛单手撑住下巴,脸看着窗外,神情冷漠语气却是毫不客气。
"小钧并没告诉我你在这里。"男人目光深沉,手在外套口袋里掏了半响掏出一包烟来,在手里捏了捏,又放了回去,"我只是来看看他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是的,我也没想到,如果有可能的话,我真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和傅家的人见面。"莫华琛的脸依旧看着窗外,男人听了也只是好脾气的笑笑,"你现在在补习所教书?前些天小钧还说要去补习所,看来是因为你了。"
"我的班上不只他一个人。"莫华琛提醒,"你如果是来找你儿子的,那我就可以下车了,你儿子在教职员室,或许我可以把他叫过来。"
说着莫华琛就想开门,开门的手突然被按住,男人的身体倾过,温柔的压制住他,但是也令他无法挣脱,"你真的决定不接受傅家的治疗?当年的事情……"
"我六年前就说过了,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当年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傅先生你又何必这么紧张,死的也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你如果想让我死,也不用什么手段,我本来就是活不长的人……"
"这是傅家欠你的。"
"谁也不欠谁,傅先生,我现在过的很好。"
"你的身体不允许你任性。"男人的目光深沉,"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莫华琛转过脸来看着男人,男人的目光直视着他,夹杂着一丝怜惜与痛心,他冷冷的笑出声来,"我命由我不由天,生也好,死也好,都轮不到别人说话。"
男人稍稍惊诧了下,随即笑了,"你当年拒绝的说的比今天委婉多了,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莫华琛一呆,眼前突然闪过恍惚中看到的傅实钧的眼神,那个眼神的含义太复杂了,复杂到让自己有些混乱的地步。
"对不起傅先生,我说话唐突了。请见谅。"莫华琛低眉敛目,"不知道傅先生找我到底为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本来想着要去找你的,突然就遇见你了,不知道这算不算缘分。"男人哈哈的笑了一声,显得心情很好,莫华琛却暗暗的皱眉。
"真是不好意思,我……"
莫华琛话还没说完,男人已经伸手打断他的话,帮他拉好有些乱的外套,微笑着说,"我知道你没什么事了,也没课要上,现在已经是快四点了,下午陪我走走,一起吃晚饭吧,很久没看到你了,当年你偷偷从医院里跑掉,害我找好久。"
莫华琛只是揉眉间,这似乎在最近几天成为了他经常做的动作。
第十章
陪着男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坐了一个下午,男人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在身边坐下,小镇就是有这点好,安静,没有城市里的喧嚣声。安静的似乎能听见流云的声音,不时有风带来一点泥土的香味,男人也不经常说话,只是坐着,长时间的发呆,偶尔问几句他现在的现状,莫华琛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没话说的时候就是一阵沉默,实在无聊的时候莫华琛就会想,身边这个人真的是混黑道的么?为什么在自己身边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如果有可能的话,在这里过一辈子也不错。"男人突然发出一声感叹,莫华琛不由得看了他一眼,他没有看自己,只是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的落日,"如果能每天看这么美丽的落日,倒也值了。"
莫华琛不知道该怎么答,于是干脆不说话,只是看着面前的落日。
大概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消失了,所以才会拼劲全力的燃烧自己么?
男人眯着眼睛感叹了会,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灰,"走吧,陪我吃晚饭。"莫华琛慢慢的站起来,没带眼镜的后果就是让自己眼前一阵迷蒙,就算再好的美景在他眼里也没什么两样,径自转身走下山坡,头也不回的说,"小镇上可没什么好地方招待你,也没什么能入你眼的,你还是回家去吃吧。"
"那你呢?"男人只是跟在身后,语气显得颇为轻快,"你也不是没地方么,这样吧,就回我那去吃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让厨师准备你喜欢吃的。"
说完打开车门示意莫华琛坐进去,莫华琛本来不错的心情顿时又有些坏了,"傅词生,我去哪吃跟你没关系。"
"……"傅词生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明明白白的说你是不是又闹脾气了?知晓这一点的莫华琛心情顿时坏的更彻底,"我不去。"
"为什么?"傅词生也只是靠在车门上看着他,"六年前的你可没这么磨叽。"
"我下午训了你儿子,我怕等会见面尴尬。"被他的眼神盯到有些发慌,莫华琛随口乱说,傅词生噗的笑出声来,"莫华琛啊莫华琛,你什么时候怕起我来了?"
莫华琛背对着他只是皱眉,最近自己是犯了什么忌么?为什么麻烦一个接一个?
协商未果,莫华琛还是去了傅家的大宅,一进门,和上次一样的感觉扑面而来,压的他有些心慌,这个房子里的一切无疑不散发出一股冷淡的味道,仿佛高高在上的旁观者。
直到熟悉的香味慢慢飘过来,他才稍稍的放松了心神,敛下眼睫,莫华琛端起茶杯,借着蒸腾的雾气遮掩来自对面的有些尖利的眼神,等他放下茶杯的时候,已经是一如往常的冷然。
对面的女人穿着简单却不失礼仪的家居服,修长的手指里夹着一根精致的女士烟,妆容淡雅笑容冷淡,只是靠在沙发上眯起眼睛看着他,慵懒迷离的眼神,看到他进来也只是轻轻的点头示意打招呼。傅词生在女人身边坐下,拍了拍女人的头,女人的脸上也没什么大的表情,只是将烟摁在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懒懒的站起来,走上楼梯。
傅词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在女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时候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是我夫人,相比你已经见过了,我就不介绍了。"
莫华琛也只是看着手中的茶杯,温润的瓷杯上有青花的痕迹,配上淡淡青色的茶水和茶叶,倒是多出几分风雅,上次来的时候居然没注意,茶杯也是上好的一套,而且只有自己的不一样,这种淡淡的茶香是小镇找不到的……
"还喜欢么?我记得以前你就最喜欢这种茶叶,说泡出来的感觉像青山绿水,才是茶的味道。"有仆人端了添了水的茶杯上来,傅词生拿了一杯在手里慢慢晃荡着,"你说好,我才去找了来试试,没想到一试就是好几年。"
"你夫人一定不会喜欢这种味道。"莫华琛只是淡淡的说,傅词生也只是笑,喝完手中的茶,有仆人上来小声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摆桌了,傅词生点点头,仆人又说夫人已经吩咐了她不太舒服,就不下来吃了。傅词生也轻轻点头。
莫华琛倒是没想到居然只有他们两个,心想干脆这样也好,省的人多了尴尬,刚放下茶杯站起来,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门口,是傅实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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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在路边吃过大排档和小摊贩,也不是没和人同张桌子吃过饭,但是气氛这么诡异吃饭还是第一次,莫华琛依旧面不改色的拿起刚出炉的牛角小面包送进嘴里,又软又香,还带着一丝焦味,让人食指大动。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历来的老规矩,别说是莫华琛,就连在外国生活了好几年的傅实钧也是坐的端端正正,绝对没有半点在自己眼前的吊儿郎当的样子。莫华琛默默的想,伸手去拿汤盘里的汤勺,新鲜的奶油浓汤里加了小虾米,慢慢的炖出香味,在西式的餐点中加入了一点中式的原料,味道好像要更加鲜美,莫华琛心无旁骛的低头喝汤,吃的很愉快,显然这个厨师的技术很对他的胃口。
好不容易吃完这一顿晚餐,莫华琛接过仆人用盘子递上的热毛巾擦了手,抬手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了,站起来就想告辞。傅实钧也没说什么,只是傅词生突然叫住了他,"你就住在这里吧,反正也好就近照顾小钧的学业,你不是他老师么?"
"我还是一个班的老师。"莫华琛依旧冷着一张脸,"晚餐是因为我没地方吃,所以才来,我晚上还要回自己家准备明天的教案。"
"没什么,你住下来就好了。"傅词生笑眯眯的看着他。
莫华琛耐心解释,"我的东西全在自己家,我不习惯用别人的东西。"
"我忘了告诉你,你的东西全部在这里了,我下午叫人去收拾好了你的行李,反正东西也不能多,这边给你整理了一个房间,最近我会在这边呆一段时间,所以你也住下来吧。"
傅词生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强势不容违反的意味,混黑道混了这么多年,就算外表看起来温柔儒雅具有欺骗性,偶尔也掩饰不了骨子里的强势霸道,莫华琛心里咯噔一声,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傅先生,你这是何必。"
"住在一起有个照应,我担心你。"傅词生只是看着他,脸上的笑意让莫华琛心里的怒火一阵一阵的涨,手捏紧了几次,才慢慢放松下来。傅家父子似乎都明白怎么样才能激起自己心中的怒气,让自己崩溃。
"随便你。"冷冷的摔下一句。莫华琛转过头,"那请问,我现在可以去看看我的东西了么?傅先生!"
自己看起来好像被讨厌了,傅词生只是叹着气,脸上的笑意倒是没变过。
"让小钧带你去吧,在二楼客房。"傅词生看着小钧走到莫华琛面前,两人视线交叠,但是只是沉默着转身走上楼梯,直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有些缓慢的坐下,从身上摸出一支烟来点燃,烟雾缭绕,他盯着那些烟雾,有短暂的失神。
不把你放在眼睛看的到的地方,我怎么安心。
第十一章
沉默着打开房门,傅实钧只是站在门口,傅实钧在踏进房间的一瞬间就愣住了,房间的摆设,装饰,都和自己在'家'的房间一摸一样。
慢慢的走到窗前,抓住窗帘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有些颤抖,莫华琛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自己心里突然会有这种愤怒的感觉,一般人看到这种情景会高兴么?会高兴吧。
身后有一只手慢慢的伸了过来按在自己的手上,灼热的气息贴上自己的后背,傅实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个房间我从没进来过,看样子应该是你喜欢的摆设。"
莫华琛冷笑了一声,猛的把手从傅实钧手下抽出,走到书桌前,自己的行李已经被整理好了,书本资料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上,本来是被打点好了的一切,在莫华琛眼里却异常的刺眼。
傅家的人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什么都做好,什么都安排好,你拒绝不了,只能按照他的意思来,就算心里猜忌着,脸上也要露出感谢的样子,就算知道他的目的,你也拒绝不了。就算知道结局,也同样无法摆脱。
傅实钧也不说话,只是双手抱胸靠在门边,眯起眼睛,"对了,老师,你中午走的太忙,好像忘记拿一样东西。"
"眼镜。"莫华琛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上的波动,让傅实钧挑了挑眉,"眼镜……本来我是想还给老师的,但是我刚才突然发现,老师你不带眼镜比较好看。"
"傅实钧,你是故意想惹火我么?"莫华琛并没有抬头,只是看着眼前的桌子,语气越发的冰冷,带着一丝金属敲击的质感。
傅实钧耸耸肩,只是环顾着这间他几乎从未踏进过的房间,房间的装饰是很老的色彩和搭配,家具也特意选的是老旧的款式,本来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但是莫华琛低着头站在房间里,干净的衬衫,温和的轮廓,有些瘦弱的肩,墨黑的发丝柔顺的贴在耳边,灯光打在他身上,竟有淡淡的光晕闪烁,莫名的给人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他本来就该属于这里,他应该是属于这里的。
莫名的一阵心慌,傅实钧一咬牙,走上前去伸手一把拉起他,力气过大差点把莫华琛拉了个踉跄,挥去心头的不安,对上他冷硬的眼神,"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换房间,我不介意你和我睡一起。"
莫华琛抽出被钳制住的手腕,眼里的冷意更甚,"傅实钧,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你要是戏弄我也该有个限度。适可而止。"
"我……"
"你如果真的这么闲,最好先去搞清楚自己的事,就算我接受了你父亲的要求,住在这里,我也只是你的老师。你自己最好想清楚。"
"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么?"傅实钧垂下手,牢牢的盯着莫华琛,后者站在面前,却让人感觉好似幻影,无法捉摸。
"我说话一向直接。"莫华琛转过身去,站在窗前,语气里明显多了一丝不耐,"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
"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傅实钧不理会莫华琛的赶人,慢悠悠的开口,"我父亲六年来不间断的找你。但是居然没有一点头绪,最后都有些放弃了,没想到你会藏在傅家老宅附近,是不是有人帮你?"
"是又怎么样?"莫华琛看着镜子,反射出房间里的光线,自己眼里一片阴翳,透出在人前没有的黑暗色彩,"你既然对我的过去这么有兴趣,不会自己查么?"
就是因为太有兴趣,所以才想听你说出来,傅实钧心里默默的说,父亲的举止的确让自己都感觉怪异。
"父亲看起来,"傅实钧的声音突然压低,"似乎对你很特别。"
"你真的以为你父亲对我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么?小孩子果然还是太天真,你父亲之所以愿意留下我,只是因为我对他来说还有价值。或者说,只是出于内疚而已。"莫华琛的语气还是这么冷漠,"傅伟是他弟弟,他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而已,何况,我觉得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实在是没有这些时间来想这些。"
傅实钧觉得脚有些麻,换了个重心,他的心情跟着莫华琛的语气瞬间低落,只是还带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气,僵着一张脸,"我不会让你死的。"
莫华琛突然笑起来,"你觉得说这句话有用么?"
"本来可以接受治疗的,你为什么要拒绝?"莫华琛的笑声轻微的在空气中震动,好像一根刺,猛的扎进心肺里,瞬间感觉到窒息,喘不过气,微微的喘了一口气,皱着眉头,傅实钧控制着很想走上前去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的念头,只是有些硬的扔出一句。
"治疗?别天真了……"莫华琛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门口的傅实钧,脸上居然带着一丝笑意,"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说不定哪天就可能突然爆发,你以为治疗真的有办法么?药性早已经入骨,所谓的治疗也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而已。"
"你倒是想的开。"傅实钧微微叹气,"别人很担心你的。"
"别人怎么想,不关我的事。"
"……"傅实钧突然觉得有些尴尬,莫华琛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出门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我想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课。"
傅实钧还想说什么,只是已经被莫华琛挥手打断,"记得把眼镜放在桌上。"
有些赌气一般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眼镜摆在桌上,傅实钧转身离去。莫华琛听着关门的一声巨响,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傅实钧就算他外表看起来多么老成多么精干,其实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小孩子而已。
自己十七岁的时候……莫华琛走到桌前,带起眼镜,突然变得明亮的光线让自己瞳孔紧缩,稍稍晃晃头,适应这种光线,莫华琛走到床边坐下,傅词生真是有心了,连床单的颜色都和当年的一样。
坐在床上发呆,下意识的擦了擦嘴唇,触感依旧鲜明,夹带着足以燃烧自己的热烈,让身体战栗不已。
只是自己也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那种可以焚烧一切的触感,有一次,就足够了。
第十二章
莫华琛只是呆了会,换了衣服,房间里有配套的盥洗室,随便擦洗了下,重新躺倒在床上,关了灯。窗外的月光照的房间里透亮,莫华琛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数羊,但是效果看上去不是很好,只得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大约七点多的时候就起来了,看着眼皮有些浮肿的自己,莫华琛伸手把毛巾压在脸上,冰冷的水温让还有些混沌的自己快速的清醒过来。莫华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动声色的把牙刷插回凹槽里,转身换好衣服开门。一出门就看到傅实钧靠在门边,似乎在想什么,莫华琛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他,低着头翻看着书本资料准备下楼,一个不小心踩在了楼梯边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身后的傅实钧扶了一把才没摔下楼去。
莫华琛眼神斜斜的飘过来,说了声谢谢,傅实钧对他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无谓耸耸肩,的跟着他身后下楼。
楼下大厅里有仆人在擦洗家具,估计是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下楼,慌忙的朝傅实钧和莫华琛行礼,莫华琛朝她们笑了笑,心里有点奇怪怎么没看到傅词生,正想开口问,站在身后的傅实钧走到桌前端起刚才送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说,"父亲已经走了。"
走了?"那还真是早,我还想向他道谢。"莫华琛皱着眉头看着桌上摆放着的咖啡,"既然这样我还是先去学校吧,时间不早了。"
"不吃早餐?"
"不吃了。"莫华琛转身朝大门走去,傅实钧忙忙的把嘴里的面包吞下,跟在他身后,"我和你一起去。"
"随便你。"莫华琛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确定了时间之后径自往前走,傅实钧只是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的背。
这么瘦弱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么坚强的意志?连催眠都无法撼动的防线,莫华琛,当防线崩溃的时候,你会有怎么样的表情?那个时候,你还能保持这样一张冷静理智的表情吗?
傅实钧淡淡的笑了一下,如果有可能,自己想亲手摧毁他,撕裂防护的面具,摧毁心灵的防线,让他失去所有,眼睛里只能看到自己,心里只能依靠自己,永远的把他禁锢起来,他的神情,他的声音,只能为自己一人所有。
可是这样,莫华琛就不是莫华琛了吧……
走在前面的莫华琛丝毫没感觉到背后的人脑子转的什么念头,只是径自朝学校走去,脑子里快速回放着今天准备好的课程和资料。要是知道身后的人脑子里这么龌龊的念头,估计会马上跑的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
走到学校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了,莫华琛因为走的急了点,有些喘气,脸也有点发红,也不理会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傅实钧,径自走进办公室,坐在对面的周老师体贴的端了水过来,"莫老师,昨天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事,谢谢你。"莫华琛有些感激的冲年轻的女老师笑笑,她的脸瞬间有点红了,"莫老师还真是见外,就叫我小梦就好了,叫老师什么的,太生分了。"
莫华琛只是笑笑,"哪里,叫的这么亲密会被人误会的,何况你这么漂亮可爱,我可不想被你的追求者追打。"说完站起来,手上的书本顿了顿,"时间快到了,我去上课了。"
"如果是莫老师的话……就算让别人误会也是没关系的……"细小到蚊子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莫华琛顿了一下,顾不上身后女教师期待而羞涩的眼神,莫华琛装作没听到一般打开门,只是关门的时候看了看蓝的发亮的天空,心里苦笑,像自己这样的人,有什么权利去回应人的感情,算了,反正自己也是活一天算一天。随即脸上恢复了平时的表情,推开教室门,满意的看着安静的等待自己的学生,眼里神采飞扬。
傅实钧坐在最角落的位子里,黑色的衬衫,左耳上银色的耳钉闪烁,双手抱胸抬着下巴,透出一丝桀骜不驯的色彩。嘴唇紧紧的抿着,修长的眼角上挑,眼神专注,竟无故的有种诱惑的意味。
有学生不时的回过头去看他,窃窃私语的讨论着这个神秘的插班生。而他的眼神只专注在那一个人身上,讲台上的人正在往黑板上写着板书,他的身形瘦弱修长,举止优雅,拿起粉笔的手指有些老茧,但却干干净净,他转过身来,低头看了看面前的书本,柔软的发丝晃动,嘴角微微上扬,好像心情好的不得了。偶尔抬起头来看着下面的学生。眼中的光芒璀璨,说话的时候嘴角有微微的笑意,好像拭去了灰尘的宝玉一般,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芒,让人忍不住的惊叹,更想让人据为己有。
傅实钧一直盯着他看,他想,自己的目光一定是充满着某种欲和渴求望,明显到了莫华琛望向这边的时候,表情会短暂的僵一会的地步。
莫华琛啊莫华琛,你只不过是胆小而已,你怕自己明天就会消失,所以拒绝任何人,你宁愿一个人独孤的死去也不想让别人伤心,你这么善良,我怎么可以把你拱手让给别人?
