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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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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与情敌谈恋爱》作者:宣冰

非v文: 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291190

01-02 又被请家长了……

2010年,新世纪的第一个十年。这个时代以过去几百年都无法比拟的速率在激增,激增出属於这个时代的名词,激增出属於这个时代的观念或是性情。

而颜尘便在这信息极度膨胀的时代被扣上了一些极具代表性的名词。

"八零後","宅男","娶到富家女","最绿的绿帽子","单亲爸爸","卡奴","无房月光族"……

在经历了一夜情、闪电结婚、速度生子、美妻别恋、抓奸在床、协议离婚、抚养幼子这一系列别人一辈子才会碰到一个的事情後,这个平凡的男人似乎已经走完了人生该有的曲折,逐渐趋於平淡。

他没了七年前那种坐在电脑前疯狂组织打网游副本的激情与心情了,也没了每周必须打两三次手枪才能得以舒缓的欲望了。

有的只是每天朝九晚五的准时上班打卡,回家做饭洗衣,照顾儿子生活的单调生活。

还有一点很要命,他已经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没什麽不好了!

哎……人呐,安分点好,远离梦想,珍惜生命!

喔,梦想?这个时候竟然会想到梦想,看来今天是太累了……

"如果我有机器猫,我就叫它小叮当……"手机在裤袋中唱著卡通铃声。这是儿子为自己设定的铃声,早上忘记改掉了。

拿出电话,按了通话键:"喂,您好,请问有什麽事?"

"爸爸!快来学校接我!"电话那边是铜铃般清脆的声音。

是儿子!

"颜锦程,你没有按时回家吗?"颜尘看了看表,六点三十分,"这个时间你该坐在家里看动画频道才对!"

"爸爸~我被学校老师绑架啦!"

手机那边响起磅的一声拍桌音。

"啊,不是,是我被留校了。爸爸来接我吧!"

颜尘一声长长的叹息,身子里仅剩的一点力气也被泄光了。刚入学才两个月,又要被请家长了!

"好的,爸爸这就过去,告诉李老师,我大概二十分锺後到学校。"

"爸,不是李老师,是小学部训导主任~我忘记他姓什麽啊!"

又是一声磅!

"爸爸!快来吧,他好可怕!"

"来啦,来啦!挂电话吧,锦程。"

颜尘并不为儿子担心,按照那个小家夥的性格,论谁都会被气得跺脚。不过能有幸被训导主任训话,这次他闯的祸肯定不小!

不得已,只好打车去学校了。在S市的下班高峰期连打车都需要用抢的!为了实现二十分锺到学校的诺言,颜尘在两个肥胖中年妇女手上抢到了一辆出租车。车子在连续不断的谩骂声中发动。

很不幸!塞车了~

颜尘斜睨看看车内的某个计时工具,心情被身边的两块表打入谷底了,一块是显示时间的手表,一块是显示价钱的计价器。

终於,在经历了全线大塞车後,於当地时间七点三十分到达了"爱顿学院"。

每次经过校门时,颜尘心中总会忍不住要翻出一股厌恶的感觉。他妈的,贵族学校!还是全国最好的贵族学校!出入这里的家长应该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是打出租车来的。

身边嗖的一声,开过一辆跑车!靠,还是恶心的粉色~

S市,是全国的核心城市之一,算是教育和商业中心吧,更是新一代权贵们流连的城市。爱顿学院便是这所繁华都市中最好的教育机构,也是全国非常著名的贵族学校,聘请了全球最好的教师授课,设立了小学部、中学部和大学专科部,听说还有骑马课……都不开车了,开始骑马了!

富商们竞相将自己的孩子送到爱顿学院就学,特别是那些新兴企业家或是二线城市的官员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从暴发户变为真正的贵族!

他的儿子怎能和这些败类在一起上学呢?

但很不幸,颜锦程的妈妈是苏式基金唯一的继承人。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儿子算是极为典型的富三代……

嘟嘟!嘟嘟!身後响起几声喇叭声。

"喂,麻烦您能不能借过一下呢?"身後冒出个男人的声音,很礼貌。

颜尘转头回视,是一辆灰色轿车,开车的人又比较客气,他知趣的让到了一边。

思绪被打断,颜尘回过神来,看了看表,不好,迟到了!紧跑了两步,赶到了小学部主教学楼二层。

二层是教师用办公室,训导主任?应该也在这层吧。

在长廊上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怎麽走。放学後的教学楼空荡荡的,不见一个人影。心里不免生出些忧虑。

"爸爸!这里这里!"右侧走廊的尽头现出个小小的身影,朝站在走廊上寻看的颜尘欢欣的挥著手。

是儿子!颜尘高兴的跑了过去。

跑到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爸爸!爸爸!坐,坐!坐这里歇歇!"颜锦程很体贴的为父亲拉了一把椅子,待在颜尘坐下,又笑著拍拍父亲的背。

颜尘很欣然的接受并享受著儿子的乖巧与体贴,心中多了层暖融融,这才是他的儿子,知道爸爸辛苦啊~

"颜先生,现在已经七点四十了。"几米之外,坐著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男人,声音有些低沈,带有点平滑的磁性。

因为工作的原因,颜尘对人的声音和外形很敏感。

他抬头顺了声音的方向望去,眯缝著双眼想努力看清,却发现效果不大。今天下班时,以为可以直接回家,便摘了隐形眼镜,他现在的视力只有0.3。

"爸,那是我们小学部的训导主任,简老师。"颜锦程主动为父亲做著介绍,而後又小声补充,"爸,你今天没戴眼镜啊?"

颜尘听了嘴角一歪,无奈的憨笑,扭头在儿子耳边细语:"还以为直接回家呢,下班就摘了隐形啦。"

颜锦程笑眯眯的对著颜尘一个挤眉弄眼,小脑袋晃著,做了个V字型,"OK!爸,有我呢!"

小家夥刚说完,就叫了一声,"啊!爸,他过来了!"

颜锦程忙起身。朝前方模糊的人影微笑。

"怎麽了?我不能接近你爸爸吗?颜锦程同学。"那个男人几步便近了,瞥了小家夥一眼,"这回你记性变好了?记得我姓什麽了?你都来学校两个月了,连我都不认识吗?"

颜锦程低著头,抓了衣角玩起来,口中含含糊糊的嘟囔:"因为人家从来不犯错嘛,不犯错就见不到您,当然不认识您啦。"

"哈哈!好一个从来不犯错!要是再让你犯几次错,你就该被叫到学院教学办公室了!"男人高声呵斥起来,居高临下的看著面前比自己矮小的这对父子。

"爸……"颜锦程吓了一跳,唤著父亲,忙躲在颜尘身後不敢露头。

任谁听陌生人严厉的教训自己的孩子都会有些不舒服,颜尘当然不例外了,他理了理有些松散的领结,轻咳了一声,急速的问:"简老师,或许是我家孩子不怎麽听话,犯了一些错误,但也不至於这样大声教训吧,孩子总归是孩子,教育为主,教训为辅!"

男人与父子半米之隔,颜尘的高度近视能看到个大体轮廓。只见对方用手在头部做了几个动作,显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颜锦程同学岂止是淘气,而是顽劣!"

颜尘简单理了理梳得整齐的头发,脸上显出爽朗的笑,这笑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平息对方的怒气。

"这个我知道,我会好好教育他的。"颜尘最清楚自己儿子的性格,生来就是蹿上跳下,古灵精怪的,真不知道是随了自己的基因还是母亲的,"他今天又怎麽了?简老师。"

"他在教室里压倒了女同学,然後……"

"嗯?"颜尘被句子中简单的用词惊到,和蔼的面容逐渐乌云密布,难道真是稍有疏忽就会让孩子走上歧途吗?

男人似是看出了他忽然变得凝重的神色,不慌不忙的继续,"颜先生,是这样的,他压倒女同学好像是为了帮她们躲开陷阱,之後呢,就和几个欺负女同学的高年级男生打了起来。我是为了打架的事情才找您来的。"

"打架?"听到这话,颜尘高悬的心略微放下了些,随手揪住儿子的肩。

"是的。确实是您的孩子所为。"那个男人一板一眼的确认。

"那我家锦程没受伤吗?我看他好好的啊!"原来只是打架,颜尘略显紧张的情绪稍稍放缓,靠在一排办公桌前稍微放松。

此时,才有机会近距离的看清对方的脸。颜尘时不时的用余光打量著这位身材高大,说话刻板的训导主任。这麽看起来还挺帅的,特别是下巴和鼻子,很有形,有做封面男的潜质。不过,看起来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吗……

训导主任拖了拖鼻梁上的眼镜,平静的叙述,"颜锦程同学好像设计了很多圈套,他压倒女生不过是为了救她,然後起来拔腿就跑,带了几个追他的人绕著教学楼跑了几圈之後,那几个高年级的男生不是被砸伤就是被摔伤。"

"哈?这,这是锦程的老毛病了……自做聪明!"颜尘摸著儿子的脑袋,一脸无奈的苦笑。

"小孩子顽劣点不怪,但只要因势利导的教育还是可以改掉很多坏毛病的。"训导主任换了更加严肃的口气,"我看了学生资料,您是单亲家庭吗?"

颜尘听了,眼角与唇局促的抽搐几下,心中更是生出了万分酸涩,揽著儿子的手臂微微发颤,怎麽还会问这个问题?

"问这个做什麽?难道你觉得单亲家庭教育出来的孩子会有什麽问题?"颜尘苦涩的笑著,轻描淡写的反问,似是对峙,又保留了最後的礼貌。

说完话,与对方冷目凝视,面对面近距离的站著,训导主任竟然比自己高出一头!

对方当然听出了颜尘话语中的不满,又推了推镜框,放缓语气,"抱歉,我不该以这种方式来继续我们之间的话题,我之所以提到这点是出於学校的角度想确认一下颜先生在教育颜锦程同学的过程中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帮忙?不需要吧,我家本不想麻烦爱顿这种贵族学校,被颜锦程捉弄的同学如果受伤了,我来赔付吧。"见到对方口气缓和,颜尘也只得陪笑,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本以为自己早就从"单亲爸爸"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没想到或多或少还是会为孩子刻上某种印记。

"我只是希望能够和家长一同将孩子带入更加美好的未来,颜先生?"训导主任像是真的生气了,俯身向颜尘逼来。

这张分外醒目的硬朗轮廓散发了平淡却不容人小视的气势,这时候才真的辨清楚对方的模样。

颜尘的身子即刻僵了,血液像是冰冻於此刻,嘴角颤抖著,想说些什麽,却似是被抽空了般没了神色。

男人看不懂这位谦和却时而显出俏皮的单亲爸爸,英挺的双眉紧蹙。

"颜先生,你这是……"抬头再看,眼中只有颜尘僵硬表情。

"原来是你,简希童!你该能认出我吧,我是那个无辜被你破坏了婚姻的男人,你觉得如何?那个被你戴了绿帽子的男人果然成了单亲爸爸,独自带了儿子生活。"颜尘在清冷的十月天中颤巍巍的吐出词句,说完,两个人惊愕的对视,彼此间的空气都被冰冻。

颜尘领了儿子转身就走。

"颜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男人倾身想要拦住父子的去意,还是晚了一步。

他大步追到办公室外,幽暗的走廊上一双大小身影快速的消失於楼梯口,只留下秋风拍打玻璃窗。夜已经来了,男人靠在门上,摘了眼镜,沈寂,沈默。

_______________

颜尘抱了儿子颜锦程气喘吁吁的急速赶回家,那间一居室的公寓。

本就出身小职员家庭的颜尘在这个物价与房价飞涨的年代,哪有钱为自己和儿子买一套房子呢!和前妻苏天涵离婚的时候对方赔付了二百万,他很谨慎的存了下来,是想为儿子以後的学习和生活备用的。等儿子长大了,那些钱会给儿子读书或是买房子。

现在他的生活,除了儿子还是儿子。

进了家门,儿子乖巧的拿了拖鞋让他换上,才放下公文包,脱下西装,瘫倒在沙发上。

刚才在路上给儿子买了711的关东炖和热狗包,自己也没有食欲,不想再准备晚饭了。

颜锦程照常放下书包,爬到沙发的另一头,抓起遥控器对著电视一通狂按。

稍微休息了十分锺,颜尘自儿子手中拿过遥控器,按了静音。

"爸爸,让我看看嘛,等下就要睡觉了~"颜锦程扭著小身子爬向颜尘身边,马上就要撒娇了。

颜尘一手将儿子带大,对儿子这些小把戏最清楚了。一甩手,便将电视遥控器丢到了远处的杂物篮中。

"爸爸想和你谈个事情。比看电视重要多了!"

"什麽事情?"颜锦程一听到"重要"两个字便会变得认真起来。

颜锦程虽只有六岁,但在颜尘的教育中,从来都当他是个成熟的大人。在这个家里,没有父亲和儿子,很多时候更像是兄弟或是知己。

"是这样的,爸爸刚才一直在想,你要不要转学啊?"

"啊?转学?是什麽意思?"

"转学啊,就是换个学校,不在爱顿学院上学了。"

"啊?为什麽啊?我今天耍那几个人……不是有意的!也没想到他们这样就受伤了。而且转学听起来好像很麻烦耶。"

颜尘紧闭了一会儿双眼,睁开後,随手点了一支烟。他很少在儿子面前抽烟的。

"这样说吧,锦程,你老实告诉爸爸,你喜欢爱顿吗?"颜尘边吐著烟,边用手打散空中的烟雾。

颜锦程睁著大大的眼睛,咕溜一阵乱转,"说不上喜欢啦,才刚入学三个月罢了,不过像我这样六岁入学的都算是大哥啦~"

"大哥?我怎麽没听你提过呢~"颜尘好奇的凑上去追问。

"因为我是我们年级最大的,人家都是四、五岁啊,今天那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其实都和我一样大啦。"颜锦程说得很是正经,是不是还摆出无奈的手势。

原来是这样啊,那些富三代们都是提前入学的,用钱买时间和精力。只是个商场职员的自己,是不可能给儿子那样的环境和条件的。

自己的孩子在父母离异後,便已经比有钱人家的孩子慢了几拍了。

心中有多了几分坚定的颜尘,又点上了一支烟,"我们转学如何?锦程,你想想贵族学校有什麽好?或是什麽不好?"

这种循序善诱的方式是颜尘独创的"颜式幼儿教育",他觉得这样既自然又可以建立亲密的父子关系。

"这个啊~我想想哈……"颜锦程皱著眉,思考了好一会儿,忽然高兴的大叫,"就是别人没有的东西,我没有。别人有的东西,我还是没有~爸,最近几天我见到好多新鲜玩意耶~"

颜尘听了,叼在嘴上的烟险些掉了下来,又忙用手指夹稳,心里咕噜起一股辛酸和疼爱。他早该想到的,自己的儿子去了那种学校一定会被身边那些有钱人的孩子给比下去的,或许还会被人讥讽嘲笑。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去一个别人有,我们也有,别人没有,而我们说不定能有的地方吧。锦程?"

"好啊!好啊!只是,转学了……"颜锦程随著父亲的话而开心在沙发上跳了几下,却又停住了,对著颜尘一脸担忧的问,"那妹妹呢?我要是走了,妹妹怎麽办?"

儿子这话又为颜尘泼了盆冷水,儿子当然不知道他的苦衷,关照一个孩子对於他而言就已经自顾无暇了。

颜锦程的妹妹叫颜锈前,是对龙凤双胞胎,儿女出生时,颜尘不知道有多开心呢。但现在,却不得不相隔一方。与前妻协议离婚,对方负责抚养女儿颜锈前,自己抚养儿子颜锦程。

两个孩子上学也是前妻苏天涵一手打点的,毕竟对方是出名的富家女,对自己儿女的教育安排当然是轻而易举。

两个孩子经常在学校见面,而哥哥自然也是对妹妹疼爱有嘉了。

但颜尘已经下定决心了,招呼站在沙发上苦思的颜锦程坐下,抱在怀里,"锦程啊,女孩子比较适合那样的贵族学校啊,妹妹是富人,而锦程和爸爸在一起了,就是一般人。就算不在一起上学,每周末你还是可以去妈妈家和妹妹一起玩啊。"

"那好吧……我无所谓啦!转学就转学吧~爸~我想再问你个问题呢。"

"问吧,什麽事?"

"简老师和妈妈有什麽关系?"看来颜锦程心里一直憋著这个问题的,这个孩子心里是藏不住事情的,总要找个机会说出来。

颜尘被这麽问,面色一阵红一阵绿,心中暗暗责怪自己,一时激动就在儿子面前口无遮拦了。

苦涩一笑,捻灭了烟头,快速的在心中编织著听起来还可以的借口,"这个,我的意思是简老师过去是妈妈的朋友……"

之後的三天,颜尘就没有让儿子去上学了,他也请了假,到处去找一些可以转入的学校。

幸好有个高中同学是个小学老师,帮他联系了学校。得到那边的入学通知後,他便可以去爱顿学院为颜锦程办理转学手续了。

与同学吃完饭後,正在回家的路上,颜尘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颜锦程的父亲颜先生吗?"

"是啊,请问您是?"

"颜先生,你好,我是颜锦程的班导师,姓李,开学典礼的时候您应该见过我,而且我们也在办公室见过几次呢。"

"哎呀,原来是李老师啊,有什麽事情吗?"明知故问嘛,被人找上门来了。

"颜先生,您的孩子已经三天没有来上学了。也没有得到任何的通知,作为班导师,我很担心呢。想问问,有什麽事情需要帮忙吗?"

果然是贵族学校的老师呢,就算是对穷人家的孩子也会如何彬彬有礼。颜尘在记忆中寻到了这位李老师的模样,是个样子很是潇洒的年轻男老师,看起来很和蔼,总是笑眯眯的。

"喂?颜先生?在听吗?"

"啊,不好意思哈,其实是这样的,我正在给我家孩子办转学呢。"

"转学?什麽意思?"电话那边传来了惊讶之声。

"哈哈,就是吧,我思前想後,还是决定让颜锦程去其他的学校上学。爱顿不太适合我们。"

"但,颜锦程同学是苏式基金特别安排入学的,这样唐突的便决定转学……"

颜尘一听,心里的明火压抑不住,朝路旁的牌子狠狠踢了一角,语气也像咬了牙签,又憋闷又忿怒,"颜锦程是我的儿子,这样事情我已经和孩子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没什麽不妥。这样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是以如此,就只能麻烦您了,李老师!"

说完不等对方回复,颜尘就已经按下了关闭键,结束了通话。

心情忽然变得更加糟糕了,颜尘乘地铁直接回家了。

转天,天气极好,秋高气爽,天格外的透亮。走在爱顿学院的校园中,颜尘头一次觉得舒爽而开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肺里被冲入了大量清凉气息,好舒服啊!

仔细看看,爱顿学院的校园依旧那麽漂亮,典型的欧式园艺设计,规整的花木剪裁,华丽的喷泉池,偶尔也会看到鸽子或是小松鼠在院中穿行。

果然是个适合毫无生活负担的人"闲庭漫步"的地方。

嘟嘟!嘟嘟!又是汽车的喇叭声!这种花园是可以开车进来的吗?

颜尘转身,没来及说些什麽便被车内的人吼了,"喂!麻烦让开好不?不要走在路中间吧~"

愉快的心情立即被笼上一层厌恶,为何步行的人要向开车的人让路呢?而且还是在步行花园里?!

高挑著身子,径直向前走著,慢悠悠的逛在小路中央。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喂!大哥,让开好吧!"

"觉得被挡路了,就从花园穿过去啊!这是人行路,不是车行道。"颜尘不紧不慢的向後面一挥手,声音健朗,轻松自如。

车鸣声不断,大概僵持了几分锺。自後传来马达声。

等颜尘意识到有事情发生时,已被一股大力拽向了路边花园。

扑通!惊魂不定的颜尘一个侧歪直直的摔在了草地上。

好疼!身子直接和地面做了甜蜜亲吻,头顶上的天反转到了眼前。

哎?蓝蓝的天中移入一张人脸。

"你还好吧。"那张脸说话了,颜尘摇晃了下摔懵的头,这才清醒过来。

啊!是简希童!

本来还想好好谢谢这个搭救自己的人。没想到是他!

"你!麻烦让开下!"颜尘挥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双手撑著草地,站了起来,立马拍打自己的西装,真是倒霉,这可是今年新买的一套啊!

"颜先生,你刚才为什麽不躲开?"讨厌的人还没走,而是站在他身边双手抱胸的看著。

他是在看他狼狈的样子吗?

"那开车的家夥不会想这麽直接撞上来吧?"

"很显然,如果不是我拉了您一把,他该会把您撞开吧。按照刚才留下来的车痕来看,他技术不错,其实只是想吓吓您。"简希童金丝眼镜片後那双眼睛冷冰冰的,透著捉摸不定的深邃之色。

颜尘被这样凌厉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了,忍下想要再次转身离去的念头,勉强爽朗一笑,他一向如此,对无法应付的事情,刁难著一笑了之,"我是该谢谢你救了我,还是该怨你故意将我拉倒在草地上,专门看我笑话?"

"不是,我找您有事情谈。"简希童的声音仿佛带了与生俱来的压迫力。

"什麽事?简老师。"颜尘糊弄了几下黑亮的头发,别过头不看男人,隔了两三米的距离,那男人身上危险气息还会隐约飘来。

"我听说颜锦程同学要转学?"

颜尘一愣,故作轻松的随口回问:"呵呵,是啊,有什麽问题吗?"

"作为小学部的教导主任,我想问问您为什麽会有这样的选择?"

"你觉得呢?"

"是对爱顿的教学质量不满?还是对学生环境不满?还是说……因为其他的私人原因?"

"如果我说三种原因都有呢?"

"前两种情况的话,我希望您能够处於家长的角度向学校提出来,有可以改善的地方,我们一定改善。但如果是私人原因,我希望您能够再考虑一下。"

"简老师,我想我和孩子已经考虑的很周全了。"颜尘直截了当的严辞回绝,本活泼开朗的性格在这个时候也不免会陷入一种不可自拔的坚持,这或许就是男人的尊严吧。

"颜先生,我以为过了这麽多年,您会慢慢淡忘那些事情。"

"我是不是忘了与你无关吧!"只要提到这件事情,颜尘就无法平静,多年来,他一直以那件事情为耻!

刚说完话,颜尘就猛得转身,几步跨到简希童身前,揪起了对方的衣领。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可以闻到这个男人身上沁人心肺的香气,不浓不郁,好香,淡淡的清香……

不想也该知道,这个勾引了自己前妻的男人,如果没有点手腕怎麽能成功呢?

"您能不能放开我了?"简希童向上推了推镜框,指了指抓了自己衣领的手,"我以为您可以变得更加成熟了……"

"成熟?哈哈,被人抢了老婆,熟视无睹就是成熟?如今我连不想让你再接近自己的权利都要被剥夺吗?"说完便奉上一拳结结实实的狠揍。

终於,颜尘埋藏了五年的仇怨,在这个晴朗的秋日下午爆发了。

他如愿以偿的爆发了,对著将自己拖入这般生活境地的罪魁祸首爆发了。

简希童被打得头歪到了一侧,嘴角挂了彩。不过很快捡起了掉落的眼镜,再次站正。

"你终於打我了。五年前那天,你没有得手,心里一直记仇呢吧。"这个男人怎麽能又恢复了常态,仿佛几秒前发生的事情从不存在一般。

"难道我该感谢你吗?"颜尘指著对方大骂。

简希童浓眉飞鬓,显出一副不解的表情,"你到现在什麽都不知道吗?"

"知道什麽?我离婚了!告诉你吧,我并不是非苏天涵不可,但绝对不受了被愚弄!受不了被你这种男人耍的团团转!"

"我对天涵不存在你想的那种男女之情。我一直想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谈谈。能不能暂时放下我们之间的事,还是颜锦程同学的前途重要!"

"锦程是我的儿子!"

"但他也是天涵的儿子,更是苏式基金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简希童在阳光下,说得坦荡,说得有据有理,高大伟岸的身子落下一条狭长的影子。

"简希童!你难道连儿子都要抢走吗?"矮对方一头的颜尘,就连身形也瘦小一些,但这一次他绝对不会退让一步。

"颜先生,您误会了。我和您的前妻之间真的没什麽,现在我们也只是朋友关系。我只是出於老师的角度,通过对学生潜能的分析才出面想劝您暂时不要让颜锦程同学转学。"

"你!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这样好吗?一年,如果一年後爱顿的教育真的不适合颜锦程同学,我会主动帮他办理转学手续。到时候,我会亲自为他推荐更加适合他的好学校。"

简希童说完,走了几步到颜尘面前,意外的,严肃而礼貌的伸出了右手。

"对不起,颜先生,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摒弃前嫌。"

颜尘看看男人那双隐在镜片後深邃的双眼,又看看那双宽大的手,双手捂住脸,好一阵摇晃。他是想清醒,清醒的想想。

是啊,锦程的前途才是父亲最该考虑的事情。爱顿学院在教育方面却是国内一流的。

对方是在认错吗?还是他理解错了?

"你!只能先暂且这样了……"颜尘歪了脑袋,看著蓝蓝的天,一声自嘲般的笑,然後叹息。

之後,头也不回的朝来时的小路又跑向学校门口。


03 快乐的运动会~

那一日,和简希童达成了"不转学协议"後,颜尘转天便让儿子回爱顿学院继续上学了。

对於颜锦程而言,在去除了妹妹的因素後,去哪里上学都是一样的,如果又回来的话,还可以天天看到妹妹,那是再好不过了。

而颜尘也并没有和儿子说为什麽又不需要转学了,只说了一句话:"再找学校好麻烦~还是先去上课吧,等你什麽时候不喜欢了再和爸爸说。"

颜锦程歪著脑袋,斜瞪眼,"爸,我什麽时候说转学是因为不喜欢爱顿啦?哪里都一样啦……"

颜尘朝儿子吐了吐舌头,并未再解释了。


转学事件後,颜锦程似乎变得乖多了。连续一周都没有被请去家长座谈了耶~

刚回家,正在准备晚饭的颜尘为难得的清净好一阵欢呼。

今天吃番茄牛腩饭,算是他的拿手菜吧。自从独自抚养儿子後,他用了差不多三年的时间才学会了做饭和收拾房间,谁让他过去欠账太多呢?

彻夜打网络游戏,泡吧,还喜欢去搞点荤腥来尝尝。

"爸!我回来啦~"颜锦程进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颜尘听了声音立马放下了手上正在切的沙拉,跑到门口迎接。方正房子也不大,里面在做什麽进门就看得一清二楚。

"哇~爸,是不是在做番茄牛腩?好耶!好耶!"颜锦程欢蹦乱跳的脱了外衣,上了沙发,第一个动作就是打开电视,看"火影"。

颜尘将番茄牛腩饭摆上了桌,招呼儿子过来吃饭,"来啦,吃饭啦,今天的火影帮你开录影。"

"哇哈!还是老爸疼我~吃饭吃饭~哈哈!"颜锦程爬上餐桌,直接用手抓起了蔬菜沙拉就吃。

果然,被父亲拦了下来!

"你就不怕吃进去一堆……"颜尘张牙舞爪的吓唬著儿子,"虫子~弯弯曲曲的虫子~~"

小家夥最怕那些粘滑滑的虫子,立即拿起了碗筷正经吃饭了,嘴上嘟囔著,"不吃就不吃嘛!对了,爸,周五是学校的运动会哦~"

"哦?运动会啊~今天是周二,颜锦程同学报名参加了什麽比赛啊?"

"赛跑!简老师也说我比赛跑步肯定全校第一!"颜锦程说得好不豪爽,更是开心的吃著热喷喷的番茄牛腩饭和蔬菜沙拉。

再聪明的小孩子也会在美食和父亲诧异的表情之间选择前者。

颜尘听著,放慢了吃饭的速度,闷声不吭了几分锺,而後问儿子,"你不是很讨厌那个简老师吗?"

"啊?也不是很讨厌啦~只是他太凶了,平时总是凶巴巴的样子,连笑都不会。但是吧,要是能和他说上几句话啊~真是神气呢~"

"切,也就你们小孩子稀罕教导主任!虚荣!"

"爸爸说过,虚荣就是假惺惺,但是锦程没有假惺惺啊,简老师只是凶了点,其他还好啦~今天他还特别叫住我,让我和爸爸说运动会的事情。"颜锦程自懂事以来便被当成是大人一样教育,说起来事情来也是一本正经呢。

"说什麽运动会的事?"颜尘往嘴里塞了口饭。

"因为爱顿的运动会,小学部的学生家长们都要参加啊!"

"啊?家长都要参加啊?咳,咳!"刚吃进去的饭便噎住了喉咙,颜尘憋红了脸,咳了好久。

颜锦程很是乖巧的为父亲倒了杯水,"是呢,爸,你可是要参加的哦~"

颜尘喝下口水,皱著眉头问,"必须参加的?"

"爸~不管嘛,你就是要参加!人家家长都参加的啦~"颜尘终於有了小孩子的样儿,撒开碗筷就趴在饭桌上撒娇。

"好啦,好啦!参加,参加!"

"太好啦~也要做锈前的家长哦~"

"是啦,是啦,锈前也是爸爸的好女儿!"

周五那天,颜尘特意请了假,换上了运动装来到学校。

在商场工作的他一年四季都只能穿职业装,黑色或是深蓝色的西装。今天这身运动装还是从箱底好不容易翻出来的呢。是几年前随著商场圣诞打折在adidas旗舰店中买的。是一身白色的跑步装,因为他唯一在行的运动只有长跑了。高中时候是学校田径社的主力一号,後来到了大学开始打网游就彻底变宅男了。

走在爱顿学院的校园中,还是那片草地,还是那丛园林,却已经被彩球和旗帜的海洋淹没了。

哇!竟然还有租热气球挂标语啊~

眯缝著眼睛,努力抬头望。

"大学专业三班,誓做爱顿最牛班!"颜尘费力的捕捉著挂在空中的彩条,一字一句的念著,幸好今天有戴隐形眼镜,"专业三班?"

"专业三班啊,同学,看你这年纪不是高三就是大一吧,怎麽连专业三班都不知道了?难道是新来的?"

耳边猛得传来一句带笑的搭话,颜尘回头一惊。

"哇!"一张脸离得好近,颜尘连忙向後闪著身子。

"嗨,小天使~"眼前是一张笑嘻嘻的俊脸,说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穿一件白色立领衬衣,系了一条非常显眼的红色格子围巾。

这该是时尚杂志上经常出现的"英伦风"吧。

"我不叫小天使,麻烦你让一下好不?"那人正好挡住路了,颜尘指了指那人身後。

"自你进了爱顿,我就开始注意你了。我的小天使。"那人的嘴角随即扬起了一道迷人的笑容,拿出了一张黑色镶金的卡片,递到颜尘面前,"呐,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和……经常活动的地方。要不要一起来玩?"

事隔五六年了,终於又被男子搭讪了。

颜尘对英伦帅哥的招呼置之不理,只是揪起了额前的碎发,撅著嘴,心中发起了牢骚。

这麽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哦~早知道就不把头发放下来了。

原来平日里,颜尘是将头发齐齐的向後梳的。那样看起来,不会太招人顾盼。

他确实有著招惹男人的天生潜质。或许是一种气息吧,很难掩饰,近些年忙绿的工作让这种气息淡了许多。

"喂,小天使?原来你也喜欢自己的头发?你的头发看起来好漂亮呢……"英伦男子并没有因冷落而放弃,走在颜尘的身边。

"先生,我们根本不认识吧,请你不要再缠著我了!"颜尘有些不耐烦了,明明到了小学部,怎麽找不到儿子的班级呢?!

"是哦,他已经说了不想你再跟著他了。"身体另一侧又传来个声音,用唐突打断了原有的尴尬。

颜尘与搭讪的男人一齐看向声音之源,其实就近在咫尺。

是简希童!怎麽又是他!

"哇,童哥~不,应该称我们的童哥为简主任,小学部教导主任。"反倒是英伦帅哥先开了口。

简希童还是那般严肃而一丝不苟的样子,不过今天他也换了轻松的装束。

颜尘趁著空档,瞄了简希童几眼。是蓝色丝绒的运动装,是什麽牌子的?不认得哦。

"我不想听你废话!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还在勾三搭四,Andy,我不该帮你在你老爸面前说好话,留你在爱顿上学。"简希童与英伦帅哥说著熟络的话,看样子很早就认识了吧。

简希童除了说话,还自行站到了颜尘与帅哥之间,"这位是颜先生,是我学生的家长。"

英伦帅哥脸上立即露出了惊讶之情,直勾勾的盯著颜尘又看了一会儿,"啊?不会吧,好嫩啊!还以为是校友呢~"

"他确实是我学生的家长。Andy,很抱歉不对你们专业三班的胃口。"

"专业三班?"习惯了被骚扰的颜尘,反倒是对这个名字有点兴趣。

"哦,怪不得小天使你不知道呢。专业三班是爱顿大学部的商业间谍课。"

"啊?还有这种学科啊?哈……"颜尘当然不相信了,哪有间谍说自己是间谍的。

"应该是反商业间谍课才对吧。哈哈,小天使~"英伦帅哥对著颜尘再一次灿烂的笑,看起来就知道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富家子弟。

帅气,懒散,有范儿,有钱,有恃无恐……都是颜尘最厌恶的东西。

於是,颜尘用一声不懈的"切"来回应对方的示好。

"喂?小天使,你不会对我这麽冷淡吧……就算不是一见锺情,也至少不讨厌吧!哎?"英伦帅哥被拒绝了,当然不爽了,正要辩驳,却被简希童一把推开。

"Andy,不要胡闹了。回去大学部的赛场,OK?"

"OK,不过这样倒好玩了呢,终於找到了今年的目标~"英伦男子轻松的说著,朝颜尘抛了一个飞吻,转身跑走了。

"他……"忽然又只剩下曾为情敌的两个人了,简希童自口中吐出个字来,换了个姿势,手插入裤带中。

"他什麽?"颜尘接过对方的话,也是浑身极为不自在。

"Andy是个好孩子,只是任性了些,他喜欢一切好看的东西。"

话语中,颜尘的身子又打了一个寒颤,他最反感别人用好看或是美来形容自己了,这些话根本就不是给男人用的!

"喂,受害人是我,好吧!他忽然出来和我搭讪。"颜尘当然是环以不客气的话了。

"你这麽走进来,我也差点没认出你来。"简希童似乎永远都有著一股让人敬畏的冷静,抬了抬下巴向一方示意,"那,是儿子告诉我的,他爸爸只要不把头发梳到後面,穿了休闲装就会变得很可爱~"

颜尘记恨的瞥了对方一眼,冷嘲道,"原来教导主任也是可以穿运动装的!很丑,你知道不?"

"颜锦程同学为你家报名了三人四脚的游戏,等下就要开始了。"简希童轻笑一声,转入了正题。

"三人四脚?两人三脚可不可以哦?"颜尘并不讨厌玩游戏,只是这种特别体现家庭幸福和完整性的游戏,他没条件玩。

"算我一个,可以玩了吧。"简希童很快的做了回应,却让颜尘足足张了嘴,愣了几分锺。

那个男人竟然就这麽丢下一个傻呆呆站在草地上的人自己走向了小学部的赛场。

三人四脚的游戏,顾名思义了,是所有孩子在家长联谊时都玩过的游戏吧。

父母在两旁,孩子中间,绑住相邻的双脚。枪声起,同步跑出去。就算跌倒也要再站起来,知道一家人共同跑到终点。

很多孩子都不觉得这个游戏有什麽好玩的,但确实爱顿学院开办以来,小学部一直沿袭的传统游戏。

"Ready?"

"Go!"

磅的一声枪响,几组家庭便齐刷刷的冲了出去。

"左,右,左,右!"在简希童的号令声中,三号家庭,跑得格外的顺利。

"哎呀,爸,你的脚动的太快啦~"

"是简希童那家夥跟不上吧!"

"喂,听著点口令好吧!颜尘!"

"哎?你这个家夥竟然头一次叫我的名字啊!你快点好吧?简希童。"

"我不想你们父子两,是天生的飞毛腿!左,右,左……"

"啊……被赶上啦!简老师,你快点吧!马上到啦……"

"啊,啊……"

就在颜尘要摔倒的瞬间,简希童一个跨步,一手抱起夹在中间的颜锦程,一手揽住颜尘的腰,三个人一同扑向了终点线。

三个人一齐起步,又是一齐摔倒在终点线上。

颜锦程夹在中间,当然没受一丁点儿伤了,兴奋的跳了起来,欢呼,"哇!哇!我们,我们第一名耶!"

"爸,爸!简老师,我们第一名耶!!"

"额……简希童!你这种不要命的玩法不许又下次了!就算有了,也不要扯上我们父子两个!"颜尘一个翻身,仰面朝天,大口大口的喘著气。

"呵,体力不行了,这麽一跑好累!"简希童也以同样姿势躺在草地上,双臂赫然的敞开著,到不是他愿意这样,而是颜尘毫无知觉的枕著他的手臂,躺得还很舒服!

"喂,颜,颜先生,麻烦您能起来吗?"

"搞什麽啊?我躺著你也要管?难说草地是你家的?不能躺?"颜尘还没有感觉,自己正利用别人的身体休息。

"哈,颜先生,你躺著我当然管不了了,不过您躺在我的手上哦……"

"啊?"话语似是弹簧,立即拉紧,弓起了颜尘的身子。

他立即坐了起来,掸著身上的碎草。

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了。纯黑的短发无比松软的散在额前,脸色因适才的运动而染上了红润气色,唇也是嫣红嫣红的。睫毛很长,很翘,很卷,随著紧张的神情而上下呼扇著。

"你果真很吸引男人呢!"简希童如此看著,摘下眼镜,以驱散注意力,同时轻淡的说出句话来。

颜尘身子一抖,用手慌张的糊弄著头发。

起身拉了儿子就跑。

又跑,生气了?还是讨厌?简希童又将眼镜戴了回去。那个严厉谨慎的教导主任迅速归了位。


04 看到你就恶心!狂吐!