傅实钧突然充满兴味的笑了,手指暧昧的划过嘴唇,唇上残留的触感还是那么鲜明,狡黠的眨眨眼,伸出舌头舔着手指,莫华琛的目光刚好飘过来,顿时被他有些邪气的动作吓到,呆了一秒,随即眼里冒出点点火花,看来是生气了。
傅实钧轻声笑起来,莫华琛,我此生何其有幸能遇见你,你所期望的,不也是一个懂你,爱护你的人么?如果你能快一点爱上我……
"傅同学,你可以先站到门外去清醒一下脑子。"
诶诶……果然还是生气了,傅实钧站起来,手插在裤兜里朝门外晃过去,莫华琛难得的在课堂上露出怒容,学生们也纷纷安静了下来。课堂上的气氛顿时有些冷了下来。莫华琛也不理会靠在门外的人,拿起书本继续开始讲课。
感觉自己在被牵着鼻子走……莫华琛在转身写着板书的时候,突然有种郁闷的感觉。
第十三章
不自觉的捏断了好几只粉笔,莫华琛对自己居然能坚持到下课表示深感佩服。
一个上午就在忙碌中度过,和平常一样,上课,回答学生们的提问,回到办公室,和其他老师沟通情况,检查班长交上来的作业,顺便把上个星期考试的试卷交给班长发了下去,走的时候叫住她,要她等下记得来拿要发下去的新试卷。
班长的脸皱着的像苦瓜,细长的眉毛耷拉下来,"老师……国学的试卷很难做的,数学才发了两套试卷。"
莫华琛斜着头看了看班长,扑哧的笑出声来,"我一个星期才发一套就叫苦了?"
"老师……"娇小清秀的女孩子拉长了声音,声音软腻清甜,直甜的莫华琛背后有些发毛,叹着气,"就不算分数了,但是我会检查的,不准因为我不收上来就不做。"
女生顿时笑弯了眼,"莫老师人真好,真是爱死你了。"说完抱着试卷跑出去,马尾辫晃动着,晃的人眼晕,莫华琛条件反射的揉眉间,年轻的时候真好。
"怎么,看漂亮的女学生看发呆了?"略带讥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声音里,面对来人的神出鬼没,莫华琛已经学会了无视,只是转过头去,重新拿起桌上的钢笔,快速的批改着试卷,"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当然在这里,要不还不知道,我亲爱的莫老师在女学生中受欢迎程度还很高嘛。"傅实钧慢慢的从门口晃过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看着头也不抬的莫华琛,"中午不吃饭?"
"没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莫华琛依旧头也不抬,"你可以往旁边移开一点么,手压到试卷了。"
傅实钧也不生气,只是盯着他看了许久,办公室有些闷热,莫华琛一回到办公室就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扣子,从傅实钧的角度看下去,平时被眼镜挡住的纤长的睫毛,随着视线的移动不时的眨动,淡色的嘴唇紧紧的抿起,完成倔强的弧度,白皙的脖颈,耳后细微的绒毛,目光流连之处是触手可及的温暖。
因为身体的瘦弱,锁骨有些突出,却不显得突兀,只是让人想伸出手去触摸。
傅实钧眯起眼睛,伸出手,停在他锁骨处,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的拉拢衣领,轻描淡写的表情,"我先走了。"
莫华琛依旧没抬头,只是象征性的嗯了一声,手中的钢笔在试卷上划出一个一个美丽的字符,艳丽的红色,稍稍闪的有点眼疼。
傅实钧挑眉,"莫老师, 你转过来一下。"
语气中难得的严肃认真让莫华琛不得不分心抬起头来,"什么事情……"手中的笔还没来得及放下,嘴唇上突兀的被温暖覆盖,眼前是一张清晰到可以看清楚睫毛的脸,霎时间,唇齿纠缠,相濡以沫。
拿着钢笔的手有轻微的颤抖,一大滴红色的墨水突然滴下,在雪白的试卷上晕开,一大滩红色,不规则的形状,污了写的漂漂亮亮的试卷。
此时窗外阳光正好,将室内的一切都镀上一层温暖的颜色,少年弯腰站在办公桌前,吻住男人的嘴唇,表情虔诚而温柔,他的眼睛闭上,男人的唇有些冰冷,眼神有些惊愕。只是却没推拒的动作,有轻柔的风从窗前经过,调皮的吹起窗帘,远远传来人们的说话声,只是在这里,短暂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并不是什么激烈的吻,只是厮磨着,轻轻咬住,再放开,仿佛把心中所有的爱意表达出来,男人的眼神很复杂,怜悯、不舍……
"别这么看着我……"嘴唇分开,傅实钧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着盯着自己的莫华琛,语气里些落寞,"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让我觉得你是在可怜我……"
莫华琛不说话,嘴唇被轻吻的有些发麻,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有些红肿了,定定的看着傅实钧几秒。
傅实钧却仿佛有些慌张一般站直了身体,也不敢看莫华琛,眼神有些飘忽,"我走了。"
莫华琛依旧只是看着他,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下有些发麻的嘴唇,傅实钧的呼吸都有些乱了,有些僵硬的转身准备离开。
"傅实钧。"手接触到门把手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声音,傅实钧心里一动,抓住把手的手却还是很坚定,只是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什么?"
莫华琛沉默了一会,眼神复杂,"出门的时候,记得关好门。"
……
"砰!"
傅实钧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办公室的门被摔的惊天动地,溅起淡淡的灰尘,莫华琛却反而有些放松身体一般。往椅子上一靠,摘掉眼镜看着老旧的天花板,
事情似乎有些超出自己控制的范围了,这可真是件让人觉得不爽的事情。莫华琛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吊扇转动,发出老旧的嘎吱声。
不管怎么说,自己跟他是绝无可能的,就算他不是傅词生的儿子,也是绝无可能的。
自己身体,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真是吸引一部分人的觊觎啊……
莫华琛恢复坐姿,看着眼前被大块的墨水弄脏的试卷,血红色的痕迹让他想起当年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那个人的表情依旧和平时一样温和,听说他死前还在念着自己的名字……
莫华琛冷冷的笑了一下,傅伟,或许你该感谢你的侄子。
"老师……"
门口传来细小的声音,周梦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便当盒,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惊愕,有些复杂。
"老师,我刚才看到那个转校生跑了出去,他没来找老师你的麻烦吧,听说是混黑道的。"周梦走进来,把便当盒放在桌上,一转眼就看到桌上被弄脏了的试卷,顿时惊呼起来,抓住莫华琛上上下下的打量,"是他做的吧,他一定来恐吓老师你了!绝对是这样,老师有没有被欺负?"
莫华琛不动声色的挣脱周梦的手,"没什么,我们只是交流了一会,他没对我做什么……"
"老师你人太好了,要小心这样的人,被逼急了可能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周梦碎碎念,拖了张椅子过来在莫华琛旁边坐下,"别去管他啦。"
莫华琛挑眉,看着周梦大喇喇的坐在自己身边,打开了便当盒。
"喏,老师,这是我今天早上做的蛋卷,莫老师来尝一个吧。"把打开的盒子忘莫华琛面前一推,周梦涨红的脸,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莫华琛,莫华琛突然觉得,要拒绝……似乎有点困难。
金黄色的蛋卷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夹杂着肉香,热气腾腾,莫华琛有些不自觉的看了一眼,突然肚子里传出一声悲鸣,周梦捂着嘴嗤嗤的笑,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尝尝看,冷了就不好吃了。"
在周梦殷切的目光下夹起一个蛋卷,刚放到嘴边,门再次传来被大力踢开的声音,夹杂着周梦的尖叫声,傅实钧站在门口,眼神冷的像冰。
第十四章
很好!非常好!傅实钧无法抑制心里膨胀的怒气,走在半路上想起他早餐也没吃,踟蹰了半响去买了一点填肚子的东西,结果一来就看见那个女人蜜糖似地粘在莫华琛身上,居然还做了便当!那个男人,从来都吝啬给自己一个笑容。居然在她面前笑的这么开心!
手紧紧的握成拳,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眼睛里怒火在燃烧,猛的一拳打在一边摇摇欲坠的门板上,发出巨响,眼睛微微的眯起,透出狠辣的光,盯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女人,轻轻吐出两个字,"滚开。"
周梦被他的气势被吓傻了,慌慌张张的站起来,也忘了自己可以理直气壮的教训这个破坏公物的家伙,眼神慌乱的瞄向莫华琛,支支吾吾的,显然被吓的不轻,莫华琛摸摸她的头,示意她先出去,周梦抓住他的衣袖,眼里夹杂着恐惧和担忧的看着他,"莫老师,他一定会欺负你的,我去叫主任来,这种坏学生一定要赶出去,不然……"
莫华琛只是笑笑,"没关系,我能对付的,你先出去吧,别去告诉主任了,他也没办法。"余光看着站在门口毫不收敛怒气的傅实钧,他的脸黑的彻底。
被那个女人弄的不耐烦了,傅实钧只是哼了一声,走到面前一把抓住女人的胳膊拖出去,啪的关上门,转身一脸阴冷的看着面色如常的莫华琛,空气中猛然的冷寂下来,两个人只是冷漠的对视,只有周梦在门外焦急的拍打着门,大声喊着莫华琛的名字。
最后还是傅实钧忍不住,几步走向前,一把将莫华琛推在墙上,双手压制在两侧,逼得莫华琛只能看着他,镜片反射出冷冷的光芒,莫名的让傅实钧觉得心里烦躁无比。
"倒是很亲热啊,连便当都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傅实钧的声音低沉,贴在莫华琛耳边低语,热气扑在耳边,瞬间敏感的泛起一阵潮红,"莫老师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也难怪,年轻的女教师,又漂亮又手巧,还会做便当,对自己又好,是该趁机抓在手里……"
莫华琛深深的看着他,墨黑的眼睛仿佛漩涡一般,傅实钧被看的有些心虚,略略的偏了头,有些难堪的咬住嘴唇,门外,周梦仍然在大力的敲门,见屋里没什么动静,更加的心慌起来,生怕莫华琛被傅实钧欺负,咬了咬牙,念叨着莫老师你千万要支撑住,我这去找人来救你,转身朝校外跑去,现在正是吃午餐的时候,学生们都回家了,教师们也大部分都是住在镇上的人,天气清爽,正是回家吃饭休息的好时间。
侧耳听了一会,傅实钧依旧保持着压制住莫华琛的姿势,莫华琛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嘴边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像嘲讽。
"我喜欢你。"
沉默了许久之后,傅实钧慢慢的开口,说的确实出乎意料的语句,莫华琛的眼神有些讶异,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句话。
这句话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只有傅实钧自己才知道,他疲惫的收回撑在墙上的手,抹了一把脸,莫华琛靠在墙上,眼神复杂。
"我喜欢你。"
他固执的重复一遍,脸色有些灰暗,眼神有些疲惫,嘴唇抿的紧紧的,莫华琛慢慢的低下头去,眼前有些恍惚。
时光流转,莫华琛恍惚中想起自己最初的样子,十七岁的时候,正是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以为可以摆脱噩梦,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的生活,那个时候,自己觉得家是多么的美好,以为每天叫着爸爸妈妈的人,是真正的爱自己的人,以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自己还是自己,可以永远这样下去,虽然是如肥皂泡般的虚幻美好,一触即碎。
傅实钧悄悄的苦笑,谁先爱上谁,就等于把弱点告诉对方,把自己的心送给对方践踏,要生要死,都是由不得自己的事情。何况是莫华琛这么一个冷情的人,被漠视也是正常的吧……
两个人都是沉默,一直要沉默到天荒地老。
突然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有些杂乱,轻微的如果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傅实钧猛的抬起头看着门口,眼神有些闪烁。
有人敲门。
不由的放缓了呼吸。左手悄悄的背过身后,傅实钧浑身散发出警戒的气息,莫华琛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回到自己桌前坐下,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扬声问是谁,敲门的声音停了一会。有些小小的响动,随即周梦的声音在门外突兀的响起,带着一丝惊慌失措的感觉,"莫老师,是我,你还在里面吗?"
莫华琛眼神微闪,"我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
"莫老师你开门吧,你没受伤什么吧。那个人走了没?"周梦的声音仓促而杂乱,呼吸的声音很明显,略略歪头看向站在一边全身绷的像一张弓的傅实钧,莫华琛站了起来,不顾傅实钧眼神的暗示,走到门前,也不开门,只是侧耳注意着外面的声音,周梦的呼吸声杂乱,夹杂着小小的惊呼声,还有衣物的摩擦声,莫华琛侧过头深思,大概门口不止周梦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
"小心!"
身后传来莫华琛紧张的声音,周梦的尖叫声猛的响起,刺耳的很,门被大力踢开,老旧的门终于承受不了重击,从中间碎裂开来,踢门的人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显然是发现了屋里的不对劲。
傅实钧在短暂的一瞬间将莫华琛拉出门的范围,转身紧紧抱住,细小的木屑在到处洒落,扎的人生疼,傅实钧暗自心惊,要是踢在了莫华琛的身上,依他这么瘦弱的身体,不知道会伤成什么样子……
想着想着,身后就冒出了冷汗,用力的抱紧莫华琛,但却被身下的人挣脱,只是淡淡的在耳边低语,"冲着你来的,别伤了其他人。"
被兜头泼了冷水,傅实钧也只是皱眉,刚想说什么,身后猛然有利器的声音,推开身前的莫华琛,转身躲避不及,手臂被擦伤,黑色的衬衫被擦了个口气,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有些站不稳似地退后一步,看了看擦伤的地方,只是皱眉,却也不去管它。
偷袭者只有一个人,身形矫健,不等傅实钧站稳便纵身而上,居然没用枪,傅实钧挑了挑眉,而莫华琛站在一边,冷眼旁观,这是傅实钧必须经历的事情,而且自己也插不上手。
傅实钧只是冷笑,这种表情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的脸上,轻巧的避开迅猛的攻击,傅实钧看上去游刃有余,单手抓住偷袭者的手腕,利落的一个反折,将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一个背摔将偷袭者甩出一段距离,伸手捡起地上的匕首看也不看的扔了出去,牢牢的扎在门框上。
周梦跪坐在门边,惊的脸色苍白呼吸不稳,几乎要晕过去。
偷袭者被大力摔到墙上,瘫软在地,身体有些抽搐,傅实钧慢慢的走了过去,偷袭者刚想爬起来,就被傅实钧踩住手腕,"说,谁派你来的。"
声音低沉,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平和的,只是脚下不自觉的用了力,被踩在脚下的人不停的抽气,却一言不发,傅实钧只是冷笑,装小白兔装太久,连自己都忘记了自己原本的面目,还真是多谢有人提醒了。
此刻的傅实钧一身的煞气,连莫华琛也止不住的皱眉。
傅实钧也不说话,只是脚下轻轻用力,传来轻微的卡擦声,那只手算是废了。
"够了。"
站在一边的莫华琛低语。
傅实钧只是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眼神十分的陌生,却慢慢移开了自己的脚,转身想走到莫华琛身边,刚想开口说什么,突然间变故陡升,刚想转身,脑后猛的传来一个坚硬冰冷的触感。
一把枪抵在了脑后,偷袭者冷笑,"黑道的太子爷,也不过如此。"
第十五章
傅实钧只来得及看了一眼站在墙边的莫华琛,脑后随即传来重物敲击后的剧痛,眼前一黑,不由得往前跌了几步跪倒在地,受伤的手臂在地上擦出一道血痕。挣扎着抬起头想对莫华琛说让他赶紧走,身后的人却在颈后补上一下,浑身无力,手脚酸麻,只得撑住自己,眼前变得模糊,嘴唇无力的翕动,只有自己才知道想说什么吧……无力的苦笑,放任身体瘫软在地,直至眼前一片黑暗。
看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傅实钧,莫华琛只是挑眉,偷袭者看着自己的目光阴狠……估计灭口是一定的,转眼看了看跪坐在门口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周梦,她眼里满是恐惧的色彩,抓住门框的手不停的在抖。
莫华琛叹了一口气,难为这个小女孩了,被人挟持,还看到这种场面。估计是没怎么用的了,想到这里……莫华琛眼光又回到偷袭者身上,大概是被自己的反应激怒,他的目光阴毒,猛的把手枪对准了莫华琛,门口的周梦见状再次发出惨叫,他脸上的笑容狰狞,"你还是门口那个女人,选一个。"
嘴边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莫华琛扶了扶眼镜,平静的看了眼惊恐的用手捂住耳朵的周梦,"放了她,她没有关系。"
偷袭者扔过来一个小试管,单手拿着枪对准他,"喝掉。"
扬手接住,打开盖子问了问,一股浓烈的味道冲的人头晕,苯巴比妥?连镇定剂都带来了,看来是有备无患。莫华琛拿着试管,深深的看了一眼昏迷在地上的傅实钧,他手臂上的伤口在摩擦和运动中流了很多血,在地上擦出痕迹,伤口狰狞。
"让那个女孩子走。"莫华琛收回目光,看着偷袭者,偷袭者不屑的呸了一声,手一转,枪对着门口,朝着莫华琛笑了一下,猛的扣动扳机!
"砰!"
心跳猛的急速起来,但是确定那一枪没有打中周梦,只是空枪,但是周梦被这一枪的冲击吓到根本叫不出来,估计已经是晕了过去。
偷袭者冷笑一声,下一枪已经是对准了地上的傅实钧,眼光挑衅,子弹上膛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清脆的令人心寒。
莫华琛只是偏偏头看了他一眼,抬手将试管里的液体喝了下去,喉咙间的不适感让他咳嗽了好几下,扶住旁边的桌椅,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个浓度的苯巴比妥在十分钟之内发作,维持时间是六到八小时,但是那只针对常人,自己的话,大概是可以多撑几分钟吧……
意识有些模糊,顺势扶着额头瘫软在地上,看着偷袭者将手枪插入身后,不解恨一般的用力踢着地上的傅实钧,骂骂咧咧了几句,拉出一个小话筒说着什么,大概是说任务完成需要人手,说完,将一个针管扎入傅实钧手臂,液体被缓缓注入。
灾星,莫华琛心里突然想着,自从这个家伙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的生活就被搅得一团糟,现在连黑道之间的恩怨都夹杂进来了,看来是真的不让自己在最后的日子过的舒坦了……莫华琛歪歪嘴,牵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意识突兀的陷入黑暗。
就算是在意识混沌不清的时候,也能模糊感知身体的痛楚,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由之前的钝痛转为火辣辣的感觉,夹杂着刺痛,挣扎着睁开眼睛,四肢却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勉强转动着眼睛看着四周的情况,动了动手指,立马察觉到身体被人动了手脚,傅实钧眼神转冷,集中所有注意力感知四周的情况。
一片死寂。
自己只能凭借身体的的触感和嗅觉判断出这是一间废止已久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霉味,潮湿阴冷,四周密不透风,有点像地下室,身下的感觉冷硬,大约是床板还是什么……
闭上眼睛,用尽力气挣扎着靠墙坐起,手臂上已经结疤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崩裂开来,新鲜绯红的血液慢慢的渗出,空气中猛地多了一丝甜腥的味道。
靠在墙上无力的闭上眼睛,大口的喘气,手无力的垂下,傅实钧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莫华琛深沉的双眼。
自己依旧看不懂他的眼神。唇边逸出苦笑,他嘴唇微微张开,"莫华琛……"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自己的喘气声,喉咙干涩,无力的吞咽着,莫华琛,如果你此刻能出现在我眼前,如果我能看到你……
"实在没力气就别死撑,血流的是你自己的,当心失血过多死亡。"
冰冷如金属敲击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傅实钧眼睛猛地亮了,转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一时没注意,猛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莫华琛……咳咳……是你么?"