第一次参加学校运动会,颜锦程的成绩还是不错的,不仅拿了三人四脚的冠军,还捧回来了一只50米短跑小冠军奖杯。这可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除了推荐他参赛的小学部教导主任简希童外。

三人四脚比赛後,颜尘就一直跳跃的出现在任何可能的地方,除了简希童的身边。

因为他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儿子颜锦程,另一个是小学二年级的女儿颜绣前。因为颜绣前和母亲生活在一起,提前接受了学前教育,和"爱顿学院"的其他贵族孩子一样,很早就开始学习钢琴、芭蕾、外语、国际象棋等贵族必备的技能,入学也比较早。

两个孩子是异卵双胞胎,但模样非常相似,性格却差距很大。这或许就是双胞胎的宿命吧,上天赐予了同时被母体哺育的巧合和相似的外表,必定会赋予截然不同的性情。

颜锦程很开朗外向,而颜绣前却沈默寡言。

正如其他多子女家庭一样,哥哥非常照顾妹妹,而妹妹又非常依赖哥哥。

其实,颜绣前最喜欢的还是爸爸。

整个运动会,颜绣前都拉著颜尘的手一刻也不肯放开。

运动会结束後,学院准备了庆功晚宴,社会名流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汇集於此,大家也都换上了晚礼服。

但颜尘却没有,他压根就不知道运动会後还会举办这种高雅奢华的晚会。除了六年前自己的婚礼外,他从未参加出席过这样的场面。

於是,在颜绣前哭哭啼啼的不舍中,颜尘带著儿子回家了。

校门口,父子两又遇到了另外一个人。

"上车吧,我送你们。"一辆银色的大众轿车停在颜尘身边,车窗开了,简希童探出个头来询问。

"不用,等下就可以走到地铁站了,挺方便的。"颜尘迫不得已停下脚步回话,为了不让背上背著的儿子趴得更稳,他用双手向上颠了颠。

"颜锦程一定是累坏了,他今天表现真不错。果然是你的儿子。"男人将车窗彻底打开,侧身向外。

"不是我的儿子,难道是你的儿子?"颜尘没好气的反驳,他就是讨厌这个男人,打心眼里厌恶和反感!

简希童尴尬的扶了扶眼镜,这或许就是戴眼镜的好处之一,没事可做的时候,活动下手脚,显得自然点,於是他继续开口,"我送你们吧,你这样背著他走很累的。"

"不需要,我习惯了。"颜尘说完,就踏上了原先的路,在明晃晃的路灯下背著儿子向前街上走去。

又被拒绝了。简希童关上车窗,一脚油门猛踩到底,向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带起一层轻薄的沙尘,很快便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颜尘还是继续走著,到了地铁站入口,将儿子唤醒。

"锦程?醒醒!"

"嗯?爸……我们在哪儿呢?"

"地铁站啦,锦程下来吧。爸爸走累了……"

"嗯呢!锦程拉著爸爸一起走~走吧……我去检票……"

周末,颜尘有两件事情必须要做。

一件是送儿子到苏天涵家,和妈妈、妹妹团聚。另一件事则是等著公司的加班电话。

在商场工作的他,别人休息,他却要做好忙翻天的准备。

果然,刚把儿子送入苏家的别墅园,电话就响了。

"喂,你好,请问有什麽事情吗?"

"小颜啊~今天是男装部换季促销活动的最後一个周末了,来帮忙吧!"

"算三倍工资!"

"哎呀?三倍啊?你好能要价哦~"

"给不给?老大,想必又是为了你那个天然呆的老妹吧?"

"给啦,给啦。这次就靠你啦~"

"OK,我一个小时後就到了。"

颜尘看看了今天的装扮,幸好出门穿的是西装,不然又要折回家换衣服了。

其实他一直很讨厌穿正装,但为了养家糊口,他必须放弃某些不能换钱的个人喜好。

周末上班只有一个好处,不会塞车~

颜尘如约到了商场,特别从底商奢侈品长廊入口进门,抬头看看,"银泰尔天地"几个水晶大字悬浮在空中,其上不停飘落著金黄色的银杏叶,好一番繁华落叶的奢靡盛景,这家全国最知名的百货公司总能在每一季引领时尚潮流。

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每天面对几万块一件的衣服或是皮包,然後想著怎麽能更快卖出去,是作为商场促销部首要的工作任务。

而颜尘已经在这里工作五年了,他放弃了软件程式设计的本行,转而成为了一个向所有可能的人卖笑推销的商场销售。

其实还好啦,作为"银泰尔天地"的商场促销部副经理,他只需要安排促销活动全程工作就好了。然後看著服务员们接待蜂拥而至的白领小姐和中产阶级的太太们。

真正的富人和贵族是不会来抢购过季打折品的吧。

这个周末的任务是将男装部前一季的商品倾销70%,这个数字是今年促销活动的最高要求了。所以,颜尘打出了SALE30%的大标语。就连往常从不参加打折的Aamani、Ferragamo、Hermes这些时尚界的大佬级品牌都被拉下了水。

於是,就在下午,"银泰尔天地"底商的男装部打折区被挤得水泄不通。

颜尘则站在收银台旁,目测著今天可能的销售量。

"颜经理,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有你呢!"引领顾客付款的一位女店员快活的向颜尘打著招呼。

这个满头自来卷的小个子女生就是颜尘的直接领导促销部经理左福川的妹妹,左雯川。样子嘛,只能算可爱级别的。通常来讲,如果一个女人不够美,大家就称她为漂亮,如果不够漂亮,就称她为可爱,如果连可爱都不够的话,那就只能一笑而过了……

左雯川刚到公司一年多,被分到最恐怖的男装部做销售店员,成天受著男装部经理"烽烟御姐"的折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烽烟御姐"不仅销售能力超强,而且是绝对的麻辣级咆哮败犬女王。

颜尘笑著与对方对视,心想著,老大怎麽忍心让自己的妹妹在那种女恶魔手下做事呢?

看看表,快六点锺了,下午这一轮的疯抢会暂时歇息一个小时。小姐太太们抢累了,也是需要去休息下,装装样子,吃个饭吧。

颜尘也要去吃饭,这个时候下班回家,房子里也是空空荡荡的,还不如在这里赚点加班费呢。

"颜经理,这边有个SVIP,麻烦您来接待一下吧。对今年Hermes夏季款很感兴趣。"一声响亮的吆喝声让颜尘停住了脚步,转身一看,头大!是烽烟御姐!

"老大,吃饭时间快到了……"毕竟是高自己一级的上司,颜尘不想答应,也要找个差不多的理由全身而退。

"老左说了,你的加班费是三倍?算时间的吧。颜尘!"烽烟御姐说了,已经咆哮到了颜尘身前,直板板的职业装衬托出巨大的胸部,随著声音一颤一颤。

"OK,既然老大这麽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客人呢?"

"Hermes的店里。"

"店面的东西不参加折扣。"

烽烟御姐耸了耸肩,偏头指向不远处点著橘红色灯光的Hermes店面:"不知道,去看看咯。"

颜尘整理了下西装,还特意将头发又向後梳了梳,正经的走了过去。

一进Hermes的店内,就见一名贵妇优雅的坐在休息区,环视著店内的商品。

应该就是她了!

颜尘走了过去,献上了一贯的微笑,"您好,感谢您对银泰尔的关爱,有什麽事情是我可以帮忙的?"

那贵妇出奇的温和礼貌,点了点头,淡淡的回复:"先生,麻烦您帮他选些东西吧。"

说完就用目光布下了指示。

颜尘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正背对著这边,拨弄著货柜上的衣服。

瞬间用余光又瞟了一眼,坐在眼前的贵妇。心中贼笑,原来是给小白脸选礼物啊!这个他在行!

颜尘就此想著,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立即走向,那个有著宽大背影的男人。

看来不是小白脸,应该是猛男才对!

"先生,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吗?"

男人听到有人问话,悠闲的转身。

颜尘只觉得眼前一闪,身体小小的摇晃了一下。

怎麽,怎麽又是他!

硬朗的脸,金色眼镜,冰冷的唇,一丝不苟的表情,特别是那双手,长长的,经常会扶一扶驾在鼻梁上的镜框。

"简希童!"颜尘指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大叫。

很意外,对方笑了。习惯性的扶了下镜框,眼中的厉色淡了许多,口中缓慢的挤出话来,"颜先生,你好。原来你在银泰尔上班的。"

"早知道今天不来加班了!"颜尘真想和往常一般,转身就跑,但好像现在不太和事宜……他是客人,而自己是商场员工。

"今天你加班?法律好像不允许将未成年儿童自行留在家中。"简希童出口还是那般严厉与缜密,直指颜尘的痛处。

"我儿子今天去妈妈那边!是常规的探看日!明白?"瞬间又被激怒的颜尘继续指著对方呵斥。

但一直跟在颜尘身後的烽烟御姐看不下去了,用声音喝住颜尘的脾气,"颜经理!这是在店里!你面对的可是客人!"

简希童意外的嘴角一扬,随声附和,"是的哦,这是银泰尔,我是客人,你是员工。"

"你!"一分锺内,颜尘就被气得咬牙切齿了,但还是不得已强压下火气,"你要看什麽?买什麽?"

"我也没想看什麽,只是被强拉来的。是吧……"最後的两个字,故意拉长了音。

那位贵妇立即温文尔雅的回应:"是啊,被我拉来的。希童,你不是一直想给玛利亚换点装备吗?"

玛利亚?刚才是富婆,这会儿又是美女?还是换装备?难道是性虐?

反正对於这个男人,颜尘的脑中翻出无数最为恶劣的可能。

"你别误会,玛利亚是我的马。"看著颜尘在自己面前变幻莫测的丰富表情,简希童差点笑出声音来。但笑出声音,不是他的风格哈。

"马?"什麽样的人才能养得起马啊!还以为他不是那种富家公子呢,原来与那些纨!子弟无异!

"是啊,玛利亚是希童的马,一匹苏格兰纯血母种马。非常漂亮哦!"那位贵妇笑呵呵的接著说。

"呵呵,我都和你说过了,我不需要这些东西。"简希童与贵妇很无奈的对视了一下,又专心的看著眼前长大了嘴巴的颜尘。

简希童啊简希童,被我抓到小辫子了吧。做人家情夫!还让人家送马……原来是母马换你这匹公马!

"颜先生?我听说Hermes今年夏季出了几款手工皮质马具。当然,是听她说的!"简希童微微低头,凑近颜尘那张不大不小,白白净净的脸。

被男人的呼吸喷到了,颜尘的身子一个激灵,本能的向後闪躲。

"是,今年是出了。但不在折扣范围内。"颜尘的目光有些涣散,但还是保持著基本的职业风范。

"折扣?其实我不想买,太贵了。"

"无所谓的,只要你喜欢,就买下来吧。你很久没有好好照顾照顾玛利亚了。"贵妇说著起身,走到两人身边。

一股沁香扑面而来,颜尘的眉头一皱,又是香气。这股香气与那天在简希童身上闻到的好像。

据说好的香水,是会在人体发生位移的时候散出香气分子的。这才是真正的流香与留香……

听了这句话,简希童自然的搂住了贵妇的肩膀。两个人相视而笑。

"多谢,我很早就说过,不再需要你帮忙了,我自己可以的。"

看得颜尘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这番对话,在他听来,内容如下:

"甜心,你给我的钱够吗?我可是不能打折的哦。"

"无所谓啦,只要你喜欢,多少钱都可以,你很久没有好好满足我了!"

"哈哈,我早就说过,你不能没有我!"

看著这对"狗男女"之间亲亲我我,颜尘的胃开始不停的翻滚。

简希童……简希童……

他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开始变化……

六年前,那个夜晚。

他推开卧室的门,一男一女赤裸的在床上打著滚,叫唤的声音很大很大。

那个女人是自己才刚刚新婚一个月的妻子,而那个男人就是现在正搂著富婆笑的简希童。

好恶心!简希童好恶心!

喔!喔!

头晕脑胀的颜尘一个倾身,将今天吃到胃里正在消化的残羹剩渣尽数呕吐在了简希童的身上。

然後,耳边是阵阵蜂鸣和惊呼声,视线很模糊。难道是隐性眼镜掉出来了?

抬眼看,那张肃穆而英挺的脸慌张的凑了过来。还是简希童!

喔!喔!

看到他就想吐!喔!喔……


05 被揪上了车……

五年来,第一次被请进了小黑屋。所谓"小黑屋",是全部银泰尔员工忌惮的审查室。受到严重客户投诉或经济违规才会被请到小黑屋,接受审计部和监察部的联合咨询。

颜尘坐在审查室里,一身狼狈。外套被呕吐物弄脏了,只好直接丢垃圾箱了,身上的衬衣也是皱皱巴巴的,应该是刚才和简希童拉扯而致吧。

审查室位於银泰尔大厦的顶层,天花板和一侧窗都是玻璃钢铺成,夕阳绯红的阳光直直的射入,照得屋内亮堂堂的,橘红色的亮。

看起来不象是小黑屋啊……

对面坐著两个人男人,一个是银发碧眼的外国人,一个是黑发黑眼的华裔。不过中文都说的不怎麽流利。

"颜先生,您与那位客人有什麽过节吗?"华裔男子不断的提出问题。

"没什麽。"颜尘耷拉著眼皮,有气无力的回答著。在进入小黑屋时,他就想好了以"一问三不知"的方法来应对一切攻势。

"颜先生,到目前为止,您的态度让我们很失望。"

"我真的只是一时不舒服!我说了很多次了……"颜尘摇著头,守口如瓶。对方的声音真是刺耳,阵得颜尘耳蜗有些疼。

门铃响了。

外国人去开门。好像是有人来说什麽事情,颜尘并没有注意,他也没有心情和精力去看。

门开了,就再也没有关上。

外国人走到华裔男子身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外国话,听起来不象是英语,大概是法语或是德语吧。反正他听不清楚,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

说完,华裔男子转身看看消沈的靠在桌边的颜尘,一声怪异的叹气,"颜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颜尘不怎麽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起身子,著急的发问:"啊?你说什麽?"

华裔男子微蹙双眉,无奈的重复,"颜先生,客人已经撤销了所有投诉,并买下了他想要的东西。"

"啊?他?还是那个富婆?"话一出口,颜尘低头遮掩失态。

"两位客人都对你带病坚持工作的态度非常满意,这麽说,你该明白了吧?"华裔男子不懈的收拾起文件,已经走向了门口,"你可以走了,就当今天的没发生过,我也不会让他们记入你的工作日志。"

哇,就这麽完事了?还在为可能会被辞退而挠头呢,原来这麽死抗也能顶过来哈。

刚才一直很低靡的神情转为大好,颜尘随後高兴的离开了小黑屋。

事後他才知道,自己是唯一一个可以毫发无伤的走出小黑屋的银泰尔员工了。

颜尘并没有回办公室或是到促销现场,平日里做事再粗线条,也该知道对客人做了这种事情,还是先乖乖消失吧。

他特意没有走商场正门,而是从员工通道出去的。

没想到,楼後那条小路上停著那辆好像在哪里见过的银色大众轿车。不是什麽名款跑车,只是二十几万的普通轿车,但车前靠著的人却是极为刺眼的。

男人看颜尘出来了,拿出便携烟缸,捻灭了手中的香烟。

路比较窄,颜尘想绕路躲开都不太可能。只能立起风衣的领子,低头走路了。

"你还好吧?"那男人发话了,和两个人第一次重逢时一样发出浑厚而磁性的声音。

"……"颜尘不知道该说什麽,他今天离开,连同事都没有打招呼,难道会热盼和让人恶心的男人见面?

没有几步便走近了那辆车,和那个男人。

颜尘装作没看到一般,当对方是透明人一般走过去。

"站住!"男人一个跨步,伸手抓住了颜尘的手臂,"你今天是怎麽了?"

颜尘咬紧著双唇,不说话。主要是他不知道该说什麽好。难道直接说看到你又被富婆包养就觉得恶心,恶心到想吐的地步?!

"颜尘!你不要太过分了!我让你一次,两次,难道还要再让三次吗?"

"简希童!我什麽时候说要给你惹麻烦了?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不能再沈默了,颜尘转头冒出句狠话。他是想著,趁这次机会大家说明白吧。

简希童拉著颜尘还是不放手,黑色的眼睛自镜片後传来凛冽的目光。

看得颜尘打了一个寒颤。

在这个男人高大的身材和威武的气势下,颜尘又想一走了之了。

"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说清楚!"

"我是想和你说清楚,其实就一句话……"

"什麽?"

"我讨厌你!讨厌到想吐的地步!"颜尘痛快的吼了出来,终於说出来了,憋闷了六年,堵在心头的那块石头是不是可以搬开了?

简希童听了,却睁大了眼睛,嘴角有些微颤,好一会儿才挤出一个字:"你!"

颜尘只觉得被对方抓著的手臂发疼了,显然对方又加了几分力气。

"我什麽?难道我应该对你跪地求饶吗?你搞了我老婆,不,我前妻,让我家四分五裂,我不该讨厌你吗?"但毕竟同时男人,不会像女人那般直接被吓倒,颜尘还是硬挺著。

手上的劲道又添了一分。

颜尘疼得眉头皱了皱。

"苏天涵什麽都没有和你说吗?"简希童咬著牙,极为严肃的问出这样的话。

让颜尘莫不到头脑。

"你说什麽呢?难道天涵还要告诉你们在床上的细节吗?我可没兴趣听别的男人是怎麽把自己老婆搞高潮的!"颜尘随口回著,挣扎,想要脱开男人紧握的手。

"我,我只能告诉你,我和苏天涵之间什麽都没有发生!颜尘!"男人不但不想放手,还继续说著痴人梦话,但语气很恳切。

"你搞什麽啊!简希童!你别告诉我,你说的什麽都没有发生是指你和天涵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性关系?"颜尘的怒气又被挑了起来,当自己是白痴啊!抓奸在床,还说没什麽?

"上车。"说著,简希童就要拉颜尘进自己的车子。

见自己要被挟持到情敌的车上了,颜尘用另一手拼命推搡著,想要挣脱。

"对不起!我向你郑重道歉!行了吗?"就在两人相持不下时,简希童忽然对著颜尘说了句让两个人动作嘎然停滞的话。

颜尘睁著双眼,显出晶莹光芒。当意识到什麽时,他忙用手去擦。

争吵没了,顷刻间,两人只剩下空洞的距离与秋天的风声。

还是简希童最先打破了沈默,"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件事情会给你带来这麽大的影响。"

"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感觉眼睛有什麽东西要流下来了,颜尘继续用手擦著,以至於都忘记了挣扎出男人的紧握。

"我要你上车,是想请你吃饭。"

"吃饭做什麽?"

"吃饭,顺便把过去的事情说清楚。不可以吗?"

"我不想去。"

"你必须去,颜尘,请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又听到这个刻板严厉的男人说了如此诚恳的道歉,颜尘又是一阵猛擦拭眼睛。

哎呀!太用力,忘记了还戴著隐形眼镜。

左侧的眼球上有东西滑动,眨了眨眼。再次睁眼,完了!左侧的视野中被蒙上了一片浓重的雾气……

隐形眼镜被揉掉了!

"哎?!我……我不去……"一时疏忽,就被男人趁机拽上了车。

简希童不说话,将颜尘推入车中,就按下了锁车键。这才走到驾驶侧去开门,自己也坐了进去。刚坐下关车门,又迅即按下了车内的锁车门键。

颜尘知道自己出不去了,眼镜又没了一只。再反抗也是浪费力气,只好老实的带上安全带,任凭对方把自己带到某个地方。

"你想吃什麽?"

"随便!"

"去吃日式料理如何?我认识一家很不错的。"

"随便!"

"我想你是希望一次把我吃穷吧。"

"是!"

"那就去吃那家日式料理吧,我前几天刚发了薪水。"

"你还需要算计薪水?你不是一直……"

"一直什麽?"

"没什麽,那就去吧……"

颜尘说完话,便侧脸,呆呆的看向车窗外。

车内一直放著一个女人柔美却带了几丝忧郁的英文歌,很熟悉的声音,是个台湾女歌手吧。

其中的一首歌中唱道:

Let's start from here, lose the past

change our minds, we don't need a finish line

let's take this chance not think too deep

of all those promises we couldn't seem to keep

……

I don't care where we go


"你为什麽总是放她的歌?"

"比较安静吧,是王若琳的歌。唱的很一般,但歌还不错。"

"刚才那首叫什麽?"

"Let's start from here. 怎麽了?你喜欢?"

"切!谁和你一样低俗趣味?!"

夜色已降临,阳光被灯光替换,不是到处光亮,而是零星遍布各色奇光异彩,喧嚣异常,却恍如隔世,只能用光怪陆离来形容吧。

反正也看不清楚,索性在音乐声中闭眼静思吧。


06 男人的唇原来也很柔软……

"喂?醒醒,到了,颜尘?"

肩膀被轻碰,耳朵传入声音,颜尘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睁开。

原来自己睡著了。在情敌的车子里毫无防备的睡著了。

该死!颜尘瞬即直起身子,一个激灵,抖醒了惺忪睡意。

"啊?到了吗?你说的那个料理屋?"为了驱走入睡的尴尬,颜尘向外四处张望著。

"到了,下车吧。"简希童就当什麽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很自然的下了车,走到另一端为颜尘开车门。

被如此礼貌的照顾还是头一次,有些招架不住了,颜尘不好意思的低头出了车子。

就在颜尘站立身体的瞬间,两个人贴得很近,那股沁香又扑面而来,颜尘的心猛得快速跳动了几下。

同时,简希童俯身,嘴巴险些碰到颜尘的颈子,"你睡觉的样子很可爱……"

什麽啊!胡乱说些完全没道理的话!

颜尘的脸迅速被一片潮红沾满,不说话,只是躲开对方的一切动作,乃至是视线。

放眼看去,是一套极具日本风俗的庭院,低矮的拱门侧边挂了个牌子,竖体写著三个草书。

笔画狂野,字体放纵,不拘形迹,颇有股神游太虚之感。他从不知道,日本字也能写成这样?

注意到颜尘停在门前看门牌,简希童在身边解释,"居草屋,三个字。这家店的老板是个中日混血,特别在这里开了一家日式料理店,口味很地道,是正宗的本膳料理,也会做一些茶道方面的怀石料理。即使是在日本本土也很少见了哦。"

一位身穿日本和服的少女来到门前迎接,贤淑的鞠躬,用文静的日语相映,"欢迎光临居草屋,简先生。"

简希童冷淡的回了句日语,服务员听後马上不停的鞠躬道歉。

简短的对话让颜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他说得好流利!

颜尘只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日常问候日语,像简希童这样能说得如此流利,如同母语的应该很少见了吧。

也不知道他和服务员说了什麽,一会儿功夫出来好几个穿了和服的人,其中还有一位梳著辫子的年轻男子。

只见简希童态度极为严厉的朝那位辫子男吼了几声,男子握著折扇的手微微的颤抖了几下,但他还是带头向简希童鞠躬道歉。

已经在门口站了十分锺了。颜尘无聊的碰了碰简希童的手臂,"喂,不管你们说什麽,好歹让我这个客人进去坐下来,好不?秋天啦,晚上很凉的。"

简希童听了,面上的冰冷化为了抱歉,向院内示意,"我差点把你忘记了,先进去吧。"

笑又瞬间变为命令,转而丢向辫子男,"安藤,那就麻烦你,领我们到玉壶厅了。还有,为了不让我的客人无聊,我们还是说中文吧。"

"好的!希童。"辫子男穿著浅棕色的和服,神态优雅,笑容可掬的向颜尘示好。

颜尘这才大概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好标致的一个男人哦~

浓眉杏眼,唇红齿白,身材也是极为高挑矫健。特别那双手,修长美丽,连握著折扇的手指关节都显出圆滑的玲珑曲线。

几个人走在长廊上,虽是夜晚,但还能听到潺潺溪水声,和瑟瑟的竹叶风声。树影斑驳阑珊,山石花树错落生长,攀延出各异的神态。好一幅闲庭优美之景。

颜尘痛快的吸入了一口空气,再缓缓的吐出,哈……好爽朗的气息,沁凉心肺,真舒服。

走在前面的辫子男安藤却笑了,"希童,看来你这位小客人很喜欢我的居草屋哦。"

"那我也不会多给你一分钱,安藤。"简希童的回复干脆利落。

"还是这麽吝啬!不,该用节俭二字来形容你。不过你点的可是居草屋最好的怀石料理厅,玉壶厅,不需要我多说,你是必须要掏钱的。"

辫子男的笑声与木门被拉开的声音一起进入颜尘的耳中。

顺著辫子男优雅的挥扇指引,一间宽敞的两进日式房间现於二人面前。

"请,这里就是玉壶厅了。希望两位用餐愉快。"说罢,辫子男带著极其美丽的笑容退了出去。

在服务员的示意下,颜尘脱下鞋子和大衣,只穿了凌乱的衬衣便走入了这间只能用华贵奢靡来形容的房间。

雕兰砌玉的细柱粱,顶起铺满了豔丽浮世绘的墙壁与折窗。结实的榻榻米走起来却有种松软之感,屋子正中竖了一面八页屏风,红豔豔的画满了花卉与鸟兽。上面还挂了一件紫色的锦绣和服,看起来就觉得做工极为精致。

颜尘看得有些呆了,还是第一次来这种,这种奇怪的地方……

简希童找了垫子,已经盘腿坐下。

"喜欢吗?还算可以吧。"简希童说著,向服务员一个点头,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台就被抬了进来,规矩的放在简希童面前。

"坐吧,因为第一次和你吃饭,还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我擅自让他们下的单。先尝一尝这里的招牌菜吧。"简希童一日既往的平淡道出客套话。

颜尘来回看看,模仿著简希童适才的动作,也找了个垫子,盘腿坐在简希童对面。

两人之间隔了一张一米来宽的桌台,但这样的距离已算是很近了。至少对於颜尘而言,要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保持这样的距离实属不易了。

"你刚才和他们说什麽呢?"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颜尘只得问出一路走来的疑惑。

"在银泰尔楼下等你的时候,我就订了桌,但到了之後才发现,安藤将我原本订的房间转给另外的客人了。我当然生气了,所以就让他退掉玉壶厅的客人,我要用。"

"这里原本的客人是谁?"

"好像是议员要招待一位日本外使。"简希童说得随便,更是边说边解下了衬衣袖口的扣子。

颜尘的眼睛却睁得老大,结结巴巴的探出身子追问:"不会吧,接待外宾耶~"

"什麽外宾啊!接待安藤他老爸!"

"啊?那个辫子男的老爸是日本外使?"颜尘的表情更是惊异了,哇!原来都是大人物啊!

简希童弄好衣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饶有兴趣的看著眼前这个大眼睛好奇宝宝,"辫子男?要是安藤知道你第一次见他,就给他起了这麽个称呼,他一定灰心的要死。他对自己的外表可是相当的有自信。"

颜尘又被自己的口无遮拦而低头沈默了一阵,不过幸好他的性格是转眼就忘。

很快又找到了个新的话题。

"简希童,你是怎麽认识他的?"

"谁?"

"那个安藤啊!你一个小学老师怎麽会认识那种人!这里不便宜吧……"颜尘又四处仔细端详,饭菜还没有上来,光是看桌上的餐具就已经很豪华了。

"我?我和他是同学,大学同学。他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简希童简单的回答著。

这个男人似乎认为一切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了,表现出超出颜尘想像的放松。光是这点就让颜尘有些不舒服,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颜尘就此想著,心中又泛起了深藏很久的酸涩之感。自己真是容易被表象所蒙骗,就算对方道歉了,又有什麽用呢。也不过是再一次彰显两个人只见巨大的反差罢了。

不管简希童是谁,他的钱从哪里来的,至少他是一个在上流社会游刃有余的人。

忽然又想到自己,平民中的贫民,生长在普通百姓家庭,父母都是公司职员,领著微薄的薪水,每天只要能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饭就觉得很幸福了。

这种奢华的地方,真的,真的与自己格格不入。

他想起了前妻苏天涵在分手那天所说的最後一句话:"颜尘,我和你是不同!这种不同就注定了,我们根本无法生活在一起!"

算了,本来已经忘了,怎麽又想起来了。

颜尘用手摸了摸湿润的眼角,身边的简希童一直在说些什麽吧,但是他一直没在听。

忽然,颜尘站了起来。

还在说话的简希童一愣,抬头看著他,诧异的问:"你怎麽了?"

"我想回去了。"颜尘淡淡的说著,语气中透著坚决。

简希童也站起身,不解的继续询问:"怎麽了?不喜欢这里?还是?"

"简希童,你听好了,我一直想说的是……我和你是不同的,其实没什麽好道歉的,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有必要再翻出来吗?我们就当不认识,不好吗?"

再待在这里也只是为自己人生的失败添加一些合理的借口罢了。还是一走了之吧。

"不好!"简希童却是一丝不苟的说了两个字。

"你!"颜尘忿忿的吐出不成句的怨言,与男人对视,又是那种严峻的神态。

"颜尘,你不能就这麽走,六年前,我以为你会来找我算账,把我臭揍一顿,但是你没有!六年後的今天,我以为我们之间终於可以找个机会好好谈谈,但你却拼命的躲著我。"

"那你想我会做什麽?看到自己的老婆被你拐走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那个时候做男人很失败!而现在,等你看到我一个带著锦程,每天坐公车地铁送儿子去贵族学校,连晚宴都没办法参加的时候,再一次证实了,我连做一个父亲都是失败的?"

颜尘的声音越说越大,手指在空中做著无谓的比划,变得有些狂躁了。

而简希童只是看著,一言不发,双眉渐渐紧锁。

"这种地方我根本没来过,当然会新鲜了,但请你不要表现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好不好?就好像在告诉我,你对付这样的生活是多麽的游刃有余。而我不过是个土包子,只能被你牵来牵去。我不!我就是要走!我不想待在这里!"

说完话,颜尘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抓起风衣就要走。

又被男人抓了拦下。

"放手!听到没?简希童,你去吃你的狗屁招牌菜!我颜尘不稀罕!"

"那你想吃什麽?我陪你吃!"简希童望著盛怒的颜尘,口气却异常平和,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异样之情。

"我啊,现在最想去路边摊吃烧烤,喝啤酒!"

"那我们吃烧烤,喝啤酒!我陪你!"

颜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看著男人这个时而冒出来的诚恳,他真不知道哪些才是真实的。他就是被男人一个小时前的真诚给忽悠了,才跟到这种地方来的。

"你搞什麽啊!简希童!你到底要我怎麽样才肯罢休?我都说了,我不想看到你,也没兴趣和你聊天!"

"我想弥补六年前的错。这麽说你总该明白了吧!"

颜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自命不凡,不苟言笑的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来?但他确实再一次於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闪亮的光芒。真诚的光芒。

於是,他的脑子又不够用了,想不通啊,想不通啊。

用闲下来的手胡乱抓著头发,一阵摇晃,真是乱七八糟。

"怎麽弥补?"稍微冷静了些,颜尘眯缝著眼,瞧著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

"至少先聊聊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怎麽做,我想过给你一比补偿金,但估计你是绝对不会要的。"简希童也微微低头看著身前这个咆哮过後,刘海披散的人。大大的眼睛,挺翘的鼻梁,因生气而变得红润的唇,还有那绝不服输的冷傲气质,浑身散发出一种迷惑男人的气息。

"给钱?当然不会要了!不过要是给个三亿五亿也说不一定……"今天该发泄的气也发泄完了,对方又如此坚持,颜尘觉得还是给彼此一些简单的机会吧。不然,继续抗争下去大家都会很累的。

"那我们吃烧烤吧,喝啤酒?"简希童为自己今天的第二次胜利而洋溢出满足的微笑。

颜尘甩开对方的手,又坐了下来。

"好啊!烤五花肉和牛肉!还有啤酒……"

五分锺後,装饰奢靡的玉壶厅内升起了浓烈的灰烟。

"咳,咳,麻烦那边的小姐,能不能帮忙把窗户都打开啊!实在不通风啊~"颜尘一边为烤架上的肉翻身,一边招呼穿著和服的服务员。

服务员也受不了这种烟熏火燎了,立即进来开了窗户。

一阵清爽的凉风吹了进来。颜尘喝得微醉的脸上溢出一丝舒爽之感,又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啤酒。

拍著坐在身边的刷著烤肉蜜汁的简希童的肩,大声吆喝。

"你啊!手艺不错啊!酒量也不错!简,简希童"

简希童是亲见一名正直的父亲在酒精的作用下作为一名懒洋洋的醉汉。而醉汉嘴角微笑的弧度从始至终都未减弱过一度。他真的很喜欢笑……

"颜锦程在家的时候,你也这麽喝?"

"当然,当然不是啦。要在儿子面前,面前……"颜尘捶著自己的胸脯继续,"以身作则!连烟我都是极少抽的!"

"你自己带儿子很辛苦吧。"

"可不!非常非常辛苦啊~我家锦程可是尿床,尿到现在啊!"

简希童摘下雾气蒙蒙的眼镜,对著颜尘温馨一笑。

"哎?你又笑了……嘿,嘿嘿……笑多看好啊!笑多好啊!"颜尘指著简希童的笑,捉弄又起,"是不是对著女人就经常笑啊?你在床上应该功夫了得吧!"

简希童大惊,却并未觉得尴尬,将烤好的一片五花肉放入颜尘的碟种,"呵呵,你是怎麽知道的?"

"在床上,你一定能让天涵很满意吧。"颜尘说著,大口的吃下流著油汁的肉,美美的嚼著。

"你很在意这个?"简希童眼前一亮,睿智的追问。

"哈,告诉你吧,我其实也不怎麽爱天涵。"

"那你们为什麽结婚?"

"因为,因为她怀孕了啊!怀了我的孩子啊!做男人嘛,敢做敢当!"颜尘意气风发的举杯邀对方喝酒。他又是一杯酒下肚,而简希童不过是轻轻一抿,便安静的放下了酒杯。

"果然是这样的,你不爱她都可以为她承担责任,那你为什麽一直不肯和我聊聊呢?打我一顿也好啊!"

"你啊!我打不过你!"

"啊?哈哈,你真是喝多了!"

"我?没,没喝多!我当时想打你来著,我记得当时上来就打了你一拳,不过,看你的样子,要是真打起来,肯定我吃亏的!再说了,打有用嘛?俗话说的好,老婆搞外遇,就像泼出去水,收不回!还不如,不如一拍两散,我也不想耽误你们之间的好事。"

颜尘打了个酒嗝,朝简希童傻笑。

但对方的笑容却在话语落地的一刻,消失了。

"对不起!颜尘!如果我当时再考虑周全一些,而不是一切顺著天涵的意思来,就不会给你的生活带来这麽大的打击和变化。"

"啊?"颜尘眨著水气朦胧的眼睛,对如此认真的一句话,一时间还无法做出准确反应。

"我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请让我有机会弥补这六年来给你和你的孩子带来的,带来的……"

後面的字竟然被颜尘用手捂了回去。

"STOP!我和锦程可没有不幸!反而,我们父子两过得挺幸福!"

颜尘醉的坦荡,醉的开怀。这让简希童心中多了层安详。

"不过,你後来真的没和天涵在一起吗?"

"没有,我和天涵之间什麽都没有,没有开始也就无所谓结束。"

"那你们之间是什麽?别想忽悠我!"颜尘撅著嘴,发著孩子一般的牢骚。

此刻,他已经不知不觉贴在了简希童的身上。

而简希童为了不让他歪斜的身子倒向烤架,用手牢固的揽著他的腰。

"真的,我和天涵之间不过是兄妹之情。"

"骗人,怎麽会,那天,那天你们明明没穿衣服滚在床上。"颜尘不服气的凑近男人。很快就连脸,也是近在咫尺了。

简希童的心随著颜尘那对卷翘长睫毛的微颤而狂跳了几下。

"没穿衣服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胡,胡说……你一定,一定是做人家的小,小白脸了!"颜尘任性的为自己寻找了其他可能的理由,脸色更是染上了一层虹霞,双唇被啤酒浸润的无比湿漉漉的。

简希童心鼓再一次擂动,这个叫颜尘的男人身上真的会散发出某种莫名其妙的气息,让其他男人为之蛊惑的气息。

"我怎麽会做人家的小白脸呢,我也不需要做小白脸。不过,确实会有些时候,会觉得……"简希童情不自禁的将怀里的身子搂得更紧了,俯身,在那对粉红的耳垂上吐著气。

颜尘!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犯规吗?

"好痒!不要……痒!"颜尘被弄得身上泛起一股难耐的骚动,他称之为"发痒"……

"这六年来,你没有其他的女朋友?颜,先生……"简希童不管不顾的继续著心中的坏念头。

"当,当然了!要照顾锦程就已经够我受的了,还要去哄另外一个女人?我,我会累死的!"颜尘边回答著奇怪的问题,边在男人怀中扭著,想要换个不这麽发痒的姿势。

"我也没有女朋友……"简希童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掺入了不知名的弭患味道。

"哈?你会没有?也对!像你这麽凶的教导主任,才没有女孩子会喜欢呢!"颜尘仿佛听到个惊天爆料一般,欢欣的嘲笑起来。

对方却不以为然。

"没有女朋友,你会觉得寂寞吗?我是说那方面……"这才进入主题,简希童暗笑,等待著对方的回应。

颜尘倒是出乎意料的坦荡荡,快言快语,"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还好啦,我有我听话可爱的右手~很万能的!哈哈,向来都是速战速决!"

颜尘说著竟然将右手伸到简希童的眼前,得意的晃了晃。

这个白痴难道还活在高中吗?

简希童想要给这个家夥一点点教训!一点点成年人之间才会有的教训!

"有些感觉可是右手不能满足的……"说著他已经彻底的端起颜尘还在痴笑的脸,眼神已经落在了那双红润的唇上,真可以用娇嫩欲滴来形容了,"比如,说……"

看准了对方捕捉语言的空档,简希童吻上了那张一直对自己恶言相对的嘴。

"呜!"颜尘先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一个激灵。但总归是结过婚,有了孩子的男人嘛,都是成年人了,醉酒後的玩耍呗。心中如此一琢磨,顺应对方的索求,伸出了舌头。

这样的动作可是简希童始料未及的,还以为这麽吻一吻会让对方手足无措呢,但……

他已经欲罢不能了。

四片唇瓣由简单的相贴,变为深深的吸啄。好柔软!那双唇有著让人痴迷的美妙质感,极富有弹性,又极为柔软。一阵吸吮後,被偶尔探出来示威的小舌尖惹得发了火,简希童毫不犹豫的伸舌撬开了对方的唇,直接侵入口腔中一探究竟。

浓重的酒味,混合了淡淡的香甜气息,随著简希童舌头的侵犯而四处乱窜。

"嗯,嗯……"颜尘也缆著简希童的颈子,索求著更多。

看著这个小男人大胆的表露,简希童含了那只灵活的小舌,好一阵反复卷舔吸食。唾液自舌身流淌著,流入对方的口中,美美的咽下。还能清晰的听到齿与齿间淫乱的碰撞之声。

吻已经变得几乎疯狂,两个人都化成掠夺之人,抱著对方的头,辗转反侧,霎时间,耳边只听得亲吻的呻吟与汩汩的胶著口水之声

"嗯,呜……"颜尘的吟声由轻微渐渐转为媚惑。

简希童忘情的不断品尝,双手已经滑向了对方的背部,不停的揉搓著,将衬衣弄得更加皱了。

"啊……呵……"直到喘不过气来,才不舍的分开。

简希童的手却没有停止动作,还在与肌肤做著亲密无间的摩挲。

抵著额头,喘著粗气。

反到是颜尘先开了口,声音沙哑了许多,"你,你,技术不错!我,我好久没接吻了……"

简希童端起那只圆圆的小下巴,一阵啃咬,"你的嘴唇好软……"

"你的也是……没想到,男人的唇,也会,也会这麽舒服……"颜尘在啃咬中,紧闭起双眼,自被碰触的地方向全身急急的流窜著电流般的快感,有多久没这麽兴奋了?於是,他自口中喊出了自己都觉得羞耻的词句,"还要……"

"那就继续吧……"简希童当然不会拒绝了,因为颜尘这对唇是真的很让他喜欢,很让他痴醉。

话语变得无力,似是只有唇舌之间的交汇与纠缠才能传递这两个男人之间都不想为外人所知的,寂寞。


07 有些情事也是"右手"无法企及的

烧烤炉上的火还在烧,其上放著的肉已被烧成黑色,残渣落在炭上发出劈里啪啦的脆响。

就算是开了窗户通风,宽敞的玉壶厅也是烟雾缭绕。

屋内迷彩斑斓的装饰中最为显眼还数那张八扇屏风了,但此时此刻却是歪歪斜斜的立著,其上挂著的大和绸和服单衣外褂也不知什麽时候被扯到了屏风里侧的榻榻米上。

华美珍贵的和服就被两具绞在一起的男人身体揉捻著,直到褶皱不堪。

"啊,啊……不要这麽,这麽堵在那里!"一声猫咪般的叫唤声从和服之上传出。那人的脚也随著声音几下无措的胡乱蹬踹,就连脚趾头也亢奋的弯曲著。

"我看它快要射了,当然要堵住了。只是接吻和拥抱而已,你就快要不行了?"另一具身子衣裤还穿著,衣扣解了,结实健硕的胸膛赫然的显露,与身下的那具已经赤裸的肉体做著毫无缝隙的摩擦。

务须疑惑,被脱得精光的男人当然只能是颜尘了。谁让他先一步醉了,先一声要了呢?

双腿微微分开,其间被一条大腿生硬的挤了进去。

该死的大腿顶到根部,不停的磨蹭著股间脆弱的敏感部位。

"唔!嗯……"根本就没机会说话,只因被男人吻的昏天黑地。彼此放开唇瓣纠缠不过是为给下一个吻呼吸几口氧气罢了。

嘴边早已被分不出你我的唾液沾得湿漉漉的。

简希童吻得满意了,放开颜尘那双被吸食到红肿的唇,仔细端详起怀中不停喘息的那张脸。

好可爱!他似乎暂时想不到其他的词来形容这个男人了。

双眼迷蒙低垂,鼻子挺得笔直,脸颊被酒气与情欲熏得红扑扑的,特别是那张濡湿的唇,还微微张著,小舌头向外吐著,时不时诱惑的舔著残留的津液。

真真像只嗷嗷待哺的小猫咪。

小猫咪伸著舌头,在空气中做著寻觅,似是还在渴求那些欲念的味道。

继续昂首,继续寻著,"还要……"

简希童已被吸入了这只小猫咪带来的情欲游戏之中了,他只想与怀里的身子不断的胶著纠缠,唇舌交织,用肌肤与味蕾之间的摩擦交换身体之中那些无法掏出的情愫。

於是他用手指点著颜尘嘟著嘴唇,挑逗的轻声发问,"这里?"

下面的大腿也没有休息,又一次用力蹭著那对柔软的小球,"还是下面?"

脆弱的敏感又被无辜的蹂躏了,颜尘自骨髓中冒出一股股热流,酥麻的流满全身。眼泪也被激了出来,摇著头抱住身前这个唯一可以解这满身热的人。

"亲……"词刚滑出唇边,对方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瞬间,咕滋咕滋的亲吻之声又淫乱的盈满了玉壶厅。

"啊,啊……"被某种许久没有经历过的,令全身都要痛快痉挛的快感袭击著,颜尘自喉咙中蹿出一阵阵淫媚的叫声。

在简希童听来像极了猫咪夜里起伏的叫春之声,听得好畅快。於是他决定放过他。

握著颜尘那根娇嫩硬挺的阴茎,用力的上下套弄著,越来越快,越握越紧……他更是情不自禁的抱著蜿蜒出极美曲线的身体,在耳边低言。

"颜尘你啊,真是好可爱。可爱到不行……"

怀里的人睁了情欲朦胧的双眼,就连长长羽睫上也挂了莹润的水滴。眉头如远山含黛般似是要舒展,似是要紧蹙……

瘦瘦的腰肢随著心中所想在男人手中胡乱扭著。

他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吧。

"快,快要……"他此刻只是这个念头了吧

简希童的动作不间断,口中的可爱二字也未停过。

就在一阵高过一阵的潮涌中,颜尘被自己和对方推入了风顶浪尖,就觉得身体中的一切都随著男人给予自己的爱抚中汇集,冲破了最後的关卡,喷涌而出,一泄千里。

好舒服,好久没有这种浑身舒畅之感了。

发泄之後的颜尘就在这种幸福想法之中,迅速满足笑著,睡去了。

简希童看著怀里熟睡的小猫咪,心中一半是欣喜,一半是失落。

再看看自己已成了形状的性器,孤单单的竖在裤子外,这个怎麽办?自己来吧……

看来右手不是最好的,却是必不可少的!

屏风外的烧烤架不再冒烟了。想必是木炭燃尽了吧。

简希童再一次为颜尘盖上半扇和服。

他笑了,已经很久没有在一天中笑得这麽多了吧。

和服嘛,就是专门为做这种事情准备的,脱了铺在地上就可以搞一搞,搞完了还能当被褥用。

看看表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睡在屏风之後的人应该不需要赶回家吧。

简希童叫了些怀石料理的餐食和一壶清酒,反正无眠,还不如自己喝上几杯。其实他不怎麽喜欢喝啤酒,味道太苦,喝起来还特别撑肚子。

桌边乱倒了几个空瓶,他只能大感佩服。喝啤酒都能醉的人,想必酒量及其有限哈。

抿著口味香甜的清酒,唇上还存留著那个人的味道。他也是甜的,是足够耽溺的回甘。

毫无防备的他浑身都散发著让男人的起火无形魅力。无论是俊秀的模样,还是轻描淡写的淫色神态都显露出无法回避的深深魅惑诱人。

而且还只知道自己快活,满足後竟然自顾自的死睡到底。

这样的人做男人太可惜,太浪费了。

简希童夹了口拌菜到嘴里嚼著,眼见玉壶厅的被狠狠的踢了开来。

门前站著的是一位气急败坏的追债者。

"简希童!你看看你!将好好的玉壶厅搞成什麽样子了?"美丽的男人穿著优雅的和服,但动作确实野蛮粗俗的,叫喊著进了门,指著被烟熏的房间狂批,"你知道吗?这里的东西都是从我日本空运过来的!都是古董!古董!就连照相都不允许的!竟然被你用烧烤熏了整整一个晚上!我的浮世绘!啊~还有的屏风,啊!我的大和绸十二单外褂!"

"都是身外之物,何须挂齿……"简希童照旧吃著小菜,喝著小酒。

男人疯了似的冲到屏风後,想要解救自己最心爱的十二单外褂。没等他走近,就被简希童拦了下来。

"别弄,他睡了。让他好好睡吧!"

"这里是居草屋,不是爱情旅馆!"安藤说著就要伸手扯搭在某人身上的和服。

简希童的动作更快一步,在他正要碰到和服衣袖的时候,拦住了动作。

简希童将声音压得很低,没有挂著眼镜的双眼甚至咄咄逼人,"你做什麽?别弄醒他,让他睡。"

安藤诧异的眨著凤眼,退口而出:"你搞什麽?我倒要看看他是谁,能让一向冷冰冰的简希童泛起了同情心?"

简希童无奈的摇头,谨慎的将安藤拉到饭桌旁,坐下。

当他认为对方平静下来的时候,才开了口,"是天涵的前夫。"

"什麽?"安藤却在这一句话中又惊呼而起,"苏天涵的前任老公?"

"请你坐下好吗?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什麽时候才能改过去呢?"简希童不得已必须再次示意对方坐下来。

"哈,那我真要好好看看了,我们苏大小姐的前任老公到底长的样子,你刚才带他进来的时候我都懒得细看。不过……人还是不可貌相啊……"安藤总算是能静下来说句完整的话了,他招呼外面的和服小姐为自己也拿了一套餐具,与好友促膝……八卦。

"他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绿帽子王?姓颜?这个姓少见,所以我记得。"

"颜尘。"

"我见过天涵的那对龙凤胎,长得好可爱,特别是哥哥,笑起来啊……酒窝……是我的菜!"

"滚,你这个同性恋,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我只是从同性爱的角度去评价那孩子的潜质!"

"闭嘴!"

"我们这麽说话他听不到吗?希童,屏风可不隔音。"安藤说著,向屏风那边转头看看。

"没事,他应该睡的很熟,喝醉了。"

"你把人家灌醉的?"

"没有,我本来对酒没什麽感觉,你该知道的。"

"哦,话说回来,当初是他把你和天涵捉……"随著话语,安藤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细线,不怀好意的伸手笔划,"捉奸在床的吧……"

简希童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灌了口清酒,不作声。

"也有五六年了吧……那事……希童?"

简希童意外的长叹了一声,"五年半,我知道天涵将儿子也弄到爱顿来上学,便一直很留意他们的儿子颜锦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们过得如何。你也知道,天涵从不和我谈起任何他们父子的事情。"

"也在情理之中,天涵一直觉得这个婚姻不过是场游戏。"

"但我不这麽认为,毕竟最初的错在我和天涵。应该说最初的错在我……"

安藤举杯与简希童共饮,美丽的唇洋溢著温柔的笑,"我说啊,老同学,你什麽时候能从那场车祸中彻底走出来?就算是错,也是十几年前的错了,再说了你这些年一直在照顾和支持苏家人,而且还是隐姓埋名的那种。好啦,就算是帐也该还清了,简希童同学!"

简希童轻轻一笑,捏了捏鼻梁,又是一阵沈默。

安藤拍了拍好友的肩,身子一歪,凑了过去,黑色的长发披散,却也遮不住满身弥散的美丽,"要不要,我来陪你?"

简希童转头看著眼前的美人,他们之间是可以随时吻上的距离。上下瞄了几眼,直白回答:"没兴趣!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很介意!"

安藤立即用头狠狠的撞了下对方的头,疼斥:"HOLY SHIT!你这是对GAY赤裸裸的歧视!"

"赤裸裸的歧视,总比赤裸裸的性爱来得理性……"简希童疼的皱眉,但嘴上还是那般苛刻。

"性冷感男,我对冷感男才没兴趣!"安藤直起身姿,婀娜的理了理和服衣袖,对一旁继续喝酒的男人嗤之以鼻,好一副高贵豔美的样子。

简希童倒是无所谓任何人的不懈,直接起身活动了下手脚,吩咐道: "呵……你让他们把这里收拾好吧,我今天住在玉壶了。"

"玉壶不能留宿。"美人昂著头,豔丽拒绝。

"那你是想明天身边几个猛男都跑到居草屋来大打出手了?你那点家底丑事,我可是一清二楚,安藤纯。"简希童用流利的日语在对方耳边揶揄了几句。

安藤的凤眼瞪得斗大,气得牙根直响,拂袖徜徉而去。


一分锺後,几名服务生进来用静悄悄的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玉壶厅收拾如初。

而颜尘呢?不过是换个姿势继续睡罢了。


08 醉了,吻了,忘了

颜尘这一夜没少折腾,翻来覆去的滚著,幸好特别铺上了榻榻米被褥,不然一定会在清冷的秋夜冻得生了病的。

而简希童则躺在他身边,偶尔盖一盖被踢掉丝被,一夜无眠。

失眠对於简希童而言是家常便饭了,他一周大概只有两到三个晚上能入睡。那也是困倦到极点了,身体实在承受不住,才会昏昏沈沈入眠。

这样的毛病,至少他称之为毛病,已经跟了他十几年了。最开始的两年相当严重,几乎不能见到黑暗,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在光亮中,医生的诊断为中度精神分裂症导致的长期性失眠。

治了很久,具体多久,他自己也忘记了。脑中的记忆是呈碎片状的,天旋地转的翻滚,下雨般崩裂的玻璃,刺耳的尖叫声,自己踩下刹车时轮胎与地面发出的尖锐摩擦声,还有黑暗前那大片大片的鲜血和分割飞来的人类肢体……

随著时间的延续,这些片段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有一天他终於可以睡著了。反倒是在梦里,很安详,没有任何知觉的安详。

听弟弟说,他是在开F1塞车出事後的第二年才第一次自主睡眠。

为此全家人欢喜鼓舞。

但是当他第一次踏进苏家客厅的时候,却被苏天涵愤怒的轰了出来。那个时候他22岁,苏天涵才15岁。

简希童因为车祸而患上了精神分裂,而苏天涵在失去了父亲和弟弟,母亲岁侥幸活了下来,却被撞成了高位截瘫,不得不在床上了此一生。

两个家庭,从此面目全非。

四年半後,刚刚20岁的苏天涵挺著大肚子与另外一名年轻男子步入了教堂。

却又在两个月以後闪电离婚。

而那个年轻男子就是现在躺在他身边的颜尘。

简希童一直觉得命运就是空中的风筝,就算是栓上了长线也很难如愿的操控,更不用说被一场意外一刀隔断的长线呢?

他的风筝就是这样,断了线,一直飘啊,飘啊,偶尔停留,却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於是,几近六年的时间後,他又遇到上了那个同样被无辜卷入莫名其妙泥潭生活中的颜尘。

自从颜锦程入学,他就开始注意这对父子了。

他为儿子负担高额的学费和日常学习开销,在爱顿,就连校服都是名品订制,价格不菲。

因为爱顿的校车不是大巴,而是8到10人的商务旅行车,校车费也是普通学校的十倍以上,所以颜尘选择了自己送儿子上学,下课时麻烦同学的父母顺路将颜锦程送到离家最近的路口,让孩子自己走回家。

做过家庭走访调查後,他才知道颜尘是在银泰尔商场工作的,下班时间并不是很固定。

也通过关系打听到了颜尘的基本年薪,只能算是中等。为了让儿子在过上看起来和爱顿那些有钱人家孩子差不多的生活,他应该将大部分的收入都投在了儿子的花销上了吧。

简希童认为,这也是他的错。

因为车祸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没有车祸,苏家就不会遭遇不幸,苏天涵也没有必要奉子成婚,更不会让这个叫颜尘的陌生男人提前十年过上单亲父亲的节俭生活。

颜尘应该才26而已,26岁……自己的弟弟也是26岁,但却过著奢华而放纵的靡烂生活,就像十一年前的自己。

快到午餐时间,安藤终於忍无可忍的再一次冲破玉壶厅的拉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起床啦!都几点啦??真当居草屋是爱情旅馆?已经快十二点了,也该穿衣服退房了。"

倚靠在一侧窗沿上看书的简希童放下手中的读本,厉声厉色的喝住进来闹腾的美人。

"你喊什麽?信不信把你这个居草屋给收购了?让你给客人准备饭,你却跑来吆喝了。"

安藤一脸不屑一顾,推开屏风,朝里面窝在被褥里赖床的男人大喊。

"先生!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请起来用餐吧。"说完就伸手去掀那人盖著的被子。

简希童想阻止也晚了,等到他几步跨到屏风之後,颜尘已经被惊醒,赤裸著身子拽了被子,用手背蹭著刚刚睁开的双眼。

"安藤纯!你搞什麽?我们至少是客人吧。"简希童拉著安藤的手臂,训斥。

但安藤却更是俯身凑近了颜尘,上下打量著,视线随了美人那双眼睛自上而下的平移著,"这麽看来,样子还蛮不错的嘛,你昨天把他吃了?他该是直男吧,直男吃直男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的。"

"你胡扯些什麽呢?安藤纯,你最好马上给我闭嘴!他已经醒了!"简希童见对方不听话,手中加了把力气,将其拽离。

站在玉壶厅的中央,安藤又恢复往日那般高贵谦礼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我搞什麽?我恨不得你把马上把居草屋给收购了,威胁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简希童看著眼前这位顽劣任性到极至的同窗好友,无奈的掏出烟,点了一支,瞬间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吞云吐雾,"我没钱收你这院子……"

"你没钱?是你自己眼看著摆在面前用房子都装不下的金条,毫无反应,一心放弃的吧。"安藤继续揶揄了好友,这似乎是他们之间最直接的沟通方式。

"我没钱,吃你这顿饭,就要花掉我将近一个月的薪水。"

"哼,那你上个月没存下来钱?没钱就不要学人家跑到这种地方来谈情说爱。"安藤叹了口气,对著简希童压低了声音质问,"你最好离他远点!凭我看男人裸睡之後的第六感,他极度危险。是那种会让人神魂颠倒的,最好却给你来个一无所知的类型。"

简希童吐著烟,瞥了对方一眼:"那我把衣服脱了,你看看我什麽类型?"

"你啊?性冷感,一个晚上没办法勃起的类型!"

"你要不要试试?"

"滚!我没时间和性冷感浪费一夜春宵!"

"那个……实在是对不起,我昨天是不是……"另外一个声音却乘著秋日的微风,一同飘入两个正在相互诋毁的男人之间。

两个人一起向声音之源看去。

但见一个头发乱成一团,衣服胡乱套在身上的男人,带了一脸惺忪,含了些许歉意,又混杂了一点惊异的向他们询问。

简希童眉头一皱,对安藤使了个眼色,"帮他弄身衣服穿吧,回头找岚姨买单。"

安藤无奈的点了点头,向一旁正在热盼答案的男人相当礼貌的鞠躬,问好,然後离开。

五分锺後,和服少女送来了一套男装,捧著献给颜尘。

颜尘看看衣服,又看看一旁席地而坐的男人,口中含糊了很久才吐出词句,"这是?"

怎麽忽然变得如此老实乖顺了?简希童猜这是宿醉後的一时神志与语言的空白状态吧。

"你原来那身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吧,还是换这个吧。今天是周日,先吃饭吧。"

颜尘很是谨慎的拉上屏风,在其後又折腾了好一阵,才走了出来。

照旧坐在简希童对面,之间只隔一张餐桌。

午餐按时端了上来,是清淡的小菜和寿司。简希童已经拿起筷子,开动了。

他吃了几口,却不见颜尘有任何动作。

"你怎麽不吃?不和胃口吗?"

"不是。"颜尘抬头看看简希童,但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

"怎麽了?"简希童放下筷子,想再次确认。

颜尘朝男人眨了几下眼睛,长舒一口气,"我,我看不清楚……"

简希童正在喝水,差点喷了出来。怪不得他的眼神很飘忽呢,原来是近视。

"我是高度近视加散光,特别是散光,不戴眼镜很麻烦的……"

"我没看你戴眼镜啊,一直戴的隐形?"

"是,昨天来的时候就丢了一只……"颜尘说著,已经渐渐低下了头。

"是吗?用我的?"简希童很大方的摘下眼镜递给对方。

可对方并没有接。

"我的度数很高,你的恐怕不行。"颜尘跪坐在榻榻米上,双手攥成拳头放在膝上,停顿片刻,猛得抬头,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简希童一跳。

"简老师!我昨天是不是……是不是喝醉了?!!"那双大眼睛被慌乱的情愫捆绑,面上有些过分的飘满了超出羞涩的红润。

简希童在脑中迅速的回放著昨夜在那张屏风後所发生的一切。

迷蒙的双眼,莹润的双唇,诱人的叫声。

"是,你醉了。"或许是知道了对方看不清楚,简希童并未隐晦自己对颜尘仔细的端看。

"做了,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吗?比如说……"昨天那个怨声载道,大义凛然的颜尘不见了,只剩下不安与紧张。

"没有,你只是睡著了。"简希童平淡的说,决定还是低调处理昨夜的那场单边风流宴会。

但颜尘却并未就此放弃,"不用给我留面子,我每次喝醉都会出问题!"

看著忽然变得又老实又唯唯诺诺的人,简希童的心忽然燃起了想要好好蹂躏一番的恶劣念头,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但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做了。

"你让我吻你。"

"啊?骗人的吧!"颜尘的眼睛睁得老大,手拍了下桌子,惊讶瞬间遍布全身。

"真的,你要我吻你,很多次……"简希童为了继续观看对方丰富的表情变化,端出了一贯的严厉和一丝不苟。

颜尘盯著对方,眯缝著眼睛,想要尽快找出视线的焦点。

这种焦虑很快的转移到了话语之中,"你,你不要耍我了!简希童!"

"刚才的称呼还是简老师,怎麽几句话就变成简希童了?"

"不和你说了,管他发生什麽呢!"颜尘糊弄著头发,又乱了,一切又乱了……

拍了桌子,就要起身离开。

"颜尘,看来你喝醉了酒,会有些出人意料的表现呢。"简希童扶了扶镜子,沈静已对。

"你想说什麽?"颜尘立即停下动作,怒视对方。

"昨天,你问我,一个人……"简希童接著说。

颜尘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简单捕捉到对方一张一合的唇部动作。

所以,此刻的他对声音相当敏感。

"会觉得寂寞吗……"

颜尘的表情凝在当场,心跳的极为厉害。怎麽会,怎麽会说了这些话呢……

"所以,我想,接吻倒是无所谓,或许我们两个都是那种在晚上会寂寞的人吧,你说呢,颜先生。"

颜尘的身子一颤,适才还在拍桌子的手,迅即放回了膝上,"我,我有儿子,他,他在的时候才不会寂寞!"

"和颜先生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倒是感觉很开心。"简希童的面上显出了少许的轻松之感,"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颜尘当然会慌了,更加的不知所措了。被情敌知道了自己这麽多弱点,以後还怎麽混?

"你,你威胁我?简希童。"这念头迅即冲了口,连颜尘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说出去的话,是无法收回的。

"我没有你想像的那麽坏。"对方倒是平静的很。

"不过是喝醉了酒而已!你休想……"

"有些时候,特别是晚上,我很寂寞……"对方还在继续著,仿佛不达目的不罢休。

"你寂寞干我什麽事儿!"颜尘这个时候想要逃了,他有一次见识了这个男人无形的威慑感。

"我们做朋友,试试?"简希童终於绕到了核心问题,这个弯子可真大……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颜尘。"

"好啦,吃饭吃饭,吃完了,我想回家!"

颜尘说完就开始闷头吃饭了。

简希童这才露出藏了许久的笑。他知道,对方看不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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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的名字换了,後续的一半也补上了。在这里,内容稍微和大纲有点点出入。。。
想将两人尴尬的朋友关系讲得再清楚些。。。
很多亲都在说《情敌》感觉不同~~因为是现代文,设定也比较复杂- - 不过这篇文打算10W字结束,不知道会不会超呢~


09 36层的落地窗

让窗外的景物将视野充满,让心从慌乱中静下来,或许只有这样,颜尘才会坐得更舒服些。因为他坐在情敌的车中,而这部车子要去的目的地是自己的家。

他昨天喝醉了,向对方提出了极为淫乱无礼的要求,似乎他们之间除了接吻再没其他事情发生了吧。至少他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异样感,除了醒来後的舒爽之外。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该是发泄过了。

好丢人,甚至连当时的情景如何,都不记得了。

他知道自己其实会沈浸於那种久远的性畅快之中的,但为什麽偏偏被他,简希童看到了呢。

他们之间一定摸来摸去了,竟然让他摸自己了......

越想越懊悔,颜尘将头伸向车窗之外,以迎接更多的新鲜空气,和离那个人更远!

"喂!头伸回来!你知道那麽做很危险吗?"驾驶员的一声令下,让颜尘又乖乖的坐回原位。

颜尘知道,对方说得没错,自己不该做危险的动作,但他为什麽没有拒绝自己呢?和情敌接吻也是很危险的。

"建文路18号,港湾世嘉对吗?"简希童边转入一条僻静的街道,边重复著颜尘告诉他的地址。

"是,就在前面,五百米吧,很近了。"

"买的?还是租的?"车子放缓了速度。

颜尘忧郁了一下,小声回答:"租的。不过环境很好。"

"我现在的房子也是租的,地产这几年疯涨了,买不起。"简希童随意的接续著对方的话,他知道对於一个单身爸爸,要说出自己的经济状况不太容易。

"是啊!不过,我不买是想给锦程多存些钱,给他置办个更好的!"听了简希童的话,颜尘心中的窘迫舒缓了许多,性格本就单纯直率的他见好就会泛滥。

"哈,你这想法好,是在等钱升值?还是在等房子贬值?"简希童半开玩笑的回应,而车子也驶入了社区门口。

"你没有孩子,你当然不知道了,养孩子花销好大......第三幢楼,前面停就好了!"

车子停在指定的地方,颜尘觉得这一路走得极其平稳,极其舒服,以至於上车就狂晕的他丝毫不适都没有就站在了家楼下。

但是,十分锺後,他又坐回了那个安稳的副驾驶位置了。

"我等下就给安藤电话,问问他那边有没有找到你那串钥匙。"简希童说著,车子已经发动了,朝来时的路驶著。

"恩,应该是我换衣服的时候,忘记掏钥匙了。"颜尘握著安全带,面红耳赤的说。

真是该死!加倒霉!上了楼才发现钥匙不见了。

等他跑下楼的时候,还费力的追著人家的车子跑到社区门口。

又被他看到如此狼狈的样儿了。

"现在不能去吗?去居草屋看看?"这才是颜尘费劲追车的原因。

"居草屋关门啦。"简希童直接回了句简短的话。

却让颜尘差点自座位上窜起来,"怎麽可能?我们中午才出来啊。"

"这个嘛,忘记告诉你了,居草屋只有周二、周五和周六的晚上才营业。我们睡在那,也只是因为安藤是我的同学,他将自己的房间借给我罢了。"简希童目视前方,行车。

"那个玉壶什麽的地方是他房间?"

"是啊,玉壶厅是他自己的睡房。那件和服是他的十二单外褂哦。"简希童的话语中渐渐没了冰冷,而是秋风才会洋溢的飒爽。

这样的飒爽也沾染著颜尘,让他不得不放弃心中那些变扭的小结。

"哎,果然是有钱人。开料理屋不过是一种生活调剂吧。"

"也不是,料理和书画是他的爱好。钥匙的话,估计周二才会有结果。你没有备用的吗?"

"备用钥匙在锦程书包里,但是他周一直接从天涵那边上学呢。"

"那就暂时到我家先将就待一下吧。"

本低头自责的颜尘,猛得抬头看向男人,"那怎麽行!"

那张侧脸规则而线条硬朗,看样子很专注,开车都能如此认真严谨,真是超出想像的……不可理喻。

"怎麽不行?反正我单身,租的房子不大也不算太小,收留你一夜还是没问题的,颜尘。"


眯缝著眼,仔细瞧,这个男人有一张薄厚均匀,形状完美的唇。不知道吻上去会是什麽感觉……

妈的,不是说昨夜在玩接吻游戏吗?怎麽连这些感觉都忘记了。以後绝不碰酒精这玩意了。

"你又在想什麽呢?"简希童轻易察觉出对方在走神。

"啊?"又被识破的颜尘,神经一个抖擞,回过神来,嘟囔,"靠,能不能别这麽逮住不放,简希童。"

"什麽叫逮住不放?你倒说来听听。"

"你没发现你自己很执著吗?对於某个自己认定的事情总是抓了不放。"

"什麽事情?"

"你盯我,盯得很紧,好像什麽表情都逃不过!不是说朋友吗?这样压力很大耶!"这句话,颜尘的语速出奇的快,过於流利,好让话题快速消失於空气中。

他东张西望著,漫无目的的乱看。

车子遇到个右转弯,眼见著车子在几乎九十度的街角瞬间转过一个死弯,就算是看不清窗外路况的颜尘也下意识的握住了头上的扶手。

看转头看看,简希童一手盘住方向盘,一手握了手动波棍,所有的动作在瞬间结束,一气呵成。

"哇!你搞什麽啊!"颜尘在车内首次提高了音量,刚才真是吓了他一跳。

"没什麽,转弯。我给你压力很大?"男人单手操盘的模样还是蛮帅的,但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温柔。

"还好啦,对朋友,你是不是一向很单边?"

"什麽单边?"

"自说自话,我行我素。"

简希童听了,并没有反驳,也没什麽表情,只是继续开车。

很快,车子便驶入了地下车库,这是一座独幢的高层公寓。

在电梯里,简希童按下了36的字样。最高层,也是个不错的数字,但颜尘的心中却七上八下。

36层,那要多高啊~他可是有恐高症的单身爸爸……千万记得不能去阳台或是窗边!

这是一幢典型的酒店式公寓,玻璃与钢光滑的表面反射出有些扭曲的路过人的画面。

这也是典型白领与准中产阶级们群居的场所。

电梯开开和和,整洁的职业套装如戏服般褪下大半,那些高昂著姿态的男男女女们都想尽一切办法为套装增添个性元素以标注出属於自我的时尚个性。

这也是颜尘没有机会和时间接触的另一群人。

他们小富但不即安,他们有教养但不规矩,他们有品味但缺乏必要的格调。

因为格调是需要巨大财力和权力支撑的。

他们不过是为贵族们的财力和权力做著添砖加瓦的零星工作。

说白了,就是用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为他人创造些许财富,然後从中获取一定的劳动报酬。

颜尘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也看不清他们衣服的板型,只能嗅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或浓或淡的香水味道。

香水,是奢侈品的入门级商品,几千块就可以用上半年。想必,他们都是从香水开始入门吧,但能不能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儿,颜尘心中稍稍舒畅了些。其实自己也是幸福的,只是他的幸福很小,而不是一种奢望,或是遥不可及的美梦。

简希童用食指按在门锁上,应声而开。

颜尘暗自赞叹,这个方法好,不用像自己这样因为丢钥匙而狼狈的借宿别家。

"这玩意不错,不过要是……"颜尘想著便问出口了。

"要是我手指头没了怎麽办?"简希童没好气的瞅著一脸天真的人,"我录了三根手指,左右手都有。"

"做事不能太绝对嘛,万一手没了呢。"颜尘跟著对方进了屋,在玄关脱了鞋子,"拖鞋?"

"不用,直接进来就好了,木地板上铺了毛毯垫。"简希童已经脱下外衣,走了进去。

"很少有人还在家里铺地毯,很难打理的。"颜尘小心翼翼的放好鞋子、外衣和包,他很少去朋友家,显得有些局促,但嘴上还是不打算放松警惕。

"我会请阿姨到家里来打扫!毛毯会定期拿出去清洗!这样总可以了吧。"简希童转入卧室,不耐烦的在衣柜里翻著,放大了声音吼著。

走过玄关,才得以看看情敌的居巢。

和自己的家差不多,一间不大的客厅与一间不大的卧室,视线的尽头一个通透的阳台,不,应该是露台才对。

巨大的落地窗,与被挑高的玻璃屋顶。应该是顶层的一角吧,阳光极其灿烂却慵懒的照射进房间,将地面上铺的白色羊毛地毯照得雪亮。

就这麽看著,颜尘已经走不动路了。再走个二十步就会走到那个露台上吧!天呐……36层啊!

简希童走出卧室,将手里的衣服丢向站在玄关处的颜尘。

随著衣服噗的一声落入对方怀里,简希童问著,"喂?站著做什麽?进来吧,我家没放炸弹。"

颜尘忙低头看看衣服,是一身抓戎休闲装,看样子像是户外品,穿起来应该挺舒服。

接下来,他就没有再敢抬头去看那个露台了。

因为房间不大,很快就摸清楚了方位。

在客厅吃饭,在客厅看电视,在客厅上网,基本上一切的活动都可以在客厅完成。除了睡觉……

换上了宽大衣服,颜尘特别选了离露台最远的沙发一侧坐下。

看看表,已经下午六点多了。该吃饭了吧,吃什麽呢?

连电视都看不清楚的他,只能坐在沙发上发呆。

於是,他只好波动了儿子的电话。

问寒问暖,颜锦程几次要挂电话,都被他骂了回去。

"好啦,好啦,你去看动画吧~哎……记得哦,一定检查一下钥匙有没有在书包里。"

嘟嘟,嘟嘟……电话随即进入了盲音状态。

再看看表,才过了二十分锺……真是漫长。

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己在家的时候也是超级无聊状态的,不过可以偶尔做做软体程序,回忆下兴趣爱好和老本行。

"等下要吃什麽?"简希童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合上书,摘下眼镜。

颜尘停了思绪,朝话音方向转头,一脸茫然,"随便……"

"没有随便这个菜系,或是随便这道菜。"简希童冷冷的看著颜尘,语气平淡。

他一向如此吧,恐怕自己已经习惯了,再说不习惯也要习惯啊。颜尘又在脑子里胡乱想著。

"你不说的话,我直接叫我爱吃的咯?"

"好啊,我什麽都可以。我买单吧。"

"我请,既然在我家,当然是我来了。"

"不太好吧,已经到你家来打扰你了,还让你……"颜尘说著就要起身去掏钱包,看看玄关,自己的东西不见了,回头询问,"我的衣服和包呢?"

"你讲电话时,我放到露台了。玄关那边地方小,堆东西很麻烦。我刚才有和你说啊,可能是你讲电话太专心忘记了吧。"简希童指著露台上,靠近落地窗地方,放了一个三层的储物架,他的衣服和包都被整齐的放在上面。

颜尘却止步不前。又坐了下来。

"你近视多少度?"简希童倒是走到了餐桌旁,翻看著送餐餐谱,不过口中问出的却不是关於食物的话题。

"两个都是1200度,左边是200度散光,右边是300度散光。"颜尘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糟糕的眼神。能这麽痛快的回答,也是因为他一门心思想得是,自己走的时候难道还要拜托对方帮自己去拿衣服和包吗?如果自己走上去,不知道会吓成什麽样。

所有的弱点都在短短的几天里暴露於这个毁了自己生活的男人面前。

他绝不甘心!

简希童拨通了电话,用流利的日语讲著。

颜尘听著,心里忽然多了一片不爽,叫外卖都要说日语吗?装X!

三十分锺後,门铃突亢的响起,刺穿了让两个人都有些难耐的死寂沈默。

简希童拿了钱包就走过去付账。

颜尘想做点什麽都不太可能,他的钱包在露台上。他走过会看到什麽,连想都不敢想。

付款,收餐,简希童说的都是日语。

颜尘好奇的向外看看,是个高高的男孩吧。没眼镜,他就是半个瞎子。

门关了,简希童拎著东西走进来,将纸盒放在餐桌上。

他却转身向坐在沙发的颜尘走去。

过来做什麽?吃饭的话,叫一声就好了。难道有什麽事情?自己又哪里做错了?还是说他蓄谋已久想报复?