莫华琛没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晶亮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你伤的很重?"
傅实钧固执的摇头,伸手捂住嘴,把咳嗽声硬生生的憋在喉咙里,过了好半响才缓过气来,抬头惊喜的看着他,眼神突然变得阴沉,"你没逃掉?哪里受伤了?"
"我没受伤,"莫华琛上下打量着无力的靠在墙上的傅实钧,伸手拉起他受伤的手仔细检视"伤口还不处理会并发炎症,你知道是谁偷袭你么?"
等傅实钧再度睁开眼睛,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茫然无助,取而代之的是属于黑道的浓重色彩,"不管是谁,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他冷冰冰的说,"为什么没逃掉?如果你想逃的话他绝对抓不住你。"
"我的学生被抓了,我能一个人走么。"莫华琛头也不回,只是撕下傅实钧有些破掉的衬衫的袖子,用干净的部分擦拭着伤口处的血渍,"何况,你应该有能力处理这件事,不然也枉费了你爸爸的一番栽培。"
傅实钧看着低着头专心处理自己伤口的莫华琛,眼神稍微有些晃动,良久,他迟疑着开口,"我之前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什么话?"莫华琛还是不抬头,傅实钧咬咬嘴唇,"我说我喜欢你。"
"哦,我知道了。"
傅实钧顿时无名火起,什么叫哦,我知道了?我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你以为是菜市场买菜一样简单吗?
"那好,你的回复是什么。"强忍着心头怒火,傅实钧语气生硬的问,"你想说什么么?"
"你觉得我能说什么?难道我说不,你就会停止?"
"当然不会。"傅实钧口气越发的阴冷,似乎只要面前的人说出不这个字,就会掐死他一样。
"那还不就结了,反正你不需要我的意见,你只是想告诉我而已,我说我知道了,不就行了?你还想让我说什么?"莫华琛有些不耐烦的抬头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璀璨夺目。
"追求本身就是侵略的一种,我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哑着声音,傅实钧强力压制心头的那股邪火,幽暗的光线下,莫华琛的眼睛越发的显得光彩夺目,简直让自己为之心醉神迷。
第十六章
用力在伤口的上方打了个结,满意的听着傅实钧吸冷气的声音,莫华琛装作没看到傅实钧的怨念的眼神,站起来拍拍手,"怎么样?能站起来么?这么一点小伤就把你伤成这样?"
极力忽视他话语中的嘲讽,傅实钧挣扎了一下,腿脚酸麻,"他们给我打了什么药?"
"如果和我的是一样的话,苯巴比妥,轻微的镇定剂,附带麻醉效果。"莫华琛沉吟,"但是我不知道你被注射了多少……"
"你的身体没什么事吧?"傅实钧突然想起他特殊的体制,不由的焦急起来,抓住莫华琛的手,"万一像上次一样……"
"那倒不会,这么轻微的麻醉我还不放在眼里。"莫华琛轻描淡写的挣脱傅实钧的手,转身在幽暗的房间里走动,观察四周的环境,傅实钧挣扎着起来,扶着墙壁大口的喘气,听的他淡淡的说到,心里不由得有些心疼起来,咬紧了嘴唇不说话,等待药性过去。
"药效维持多久?"
"应该快到了……"莫华琛摸摸下巴,"但是短时间内你肯定是恢复不了的。"
该死!傅实钧一拳打在墙壁上,忽视擦破的手背,"我劝你安静点,不要浪费体力。"莫华琛的声音冷淡的响起。
傅实钧哼了一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幽暗的室内,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铁链拖动的声音,随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快速的与莫华琛交换一个眼神,一下秒,门被粗鲁的推开,傅实钧的眼睛被门口的光线刺激的眯起,只能勉强的举起手来挡住眼睛。
等眼睛稍微适应了光线之后,傅实钧飞快的扫了一眼莫华琛所在的位置,却只见莫华琛倒在了一个角落里,心跳猛的漏了一拍,张嘴想喊他,转念一想又闭上了嘴,只是靠在墙上,冷冷的眯起眼睛看着从门后悠闲走进来的一帮人。
为首的男人嘴里斜斜的叼着一根烟,粗大的雪茄一抖一抖,眼神狡猾阴冷,见傅实钧仿佛没事一般的靠在门口,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眼神桀骜,嘴边还有一丝嘲讽的笑意,顿时奸笑着的脸上露出仿佛吞了只苍蝇一般的表情,随即转为谄媚的笑意,"诶呀诶呀,傅少爷怎么出现在这里啊,明明手下只告诉我有个当老师的不知死活,我还怕傅少爷在他手上受了气,要手下去绑了来做了他,省的弄脏了你的手……"
说是这样说,摘下墨镜的眼里可没有丝毫的笑意,"既然傅少爷大驾光临,我还是要小心为上……"
傅实钧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慢慢的张开嘴唇,吐出冰冷的两个字,"闭嘴。"
"你 他 妈 算那根葱啊敢这么跟我们大哥说话!"男人身后有人被傅实钧的态度激怒,顿时叫嚣着要给他好看。顿时吵闹起来。
一群乌合之众。
傅实钧抬高下巴,眼里的傲气丝毫未减,"金龙,这就是你的亲信?你叛离我父亲,独自闯荡了三年的结果就是这个?"
冷漠的眼神从名为金龙的男人身后一一扫过,本来吵闹不休的混混们讪讪的安静下来,看着眼前靠在墙上,虽然看起来受了伤但是还是一样浑身散发出难以忽视的气息的人,不得不说,年仅十七的傅实钧身上,已经有了不亚于他父亲的威慑力。
男人听了他的话之后,只是大笑起来,"傅少爷,没想到你还记得我金龙,我只作为傅词生的陪同去美国看过你,只此一次,居然能被少爷记住,我可真是三生有信啊。"
"我当然记得你,"傅实钧弯起嘴角,看着金龙僵直的表情,一字一顿的说,"那样一张恶心的脸,真是令人终身难忘……"
金龙呸的一声,把手指夹着的雪茄往地上一扔,用力用脚尖一踩,脸上满是张狂无比的笑意,"傅少爷,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
"这里是我的地盘!你要想活命,就得给我老实点……"金龙欺身而上,单手掐住傅实钧喉咙,直到他的脸涨的通红才慢慢放开,"这里不是你能嚣张的地方……"
捂住嘴,虽然强行压制着内心传来的恶心的感觉,闷闷的咳嗽声依旧止不住的传出,下一秒,腹部传来被重击的痛楚,眼前一阵发白,捂住腹部蹲下,傅实钧极力的让自己保持清醒,不待腹部的痛楚过去,被强行拉住双手站起来,金龙眯着眼睛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残忍的笑了笑,已经有明白心意的小弟递了根点燃的雪茄过来。
"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你父亲啊……傅少爷……我这是在好心教训你,跟大人说话,要有礼貌才会讨人喜欢……"话音未落,金龙已经把燃烧着的雪茄狠狠的按在了因为挣扎而有些流血的伤口上!
"唔!"傅实钧脸色惨白,被燃烧着的雪茄碰到的伤口,疼痛的感觉已经让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手臂控制不了的颤抖,金龙也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看着嘴唇已经咬破的傅实钧,转头示意小弟过来按住他,挑起他的下巴,"傅少爷不愧是傅少爷,很能忍么……"
傅实钧的眼前已经变得有些模糊,只是极力的保持着清醒,只能看清楚金龙的眼里突然有残虐涌上,"你倒是能忍,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师忍不忍的住……"
瞳孔猛地放大,傅实钧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甩开钳制自己的人,脚步虚浮眼神却是突然间变得锐利,单手抓住金龙的衣领,"你要是敢动他,我绝对会让你后悔!"
"我看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比较好……"金龙只是邪笑着看了一眼躺在角落里的莫华琛,"看起来你很担心他嘛,真是师徒情深啊……"
"你到底要怎么样?"傅实钧终于失却所有的耐性,心底的不安一阵一阵翻滚,发狂的怒吼,眼里满是火焰,手指不住的收紧,金龙挥手示意小弟们不必动作,"我没有想要怎么样,只不过玩玩而已,是吧?"
傅实钧的力气在挣扎中消耗的厉害,只能踉跄着送开手,靠在墙上喘气,眼神冷淡,"你的目标是我,放了他,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你抓他有什么用。"
"他确实没什么用……"金龙做出思考状,"干脆做了算了,反正也没什么用。"
"我不准!"傅实钧眼神疯狂的让金龙也为之胆寒,很快恢复过来,有些恼羞成怒的抓住他往地上一扔踢了一脚,"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
说完,一只脚踩在傅实钧手腕上,"听说你废了我的人一只手,不如我也废你一个?"
说完用力的踩了下去,傅实钧倒抽一口冷气,手腕处的关节被强大的力道踩的发出声音,已经顾不得管这些了!傅实钧艰难的转过头,看着莫华琛的方向,对眼的瞬间却是一片幽深。
第十七章
手指无力的曲张,骨骼不堪受重,在丑陋的皮鞋下发出艰难的声响,痛感像针扎般渗透骨血,却已经是难得去理会,傅实钧被压在地上,金龙只是狞笑着用力转动着脚,修长白皙的手指已经渐渐发青,干净的指甲也被抓进了灰尘,手背已经有红肿,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莫华琛只是侧过脸去看着傅实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因为在角落里的关系,没人注意到他,透过那一层眼镜,他的眼睛里闪着奇异的光彩。
金龙哼了一声,眯着眼睛看着貌似双眼无神的傅实钧,嘴边勾起一抹笑意,微微的抬起脚,却又是狠狠的一脚踩下去!
踩到的地方发出轻微的咔擦声,傅实钧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手指无力的抽搐,尖锐的痛直接从骨骺传入大脑,不由得张大嘴痛苦的吸气,松开之间被咬的紧紧的嘴唇,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淋。
意识再度模糊,身体慢慢的软下来,思绪渐渐远去,模糊中,金龙狞笑着蹲下身,抬起自己被折断的手在一张白纸上按了一下。交给身后的人示意送出门去,抓住自己的头发抬起来。
"傅少爷这只手可是金贵的很,要是不这样,我怕请不出你那个父亲……"
呼吸渐渐的细微下去,拼死也要看着他,在意识消退之前……至少让我看到你是安全的……
金龙看着已经陷入完全昏迷的傅实钧,呸了一声,将傅实钧扔在地上,招呼身后的小弟叮嘱了信一定要送到傅词生身上,身后的小弟领命而去,吵闹闹的地下室顿时慢慢的安静下来,金龙站在房间中央,神情有些烦躁不安,抽了几口雪茄,又扔在地上,身后的小弟谄媚的端了椅子过来,也只是烦躁的一脚踢翻在地上。
莫华琛的眼睛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有小弟注意到他,慌忙向金龙示意,金龙也只是撇了他一眼,一副白斩鸡身材,瘦弱不堪,估计是被吓到了,站都站不稳,还带着眼镜,反正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教师,随便叫个小弟都能解决掉他。
随手一挥,眼睛也不看他,只是叫身后的小弟去解决了他,示意下手要有轻重些,他估计经不起什么力气。
"干脆做了他算了,反正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处。"身边一个人出主意,金龙正烦躁着,"随便你们,别弄脏了地方就行。"
莫华琛靠在墙壁上,看着房间中央那一群人,下巴微微抬起,脸上的神色倨傲冷淡,伸出手缓缓的摘下眼镜丢在地上,没有了眼镜的遮蔽,他的眼神凌厉而火热。
说不清楚内心是什么感觉,愤怒吗?似乎也没有,伤心?那更谈不上,幸灾乐祸?或许有那么一点儿……
看着傅实钧被凌虐,被金龙踩在脚下,自己居然有莫名的兴奋感从内心涌上,手脚发热,止不住的颤抖,连眼睛都感觉得到烧红的灼热感,陌生的兴奋感直接冲击着大脑,莫华琛的眼神让自己完全停止了理智的思考,他的眼神完全没有悲切或者是痛苦,反而只是担忧和慰藉,甚至在听到那一声轻响之后,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的眼神挣扎着看着这边,仿佛只是想确认自己的安全,虽然已经无神……
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意,胸口处的火焰燃烧的更加剧烈,让自己浑身颤抖不已!
莫华琛的手指在背后缓缓的捏紧放松,这样么……
傅实钧,你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叫你承受这一切是不是有点太重?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下来的……
深深的吸气,莫华琛的背挺得笔直,直视着那个脸上带着无趣笑容的小混混,他仿佛很无聊似地反复晃动着手中的铁棍,看到自己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稍微有些惊讶的味道。
惊讶么?莫华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中浓重的嘲讽就已经可以激怒任何人,小混混啐了一口,棍子笔直的朝莫华琛的头部打下来,带动着风声和金属特有的气味。
太慢了!莫华琛眼光一闪,单手架住已经头顶的铁棍,转瞬间铁棍已经来到它原本的主人面前,莫华琛冷笑,扭转铁棒直接打在了他的膝盖处。
毫不留情的一击!眼前的人抱着膝盖倒在了地上,惨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迅速围了过来,纷纷拿出了铁棍小刀,警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面容平凡,甚至在之前,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可是此刻,他浑身散发出血腥气,双眼通红,唇边只有一丝冷漠的笑意,右手提着铁棍,脚边躺着抱着膝盖惨叫不止的人,他却看也不看,眼神只微微眯起,拿着铁棍的右手缓缓抬起,指着前方围住自己的人群,如若修罗!
"让开。"
他的声音一如平常,围在他身前的人却不由得脚有些发抖,金龙惊诧的转过身来,随即有些恼羞成怒的怒吼,"老子平时怎么跟你们说的!你们十几个人还干不掉他一个?上啊!妈
的!饭都从 屁 眼里吃进去了?!"
面容扭曲的金龙踢开身边一个小弟,从他手中抢过一根铁棍,挥手狠狠砸下,倒翻在一边的椅子应声而碎。
仿佛被鼓舞了一般,小混混们顿时嚣张起来,重新围在莫华琛面前,虚张声势一般挥舞着铁棍,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上啊,砍死他老大肯定有赏,顿时一群人挤上前来,铁棍在空中朝着莫华琛砸下。
莫华琛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接下攻击,太慢了……太没力气了……
"我的耐心有限……"在接下几个人的攻击之后,莫华琛只是低低的说了一声,再抬起头来之时,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情绪,冷冷的抬起铁棒挥下。
打在人的身体上,发出砰的一声,打在关节处,传出轻微的卡擦声……
这种人,死了才好。
这种人,留在世界上也是个别人制造麻烦,不如消失了好。
陌生的回音在脑中回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法。
金龙有些诧异的看着站在房间角落的人,明明在之前还是昏迷着,手下的给的情报也只是一个平常的补习所教师而已,为什么突然间……
所有手下全部倒在地上,抱着手脚哀号不止,仿佛关节处全部被重创。
金龙暗自心惊,转瞬间,莫华琛已经来到他面前,眼睛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第十八章
"情况怎么样?"傅词生伸手捡起一边的薄毯给床上的人盖上,转头看着正收拾着东西的医生,"为什么还没醒来?"
"不怎么乐观。"年轻的医生只是将急救箱扣紧,"他身体底子太弱,禁不起几下折腾,如果要活的久一点就最好要注意点。"
"那他现在……"
"只是耗尽体力的关系,让他多休息吧,只是身体的耗损是不可避免的,只能慢慢的修复。"
"我之前交给你的那个诊疗方案……"
"我还没那个资格去做这种高难度的诊疗,不是我要拒绝你,难得有机会挑战难度我自然乐意,但是这样对病人的伤害很大,所以我建议你还是等教授回来,等教授的意见比较好。"
年轻的医生拎起急救箱站起来,有意无意的扫了正在沉吟的傅词生一眼,"我以为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给你儿子看诊的。"
他只是挥挥手,思绪明显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边有护士在,没什么问题。"
医生挑眉,转过头去看着床上还在沉睡的人,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因为身体的虚弱脸色苍白,眼睛下还有淡淡的青色,嘴唇的颜色淡的近乎苍白,呼吸轻微的几乎看不出痕迹,若不是自己刚诊断过他,恐怕连自己都会怀疑这个人到底还有没有生气。
"等他醒来之后,我会开几副安神的药给他,他的身体抗药性太强了,什么药都是没效果的。"医生说完,走到门边准备走,本来在沉思的人好像突然被惊醒了一样,在他身后突然的出声,"哦,你去隔壁看看吧。"
"你不是说有护士在没关系的么?"医生也不多说,听的一声叹气后开门径自往隔壁的房间走去,身为专属医生,对房间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房主。傅词生只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等待着门被关上的声响,转身看着窗外沉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莫华琛会出现在那里……但是摆明了和傅实钧是有关系的。
端了水走到床边坐下,傅词生转过头看着莫华琛,墙上的挂钟一格一格的走动,摆在床头的勿忘我随着清风飘摇,有些许淡淡清香飘散的空气里,傅词生看着看着,不由得发起呆来。
自己只知道金龙最近不太安分,但是也没去管他,只想等他到底准备做什么,没想到他居然这次学乖了,特意派人袭击了另外一处产业,逼自己离开,却埋伏在学校里,挟持傅实钧想逼自己就范,只是等自己找到地方赶过去的时候,局面早已失去控制,金龙躺在地上哀嚎,手脚明显都被人用钝器打断,而当时唯一站着的人,就只有莫华琛一个人而已。
当时他面对着自己,只是微微的眯起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越发的冰冷,好像什么东西都不在他眼中,又呆了半响,才仿佛认出了自己,身体晃动着,好像有点站不稳,大概已经到了极限了吧。
想过去扶住他,被他的眼神阻止。
"傅词生……你最好找个人给你儿子看一看,不然怎么废的都不知道。"薄唇里吐出的依旧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傅词生却不介意,只是朝他伸出手,言简意赅,"过来,不然先废的人是你。"
"我已经废了不是么……"话音未落,他的眼神微微闪动,已经晕倒在地,自己手疾眼快的接住他,有人去一边扶起傅实钧,语气担忧,"少爷的手好像受了重伤。"
点点头,打横把莫华琛抱起来,身边有人低声询问金龙该如何处置,转头看了一眼躺倒在地上翻着白眼的金龙,嫌恶的眼神已经足够让身边的亲信理会一切,不去再管其他,只是通知了人叫医生,抱着人上车回到家里,他的体温越来越低,手指越来越冰凉,呼吸越来越微弱。
心里莫名的只是有些焦躁,直到下车的时候自己脑子里都有些空白,还是被人提醒才注意过来。
医生很不客气的告知莫华琛的身体不容乐观,他是在透支自己的身体,本来虚弱的身体被这么折腾,只能加速崩溃。
傅词生有些心神不宁的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猛地发现是凉的,只好放在一边,正准备叫人进来换开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仆人焦急的叫喊。
"诶呀少爷你的伤口还没包扎好……"
"随便,反正不管我的事。"医生的声音隔着门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手废了反正不是我的。"
话音未落,房间门被砰的推开,傅实钧已经跑了进来,见傅词生坐在床边,脚步有些迟疑。
"我没有教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么?"傅词生习惯的敲着关节,傅实钧咬了咬嘴唇,敛下眉眼,"对不起。"
傅词生只是揉揉眉头,"安静一点,别吵醒他。"
"老师怎么样了?"尽量克制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焦急的味道,傅实钧牢牢盯着床上的人,眼神里是毫不遮掩的关心和焦虑。
"没什么事情,只是需要休息一阵子。"傅词生转头,看到傅实钧仿佛喘了一口气似的靠在墙上,顿时眉头又皱起来,"你的伤口怎么样了?怎么没包扎好就跑出来了?"
"护士已经帮我处理过了。"傅实钧简单的回答,伸手把手臂上的纱布整理了下,"多谢父亲关心。"
"去包扎好,我有事情问你。"傅词生已经转过头,不看身体有些僵硬的傅实钧,低声的示意他出去。
"我要等他醒来。"傅实钧眼神坚定,双手握成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词生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从门口探头进来的仆人关上门,叹着气让傅实钧坐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师会昏迷不醒?到底发生了什么……"
傅词生只是转头给莫华琛掖了下被角,"我还想问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
"是我大意了……"傅实钧淡淡的说了发生的事情,一边看着床上的人一边心不在焉的说着发生的事情,"就是这样,我被注射了药物所以一直都不太清醒。"
傅词生只是皱眉,"等下要医生给你做药物测试。"
傅实钧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飘向依旧躺在床上的人,他的眉毛有些皱起,嘴角有些委屈的弯曲,比平常看到的样子多了一丝脆弱。
第十九章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虽然我觉得可能跟事实有出入,但还是有必要问清楚。"沉默良久,傅词生突然开口,他的手交叉着摆在膝盖上,表情严肃认真,微微的偏过头看着站在一边的傅实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傅实钧略带些惊诧的眼神,他的眼神闪动了下,随即淡淡的开口,语气淡漠疏离,"关于你和莫老师……"
傅实钧没开口,眼神只是盯着床上的人,嘴唇抿的紧紧的,傅词生也只是拉长了声音,却没说下去。
聪明的人说话永远不用说透,两个人开始打了哑谜,只是心里想的怕是一件事情。
还是傅词生开了口,他不动声色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口气却是不容置疑的,"我听说你喜欢莫华琛?"
傅实钧想必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问的这么直接,有些皱起眉,却是毫不迟疑的开口,"没错,我想这件事情也不必隐瞒。"
傅词生也不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嘲讽讥笑,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认为你明白什么叫做喜欢么?"
"这种事情说出来就没意义了,我有多喜欢他,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傅实钧的语气依旧冷硬,只是双手默默的在身后攥紧成拳。
"那他呢?"傅词生站起来,走到床头按响了呼叫铃,马上有仆人敲门进来,拿了热水和热毛巾来,傅实钧有些僵直的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父亲卷起袖子,坐在床边,将莫华琛的手从摊子下拿出来,拿起托盘里的热毛巾,轻柔的敷在手腕处,苍白细弱的手腕只堪一握,被热毛巾擦过的地方留下柔和的潮红……
咬紧嘴唇,傅实钧的口气甚至是有些赌气的,"父亲能做的,我自然也能做到。"
听到这好像赌气一般的话语,傅词生握住毛巾的手顿了顿,看着依旧紧闭着双眼的莫华琛,嘴边突然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手上也不停,只是口气有些心不在焉,"你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还不是你能接触的范围,这个人也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人。"
"那父亲呢?父亲对他似乎也是不同的吧!"口气猛地冷了起来,傅实钧极力忽视心底奇怪的感觉,皱着眉头看着父亲握着莫华琛的手。
"你回国之后脾气越来越坏了。"傅词生并没回答他的话,只是将手中的热毛巾扔到一边,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不属于你关心的范围,我傅家欠他的,自然会慢慢还,但是这个不包括你可以去骚扰他。"
"什么样才算骚扰?"傅实钧冷笑,"我只是告诉他我喜欢他而已,至于他接不接受,那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傅词生绕到床边坐下,帮擦了手和脸的莫华琛提了提被子,"所以,你想告诉我,这一次的事情纯属意外?"
"这次的事情是我没考虑清楚……"傅实钧咬着嘴唇答道,"但是我……"
"是你的鲁莽导致了这件事情……"傅词生的语气意味深长,"我希望你能注意,你有自己的主张和原则是你的事情,但是影响到别人的事情最好做之前想清楚后果,这次是你运气好,莫华琛救了你,但是他能救你几次?他的身体状况我想你也很清楚,也不用我多说,你自己想清楚。"
说完也不给他辩解的机会,按铃吩咐仆人进来带少爷去重新包扎伤口,傅实钧眼神有些挣扎,有些眷恋的看了眼床上依旧昏迷着的人,脸上的神情带着有些凝重的表情离开,一出门就被等在门外的医生大大的嘲笑了一番。
"怎么?真心表白被踢出来了?"医生的语气尖刻的可以戳死人,微微扬起下巴看着脸色有些灰暗的傅实钧,笑的明显幸灾乐祸,跟他那一张温厚的脸完全不搭调。
"不管你的事。"傅实钧看也不看他,直接上楼走到自己房间去,医生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怎么不管我的事?要是真的惹怒你老爹,我看你有几条命都不够浪费的,虽然我医术不错,但是还是救不了死人的。"
"滚。"言简意赅的甩出一个子,傅实钧转身当着医生的面把门大力甩上,砰的一声巨响,医生捂着鼻子,"反应这么大干嘛?戳到你G点了啊,臭小子,自从回国之后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每天脸板的跟个扑克牌似的,越来越像你爸了,我告诉你,你爸可不是学习的榜样,那张脸面瘫的简直……"
话还没说完,门突然开了,傅实钧看也不看他,转身走到窗前的桌前坐下,"过来帮我包扎好伤口,你知道金龙那边父亲是怎么处置的么?"
医生摸着鼻子慢慢的走进房间,"听说被全灭了。"
"我是说金龙本人。"冷眼看着在手臂上包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他没死么?"
"好像是没死……"医生沉吟了一会,"但是我听说他好像被什么打断了手脚……"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浸透血污的纱布取下,换上干净的,"但是没听说谁动手,不过我好想听人说,是被你那个老师打断的……"
"怎么可能!"傅实钧猛地睁大眼睛,抓住医生的手,"怎么可能!他明明身体这么差,怎么可能放倒身强体壮的金龙?何况当时还有很多他的亲信在。"
"我也不知道。"医生耸耸肩,手利落的动作者,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的艺术品,一个蝴蝶结突兀的横在白色的纱布上。
"你去给他看过了吧,他的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的身体没有任何大的伤痕……只是太虚弱了,虚弱的连药物都没办法,只能让他自己醒来。"医生拿起新的消毒纱布缠上手臂。
"反正他暂时是不会死,但是估计也活不久了。"医生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东西,"我还有事,先走了,注意伤口别碰水,还有,别和你的父亲起冲突,对你没好处。"眨眨眼,医生关上门,下楼的声音透过门板传入,傅实钧留神听了一会,突然很沮丧的一拳砸在桌子上。
自己把什么都搞砸了,就算自己想着要怎么保护他,却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还只能拖累他,要不是自己这次轻敌,他也不会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吧……如果再来这么一次,估计会支撑不住的。傅实钧有些苦笑的想起楼下,父亲看着他的温柔眼神,那种眼神,他从未在父亲脸上看见过,就算是对着他年轻能干的妻子也没有过……
是自己是过于莽撞了,以为凭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保护他,以为只要自己能支撑的住就一切都没关系,现在看来……果然是不行啊……
傅实钧呆了一会,站起来走到床头拉开抽屉,取出相框,反过来,背面是莫华琛的一张照片,他的眼神璀璨如星辰,让人沉溺其中。
第二十章
"已经三天了……"傅词生站在床边淡淡的说,眼神专注的看着依旧昏睡不醒的人,头也不回的说道,站在身后的医生却出了一身冷汗。
傅词生的潜台词就是他如果还不醒来你就可以滚蛋了。知晓这一点的医生只能无奈的摊摊手,"没办法,我说过他的身体太虚弱了,任何的药物都可能要他的命,只能让他自己醒来。"
"三天也该够了吧。"
医生挑眉,"不一定……"他缓缓的把视线移到床上的人身上,"这要看他的意志了。"
"意志?"
傅词生也只是低低的问了一句,随即有人敲门进来,在傅词生耳边低语了几句,傅词生的眉头稍稍的皱了起来,挥手示意亲信下去,转身看着医生。
"他就暂时交给你了,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我希望他醒来之后你能第一时间通知我。"
医生只是摊摊手,"您吩咐的,我当然照办,不过……"医生瞟了傅词生波澜不惊的脸一眼,放着胆子问,"要是少爷要进来……"
傅词生只是稍稍的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左右转动了下快僵化了的脖子,"你知道该怎么做。"看都不看医生一脸的憋屈样,转身出门去,临走时还吩咐了一句,"别让他知道我这两天不在。"
虽然指意不详,医生还是明白他话里的那个人是谁,看着他打开门,有亲信马上站上前来为他披上外套,另外有人迅速拿着像是书信的东西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些什么,脸色凝重不已。他一边翻开递上的东西低头看一边往外走,脚步坚定毫不迟疑。
这年头,混黑道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医生稍稍的感叹了下,去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双手抱胸,歪着头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人。
苍白毫无生气的面孔,瘦弱的手臂甚至看得到青筋,绝对不是讨人喜欢的类型,医生看了一会,眼珠子就开始到处乱窜,傅词生和傅实钧对他的态度明显都不太对劲,他到底跟他们父子有什么关系?
叹了口气,医生趴在床边,这种事情自己还是少想的好,免得又被骂多管闲事,竖起自己的手指玩来玩去,玩了一会儿觉得厌烦了,站起来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想找点刺激的事情做做,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后未果,只能又回到床边坐下,叹气叹的在门外都能听到。
"为什么会这么无聊啊……"医生简直想抓自己去撞墙,要自己一直呆在房间里看着一个昏睡不醒的人可真是件难事,没人说话,更重要的是,自己最心爱的PSP忘了带来……
医生托着脑袋哀嚎,傅词生到底是为什么可以在这个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啊……还有楼上那个家伙也是,居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死也不出来,昨天自己好心去敲门给他检查伤口,结果看他像只死狗似的躺在床上,饭也不吃,只是看着天花板发呆,发什么呆?发呆就能让人醒过来?
问他为什么不出来,居然是因为自己很内疚羞愧,于是觉得没脸见老师……
傅实钧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医生不说话,把头埋进枕头里。
这是个多烂的理由啊,医生翻着白眼看了一眼天花板,顿时就想操起一边的椅子给他来上那么一下让他清醒,只是看着他灰暗的脸,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沉默了一下,冷不防一脚踢在他背上,"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老师也会被你气死。"
思绪拉回来,医生把自己坐的凳子往前面挪了挪,饶有兴趣的打量床上的人,嗯,嘴唇很薄,看来不是个重感情的人,颜色很淡呢……呼吸很轻呢,轻到让人几乎分辨不出动作,是因为生病了么……医生的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你他 妈在干吗!"门突然被一脚踢开,一个人旋风般跑了进来,一把把医生从床边拉开,医生还没反应过来一拳已经招呼到了脸上。
医生被打的眼前冒星星,擦了把脸,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之后顿时无名火起,妈的,我帮你免费照顾病人还要被你隔三差五的威胁,你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啊,我那是给你面子,再不反抗不是会被人笑死!
狠狠的呸了一口,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刚才那拳可是十成十的打在肉上,医生挥舞着拳头就冲上去了,迅速扭打成一团,估计两个人都是憋了很久了,拳拳带风,眼睛都憋红了,面目狰狞,誓要拼个你死我活。
打了好半响,两个人脸上都是青紫红肿的瘫坐在地上,傅实钧靠着墙坐着,有些脱力的低着头,额发掉下来挡住脸,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到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急速的喘息。
"你这小子……居然真用全力啊……"医生躺在地上呻吟着,一只手挡住眼睛,嘴里哼哼唧唧,手指缝里依稀有些青紫露出,看来被遮挡的地方颜色相当精彩。
傅实钧不说话,只是伸出脚踢了他一下,"你刚才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在检查他还有没有呼吸,谁知道你突然踢门进来招呼也不打就打了我一拳,我能不回手么?"
"……你不是想偷吻他?"
医生再度翻白眼,"拜托……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男人的。"
"我也不喜欢男人。"傅实钧的口气笃定,眼神有些恍惚,仰起头来靠在墙壁上,"谁说我喜欢男人了?我只不过喜欢的人恰好是个男的而已。"
医生长长的叹气,"我觉得你在自找麻烦。"
"要你管。"傅实钧的口气不是一般的坏,懒懒的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一边打开桌上放着备用的急救箱,扔了一只药膏给瘫在地上的医生,"三天都没醒来……你确定他的身体真的没什么问题?"
医生坐起来接住药膏,正色看向他,"我没办法确定,你和你父亲相比也都明白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不用我多说。"
傅实钧站在床边,眼神深沉,沉默了一下,缓缓的开口,"如果他就这样永远都不醒来……"
"你希望他不醒来?"医生一边龇牙咧嘴往脸上涂淡绿色的药膏一边好奇的问,"大概吧……如果他醒来会痛苦的话。"傅实钧慢慢在床前弯下腰来看着他,眼前的人因为长时间沉睡不醒,眼窝有些凹陷,脸色也越加的苍白,白到几乎可以看到皮肤下的细微血管。
"什么让你想开的?你前两天不是还说无法面对老师么?"
傅实钧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柔的拨弄着他的额发,莫华琛的头发柔软,在阳光的照射下有柔软的金色在发梢闪烁,晃的人有些恍惚,呆了半响,傅实钧情不自禁的稍稍低下头去,轻轻的吻在他的额头上。
医生手里的药膏掉下来,砸在木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傅实钧你……"医生有些口齿不清,表情有些迟疑,"你来真的?"
"我为什么要说谎?"
"我以为你只是觉得有趣……"医生有些错乱的取下眼镜揉着额头,"喂,要是认真的话你最好再想清楚一点。"
"我想的很清楚了,我喜欢他,就是这么回事。就算我现在没有能力让他臣服于我,就算我现在力量弱小,保护不了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傅实钧好像纾解了心里的郁闷,脸上的表情都舒展开来,转头看着医生,"就算父亲对此有什么不满……那也不关我的事。"
医生突然想到傅词生出门的时候吩咐的话语,顿时嘴角有些抽搐,"你确定了?不惜反抗你父亲?"
"父亲没这个立场来反对我……"傅实钧轻笑一声。
"你疯了……"医生楞了半响,最后只能发出一声叹息,"我看你还是回去先想想清楚,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拿来开玩笑。"
傅实钧只是抬起手伸了个懒腰,成长中的少年身体永远紧绷而具有活力,关节处发出咯啦的声音,医生一把拉起傅实钧把他推出门外,顺便叮嘱了要清洗脸上的伤口然后甩上门,
一转过头,差点没把自己吓的说不出话来。
莫华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只是稍嫌迟钝的运动着身体,扭动着脖子。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看到吓的贴在门上
发抖的医生一眼,淡淡的开口,许久不说话的嗓子带着一丝沙哑,"麻烦你给我一杯水。"
医生出了一身的冷汗,脸上的笑容僵的好像糊了一层胶水,"哦,好。"走到房间的一角去接水,拿着杯子的手抖的不行,暗骂自己果然不行的医生僵直着身体,将杯子递给坐在床上呆呆看着窗外的人,他的手也很虚弱,医生见状只好扶着他的手帮他喝水。
"谢谢。"莫华琛舔了添嘴唇,虚弱的抓抓自己的头发,他的眼神还有些模糊,"我睡了多久?"
"三天。"医生的眼神复杂的在他身上来回打转,将杯子放在桌上,"你昏睡了整整三天,还有,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刚才。"
"刚才是什么时候?"
"大概一个小时前。"莫华琛语气淡淡的。揭开被子想下床,双脚站立的时候有些不稳,往前一扑差点摔倒,幸亏医生在一边架住他。
"一个小时……"医生突然惊讶的大叫,"那刚才他吻你的时候你是醒着的?"
莫华琛只是看了他一眼,坐在床边什么也不说,医生抓狂一般抓住头发,"一个小时……那我之前在房间里转悠的时候你就醒了?"
"那又怎么样。"莫华琛冷冷的一句让医生成功闭嘴。
我的形象……医生内心默默哀嚎。
第二十一章
"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医生扶着他靠在床上半躺着,伸手探了探温度,还好只是有些偏高,伸手取了放在一边的诊疗箱来示意莫华琛把手伸出来,莫华琛看了他一眼,懒洋洋的笑了一下,伸出手来给他检查,"我没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你没什么。"医生只是聚精会神的检查他的身体,嘴里嘟哝着,"你也不知道三天前你的身体有多糟糕,看到你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马上就要翘掉了,什么药也不敢用,生怕你一个不小心嗝屁了,那我可就糟糕了。"
莫华琛眼角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还真是麻烦医生你了……"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其实我更加想知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把自己搞到完全筋疲力尽,所有机能全部下降差点位于停滞的地步。"
"只是一点小事情而已。"莫华琛轻描淡写,"医生你不必想太多,反正这个身体也只有这样了。"
"你还真是莫名的想的开,"医生挑眉,"但是如果你不醒来,我觉得我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说完朝门外努努嘴,"有两个人会争着把我生吞活剥了。"
莫华琛隐约的笑出声来,"医生你真是会说笑。"
医生长出一口气,收拾好东西,扒开莫华琛的眼睑检查了下,没什么大问题,"别装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醒了这么久了未必没听到之前傅实钧的话?"