颜尘傻傻的盯著对方走近,近得只有10CM的距离。

简希童俯身,递给他一样东西。

"给,隐形镜片。"话与东西是同时出现在颜尘面前的。

颜尘心中大惊,惊慌之感到处乱窜,让他一时没了语言。

"你看看,是不是适合,我特别让安藤的弟弟帮忙带上来的。"

颜尘看看对方手中的纸盒,抬头再看看对方的表情,嘴上因惊讶而犯了结巴,"你,那个送,送餐的……"

"他是安藤的弟弟,到这边来读书,自费的,自己供自己的那种哈,他晚上偶尔会做兼职送外卖,我经常光顾他打工的店。反正是熟人,我就让他在楼下的眼镜店带上来的一盒隐形给你。"

简希童的话,还是那般冷冰冰的,语调几乎一成不变。但这一次,拥入颜尘心中的却不再那个严厉刻板的感觉。

而是一股浅浅的暖流。

同时,他心中也泛起了一丝酸楚,自己竟然会觉得他对自己怀有很深的成见。以为他会把自己怎麽样了……简直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虽然不能肯定简希童是个君子吧,但至少能想到为自己买眼镜,就说明他是个体贴的人吧。

"不戴上试试吗?盒子里有药水,三天的用量。"简希童将纸盒拿得更近了颜尘一寸。

颜尘缓缓伸手拿了纸盒,抬头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人,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他也想尽快戴上眼镜,这样就可以看清楚对方的样子了。

接过盒子,颜尘才想起要说些什麽吧,但一切感动只汇成了一个词,"谢谢"。

很笨拙吧,人家对自己这麽好,却只说了声谢谢。颜尘不好意思的低头,握紧了手中的纸盒。

"没事,没事,反正是朋友,总不能看著你一天都迷著眼睛看东西吧。"简希童似笑非笑的随意回著,指了指洗手间,"那,你可以去试试。"

"好,多谢。"颜尘终於真的笑了,倒霉而懊悔的一个下午後,终於有件事情值得他开心了。

不仅是隐形眼镜,更是因为或许真的收获了一个危险的朋友呢……

在洗手间娴熟的戴上了眼镜,眼前的朦胧立即转为清晰,心情大好。

再看看眼镜盒子,哇,这个牌子的隐形眼镜不便宜呢。应该是进口的吧,怪不得戴上这麽舒服。

这个钱,他应该立即给他。

快活的颜尘又露出了天使般愉悦的心,出了洗手间,忘情的向自己的包快步走去。

"我把眼镜的钱给你,还有哦,今天这顿我请。"颜尘边走边笑呵呵的说。

"不用了吧,还是先吃饭吧。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日式料理呢,晚上我点的是中餐。"简希童用话语阻拦颜尘的一时冲动。

说完,他对就自己生出了小小的佩服之心,自己的话为什麽总是能给单身爸爸以致命打击。

因为,他话刚出口,露台上就响起了重物摔地的声音。

很是沈闷的!铛一声,让简希童急忙跑到露台上。

随後呢,可想而知,当然是简希童无奈的轻笑声。

颜尘一屁股坐在露台的毛毯上,手撑著地,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这个……"颜尘是背对著简希童瘫坐的,但喉咙中发出的颤音已经将一切表露无疑了。

"你踩到毛毯很滑?摔倒了?"简希童蹲下身子想要扶颜尘起来。

"怎麽,怎麽都是玻,玻璃……"颜尘的坐在毛毯上,只是发抖。

"起来吧,把毛毯拿开,就不会太滑了吧,这毛毯是纯羊毛的,背面没有做防滑处理,看来是该换掉了。"颜尘一手拽了颜尘的胳膊,一手想要将毛毯卷起,他还在示意让颜尘挪开屁股,将其身下坐著的毯子撤开。

"不要!"颜尘的叫声尖锐,慌忙的双手抱住简希童的手臂,侧脸看著对方。

被声音吓到了,也被颜尘的表情表情吓到了。

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睁著,晶亮无比,透著让人不由自主泛起保护欲望的楚楚可怜。那双唇也是紧紧咬著的,怎麽瞬间就白得没了血色,却犹如白玉般莹润剔透。

很明显,脸上尽现惊恐过後的娇柔之情。

简希童的心扑通扑通连跳了几下。

"你怎麽了?"更是关切的问。

"我,我有,恐,恐……"颜尘的话已经不能成句,说著已经埋头於男人的手臂之上,不敢再看任何东西了。

"恐高症,是吧。"看看身边这个被惊吓的小猫咪,再看看自家全部由玻璃打造的露台,简希童只能叹气了,"你怎麽不早说呢?早说的话,我就不会把东西放在露台了。"

颜尘摇头不语,身子的颤抖毫无掩饰的通过身体的接触传递到对方的感觉神经。

简希童换了双手抓住小猫咪的手臂,"既然害怕,那就赶快离开吧。"几次用力都发现没什麽效用,颜尘的身子还是丝毫未动。

"拜托,站起来好不好?"简希童无奈的低头问。

颜尘还是摇头,身子完全没有任何动向,"腿,腿根本就没有力气……不听使唤……"

简希童的无奈中又多了层沮丧,这是他见过最严重的恐高症了,竟然动弹不得。

四下看看,也难怪,这个露台的地板、天花板和落地窗都是由三层玻璃钢构成。如果不是有这张白色毛毯,人站在上面就好像立在空中一样。

"看看我,好吧,颜尘。"光靠简希童手臂的力气是没办法架起颜尘的身子,所以他必须换个方式。

"啊?"颜尘只好抬头看著男人,碎发落在额头,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散发著无尽的委屈与恐慌。

又是那只小猫咪,只是不再期待亲吻,而是期待著全身的呵护。

简希童的心又被重重敲上一锤。

"你知不知道,这样表情,看著我,很犯规的?"简希童换了姿势,一手抚在颜尘背上,一手抱住了对方的臀。

在极度恐高中节节败退的颜尘哪里还顾得上什麽尊严或是廉耻,发狠的搂住了男人的脖颈,他只想快点回到地面上。

好柔韧的身体啊!

简希童抱著小猫咪,立即冒出了这个念头,紧贴在自己胸前的,对方的胸膛中传来砰,砰,砰的心跳声。

小猫咪自颈项之上喷著火热的气息。

吹得男人的心生出了细长的触角。想要紧紧缠住小猫咪的触角。

"我抱你回去,你怎麽谢我?"

颜尘的身子一个激灵,一阵哽咽。

简希童见状,松了双手。

脖颈上环著双手立即发紧的抱了起来。

"嗯?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个坏人吧?坏人救你,怎麽能没有报酬?你怎麽谢我?"

"你,简,简希童……"颜尘在男人的怀里发出嘶嘶的反抗之声,却轻的几乎听不到。

"还记得昨天的吻吗?"

颜尘随即继续摇头。身子的抖更加剧烈了。

"我好喜欢,小猫咪的唇……"在颜尘耳边轻佻的说著,简希童已经抱了他起身,却并没有走回客厅,而是抱了站在窗边。

是繁华的都市黄昏,太阳红成个满圆,挂在天边,徐徐落下,在高楼之间留下似血的残阳余辉。

"看,是夕阳。知道为什麽我会弄这个露台吗?因为好喜欢站在这里看外面的世界。很热闹,但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我要回去……"怀里的人一点也不解风情,连看都不敢看,只是将自己更紧的陷入那个唯一的怀抱。

"吻我,我们就回去。"

颜尘想拒绝来著,还想狠狠揍这个男人一拳,却鬼使神差般,颤巍巍的送上了自己吓得发了白的唇。

妈的,该死的恐高症,该死的简希童!乘人之危……

这个吻,很缓,却极为胶著。

似乎是为了弥补那段记忆的空白般。

唇与唇相粘,齿与齿相撞,舌与舌纠缠。

颜尘终於听到了那种唇舌之间发出的吸吮之声。而对方的唇很软,富有弹性,更是越来越带来侵略性,仿佛要将自己整只吞下。

感觉,感觉真的好棒。吞食下肚的唾液也是极为美味的。

三十秒後,颜尘抱著对方的头,纠缠而至。

简希童呢?除了享受小猫咪献上的丁香小舌之外,心中更是落下了大大的欢喜,他又成功了。

吻得几乎不能呼吸了,才不舍的放开。

而男人,却只是片刻停歇,便开始用唇与齿继续欺负著小猫咪白皙的脖颈与锁骨了。

他将颜尘重重的挤靠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褪下一件件的衣服。

他知道,只要在这里,小猫咪只能任他摆布,紧紧的抱著他,渴求他的解救。


10 做"朋友"该做的事?

颜尘被两种对立而矛盾的思绪困扰著,以至於只能承受,无法反抗。

最可怕的是他竟然开始觉得承受是享受。

"呜……嗯……"颜尘自口中时不时的发出欢愉之声。

他好喜欢这个情敌的舌头,怎麽形容呢,立体而富有弹性,滑溜溜的,更带有著灵活的方向感。会随著自己的吸吮和卷舔而给以更加热烈的回应。那些流进自己口中的对方的唾液也是黏稠而细滑的。

推开他啊!或是直接揍他一拳!

就在这种想法之下,颜尘捧著简希童的脸,不停的,不停的吻著。

唇早就被吻得肿了起来,甚至有些麻木了。

还是简希童识趣的先放开了。但他怎麽会就此放弃靠在落地窗上的身体呢!

刚穿上没几个小时的衣服已经被脱得差不多了。

脱了衣服才闻到颜尘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

手在光滑的肌肤上来回摩挲著,或轻或重,掌心的热了起来。

"你换衣服的时候,洗澡了?怪不得听到了哗哗的水声。"简希童含咬著对方小小的耳垂,在耳边呼吸著炙热的空气。

被挤在男人身体与落地窗之间的身子几下扭捏,将手探入男人的上衣之内,胡乱摸著,口中含糊不清的吐著词句:"嗯,我,我只是借用下淋浴罢了……"

"怎麽不和我说一下,帮你放洗澡水?"小猫咪的手指有些发凉,动作乱得毫无章法,简希童边吻,边握了对方的手,在怀里来回揉捏著。

"我……"他的掌心好热,与自己的凉截然相反,於是颜尘跳过了男人的问题。

"下次,在这个屋子里随意做什麽都可以。嗯?"简希童将怀中的身子更深的抱入怀中,秋天了,露台上会冷。

"不……"颜尘只是顺著心思直白回答。

好暖和,因为畏高而根本无法环顾四周的颜尘,除了这个怀抱之外别无去处。他好喜欢男人的唇……不是绝对的柔软,也不是绝对的生硬,触感极棒,吻在肌肤上会发出让人舒服的胶著之声。

他并没有意识到嘴上的拒绝与身体上的迎合,会带给对方更加咄咄逼人的情欲爱抚。

男人的唇已沿著锁骨的曲线来到了胸前,曾经纵欲的他,当然知道该如何讨好一个男人了。

"你还是很讨厌我?颜尘?"问完这个尴尬的问题,简希童狡猾的看准了一点深色,便是一口吸啄。

"啊……不……"身体如电流窜过,颜尘急急的紧绷了身体,一阵酥麻立即沾满了脑部神经。

他本来想说些什麽的,但却只有呻吟之词冒出唇边。

乳头上是反复被啃咬的快感,不看都知道,自己的那点应该已经被吸的膨胀起来了吧。

身体根本不随理智而动,被吸吮得多了几分舒畅。

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几声咕滋咕滋後,简希童放口,换以用麽指指肚反复揉搓,"不什麽?不要吗?还是不讨厌我?"

眼前的赤裸身体已经变得摇摇欲坠,活色生香了。

圆俏的脸蛋与优美的锁骨已经红得决不逊色於窗外的晚霞了。更绝妙的是,骨子里被熏出的媚态,真是诱惑到了极点。

颜尘低垂著眼睑,看著趴伏在自己胸前的男人,睫毛轻颤了几下,眼角流出一丝秋波,盈盈传出露骨的欲望。

简希童的嘴立即划出上扬的微笑曲线,迎了那渴求的眼神而出。

颜尘则眯缝著双眼,俯身吻了下去。

柔软的小舌刚碰触到男人的唇,便一下子伸入了进去,在口腔中做著贪婪搜刮,为男人带去胆战心惊的快乐。

该是时候了吧……

简希童一手抚弄了娇嫩的乳尖,一手已经探索至颜尘的内裤之中。

"呜……"在吻中惊醒,就算是享受著唇舌快活,颜尘还是一个激灵,想要推搡。

却被男人更狠的吸食和拥抱扼住了下来。

"呜……呜……"被忽然抓了身体的情欲源头,颜尘在简希童怀中边吻边挣扎。

就连这样的动作也充满了矛盾和自责。明明不可以让对方继续了,却还是眷恋著肌肤之亲。

有快感做食量的阴茎早已经硬了起来,不过是在内裤中委曲求全的弯著罢了。这下被抓了出来,自当是快活的挺立著了。

简希童娴熟的握住了前端的裙边处,来回的拨弄揉搓著。

可怜的小猫咪啊,在大灰狼的怀里做著毫无意义的摇摆腰肢,这是反抗吗?明明是在说,还要,我还要!

吻的时间太长了,不得不放开喘气。

但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龟头前部已经渗出汁液了,顺了手指不断积累下滑。

"你,你放开我!"与心中那舒畅的快感做著最好的抵抗,颜尘说著拒绝。

简希童完全不在乎,咬住了对方浅浅的喉结,手下的动作越来越快的套弄起来了。每每经过龟头裙边时都不忘紧紧一握,已增加快感。

"啊!你,你做什麽啊……"全身已从酥麻变为了令人发狂的瘙痒,除了口中的质问之外,只剩下疯狂的抓挠男人的身子了。

"让你爽,让你射啊。不喜欢吗?"简希童的吻不曾停歇,又开始对红豔乳头的侵犯。

"啊……"颜尘似乎对这种上下攻势已经快要放弃了,想要放弃这最後的情欲关卡了。
於是,他吐出了这一生最蹩脚的谎言。

"我,我要小便!放,放开!"

这话暴露在空气中,做了几次迂回後,立即引来了简希童的狂笑。

笑著,笑著,笑得爽朗,笑得沈醉。

手下的动作变得更加肆无忌惮,几乎於癫狂的整只握了,密不透风的套弄著。

已经被刺激得,快到极限了,颜尘剩下最後的武器,"你,你……啊……"

说著,眼泪流了下来。是痛苦吗?绝不!而是快感即将冲破的征兆。

"啊!"又是一声高亢的吟叫。颜尘淫靡的看著对方,动作怎麽忽然停了!自己就要射了啊……

"小猫咪啊小猫咪,男人射精的时候是不会小便的,因为控制的括约肌是不同的两组,当性兴奋的时候海绵体膨胀,控制射精的括约肌也会放大,自然就会堵住输尿管。就像是阀门一样,当需要性兴奋的时候就会堵住输尿管,而有尿感的时候就会堵住输精管。所以,你是不会尿出来的……"

一长串的解释後,颜尘浸满了娇豔淫色的脸上立即冷了大半,狂叫著,对男人一阵拳打脚踢。

"我打死你!简!希!童!你去死吧!放开我!啊……"

劈里啪啦的几声捶打後,简希童抹著被打肿的嘴角,淫亵的看著对自己大打出手的颜尘。

小猫咪的功夫也是了得啊。不惜一切代价要给对方以重击。够男人!

瞥了一眼,颜尘已经牢牢盖住的股间,还在不断自指间渗透出点滴的汁液。简希童活动了几下脖子,伸了伸手臂,不作声的脱下了上衣,连裤子自身上褪了下来。

红成了暗青色的夕阳霞光透过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折射而入,似是聚光灯打在男人一块块骇人的肌肉上。

不仅是肌肉的强健让人惊讶,其上错落排布的几道深肉色的伤疤更是吓人。

脱得只剩下短裤了……

噢!腹下的短毛茂密的生长著,就连短裤都无法尽数遮掩。

噢耶!短裤更是被一根硕大的肉柱顶得快要爆了。裤腰之处,赫然的探出半个圆来,已经完全膨胀了,针口都能看得见啊……

颜尘惊悚万分的抓了身下的毛毯,想要盖住些什麽吧。

简希童脸上早就飘来了几朵阴云,又是那张冷酷的脸。他向颜尘的方向逼近了两步。

"你,你要做什麽?!变态!"颜尘抱著毛毯紧紧偎缩在落地窗前,他不敢向除了前方的任何地方看。36层!真的好高!看一眼都会吓死的!

简希童阴笑一声,身体压迫而至,手臂也伸了过去。

"啊!你要做什麽?变态狂!"颜尘适才那股子蛮力在对方外显的强壮力量之下消失殆尽,他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打不过这个情敌。

做男人好失败……被一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比自己有气势的男人给彻底的打败了……

"做什麽?把我家毛毯拿走,换掉,免得又让我们高贵的猫咪不小心滑倒在露台!然後去洗澡!"简希童强硬而又讥讽的说著,伸手抓了毛毯,一个用力,就将毛毯揪出了颜尘之手。

颜尘也是紧紧抓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的,顺了对方猛然的用力被带向前方,一个狠摔,趴在了透明的露台玻璃地板上。

赤条条摔倒了,自然是面朝下。 "啊……"随了一声惨叫,颜尘一个蹿身猛的做了起来。

脸色白得好像纸一样,嘴唇被咬得快要渗出血来了。眼神无比惊慌的环顾著四周,像是在寻找可以获得安全的地方。

"啊……"又是一声尖锐之声。颜尘整个人抱成个团,蜷缩在落地窗边,头已经没入了双手之中。

简希童也看得呆了一会儿,这麽怕高的?在透明的露台上,要死要活的喊。

"你这麽怕高?"简希童随意丢下手中的毛毯,蹲在颜尘身前,问。

小猫咪只是不停的摇著头。手臂之间隐约传出嘶嘶的哽咽声。

简希童用手抚摸著对方的背,那种无法停止的全身颤栗立即传了过来。

这种连身体都快要悲鸣的恐惧应该是极至了吧。

随後,他伸了双手将他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原来这麽怕……"简希童边轻拍光滑的背,边窃窃耳语。

小猫咪似是忘却几分锺自己被调侃的窘迫,猛得搂住对方的脖颈,将身子紧贴入那个依旧还散著热的怀抱。

"不要,不要把我自己丢在这里,求你了。"声音都颤的几乎听不到。

简希童的心中顿时升腾起一股极为夸张的满足感,被无可替代的需求著的满足感。

就像圈养了一只宠物,它没了自己会就活不下去。於是,主人就此也找到了自己活下去的又一项快乐。

"叫我希童……嗯?颜尘。"说著,他将他抱了起来,完完全全的抱了起来,让他蜷缩在自己怀里。

"希,希童,我不要自己在这里,好可怕!"小猫咪的声音也变得柔柔的,软绵绵的,传到对方耳中,掀起新的愉悦。

简希童又笑了,似乎怀中的男人生来就可以牵出他深藏的笑神经那般。

但,他偏偏不想将他抱离这个在夕阳中灿烂泛光的美丽露台。

他将他放在窗边,然後自己坐下。他知道他在这个地方不能没有自己,於是,他将小猫咪放在了自己怀里。

简希童顺从著自己的欲念,将颜尘双腿分开,手拖著那双紧绷的臀,将其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之上。

那是一双形状美好的腿,内侧的肌肤极其细滑柔嫩。令他忍不住用力的摸。

腹部毫无赘肉可言,就连肌肉都没有吧……他很瘦,是可以摸到骨头感觉的精瘦。

怪不得这麽轻。

颜尘的阴茎在一阵惊吓之後已经软了下来,变得好像草莓牛奶棒棒糖一样,粗细均匀,颜色很浅,是嫩嫩的紫粉色,简希童看著就已经连连咽下口水。

一手还抚在对方的臀瓣上,轻柔的几下揉搓,感受著臀大肌富有韵律的形状变化,因为瘦,所以起伏很小。

小猫咪从恐高的惊慌中逃了出来,又落入了新的惊恐之中。睁了大大的眼睛,饱含了潮湿的看著男人。就算他心中有一万个不情愿,他也必须抱著简希童。

嘴唇发著抖,吐出句话,"你,你要做什麽……"

"刚才你都快要射了,不继续了吗?"男人的手自颜尘的大腿内侧缓慢的位移至双腿之间。因为被强行打开,之间的景色一览无余。

一把便连同两只小球一起抓握在了大手之中,来回的捻著,揉著。

牛奶棒棒糖神奇的变大了。

棒棒糖的主人又发出了好听的欢叫之声。

该死!身体就是喜欢被这样爱抚,彻底的攻陷最脆弱的性敏感地带。而且,对方似乎只有这麽做了,才会放过自己,把自己抱离这个可怕的露台!

带著这般自我解读,颜尘又化成了那只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咪。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抓了男人的肩膀,指甲深陷。

白嫩的身子在即将消失的晚霞中摇摆著,被情欲挑拨得高昂的弓起来了。

男人一口含住胸前胀大的乳头,痴醉的吸吮著,啃噬著。

一手揉著肉球与阴茎根部,一手捏著圆润的臀。

颜尘发了疯的叫了起来,臀部也跟著狂乱的晃动起来,似是脱了缰绳的小马,不,小猫咪,抱了男人的上身一阵磨蹭。

这麽一晃,男人腹下的那根肉柱也时不时摩擦著他的肉球。浑身冒出快要沸腾的热感。

也不知道那根筋出问题了,颜尘竟然用手抓了对方的阴茎,一握到底。

好粗……只是刚好环住罢了。低头仔细一看,真是要命,是咖啡棒棒糖……颜色有些深,深红色的,青筋爆出,特别是顶上的龟头,只能用肥硕来形容了吧。

颜尘深吸一口气,手做了几个上下动作。

男人立即兴奋的抱紧了他的腰。脸上露出了愉悦的性福之感。

再几下套弄,手停在了龟头之上,紧紧扣住,一阵按压。

竟然从男人口中听到了沈闷的呻吟。

男人淫靡的看著他,吻上了那双红肿的唇,而大手也套在牛奶棒棒糖之上。

粗重的喘息声顿时盈满了整个露台,淫乱得让人无比羞耻,但他们却甘愿用自己的手为对方带去紧致的包裹感,一下下越来越重,身体近乎贴成一具。

他抱著他,他也搂住他。

吻著,辗转无法停止,唾液在口中变成了暧昧的水声。

真是贪婪,越来越享受彼此的贪婪。被深藏了数年的性与欲,就如此简单的被一个男人点燃了。被情敌点燃了……


11 牛奶棒棒糖的美味!

太阳的白日戏剧已彻底的落下帷幕,钢筋水泥的丛林中,挺拔而立的不过是散了黑影的高楼大厦。

强劲,高大,冰冷,棱角分明……

颜尘吻得尽兴了,身体因射精而软了下来,兴奋的喘息著。侧目,看著窗外的景色,忽然不那麽怕了。

那些林立的巨型之物,和抱著自己的男人好像……

强劲,高大,冰冷,棱角分明……还很色情……

反正已经和对方赤裸相见了,也就无所谓什麽羞耻了吧。该摸的都摸了,该亲的也都亲了。

身子又是一阵酥麻,被咬得发了肿的乳头被对方含在嘴里,用牙齿戏谑碾压。

"啊!又咬,好疼的……"他抱著男人的头,想要推离,但却只是用手抓挠著那头黑亮的短发。

孜孜的水声,仿佛已经吃到乳汁般美味。

吃得满意了,简希童放开口中如樱桃般粉嫩的乳头,用时不时用舌头舔上几下。

"你这个东西,质感很棒!"男人抬头看著坐在自己怀里的人,好漂亮,小小的圆脸蛋上镶嵌著可爱明晰的五官,特别是那双眼睛,晶亮亮的,在暗淡的黄昏中发著迷彩。

他已经多久没有戏弄过另一个人了?

随便在记忆中翻找,十一年以前,对了,那个时候他最多的时候一个晚上搞了三个女人加一个男人。那个时候嘛,是男人性欲最旺盛的时期,而且那种如狼似虎的性欲特别具有辐射性,就是同时搞的人越多,越来劲。

但记忆中却没有任何一张唇如小猫咪的这般柔软甜蜜,让他流连忘返。

自己不是也在小猫咪的爪子里射了,那可是他从前最反感的射精方式,还不错,总比自己的手值得意淫吧。

"抱我回去!你答应我的!"颜尘双手揪了简希童的两只耳朵,向外扯著,没好气的要求。

"好,好,客厅?还是卧室?洗手间?我家厨房是开放式的。"简希童甩著脑袋,表现出一副求饶的样子。

男人摇晃身子的动作令颜尘一个不稳,扑倒在他怀里,口中做了回答, "客厅,我请你吃饭。"

"哈?外卖的钱我都付过了。"简希童将小猫咪的双腿缠在腰间,抱了那双臀,用力站了起来。这次,他守信了,走向了客厅。

怎知道,刚踏上客厅的木地板,小猫咪就挣扎著要跳出禁锢他的怀抱。

毕竟是男人对男人,体力上不会有绝对的优势,於是颜尘几下挣扎就窜到了地板上。

双脚落地,颜尘的心中终於有了一种踏实的安全感,快活的在屋子里走上几步,还是地板夯实啊!

一向乐天派的颜尘,似是忘记了刚才自己被那个男人折腾到淫乱喊叫的场面,坐到了餐桌前。

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在居草屋,他却是没有吃饱啊。

打开一个纸盒子,哇!大大的盘子里盛著糖醋鱼耶!用手指捻了一对鱼肉,放到嘴里。

呜!怎麽有一股淡淡的腥涩味。

啊!忘记了,刚才的手……为那个该死的情敌做过了!

竟然将那个人的东西吃下去了~

颜尘恶心的吐著舌头,不过不能否认,糖醋鱼还是非常好吃的。

转头看看,人呢?

"你找我?我洗手呢。"简希童从洗手间出来,走到餐桌前,用滴著水的手也捻起了一块糖醋鱼,放入口中嚼著。

看到停在空中的那只刚刚捻过鱼的手,又看看颜尘怪异的表情。

"哈哈,好吃吗?我的那个?特别是沾了糖醋鱼之後不是更美味了?"看到小猫咪那副乖张的样子,便会勾起男人满心的欢喜。

他是个能够给他带来快乐的情敌。

颜尘当然不服气了,不屑一顾的看都不看对方,"哼,男人敢做敢当,都帮你做了,还怕什麽。我技术好吧,特别右手,相当之娴熟。"

男人坐在餐桌前,逐一的打开盒子,几道靓丽的美食赫然跃出。

有哪里不对噢,哪里呢?

看看简希童,再看看自己。对啊!他穿了衣服,而自己,自己却还是裸体啊!怪不得下身觉得好凉呢。原来是没有穿内裤的!

"我衣服呢!给我衣服!"颜尘朝著男人大喊。

简希童拿了刚搭放在椅背上的棉布衬衣,丢给对方。

颜尘接了,没有立即穿上,"我的衣服呢?"

"你先穿这个吧,你衣服丢洗衣机了,不是还要睡在这里吗?带烘干的,明天拿出来直接穿吧。"简希童照实回答。

颜尘没得辩驳,只好乖乖穿上男人给的衬衣。

但是男人并没有给他内裤啊。幸好衬衣有够大,可以稍微遮一遮。

正要坐下,又被男人拦住。

简希童起身将自己做过的椅子让给颜尘,"给,坐这个,放了坐垫,不会冷。"

说完,他就拉了旁边一把坐下,尝尝饭菜,有些凉了,又拿去微波。

颜尘只是坐在暖暖的椅子上,等著饭菜上桌。

心中对男人的讨厌又淡了很多吧,哎,其实讨厌不过是一种源自於自我厌恶的推脱情绪。因为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而迁罪於他人,不是吗?

"吃吧,我热好了。"说著,简希童这才安稳的坐了下来。

颜尘却有些扭捏了,让别人这麽照顾自己,还是离婚後的第一次呢。或许是带著儿子独居惯了吧,忽然对这种自己坐等,别人干活的情景有些不适应了。

"吃啊,不是饿了吗?给,这个是奶汁蘑菇汤,做得很不错噢。"简希童将一碗汤推到颜尘眼前。

"谢谢。"颜尘小声却甚为真诚的说。他并没有看著对方,只是低头呆呆的看著碗里盛著的乳白色汤汁。

"今天,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恐高。"男人缓慢的将菜放入口中,无味的嚼了几口。

"也不是,我上来的时候就该告诉你,你住的楼层太高了。"颜尘用手指在汤碗边沿滑著圈圈。

"今天,抱你……"

"啊?"

"很开心……颜尘。"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低沈而富有韵律。听得颜尘心脏猛烈的跳动了起来。

好紧张!好紧张!他说很开心……自己其实也好舒服……

脑子里一片空白。

通常情况下,人在无法用语言表达情感的时候,都会做一些索然无味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思绪的短时间停顿。

於是,颜尘不假思索的端起汤碗,大口喝著汤。

"啊!"

汤刚流入口中,就引来一声闷叫,好烫!

被烫得一个哆嗦,碗也好烫!

颜尘本能的将烫手的碗一把丢了出去。

"啊!"

又是一声痛苦惨叫。

那碗无辜的奶汁烫本来是欢欣的等待著被人吃掉的,却不偏不倚的被倒在了颜尘的下身之上。

简希童被瞬间发生的事情惊到了,站起身子询问,"你又怎麽了?"

颜尘迷著眼睛,吐著被烫红的舌头,呼扇著,含糊说道,"啊,啊,烫,烫死我了!水,水,凉水!"

简希童彻底被打败了,居然会被汤烫成这副德行!

也不能坐视不管吧,连忙倒了杯凉水,递给对方。

颜尘将舌头直接伸入杯中,放到凉水中降温。

那根小舌头,布满了规则的舌苔味蕾,因烫伤而红的发紧,扁圆扁圆的,带了灵性般的在水中动著,舒缓烫伤之痛。

那双脸颊是微红微红的,酝酿出勾人心魄的似是而非的娇羞。

简希童刚释放过的东西又开始跃跃欲试了。

哎?小猫咪的另一只爪子放哪里呢?

伸入衬衣之下,双腿之间磨蹭著。

他哪里也被烫到了吧。

天呐,暗藏了十年的坏念头怎麽频频跑出来呢?!

简希童在心中暗念著,手却已经伸了出去。

拿开那杯水,端颜尘微圆的下巴。

该死,又是那双充满了迷靡的双眼。

"呜,奏,奏,神马?"因为吐著舌头而发音不准的颜尘,奇怪的看著男人。

简希童用手指轻捻著那根被烫的舌头,都有些发肿了吧。真是被烫到了……

"你啊,真的和猫一样,稍热一点的东西都吃不下?"边抚著受伤的舌,边说温柔指责,"怎麽不事先摸摸碗的温度?"

颜尘懵懂的摇了摇头,还是一脸无辜。

"下面也被烫了吗?你真是会丢,偏偏将热汤丢在自己下面。"

说完,他端著了他的下巴,吻了过去。这次的吻目的性很强,用一个人的舌去舔舐另一个人的伤。

他缠了他烫伤的舌,好怜惜的不停卷舐,细细的舔过了每一存舌苔。

他顺势将他拉了起来,没想到小猫咪口中发出嘶嘶的疼痛叫唤。

他伸手到小猫咪的双腿之间,那里的温度也是高的。而且黏稠一片。

他又让他坐回到椅子上,放开吻著双唇,跪了下去。

掀开衬衣的衣角,露出大腿根部。

呵……白嫩中有一片粉红,上面还沾了大片的奶汁和零星的蘑菇片。

小小的阴茎在不浓不密的从中委屈的耷拉著,发著红。真是可怜,也被烫了?

颜尘身子一个颤抖,扶著男人的肩,摇晃,"那里,没事……没事……"

简希童当然不觉得是没事,就算没事,他也想折腾出事情来。

用手指拨弄著软啪啪的阴茎包皮,小猫咪的立即抖了抖,叫著疼。

"还说没事?小心烫坏了!"简希童说著违心的话。

"才不会呢……胡说!"颜尘推了推对方,羞涩已对。

"是不是胡说我试试就知道了。"

简希童的眼中燃起了淫乱的光芒。似是不达目的便不会熄灭。

他并没有用手,而是直接俯首含了上去。

就算他动作再轻,还是会弄疼被烫伤的小猫咪,在身体刚被含入的煞那,颜尘的喉咙与心都发出了惊呼,"啊……"

嗯,是微甜的牛奶味道。简希童在口中发吸吮著,还吃掉包皮之上掉落的一片蘑菇。

他不敢动得太快,怕真的让他疼。

小棒棒糖带著牛奶汤汁的香味,在男人手中迅速膨胀著。冲破了包皮,龟头一跃而出,顶到了男人的上颚。

直接刺激了男人的兴奋,加了力道的上下吞吐了起来。

真是极为美味,富有弹性与韧性,甚至能感觉到性器上传来的脉动。

颜尘呢?又被男人弄得不知所措了。

敏感的阴茎被直接含入口中,吞吞吐吐,口腔的热度与紧缩的感觉要比手来得更加快活。

特别是那些牙齿,不轻不重的滑弄著柱状海绵体,还有龟头裙边之下那圈最为敏感的地带。

一股股热流的从下身涌入全身,瘙痒之感让颜尘忘却烫伤之痛,只顾得索求享受。

揪了男人的发,向其口中微微顶著腰,口中更是吐出淫辞乱欲,"啊,好棒,要,还要……"

淫靡的水声再一次在屋内泛滥成灾。

简希童,再一次得逞了。心中的笑扩大了数倍,抓了那双紧绷的臀,整只吞下,又整只吐出,用力的吸著,用牙齿积压著。

他要他以最快的速度达到高峰……在自己口中!

下次,还要再点这碗奶汁蘑菇汤,真是美味香甜。


12 不睡觉可是会早泄的哦!

瞥了一眼正在远离自己的饭菜。胃口没了刚才的那般饥饿之感。

都是抱著自己走向卧室的该死男人弄的。腿间倾泄的汤汁换成唾液,涂满了私密之处,而自己也在他那该死的灵活舌头卷舐中,痛快的又射了。

眼看著他饶有兴致的咽下自己的精液,还朝自己舔了舔嘴唇~这个男人好危险,是个绝对阴险的人。

但,自己却还依顺了他,让对方抱自己到卧室休息。

难道自己也堕落了?

啊!清醒!冷静点!一定是太久没有做爱的缘故了吧,身体已经偷偷饥渴到无法抑制的程度了吧……对!一定是这样,自己才会迎合他……

啊!刚才是不是舒服的叫出声音来了?声音很大吗?哎,真是倒霉到家了!

"又怎麽了?小猫咪?"感到怀里的脑袋懊悔的向里埋著,已经走到床边的简希童用下巴玩笑的磕了下颜尘的头。

他又走神了吧,哎,这只小猫咪啊,完全还是高中生的模样和心态。

怪不得他一直当自己是危险的情敌呢!男孩子总是对曾经抢过自己女朋友的男人充满了一种抛开了理性的痛恨。

颜尘被对方磕碰了下头,忙抬头确认自己的想法,"我要睡觉!"

简希童将怀里的人一把丢在宽大的床上。白色的床扑通的起伏了几下,小猫咪一屁股坐在过度柔软的被褥上,惊异的看著男人,眼中恍出又一层疑惑的不安。

简希童却掀起被子,为他好好的盖上。

"我去客厅,你睡吧 ,床让给你。"简希童像是安慰玩疯了的孩子般,轻抚著颜尘的头发,在额头上吻著。

颜尘忙捂住自己的额头,脸红的低下了头,嘟哝著问,"干嘛这麽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可是做了父亲的人。"

简希童伸下腰,用额头抵住对方的,温柔而笑,"我想和你的右手谈恋爱,好不好?"

颜尘听了,不解其意,稍稍侧脸,"右手?做什麽?不过是和你玩玩罢了,你可别当真!"

"你不喜欢和我那麽玩?只是和右手谈恋爱而已……"简希童端正那张嘟著两腮的小脸,一半玩味,一半认真的解释重复。

"我们,我们只是……碰巧……"颜尘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看看那儿,就是不去看那双紧盯著自己的深邃双眸。

"我也舒服,你也舒服,不是一拍即合吗?"

"胡闹的,怎麽可以……"

"你不愿意,是因为我是男人,还是因为我是简希童,那个让你离婚的情敌?"

"才,才不是……"难道要亲口说自己讨厌他吗?怎麽在这个关键时刻,说不出口了呢!一定是今天在露台,脑袋被吓坏了吧……

"既然都不是,那就说明,你还是愿意给我机会,重新认识……"男人说得低沈苦闷,刻意拉长了最後一个词。

"认识什麽?我其实不是……"他果然又掉入语言的圈套了,哎,真是太可爱了。

"不是什麽?"

"也不是那麽在意那个事情,只是,觉得很……"颜尘不好意思的拨开男人端著自己下巴的手,倒在床上,迅速用被子盖住的头。

"很窝囊……"

简希童离开房间,关上灯的时候,隐约听到小猫咪自被子里传出的细微叫唤之声。

在他听来,就像是喵喵的讨好之声。听得心中甜腻腻的,被掩埋了十年的放纵之感油然而生。

深夜,颜尘爬起来喝水,迷迷糊糊的蹭著睡著的眼睑,经过客厅的时候还习惯性的询问。

"你怎麽还不睡啊?"他一向是这麽问颜锦程,於是他也是这麽问了那个靠在沙发上打电脑的男人。

"下周的教学报告要评审,我赶文件呢。"男人一边劈啦啪啦的摆弄著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边随口回答。

"噢,早点睡吧。不早了……再不睡明天起不来哦~"

甩下句话,颜尘滚回床上呼呼大睡了。

颜尘又起来去洗手间,客厅里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还在闪。

出了洗手间,小便後,一身清爽的颜尘伸了懒腰,"都几点了?快睡吧……睡觉是健康的第一保障!"

"我不需要睡觉,哈哈……"

"胡扯,是个人都需要睡觉!睡吧……难道是我占了你的床?"

颜尘趴在沙发背上,推了推认真打电脑的男人。

简希童将头仰靠在沙发背上,仰视著近在眼前的脸,"是,因为你占了我的床!"

"切!活该!"颜尘睡眼惺忪,但还是朝男人吐著舌头。

怎知道刚吐出的舌头就被男人一口咬住了,甜甜的吻了起来。

"嗯……嗯……"小猫咪似是瞬间就习惯了这位"右手情人",低著头送上自己那双柔软的双唇。

他也好喜欢和这个男人接吻,特别是纠缠万分的舌吻,像是吃糖一样,回味去穷。

吻过了,男人淫秽的说著,"你啊,全身下上都很好吃,特别是下面的牛奶棒棒糖……"

淫乱得一塌糊涂!

颜尘忙羞涩的抬头,转身就走。

"跑题!我去睡觉了,不管你了!"

砰,卧室的门被关上了。

清晨,简希童叫醒了懒在床上死活不起的颜尘。

"你真是!再不起,我自己就去学校……"看著清醒的颜尘手忙脚乱的洗漱穿衣,简希童发著牢骚。

"你住口!如果不是你弄得我好累,我会睡的起不来了?"颜尘口中叼著烤好的面包片,边收拾著东西。

看著沙发整齐如新,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旁边还有几张白纸。

"哎?你昨天没睡?"颜尘脱口而出,追了正在玄关开门的简希童。

"走啦,问这麽多!"说著,男人站在走廊上等他了。

"你没睡觉啊?不困吗?今天是周一啊,难道你要跑到学校去偷睡?"