"他说什么?"莫华琛把头歪向一边,明显装傻,医生脑门上顿时暴起青筋一枚,只差没揪住他的领子,"别装傻,我知道你听到了。"
"我听到了又能怎么样?"莫华琛只是反问一句,医生顿时沉默下来,"傅实钧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首先他父亲那一关就过不了。"
"哦?"莫华琛的语气仍旧清淡,医生也有点沮丧的坐在床边,"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但是依他的性格,既然敢说出来,就是真的确定自己的心意了吧。"
"……"
"我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上的人恰好是个男的而已,他还真能说出口啊……"医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果然只是十几岁的小孩子,冲动的可以。"
"嗯,我赞同。"莫华琛点点头示意同意他的观点,医生顿时声音大了起来,"是吧,你也这么认为吧,这个家伙八成在国外呆久了,思想有点混乱,喜欢什么男人嘛,十几岁连女人都没尝过,哪里知道女人的好处,温香软玉抱满怀,那才叫一个销魂呐……"
莫华琛依旧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医生顿时来了劲,"真想找几个女人塞到他被窝里看他忍不忍的住……"
"你不怕他揍你?"莫华琛挑眉。
"哪里会揍我……等他明白我的苦心之后感谢我还来不及……啊!"医生顿时以拳击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了,要打电话通知他。"说完站起来准备去一边打电话,衣角却被莫华琛紧紧地抓住。
"暂时别通知他们。"
"可是他走之前说如果你醒来,要我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医生低头看着莫华琛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指,表情有些迟疑。
"你不说,谁知道。"莫华琛微微笑了一下,"我还想休息一下,不要通知他们,他们之前照顾我也很累,你也是,就不要打扰他们了,好么?"
虽然声音还很虚弱,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莫名的给人强硬的感觉。
医生看了他半响,也只好重新坐下来,"你的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吧,要不要我在这里看着?"
莫华琛摇摇头,"不必,我自己一个人休息会,对了,傅实钧的手怎么样?"
"他倒是好的很快,身上的皮外伤什么的都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手腕处关节受了严重的挤压,打上了石膏,大概也会好的很快,总之,没什么大问题,倒是你。"医生的眉头又皱起来,"下次再来这么一下,别说是我,教授来了也治不好你。"
莫华琛只是笑,"让我一个人呆会。"
"真的没什么问题?"医生再三的问,"哪里不舒服或者是要喝水什么,直接按铃,会有人进来的。"
莫华琛微笑着看着医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开门离去,他大概也累了,这两天被那两父子呼来喝去的,想必早就想好好休息了。
至于自己,没想到居然还能醒过来,看来果然自己还是被眷顾着的么,莫华琛看着窗外,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阳光渐渐的柔和起来,窗帘被体贴的拉上,免得阳光直接晒进屋里,还是有些许的漏进来,在地板上跳跃,露出一片橙黄。
脑子里突兀的闯进之前傅实钧所说的话语,不由得探手摸了摸被吻到的额头,呆了半响,才苦笑着放下手,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那种话……就算是随便说说也是能让人感动的吧,只是喜欢上的人刚好是个男人之类的……
但是到底能坚持多久?就像医生说的一样,他才十几岁,连女人的味道都没尝过怎么知道喜欢男人?
果然还是冲动的几率比较大,和父亲赌气么?自己潜意识里其实还是有些愿意相信着他说的话吧,
莫华琛眯起眼睛放松自己斜靠在床头,也不知道学校怎么样了,有傅词生在,一定会打好招呼的吧,他做事向来妥妥帖帖,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三天了啊……周梦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受了很严重的惊吓吧。
在床上呆了好一会,等恢复了一点力气之后挣扎着起来,下床还是必须扶着墙,慢慢的走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薄薄的轻纱挥开,一大片阳光瞬间撒进房间,灿烂之极,炫目之际,莫华琛不由得眯起眼睛,窗外的天空依旧湛蓝,蓝的近乎透明的颜色,极目远眺,可以看到远方张扬的颜色,闭上眼,感觉有风在耳边悄悄掠过,几乎可以听得到远方传来的轻笑声。
怎么说呢……莫华琛突然径自微笑起来,一直以来紧绷着的心情突然慢慢的放松下来,就算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但是在那之前,还是让自己随性一点吧……就算是死之前的任性?
自己的人生一直在被别人所控制,那么,在最后的一点时间里,让自己单纯的为自己的想法活一次吧,就算连自己都无法保证时间的长久,就算连自己都无法确定对方的真心,但是不去试试,恐怕会带着遗憾的吧……
伸手轻轻的在冰凉的玻璃上印下一个手印,莫华琛几乎可以看到玻璃反射出来的自己的脸,取掉眼镜的自己,虽然脸色苍白,眼睛里有些许的光,笑意盈盈。
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伸手轻松的按下床边的呼唤铃,顿时听到门外的楼梯传来一阵脚步的乱想,有人急匆匆的推开门,熟悉的声音夹带着一点焦急和忧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声音嘎然而止,傅实钧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自己正在思念的人站在床前,他仿佛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稍稍的侧过头看着自己,阳光从他身前洒落,在他身边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他的笑容依旧冷淡疏离。
"你……醒了?"带着一丝迟疑,傅实钧往前走了几步,伸出的手在空中又尴尬的收回,"老师,我……"
莫华琛只是转过头,依旧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微微的抬起头看着窗外,傅实钧手紧紧的在背后握成拳,仿佛确定心意一般坚决的开口,"老师,是我不好,我不该在学校里招惹一些私人恩怨,更加没有保护好老师,让老师受伤。"
"……"莫华琛依旧背对着他,不说话。
"所以,请一定要相信我,虽然我现在没有保护老师的能力,虽然我还暂时不能让老师安心的停下,但是我一定会成长到让老师可以足够相信的那样强。"
停不下来,傅实钧坚定的看着依旧背对着自己的人,他的背脊看起来脆弱而坚强,似乎一点悲痛就会压垮,但是总是坚强的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
"我不会再让老师一个人。"傅实钧沉默了一会,轻轻的说,"我不会再让老师一个人痛,我不会再放开你,你这一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别想着可以离开我,就算死也不行。"
莫华琛只是不说话,巨大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傅实钧的心上,随着时间的过去渐渐的长大,大到几乎可以压住心跳,全身慢慢发冷,脑子里却异常的清明。
良久,莫华琛依旧没转过身来,傅实钧手脚冰凉,几乎要无法说出话来,莫华琛突然叹了口气,"傅实钧,你的语文水平好到根本不需要请家庭教师。"
"老师……"傅实钧慢慢的掀动嘴唇,才发现因为过于紧张声带根本无法发出声音,只能嘶哑的呢喃着。
"如果你确定的话,我也愿意奉陪。"
莫华琛慢慢的开了口,话音刚落,背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力量差点把自己推倒在窗户上,背后的温度高的简直让自己想挣脱,想了会还是放弃一般任由他从背后抱着自己。
"老师。"
"嗯?"
"老师,老师,老师……"
傅实钧一叠声的叫着老师,从背后深深的把头埋进去,贪婪的吸取他身上的温暖,喃喃自语,"老师……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喜欢的要死掉了……"
如果我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你只要向我走一步来确定这份心意,其他九十九步,就都由我来完成就好。
第二十二章
医生悄悄的关上门,背靠在门上叹气,阳光下傅实钧抱住那个男人的影像无比的真实,少年的脸还有些青涩的棱角,但是他的话语却是真实的让自己眼眶有点发红,仰起头叹气,傅实钧,不管你是少年冲动还是思虑已久的结果,那个男人是禁不起再一次的打击的,如果你真的爱护他……
轻笑着用眼神示意听见铃声赶来的仆人不要推门,仆人们一脸明了的神情,医生慢慢的站直身体摇着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躺在床上,又在担心莫华琛一个人在房间里出事,一直半睡半醒,刚要睡着,猛地听到铃响,本来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了,慌忙的跑来,却还是慢了一步,看着傅实钧一脸慌张的跑进去,在门口却看到这一幕,还真是让自己头疼啊。
关上门,倒在床上,医生侧过头看着摆在床头的电话机,思来想去,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
"喂。"电话响了两下,马上就被人接起,傅词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紧张的压迫力,"是他醒来了么?"
"是的。"医生漫不经心的玩着电话线,"我已经给他做过身体检查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发热。"
"嗯,我这边还要处理些事情,他的身体就先由你照顾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尽快是几天……"
"不知道。"说完,傅词生极有魄力的挂断电话,他的声音沉稳中带着一丝焦躁,看来是遇到了大问题,医生倒回床上,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傅实钧他老爸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想了一会,瞌睡虫爬上了眼皮,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漆黑一片,慌乱的爬起来,还磕到了膝盖。
"shit!"低声咒骂了一句,医生摸到墙壁开了灯,打开门,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冲到楼下,已经没有吃的了,顿时狂暴的想掀桌,有仆人在一边笑,"只有厨房还有些了,本来想叫醒你的,但是少爷说要让你好好休息,就没去打扰了。"
医生顾不得回话,流窜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面包叼着,问站在一边笑着的人,"你家少爷呢?"
"少爷吃了一点东西就上楼了,说是要照顾老师,吩咐了厨房炖了鸡汤送上去。"
医生嫉妒的看了眼楼上,有鸡汤也不给我留点,平时打架就知道找自己。真是太奸诈了。
而现在,这个在医生嘴里很奸诈的人正在房间里有些心神不宁的团团转,一边听着浴室的水声一边脑子里不由自主的盯着有些模糊的玻璃,不知道老师洗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拒绝了自己的帮助,莫华琛执意要去洗澡,躺了几天自己都受不了了,本来自己跟进去了的,想赖在浴室里帮老师洗,却被老师淡淡的看了一眼,只好讪讪的自己开门出来。
咳咳!猛地咳嗽了几声,老师脱了衣服,虽然很瘦抱起来全是骨头,但是皮肤极好,很有韧性,很好摸……傅实钧悲哀的发现,光是想象这个就能让自己硬了……
浴室的门突然开了,莫华琛一边擦着头上的水一边走出来,傅实钧立马狗腿的凑了上去,在他身上闻来闻去,"老师好香。"
莫华琛的脸上有些不自然,还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亲密,伸手把他推开一点,"很热,离我远点。"
傅实钧脸上有些失望,转而走到桌前,"鸡汤都凉了。"
"你不必弄这些的。"莫华琛把擦头发的浴巾叠好,回头看了他一眼,"我一下子也喝不下。"
"你睡了几天什么都没吃,只靠着每天的营养针怎么支撑的下去,还是喝点东西比较好。"傅实钧固执的看着他,莫华琛叹气走过来接下他手里的碗,"我自己喝。"
傅实钧坐在旁边,看他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汤,喉结处滚动着让自己一下子口干舌燥,手里拿着的毛巾掉落在地上,正好莫华琛站起来想把碗放在桌上,看到毛巾掉了顺手弯下腰去捡起来。
宽大的T恤领口处大大的敞开着,雪白的脖颈顿时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刚洗过澡还带着些许的香味,不经意的瞟一眼,可以看到胸前粉红的凸起,手放在身后颤抖不已,咬紧了嘴唇,极力控制自己想伸出手去触摸的欲望,傅实钧头一次发现自己的意志力是这么的不管用。
莫华琛抬起头来意外的发现傅实钧的脸憋的通红,皱了皱眉头,"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不舒服?"
"我没事!"稍嫌粗鲁的抢过莫华琛手里的毛巾,傅实钧猛地站起来,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然,"我回房间去洗澡,碗你放在这,我等等过来拿。"
洗澡?莫华琛有些困惑的看着傅实钧消失在门后,门发出很大的声响。
他不是洗过没多久么……
甩甩头,莫华琛将问题扔出脑子,自己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就不要再想些别的。打开柜子,莫华琛开始翻自己的衣服,准备明天去学校的衣着,正在翻看着,门开了,傅实钧期期艾艾挪的进来,一看莫华琛的举动,有些疑问,"你在干什么?"
"准备明天去学校的衣服。"莫华琛拿出衬衣挂好。
"你的身体还这么虚弱,怎么去?"傅实钧皱眉,"多休息几天,学校的事情不必担心,已经让人去通知了他们。"
"那是我的工作,我的义务,不能你说不去就能不去。"莫华琛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继续整理着自己的东西。傅实钧沉默了一下,走过来站在身边,口气有些担忧,"可是你的身体……"
"没什么,以前也是一样。"莫华琛转过身来,却被傅实钧轻轻抓住手腕,"对不起……"
他的眼神真挚的让自己几乎不敢直视,莫华琛偏过头,轻轻挣脱他的手,"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没能早一点遇到你。"傅实钧从背后抱住他,"因为我来的太晚了,让你一个人撑了这么久。"
他的鼻息滚烫,几乎可以灼伤自己,莫华琛有些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还是放弃了任他抱住自己,只是扭过手去拍了拍他的头。
"你想太多了……"
莫华琛心里苦笑着,傅实钧一下子变得极其的黏人,好像自己一下子就会消失不见一般,"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你的手伤还没好,虽然有医生的照料,还是小心点。"
"老师去的话我一定要去的。"傅实钧在背后闷闷的回答,"老师不可以扔下我一个人走。"
莫华琛轻轻挣脱开来,朝前面走了几步,转身看着眼神复杂的傅实钧,"很晚了,你还是去休息吧,如果你明天一定要去的话。"
傅实钧只是看了他半响,突然有点沮丧的揉揉眼睛,"嗯,现在也不早了,你先睡。"
睡了三天……我现在怎么睡得着啊,莫华琛在心里默默的说,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着,突然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是之前傅家女主人给他的资料里夹着的傅实钧的照片。
傅实钧眼疾手快的捡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谁给你的?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不知道……"
"傅夫人给我的,当时她给了我你的资料,当然,是指表面上能见光的那些。"
"我可没什么不能见光的。"傅实钧拿着那张照片左看右看,"我都没印象了,我记得在美国没拍过照片啊。"
"好像是请私家侦探拍的吧,你没印象也是正常的。"莫华琛淡淡的说,伸手拿过那张照片依旧夹进书本里,"好了,你也该去睡了,要是你真的想明天跟我去补习所的话。"
看莫华琛有些不悦,傅实钧耸耸肩,转身走到门前,突然又转过身来走到莫华琛的面前,出其不意的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吻住他嘴角。
莫华琛手里的书掉落在地上,傅实钧的嘴唇温度高的有点烫人,并没有向前面几次那样把舌头伸进来,带着霸道和不容反抗的意味,这次只是轻柔的吻住嘴角,含住下唇,辗转厮磨,极尽温柔的吮吸,刚喝完鸡汤,嘴里仿佛还带着一丝香甜的余味,莫华琛被吻的有些失去力气,脚有些发软,被傅实钧紧紧的抱住腰,他的鼻息越发的急促,搂着腰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越贴越紧,直到两个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丝毫没有空隙。
莫华琛眼前有些发白,氧气被尽数夺取,自己还没学会一边接吻一边呼吸……莫华琛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想,只好拼尽全力的挣扎着,傅实钧大概也是察觉了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稍稍的离开被吻的红肿了的嘴唇,看着他有些无力的靠在桌边喘气,眼神在他身上游离,突然笑的很邪恶,"老师……原来你也不是完全没反应嘛……"
莫华琛突然一阵怒火上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可惜傅实钧不是惧怕老师的人,邪邪的笑了几下,"晚安吻,老师,做个好梦。"
莫华琛转过头去瞪着窗户,心里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第二十三章
补习所还是照常运行,不会因为少了谁而停止,只是教导处的主任看着自己叹气,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过于和傅家接近,让他不好做决定,莫华琛不动声色的从桌上取了茶杯泡茶,放在桌上,顷刻间便有茶香充盈满空间,对面的位置还是空着,有人说女孩子受了这样的惊吓,一直躺在家里竟是不敢再来,摇头叹息着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准备课程。
莫华琛低下头来拿出纸和笔,仍旧是艳红的颜色,胡乱在纸上涂抹着字符,停下来才发现是自己也看不懂的线条,不免的有些忐忑。
办公室之前那扇门,被踢出一个大洞,是怎么都修复不好了,迫于无奈,主任肉痛的换了扇新门,为此还特意在例会上强调,以后要是谁搞坏,谁就负责装一扇新的。
有不知道事情的同事在下面窃窃私语,"门到底怎么坏掉的?中间一个大洞?谁没事去踢门?"
有知晓内情的人便看莫华琛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轻咳一声,"是因为有人绑架学生……正好学生当时在办公室接受莫老师的指导……所以莫老师也受牵连受了伤。"
于是同事一脸恍然大悟,敬佩的看一眼坐在角落里的莫华琛,"莫老师真是典范,中午休息的时候都在指导学生,还为了学生自己受伤,真是可歌可泣。"
莫华琛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等散会了就要去上课,却被教导主任点名,"莫老师等下来我办公室一下。"
莫华琛只好留下来,等人全走了之后跟着教导主任走到一边的小办公室,主任气的眼睛鼓鼓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气定神闲的莫华琛,用指节敲着办公桌,"莫老师!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有人绑架傅实钧,我刚好在办公室辅导他,所以被牵连了一起被绑架。"莫华琛从善如流,主任的秃头越发的亮了,"别拿外面那套跟我说!周梦现在还不敢来上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被绑匪挟持,大概是受了惊吓。"
"放屁!"一向自认为儒雅好比先人的教导主任终于忍不住爆粗口,"我去看过周梦,她还是很担心,周妈妈还告诉我周梦晚上一直做噩梦,说什么流血了,别杀我,还说什么要救你之类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华琛叹气,"主任,真的没发生什么,周梦大概是见到绑匪开枪所以被吓到了,流血是因为傅实钧在和绑匪搏斗的时候受了伤。"
"真的?"教导主任的眼光狐疑,莫华琛不予置评,"如果主任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傅家。"
主任狠狠瞪了他一眼,拿出手绢擦了擦秃头上的汗,"不是我说你,你还是跟他们划清楚关系比较好,像傅家这种背景模糊不清的,早晚会出事,你要是和他们关系太亲密会让人误会的,年轻人还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一点……"
莫华琛只是应着,眼看主任有越说越长变成演讲的趋势,连忙出声,"主任,我还有课。"
主任看了看压在玻璃台板下的排课表,确实是有课,挥手示意他出去,莫华琛叹了口气,"那我先出去了。"
教导主任犹自嘟哝,"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分不清楚,和那种背景的家庭亲密了当心人家什么时候翻脸不认人,到时候你就惨喽……"
莫华琛关门,呆了一会儿,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上课的时间不远了,只好匆忙去办公室拿了教案就往教室走,在路上和面熟的学生含笑打着招呼,走到教室的时候正好打响上课铃。
走进教室的时候留神注意了一会,傅实钧不在,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
照往常一般的上课,只是少了平常那种灼热的视线,倒是有点不安的感觉,莫华琛转身写着板书,感叹着人果然容易产生习惯,于是硬生生的捏断一只粉笔。
照常的上课,回答学生们的问题,讲解试卷,面容姣好的班长代表全班递给自己一个小盒子,说是为了庆祝自己平安的礼物,含笑着接下,转身从桌子下面取出一大叠试卷来,小女生的脸顿时变的五彩斑斓,眼神哀怨的抱着一大叠自己的'回礼'走回教室,自己在一边的办公室都能听到教室里传来的哀鸣声。
有同事坐着椅子滑过来,"莫老师,你和你们班那个插班生好像处的很不错啊。"
"嗯?"莫华琛一边批改着试卷一边侧头,"怎么说?"