"怎麽可能,老师还有机会休息一下,我可不行。"简希童按亮了电梯的按钮。

颜尘也赶了上来。

他揪了男人的风衣,让对方转头看自己。

关切好奇的端看了一会儿,等到电梯门开了,两个人才一起走入电梯之内。

电梯几乎层层都会停,颜尘看著涌上来的男女,皱著眉头,"你真是强悍,一夜不睡还能这麽精神!要是我会昏睡在大街上的。"

"哈,你这种睡觉的能耐我还是第一次见识。"

"那以後你会更心有感触。我超爱睡觉,不睡觉会死掉的!"

"是吗?真是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睡觉。"

"你胡扯什麽呢?睡觉是必须的,好吧。"

"对於我,不是。"

"啊?"颜尘听了,惊叫了一声,电梯内的人都齐齐的回头看向声音之源。

颜尘只好别扭的闭嘴了,免得惹人嫌弃。

走出的电梯时,他与男人走得很近。低声询问。

"你刚才说什麽呢?什麽不是?"

"我和你不同,我基本不需要睡觉。"简希童不以为然的回答著问题,按下了车锁,车子的大灯立即闪了几下。

"啊?怎麽可能,人都是需要睡觉的!"就算是上了车,颜尘还是追问不舍。

简希童亲自检查了对方的安全带是否扣好後,自己才系上安全带,发动车子,"我不是人,成了吧。"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不是人?是不是我占了你的床,你在沙发上睡不著?"

车子发动,几个流畅的转弯,驶出地下车库。

"我一周差不多睡上20个小时就够了。"简希童操著方向盘,自口中平淡道出事实。这个事情,他从未亲口与任何人说过。

"啊?你身体怎麽受得了?"颜尘惊的转头,瞪眼看著男人没有表情的脸。

"你觉得我身体有问题吗?"简希童只是直视前方的路,继续平稳行驶。

"可是,可是会早泄的哦……"颜尘故作深沈的认真提醒。

这个时候男人才转头看他,脸上青白相见,五感混杂,"你看我像吗?"

颜尘被男人冷冷的盯著,心生胆怯,所以连连摇头,"昨天的你,不像!"


13 爱儿子,爱生活~

下午,颜尘特别偷偷早退了,坐地铁赶到爱顿学院去接儿子。

一整天,他的心情都超级好。一来是因为男装部的SALE业绩大好,二来是不带任何理由的看什麽都特别美好……

下课铃声响了,颜锦程看到爸爸的身影,兴高采烈的飞奔过去,跳上了颜尘背。

"爸爸!爸爸!好想你!背我,背我~"颜锦程爬在颜尘的背上又抱又亲,而颜尘也背著儿子笑得阳光灿烂。

"背你,背你!背你回家!"

"背到地铁站就好啦~不然爸爸会累的。"

颜锦程说完就在爸爸的脖子上啵了一声。惹得陆陆续续走出教学楼的学生们异样的眼神。

"小卷毛!连他老爸都这麽丢人……"一名少年轻蔑的白了一眼正在耍玩的那对父子。

这话入到颜尘耳中,笑容变得尴尬,忙将儿子放了下来,拿下儿子的书包。

刚卸下书包的颜锦程,紧跑几步,朝著刚嘲笑自己和爸爸的少年一脚猛踢。

"没鸡鸡!再乱讲,小心我把你那不丁儿点小的蛋蛋也打没了!"颜锦程边骂边向弯腰叫疼的少年股间又是一脚。

"啊!小卷毛!你!小心我叫让把你干掉!"穿著整齐的少年忍了剧痛,直起身和颜锦程扭打在一起。

瞬间,教学楼前拥上一群群看热闹的学生和接送的家长。

颜尘反应慢了一拍,等到他想上前阻止自己儿子和同学打架时,已经很难顺利挤进人群了。

大家交头接耳的说著,谈著,看著。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劝解。

"让一让!请让一让!"

颜尘在这声音下,被背後一股力量推著,挤到了儿子与那名少年的打架现场。

真是一片狼藉!颜锦程与少年相互揪了头发,拳打脚踢。

还没等他上前拽开儿子,身後那个声音又发话,"颜锦程!欧阳瑶!你们又想站阶梯教室了?"

两个孩子仿佛什麽都没听到,还是发了狠的缠斗。

直到颜尘将颜锦程抱开。

看著一身灰突突的儿子,颜尘严厉至极的呵斥:"你现在胆子不小啊!当著爸爸的面就要动手打人,还是你的同学!"

颜锦程倔强的噘嘴反驳:"他不是我同学,我才没有这种没有小鸡鸡,不男不女的同学呢!而且是他先骂我和爸爸的!"

颜尘怒发冲掀了头发,扬手就要打,但手扬起,却又嘎然停在空中。

他不能在公众场合这样打儿子。所有人自出生起便有了存在於社会上的尊严。他已经让儿子因为身份而输人一等了,更不能在这些人面前让儿子再难堪了。

於是,他放下手。将儿子推到一身狼狈的少年面前,强行要求儿子道歉。

"道歉!颜锦程!不管怎麽说你动手就是不对的!"

"不要!对他,就是不道歉!他活该!"颜锦程咬著牙,死不认错。

"你!"颜尘真是对儿子的倔性有些无奈了,要不是在公众场合,他早就打上去了。

"颜锦程!你不道歉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带欧阳瑶同学去保健室,他的伤比你重!欧阳瑶,我听到了,是你先出言不逊的,明天你们两个早上一来就去阶梯教室打扫卫生,罚站!直到你们两个商量出好的理由来向我解释。"

颜尘这才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声音。

转头一看,哎呀!怪不得对这个声音听起来很熟悉呢。原来是简希童!

对哈,他是这里的训导主任。

颜尘回忆著上一次爱顿学院小学部的老师家访,礼貌的进门问好,坐到桌前与他聊天,简单了解学生的家庭情况,最後看了看锦程的房间,他仅仅用了三十分锺便送走了老师。

带著这些清晰的记忆,转头看看在客厅里玩WII游戏的一大一小,颜尘手中的切菜刀不爽的哗哗加快了速度。

"啊!"手指传来一丝滑感,轻微的疼了一下。

拿起手指,左手的中指被割出了一道不浅的口子。刀子割伤都这样,割下去的那刀不过是轻微刺痛之感,再看的时候,就是血流成柱和剧痛了。

或许快感也是这样吧,开始浅尝辄止,一旦陷落便会情欲如柱,无法自拔。

想什麽呢!颜尘!怎麽一看到这个男人就想到那些龌龊的事情了!

客厅的两个人玩得正火热,在打网球,颜锦程兴奋的叫著,"哇!大人欺负小孩子啊!为什麽我总是接不到你发球?"

简希童轻松挥了下手中的手柄,又一个ACE球!

"啊!又没接到啊!"颜锦程不大的个子蹦高叫唤,好不服气。

"下次要不要一起去打真实网球哈?"简希童随声附和。

颜锦程当然是兴致高昂啦,放下手柄就跑向厨房。

"爸,爸,简老师说要带我去打网球,砰,砰!"颜锦程开心的冲了进去,却大叫出声,"啊!爸!你手怎麽啦?"

看到父亲端著淌了血的手指在慌忙包扎,颜锦程吓坏了,转而向客厅的男人求救。

"简老师!简老师,我爸他,他流了好多血!"

颜尘想加以阻拦的时候,简希童已经几步奔到他面前了。

受伤的手指被一只大手抓住,绷带也被抢了过去,自己无法好好缠上的绷带,对方几下就熟练搞定了。

"是不是切菜刀弄的?我来的时候就说,等下出去吃,或是叫外卖,你怎麽非要自己做呢?"男人低著头,将包扎好了的伤口反复验看了一会儿。

颜尘的脸红了,有些发烫,这麽多年自己带孩子,照顾孩子已经有些应接不暇了,怎麽还会有机会让别人来照顾自己呢?

往常,他都是很小心的不让自己受伤,因为很麻烦。

"你,你包扎起来很熟练嘛。"颜尘觉得还是说点什麽吧,心中想著不说,总是不礼貌的。

"我在医院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看护士们忙来忙去,看著都会了。"简希童说得极为轻松,仿佛是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

"住院?怎麽啦?"颜尘当然是好奇追问啦。

简希童并没回答这个追问,只是放开受伤的手,自己卷起袖子,洗手,然後继续切菜。

颜锦程跟在训导主任身後,连连赞叹,对父亲的伤势忘的一干二净了。

真是孽子!看到新偶像就抛弃老爸了!

吃过饭後,简希童又在颜锦程的央求下一起打了几局游戏。

还是颜尘喝令儿子去做作业,才勉强打断了二人的快乐时光。

两个男人一起收拾了餐桌,简希童坚持要洗碗,颜尘实在没办法,只好就范。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著除了儿子之外的人洗碗。

"简老师,碗其实放著就好了,我明天也可以洗。"

"叫我希童,上次说好了。既然是家访,就不能给家长添麻烦嘛。"

"家访会要陪学生打游戏,吃饭,然後抢著洗碗?"

"这是特别家访!"

"难道你别有用心?简老师?"

简希童听了,将碗筷放好,走近靠在碗橱旁的颜尘。

小猫咪的小爪子在橱柜上毫无规律的胡乱画著,受伤的手指有浅红血色渗出。

他看著不免有些变扭,自己包扎的技术还算可以啊,刚才应该包扎好了才对啊。

"简老师?"颜尘用声音打断对方的思绪。

"叫我希童。"简希童握了受伤的左手,牵著走到洗手间,"来,换下纱布吧。你伤口很深?"

颜尘想拒绝来著,但反应慢了些,已经跟到洗手间了。

"没事,我血小板很低,血止不住也正常啦。"他看著那种不苟言笑的脸,适才的热又有了再燃的迹象。

"你怎麽不早说,说了我刚才就会换个方式包扎了。你是不能受伤的体质哦。"

简希童的话说得平常,听在颜尘耳中却激起了热浪。

"不要!"颜尘心中是藏不住太深情绪的,热立即化成语言,脱口而出。

他想抽回手,却被对方牢牢抓住。

"不要什麽?"简希童不放手,更是向颜尘倾斜著身子。

越来越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

"不要这样......"颜尘又被挤到了男人与另一个物品之间,手自然的挡在身体之间。

就连挡在中间的右手也被一并握住。

"这样是......这样吗?"

简希童看准了紧闭的唇,吻了上去。

最初的五秒,颜尘有些惧怕的闪躲,但终究还是拗不过男人,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机会了吧。

随後,手也绕上了他的背。

似曾相识的火热摩擦自背传递著某种无法言表的贪婪。

而他也开始纵容这种贪婪了。

於是,他不再挣扎,放任那只强硬的舌在自己口中盘剥,吸吮,舔食。

又是那股时而粘稠,时而顺滑的唇舌之交,这一次他竟然专专舔起了舌头下面的连结肉腱,惹来一股全新的微痛快感。

唾液的分泌在双口的开开和和中增加了数倍,都被男人吃的精光。

颜尘在忍,在忍著不发出声音,这是家里,会被儿子看到的,但还是叫出了声, "嗯……嗯……"

呻吟不仅仅可以表示情欲点燃,还可以代表某种无法言表的矛盾挣扎。

简希童吻著,吻著,放在颜尘背上的手已悄然出现在臀部。不紧不慢的揉搓,更是为亲吻带去肉体上的挑拨。

一切都如颜尘所料。

"爸,我作业写完了!"颜锦程叫著,推开厨房虚掩的门。

颜尘身体一个激灵,终於有了实在的力气推开,猛地推开了男人。

但颜锦程还是看到了简老师与爸爸站得很近。

"简老师?爸?"颜锦程好奇的跑到两个人跟前,抬头张望。

"你爸爸手上的伤还在流血呢,简老师帮忙看看哦。"还是简希童反应快速,忙拿起颜尘受伤的手,简单解释。

再看颜尘,除了紧张,便是支支吾吾。

怎麽能被儿子看到这样的情景。险些英名扫地啊~

"写完作业就去睡觉吧。"这句话在这个时候最合适了吧……颜尘想著,已经说了出来。

"那老师呢?"

"老师今晚可能不走了哦!"简希童又露出少见的笑容,上前抱起颜锦程,就向卧室走。

颜尘紧随其後,脸上的怒色不言而喻,"喂!这是你家,还是我家?简希童!"

没想到简希童转头,用手指在唇上摆了一下,"嘘,等下孩子睡了,再说……"

将颜锦程放在床上没几分锺就听见呼呼的鼾声了。

"他今天玩了这麽久,还写了作业,肯定马上就会睡著的。"简希童在颜尘耳边轻语,"你们只有一间卧室?"

颜尘没好气的将对方拽出了卧室,严词以对:"简希童,你今天的家访到底为了什麽?"

男人看著那张白里透红,怒气熏染的脸,心中的愉悦扩大,冷不防的又趁机抱住了精瘦的腰,还是耳语。

"如果说,我是来看你的呢?"

颜尘听了自然是心里冒火了,原来就是不怀好意的嘛!

想要推开,一时又不得法,"你搞什麽啊!不要总……"

"总什麽?你都答应了要做右手情人,怎麽转眼就不认了呢?"

小猫咪的眼神又惊,又慌,又羞,"那个,那个……总之,不行的!"

"你就是喜欢说话不算数的?你也是这麽教育孩子的?"简希童早已准备好了一系列的说辞,就是要将对方所有的拒绝通通反驳回去。

这就是有备而战与匆忙迎战的本质区别。

"怎麽可能!我……这是,我家啊!锦程还在呢!"

"那就换你来做,我不会出声音的!"简希童埋头於对方的颈项之上,轻咬著白嫩的脖子,"是不是很久没有尝过,孩子在隔壁的偷腥了?"

"才,才不是偷腥!"颜尘扭捏著身子,双手却不听使唤的圈住了男人的背。

"我借你浴室用下?"简希童放开怀中的身子,看著小猫咪又露出了犯规的沈迷表情,他快要忍不住了。

"用,用吧。我帮你弄……"颜尘说著,走向洗手间,而他的手却被对方握著,没有放开。

简希童呢?心中的坏念头又开始叫嚣,既然帮我弄的话,那就不需要出来了吧……

此刻,站在面前的男人,身穿裁剪极为合体而笔挺的黑色西装,还是那副金丝眼镜,却在阳光下闪著刺眼的光。严厉的表情与声音,都在赫然的显示著他的身份与刚正的姿态。

颜尘看著这样的男人,一时也愣住了。

心里跳起了几只小鹿。扑通,扑通。

两个学生看到刻板的训导主任发飙了,都低头不敢讲话。

看到儿子这麽老实,颜尘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但姑息养奸可不是他的教育风格,"这样吧,颜锦程,你今天晚上就去简老师说的阶梯教室去站著吧,我自己回家去。"

说完,颜尘甩下儿子,转身就走。

颜锦程看到爸爸要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揪著颜尘的手便开始就地撒泼。

"不要!爸!我要回家!我道歉,我道歉!"颜锦程边拽著爸爸,掉著眼泪转向一旁站著的少年,"对不起啦!下次不动脚了!"

"动手也不行!"颜尘最是清楚自己的儿子,都哭得喘不上气了还不忘耍小聪明。

"呜……呜……不动手也不动脚了!爸……"

颜尘听到了儿子委屈的道歉,目的达成!

立即转身抱起儿子,疼溺的抹著小脸蛋上的土与泪。

颜锦程被如此对待,娇惯的小孩子脾气泛滥,扑到父亲怀里抽噎。搂著爸爸的脖子,死也不放开了。

围观的人已经被简希童驱散了。时下,只剩下灰头土脸的少年和不苟言笑的简希童,看著这对父子你疼我爱。

颜尘拍著儿子的背,安慰。

又向少年露出了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哈,我家锦程出手重了一些。哦,不是,他就不应该动手!真是对不起啊!"

下一个笑容是给劝架的训导主任的。

"多谢啦,锦程又给你添麻烦了。"

简希童还是习惯性的拖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平静的问,"要不要一起吃饭?我也下班了。"

"不啦,不啦,不能天天麻烦你哈。我和锦程回家吃就好了~"颜尘客气的婉言拒绝,现在,他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宝贝儿子。

看著百般抚爱怀里儿子的颜尘越走越远,简希童叹了声气。

没想到一旁少年出声了,"舅,你被甩了。"

简希童戏笑一声,"小瑶啊,被打的滋味如何?打不过人家就不要嘴欠!他才六岁,你呢?都快小学毕业了,还被叫成小鸡鸡,这种基因一定不是我们简家的!"

"你!"少年气得脸都发绿了。

"哈哈,你啊,做神童很寂寞吧。还是学学颜锦程吧……"

简希童转身向停车场走去,少年也变扭的跟了上去。

"说得满意了吧,你什麽时候教我赛车?"

"你腿够长吗?"

"你答应过我的,教我赛车!"

"学学颜锦程,小孩子唯一的绝招就是撒娇。"

"你!舅,教我赛车!"

"撒娇0分,不教!上车!"

少年兴奋的跳入车子,"今天飙不飙车?让我爽下!"

"我从不飙车,守法公民。"

"啊!"

车子在少年的惊叫与刺耳的轮胎声中飞驰而起,瞬间消失於视野之中。

将侄子送回家後,简希童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开著车,街景亮丽的恍过,在眼中留下缤纷的残象。

每到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便会浮现出一些人或事。或许是因为常年失眠,他思考的时间要远远多於其他人吧……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此时此刻,他想的只有那只小猫咪。

那个家夥真是个不错的父亲呢。

能看得出,侄子欧阳瑶眼中有的只是无法掩饰的羡慕与嫉妒。

其实爱顿小学的每个孩子都会暗自羡慕颜锦程。

对於有钱人家的孩子,特别是男孩子,父爱是很难直接体会或是得到的。

但颜尘却可以毫无掩饰的表现出来。向天下所有人的说,他爱他的儿子。

他忽然想听小猫咪喵喵的声音了。

於是,他拨通了电话。

"喂,你好。"那边接电话了呢,声音真的很好听。

"颜尘,我是简希童。"

"啊?简老师啊,你怎麽我电话的?"

"呵,学生档案啊。难道我不应该关心一下学生的情况吗?"

"也包括给学生爸爸打骚扰电话?"

"我骚扰你了?"

"也没啦,我开玩笑的。找我有事?"

简希童停顿了片刻,脑中迅速生成理由,"明天要做家访!"

"啊?锦程的老师已经来过了啊!"

"这是小学部的二次家访安排。"

"哦,几点?"

"晚上。"

"来吧,我家你认识吧。"

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含糊,却还是默认了。

简希童听著小猫咪的喵喵叫声,心中的邪恶又冒了出来。

"我还想吃棒棒糖……"

电话中顷刻沈寂,忽然传来一声大喊,"啊?胡说什麽呢!"

嘟嘟,嘟嘟……对方挂电话了。

简希童踩下油门,车子飞窜了出去,车窗之外的灯光瞬间变为了一条条迷彩的光线。

方向盘娴熟的转著。车子穿过大街小巷,不出十分锺,车尾已经跟上了两辆警车。

简希童瞟了眼後视镜,嘴角的弧线弯曲,今夜一路畅通……


14 怎麽睡,是个大问题

应该是深夜了吧,几点了?

哗哗的水声随著想法在浴室中漾起,飘了泡沫的池水也层层的翻出浴缸,为湿滑的防滑瓷砖添了一层水色。

"做什麽?"简希童加重了手臂拥抱的力度,扼住怀里想要动弹的身体。

怀里的身子几个扭动,只是让池水荡漾得更激烈罢了。大大小小的泡沫堆在他身上,俏皮的遮掩著肌肤上豔丽的瘀青。

看看浑身上下都被一层蒸腾的迷靡淫色包围的颜尘,不说也知道刚才一直在发生什麽。

"看看几点了……"颜尘眨著眼睛,嘟哝著。

被男人圈在臂弯之中,在窄小的浴缸里实在是伸不开拳脚,再说了,几次较量下来,就算是伸得开拳脚,也不见得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11点?"男人回的草率,却吻得结实。唇碰到唇,将红肿继续扩大著,他已经不大能分辨,是自己的唇瓣还是小猫咪的了。一张一阖的亲吻与吸吮,似是最为见长的动作,仿佛不吻倒是种怠慢了。

伸出舌几次交缠,才得以机会说话,"皮都泡烂啦……"小猫咪如此抱怨著,赤裸的身子在水中伸展开来,膝盖不小心碰到了另一只大腿的内侧,浴缸真是太小了!

这一碰可是又惹了祸,男人的双腿交叠,又将颜尘的身子卷入了新的囚牢。

那大手自然也是不会轻易放过这机会了,伸到小猫咪的腹间一阵胡乱摸索。稀疏的毛丛中,匍匐著一只发了软的小肉东西,随意的用手指上下挑拨了几下,小肉东西就颤巍巍的跳动起来。

再用手整只握住,用力一挤,小小的龟头自包皮中费力探出头来。

看样子是硬不起来了。

"啊!你,你又搞什麽呢~"身体的主人终於忍不住要发出声音了,但他的动作却是搂住男人,将头埋入其颈项之间。

简希童呢,自然是欢欣的笑了,端起对方的下巴,轻啄一口,"看来你是精疲力竭了,舒服吗?"

颜尘羞愧的不说话,只是悄悄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意识到自己"行无伦次",只顾著将局促不安的表情藏起来,藏起来……

"我们去客厅?"男人抱著颜尘,已伸手扭了开浴缸的放水开关,飘满了泡沫的洗澡水快速的下降。男人又摘下淋浴喷头,撒下清水,轻柔的冲洗著二人身上残存的泡沫,和情欲之液……

冲了热水,身上好舒服。应该说是又很舒服了……

早已经色欲熏了情的颜尘,双眼含了还未散去的春心淫浪,不停咬著男人的下巴、脖颈与喉结。时而轻咬,时而重啃,留下一个个可爱的齿印,一时无法散去,看著就觉得好玩,於是又伸了舌头去舔。

这是怎麽了?忽然变得欲罢不能,纵欲言欢了?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更是拆散自己家庭的情敌。

但……实在是太舒服了,太爽了……

简希童原来是个挑剔的人,偏偏要泡澡,只好进来为他放洗澡水。没想到竟然被困在了洗手间两、三个小时……

不是,这还是他的一时疏忽,明明就能感觉到男人浑身散发的危险气息,却还是给了他大大的漏洞!

或许是身体本能的展现出小瑕疵给他捕捉的吧……

他在水里吸食自己阴茎的时候,黑色的发散在水中,柔顺而鬼魅,海绵体在一圈又一圈的吸吮舔食中享受到了无尚的快感。

他将自己的臀高高抬起,含著肉棒,用舌与齿反复磨蹭那些敏感之处,全身瘙痒酥麻到了快要抓狂的地步,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小命。连连在他口中败下阵来,技术真好!

难道因为同时男人,就会特别会讨男人欢喜?

但是他只在自己手里射过一次啊……试探的摸了下他下面,还是硬的呢。

想著,想著,身体某处传来一阵异样的揉搓。轻轻的,却触动神经。

颜尘身体猛得颤栗,回过神来。

他在摸,在摸臀间一点。那个地方不该被摸才对啊!

身子拒绝著,摆动了几下,"那里不要……"

就算再纯情,也知道那个地方除了排泄,还是可以用作他法的。他才不要呢!好恶心!

男人会心一笑,轻声耳语,"别担心,我不会随便动那里的,只是帮你冲水罢了。"

这个男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笑出来!

"我自己来!"颜尘拨开男人的手,直起身子,谨慎的伸手清洗那一处私密。

这样的动作都被他看到了,自己在他面前真真是毫无隐私可言了吧……

颜尘平日就会很仔细的清洗身体各处,也包括那里,而今天洗得更是缓慢,他经受不住男人那品味的目光。

难道就真的成了"右手情人"了?只存於性爱的床伴?炮友?

原来自己也会如此堕落!

"你出去……简……"颜尘停下冲洗的动作,对男人说。

眼中显出些自艾与自怜,神情真是惹人爱怜到了极至。

"叫我希童。"男人就是喜欢捏著他的下巴,用眼神去看穿对方的欲念,偏偏小猫咪防线皆无,可以一眼穿透。

"你出去,希童!去沙发吧……柜子里有被褥!"说著,颜尘抢过男人手中的喷头,挥手催促。

男人简单擦了身子,裹了浴巾走出洗手间。

颜尘呢,心中却万分作难,等下出去了,要怎麽睡呢?把他自己丢在客厅?让他进去和锦程睡?还是……总之,哪个方法都很难办啊!

颜尘磨磨蹭蹭的折腾了二十分锺才穿戴整齐,出了洗手间,探头探脑的向客厅里张望。

只开了壁灯,屋子里暗色灯光弥漫。沙发上躺了个人,背垫了个枕头,靠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还是在看书。训导主任都这麽故作认真吗?

颜尘悄悄的垫著脚丫子走路,却因为紧张而碰到了餐桌……

这种突亢的碰撞声,当然会引来回视了。

"你出来了?"简希童并未动弹,只是平静相问。

颜尘摆正桌上被碰歪的杯子,低声回答,"嗯,你休息吧。"

"今天该谢谢你,让我留宿。"

"没什麽,这麽晚了,让你回去有些不人道哈。"

说著颜尘已经走到了沙发旁,这才看清楚男人的样子。他倒是大方哈,赤裸著上身,盖著丝绒被,安安稳稳的躺靠在沙发上。

那身肌肉啊……在昏黄的光晕下闪著强劲的男性魅力。刚才,这精壮的身子一直抱著自己,触感清晰。

颜尘摇晃了下脑袋,赶跑那些淫靡的思绪。

"你睡里面?你们只有一个卧室。"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听得真切。

"那,是只有一个卧室,反正只有我和锦程,无所谓。"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自己睡沙发了?"男人这时才转头看向一旁的颜尘,摘了眼镜,濡湿的发在额前散开,灯光似是雕刻刀勾勒出硬朗的面部线条。

"你真是……"颜尘脑袋一歪,矫情欲露。

"上次我把床让给你的。你睡得都不想起床。"

果然,自己跑到屋里睡是不对的!颜尘身子如泄了气的小皮球,唉声叹气。走到沙发前,用手推了推男人躺著的身子,"你往里面挪一下。"

简希童低头暗笑,向里面挪了下身子,为颜尘让出个地方来坐。

颜尘坐下,正视男人,"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是。今天就是想来找你的,家访只是借口。"简希童面不改色的直叙,"找个借口来和情人相聚。"

颜尘的脸上了青红的色彩,嚼著嘴反驳,"谁是你情人啊!变态!"

"你啊!颜尘。"简希童说著,伸手缆住颜尘的腰,向怀里拉著,动作突然,颜尘就算是抗拒,也还是歪歪扭扭的倒在男人怀中。

男人向颜尘晃著右手:"瞧,右手情人。"

"那个不过是开玩笑罢了!你还当真的?"这麽扭著身子,颜尘也觉得难受,在男人怀里换个舒服的姿势。

简希童视对方的话为无物,俯身咬上小猫咪的耳垂,颓靡抱怨,"我今天才射了一次……"

颜尘的身子当然是一个颤抖了,心中的小鹿跳啊跳啊……

抓著盖在男人身上的被褥,胡乱说著,"你,你不射,那要怪谁?"

牙齿换成舌尖,舔著小猫咪的腮帮子。上面有浅浅的香皂味道,清新宜人,"帮我射,好不?"

颜尘瞥了男人一眼,大义凛然的拿出右手,"那,借你!"

简希童却不以为动,端了颜尘的下巴,淫亵要求,"用这里,用嘴帮我。"

颜尘听了,惊得向後撤著身子,眉头拧得像麻花。

"其实感觉挺好的,就像我用嘴帮你一样,做事要平等嘛,我帮了你,你就要帮我!"

"我又没让你帮我!哼……"

"那你就别射在我嘴里!"

颜尘脸上立即红了大片。歪著脑袋,不去看对方。

都怪自己这种忽然就变得淫乱的身体,不明不白的就和这种男人勾搭上了。如果不再这里结束,恐怕以後就无法脱身了。

"就,就这一次,今晚之後,我们就不要再这样了吧。这样不好,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家长。"颜尘睁了大眼睛,装出一副恳切认真的样子。这样应该可以蒙混过关吧……

男人眼中闪出一丝不悦和,阴险。只是来的快,去的快,不容对方捕捉就换上了玩味之色。

"好吧,我为你做过……"男人数了下手指,"算三次,扯平了,我们就散。"

颜尘欣喜的答应了,点头示好,"好!"

"那来吧,现在就要!"男人说著已经掀开了被子。

强壮的身子赫然闪现在颜尘眼前,与水中的迷蒙不同,是清楚的结实肌肉与古铜色的肤色,硬邦邦的,特别是腹间浓密之中的东西,已经硬邦邦的挺立了。

颜尘的心一落千丈,愁容满脸,看到这个东西就害怕,深色的硬柱上突著个肉头,顶端的曲线规整,针口微微张开著,情欲真是旺盛……像极了粗壮的咖啡棒棒糖……

"如果实在不喜欢,可以告诉我,就不要做了,先试试?嗯?"男人看出了小猫咪的担忧,吻了下额头,轻声安慰。

颜尘点了点头,闭著眼睛,低头,摸索著含住。

刚入口,心中就是一个惊讶。没什麽不好的味道,而是硬中带软的弹性感觉。

不敢伸出舌头,舌苔上的味蕾会迅速捕捉味觉分子的,他不敢……

只是勉强的握著肉柱,从口中送著。

感觉还不错耶,海绵体上的血管突出著,紧紧一含,还能感觉到脉搏的跳动。

"啊……你想把我咬废?"简希童疼得叫出声来,忙端住颜尘的下巴,扼住他继续向下的头部动作。

"呜?"颜尘并未吐出阴茎,只是抬眼盯著男人。

"你过去没做过?"男人低头与他对视。

颜尘含著肉棒,就猛的几下点头。

"啊!你牙齿划到前头了,额,那里很敏感……故意的?"男人眉头紧簇,又扼住颜尘的点头动作。

"呜,呜!"颜尘又继续含著,摇头。

又被牙齿划到了敏感,男人疼得收腹。

颜尘可是快活,一直被这个男人玩於鼓掌,径自在他手中舒爽发泄,没想到也可以让他有这种表情!

心中想著,再一次收紧,口腔的空气被吸入肺中,而男人的阴茎也被挤压著向里吞咽。

"啊!你是想要我死啊?"男人忍住声音,闷叫,啪的一声,轻拍在颜尘的屁股上。

竟然还穿著衣服!两三下,男人就扒掉了对方的睡裤。

颜尘呢,则一心放在折磨男人的阴茎之上,几下狠狠的吸吮,舌头在里面反复的舔著龟头前端的嫩肉。

"啊……你报复呢?"男人皱著眉,啪啪几掌,将对方的臀瓣拍出了掌印。

声音大了,简希童也忙看了看卧室的门,关著的!

男人谨慎的盖上了被子,将小猫咪裹入了被窝里。

颜尘还在咕滋咕滋的吞著阴茎,折磨著男人的情欲神经。

简希童耐不住这般又爽又疼的感觉了,强行掏出阴茎,捧起了颜尘的脸。

"不许这样!还算男人不?旬报私仇?"

颜尘的脸已经熏上了微红的淫色,忙摇头。

"呐,要这样……"男人将手指深入颜尘微张的嘴巴里,在里面做了几个动作,"牙齿如果过多的碰到,会疼,疼的多了,就不会射。要这样动才可以!还有舌头,集中的舔我才会射的快些。"

原来是这样啊!

颜尘吸了几下手指,饶有兴致的点点头。

"喜欢吗?"简希童蛊惑的问,眼睛迷成一条线。

喜欢吗?又硬又有韧性,味道也是淡淡咸涩,轻轻一咬还会微微弹跳几下。好像太妃糖!不,更像太妃糖质感的棒棒糖……可以一直吸,一直舔,都不会变小,而是越变越硬,越变越大!

如此幻想著,颜尘情迷轻吐,"喜,喜欢……"

这才是简希童想要的回答,满意的吻啄了一下小嘴巴,"那就试试看?"

这一次,不用简希童动作,颜尘便兴奋的低头含住了还带有自己唾液的阴茎。


插叙:阳光暴晒(锦程强暴欧阳~)

有时,我常躺在地上,让阳光温柔暴晒。偶尔,身边会有成队成队的蚂蚁爬过,只因我会将吃过的午饭随意的放置,弄不好就会倒出些残渣什麽的。

在他们面前,我是不是就是喜马拉雅山?光是看著就觉得无奈,所以蚂蚁们一向无视我的存在,就像我活在这个城市,虽然繁华,却毫无观望的意义。

明天就要高中毕业了。

离开爱顿学院吗?爸妈的意思是想让我去英国读书,说美国不好,社会太乱,英国这个国家就绅士很多,而且妈妈喜欢英伦口音……

我其实无所谓的,反正都是去听课,笔记,练习与考试。

这些事情对於我而言,真是轻而易举,他们说这是天赋,我宁愿称之为:巧合。

我只是很巧的可以过目不忘,很巧的可以演算公式,很巧的可以解开无数的方程……

我想,如果我不是他们口中的神童,或许爸爸妈妈会责怪我更多些,甚至是会打我,如果爸爸打我了,妈妈就一定会来安慰我吧。

哎,一切都是假设,是如果!

而我心中最大的假设和如果就是:如果我从不认识那个叫颜锦程的人该多好啊!

我讨厌他!

讨厌看他和他爸爸之间那种虚假的欢笑!

讨厌看他遇到任何问题都只会拍胸脯说,没问题!

讨厌他说我是没长鸡鸡,不男不女的人妖!

讨厌他打我……他总是能在被我打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回以致命一击,让我彻底丧失攻击能力!

我,我更讨厌他……把我按在桌上、垫上或是地上,发了疯般的咬我,将那麽大的肉棒插进我身体里,而且都是一杵到底後拼命的搅和,让我总是在疼痛中射出来……

我是可以射出来,但他却总是说我没那东西!

竟然骂我没那东西,他为什麽还吃的不亦乐乎?他真是变态,前一天将我那里干到肿的不行,转天又会一边含著前面,一边又手指插到里面,反复抓挠……

他真的是个变态!

如果我去英国了,就可以不受他凌辱和欺负了!

对,我要去英国!去英国!

我快死了,如果人们都怕死,那死大概也就是这样的感觉了吧。

身体已经快没有感知能力了吧,特别是下身的那一处开口,被过分的撑大到快要胀裂的程度了吧。幸好,我看不到……

肠道之内被一只巨大的硬物快速的抽插著,一下下杵得结结实实,又抽离的快速,每一下仿佛都比前一下更深入内部,直顶到肠道的尽头,去撑开那些从未被侵犯的内道。

啪啪,肉体撞击的声音从未停过,应该是越来越大才对吧!

其间还夹杂著咕滋咕滋的液体之声,我是男人,那里不会流淫水,他这次也没有用任何的润滑。那……这声音是什麽东西发出来?

是血吧,对!一定是血!他刚插进来的瞬间,身体就有了撕裂之感。那个时候还有痛感在的。应该是的,流血了……

对了,他还在里面射过,他很少这麽做的,不是戴套子,就是会抽出来射在我嘴里,但这一次不是,他通通射在里面了!

啊啊!身体被贯穿著,麻痹的下面还留有最後一丝火热填充感。他动得太快了,插得太深了,肠子会爆的!

啊!啊!麻痹的身体竟然快要痉挛般的收缩起来,会被他弄死的!弄死的!

啊……他抓了我的屁股,狠狠的向他腰间拽著,他那东西怎麽会这麽大,这麽长!快要顶到胃口了!

不,不……这几下,他大力的插进来,猛杵到最深处,就算是屁股贴到他的根部了,他还在不停的向里面挺腰!

锦程!锦程!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大力的挺进不断,阴茎在肠道内胡乱的绞弄。一股股热流冲入肠道,胀的肚子都快要破了……就算是射了,他还要扭腰,在里面扩大声势。

锦程!锦程!求你了……放了我吧!

不放!我绝不会放了你!欧阳瑶,欧阳瑶,我不许你去英国!我不许你离开我半步!

不要,不要!你只会这麽折磨我,侮辱我!我不要!颜锦程!

我就是要折磨你,蹂躏你,你不是总是高高在上吗?哼!神童!好一个神童,我要让别人看看,你被男人干到下面冒血,还不断淫叫的样子。

不要……不要!

哢嚓,哢嚓。

眼前晃著光亮,他拍下了这样的我,这样情色不堪的我,肛门里插入了男人阴茎的我,而我,早已在被侵犯中射了好多次……

这是谁的错?不该是我的错吧……一定不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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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意外的插叙吗~~哈哈,真的不是有意的,锦程和小瑶瑶之间总该发生点什麽吧
锦程啊,绝世渣攻现身吧~~~


15 简希童,滚蛋!

如肥皂剧中演的那样,这一夜两个人过的快活,挤在沙发上的被窝里,折腾来,折腾去,快活的不得了。

至少颜尘是这麽认为。

竟然还玩了69式,好大胆的性爱姿势哦~虽然并没有伴随著任何一方的插入,但对於性生活极其单调的他来说,还真是有过刺激的!

相比之下,颜尘的体重轻很多,所以他在上面。趴在简希童的身上津津有味的吃著咖啡棒棒糖,感受著肉柱在口中被舌头挑弄的各式姿态。应该说,他渐渐找到了帮男人口交的技巧了。对方的身体会随著口中的动作而发生奇妙的变化,或颤抖,或紧缩,或辗转……

而自己呢,已经没什麽力气勃起的阴茎也被男人玩弄与口与指之间。

玩得累了,倒在男人怀里昏昏欲睡。进入梦乡前,有个念头忽得冒出来,他喜欢这麽和自己玩吧,不然也不会屡次找上门来,独乐乐不如双乐乐……

清晨,三人中还是颜尘起的最晚。

幸好简希童提前为他穿了衣服,这也是颜尘自己猜测出来。

开车先送颜尘上班,然後训导主任载了学生一起去学校。

"爸,晚上我自己回家,你开心工作哦~我要吃大蜗牛!"颜锦程趴在车窗上朝奔向大楼的颜尘喊著。

"知道啦!今天晚上吃!"人消失的比声音快。

"好啦,进来吧,我上儿童锁,不要再开窗啦,颜锦程。"简希童反复检查了换到副驾驶位置的男孩所带的安全措施,为了换座位,他将後备箱里儿童座椅装在车内。

"简老师,你好像很怕危险耶!应该不会有事吧……"颜锦程拉了拉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好奇的问。

"还是安全第一啊,我们要迟到了,我会开快点的。你怕不怕?"简希童还是那副严肃教师的样子,不过对著颜尘的儿子,他会偶尔笑笑。

"不怕!我最爱坐车~不像爸爸会晕车,还会恶心~"颜锦程欢欣的击掌,期待接下来的事情。

"OK,如果害怕就闭眼睛吧。"

方向盘一转,车子似是被附了上截然不同的灵魂那般,飞速蹿了出去。

穿梭在高峰时段的公路上,并线,抢灯,逐路,90度疾行转弯……

车内传出颜锦程尖锐的叫声。

新的星期,新的开始,星期一通常都是繁忙而快乐的。

颜尘也不例外,面带笑容,喜气洋洋的跑上跑下。

中午吃饭时,被部门老大拦住,取笑,"哇,小帅哥最近很开心嘛,是不是第二春来了?"

刚吃下一口米饭的颜尘,被那个加重了语气的词吓到了,差点喷出来。

脸上红了一片,心里更是不安的跃动,嘴上却支支吾吾,"哪有!没有啦,只是今天心情好罢了。"

"嗯?真的?你面带桃花啊,印堂飘红,就算现在没有,过两天也会遇到。"

颜尘径自埋头吃饭,甩出句是个男人都会说的话:"希望如此啦~"

但心中绝不是这般寻思,自己明明没有交女朋友啊!看起来很怀春吗?不过是找了一个即将就要脱身的"右手情人"罢了……

他有表现得很快活,很自在,很满足吗?

应该没有吧……

颜尘摇晃著脑袋,扫除这些烦心的念头,继续吃饭。

临下班的时,颜尘特别跑到B1层的超市买了法国大蜗牛,准备回家给儿子焖蜗牛。

途中却被部门老大叫住。

对方神秘兮兮的将他拉到一旁,小声探问,"喂,自从你上次近了小黑屋後,有没有人找你麻烦啊?"

颜尘一脸怪异的看著老男人,"没有啊,谁还会找我麻烦,除了你之外,你是我直属上司好吧。"

"刚才接到总裁办公室的电话,要你马上过去。"

"我靠!什麽时候轮到我去总裁办公室啦?你打我报告?老大!"听到这个消息,颜尘的头皮就开始发麻,星期一就要走霉运?

"绝对没有!我一向爱员工如子!"老大无辜的摇著头。

颜尘显出一副不懈之态,"切!我才不是你儿子!你也不是我老子!"

"说这麽多也没用,你上去吧。"老大用手向上指著,催促。

颜尘却还是停滞不前,在原地晃悠,揪了对方求助,"老大,你要保我!"

对方安慰的拍拍颜尘的肩,安慰道:"我能保,必然会保你!你业绩也是相当不错的!而且银泰尔目前还没有下来任何裁员动向呢~"

颜尘听了,心冷了大半,哀声叹气,"靠,你别说这些丧气话,好不好!"

"总之,先上去看看情况再说。"

颜尘这麽被推著,走入了电梯。

电梯的门很奇怪的一升到顶。难道在预示著接下来的几分锺内,他也会一降到底?

好不容易才在找到一个稳定,薪水不错的工作,就这麽不明不白的没了?

怀著忐忑心情,颜尘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是一个套间,外面是总裁秘书的办公位,坐著两位豔丽的美女。穿著时尚而不失职业风范,一个卷头发,一个长头发。

"那个,我是促销部的颜尘。"不知道该问谁,颜尘只好站在中间左右看看。

长头发美女起身,走出办公位,指向里面那扇门,"是颜先生啊,副总裁已经等您一会儿了。"

卷头发美女按响手边的电话,"简先生,颜尘到了。"

简先生?!GOD!若是在两个月前,他对这个姓还没有如此敏感,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这个姓对於他而言是禁忌更是一种说不出情愫。

"简先生?"颜尘并没有进门,而是脱口问出。

美女露出职业的笑容,"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裁是简希安先生。"

简希安?颜尘有点站不住了,只差一个字啊!简希童,简希安?什麽关系?巧合?还是必然?

颜尘踌躇不前,甚至想转头回去了。

美女秘书正要询问,里面那扇门却开了。从里面打开的。

"怎麽了?还不进来?还要我等多久?下班前还有营销会要开。难不成我这一个小时都要耗在他身上?"

一个严厉而满怀不满的男性声音。

和他有点点像!

美女秘书连连道歉,拉住已经转身的颜尘,话语间没了开始的客气,"颜先生!副总裁在等您呢!"

颜尘不得已,又转了回去。他没敢正视那个站在门前的男人。

"进来吧。难道要我拎你?颜尘!"那个男人为颜尘打开了门,不耐烦的催促。

鼓了鼓勇气,颜尘低头走进了总裁办公室。他看到那个名为简希安的男人穿了一双上等皮料制的高尔夫球鞋,一看便知不是寻常能够买到品牌。

"坐吧。"空旷的房间三面均是巨大的落地窗,就算是下午了,光线依旧充沛。

颜尘并没有动作。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找你什麽事情了吧。不讲话?"

颜尘勉强抬头看看。那人站在窗边,高挑健硕,一身白色,仿佛内藏著外人无法窥探的精悍。

咯擦,火机点燃声。

他开始抽烟。

颜尘的心情一落千丈,和那个人太像了!立即要被索命了……

"猜到我找你什麽事儿了?"男人爽利重复问话,言语不容人沈默。

"其实没有,只是……"颜尘谨小慎微的接续。

"只是什麽?"

颜尘换了个姿势,直视对方,在心中为自己打著气,反正没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於是,改了口气,肃静回问:"没什麽,您找我什麽事?"

男人被这种忽然的转变也微微触动,嘴角轻扬,"简希童是我哥哥。"

哎呀,果然是!颜尘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滴溜溜的打转,迅速搜索应对之词。

一时想不到,还不如以静制动。他虽为自己的工作担忧,但总不能面子全无吧。

颜尘沈默不语。

"我哥最近和你走的很近?"男人走到桌前,双手抱胸倚靠其上。

那是双绝不输给那个男人的凛然目光。样子有三分像,但全身散发的威严气息却有八分雷同。

"您所说的人是爱顿学院的训导主任简希童?"颜尘随便找著话语试探。

"是!小学部的训导主任简希童。"对方确认。

"我和他是认识,我儿子是他的学生。"

"我没问这个。"

"那您问什麽?"

几句反复下来,男人眼中含了怒火,看得出,还在压抑,只是横眉冷对。

"我哥他是个一向清心寡欲的男人,过得也很安逸平静。"

安逸平静?有可能!

清心寡欲?绝不可能!

颜尘暗自下了独断,不过表面上他还在等待对方出牌。

"你要多少钱?说吧,给你多少钱可以离开他?"说著,男人又点了一烟。

简单几个字,自男人口中逸出,刺穿颜尘的耳蜗,直击心脏。

砰,砰,砰,心跳极重。

尊严又一次被无情而无辜的践踏,而且是反反复复,居高临下的狠狠践踏。当他是什麽?俱乐部的MB?看准了那些破钱?再说了,简希童一分钱也没给他啊!

於是,他爆发了!

颜尘脸色大变,指著对方大骂,"我靠,你们都是什麽人呐?当我颜尘是什麽啊?滚蛋,都给我滚蛋!"

男人瞪著被激怒的小猫咪,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本来就没想和那个简希童怎麽著!你们却找上门来,恶人先告状!我告诉你,简希,希安!让简希童迅速从我眼前消失!我才没功夫搭理他那种变态狂呢!简希童,滚蛋!"

颜尘吼完,眼睁睁看著简希安手上的烟因惊愕而掉落时,气也渲泄了大半。

人真是潜力无穷,胆识无穷,只要被逼到边沿总是会找到方法挺过去吧。

他被一句话气得小猫跳上屋檐一跃变成了老虎。

猫?该死,这个时候还会想到那个男人对自己情迷之时的称呼。

担忧与盛怒过後,颜尘似乎找到了成年人该有的一丁点冷静,总不能骂了顶头上司後,转身就走吧,工作怎麽办?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生活怎麽办?

他猜想对方或许会骂回来也说不一定呢。

怀揣著这般想法,颜尘站著矜持不语,想说点什麽,却无法即刻开口。

简希安挠著黑色的头发,将适才的严峻和冷漠换做了无可奈何的摇头。

静默了片刻,简希安开口问,声音倒是平和了许多:"你多大?"

"26。"颜尘如实回答,现在不是下级对上司,而是男人对男人。

"和我一样大。不坐下来谈谈吗?"男人奇怪的变得温和,身上的盛气熄了,配上那身干净的白色忽然让人觉得格外儒雅。

颜尘左右看看,在皮沙发上找了个地方坐下。

"喝水吗?"

"不喝,谢谢,简先生。"

"我想,我们还是坦诚相待,你说呢?"男人还是靠在办公桌前,又点上了一支烟。

"我刚才言语有些过激,你……"颜尘的动作略显拘谨,也难怪,与平日只能抬头远望的上司坦诚是需要点适应过程的。

男人微微一笑,向空中吐了口青烟,嫋嫋上升,"我哥过去可没少惹那种人,所以我以为……"

"嗯?"颜尘竖起耳朵倾听。

"不管你是什麽样的人,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能够离开我哥哥。"说著,男人将烟捻灭在烟缸中,话说得不温不火,直截了当,"看你刚才的反应,你知道我哥的事?"

"什麽事?"颜尘又被问得一愣。

"你说我哥怎麽了?"简希安继续抛出问话。

颜尘侧目打量了一番这个变化多端的男人,对,真的很善变,开始是傲慢与不厌烦,再是咄咄逼人,然後是谦让儒雅,现在却是不可捉摸。

"你刚才朝我吼的最後一句话说的是什麽?"简希安又补充了一句

"嗯?"颜尘疑惑,既是努力回想,又趁机琢磨对策,他到底要做什麽?

"那我来提醒一下,你说我哥是个变态?"此刻的简希安褪去了刚刚蒙上的文雅,换上了犀利。

颜尘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心中敲了小鼓。原来这个男人如此心细如发,这麽句失口之言都被逮到了。

"怎麽又不说话了,颜先生?"

颜尘瞧著对方,觉得还是"坦诚"点好吧……

"我只是在想,如何与你坦诚相待。"颜尘的双唇轻轻碰撞,吐出在脑中胡乱排了序的词句。

"哦?那我们坦诚看看?"简希安几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也坐了下来,双腿翘起,一副兴致满满之态。

"你既然知道我和简希童最近走得近,那你也该调查过我的过去吧。"

简希安英挺的眉挑了挑,显出一丝期许,"是,颜先生说得没错。我简单调查了下。"

"那简希童知道你调查我吗?"颜尘回以简单的一句问话。

此话一出,令男人硬朗的面部线条小小抽搐了几下,"哈哈,问得好。他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这是赤裸裸的窥探别人隐私!"颜尘说得爽快,果断,心中一下子舒畅了许多……苦想几分锺的反击之策,哈哈,看那男人的臭脸!东窗事发了吧……

简希安确实脸色变臭了,不过出乎颜尘意料的阴险微笑,"颜先生,这就是你对我问话的回答?"

"是,怎麽啦?我是个具有独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我凭什麽听你调遣?就算是你公司副总裁,也不能依仗权威,威胁员工吧。"颜尘将刚才低头准备的话一股脑的掀了出来。

简希安嘘叹一声,捏了捏鼻梁,起身走近颜尘,俯身将手驾在颜尘背後的沙发上。

颜尘感觉到一股凉气,身子僵直,他要做什麽?

一抬头,赫!这张帅气的脸就在眼前,离的好近!

"你,你干什麽?"惊吓之中,颜尘又变得吞吞吐吐了。

"威胁你啊?"简希安歪著头,笑容依旧,但眼神看起来十分诡异,声音听起来极为狡诈。

"啊?"颜尘看著这样的人就头皮发痒,平静的生活啊,为什麽总是被人搅合。

"你有两个选择。"

"什麽?"

"离开我哥,我让你升职到董事会秘书局。二,不离开我哥,去仓库做搬运工。"

"我不干!我不稀罕什麽秘书局,更不想做什麽搬运工。"什麽跟什麽嘛,颜尘不屑一顾的固执己见。

"你不干?再告诉你吧,想辞职走人?别想了,颜先生。只要我随便散出些消息,至少在这个城市里,没有正经公司愿意雇佣你!你还有一个儿子吧,在爱顿上学费用不低哦。难道你要把儿子送回到他母亲那边,然後说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根本没办法供他上学了……哎,做人不要太绝对!颜尘!"

一番话说下来,简希安竟然面不改色,气息不乱!

多麽无耻的有钱人啊!颜尘还没有听完,就已经又要按耐不住了,这绝对是欺压和贬低!更是莫大的耻辱!

简希安话刚说完,颜尘的巴掌已经挥了上来。

啪!真是清脆。

颜尘的手停在空中,手掌心打得发疼。

再看简希安,脸彻底的歪向一侧,脸上多了几道浅红指印。

下一秒,不等颜尘变换姿势,男人已经将他死死按在了沙发背上。

掐著颜尘脖子的手,青筋爆出著。

颜尘当然不会示弱了,膝盖一抬,稳准的撞上了男人的腹部。疼的男人面目拧转。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吗?

两个纠缠在沙发上,打了起来。

别看颜尘个子小,身体瘦弱,但还是挺得折腾的。撕扯著男人的衣服,将那张英俊的脸抓出几个血道子。

"SHIT!男人动手还会抓花脸的?"男人骂著,给了颜尘一拳,"啊!"

男人惨叫!虽然他打中了对方,但脖子上也留下两道深深的血痕。

颜尘呢?当然也是伤的不轻。但,是男人,谁怕谁,大不了两败俱伤!

你搞得我内伤,我就索性就把你抓成外伤!

十分锺後,警卫冲了进来。

将两个人强行分开。

救护车也来了。

而总裁办公室的两位秘书的尖叫声响彻了这座银泰尔大厦……

"What's the fucking that!颜尘呢?那个混蛋颜尘呢?给我揪出来!不把他搞到跪地求饶,我简希安三个字倒过念!"

利侨医院的特别看护病房里传出一串串邪恶的诅咒。

为简希安上药的医生不得不停下来,等他吼上几分锺後再继续。

一般的医生是不会管上药这种伤口处理工作的,但这次受伤的是简氏家族的二公子,而这家医院也是简氏投资控股的,容不得怠慢。进了最好的病房,叫了最好的医生。

什麽医生?整形科医生……

"希安?如果我说,你要是在搞出过分的面部肌肉动作,这些伤会留疤,你还会这麽扯了脖子喊吗?他听不到的。"

简希安深吸一口气,马上安静下来。

"呵呵,这位同仁不是一般人!他知道打不过你,就拼了命的抓,真是,稳、准、狠啊!"医生换了镊子,夹了沾药水的棉花继续消毒。

见病人不讲话, 他用手摸了摸罩在口鼻部的医用口罩,一脸无奈。

"喂?你可以说话,只是不要面部表情那麽丰富就好了。"

"希凌,你二哥我脸上不会留疤吧……"简希安绷著脸,小声追问。

"不会啦,你这点外伤,还要我来做?我是做面部精细整容的好吧,不是治外部创伤的!"

"万一要留疤,你要给二哥我做完全的补救措施!哦……轻点,轻点。"简希安被脖子上传来的沙沙刺痛弄得心烦意乱。

"大哥知道你和那小子打架的事不?"简希凌问的自然轻松,更是娴熟的做著表皮层的消毒处理。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你啊……怎麽说著说著就打起来了呢?"

"他先动手的!哦!轻点,脖子也不能留疤!希凌。"

"你觉得我会信吗?谁知道当时你又怎麽戏弄人家了?我的千面王子二哥!"

"啊!你想我死吗?再不好好弄,二哥我就真变成面具王子了。"

简希凌还是一笑,他一向对二哥这种百变性格嗤之以鼻,简希安是最出色的戏子,千变万化的长胜将军。

"大哥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最近他身体如何?"

"他又五六天没睡眠迹象了,你来之前,我还给他电话,提醒他吃药。"只要一说到简希童的失眠,两个弟弟都忧心忡忡,就算是再高兴的话题也会变得意兴阑珊。

"颜尘是苏天涵的前夫。"简希安加重语气的对弟弟说。

正在擦拭伤口的镊子停在动作,医用口罩後爆出惊讶之声:"啊?不会吧!"

"是,我调查过了。都十年了!大哥还是念念不忘。"简希安认真的与弟弟对视,语出惋惜与不解。

"就算是要对苏家负责一辈子,也和什麽前夫没关系啊!"

"安藤和我说,大哥和那小子留宿在玉壶厅。"

"不会吧……你别闹了,大哥怎麽可能和其他人一起过夜?"简希凌的眼睛瞪得好大,吃惊不已。

不过不容简希安进一步说明缘由,两个人身後已经竖起了一个阴沈的身影。

而那个身影说话了,语气冰冷中带著愤怒:"如果你们再干涉我的生活,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哥!"

"哥!"

一个病人,一个医生,异口同声,同时转身,冷汗直冒。

简希童肃穆的立著,伟岸的身体如披冰霜,不过看到简希安的伤势,也是皱眉,"脸怎麽被抓成这样?"

"大哥,你听我解释!"简希安抢先一步,看到事主找上门来,不得不暂时将脸伤放在一边了,"你最近半年的睡眠每况日下,我们是……"

简希童拦下弟弟的话,露出郁郁寡欢之态,"担心是吧?我习惯了。我是真的希望你们不要再过问我的任何事情了。"

"哥,那怎麽行,我们是同胞兄弟,这样下去你迟早会油尽灯枯的!"简希凌情急的站起身,扯下口罩,放出不受遮拦的真实声音。

"人总有一天是会灯枯的,和打翻或是摔碎比起来,油尽倒是最幸运的。"简希童的眼神空荡荡的,就连平日的严厉或刻板也不见了,"希安,你是不是又琢磨怎麽折腾颜尘了吧。他什麽都不知道!"

三兄弟中性格最张扬的简希安每每看到这样的情景都不免会犯急,冲了哥哥吼起来,"哥!你又对那个颜尘负什麽责任了?别告诉我,你又对男人感兴趣了?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睡觉!睡觉!睡觉!"

一片死寂,每次提到睡觉,简家人都会这样。似乎对於他们而言,这个人类最简单的行为动词是个不能提的词。

简希童摘下眼镜,揉著鼻梁,自肺里呼出寒气,"我只是想看他过的好不好。希凌,你说的药我今天回公寓就吃,放心吧。"

"哥?哥?……"

简希童在家人的呼唤中,消失在医院的走廊尽头。


16 仇富情结与欺骗

简希童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到住院部问了护士下午送来的另外一名斗殴者的情况。

"另外一个?"

"嗯,和简希安一起来的那位,名字是颜尘。"

护士查阅了住院系统,回复:"颜尘看诊後已经离开了。"

简希童一惊,不太相信,"什麽?才入院两个小时吧。他没有受伤吗?"

"我看看……"护士翻看著病人记录,"颜先生只是看了门诊,并没有办入院手续。"

"他伤的重吗?"简希童倾身追问,眼中的急切更深了。

"对不起,先生,我只能告诉您这些,病人的信息只有本人或是直系亲属才能查询。"

护士礼貌的拒绝了简希童的要求。他也只好作罢。

快步走出医院,上了车,发动。双手握著方向盘,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现在怎麽样了?回家了?

看看表,晚上七点多。今天不是周末,那一定是要回家照顾颜锦程的。

要不要去找他?

他是在学校得知弟弟简希安破天荒和人打架,住进了自家医院的消息。也有段时间没回家看看了,便驱车到了医院看望下弟弟。

没想到在门口听到了两个弟弟的对话。

顿时就有种被窥探的烦厌之感。他疏远家人,还是不免会被"关心"。

二弟简希安就是这麽一个自以为是的浪荡公子,觉得自己一切都是对的,经常擅自为身边的人做决定。

这些简希童都可以理解,也必须承认,自己是病人,严重的精神病患者。

他不能自主入睡。

自从他患了病,家人就没有一日不为他牵肠挂肚。所以他离开了,如果不能恢复,还不如自我去习惯无眠的生活。

这一次,他的愤怒来自於弟弟将对自己的担忧转移到他身上了。

颜尘才是这场持续了十年的不幸中最无辜的人。

他不过是苏天涵安慰母亲的工具和免费精子提供者。

做了如此无情决定的苏天涵有错吗?也没有错!都是因为一个叫简希童的纨!子弟在玩赛车的时候失手杀人,才让那个本来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一夜间不得不面对父亲和弟弟的尸体和瘫痪在床的母亲。

那个时候,曾经挥金如土,放浪人生的简希童才明白,活著原来是一种责任。过度挥霍之後,只能面对无法收拾的残局。

现在的苏天涵已经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但那个无辜的男人却要背负著强加於身的拮据生活和破碎的家庭继续攀爬。

颜尘……多好的名字,而他正如这个名字,如一粒尘埃,渺小而轻薄,却很乐观,很坚强,随遇而安。

或许,这不过自己设法接近他的借口。

他只想他过得幸福。

简希童趴在方向盘上,脑中不断的闪出这些话语和相关的画面。他只要超过五天不睡觉,神志就会不由自主的陷入错乱状态。

闭目养神几分锺就好了。

思索了一阵,简希童拨通了颜尘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不接电话?为什麽不接电话?

简希童忿忿的将手机猛摔到挡风玻璃上,啪的一声之後,手机滑落,而车子也在发动机声中咆哮飞出。

只要他愿意,可以将任何车子开到峰值速度。

颜尘疲惫的坐在自家的玄关上,背靠著墙,喘著粗气。

他累得没力气骂人了!朝站在门前一脸死气沈沈的男人翻了白眼。随手又丢了只鞋,正砸中男人的小腿。

他还是如泰山压顶般,动也不动。

"求求你啦!简希童,简大少爷!放过我吧!"颜尘双手合十,无奈请求。

"我先带你去医院,至少做个全面检查。"男人用命令的口味作答。

"我没事!就算有事,我自己也会去!"颜尘耷拉著脑袋,深深吸气,胸口好疼,难道真被简希安打成内伤了?

其实,那家医院太贵了,他还没来及去做全身检查呢。

给前妻苏天涵打电话,拜托她将锦程接走,现在她那边待上几天。狼狈的回了家,屋子里又是一片黑漆漆,空荡荡。身体的疼痛更是加剧了心中的寂寥。

躺在床上休息,打算明天去看看医生。

先是电话铃声,然後是门铃声,最後是粗暴的敲门声。没办法,忍著疼出来开门,果然遭遇了强行入侵!

再动手是不可能了,他只能骂,但怎麽骂,对方就是不肯走。

"我弟弟就是这样的人,经常会给别人添麻烦。"简希童低头看著脚边坐成一摊烂泥的人,面露动容,他被打得挺惨的,满身都是瘀青和伤痕。

"也不是,我这个人也挺要强的,我先动手的。"觉得右侧腰部疼了,只好向左倾泻著身子,也舒缓肌肉压力。

简希童看了,忙蹲下,扶住颜尘的肩。

不出所料,颜尘挥开伸出的援手,"别碰我!简大少爷!"

这一次的拒绝让简希童脸色的颜色更难堪了,他摘了眼镜,继续压制内心的戾气,"我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麽不好听的话了?"

"没事。"颜尘的话在嘴边停了一刻,掺入了更加坚决的语气,"总之,简希童,你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就一切万事大吉!"

简希童脑袋嗡了一声,好不容易忍到现在的脾气终於爆发了,如果不是看他受了伤,他才不会这麽平和的只靠语言来说服。

男人猛得站起身,开了门,没有任何征兆的拽了颜尘的胳膊就往外拖,声音沈闷阴冷,"去医院把你的伤治了再说!"

颜尘慌了,死死坠著身子,想要推开男人,只要一用力身上就会疼,怎麽办?喊吧!

"你放开我!简希童!你这是绑架!"

男人回头瞅著摇头晃脑,就地撒泼的小猫咪,满身的伤,还要被拉来扯去,真是有够可怜的。

心中不忍,俯身将其抱了起来,幸好他并不重,也正巧他不重,不然就不会这麽容易被……玩弄了……

颜尘当然是不愿意被这样对待了,胡乱的瞪踹,拼命的扒拉,要脱出男人的怀抱。

此时两个人已经站在走廊上了,这样的动静不免会惊扰了邻居,不过好在公寓楼疏离的人际关系,谁也不会在意别人做什麽。

"你再闹,我就再揍你一顿!"面对一个男人的挣扎,简希童或多或少有些吃力,将颜尘挤在墙上,压低声音恐吓。

担心被邻居看到这种窘迫之相,颜尘也停了动作,只靠眼神抗议,"放开我!我到底哪里惹到你了?简希童,从一见面你就开始针对我,折腾我!"

颜尘的眉头皱成一团,露出不带一丝假意的厌恶,"你还是简家大少爷!我顶头上司的哥哥!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而且你弟弟还威胁我!"

简希童的眼神随著话语陷入一片无措的迷茫,曾几何时,苏天涵对他吼出了欺骗二字。

而现在的颜尘,却更牵动他的情愫。

因为颜尘更加单纯,更加直率,更加……让他总会想起他……

简希童握紧拳头,重重的锤在颜尘身边的墙上。

这麽一拳,也让颜尘乍然安静,还是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珠,看看拳头,看看简希童的脸。

"我是不是简家大少爷,对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影响吗?"

"当然有!要是知道你家那麽有钱有势,我才不想和你做什麽,做什麽……"最後的词,颜尘绝没有勇气说出口了。今天和男人对峙就已经快用尽残存的胆量了。他一向是个安分守己,不惹事生非的好爸爸。

"为什麽?"简希童冷冷的问。

"因为我讨厌有钱人!"颜尘回答的极为爽快,因为答案很明显嘛。

"你这是穷人仇富,小人之见。我已经离开简家七八年了,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颜尘强撑著身上的疼也要争辩,"你别以为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没钱也是什麽问题都解决不了的!老老实实跟我走!"简希童并无意继续口舌之战,拉著颜尘的手,走去按电梯。

再怎麽不情愿也被"武力镇压"了,看看自家的门,关上了。

哎呀!被关上啦?

颜尘落了身冷汗,朝男人又一声大喊:"简希童,我家门钥匙呢?"

坏人终究还是坏人,无动於衷的冷漠回著,"我怎麽会有你家门钥匙!"

颜尘气得头上冒烟,赤脚踹著男人,"门锁了,没钥匙我怎麽进去?简希童,我就是仇富了,怎麽著?就是仇你这种强买强卖的富人了!"

电梯门开了,小猫咪被男人揪了上去,他真的不知道为什麽每次,无论他开始闹得多凶,最终都会被这个男人左右。

利侨医院不是这个城市最大的医院,却是最奢华的私人康复中心。

这里最有名的是整形科,特别是脸部细节矫正,算得上是世界顶级水平了,是能精确到以毫米计算的肌肉与皮肤轮廓形状。

进进出出的女人很多,大多是戴了墨镜和假发的,看气质、穿著和谈吐就知道都是身价不菲的各地名媛。

颜尘趁著护士不注意,跑出了病房,到住院部的後厅找电话。哎,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叫冤。

被简希童逮回利侨医院,看了急诊,全身被拍了无数遍,被摸了无数遍,被照了无数遍。

医生说只查到了外伤和软组织严重挫伤,问题不算大,只是需要静养。

他想回家来著,却被简希童扣在轮椅上,推进了病房。

男人在吩咐护士一定要好好照看16号床的病人後就走了……

颜尘不想欠男人的人情,於是想找个机会打电话给朋友来利侨接他。因为他只穿了睡衣就被拎来了~

没带钥匙,没带手机,更没有钱,没钱怎麽结帐?!

颜尘穿了白色的病人服,在後厅漫无目的的乱走乱转,就是找不到IC电话呢。这麽高级的医院怎麽会没有电话呢?

"喂?"

後面有人喊他?颜尘顺了声音回头。本就慌忙的神情转而变为惊悚!靠!怎麽是他!

颜尘转身就要跑,却被大步追上来的简希安拽了衣摆,一把按在椅子上。

干净的後厅,墙被砌成了淡淡的蓝色,一侧是一排排整齐的座椅。其间坐了一个人,站了一个人。

两个人都穿了白色的病人服,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几分锺。

"要是想动手,我奉陪!简,简希……"颜尘摆出副临战的气势,就算肩头被对方牢牢扼住,还是不愿放弃最後的底气。

他心中可是乐开了花!哈哈,瞧他这样子,左侧眼角一直到下巴,一条长长的粉色疤痕,新鲜的,上面糊了像胶水一样的东西。不仅仅是这一条,很多地方都布了伤。

一看就是被抓的。哈哈!当然是被颜尘抓的了……

百变王子就此变成了落魄伤兵。

"我叫简希安!颜尘!"男人厉声补充,眼部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想必是被那胶水限制了面部活动吧。

颜尘等了一会儿,不见对方动作,才得以开口,"你叫住我做什麽?"

"我抓半夜尾行男!"简希安揪了颜尘的衣领,咬牙切齿道。

颜尘吓了一跳,用手挡在自己面前。

简希安见状也下意识的送了手,向後闪了下身子。

从指缝中看出去,对方难道也怕?

哈哈!原来他是被抓得心有忌惮,躲闪呢!

颜尘转念又想,好好一个公子哥被弄成这幅模样,也真是可怜呢。下午第一次见面,他时而高傲,时而儒雅的样子还能依稀想起……

哎,都是自己不好,将人家抓成这样了。

"喂!你这个发什麽呆?"简希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假想被打乱,本就想脱身的颜尘随了意念猛得起身。!!啊……头顶好疼!撞到什麽了?

简希安捧著他那双下巴,昂著头对天长啸。

"哦!Holy shit!你是想尽一切办法把我搞死啊!我下巴差点被你撞脱臼了!"

"我不是故意!对不起!对不起!"看著男人叫疼的样子,颜尘对他的气和怕通通都没了,连忙道歉。

男人揉著下巴坐了下来。用眼神扫了下身边的椅子。

颜尘知趣的坐到椅子上,样子窘迫,小心翼翼的问,"还疼吗?真不好意思,我……"

"你发呆,所以不知道自己会撞到我?"

"嗯。"

"你想什麽呢?忽然就发起呆来了?"

"没想什麽,我注意力不是特别集中,经常会发呆。"

"你挺有自知之明啊。"简希安怪里怪气的揶揄。

"你这话什麽意思?我好心向你道歉!"颜尘心中不甘,盯了对方质问。

那双大眼睛闪进简希安的视线,有著难以形容的亮,清澈见底。

简希安看著向自己抱怨的颜尘,嘴角竟不自觉的显出弧度。

"笑什麽!"颜尘看出对方的变化,挺了脖子转向另一侧。

"你模样不赖嘛,下午在我办公室,你可不是这样的。"简希安瞬间就换了调子,用肩头碰了碰身边的颜尘。

"我换发型了!不行吗?"颜尘向外挪了挪身子。

"对了,刚才你找什麽呢?"

"电话,IC电话!"

"找电话做什麽?"

"我想打电话找……"话刚要说完,又咽了回去,吐了下舌头,差点说漏嘴!

"找什麽?"

"没什麽。对了,你喊我做什麽?"颜尘反问。

"我刚从希凌办公室出来,回病房,看到你偷偷摸摸……"

"我哪有偷偷摸摸!我找电话著急!"颜尘看了男人,高声解释。

霎时间,被抓了前额碎发。

"原来是发型变了!我说呢,感觉不太一样……不过这个样子还是很熊。"简希安捻著手指夹的头发,继续调笑。

颜尘也气了,变扭的打开对方的手,回以同样的讥讽,"你这下成了真正的花花公子了,脸花花公子!"

"哎?你这是贼喊抓贼啊!你是男人不,打架打不过就把对方脸抓花。"终於简希安今天的这口恶气冲著事主发泄了出来。

颜尘当然不甘示弱了,翘了下巴,一脸不屑,"干嘛?打架讲求的是手段!我是技高人胆大!"

"你!嘴还不饶人啊!看我不……"简希安气得脸上的伤都有些开裂了,正要举手打人。

"希安!又怎麽了?住手,好吧。"声音先到,而後一名医生小跑赶来。

颜尘挡在头上的手也随了声音,放了下来。

"希凌!你能不能等我打完他再出现?"简希安收手,迎著医生起身。

"不可能,我看著这里的监控摄像,就知道你要打人,才出来的。"医生笑呵呵的对简希安说,又对一旁坐著的颜尘点点头,"颜先生,你好,我是简希凌,这个花脸王子的弟弟。简希童是我大哥!"

"他是老二,我是老三~"简希凌笑得好灿烂,语气也超级和蔼。

颜尘礼貌的站了起来,却只能勉强堆笑,似笑非笑的样子,嘴角都有点抽筋了。这是三兄弟啊……老大是变态,老二是百变王,老三,老三是刀疤男……

简希凌右侧的脸上有一道凹陷的长长疤痕,自眼下一直爬下来,有……有7-8CM长!

好好一张脸就这麽毁了!

转头看看简希安脸上自己划下的抓痕,比这刀疤要轻得多。

舒缓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简希安应该不会变成他弟弟这样!

"喂?你怎麽又发呆啊?"简希安拍了下颜尘的肩。

颜尘又是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抱歉的傻笑。

简希安比颜尘高上半头,俯身扶了他的肩膀,指著简希凌,开著玩笑,"是不是被他的脸吓到啦?"

简希凌还没生气,颜尘却火了,推开男人的手,厉声指责,"你怎麽能这样,嘲笑别人的缺陷呢?何况他是你弟弟啊!不是,我不是说你有缺陷,简先生,我的意思是你脸上的疤,啊,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失口说错了话,颜尘一脸窘迫的换著措辞,脸上满是愧疚。

简希安与简希凌却相视而笑,满不在乎。

"他才不介意自己那疤呢,他反倒觉得那玩意挺美的!他是玩整形的,什麽样的脸没见过?早就习惯了!"简希安解释的好轻松,而被解释的人,也乐得轻松点头。

颜尘为自己的多事和多心感到不好意思,低著头,抓了头发胡乱搭话,"整形啊,挺好挺好。"

"好啦,回去吧,颜先生,我帮你换好了床位。"简希凌边说,边赶著另外两个人回病房。

"什麽床位?"颜尘追问。

"大哥说了,让我好好照顾你。对了,希安,你道歉了没?"简希凌又特对和颜尘强调,"简家很传统的,大哥就是大哥,他说什麽我们都要听,你入院之後大哥替你特别教育了一下这个小子~哈哈。"

"他是暴力镇压好吧……"简希安说话的时候就趁颜尘不备搂住他的肩,像对兄弟一样满是义气,"不好意思啦,今天这个事情呢,都是我不好,抱歉啦~"

瞬间,颜尘的心火热火热的。一向独来独往,只为儿子奔波的他头一次觉得有兄弟真好。

颜尘与简希安住在一间特护病房,这哪里是病房啊,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套间。

床好舒服,躺在上面直想睡觉!美美的睡觉!

不过……账单也很漂亮!

颜尘和护士要来了住院账单,沙发上靠著,打开一看,大跌眼镜!

才住了三天啊!就已经花掉了自己半个月的薪水!

和要好的高中同学借的钱是铁定不够了。

几天不见锦程,好想儿子……

"你想什麽呢?"简希安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下身只裹了浴巾,结实的身体上还残存了未擦干的水滴。

颜尘抬头看看,叹了口气。哎……这就是差距,人家身材好又有钱,和自己一样大就已经是"有为青年"了。

"怎麽啦?被我这麽好的身材吓到啦?羡慕吧……哈哈!"简希安走到沙发旁,拍拍自己的胸大肌,快活的炫耀。

颜尘瞥了对方一眼,继续唉声叹气。

才不过两天而已,他就是已经知道这位简家二少爷的本性了。

如孔雀般高傲自大,如野马般桀骜不驯,如黑豹般俊美奸诈……总之,他的样子随了时间而变,随了心情而变。

瞧,孔雀又在开屏了。

简希安见对方不为所动,无趣的瘫在沙发上,"喂,你又困啦?你真是爱睡觉。要是我哥有你一半,不,五分之一的睡劲就谢天谢地了。"

颜尘将账单放进口袋,直言所想,"不是,我想出院。"

简希安听了,坐直身子追问,"出院?医生说的?"

"医生也没说我必须住院,是简希童非要我住的。"

"那你就住呗,我哥这个人啊,说一不二的!"

颜尘的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硬把自己拉来,简希童却三天不见踪影。上次和他发脾气是因他受了无辜牵连,现在前嫌已消除干净了,心中对他的讨厌自然就少了很多。自己要出院了,总要和他说一下吧。顺便把住院押金和上次隐形眼镜的钱还他。

!,脑门被生生弹了一下。颜尘眨巴著眼睛,小声埋怨,"靠,搞什麽啊,还弹我脑门!都多大啦?"

简希安却只是爽朗的笑,张了大手,糊弄著颜尘一头黑发。

"你很无邪诱惑耶~知道不?"简希安把凑到颜尘眼前,坏坏的笑。

听到不怀好意的词,颜尘脸色潮红,立马别过头去,"胡说什麽呢!"