"当然啊,照那种家庭出来的小孩,一般都是自我中心的相当严重的,恐怕不会听老师的话,但是都几天了,还没发现他和班里其他的人起冲突,除了喜欢逃课之外。"同事喜孜孜的说,"逃课还好了,只要不在班上捣乱就好了,莫老师你是不知道,我班上也有几个很讨人厌的学生,根本不听话,好言好语的教育他们,他们还以为是怕了他们,哎呀,碰到这样的学生真是头痛,哪里像莫老师班上的学生,乖巧又听话,老师受伤了还懂得送礼物,要是我那个班呀,估计现在都炸窝了。"
同事摇头叹息,莫华琛嘴角悄悄绽开一丝笑意。
"诶呀,要上课了,莫老师你下节课有课么?"
"有,"莫华琛头也不抬,"我马上就去。"说完收好卷子和笔就去上课,走到半路突然想起有书忘了拿,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室内,年轻美艳的傅夫人手里夹着一只烟,坐在他座位上吞云吐雾,手指上大红的蔻丹晃的眼前都是明艳的红,见有人进来,艳丽无双的脸上也只是冷淡的神色,朝他点了点头,"莫老师,我知道等下有课,你先去上课,我在这等你。"
"那也只好这样,"莫华琛礼貌的朝她点点头,伸手从桌上拿了书本转身出门,抱歉的朝学生们笑了笑,开始讲课。
脑子里偶尔会闪过傅夫人的眉眼,也只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讲课,下课后回到,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只有一张纸条,用的自己平常用的红色钢笔,上面写着我在补习所外的车上等你,黑色。语焉不详甚至没有落款,笔划秀丽却力透纸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感叹着这一家子果然都是一个性格,将纸条扔进垃圾桶,莫华琛走到门外,一辆黑色凌志停在墙边,见他出来了按了下喇叭,女人坐在驾驶座上,带着墨镜歪着头看着他,莫华琛走过去打开车门,礼貌的朝她打招呼,"不知道傅夫人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事情,只是我这两天不在,好像出了些事情,连累老师受了伤真是不好意思,于情于理,我都要来跟老师道个歉。"
女人伸手取下墨镜,淡淡的开了口,莫华琛只是笑笑,"这只是我做老师的本分而已。"
"老师说笑了,小钧喜欢恶作剧,还只是希望老师不要介意才是。"莫华琛挑眉,"哪里的事,傅少爷在学校很配合我们。"
女人托着下巴笑,"这两天出了点事情,我去了外地,听说老师最近这两天住在傅家养伤,如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老师多多包涵。"
莫华琛只是淡淡的笑,"不必客气,我只是有点小伤,傅少爷好心让我去接受治疗,其实已经没事了,我今天就搬出来。"
"莫老师怎么这么客气,小钧还麻烦你了,再加上本来小钧就打算让你住下来,所以没关系的,只要你不嫌弃小钧麻烦才好。"
女人的声音是有些欣慰的,涂着红色口红的嘴抿了抿,"我也是听说小钧出事,又连累了老师才急忙赶回来,希望老师不要介意我占用你的时间才是。"
"哪里,傅夫人也是为了傅少爷,担心才回来的,我这个做老师的倒是要自责,傅少爷毕竟是在学校被绑架的,学校也有一定责任。"
女人在一边的随身小包里翻了翻,找出一只精巧的笔,签出一张支票递给莫华琛,"之前的事情还真是连累老师了,这点小意思希望老师笑纳。"
莫华琛挑眉,接过支票看了看金额,差不多是自己三年薪水的价格,"傅夫人真是客气了,照顾学生本来就是老师应尽的责任。"
微笑着把支票夹进手中的书本里,莫华琛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女人看着他的举动,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那就这样,我先告辞了。"莫华琛打开车门,复又被叫住,女人叮嘱,"别告诉小钧。"
微笑着点点头,看着黑色凌志绝尘而去,莫华琛伸手取出支票,仔细的数了下上面的几个零,叹了一口气,撕碎了扔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这年头,还真不好混,莫华琛微笑着看着快黑的天空,心想得找个机会搬出来才好,老是住在那自己也很尴尬。
铃声响起,下课了,有学生背着书包下楼,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还会问好,莫华琛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慢慢回到办公室,拿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来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下,傅实钧靠在对面的墙上,双手抱胸朝自己微笑,眉目尽是温柔。
第二十四章
有一个霸道却温柔的情人会是一种什么感觉?莫华琛觉得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距离傅实钧的告白已经有些日子,除了他变得安静多了更黏人了之外,没有任何改变,自己会偶尔多想想那个人,他站在角落里温柔的看着自己,目光澄澈如水。上课的时候也会突然恍惚起来,觉得也许就这样下去也不错。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明明白白的表达着关心,让自己除了有些许的不适应之外,却多了一丝温暖,连手心里都有淡淡的湿意。
温暖到让自己忘了自己的初衷。忘了自己随时都可能离开。其实自己是自私的人吧,明明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的时光,却任性的从他身上吸取温暖,或者是每天睁开眼睛的力量。
所以突然的看到傅词生突然的出现在办公室里,脸上稍微有点惊诧的表情。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自己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回到办公室,傅实钧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一推开门就看到傅词生站在他办公桌前,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低头貌似随意的翻看着书本,只是平常生活的样子,显得休闲随意,却莫名的气势逼人。见有人进来。直起身体,朝莫华琛笑了笑,笑容温文尔雅,"我知道你下课了。"
莫华琛转过头去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傅实钧,他稍稍皱眉,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办公室的同事也被这种诡异的气氛感染,沿着墙角慢慢的挪出去,出门是还给了莫华琛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莫华琛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走进办公室,将书本放在桌上,傅词生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我有话要对你说。"
傅实钧没动,莫华琛转头看他一眼,他的眼里有些忧虑的味道,将茶杯递给他,示意他暂时出去,莫华琛拉开椅子坐下,"什么事?"
"关于我儿子的。"傅词生丝毫不避讳,傅实钧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精巧的打火机,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平和,内容却让莫华琛有些皱眉。
"是因为傅实钧和我走的太近么?"莫华琛想了一会,看着傅词生,"至于发生了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清楚。"傅词生难得的皱起眉,"有些小杂鱼不清理不行,我的忍耐有限度,我只知道你醒来了,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可不清楚。"
"你应该知道的。"莫华琛不动声色说,"但是我觉得应该由傅实钧来说是比较好的,不希望经过别人的添油加醋。"
"哦?"傅词生随手从旁边拖了张椅子过来,"不过看起来他似乎不怎么想告诉我。"
"你怎么看这件事。"莫华琛并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关于傅实钧说要和我在一起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傅词生突然笑起来,"莫华琛,你的语气好像在做调查报告。"
莫华琛只是看着他,"你儿子想和我在一起……这一点,你怎么看?"
傅词生慢慢的敛下笑意,有些小心的捏拿着措辞,"我也不太清楚,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小钧对你有额外的兴趣,但是我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那你怎么看?一般的父母碰到这种事情都不会怎么开心的吧。"莫华琛挑眉,"何况你好像只有他一个儿子。"
"要说赞同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依小钧的性格,如果我对他说我不同意,他压根就不会放在眼里,他的性格强硬,不吃这一套。"
"很像你。"莫华琛夸奖他一句,傅词生笑笑,"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让我知难而退?"莫华琛突然扬起下巴,笑的意味不明,"这的确是方法之一。"
傅词生眼神微闪,门口的人影悄然而立,他挑眉,"内人告诉我她给了你一张支票,而你也收下了。"
莫华琛取下眼镜,漫不经心的放在桌上,眼镜的镜片上反射出朦胧的影像,"的确,而且开价高的让我这种小市民为之乍舌。"
"哦?"傅词生很感兴趣的笑了一下,"看不出你会收下,准备拿来做什么?"
莫华琛有些闪神,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做什么?这倒是没仔细想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想去很远的地方……"
"不想呆在这里了么?"傅词生站起来,手撑在桌面上看着有些发呆的莫华琛,"想一个人离开?"
"如果有可能的话……"莫华琛低低的说,似乎想甩开什么似的摇摇头,"你到底要来和我商量什么,总不就是来问我要回那张支票的吧。"语气有些嘲讽的味道,莫华琛抬起头看着俯身仔细看着自己的傅词生,后者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东西来,但是明显的失望了,看了许久之后,只能自己低声叹气,站直身体走到窗前,莫华琛也不催他,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傅词生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问道,"莫华琛,你从小就不是个服输的人,更不愿意听从别人的指挥,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用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
"赌注?"莫华琛笑出声来,"我想你是误会我了,我从来没有用这个做赌注的想法,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资本。"
"你有。"傅词生转头看着他,莫华琛脸上笑意吟吟,眼睛明亮却看不清楚情绪,莫名的烦闷让自己的口气突然有些意气的感觉,"你有这个资本,你从来都知道怎么利用他,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你的心里永远只有你自己。"
只有我自己么……莫华琛低低的笑了,你错了,我连我自己都没有。
"你小时候就这样,不想让人看见的就永远不会让人看见。不想让人触及的就永远不会被人触及,你看起来和所有的人都要好,其实没有一个人能进入你的内心,你抗拒所有人,因为没有接受,失去的时候痛苦就会少一些,不是么?"
傅词生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可是自己为什么听出了一丝悲伤,莫华琛手指无力的在桌上蜷缩,苍白的看不出血色。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难堪的沉默之后,莫华琛迟疑着开了口,"或许……事情就是这样。"
"那傅实钧呢。"
傅实钧?莫华琛突然想起他的脸,那么坚毅的侧脸,那么温柔而倔强的眼神;那么真切的话语;那么浓重的情感压的让自己喘不过气。
莫华琛抬手捂住胸口,心跳猛的失去规律,渐渐的剧烈起来,痛感让自己忍不住皱起眉头,但是压制不住,小口的喘气,身体的温度突然降了下来,让自己汗毛直竖。
"怎么了?"傅词生见莫华琛脸色越见的苍白,慌忙的伸手过来扶住,"怎么样?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莫华琛挣脱傅词生的手,白着一张脸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傅词生,按在胸前的手有些颤抖,等胸口的刺痛慢慢的平息下来,才喘着气说,"没什么,只是突然间有些不舒服,已经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傅词生眉头紧皱的看着还在喘气的他,心里的怒火突兀的燃烧起来,抓住他的手朝他低吼,"不要逞强了好不好!你真的不明白你如果出了什么事,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你不要太自私了!"
莫华琛还是不说话,只是捂着胸口喘气,好不容易让自己平复下来,再次甩开傅词生的手,扶住桌子,莫华琛固执的不看站在面前的人,"没错,我就是自私,我只想着我自己,那又怎么样!"
傅词生表情有些僵硬,只能有些苦笑着擦了把脸,"好几年了,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坏。"
"我一直都这样。"莫华琛冷冷开口,偏过头去不看他的视线,"从六年前你就该明白。"
"我是明白,"傅词生低声说,"我明白了又怎么样?就算知道你已经放弃,我还是想救你,你不应该死的……"
傅词生眼里突然泛红,他抬手捂住眼睛。
莫华琛眼前有点模糊,他艰难的开口,"傅词生,我要死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没办法改变……"
傅实钧站在门外,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额前的碎发垂下,挡住眼睛,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雪白的衬衫在阳光映衬下有些耀眼,手中的杯子里有些许的水晃荡,荡出一个一个明亮的光斑。
心里淡淡的疼,不为别的,只是听着那个人清冷的话语和绝望的语气,心口处好像针扎一般细碎的疼痛。
巨大的恐慌袭击而来,就算心里已经知道事情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可在他面前却什么都不敢想,不敢说。那个人是如此的敏感细腻,他心里就像一面镜子似地什么都明白,只是脸上仍然是清冷的笑,他从来都是这么掩饰着自己,在同事面前,在他的学生面前,甚至,在自己面前。
这么坚强又软弱的人,他的心好像水晶一般通透,也像水晶一般易碎。
第二十五章
房间里是一阵沉默。
捏紧了拳头,傅实钧无奈的朝天空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去。
自己还有什么立场留下来呢?他现在需要的是足够强的力量,强到可以保护他,让他觉得有安全感,而现在的自己还明显不够格,傅实钧苦笑着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医生,响了十几次还没接,大约是玩游戏入迷了。
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打电话,虽然已经是放学时间,但是还有很多勤学的学生留在校舍苦读,有好奇的学生抬起头看着他,傅实钧眼皮都懒得抬,刚准备打第二遍,身后突然有女声传来,袖子被拉住,不耐烦的转头,是一个女生,绑着马尾辫,身材高挑,有点面熟。
上下打量了几下,傅实钧的记忆力才跳出她,莫华琛带的班级的班长,傅实钧冷淡的想,下巴微微抬起,"什么事?"
女生倒也不怕他的眼神,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没什么事,只是看到了打个招呼而已。"
傅实钧很有个性的扭头就走,女生也不追,只是停留在原地耸耸肩。
电话打到第三个,终于接通了,医生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干嘛。"
"出来喝酒。"傅实钧言简意赅,医生的声音还带着一丝迷茫,好像还没睡醒一般,"喝什么酒啊,我昨晚玩游戏到凌晨都没睡,哪里有时间陪你出来喝酒。"
"我在补习所后面的山坡上等你,你知道在哪里的,记得带酒来。"傅实钧完全不给医生辩驳的余地,啪的挂上电话,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下来,只是天边还有一丝清晰的艳红。
"喂喂强迫一个没睡醒的人陪你去喝酒是不人道的……"医生的声音消失在电波中,傅实钧站在原地呆了一会,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依旧灯火通明的校舍,不知道莫华琛现在在干什么……傅实钧抬手抹一把脸,放弃思考这个问题,转身走向补习所后面的山坡。
山坡是自己在无意中发现的,补习所背靠山,那个小山坡刚好卡在群山之中,当太阳落山之际,会将整个山坡涂抹成艳红色,更加衬得残阳如血,让人心悸。
本来是想和老师一起来的……傅实钧随意找了棵树靠着坐下,手遮在眼睛上看着正前方的落日,不知道父亲有没有找到这么好的地方看落日,他是最喜欢看落日的。
身后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傅实钧闭着眼睛都能猜得出是谁,用余光看了看那个妄图装死的人一眼,用脚踢了踢,"别躺着,起来说话。"
"你以为我三陪么,陪酒陪聊还附带知心大姐姐技能?回去砍了重练吧。"医生在地上翻滚,顾不得一身整齐的衣服沾上了落叶和尘土。翻身坐起,从身边的塑料袋里掏出一听啤酒朝傅实钧扔了过去,自己粗鲁的开了一瓶大口的灌下,"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情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傅实钧字斟句酌的开口,抬手喝下一口啤酒,手指在灌口无意识的摸索,"就是想找你聊聊,看看落日。"
"你什么时候喜好这么老头子了?我记得你以前从不关心这个的。"医生的酒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才咽回去,又被他后一句弄的差点呛死,咳嗽的直翻白眼,"傅实钧,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好么,你的形象实在不适合玩这套欲语还休。"
傅实钧只是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大口灌下,"什么欲语还休,难道你不觉得这里的落日特别好看么?"
"好看是一回事,你发神经又是另一回事。"医生翻白眼,"说吧,和你老师又出什么问题了,两人才好了几天啊,要我说,你实在不如找个女人,软玉温香抱满怀,多好啊,男人硬邦邦的,抱起来舒服么?"
傅实钧突然笑了一下,重新打开一听啤酒,"我只是在想,要听到他亲口说爱我,到底要多久。"
"焦躁了吧,内心抑郁了是吧,苦闷了是吧。"医生斜着眼一边喝酒一边鄙视的看着傅实钧,"就说你们小孩子容易冲动,没耐性,两人确定关系才几天啊,你就想拐人家说爱你?现在就算是个女人也没这么好骗,更别说是男人了,还是个智商不低的男人。"
医生越喝越来劲,眼里闪着水光,亮晶晶的看着傅实钧,傅实钧感觉自己像被狼顶盯着一般,只好拼命的喝酒,两个人比赛似的比谁喝的多,地上很快就堆起了一堆罐子,两人都带了一丝醉意,医生摇摇晃晃的走到傅实钧身边坐下,傅实钧也懒得推开他,只是翻了个白眼。
医生捅捅他的肩膀,"你说,你为什么会喜欢上男人呢?他就这么好?"
"我不知道……喜欢上就是喜欢上了啊,要原因么?"傅实钧难得露出孩子气的表情,有些赌气一般的灌下一口酒。
"当然要原因,"医生煞有介事的开口,"比如我喜欢的莉莉,她头发很漂亮很好摸,朱莉的胸部手感一流……梅迪最会哄人开心……等等等等,当然要一个原因才会喜欢的,没原因的那叫冲动。"
"放屁。"傅实钧不甚文雅的爆了句粗口,"你这么喜欢他们,怎么没看到你和他们任何一个在一起。"
"这个……"医生词穷,只能用喝酒来掩饰,突然听到耳边有细微的声音,"我喜欢看他笑起来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全世界都温暖了起来,让人想把他牢牢的锁在怀里,不要让任何人看到,不要让任何人抢走……"
"包括你父亲?"医生挑眉。
"包括我父亲。"傅实钧目光深沉,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想法。"一个冷淡的声音突兀的插入,医生呆了半响,才缓慢的转过头去,天!什么时候本尊到了!