"本少爷我搞过的男人和女人没有过百,也该过……"简希安假惺惺的认真数了数手指,"有二十了吧!凭我的经验判断,你身上啊,绝对有那种让男人忍不住要欺负的味道!"

颜尘更是一脸窘相,这难道就是他从小就不断被无数哥哥和大叔揩油的原因?其实他自己早就有所察觉了,不过经另外一个男人说出来,听起来还是超级不舒服。

"我说我要出院,简希安!"颜尘用手在二人之间挡出了一段距离,嘟著脸喊道。

简希安才不管对方的想法,径自大包大揽的将颜尘环在自己与沙发之间,"别出院啦,陪我吧,你要对我的脸负责!"

对著要压过来的脸,颜尘毫不犹豫的伸手抵了过去,顶住男人的下巴,"你开玩笑要有个限度,拜托!"

"好啦,好啦~都知道我开玩笑了,还这麽粗暴!我靠,不许用指甲抠我下巴!"简希安被迫过分的昂著头,退下阵来。

颜尘催促他去穿衣服,看著他三五下穿上一身白色的休闲装,无奈的说,"你真是自然熟,对才认识几天的人就这麽放得开了,而且超级……超级自以为是!"

"你也不赖嘛,刚认识几天就敢抓了别人的缺点狂批了?不怕我心眼小记仇?"

"大不了被你开除呗,再说了你们有钱人什麽事做不出来。你真的只睡过二十个人?"

简希安朝颜尘一个热情的眨眼,"你不出院陪我,我就告诉你到底睡过几个,怎麽睡,过程都告诉你。"

颜尘做出一副呕吐的嫌弃样儿,"切!我才没兴趣知道你和别人怎麽睡的呢,我对贵公子的性生活没兴趣。"

简希安忽然深沈的凝望颜尘,"小颜,我这种哪里算得上贵公子。我哥当年才是真正的贵族公子哥呢。GOD,那种风范,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颜尘被酸的一身鸡皮疙瘩,随手丢过去一个靠枕,"你别恶心人了,他那是大叔风范,一副老土的眼镜,还是金丝的!一件从周一穿到周五的西服正装,动不动就托托眼镜,连笑都不会!贵族公子哥?我才不信。"

"哎呀,你真是大言不惭哈……不过也不怪你,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简希安见自己的鼓吹效果不佳,索性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递给颜尘,"我让你离开我哥,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你好。"

这话让颜尘竖起耳朵,刚才还想到了要还简希童人情,正好和他弟弟探探口风,"为什麽啊?"

简希安喝了口茶,继续说,"我还以为你和他之间有什麽呢。"

"我和他之间有什麽?靠,什麽都没有好吧。"颜尘赶忙接话,不过心中却浮现出那句话,我们做右手情人好不好?

简希安正经八百的看著颜尘问:"你到底和他很熟呢?还是不熟?不熟你们一起过夜?"

颜尘一愣,慌忙作答,"你这个弟弟真是……成天琢磨哥哥的私生活。"

"如果是普通的哥哥我当然不可能去琢磨了,但我哥不同。"简希安忽然没了满身的快乐,放下茶杯,靠在沙发上,看著天花板,"听得出来,你不怎麽喜欢他,是他硬要管你的对吧。"

颜尘不说话,心里闷闷的。难道自己讨厌他的感觉表现得这麽明显?连旁人都看出来了?

其实不是很讨厌他……

"总之,他给你什麽你就拿著,不想要,也不要当面拒绝。找个他不在的时候,扔到他看不到的地方就好了。"

"我才不要他给的东西呢。"

"呵呵,我好心提醒你,你好自为之吧。对了,你想见他是吧。"

"是,他帮我垫付的住院押金。"

听到这话,简希安猛得转头对颜尘认真的说:"别!你千万别还他。"

颜尘不明白,反问:"为什麽啊?我欠他的,肯定要还的。"

"哎,你听我的就对了。其实你住院之後,他特别和我,还有希凌说,把你交给我们,他不会来过多的打扰你。"

颜尘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简希安还在开玩笑?於是,不悦喊出来,"为什麽啊?你少糊弄我了,简希安。"

"这事我有必要骗你吗?他就是这麽说的,他说不知道该怎麽和你相处,说你好想很讨厌他。不过这两天,我到觉得你是个挺不错的人。"简希安转而趴在沙发背上,眉毛一横,"你再考虑考虑,在医院再陪我两天?我这幅模样,被你抓的,没脸见人啊……这里很无聊的~"

"那简希童他现在……"颜尘就觉得浑身刺痛,却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只是含糊其辞的试探。

"他啊?说来也巧,洛凡回来了,这两天估计正叙旧呢。"

"洛凡是谁?"颜尘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这个细节。
简希安转头看了看颜尘,眼中却装了无奈,"怪不得,你才和我哥认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洛凡跟了他六七年了,只不过洛凡前年结婚了。SO,两个人就散了……我哥的病本来好得差不多了……"

简希安还在说些什麽吧。

不过,颜尘只是呆呆的看著沙发垫,手指不停的绞著衣角,思绪已飞。
──────
过了凌点才更~~因为这段写了很久……错字什麽的,宣宣实在没力气改了~大家将就看吧~~~


17 外面是冷的,车里是暖的

第二天,颜尘起得格外早。

套了件简希安的外套便站在医院门口等同学给他送钥匙和提包。

秋天的早晨 ,空气清新,却已经夹带了即将到来的冬日的冷。利侨医院建在半山腰,风会更加大一些。

颜尘找了个避风又可以看到院外的位置站定,一会儿就觉得浑身发冷了。

在这种高级地方,他不太愿意开口和工作人员说话,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就会被笑话。所以,他也没有拜托服务中心帮忙签收。

真是冷呵,路边种满了银杏树,繁茂的枝叶披满了耀眼的金黄。

多溜达溜达应该就不会冷了吧。

颜尘裹著衣服在路边走来走去。

耳边是汽车刹车声,看看,是一辆灰色的轿车。颜尘忙低头下,退到一颗树後,想著千万不要被发现哈。

车子不前进,反而倒退了回来。

稳当的停在树下,将颜尘唯一的出路也堵住了。

车窗开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

简希童,不看都知道是他。颜尘瞟了他一眼,今天怎麽没戴金丝边眼镜。

真是该死,这个时候被他撞上。

颜尘还以为男人会说点什麽吧,见机行事吧。

谁料想,副驾驶那一侧的车门却开了。走下个男人,个子中等,穿了件蛮时尚的夹克,侧胯挂了个大包,只看到了後面就觉得是个潮流达人吧。

那人转身关车门,正对著颜尘了。

戴了墨镜,看不出长相,不过就此验证了刚才的初判,是个走在时尚前沿的气质男人。

他只是和车里的人讲话:"希童,下班来接我?如果不安排特别诊疗,应该不会很晚。"

"钥匙都给你了,自己回去!"简希童简短的回复。

那人并没有直接走向医院大门,而是绕过车头,走到敞开的车窗旁,送上个东西,"呐,你眼镜。戴上吧,丑男。"

简希童接下眼镜,放在一旁,"再见,美男。"

颜尘目送了那人离去,他也想走,不过被车子,树和墙围住了。

"上车吧。"简希童朝颜尘喊了一声。

上不上?还是上去吧,车里会暖和点,而且正好和他把事情说清楚。

没了以往的相互拉扯,颜尘首次主动上了男人的车。不过他选了後座。

刚坐下,关了车门,身体就被一团团的热气包围,颜尘舒服得打了哆嗦。

在後座,颜尘看不太清楚男人的表情,直接说话吧。

"多谢。简老师……"

"叫我希童,不是说好了的。"

"呵呵,我习惯了,希童。"

"希童这个称呼叫的次数多了,也会习惯的。"

对方如此友好的话语,让颜尘更是陷入不安之中,"前几天的事情……"

"是我弟弟不好。他有向你道歉吗?"

"有啦,希安有向我道歉。他人其实挺好的,这两天也蛮照顾我。"

简希童趁著对方讲话的时候,摆了摆後视镜,让自己可以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对方的样子。

颜尘当然看得出这动作的目的了,他说完话,就向里面挪著,坐到另一侧的後座位置上。

男人抓了後视镜的手微微一颤,收了回去。

"才不过两天,你就习惯希安的名字了?"

颜尘想要多帮希安美言几句,却被男人这话给咽了回去。

哎,自己终究还不是那种左右逢源的人!颜尘在心里暗暗沮丧。

"你站外面做什麽?等人?"

"啊?是!等人,等我同学。"说到这个,颜尘朝车窗外望著,"几点了?"

"七点二十。"

"靠,那家夥又迟到!"颜尘小声咒骂,也是给自己打打气吧,"那个……"

"什麽?"男人接的倒是很快。

"多谢你带我来看病……"

不等颜尘说完,男人又说,"应该的,你是因为我才挨打的。"

"没,我不是因为你挨打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才打希安的。"颜尘认真的纠正,很自然而然的继续,"希安也被我抓的很惨,我都没赔他医药费。我这次出院,去取现拿过来。等我同学就给我送来啦。"

简希童一下子转身看向後座。脸色灰得不对劲。

不会吧,这麽变成这样啦?眼圈发黑,眼睛满布了血丝,神色憔悴。

颜尘惊讶的脱口问出:"你怎麽啦?靠,整成这样!没事吧……"

还是第一次,颜尘从简希童的眼中看到了恐慌与不安。

"喂?你真的没事?"

简希童并没有回答,忙又坐正了身子。

"不再住几天了?"

"不住了吧。"

"那就去问下医生,如果康复的差不多了,我帮你办出院手续。"

搞什麽嘛,连出院手续都要帮著办?而且这才住了几天啊,怎麽可能康复?要是再住下去估计要动用存款了。

颜尘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不用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或是缺胳膊少腿的人,自己办就好了。"

"我说我来办!"简希童怒吼道,重重的拍了下方向盘,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将清静的早晨划出一道莫名其妙的口子。

颜尘当然也被车喇叭声惊得一个激灵,想要生气吧,看到男人趴在方向盘沈思的背影,怨气也不知该从何发泄。

他伸手碰了碰男人的肩,"喂,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好,正好在医院门口,你去看看吧。"

男人纹丝不动,发出低缓的声音,"我没事,外面冷,你在车里坐著等人吧。"

颜尘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就觉得身体从手指头开始变暖,很快整个心也暖暖的。

静静的坐著,车内没有语言或是音乐,只有两个人有条不紊的呼吸声。

看著趴在方向盘上的背影,宽厚的身体变得雾气腾腾,是寂寞的气息,越来越重。心中被一股股异样的情愫填充,挺不是滋味的。

没打招呼的打开後座车门,男人应声抬头张望。很快副驾驶那侧的门也开了,颜尘灰溜溜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一声不吭。那个位置飘著一股淡淡的冷香。应该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味道吧。

颜尘动了动,以缓解局促的坐姿。

他咳嗽了一声,"咳,那个,你真的没事?"

直视著前方的挡风玻璃,颜尘悄悄伸手从侧面捅了下男人身子,"希,希童,不高兴的事情别放心上啦,睡一觉就好了。"

刚说完,颜尘意识到了什麽,低头吐了吐舌头,该死,又说错话了。

"我是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想开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了什麽事情才这样的……"说到一半,竟被男人握住了手。

颜尘因那大手的冰凉而转头,吃惊的看著对方。

男人趴著说:"如果我能睡觉就好了,我很想睡,但是没有办法,一闭眼,脑子就开始发晕……"

颜尘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对方握著,侧身倾了过去。

在男人耳边轻声说:"那你就数羊吧,小时候妈妈经常说,睡不著就数羊。"

颜尘的心一紧,只因男人握著自己的手加重了力度。满手的冷汗,从对方身体传来不安之感。

"你还是先起来吧,这样窝著身子也不好受吧,哪有人趴在方向盘上睡觉的,多不……"

颜尘的话被打断了,视野被一张憔悴焦虑的脸占了大半。

一刹那间,他甚至觉得这张脸有些陌生。

简希童抬起身子,转头看著颜尘,离得很近,鼻尖几乎相撞。

男人的视线低垂,盯著颜尘因为惊讶而半张的嘴。

而颜尘呢,为男人紫黑的眼圈和暗淡的肤色而迷惑。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竟吐出同一个字。

"什麽……"

"什麽……"

下一刻两个人又同时反问,还是同样的两个字。

被不经意得巧合吓到了,颜尘立即闭了嘴,身子好热,暖风开得太大了吧。

"对不起……"简希童的口中逸出简单的词句,他的气息很乱,眼睛被血丝充得满满的。

"啊?什麽对不起?"颜尘不解的问,他一动也不敢动。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男人边语无伦次的说著,边悄悄的伸出舌尖试探的轻舔近在眼前的双唇。

那是条胆怯的舌,小心翼翼的探出来,碰到饱满的唇瓣,谨慎的碰触,害怕被拒绝,却又渴望。

被舔了几下,颜尘的唇就开始不停的发颤,血液自被碰触的唇开始快速的流,催促著本就紧张的心跳得再快些,再快些。

耳边是男人细微的道歉声,唇上是让人烦躁的濡湿轻触。到底怎麽了?那个刻板冰冷的男人到哪里去了?

眼前有的只是一头受了伤的狮子,寻求著某种原谅,或是,慰籍。

颜尘心一横,眼一闭,抓住男人的衣领,将四瓣唇无缝的贴合在一起了。

舌终於伸入了口腔,於是开始了近乎於掠夺般的舔舐与啃咬。

好熟悉的触感与味道。湿滑,柔软,坚韧……

男人抱著颜尘,辗转交缠,凶狠的汲取对方口中的一切。

像是要吃掉一般,吻著,让自己和对方都即将窒息。

颜尘的脑中顿时空白一片,任由心欲随男人而去。这种几近疯狂的吻,此生从未品尝过吧。

吻得不得不呼吸,才舍得放开。

简希童捧著对方潮红的脸颊,偶尔亲啄。

小猫咪在男人手上,大口大口的喘息。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於是,他胡言乱语,"要做什麽?简希童。"

男人的吻不停,间或的吐出词语,"果然还是你的唇最……"

"最什麽?我是看你可怜才……"

"我在你心里是可怜还是……"简希童用舌头伸入小猫咪的口中,舔著紧闭的两排牙齿,"还是可恨?"

颜尘全身一阵酥麻,本能的闭眼抵御,颤巍巍的回答,"不,不知道……你,你是怎麽想,想我的?"

男人听了,猛得僵了一下,"你……"

"什麽?"颜尘微抬眼睑,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追叙。

"还你幸福……"

颜尘的心啊,在这一刻差点冲出了喉咙,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对方的嘴巴。

於是,他用唇堵住男人的,口中嘟囔:"我才不信呢……"

又是那种只属於二人的纠缠之吻。在狭小的车内,就算是过分的扭著身体也要吻得尽兴,吻得畅快。

颜尘真的变成了一只小猫咪,蜷在简希童的怀里,驾驶座位已经调到最大空间了,还是被挤得满满的。

为了不让方向盘隔到颜尘的身子,简希童用手环住他的腰,正巧抵在方向盘与颜尘之间。

颜尘觉得真不可思议,怎麽又变成这种姿态了。而自己并不觉得有什麽不妥。就像是中了某种魔咒,想什麽与做什麽总是南辕北辙。

是成年人那种那以启齿的所谓"寂寞"与"欲求"吗?他才不相信这些华丽的词藻呢,不过是将偶尔的发呆行为和生理需求无限美化罢了。

但他确实做了,事後的结果不言而喻。其实,差不多每次他都会有那麽一段时间是记忆模糊的,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既然想不起来,那就都是对方的错吧……

"想什麽呢?"简希童淡淡的问话,让颜尘自思绪中跳出来。

小猫咪只是蹭蹭,将头埋入男人的颈项。

"又发呆,到底想什麽呢?"没听到回答,男人重复问。

"没想什麽,瞧你这样子,没睡觉?"终於,几经波折,回到了初识话题。

"嗯。"简希童的回复简单干脆。

"多久没睡啦?"

"五六天吧。"

颜尘蹿了起来,险些嗑到车顶,瞪大了眼睛看著男人,"五六天?你疯啦,不睡觉怎麽行?"

"睡不著。"男人平静的与颜尘对视。

靠,怪不得黑眼圈这麽严重,脸色这麽差。

颜尘双手扯了男人的脸,一本正经的教育:"简希童同学!睡觉是健康的前提,一定要睡觉!不行就吃点药嘛……"

英挺的脸被扯的变了型,男人一点也不反感,由著小猫咪折腾,费力的回:"我的药量已经加到三倍。"

颜尘松开手,皱著眉,上下打量了男人几番,唉声叹气:"你完了!简希童!据说七天不睡觉人就会完蛋的!"

"那我等下把遗产留给你如何?"

颜尘不以为然的轻蔑挥手:"别了,你能给我什麽啊?我才不稀罕呢。"

"房子和车,或是钱?"

颜尘更是轻视的瞥了简希童一眼:"切,都是你自己挣的吗?大言不惭,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才是典型的啃老族。"

"你不要阶级歧视,好不好?颜尘同学。"

提到钱,颜尘忙挣脱出了男人的怀抱,爬到副驾驶,向外张望,眼前一亮。

边穿鞋子,边对简希童说,"哇,他来了。我去啦。"

"见了他,你去哪儿?"简希童说著,也开始整理自己被小猫咪躺皱的衣服。

颜尘披了衣服,开门就跳出车子,关门前,爽利的回:"我回医院,今天多谢啦~拜拜!"

"喂?喂!"简希童开了副驾驶侧的车窗,喊著颜尘。没用了,小猫咪已经欢快的跳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

死死盯著,路对面的两个人。简希童的脸色更差了,他怎麽对谁都这麽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勾肩搭背。

车子发动,倒车,甩尾,加速,驶入了利侨医院。

拿著钱去结帐的时候,被通知账单已结清。颜尘一脸沮丧,还是被他抢先。拿东西,回病房收拾东西,再走到收款台不过四十分锺罢了,他应该还没有走吧。

颜尘拎了包,出了住院部,在院中环视。

找到啦,他车子在。

那辆灰不拉叽的车子停在斜对面的一座三层楼前。乱停车不罚款的吗?想著,便快步跑了过去。

这座楼里有两个科,整形科和精神科。

都是很冷的医科分类嘛!对了,简希凌是整形科的,找他问问吧。

很快,颜尘已经敲响了整形科主治医师的诊室门。

"颜尘?你怎麽来啦?"简希凌露出了万年不变的温柔微笑,笑不露齿,很是和蔼。

"请问简希童在吗?"颜尘直奔主题。

简希凌笑眯眯的眼睛大了一圈,打趣的问道:"找我大哥啊,你们和好啦?"

颜尘不好意思的摸著脑袋,呵呵的乐,"没啦,之前是误会,也是因为希安的事情啦。都是朋友,他还是我儿子的训导主任,冤家易解不易结,以後还是朋友嘛。"

"那就好,那就好。我大哥他在三楼,精神科。"

颜尘嘴巴张得老大,"啊?精神科?"

"你不知道?,来坐吧,我简单和你解释一下。他正在做睡眠辅导,用药已经不能解决问题了。"简希凌为颜尘让出个座位。

原来还真的有隐情啊!颜尘一副悉听尊言的表情坐了下来。

"我大哥,也就是简希童,患有精神分裂长期性失眠,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严重的失眠。"

"有这麽严重吗?"

"有,他是精神病理性的,最长的无睡眠时间超过两个月。"

颜尘下巴差点掉地上,"啊?超人啊!两个月不睡觉的?"

简希凌还是一脸笑容的点头,就好像正在说的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病人。

"我哥已经病了十年了,也算是正常了吧。此类病人通常情况下就算治愈也会留有一定的精神後遗症,遇到与诱发事件类似的情景刺激就会复发。"

"希童的诱发事件是什麽啊?"

"问的好,是车祸。"简希凌说著还不忘做了个手势来强调那个词。

"车祸?"颜尘不敢相信,惊异的站了起来。

"嗯,他十年前出了场车祸,心里留下极度深刻的阴影,就患上了这个毛病。"

"什麽阴影?"颜尘不自觉的问得很详细,有点像对儿子锦程生病时所流露出急切的关心。

简希凌摆出专业医生的架势,严谨的回答:"这个很难说,因为诱发事件现场情况过於复杂,比如声音,画面或是感觉,大片大片的鲜血,人体残肢,还有惨叫声,都有可能……"

颜尘听著就觉得恶心,头皮发麻,眼前晃出了电视上看到的车祸画面……

"停!"颜尘立即叫停,不忍再听下去了。

原来他这麽可怜的?哎,过去真是冤枉他了……

简希凌笑著停止,指了指上面:"三层,他正在做睡眠辅导。"

颜尘想立即上去看看,但还是犹豫了一下, "不会妨碍他吗?"

"应该不会,你找他有事情是吧,说完事情就可以啦,他的睡觉辅导至少要持续三、四个小时,也只是有机会入睡。"

颜尘谢过简希凌後,跑到楼上,转了一圈才在护士指示下走到最里面的一扇门前。上面的状态灯亮著,显示是使用中。

敲门的?有个按钮,说不定是门铃呢……

颜尘不太确定的按了下去。

门内隐约传来音乐的声音,难道是音乐门铃?还真是老土哈。

等了一会儿,门便开了。

"不是告诉过你们,接待SVIP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吗?"与话语一同出现在门前的是个穿白色大褂的……美男……

身材和颜尘差不多,黑色的短发泛著自然的卷曲,眼睛很大,是棕色瞳孔,嘴巴和鼻子什麽的都很完美的搭配在脸上。

总之啦,是那种很中性的美。

颜尘看了,也有些心跳了。

美男皱了皱眉,冷冷的看著颜尘,"谁让你按这个铃的?你没看到上面的状态灯吗?"

颜尘慌了,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以为是门铃什麽的。"

美男一脸被彻底打败的样子,"这个是紧急呼叫!哎,算了,算了,我的错,我明天就去让工人将这个门铃改成状态灯亮的时候不发声。"

美男又问:"请问,你有什麽事情吗?我好想在哪里见过你?刚刚?"

颜尘不认识对方,摇头。

"洛凡,我看今天就算了吧,我确实没心情睡觉,晚上我回去加大药量就好了。"

他果真在啊!

颜尘往里面探头看著,找著,还不忘喊他的名字,"简希童?简老师?"

美男拍了下颜尘的胳膊,提醒,"先生,这里是医院,都是在为病人看病,你等下再来好不?"

"哦……"颜尘也觉得有些失态,收回了动作。

却有个身影站在门口能够看到的地方。

"你怎麽来了?"简希童边说边紧了紧围在腰间的浴巾,除了这条类似浴巾的东西外,男人身上不著一物。

颜尘朝里面招手,笑著说,"我来找你的,我出院了。"

"我知道,怎麽你还想住?"男人只是站在原地,语气平淡,俨然又回到了训导主任的气势。

"不是,不是。我想住院的钱应该是你交的吧。"说著,颜尘拿出钱包,掏了一叠现金,"我把钱还你,这次是我误会你了,真不好意思。"

"你刚才不是谢过我了吗?"男人的声音变得更加低闷了,"钱我不要,你走吧。"

说完转身走开了。

颜尘是想到对方可能会拒绝的,但他还是挺关心他的病情的,推开站在门边的美男追了过去。

"喂!换鞋!换鞋!这里有地热!"美男一把拦住颜尘。

颜尘环视了下房间,白色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印了很浅的花纹,空间很大,看起来很舒服。

再看看简希童和美男,都穿著看起来质地很不错的拖鞋。

有些尴尬的弯腰脱了鞋子,一时间找不到拖鞋,只好穿了袜子走进去。

简希童看著他,烦闷的揪了下鼻梁,坐回了一张医疗床上。

颜尘走到男人身前,把现金递了过去,"我钱包就这些现金,先给你吧。我回家取了钱就拿给你。对了,还有上次你帮我买的隐形眼镜,我看了价钱,一起给你。"

男人并没有收下现金,"这钱我不能要,希安失礼在先,应该我来支付你的医疗费用,那副眼镜是送你的。"

一股热从脚底烘烤上来,让颜尘站得很难耐。

"还有个事情,我刚才在楼下听希凌说了你的病,我……"颜尘本不是个善於交际的男人,又知道了对方的病,想鼓励一下吧,该怎麽开口呢?

简希童却挠著头,怒吼了几句,"是你问的,还是希凌告诉你的?啊?谁和你说的我有病?"

这忽然闪现的气势让颜尘瞬间陷入窘迫境地。

"是希凌说的我有病?"简希童瞪著颜尘质问。

"希童,算了,让他走就好了。"美男在一旁也看得发闷了,出来劝解。

"洛凡,这个事情与你无关,你先别插话。"简希童话锋又转向颜尘,口气更强硬了,"就算我有病,也会自己处理。"

真是不可理喻,为什麽每一次都将所有的道理抢占光了,然後指责对方呢?而且变脸比变天还要快!

何况为什麽要贬低朋友对自己的关心呢?

颜尘的脾气又压不住了,甩著手里的钱,指著简希童大骂:"你搞什麽啊?我听了你的事情,好心好意来看你,本来我是挺关心你的。还有,我是觉得过去对你的有很多误会,我特地来和你道个歉,以後……"

没想到,简希童却像一头被惊扰的狮子般,站了起来,恼怒的大喊:"道歉?道歉有用吗?道歉能让死人复生吗?道歉能让事情重演吗?道歉有用的话,还要医院做什麽?还要坟墓做什麽?"

简直就是极度的不可理喻!

被骂得一头雾水,颜尘狠狠的将钱散到男人身上:"我看你是脑子真的有病了!精神病!"

啪,颜尘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名,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被人抽了一个耳光。

而打他的人是站在一旁观战的洛凡。

"希童不是精神病!"

颜尘傻傻的愣住了,心中的愤怒被一股巨大的懊悔席卷淹没。真是该死,脾气一上来,就口无遮拦了,将朋友的隐疾当成了攻击的砝码……

"把钱捡起来!不许你这样侮辱希童!"洛凡美丽的眸子里充满了执著的袒护。

颜尘不敢看简希童,只是弯腰将散落一地的现钞一张张的捡了起来。

拿著现金的手不停的发抖,在心里暗暗絮叨了几句,向简希童深深的鞠了一躬,说:"真是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对不起!"

而简希童呢?

听到这样的道歉,双手捂著脸,一下子瘫坐在床边,抱头不语。


18 对不起与对不起

洛凡无视站在原地窘困发呆的颜尘,坐在简希童身边,温柔抚著男人颤抖的背。靠近那张被掩在双手之中的脸。

"那件事早就过去了,大家都原谅你了,亲爱的。大家都听到你的忏悔了,早就原谅你了,所有人都原谅你了。"

声音从洛凡的口中透过指缝流淌而入,男人的身子稍稍有些放松了。

洛凡用手徐缓的拉下男人捂著脸的手,疼溺的在其脸颊之上轻柔的吻著。

"我们离开这儿,好吗?和我去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那里什麽都没有,"洛凡继续在男人耳边呢喃,"希童,你一定很累了。要不要躺下?"

男人还是低头,用几近沙哑的声音:"让他走,不要让他看到……"

洛凡点头答应,转而对颜尘说:"你走吧。"

已被眼前的情景惊到的颜尘,憋闷著脸,下唇越咬越紧,对洛凡的逐客令充耳不闻。眼神又是幽怨,又是不甘,并未离开而是上前半步。

为什麽浑身上下通体冰冷呢?他让医生吻他,他却让自己走。人总是会犯错的啊,虽然错误无法挽回,但人生也有错误的决定却得到了幸福的结果……错了,改了,就好了。

"请你离开,先生。"洛凡坚决的重复。

颜尘仿佛听不到其他声音般,固执向前,颤栗著俯身,靠近简希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才……"

简希童还是继续低头,死一般的安静。

洛凡拦住颜尘的动作,"请离开,先生,现在是治疗时间。"

没有人愿意留他,他们都想他赶快离开。

颜尘还不想就这麽离开,於是换以恳求,虽然他万万不愿向这个美男低头,但他还是说了,"医生,我是他朋友,就让我在这里看看他,行吗?"

洛凡那双伶俐的眼忿忿的瞧著颜尘,将简希童揽在怀里,"希童不是说了,让你走吗?"

"他,他只是一时生气……容我劝劝他?"颜尘忙澄清。

但无济於事,简希童那双发白的唇逸出声音:"让他走,我没有病……没有病……"

不需要美男医生再多说了,颜尘垂头丧气的走到门边穿好鞋子,出去,将门静静的阖上。

只是,他并没有走,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脑子里一团乱麻,缕不出个头绪来。

努力在心中勾画出简希童的样子。其实在学校的再遇不过是他们之间的第三次碰面罢了。

第一次是在卧室里,他开门进去,看到简希童和前妻滚在床上。

第二次是在法院门口,仲裁结束,看到简希童靠在车旁等著前妻。

第三次便是在学校了。

说真的,自己并不了解他。

最初印象来源於作为情敌的那份忌惮和厌烦,或许是因为他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踩在脚下。

自己不是因为爱人被抢走而恨他的,而是……为自己感到极度失落吧。

哎,自己一直就是个很失败的男人。该学习的时候玩游戏,该好好谈场恋爱的时候却学人家搞什麽419,因为奉子成婚而被学校开除,就算结婚了,还被男人抢了老婆。

自己的生活被一点点的掏空,无力挽回。

不过幸好,这一连串的错误送给他一双可爱的儿女。

於是,他将所有倾注於儿子身上。一个还没有毕业的男生哪里会养小孩啊,只是凭著仅剩的责任和父爱,就这麽摸爬滚打的过来了。

除了工作就是带孩子,也没什麽朋友。更不知道该如何与一个难以琢磨的朋友相处了。

从未经事实的男孩,到必须一肩扛起一切的父亲,只是一个蹩脚的转身。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

就像是刚会爬的小婴儿,忽然之间就必须跑起来,跑起来,不停的跑啊跑……

哎,真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我在你心里是可怜还是可恨?"脑子里忽然冒出男人早上在车里的一句话。

情不自禁的摸著自己的嘴唇,体内泛起了浅淡的热,他说这话的时候,用舌不断的舔著自己的唇。

那时的湿滑之感还在。心跳又有加快的迹象了。颜尘慌忙的用手抚在胸口,以抵御这股激流。

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怎麽可能呢?!一定是因为那个约定。

因为有了那个约定,才放开顾忌与他肌肤相亲。因为有了那个约定,才纵情的享受美妙的性愉悦。因为有了那个约定,才可以挥手就走,不负任何责任。

他们之间不过是偶尔会在一起彼此慰籍的右手情人。

而且还是彼此发泄不良情绪的出气筒……

自己在他面前放的很开,也许是他很容易便会挑起自己的脾气吧。

总之,就是乱七八糟!先是情敌,又是右手情人,还是吵架对象。

想著想著,竟然靠在提包上,歪著身子睡著了……

洛凡看了看表,中午十二点。

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一的按下仪器按钮。

房间由昏暗逐渐变亮。

"如果不算那人打扰的话,四个小时。你现在起来,还是要再躺一会儿?"洛凡边在病例档案上写写画画,边对手边躺著的男人说。

"我都躺了四个小时,还有必要再躺吗?"男人自床上坐起来,拽了浴巾裹在腰间。

"晚上吃药吧。我重新给你开。加大镇静类药物的用量吧,你脑部太活跃。"

"嗯,你是医生,你说的算。"

"我说的算,也是建在你肯乖乖照办的基础之上哈,简大少。"

简希童冷冷的瞪了洛凡一眼,走到衣柜前,开始穿衣服。

"他是谁?"洛凡靠在一排设备柜上,将手中的笔插到白大褂上面的口袋里,看著男人动作,"你的新朋友?"

"不是。"

"和我有点像,模样挺迷乱的嘛,只是脑筋更迷糊。"

"他和你不一样。"

"怎麽不一样?"

"他是一张白纸,只是最开始就被撕破了。"说完,简希童开始扣衬衣的扣子。

"你这次发病和他有关系吗?希童。"洛凡的眼睛炯炯有神,从未从男人的身上离开过。

"有必要知道这个吗?"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简希童先生。"他在捕捉男人所有的肢体动作,哪怕是细微的变换角度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有可能,他是天涵的前夫。"

话刚说出来,洛凡便快速的掏出刚插入口袋的笔,在手中不停的捻著,滑动著笔盖。他只要烦躁了,就会这样……

"你纵容了苏天涵七八年,好不容易脱手了,又跑去照顾她前夫?她还有孩子,是不是连她的孩子你都要一并养起来啊?"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的。"

"那场车祸你虽是全责,但并不意味著你对苏家的祖孙後代负有全责!"洛凡的声音忽然变大,更是将笔摔在地上。

"负责到我死为止。"衣服已经穿好了,男人拎著包要走。

"那你的生活呢?你的爱情呢?你的幸福呢?"洛凡上前拽住男人,吼著,眼睛却是湿润的,泛著红。

"习惯就好了,我已经习惯了。"男人背对洛凡,平静的回答,正欲开门。

"那我宁愿你现在就死了!那些该死的责任就会消失了!简希童!"洛凡撕心裂肺的骂著,也追了出去。

但两个人却停在了门外。

真不敢相信,他还在!

简希童走过,蹲下身子,轻手轻脚的拨开颜尘额前的碎发。

看著,男人自然而笑。

粉嘟嘟的脸蛋上还流著口水。睫毛弯弯的,微微抖动,表情焦虑,看样子还在做梦吧。

用手指轻拭去其嘴角口水。再简单摸摸他的身子,被一层寒气罩著。

顿时,男人的眉头紧皱,脱下风衣为他披上。

在不宽的长椅上,颜尘揪著刚得来的风衣本能的蜷著身子。

好可爱,像极了一只玩累了的小猫咪,好不容易找到了暖和点的地方,睡著也要为自己找个更温暖的姿势。

简希童忍不住用手指去拨弄红红的鼻尖,小猫咪竟然用手半遮住红润的睡脸,以驱开打扰自己睡觉的东西。

洛凡看不下去了!俊俏的脸被气得七扭八歪,大声喊,"喂!"

却是简希童先忽得转头,用不悦的目光扼制洛凡要吵醒小猫咪的想法。

"嗯……"小猫咪嘴里呢喃,脑袋动了动。

还是被弄醒了,简希童露出失落的神情。

小猫咪的眼睛眨巴眨巴,将爪子伸出盖著的风衣,正要揉眼睛呢。被男人温柔的拦了下来。

简希童握著小猫咪的爪子,冰凉冰凉的,心中生出了愧疚。哎,怎麽会骂他了呢?还要赶他走……只要他发病,就会变为两个极端,忽然抑郁,忽然狂躁。

在小猫咪耳边轻吐气息:"起来吧,我送你回去。"

颜尘的身子似是得了道闪电般,颤栗了一下,慌乱惊醒。

初梦乍醒,神志糊涂,猛得起身,四处乱看,嘴里还嘟囔著:"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不小心睡著了!我只是等人……"

"你终於醒了啊!"洛凡生气的讥讽。

简希童又瞪了美男一眼,反而抱住了刚坐起来,还在迷糊状态的颜尘,抚慰的低喃:"好了,没事,你在等谁?"

"简希童,在……"颜尘连忙回答,伸手指向里面的门,眼神落在近前,眼神一亮,开心的问,"你,你出来啦?"

男人又近了一寸,与大眼睛对视,"嗯,出来了。"

"你睡著了没?"颜尘关切的询问。

男人摇头。

颜尘失落的叹气,又笑得灿烂,拍著男人的肩:"没事!大白天睡不著正常,挨到晚上再睡,一定睡得更香。"

简希童整个身子为之一震,他也笑了,跪在地上,情不自禁的紧紧抱住颜尘,"今天晚上我一定可以睡著。"

没想到对方会显出这样的动作,未免一惊。不过颜尘还是任由对方抱著,别有深意的拍拍男人的背,"刚才我说错话了, 你别在意哈!简……"

"叫我希童。以後叫我希童,我就不生气了。"

"希童,对不起哈。"

简希童将颜尘抱的更紧了,"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

颜尘坐在那辆灰不拉叽的车里,吹著暖风,刚在楼道里睡觉所染上的寒气慢慢消退。

饶有兴趣的望著车外面,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吵架。

听不太清楚说些什麽。

身材高大一些的是简希童,另外那个人是美男医生,好像叫什麽洛凡吧。

简希童说要送他回家,出来时被洛凡追上。简希童让自己上了车,而他却跑去吵架了。

洛凡,洛凡……仔细翻念记忆,好像听简希安提到过,难道是简希童过去的朋友?应该是情人吧。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洛凡的英俊漂亮不言而喻,但感觉为人有些尖酸刻薄。不过也可以理解,美貌本就是一项雄厚的资本,值得挥霍。

哎呀?动手啦?

颜尘贴近车窗张望。

洛凡捶了简希童几下,简希童转身要走,被洛凡揪住继续打。

然後更是抱住简希童,以阻止其脚步。

颜尘忿忿的别过头没再看了。

原来他们之间真的有过去呢。想想也是,这种相貌、气质、身材和家世都算是一流的男人,绝对不乏大把大把的豔羡者和追求者。

哎,自己又看走眼了。怎麽会觉得他很寂寞呢?他要是想消遣发泄还会找不到人?但他为什麽偏偏找到自己了呢?巧合?

他们是怎麽走到这一步的?

右手情人?这个词还是简希童说的,难道是因为自己和他炫耀用来自娱自乐的万能右手?