医生忙忙的爬起来,还跌了一跤,面容扭曲,莫华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在他身后是傅词生,正好是夕阳最后一点时间,傅实钧也不起来,只是懒洋洋的抬手遮在眼睛上,看着那最后一抹艳红被地平线吞没。
天色越发的阴沉下来,医生有些唯唯诺诺,"其实少爷没喝多少……"
医生的话语在傅词生凌厉的眼神下被迫中止,医生几乎要扯出口袋里的小手帕来咬住。
莫华琛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傅实钧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夕阳最后被吞没,而傅词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消失了,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医生,莫华琛等天色真正黑下来才开口,"你喝多了。"
傅实钧只是懒懒的笑,也不说话,只是趁着莫华琛低头看着他的瞬间将他拉下,被迫与自己平视,"有点喝多了,但还是足够清醒,至少知道我在干什么。"
山坡下有建筑的灯光闪烁,莫华琛毫无预警的跌坐在草地上,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傅实钧,神情有些发呆,"你下午为什么不见了。"
傅实钧却不说话,只是盯着莫华琛的脸,微弱的灯光打在他唇上,更加显得温润,秀挺的脖子闪着如白玉一般的光泽,无意的勾起人的食欲。眼睛里有疑惑的光芒,手牢牢的固定住他的腰,傅实钧将他往自己方向拉紧,精准的咬在他的脖子上。
莫华琛轻声的叫了一声,傅实钧也是舍不得真的用力咬的,浅浅的咬出一个牙印之后,慢慢的吮吸,滚烫的唇舌在冰凉的脖颈上来回拂动,让莫华琛不由得浑身一颤,只是语气还是森然的,"你下午去……干什么了?"
"我可以理解为老师在关心我么?"傅实钧挑眉,送开啃咬着的地方,只是紧紧的搂住莫华琛,热气吐在他耳边,感觉的到他原本冰冷的身体在自己的拥抱下有了些温度。
"不想说也无所谓。"莫华琛的语气闷闷的,傅实钧突然笑了,"我只是刚好觉得无聊,就去找别人喝酒了,你放心,我没喝醉。"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莫华琛淡然,虽然没有挣脱傅实钧的怀抱,也没有迎合的意思,"可以放开我了么?"
"不行。"傅实钧把搂住莫华琛腰的双手再收紧些,皱着眉头感觉到他实在是瘦的可以,"我不放开,我要是放开了,老师就会不见的。"
"……"
"别动……让我抱一会你……"也许是傅实钧的口气太过求饶,莫华琛一时居然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于是只能任由他抱着,头放在自己肩膀处,呼吸夹杂的热气扑在脖颈和耳垂。让自己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
"老师……你说我要是放开你,你就会消失的吧……"
"我还没这么厉害。"
"老师……你为什么总是不信任我呢……"
"……"
"我知道老师你很难找到安全感,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能力有限,但是老师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会……"
一句一句,像羽毛般轻柔的话语落在耳际,莫华琛耳垂发烫,心里却慢慢的沉寂下来,垂在身下的双手迟疑的上扬,最后搭在傅实钧的背上,一言不发,闭上眼睛感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傅实钧感觉到莫华琛的手缓慢的攀上自己的背部,闭上眼睛,他嘴边的笑意越扩越大。
"没想到傅少爷居然还有如此雅兴,喜欢上了一个老男人,还是自己的老师?"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加入,随即猛的利器破空之声,傅实钧抱着莫华琛转了个圈躲开攻击,两人原本呆的地方插上了一把尖利的飞刀。
傅实钧抱紧莫华琛,抬眼朝声音的来源看去,金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几个黑衣打扮的小混混。贼眉鼠目的盯着自己看,脸上露出猥琐的表情,让人看了就想吐。
傅实钧从鼻子里冷哼一声,"金龙,原来你还没死。"
第二十六章
"我金龙可没这么容易死!"狼狈不堪的金龙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拖着有些瘸的左腿走动,被草地绊了个踉跄,身边的人急忙去扶,被他恼羞成怒的一把打开,看着仍然坐在树下气定神闲的傅实钧,喘着粗气,恨不得眼里有尖刀飞出来把他扎成蜂窝。
"我记得我父亲下了追杀令……"傅实钧做沉思状,抬头看了看金龙一身的狼狈和伤口,"从来没有人能逃过追杀令,金龙,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么?"
"放你妈的狗屁!"金龙猛地掏出枪对准傅实钧,面目狰狞,"能让傅词生下追杀令,又有你傅少爷陪我一起死,我金龙也不算是白混了一场!"
莫华琛在傅实钧身后动了动,傅实钧安抚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金龙的注意转到一只背对着他的莫华琛身上,脸色突然一阵白一阵青,握着枪的手突然有些颤抖,眼里隐隐的透着些恐惧,似乎是想到了那时莫华琛在他面前,只是眼神冰冷的看着自己,自己就已经丧失全部战斗力的场景,不由的大吼,声音带着颤音,"你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傅实钧脸色如常,心里却有些焦躁,医生和自己的父亲不知道去哪了,自己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抬头看了看站在金龙身边的小混混们,个个都是有备而来,看来今天这场硬碰是在所难免,只希望父亲快点赶到,老师才好没多久,千万不能再受伤了……
金龙仿佛看穿了傅实钧的想法,狂妄的笑了几声,拿着枪的手虽然还有些抖动,语气却是轻蔑至极,"傅少爷,别想着你父亲可以赶来救你的命,要知道我金龙在道上混的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知道你父亲去哪了么?我早就安排了人在最近的'货'里动了手脚,估计他现在正在忙着怎么补这个篓子哪。"
伴随着几声嚣张的大笑,莫华琛隐在暗处皱眉,今天看来是无法全身而退,傅实钧转身摸摸他的头发,他的眼神有些犹豫担忧,只是转过头去,正色道,"想当年金龙在道上也是个响当当的名号,说出去也算的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却要靠着用枪指着一个小辈,你也不怕说出去变成笑话么?"
傅实钧一边看着金龙说话,一边慢慢的站起来,手还是牢牢的放在莫华琛的腰上,金龙很快就被激怒了,"要不是傅词生,我早就坐上黑道老大的座位!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我现在变成这样,几年心血被毁于一旦,还不是你们害的?你少假惺惺装好人!何况,只要你死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又有谁知道!"
金龙声嘶力竭,面容扭曲,拿着枪的手有些晃动,傅实钧死死盯着他枪口的位置,不动声色的把莫华琛往背后挪了挪,身边的小混混一脸谄媚的凑上去给他点上一只烟,金龙斜斜的叼着烟狠狠吸了几大口,将烟扔到地上狠狠踩灭,眼睛里有残虐的光闪动,"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被人追杀,上次是你运气好有人救你,这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说完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小混混们立马掏出身上各自的家伙,霎时间,铁棒、棍子、匕首对准了站在树下的两人。
气氛顿时变的冷硬起来,匕首在月光下闪着令人侧目的光泽,金龙站在一侧,嘴角勾起阴冷的笑意,"傅少爷,不要怪我金龙不讲情义,实在是你们不给我讲情义的机会,要不是你们两父子一直逼我,我也不会做这种违背江湖道义的事情,至于那个老师。"金龙哼了一声,语气越发的冰冷,"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但是他既然敢断我一条腿,今天我就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傅实钧突然笑起来,金龙被他笑的有些心慌。
"金龙,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你以为这几个人就能放倒我?"傅实钧活动下手指,"要不是父亲要对你网开一面,念在你跟他也有几年,你以为你真的能安全躲到现在?"
傅实钧冷哼一声,"按辈分我还得叫你一声叔叔……既然叔叔这么不讲情面,那小辈我也只好冒犯了。"
傅实钧站在月光下,嘴角是森冷的笑意,因为有些微醉,眼里带着些许的水光,更多的却是傲然不屑的眼神,有大风刮过,吹动衣角,虽然棱角还带着一抹属于少年的青涩,身形修长,不动如山的气质却已是显露无疑,强大的压迫力让围在周围叫嚣的小混混们退缩,不敢嚣张,相比起来,金龙显得焦躁不安,不停的来回走动,脸涨的通红,不停的喘着粗气,大声喝骂,"散开来干嘛!谁砍死他我把金库的密码告诉他!"
小混混们似乎受到了鼓舞,虚张声势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围了上来,傅实钧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莫华琛,月光下他的眼神晶亮,嘴角紧紧的绷起,朝他安抚的一笑,傅实钧捏紧了拳头,忽略因为上次的伤还残留着的疼痛感,看准机会,在一个小混混终于忍不住挥舞着砍刀过来的时候猛地挥出!
金龙拿着枪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他看着月光下傅实钧的动作犹如鬼魅般游走,丝毫不费力的将他的所谓亲信部队全部一一打到在地,血渍把白色衬衫染成血红,他的眼神疯狂嗜血,让自己为之颤抖惊惧!
傅实钧站在中央,四周全部是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小混混们,哀嚎不止,金龙惊恐的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傅实钧抬头看了看天,低声说了句什么,随即转头看向金龙,金龙拿着枪的手在抖动,不停的往后退,脸因为恐惧而扭曲,"你别过来!我有枪!"
傅实钧微笑了下,看着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的金龙,轻描淡写的开了口,"金龙,你还要继续下去么?"
金龙一步一步往后退,咬牙切齿的看着他,"傅实钧,算我低估了你,没想到你还有两把刷子,但是你别忘了我有枪!真的惹火老子了,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
傅实钧冷笑,"金龙,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难为我父亲还看在相交一场的情分上放你一马。"
"啊呸!"金龙往地上吐口唾沫,面容扭曲,"谁要你们俩父子同情!你们都是一路货色!最假惺惺的收买人心,别以为我还会上你们的当!"
傅实钧刚想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转过头才发现,有个小混混趁自己不注意溜到了大树后面,趁金龙说话的当口,把刀架在了莫华琛的脖子上。
傅实钧有些皱眉,夜色中莫华琛的表情显得有些高深莫测,背后是金龙的狂笑声,带着一丝解气的畅快和痛恨,"我就说了吧,就你这个水平,要来整老子还嫩了点!"
傅实钧看了一眼树下的莫华琛,依旧是那个表情,让自己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什么。眼神黯淡了下随即转身看着金龙,"没想到你不仅身手退步了,脑子也老化了。"
"别这么嚣张!"金龙好像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一般狂笑着,"你最喜欢的男人现在在我手里,不想让他死的话就最好乖乖听话!或者我也该去尝尝男人的味道,看看是不是不一样!"
小混混将砍刀架在莫华琛的脖子上,逼他从树下走出来,月光霎时间明亮,映衬的莫华琛的眼神璀璨无比,金龙一愣,拿着枪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急忙回复了心神,用枪指着莫华琛,看着暗自捏紧了拳头的傅实钧,"别动!你要是动我就杀了他!"
傅实钧根本不看他,只是盯着被迫站在自己对面的莫华琛,他的眼神幽深,金龙来回的拿枪指着两人,心中不安的情绪猛然高涨,手指颤抖的几乎握不住枪柄,"你们都别想耍什么鬼花样!我告诉你们,落到我手里就别想着弄手段!逼急了我可不在乎死一个还是两个!反正我被下了追杀令,死前能拖到傅大少爷和他情人陪葬,也算对的起金龙我混的这么多年!"
站在莫华琛身后的小混混拿着刀柄的手有些颤抖,壮着胆子搭腔,"就是!你们老实点!别……"
他话音未落,变故陡升!
莫华琛转头一笑,急速伸手抓住他握住刀柄的手反转,刀哐当掉在地上,在银色月光下闪出耀眼的光,用尽全力劈在他脑后,小混混只能瘫软下去,金龙胡乱的开枪,傅实钧在他开枪的一瞬间将莫华琛扑倒在地,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杂乱的射击,腿上传来麻辣辣的灼伤感,可能是被擦伤了,滚到一边的树边,搂着莫华琛的腰灵活的闪避,金龙的精神状态已经趋于崩溃,涉及完全失去准心,只是胡乱的扫射。常用的五四式,上满子弹也只能打出8发,默数枪声响到第8下,傅实钧将莫华琛推在身后,坦然看着依然拿着手枪颤抖的看着自己的人,"金龙,你子弹没了吧,这样你还要继续么?"
金龙脸扭曲,喘着粗气慢慢放下枪,"没想到你居然连我枪的型号也能看出来,果然不愧是你父亲培养出来的继承人,我甘拜下风。"
"金龙,今天我不杀你,但是总会有人来要你的命。"强忍着脚上的痛感,傅实钧一脸冷峻,看着金龙将手枪插回腰间,转身走到莫华琛身边伸手摸他的脸,低声说,"对不起,每次都会把事情搞的乱七八糟。"
莫华琛倒是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什么,对了,你刚才看了看天,说了句什么?"
"我说,天色很晚了,耽误了你休息,所以要早点解决。"傅实钧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被擦伤的腿部有液体渗出,痛感鲜明的传入大脑,但是自己还是下意识的在他面前笑了一下,"走吧,我们今晚……"
话音未落,站在他身前的莫华琛脸色突然一变,不等自己问为什么,莫华琛抓住他手臂迅速转了个圈挡在他身前,来不及感受身前的人投怀送抱,怀里的莫华琛猛地一震,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不远处金龙丧心病狂的大笑,"傅少爷啊傅少爷,你还是猜错了一点,五四是只能放八枚子弹,但是在弹道里已经有一枚的情况下,是九粒……"
看着金龙手里挥舞着的手枪,傅实钧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的变得苍白,抱着身前的人,只是轻声的叫唤,"老师?老师?"
有些不敢置信的抬手从背后抱住那个沉默的埋在自己胸口的人,手指处感受到粘腻,淡淡的血腥气在空气中飘散开来,傅实钧脸色白的几乎透明,他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的喊着,"老师……你回答我……"
第二十七章
月光下莫华琛的脸色惨白如纸,抓住傅实钧衣襟的手突然用力,好像是想把自己固定住一般用力拉扯着傅实钧,却还是止不住身体的下坠,傅实钧的身体有些摇晃,搂住莫华琛腰间的手有些颤抖,好像有些不敢相信一般轻声叫着怀里的人,甚至不敢用手触碰,"老师?老师?老师你说话好不好……老师你没事吧……"
背后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脑中却是无比清醒,全身的力气被急速抽走,好像有冰冷的风从伤口钻入,游走全身,手脚慢慢的变冷,僵硬的抬起手指
,莫华琛轻触傅实钧的脸,"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小伤。"
傅实钧有些失神的看着他,僵硬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突然紧紧的握成拳,伸手击打在一边的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很快磨破他的手,暗红色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沿着手腕滑下,蜿蜒出一道诡异的痕迹。
莫华琛的身体止不住的往下坠,似乎疼痛刺激到了傅实钧,他紧紧的抱着莫华琛,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老师你等一等,我马上就去找医生,老师你醒来!不能睡……"
可能是混乱的枪声引来了远方的人,开始有人朝这边走来,能听到人声了!傅实钧突然哭出来,"老师,不要睡好不好?睁开眼睛看着我好不好?已经有人来了,医生很厉害的,你肯定没问题的……"
已经看不清楚眼前的食物,莫华琛好看的眼睛有些无神,长睫无力的闪动,只是伸手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苍白僵硬冰冷的手指被抓住,温暖潮湿的感觉,有水滴落在手指上,莫华琛恍惚间嘴角绽开微笑,水滴带着属于人类的温暖,这孩子哭了呢。
原来真的有人会为自己哭泣,原来真的有人把自己放在心上,原来自己是有资格被人爱着的。
确定了这一点的自己,如果现在要死的话,也不能说的上是遗憾的吧,莫华琛不知道为什么,居然高兴了起来。
有人发现了躺倒在地上的人,大声的尖叫起来,人越来越多,傅实钧恍惚间听到了医生焦急的叫喊,但是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用力托着莫华琛,紧紧的箍在胸前,好像下一秒就会不见,莫华琛背心上,被鲜血晕开了一大块,恍惚中,有熟悉的声音大声呵斥着自己,有人试图扳开自己抱住莫华琛的手,不行!不能放开!放开老师就会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大声喝骂自己,恍惚抬起头看着来人,医生的脸有些模糊,他嘴一张一合到底在说什么?
医生看着眼前已经陷入迷离状态的人。咬牙,"傅实钧!你不想要他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就最好给我放开手!"说完一掌打在他颈后,傅实钧摇晃了下,抱住莫华琛的手有些松动,医生趁机把已经陷入昏迷的莫华琛打横抱起,迅速往停在一边的车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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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词生扬手给了傅实钧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的在安静的室内回响。
雪白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蓝色的布帘将空旷的房间隔成两个空间,布帘背后有血腥气传来,偶尔响起医生与助手的对话。
傅实钧被打的一个踉跄,咬破了舌头,嘴角有淡淡的血丝浮现,傅词生慢慢的收回手,看着跌坐在墙角的傅实钧,眼里的冷意丝毫没有减少。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傅词生的声音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和不容抗拒的强硬,"我只离开了不到三十分钟,连金龙这种小杂碎你都收拾不了,以后我怎么把事情全部交给你,更别说你让他受了伤,上次医生怎么说的你忘记了么?"
原来只有三十分钟么……被那个巴掌打的有些头晕的傅实钧有些哀伤的笑了一下,可是我以为,那段时间这么长,长到让我觉得整个人生都没有存在的价值,长到让我绝望。
傅词生的语气也有些不稳,"手术成功的比例只有这么大,而且因为他体质特殊,连麻药都不能用……"
连麻药都不能用?傅实钧捏紧了双拳,却止不住眼里的泪水,老师你痛不痛?你叫出来好不好?为什么我听不到你的声音?傅实钧忍不住的站起来,就忘帘子后面冲去,被傅词生一把抓住手腕,"你干什么!"
"我要去看老师!他肯定很痛,我要去看他!"傅实钧疯了一般挣扎着嘶吼,"放开我!"挣扎中扯扯断了衣服,旁边站着的护士冷眼看着他们,仿佛已经习惯了歇斯底里。
"你闹够了吧!"傅词生将他用力拉回来抵在墙上,"别疯了!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他现在这个样子不是你害的么?你觉得你有脸去见他么?"
"我不管,我要去见他。"傅实钧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面容扭曲,"别以为你是我父亲就可以阻止我!"
傅词生眯起眼睛,语气森冷,"你最好过两年再说这种话。"随即一拳又狠又急的打在傅实钧脸上,瞬间青紫一大块,傅实钧被打的偏过头去,狠狠的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转过脸来时,眼神疯狂,用力挣脱傅词生抓住自己衣领的手,一拳挥了过去。
沉默,嗜血,只是重复着挥拳与被打倒在地的过程,傅实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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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实钧被强行带回了房间,傅词生看着蓝色布帘,眼神复杂,手指捏紧,指甲深深的勒进掌心,疼痛让自己清醒。
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衣服被血染红一大块,触目惊心,自己瞬间找不到语言,只能愣愣的看着医抱着他楼下准备的应急诊疗室内,大声呼喝着准备手术,自己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医生一脸严肃的拉上布帘,根本不理会自己的问话,匆忙拉住身边一个护士才知道,他被子弹击中,又是金龙!
莫名的怒火蒸腾而上,傅实钧不是在现场么?他在搞什么!看着斜靠着墙壁的傅实钧,他眼神呆滞,脸上的神情恍惚,手上身上也沾染上血迹。
强压下失控的情绪,冷静的看着手术的开始,手却忍不住的颤抖,这一次,还真的能回来么?已经被伤害的支离破碎的身躯,还能支撑的住么?
自己心里也无法肯定。
脚麻了。
站在这里已经超过四个小时,不断的有护士准备清洁的酒精棉花进去,器械碰撞的声音依旧在耳边轻响,空气紧张的气氛让人觉得窒息。
突然帘子后面的声音停止了,传来细小的讨论声,心跳猛的加快,双脚因为长时间的站立,麻木的无法移动,针扎一般的疼,顾不得自己已经僵硬的四肢,差点摔倒在地。
又是一阵沉默,护士端着盘子出来,血淋淋的棉花和纱布让傅词生咬紧了牙。
等待让时间变成了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自己的耐心已经告告罄。无数次忍住想掀开帘子的欲望,告诉自己要等待。
终于医生掀开帘子走出来,傅词生见状想冲进去,却被医生一把拉住,医生的眼神让他猜到了半分,脸色瞬间惨白。
"你最好……不要进去。"医生的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傅词生身体摇晃了下,被医生抓住的手慢慢放下,耳边有什么声音击打着耳膜,头痛欲裂。
"因为子弹打进了肺部……出血过多……没办法……他的身体已经禁不起了……"医生的话语间断的在耳边回响。
第二十八掌
"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好像有什么在脑中炸开一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空白!
傅词生浑身冰冷,身体有些摇晃,医生见状急忙上前扶着他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他紧紧咬着下唇挥手推开医生执意掀开布帘冲了进去。
惨白的墙壁,冰冷的手术床,莫华琛躺在手术床上,没有呼吸,没有言语,毫无生气!
傅词生颤抖着伸出手停在他苍白冰冷的脸上,伸手抚摸过他的眉眼。他的双眼紧闭,再也不会睁开。
"你终于死了……"
"你总是对自己有把握,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事,你从来都清楚的很,你恐怕连这次的死亡都是在计划中吧。"
"你觉得时候到了,你没有什么牵挂了,所以就可以去了么?"
"你总是这么自私……这么残忍……"
傅词生咬牙,你从没想过傅实钧吧,用死亡来摆脱这一切,这果然是你的作风。你一点都不在乎他么?
伸手缓缓的拉起白布,看着那张温和的脸慢慢被覆盖,最终消失在白布下。
医生咬着牙站在一边,看着傅词生呆呆的站着,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少爷那边……"
傅词生转过头,脸上满是疲惫,好像一瞬间失去力气一般挥手,"我叫人给他打了镇定剂,短时间内他不会醒来。"
"那你看……"
门口突然传来纠缠的声音,傅词生一惊,伸手拉住布帘,门已经被撞开,傅实钧跌跌撞撞跑进来,身后是一脸尴尬的手下,见傅词生一脸不悦,急忙开口,"是少爷执意要闯进来……"
"让我见老师!让我见老师!"少年的脸扭曲,奋力挣扎,保镖们也不敢太用力怕伤了他,"放开我!"
傅词生疲惫的挥手,保镖们松开双手,傅实钧慢慢的站直,死死的看着那道布帘,"你不是想看你老师么,去啊。"
傅词生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无力,傅实钧颤抖着伸出手,掀开布帘,双眼死死的盯着床上被白布覆盖着的人,慢慢的掀开白布,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老师……"傅实钧悄悄的叫了一声,伸手抱住莫华琛的脸,跪在床边,轻声叫唤,"老师你醒来好不好?"
他的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
怀中的人并没有预想的睁开眼睛,不像平常一样用眼神说着自己是笨蛋,傅实钧的眼泪突然汹涌而出,"老师你醒来好不好,以后我都不缠你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你醒来好不好……"
莫华琛的双眼紧闭,嘴角仿佛还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只是傅实钧知道,怀里的人再也不可能睁开双眼,再也不能冷冷的看着自己骂自己是白痴,再也不能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窗外,再也不能了!
他死了!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不!"傅实钧狂叫着摇晃着已经失去生命的躯体,泪如雨下,"你不可以这么丢下我!你才说过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你才说过你不介意这一切的!你怎么可以背弃我!"
"你冷静点……"医生面露不忍的看着眼前濒临崩溃边缘的少年,"他死了,这也没办法的,你这样只是让自己更伤心……"
傅实钧对医生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将冰冷的身躯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摩蹭着他的脸,"老师你是睡着了对不对……上次你也是这样,其实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
傅实钧脸上露出悲哀的笑意,慢慢的将唇覆盖上他的,冰冷的属于死亡的气息让自己突然浑身颤抖,反复的在他的唇上舔吻,泣不成声,"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等你醒来了,我再告诉我我有多爱你……"
"够了!他已经死了!"医生一把抓住他的手拉起他,逼着他看向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莫华琛已经死了!你别在做梦了,他死了!你再怎么等他也不会醒过来了!"
傅实钧呆呆的看着医生,嘴里喃喃自语,"他死了……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眼泪划过少年的脸,傅实钧突然蹲下身去,丝毫不掩饰伤心欲绝的哭嚎声。
医生双眼有些朦胧,一边站着的傅词生背对着自己单手捂住眼睛,站在门口的保镖们都隐隐的红了眼。
整个房间陷入死寂,只有傅实钧的哭嚎声回响,撕心裂肺。
把已经昏厥的傅实钧抱回房间里,打开床头灯,医生叹着气关上门,少年的双眼红肿,脸上泪痕斑驳。
傅实钧慢慢醒来,只是睁开双眼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
良久,他翻身下床,站在地面上的瞬间摇晃了下身体,走到桌前,伸手拉开抽屉,里面是一个相框,相框里,男人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他的眼神闪亮,意气奋发,浑身散发着温柔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将他抱入怀中。
傅实钧看着看着,突然流下泪来。
"老师……我甚至都没听到你说你爱我……"
被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门外,医生站在门口,手放在门口犹豫着敲不敲下去,犹豫了一番,还是放下手,一边叹气一边往自己房间走去,顺便往楼下看了看,傅词生坐在沙发里,一手扶着额头,一手夹着一只烟,也不抽,只是这么看着,而桌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烟雾缭绕,仆人也只是站在门口,不敢过来。
医生呆了一会,摇摇头,莫华琛啊莫华琛,你可真是个害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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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急匆匆的推开门,原本少年的青涩已经褪去,取而代之是属于成年人的棱角,他慌忙的踢掉鞋子,一手解开领带,一边朝房里扬声,"老师你等一会,因为父亲找我耽误了点时间,所以我回来晚了,你等我,我马上就去煮饭。"
"老师你今天想吃什么?最近天气比较热了,喝汤好不好?还是绿豆粥?"
"我记得老师喜欢喝粥的……那就绿豆粥好了。"男人回到房间里换了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居家打扮,"都怪父亲,没事叫我去干什么,叫我去又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叹气,父亲也老了呢,算是把权力都给了我,自己去别墅逍遥,父亲太狡猾了,明明知道老师在家每天等我,还把事情全部推给我,医生也是,也不帮我说话,他们两个现在在别墅过的倒是逍遥,我可是命苦的要到处跑,啊,对了,前几天一个小帮派居然送了个女人来,说是看我寂寞难耐,送个美女来慰藉我,我一怒之下灭了那个帮,老师你不会生气吧。"
"烈焰帮也是,居然想用联姻的方式来逼我就范,我才不会中计,这种杂碎,灭了才耳边干净。"
"老师,医生居然说我太暴力了,动不动就断人家活路,可是是他们先惹我的对不对?"
"老师不许生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哦。"
"老师果然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了……"
"老师,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好不好?"
男人笑容温柔,手里忙活着晚餐,将煮好的粥端进餐厅,"老师,吃饭啦。"
"今天我没放糖哦,我记得老师说过不喜欢吃甜的,这回我没放糖,所以不准生气哦。"
"老师,明天是周末,我已经和父亲说了,这个周末我们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你老是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你本来就很虚弱……"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以前你就不喜欢出门,晒太阳对身体有好处的。"
"对了,老师,你什么时候才说你爱我啊……我都等了四年了……我今年都21了……"
"我会生气的哦……"
"老师不准笑我,快说你爱我啊,快说嘛……"
"不说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听到老师你说爱我的。"
男人撒娇似的笑笑,起身将餐桌收拾好,转身进了浴室,冲洗声传来,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换上了睡衣的男人半躺在床上,伸手拿起枕头边的一本书,翻开书签夹着的那一页,慢慢的读出来。
我们会看到月光湮灭,云层流动,所有的泪水都被挤压出天空,下一场一生中最伤心的雨。
黑色的潮水吞没沙滩,灯塔的尖顶上海妖歌唱,我们曾一起嬉游的白桦木小船碎了,夜空裂缝中漏出的风把它带到天上。
我跪下来向一切神祈祷,向一切善和宽容的意志祈祷,祈祷他们不要带走最后的巴别塔,直到所有明灭沉浮的记忆都已模糊,金底红字的爱恨都被侵蚀,我从布满裂缝的塔上步下,抓住了云端垂下的命运的荆条。
然后一切都会好。
星光投下标枪,泪水流向天堂,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水上。
男人微笑的关上书本,伸手拿起放在一边的相框,相框里,一个男人的微笑经过岁月的洗礼,仍然灿若星辰。
男人拿起相框,轻轻的在相框中的人脸上印下一吻。
我们的爱那么长,时间那么短,宛如初见,却是长诀
老师,晚安。
男人微笑着沉沉睡去。
第二十九章
三年后
京都
初春,正是樱花开放时节,路边有悠闲的老人坐在石凳上,笑眯眯的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点心,吹着热气,香味飘的老远。
一个带墨镜的男人站在树下,抬起头看着街道一边的民舍,京都是个很安静的地方,人们小声的说话,轻轻的行走,脸上的笑容温婉适宜,男人明显在发呆,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小纸条。
突然有什么东西撞到自己脚边,男人低头一看,是个小皮球,脚边人拉扯,蹲下身去看着那个小女孩,她的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此刻正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
男人伸手摘下墨镜,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将球捡起递给她,小女孩抱着球,却不走开,只是盯着他看,有些犹豫的扯了扯他的裤脚,用稚嫩的嗓音问道,"大哥哥,你在等人吗?"
傅实钧早和日本的帮派打过交道,日常的日语对话基本不成问题,他蹲下身,笑眯眯的看着小女孩,"是啊,小妹妹你怎么知道?"
"因为哥哥一直看着对面的房子,明明很想上去,但是又没有动。"小女孩眨着眼睛,声音甜美,傅实钧哑然失笑,自己的企图和犹豫居然被一个小女孩看的清清楚楚。
"那你说,哥哥到底要不要去呢?"
"那里面是哥哥重要的人吗?"小女孩歪着头看着他,傅实钧苦笑,伸手摸摸她的头,"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
小女孩学着大人的模样皱起眉头,"这样啊,那大哥哥你要快点哦,要不然他就会消失的。"
"他已经消失过一回了……"傅实钧低声说喃喃自语,眼里闪过一抹伤痛。
要不是医生这阵子一直躲着自己和别人鬼鬼祟祟的联系,自己起了疑心,派人去调查了他的行踪,才发现原来医生当年借着他死的时机,将他送去了日本的教授那,他一直昏迷了三年,直到最近才清醒。
医生被暴怒的自己打的几乎站不起来,还是父亲拦住了自己。
你要是这么惦记着他,就去找他吧。父亲当时这么说。
三年里,父亲将手中的权利慢慢的分给了自己,让自己接受帮中的事物,而他自己一直呆在老家的别墅里。
三年里,父亲老了许多。
傅实钧看着疲惫的父亲,鼻子一酸,有点委屈的想哭,却强硬的压抑住。
"我会去找他的,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傅实钧如是说。
从医生那要来了地址,自己借着最近一批军火交易必须和日本的帮派接触的时机,来到了京都。
但是来到了这里又怎么样?傅实钧苦笑,在这里站了三个小时了,纸条已经被自己握的湿润,可是自己根本挪不开脚步,更不用说和那人面对面了。
"大哥哥,我妈妈说,如果很重要的人不及时抓住,她就会变成天上的风筝一样飞走,就再也找不到了。"
小女生稚气的言语将傅实钧惊醒,他微笑着看着他,"谢谢你,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远处,小女孩的母亲扬声叫唤,跑过来,深怕小女孩说了什么让人生气的话,一叠声的说着对不起,我家惠子给您添麻烦了,请不要介意。
傅实钧站起身来看着那个温婉的女子,笑着说不介意,女人才拉着小女孩远去,小女孩嘟着嘴朝母亲撒娇,娇软的童音渐渐远去。
傅实钧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握紧双拳,艰难的迈开脚步,登上楼梯,敲响门,等待那个人来开门,出现在自己面前,到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呢……
恐怕什么都说不出来吧,那个人一直是自己的克星。
房间里没有声音传来,傅实钧皱眉,抬手重重的敲了几下,不可能出去的,今天一大早自己就一直呆在楼下,难道又是发病了?
心里一惊,一边叫喊一边敲门,"老师你开门!老师!老师!"
还是没动静,傅实钧一咬牙,踹开门进去,一进房间就愣住了,房间里空空荡荡,哪里像有人住的样子!
有人伸头进来,嘟嘟囔囔,"谁啊敲门这么用力。"
傅实钧咬牙切齿的抓过门口的中年男人,"说!原来住在这里的那个男人去哪了!"
男人被吓的伸手挡住头,"这里已经空了很久了啊,那个男人一个月以前就搬走了!"
一个月前就搬走了?傅实钧放开抓住男人的领子,泄愤一般用力砸在墙壁上。该死的!要是自己早点来就好了,偏偏自己在国内还犹豫不决,拖了几个月才下定决心,结果已经是人去楼空!
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初春的寒风还有些凛冽,有细小的樱花掉落,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弧线,消失在泥土里。
周围的人说说笑笑,却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好像有无形的墙将自己与他们分成两个世界。
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茫然的随着街道的方向行走,傅实钧找了张长凳坐了下来,对面有个老婆婆在卖红豆饼,浓郁的香味让自己忍不住抬头看,有人端着红豆饼吹气,大口大口的咬着。
伸手摸了摸口袋,傅实钧走上前去买了一个,用精致的袋子装起来,老婆婆微笑着递给他,朝他点点头。
拿着红豆饼坐回凳子上,慢慢的咬下去,软糯香甜的口感充盈整个口腔,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傅实钧突然微笑了一下,没找到又怎么样?只要确定了他还活着,就一定有相见的一天。
三口两口将红豆饼解决,傅实钧站起来拍拍手,对着天空绽开一个微笑,伸手拿出墨镜戴上,又恢复了他身为老大应有的霸气和强势。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按下接听,是手下急促却不失冷静的话语,"清涧帮毁约,将军火全部扣留,还把十几个兄弟扣押了起来,扬言要老大你出面。"
"清涧帮老大怎么说。"
"他没出面,声称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他只不过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傅实钧冷笑,"以为自己手里有军火就有资本来和我谈条件,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电话那一段的声音顿了顿,毕恭毕敬的回答,"是的,这里我们能解决,但是请老大回到旅社,我们怕清涧帮见势头不对会去找老大麻烦。"
"随便他们。"傅实钧轻描淡写的挂断电话,伸了个懒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抬手看了看时间,为了不让自己忠心的下属担心,决定还是先回旅馆。
刚走到旅馆门口,突然发觉势头不对,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故作不知道的侧过身子,旅馆门口的镜子上反射出对面街道有人在用枪瞄准自己,冷笑一声,猛地一个侧身,躲在就近的箱子后面,盯梢的人大概也发现自己被发现了,肆无忌惮的开枪,顿时街道上尖叫声响起,人们慌张的四处拥挤着,大概对面街道的人也觉得没办法狙击到自己,枪声消退了,大概是在准备撤退了。
傅实钧躲在箱子背后,拿出手枪,仔细的听着动静,人群渐渐的疏散开来,看样子是已经撤退了,清涧帮不过是一个小帮派而已,居然想坐地起价,看来自己最近心情太好了都没人怕了。傅实钧阴冷的笑,身边传来脚步声,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傅实钧心中一惊,猛然抬手用手枪指住来人,下一秒,却讪讪的垂下手。
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真的再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会说什么样的话,其实真的见面了才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老师……"
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委屈,好像忘记写作业被老师抓住的小学生一样,眼神溜来溜去,就是不敢看来人的脸。
莫华琛眯着眼睛看着站在身前的人,三年里他长高了不少,比起以前的少年青涩,现在更多是属于成年人的锐气棱角,浑身散发着属于黑道的气息,强势而霸道。
这样的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却委屈的像是被自己骂了的小孩子一样,眼神扭扭捏捏,看的人心里不由的软起来。
傅实钧也在偷偷的打量莫华琛,他的身体还是这么瘦弱,真是让自己心疼。
莫华琛什么也不说,只是越过他朝前面走去,傅实钧赶忙跟着,也不敢开口说话,心里像是有老鼠在抓挠,痒痒的。
走在前面的莫华琛猛地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身后跟着的人,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将手中大大的塑料口袋递给他。
傅实钧呆呆的看着他的脸,直到莫华琛微微的皱起眉才反应过来,巨大的狂喜瞬间让自己瞬间有些不清醒,伸手拿过看起来很重的口袋,傅实钧笑的像个白痴一般。
莫华琛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向前走去,在傅实钧看不到的地方,勾起浅浅的笑意。
傅实钧跟在他身后,一脸乐不可支。
初春的风轻轻刮过,吹动树梢上的樱花飘落在两人肩膀上。
在樱花飞舞的街道上重逢,这一次,一定再也不要你离开我身边。
第 30 章
后记:
其实我是很喜欢写后记的,因为自己又完成了一个故事,不管是好是坏,总归是对自己有个交代。
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于某日的群聊,大家闲谈里聊到,如果有一个脾气很坏的学生,和一个完全不买他账的老师,这个故事要怎么进行下去,于是聊着聊着,这个故事就有个这么一个开头。
很烂俗的故事,平常的开头,一直到后面捡起来重写的时候,几乎是推翻了青族的设定在重新写过,于是只能修修改改,写的BUG到处都是,错别字满天飞。
某安在一段时间内的乐趣就是看亲爱的读者们又给我抓出了多少错别字,好吧,其实我是M心态……
【被殴打
之前的本意是一直想写成BE就算了的,HE那个结局的灵感是来自某安无意中看的一本杂志上的一句话,就是文的最后一句……某安无耻的拿来主义了,不要拍我
嗯,突然觉得在樱花飞舞的街道上重逢的感觉很美,于是就有了HE的番外,希望这样可以让无意中看了BE番外然后胸闷的各位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其实写完这篇某安准备休息的,欢快的准备打上完结的时候被编辑抽打了,说,你挖坑不填还想休息?
于是俺默默的看着那个西红柿,内牛满面。
接下来就是主填西红柿啦,希望不介意看BG的读者们也能看看……主角是KY里的妹妹,莫子雨,很可爱的一个女生,我很喜欢。
西红柿应该是吐槽大于言情的一篇文……莫子雨是个多欢乐的姑娘啊,是吧
那就到这里了,安安顶着锅盖奔跑。
西红柿见啦,各位。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09/09 at 上午4:21: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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