多讨巧的一个词啊,不过听来总比炮友好些吧。

驾驶侧的门开了,一阵秋风灌入车内,转头看看,简希童闷不吭声的坐了进来。

男人不说话,身上罩著残酷而沈闷的气场,又趴到方向盘上了。

"你们之间……没事吧?"颜尘小声的问,还不忘靠过去看看男人的情况。

简希童还是不说话,坐正身体,将车子倒出车位,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开动。

瞬间,一个人影从路边蹿到车前。

嘶……一声急刹车声在院子里回荡,系了安全带的颜尘也随了惯性向前过分的冲著身子。

白色大褂的衣摆在车前飘著,洛凡挡在车前,执拗的盯著开车的人。

颜尘吓得一身冷汗!差点撞到人啊!

他忙解了安全带,下车去看看情况。

车的前保险杠离洛凡的腿只差十几CM的的距离。

"医生!你这是?"颜尘焦虑的探问洛凡的情况。

洛凡却当他不存在一样,发狠的看著车内的简希童。

简希童按响了喇叭,连续几声,洛凡依旧不为所动。

男人开了车窗,探头,大声呵斥:"宁洛凡!你不躲开我直接撞啦!"

"我不!除非你带我走!"洛凡还是坚持。

"不行!我要送颜尘回家。"

"那我也一起去!"

与洛凡站得很近,颜尘能看到他的眼角和嘴角因激动而时不时的抽搐。

"不行,你晚上自己回去。"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回去。"洛凡的声音掺入了动听的任性。

"颜尘,上车!我们走。"简希童将头伸回车内,喊完就关上了车窗。

颜尘犹豫不决,看看车前的洛凡,看看车内的简希童。

这或许就是爱情吧,成人的爱情。一个人很坚决的追著另一个人,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但心里却浮出了一层酸楚。简希童如果有了洛凡这个真情人,是不是就不再需要自己这个"右手情人"了。毕竟右手只是制造性快感的多种替代品之一,它的优势在於简便、快捷、仿真。

一边是对洛凡对爱人坚定的追求而感到羡慕和怜惜,一边是莫名的酸楚感伤。

颜尘同情的看了看洛凡,转身走回车门边。

手已经拉动了把手,停顿片刻,又放开了。

而後,笑著朝洛凡喊:"宁医生,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洛凡愣了,惊讶的看向挥手的颜尘。

简希童从里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疾言厉色的对颜尘低吼:"你知道自己说什麽吗?给我上车!"

颜尘对男人轻描淡写的说:"没事,我家又没什麽人,如果你们不想上去,送我到楼下就好了。"

洛凡僵直挡在车前的身子软了下来,走到颜尘身边。

"谢谢。"洛凡冷淡的说,并没有直视颜尘。

两个人却同时站在副驾驶的门边。

颜尘明白洛凡的意思,呵呵一乐,尴尬的坐到了後座上。

车内很热,本来秋天就没必要开暖风,不过是简希童为了让颜尘暖身才打开的。

洛凡顺手关上了。

这一路,没有人说话,简希童也没有放音乐。

颜尘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後座上,望著车窗外快速跑走的树木和楼宇,心中的情愫也随了这些窗外之物飞速流走。

洛凡并没有如约到颜尘的家里坐坐,因为简希童没有上来。

又回到了这个小小的家。不过才三、四天没人,儿子常用的沐浴露和乳霜的味道还是很浓。

到处都摆放著锦程的玩具和书。和简希安打架那天,早上起晚了,没来及收拾东西。

放下包,换了衣服。颜尘开始从里到外打扫房间。

每每将锦程的东西拿起再放下,心中对儿子的思念便多了一分。

想念锦程的笑,想念锦程做鬼脸时露出的小酒窝,想念锦程猛涨的体重,更想念锦程搂著自己脖子睡觉的酣样。

眼前逐渐模糊,慌忙揉揉,继续擦地。但地板上却落下了几滴水。

是眼泪。

到头来,自己除了儿子还是一无所有……

颜尘蹲在地上,抱头闷声哭了起来。

一样的夜晚,一样的城市,看到的月亮是一样的吧。

简希童坐在露台的毛毯上,没有穿衣服。刚刚做完爱,身体还没有清洗。

过去,过度失眠,只要和某个人疯狂的做一下,再加上事先吃下的药物就会睡著。

但今天不行,怎麽也睡不著。

身体到了极度乏力的状态,但神经却很亢奋。

洛凡被折腾的一结束便昏睡过去了。那是一具几乎完美的身体,无论是身体条件还是技巧都是超一流的。

就算是经历过无数性伴,变得极为挑剔的简希童也觉得非常享受。

洛凡算是除了苏天涵之外,陪他时间最长的情人了吧。

其实,如果不是苏天涵提出分手,他会一辈子待在她身边。

就算是没有任何感情,只有责任,他也会继续。

就算苏天涵只当他是可以带出来无限炫耀的宠物,他还是会继续。

人生会有很多种可能,他也曾幻想过。

如果不造成那场车祸会怎麽样……

如果22岁之前不那麽浪荡挥霍会怎麽样……

如果自己不是简家的大少爷会怎麽样……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会怎麽样……

但一切都无法改变,不得不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今天的月亮很圆,还不如躺在这儿看看天。

简希童躺在毛毯上,心里想起了另一个人。

他恐高,怕到双腿瘫软的程度。他胆怯,时常会犹豫不决。他单纯,性情一上来就会很直接。

他很善良,更真诚。

他会毫无顾虑的向他人认错,直面自己的错误。

但他也是自尊心极强的,只要认为是对的就会一直坚持。

他真的像一只猫咪,性格独立,喜欢冒险,对人有著超出常人的信赖之感,更喜欢赖在主人身边讨要疼爱。

他睡了吗?

应该是睡了吧,他这麽爱睡觉。

还是忍不住用手机拨了小猫咪的号码。

嘟嘟,嘟嘟,嘟嘟……

想了七八声,正要挂断时,竟然接通了。

"喂?你好……"那边的声音听起来蛮正常的,没睡吗?

"你没睡?"

"应该我问你才对,简……错啦,希童,你不是说了今晚要睡的?"小猫咪的声音有些发颤,但是很轻快。

简希童的心随著电话那端的声音一起一伏,变得舒爽轻快。"人总是有失算的时候。"

"切!借口是常找常新的。那个……"

"什麽?"

"今天怎麽不上来?"

简希童思虑了几秒,"洛凡在,不方便。"

"哦……那个……"

"什麽?"

"那个……"小猫咪郁郁嘟囔著,许久才挤出话来,"如果他不在,你还会来吗?"

简希童毫不犹豫的接续,"会。"

"哈,那太好了!"小猫咪又恢复了欢快的语调。"希童,就算……不那个,我们还是朋友吧。"

"是,永远都是。"

"其实吧,过去我一直不太好意思说,希童。"

"说什麽?"

"六年前的事情,我并不是恨你,现在知道了你的家世,接触了你这个人,反倒觉得天涵选择你是明智的。只是,如果你们当初直接和我提出来,我,我不会……这麽在意……"

"我和天涵几年前就分手了。"

"是吗,那挺遗憾的……"

两个男人,在同一轮圆月下,执著手机,相对无言。


19 坏脾气的免费司机

又是一个人潮攒动的星期一,一年中有52个星期一,多少都会有些期待吧,仅仅只是因为这是一周的开始。

而人生是无数个循环组成的有向线段。在一个个循环中走向终点。

颜尘的人生循环极为简单,认识一个陌生人,发生亲密关系,然後各自走开,只保留一丝牵连,偶尔见面。

就像他认识了苏天涵,又认识简希童。

酒醉,不省人事,肌肤相亲,辗转床榻後醒来。

和苏天涵经过六年已经成了相敬如宾,见面笑笑点头的关系了。

那和简希童呢?

昨夜独自躺在床上,毫无睡意的翻来覆去,脑子里灰蒙蒙的堆满了乱糟糟的念头,惨烈的经历了首度失眠。

唯一值得开心的是,接到了简希童的电话。

第一次觉得男人被电流磁化的声音含著说不出的温柔。是自己的错觉吗?听说失眠时会产生幻觉~但确实能记起他说的每句话。

洛凡是不是在他家过夜了?但毋庸置疑,只字片语间,自己和他已变成了朋友。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却舍不得挂断电话,似乎这是最後的一条连线,断了便无法再续。

其实,从始至终,他对自己都很好,不是吗?

也仅仅只是如此吧……

傻傻的自嘲一笑,招来老大的嫌弃,"哎?昨夜出去浪啦?笑得这麽淫荡!"

颜尘立马收回乱飞的思绪,摸著脑袋假装苦思冥想什麽事情呢,以此蒙混过关。

"你小子很牛啊,和副总裁干架被抬进医院,你消失的这一周,已经成了焦点人物了,男人崇拜你,女人恨死你哈。"

老大坐在对面的办公桌前,吊儿郎当的抽了烟,划著鼠标看销售报告。

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事情,颜尘便忍不住要垂头丧气的趴到桌上连连叹气。

"喂,喂,对面那个椅子上躺了某种动物褪下来的皮吧……软啪啪,死气沈沈,还不快给我起来!"老大装腔做调的讥讽著颜尘。

那人听了,却只是懒懒的抬了下眼皮,有气无力的发出鬼声:"啊?你是在说我吗?"

老大怒了,抓起支笔,正要丢过去,办公室电话响了,只好先瞪颜尘一眼,拿起听筒,"你好。"

"嗯,嗯,知道,明白!"必须在惊讶中保持平缓的声音,老大的脸憋的发了红。

放下电话,立即蹦了起来,"颜尘你小子啊!搞什麽鬼哈,上面来电话,要让你调职!"

颜尘更是沈入谷底,抱著头,嘶嘶闷叫!完了,终於被点名了!要去领失业救济了,锦程啊~爸爸真是没用哈,为了句话就丢了工作,丢了饭碗!

老大奸诈的笑了下,豔羡的说,"喂!那边的死鱼皮!调你到董事局做秘书,不去是吧,你不去我去!经理位置让你。"

啊?这一回换做颜尘自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到老大面前,张牙舞爪的笔划著,嘴巴长得老大,却结结巴巴说不出一个字来。

"看你,至於吗?做个秘书就把你吓成这样,你不去我去啦!"

"真,真的?"

"HR要你上去,你不去我去了。"

颜尘想谦虚点,矜持点来著,但实在耐不住疑惑、不解和惊喜了,夺门而去。

风风火火的坐电梯到了顶层,通透的大厦走廊上,一板一眼穿行的职业经理人中,只见颜尘一人不顾仪态的左冲右撞。

边走边掏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简希安?"

名字一喊出来,听到的人都吃惊的看向颜尘。这里是总监级以上人员办公的地方。副总裁的名字哈,直接就这麽叫出来啦?

"你搞什麽鬼?"颜尘拿著电话的有些发抖,心情的激动源於突如其来的升迁,更重要的是,为什麽会被升迁?

"我昨天和你哥说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我不接受,嗟来之食,我不能接受!"颜尘根本也顾不得场合了,站在HRD办公室的门口就开始执拗的吼出声来。

"喂?喂?靠,大花脸挂我电话!"看著电话,颜尘嫌恶的骂了一句。

惹来经过的几位高个子MM的鄙夷侧目。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颜尘慌里慌张的收了手机,正要敲门,门却从里面开了。

一个文静的男人站在门前,笑著向他打招呼。

颜尘尴尬的点头,两个人握了握手,刚进屋坐下,男人就开口了。

"你好,你就是颜尘吧。我是银泰尔集团的HRD,简单谈一下你调职到董事局的待遇吧。工资上调六个等级,年度发放14个月的工资,奖金分为季度与年度,如果负责了一些董事局交办的其他工作,公司会另外计费给你。你的主要工作是完成营销副总裁交办的一般事务性工作,其中包括……"

这个男人真强,说话都不需要喘气的吗?中间细节没听明白也根本差不上话啊!

"听明白了吗?"男人说完,摆出正经的姿态,递上四分文件,只停了10秒,便推到颜尘面前,"没问题的话,请在合同上签字。"

颜尘拿著笔,犹豫不决,无法落笔。

"请你抓紧时间,2分锺後,我还要去开会。"男人严苛的吩咐,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叠文件,开始齐刷刷的一一过目。

颜尘额头上渗出几滴若隐若现的汗珠,手指打颤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最後一画挥出,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上顿时多了个隐形的项圈。再想拿,也拿不掉了……

抱了一大堆文件,颜尘脚下只是蹭著步子。抬头看看,那间曾经睡过三天的病房就在面前了。

心中的忐忑与不安不说也都表现在脸上了。

就算再怎麽想办法耗时间,要面对的人或是事还是要去面对。

比如……像他!

"你来了?"简希安利落的从床上跃了下来,赤裸著上身,步态优雅的走到颜尘跟前,拿了最上面的一个文件,关切的说,"看你拿这麽多,一定很沈吧,我帮你吧。"

颜尘的眉毛、眼角和嘴角都快耷拉到下巴了。郁闷的看著男人,却说不出什麽话来。

"我说过,希望你留下陪我。"男人拎著薄薄的文件,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潇洒的甩在上面,而後帅气的转身,"我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

那张脸,似笑非笑,借由上面的疤痕,在药膏的涂抹下展现出怪异可笑的样子。

颜尘看著男人蛮帅的身形动作和那张看了就觉得滑稽的脸,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来,双手松开,文件散落在地上。

"笑什麽?我很可笑吗?颜尘!"简希安瞥了颜尘一眼,傲慢的反驳。

"没,没……我可以来做你的秘书,但是你给的职位和薪水我不能要。"颜尘蹲下收拾文件,语气平缓的说出路上想出的对策。

其实也不是什麽对策啦,就是个办法。不想不劳而获,又不想丢了本职工作的法子呗。

主要是不想落下什麽不好的话柄。

"哈,你倒是高风亮节啊,不错,不为名利所惑。我喜欢!"简希安挑著眉,抱胸靠在桌前,欣赏著颜尘认真码放文件的样子。

"你喜欢的条件还真简单呢。"颜尘收拾好文件,起身放在办公桌上,很职业的问简希安,"简总,您需要我做什麽事情吗?"

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奸笑,便是贼笑,又是偷笑,然後不顾颜尘的一脸不情愿,拉著他跳上了沙发。

"陪我玩游戏,上周又发售一款新游戏哈~来来来……"

颜尘呢,瞧了一眼立在地上的PS3,轻蔑一笑,脱下了西装,轻松的腕起了袖子,"陪你玩可以,双人游戏,输赢怎麽论?"

"哎?你到是很有底气哈,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说这话,一百个俯卧撑。"简希安倒是兴奋的较起劲来。

"玩连赢的,100,150,200,250,以此类推。"

"OK!"

两个男人击掌为约,双双坐下拿起手柄,摩拳擦掌。

"315,316,317……"

颜尘坐在办公桌前,腾抄著简希安下个月需要上缴的营销分析报告的各项销售数据。嘴里还吐著数字。

"不行就歇歇吧,简总。"颜尘假著嗓子,学著女秘书的声音对趴在地上费力喘气的简希安说著。

"你,你少恶,恶心人了!颜尘!"简希安上气不接下气的咒怨,支起胳膊,想要撑起贴在地板上的身子,几次尝试使出全身力气还是都做了无用功。

"300多个就不行啦?缺乏锻炼啊!"终於找到了合理的机会扬眉吐气了,颜尘将骨子里藏著的所有挖苦讥笑的话都掏了出来。

原来放开了所有顾忌,肆无忌惮的嘲笑人这麽爽的!

简希安啊简希安,怪只能怪你看走了眼,和一个隐姓埋名的游戏高高手对决。

"看在你是我上司的份上,算你1000个,加油!"

"呸!明天再来!姓颜的!"简希安哪里受得了这种挫折,记恨在心。

随这个手下败将去骂吧,看看时间,要下班了。不顾简希安没力气的大呼小叫,颜尘套上风衣,抱著提包就火速赶往爱顿学院了。

要去接儿子啦。只要一想到很快就要见到锦程了,颜尘的心就快活的不得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会露出最真的笑。

爱顿学院的星期一和外面的世界一样,繁忙而嘈杂。

颜尘特意早到了10分锺,站在小学部教学楼外,急切的朝里面望著。

随著下课铃声的响起,学生们蜂拥而出。

颜尘垫起脚尖,想看得更真切些,目光快速的在孩子们身上游移,寻找自己的宝贝儿子。

还没出来吗?走出来的学生数量在减少,颜尘的失落在增加。

心中的欢喜已经开始掺入不安了。

"颜尘?"一个男人在身後叫了他的名字。

没有听到,还在张望寻觅。

"颜尘?"那个男人喊著他的名字,并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颜尘这才心不在焉回过头。

一个高大的身影为自己遮住了夕阳,传来熟悉的气息,肃穆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执著。

颜尘的心猛的跳动了几下。抬头看看,与那双深邃的眼睛的对视,浅浅的温热自手指开始急速流向全身,让神经都有些亢奋了。

颜尘慌忙的错过眼神。该死,这就是紧张吗?无缘无故就开始紧张了?明明再一次遇见的时候对他只是气愤。

"来接颜锦程的?"男人简短的问,歪了下身子,寻到那双忽然避开的眼睛,"怎麽了?"

提到儿子,颜尘的心思又被牵回到原位,继续向教学楼里望著,随口低喃,"我家锦程呢?"

"我正为这个事情等你呢。"简希童将手搭在颜尘的肩上,於是对方彻底的转身正视他。

由紧张变为担忧,颜尘赶忙追问,"锦程他又怎麽啦?"

简希童用手托了托镜框,作为老师的肃立与威严整装上身,"这个事情,算是我擅自决定的,并未和你商量。"

"什麽事情?"颜尘疑虑的皱了下眉,探问後续。

"颜锦程同学每天都是自己搭乘同学家里的车,到了离家最近的地方下车自己走回去。
作为训导主任,学生的安全是我的责任,我想他还是做车比较好。我为他安排了车子,知道你今天会来接他,特意留他,想和你说下车子的事情。"

一番话下来,颜尘发亮的眸子混入了黯然,思虑了一会儿,"车子的事……"

如果是过去,简希童这样擅自主张,他一定会生气的。但现在不会了,越是了解男人,越是觉得自己对他的刻薄与迁怒是多麽的幼稚。

"嗯?"男人在等待下文,两个人离得很近,从这个角度看颜尘,睫毛显得很长,很漂亮,挺翘的鼻子因为在风中快步前行而变得微红,惹人爱恋。

自从上一次在电话中听到小猫咪鼓起勇气倾诉的道歉,他就想见他。

虽然身边有了洛凡,但想要看到他,碰触他的想法一直没有彻底消失。

"多少钱?车子的费用是多少?"颜尘不好意思的低头,拿了提包的手来回的捻著。

"我开车送他可以吗?"简希童爽快提出建议,就像过去他对他的捉弄一样,他双手随意的插入裤子口袋,俯身靠了过去。

闻到一阵怀念的香甜味儿。

"啊?"颜尘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猛得抬头,正巧与男人对上。

透过镜片,近距离的看到男人的双眼恢复了曾经的神采。他放心的笑啦……

"笑什麽?"男人的唇就停在离颜尘鼻尖极近的地方,随著话语呼出的气息扑面而来,"可以让我开车送他上下学吗?"

又是一阵让人酥麻的热在体内流著,颜尘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只有忽略环境的影响才能快速说出问话,"多少钱?"

问完立即睁眼,清晰的看到男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子变的冷了几分。

"年度结算!"简希童不悦的站直了身子,冷冽的甩出句话,钉在颜尘心上,发紧的疼了一下。

简希童将已经熟睡的颜锦程从沙发上抱起,迷蒙酣睡的小脸稳当的靠在男人肩头,和他爸爸一样,滴答的流著口水。

原来孩子的身体抱在怀里这麽柔软,脆弱却饱含温度。

颜尘看到男人的动作,也从沙发上起身,要接过怀里的孩子。简希童温柔浅笑的摇了摇头,颜锦程被声音和动作弄醒了,眨巴了两下眼睛,转个头继续窝在那一处暖融之中。男人一只手放在孩子的背上,安抚著,走到卧室,将孩子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盖好被褥,确定一切无恙後,才肯放心的走出来,静静关上卧室门。

看看表,才不过晚上九点半。

颜尘站在沙发一边,用飘了一层薄薄茫然的纷乱眼神看著简希童。

男人与颜尘对视,一下子便捕捉到了纷乱背後的,他极想隐藏的疑虑和期许。

对於简希童而言,他是个容易一眼看穿的男人。

绕到沙发前,坐下。简希童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感到沙发垫微微下陷,他转头看向他。

颜尘用余光瞥看了下男人,确定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了,才扭过身子,犹豫了一下,"谢谢,你……"

"嗯?"简希童对颜尘的吞吞吐吐和欲言又止再习惯不过了,接下来一定是句蹩脚的托辞,以掩饰那些琢磨许久,酝酿许久的意图。

他想让他留宿?还是想让他离开?

"你不给宁医生打个电话?"说完,颜尘的眼神有开始飘忽不定。

他只要紧张就会这样吧。大眼睛转来转去,离近了观察,有种让人看不厌的灵动。

提到洛凡,简希童不禁在心中做著比较。

两个人的身材蛮像的,笑起来的甜美样子也差不多,但却有著截然不同的性情和经历。

洛凡的美貌与他的端正。

洛凡的高傲与他的平凡。

洛凡的强势与他的胆怯。

洛凡的执著与他的自尊。

……

"我为什麽要给他打电话?"简希童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张因顾虑而抿著的双唇上,对了,还有一点他一直无法释怀,他的唇是最为柔软的,无时无刻都带著让人情欲膨胀的渴求与纠缠。

颜尘一愣,脸上迅速爬上了难为情的羞涩,含糊其辞的反问,"你们不是住在一起了吗?"

"嗯,你不介意男同性恋?"简希童倒是沈著冷静,这是他一贯的作风,对想求证的答案有著极为缜密的问求路线。

"应该不会,GAY又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颜尘忙一本正经的阐述自己的立场,眼珠子一转,似是想起什麽来了,"你们,你们不会真的?"

随著话语,颜尘的表情产生了奇妙的变化,疑虑、不解、惊异……和,自紧簇的双眉中传递出的沮丧……

看著这样的小猫咪,简希童心中漾起了无法自抑的愉悦,久违的纵情发出危险的重燃迹象。

但,终究有些事情是要说明的,就算他对自己这种过分的顾盼也感到有些迷惑了……今天送颜尘父子回家,特别要求了要上来坐坐,其实是为了这些话……

"是,我和洛凡是你说的那种关系。"简希童强压下迸发的情愫,让冷静袭来,两个人坐的沙发也霎时间变得冷冰冰的,"洛凡是我大学的学弟,我想你也该大概知道,车祸後我出了问题……"

简希童特意放慢了语速,想看看颜尘那张喜形於色的脸又会露出什麽表情……

颜尘陷入了静默的倾听,本来红润的脸颊渲了白。

"洛凡知道後一直陪著我,你也知道,人和人长时间相处总会产生感情,一切都很自然。但两年前,洛凡结婚了。"

"为什麽?为什麽要结婚?"颜尘忽然打断男人娓娓道来的过去,关切而焦虑的抢了话。

他身子僵直的前倾著,垂在沙发上的手不自然的抓了沙发坐垫。

"因为他忍受不了我对情感的不表态。"说这话时,简希童竟然鲜少的自嘲嗤笑,"很多年,他只是我的情人,我什麽承诺都没有给过他。或许是极度失望吧……自寻其他也是正常的事情。"

颜尘的神情转为淡淡的忧伤。

真是可爱,对别人的事到比对自己的事还要用心。简希童怜惜的扫开他额前的碎发。小猫咪则情不自禁的闭起了眼睛,一动不动。

对了,就是他这种对认定的人或事毫无戒心,全心全意对待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接近,彻底的接近。

放下手,简希童继续著未完的话题,"这次他回来了,说放不下我。那天你也看到了,我和他吵架。他太固执了,特别是对自己执著的事情。"

颜尘转而靠在沙发背上,蜷著身子安静的听。

"我想我还是应该对这段感情负责,不是吗?"

"不知道……"颜尘轻声作答,而後将头埋入沙发上,不让男人看到表情。

"你和我之间,我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吧。"

"不是。"

"你那天电话里说了不再恨我,我想我们之间就真的可以做朋友了吧,颜尘。"

静了几分,冷了几分,等到了颜尘低声作答,那具精瘦的身子除了轮廓再不见任何细节。

"你为什麽会要和我做那个情人?"

简希童的脸上挂了冷硬,嘴角微微抽了几下,但他很快抑制了瞬间表露的一切细节,"因为寂寞吧,再次见面,我想冰释前嫌。人是很奇怪的生物,看到有著同样气息的同类,总会忍不住靠上去,从对方那里得到些慰籍吧……"


20 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机械时锺滴滴嗒嗒的走著,第一次来的时候,简希童就觉得很奇怪,为什麽在这个简约而温馨的家中会放著那种老式的计时工具。既不是古董也不是仿古风,就是件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圆形挂表,斑驳破旧。与他所记录的时间有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端起颜尘刚刚为自己倒的热水,深红色的玻璃杯,质地厚实,握在手里沈甸甸的。从杯中传递出的热有些烫手,他喝了下去,水带著热度一路向下,温润著口腔、喉咙、食道和胃。

在他说了那些话之後,还以为颜尘会大发脾气,拳打脚踢後,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但颜尘没有,在沙发上愕然的沈寂了几分锺後,强打精神为他倒了杯水。

颜尘太喜形於色了,高兴就是高兴,失落就是失落。而且比简希童当初预料的更容易陷入某种情感的漩涡,无法自拔。

他是来确认颜尘到底是如何想他的。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继续游戏,一种是假戏真做。

如果是前者,他会继续奉陪,但如果是後者,他就必须嘎然而至。

他不想再度陷入当初与苏天涵的那种无限循环的恶性怪圈。他为了赎罪而待在苏天涵的身边,苏天涵却爱上了他,当知道他无法回应的时候,苏天涵发了疯般的报复,报复自己,报复他。

所以他对颜尘说自己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你要走吗?希童。"颜尘捧著杯子,坐在沙发的一角,吹著杯中的热气。

简希童并未回答问题,而是照著自己的想法继续,"我以为你会骂上几句,或是发发脾气。"

"我在你眼中就是那种急了就骂人打人的家夥吗?"颜尘歪著脑袋想了会儿,伸出小手指笔划著,"我是有点生气啦,只是那麽一点点罢了。"

那双眼睛,却没有动作看起来这麽俏皮,而是浅淡的自怜与幽怨。

简希童看了,忽然有种更深的自责,握了那只伸出来做动作以掩饰情绪的手。

"是不是我又选错了与你相处的方式?"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澄清这个深埋在心中多年的问题,那个他一直不敢问出的问题。

这一瞬间,他在颜尘疑惑并沈思的身影中隐约看到了许多人……

一直对自己抱有巨大期望的父亲,此小溺爱自己的母亲,将自己看成榜样和偶像的弟弟,默默给予自己爱与呵护的宁洛凡,还有对自己由爱转恨的苏天涵。

"其实还好吧,我不知道你过去到底发生什麽了,只是从这段时间,我们两个的相处看来,你只是手段有点强势,但出发点都是好的吧……"说著,颜尘转而用恬淡的眼神注视著杯中的水,"我这个人,没什麽朋友,不怕你笑话,就连真正的恋爱都没怎麽谈过。还没有来及风风火火的找个女孩子谈场恋爱,我就和天涵结婚了,等孩子出生了,就更没时间去顾忌那些事情了。"

简希童听了竟涌出一种幸福与幸运之感,也随了这些话陷入另一种更加难以明了的纠结之中。

怪不得在某些事情上,他显得如此稚嫩和慌张。

他想更深入,更深入的了解他,於是选择了倾听。

"在那几次和你……"颜尘每每提及那些肌肤之亲,总是不免显出羞涩的惶恐,顺了顺气息,"我也不明白为什麽,应该是他们经常说的情欲发泄吧。如果……如果你刚才说的选错了方式,是指这个事情,那,那我觉得还好吧……你当初不就是说了,是两个人一起消遣消遣吗?而且我提出结束这种关系的时候,你也没有勉强我,你不是说了最後三次……"

原来面前这个瘦弱的男人用那具不算宽厚的肩膀默默扛下了所有的情感担子,他或许会不理解,但总能找到某个让自己可以信服的理由来说服自己去承受合理甚至是不合理的现实。而且总能在别人认为应该盛怒的时候,平和以对。

颜尘抱了靠枕,十指交缠,与平常的男人比起来,那是一双纤细的手。衣服在身上服贴的翻折出几丝褶皱,身形精瘦,锁骨突出著,在呼吸中浅浅起伏。

客厅里只开了射灯,简希童的视线停在被光晕渲染得靡靡色彩的人影之上,他的心随即被全情吸入了那张迷幻之网。

简希童的喉结上下滑动,流出低沈且格外磁性的声音,"你真的想结束?"

该死!怎麽会问出这种问题……明明察觉到了小猫咪眼中流露出的期许与热切……他是为了熄灭……才说了那些话,那些决绝冷冽的话。

小猫咪啊,还在迟疑,身子颤栗著,竖起耳朵谨慎的寻觅残存余音,"什麽?希童……"

男人的手缓缓的在沙发上挪著,探著小猫咪,整体身子也随著这动作而倾斜靠了过去。

小猫咪更紧的抱了靠枕,发著抖将身子更深的陷入沙发靠背里。

离得很近了,简希童用手轻触著小猫咪濡湿的鼻尖,那种早已久远的让人浑身沸腾的酥麻激荡全身。

他眼中只有这只惹人又疼又怜的小猫咪,孤孤单单却自持坚强的小猫咪。

来回的摸著,颜尘被弄得痒了,忍不住晃了几下小脑袋,忙摆正姿势,还是那种可怜兮兮又渴望的眼神。

简希童保持了许久的清醒神志几近崩塌,猛得拦住颜尘的腰,将其抱在怀里,"你想要做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实现……"

而小猫咪则微迷双眼,战战兢兢的伸手环了男人的脖子,在那片温热中寻著舒服的姿势,凄迷不堪的胡乱发问著,"你,你说什麽呢……"

"我说,你想要什麽,我都会给你。"说完,男人用唇在小猫咪发白的唇上印下承诺的印章。

手指沿著腰身向上攀岩,粗糙的指纹与细腻的肌肤做著轻怜蜜爱的摩擦。衣衫因手臂的伸入而隆起著,而衣衫的主人则扭捏的只知道流连於似是快要殚精竭虑的唇齿纠缠。

两只舌反复的卷舔在一起,吸吮仿佛已远远不够解渴,每每用牙齿轻咬,都会为彼此带来心寒胆战的美妙感觉。

吻得缺氧了,简希童才不舍的放开。

端著颜尘圆俏的下巴,在暗淡的光影下,看不清楚双眼的神情,只留得一丝旖旎萦绕其中。

"你为什麽不闹了?不吵了?每次都是我诱骗你的吧。"简希童干渴的低语,手在衣衫中甜腻的抚摸著小猫咪的背。

"就算我闹,我吵,不也做了吗?我,我前几天还在想……"颜尘气若如丝,眉目低垂。

"想什麽?"

"觉得你应该算是个好心人吧……"只要颜尘思绪紊乱,那股青涩之感更是无法抑制的显露出来。

男人听了,快乐之感便又一次恣意妄为的流遍全身,将小猫咪抱了个满怀,幸福的回答,"谢谢。看来你对好人就不会动粗了?"

小猫咪的脸在简单的一句话中,化作了粉饰蒸霞,似是担心会被发现般的,将头没入男人颈项,一时不反应。

简希童是最耽溺於小猫咪对自己偶尔展现出的依赖了。

他与洛凡不同,带来的不是踏实的护佑之感,而是於胸口翻涌的灼热与满意欲念。

自己喜欢他吗?如果连这般炙热感觉都不算的话,那还有什麽能让人陷落的呢?

但对於一个精神和肉体都存在极大缺陷的男人,对他人产生情感无疑是件沦陷之事,於人於己。如果不是因为洛凡是出色的心理医生,也定会承受不住精神的压力而疯狂逃离的。

他相信,或是可以断定,未经人世的颜尘也定会洞悉到自己的与众不同而转身消失的。

简希童想著,不自己的道出:"你知道吗?一段时间不睡觉,会让人陷入一种自己也无法分辨的迷幻之中……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身体醒著,意识却不知是睡是醒。你想过没有?与一个人生活,你清醒的时候,他清醒,你睡觉的时候,他还是清醒的。他就像你生活中的幽灵一般,用你在生理上根本无法接受和理解的方式存在著,游荡著……"

男人的身体放缓了抱住颜尘的力度,随著话语的迷离,身体这个绝对的存在也仿佛出离了现实,变得飘渺起来。

本溺在男人怀中的颜尘听了,当然是不理解,更无法想象,看著男人的眼神也蒙上了一层徜徉。

"几年前,天涵对我说,我就像她生活中的幽灵,在半梦半醒中游荡於房间之中。她分不清,我是活著,还是已经死了……我对她说,或许我是死了吧。"

简希童浅笑,五官也霎时间变得模糊。吓了颜尘一个激灵。

忽然,另一个声音响起,似是鬼叫,击穿这不可思议的情境。

简希童僵直的起身,拿了放在桌上,随著声音闪出蓝色光芒的手机。

"喂?什麽事?"

"我在颜尘家里。今天下课送颜锦程回家的。"

"呵呵,你变扭什麽?我这就回去。吃饭没?不要又犯脾气不吃不喝来惩罚我。装蒜!"

简希童挂断电话。

正要转身,就觉得身後有人揪住自己的衣角。

"你刚才说得好像挺……反正,我是衷心希望你能好起来。"

是颜尘,他站在简希童的身後,用平日里几乎从未对男人变现出的忌惮与忧虑之声说著。

就算不看也能判断出颜尘在想什麽,就算他现在口上这麽说,但心里肯定是在疑惑,在害怕。不过是因为两个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而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简希童的心凉了大半。

"我回去了,洛凡在等我。你也该能感觉到,他是个在感情上很计较的人。"

简希童说著便开始了收拾东西。

颜尘根本就来不及动作,男人已经站在玄关了。他忙跑了过去,憋闷的问:"你怎麽说走就走?"

"我想了想,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你前些日子不是也这麽想的?"简希童说著已经伸手开门了。

颜尘急切的出手拦住,"那你为什麽刚才还要问我……问我……"

"问你什麽?"

颜尘憋红了脸,忘形重述,"问我想不想结束!"

简希童身子愣了一分,狠下决心,沈闷决断,"既然是朋友了,还是不要做情人的好!"

这话一入耳,颜尘倒抽了一口气。揪住男人衣服的手重了几分,死死攥著,不能放手。

简希童甩开他的手,甩开心中已经漫溢的情感,夺门而去。

脚下的步子快的不可理喻,车速也飙到了极限,男人的心一直在狂跳,肾上腺激素为紧绷的神经输送著腺体给养。

该死!当知道他或许会害怕自己这变态的身体时,从未有过的巨大失落蜂拥而来。让自己只想逃,只想逃,逃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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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亲在问,对两个人的感情看不明白~
怎麽说呢,宣宣是将两个人写的很矛盾吧。特别是颜尘,自从知道了简希童的精神问题後,就变得很畏首畏尾。也或许是宣宣的剧情推进功力不足吧……
不过,宣宣会不断在後续的故事中,努力将两个人完整的情感与性格写出来吧……


21 多灾多难的游乐园之行

风风凉凉好一个秋,十月眼看著就要过去了。颜尘的工作地点也从医院的病房转回了银泰尔大厦的顶层。每天的工作也倒是轻松,只要跟著简希安的工作日程就可以了。

只是每天下班的时间不定,这点让颜尘非常恼火,但碍於高额的薪水和对工作的那一点点责任,他忍了。

而且简希安还多了一个毛病,工作之余动不动就占他的便宜,每天趁上升趋势!

刚开完董事局的月度总结会,高管们纷纷离开会议室,人走得差不多了,简希安坐在位置上歪歪扭扭的动了动身子,却不见起来。

颜尘收拾了文件,从旁边的座位上起身,瞅了简希安一眼,严肃正经的表情转眼就变了。双眉挑著,眼神凌厉的很,他是越来越了解这个"上司"了,工作起来吊儿郎当,闲散好玩,除了脑子出奇的灵活和有著超强的记忆力外,基本看不出什麽商业天赋。唉,谁叫人家是简氏家族的二少爷呢,老大离家出走了,下面一个自然是需要顶上来的。

"喂,走啦。我今天想早点下班,这周都是麻烦希童帮忙照顾锦程。"两个人独处的时候,颜尘可以不用顾及职场规矩,说著话就用文件拍了几下简希安的肩。

谁知道,简希安嘴角奸邪的贼笑著,伸手环住了颜尘的腰,还不住的在紧绷的腰间上一把重一把轻的揉捏著。

颜尘的脸一下子就被酥麻与瘙痒的感觉激得红彤彤的,是羞耻与愤怒共同作用的结果吧。

磅的一声,一叠文件重重的拍在了作恶之人的头上,"放开!你这是赤裸裸的办公室骚扰!"

简希安抱头喊疼,嘴里的话却煞是气人,"你怎麽不说那个性字了?这就是性骚扰啊,我从来没否认过,对我可爱的秘书是赤裸裸的性骚扰。"

说完,他又坏坏的将手挤进了颜尘的裤腰之中。

"啊!放手!不要……我,我一定会告你的!简,简希安……"颜尘当然是生气的咒骂了,但在对方的动作下,敏感的弯了腰,抵在桌边。

就算他用手扼住男人作恶的手腕向外拽著,效果很不明显,只是让对方更嚣张罢了。

简希安的手在拥挤的裤身中来回的磨蹭著,抓了颜尘弹性紧致的臀瓣一阵狂捏,还在颜尘耳边吹著气,淫靡的说,"你啊,果然有一具敏感到不行的身体哦,好好享受下舒服的感觉不好吗?"

颜尘的身子发了软,颤栗的扶著桌子,被蹂躏揉搓的地方传来发麻的激流,耳中听了男人的话,心中的气和怨又重了几分。

真是讨厌啊!竟然会被兄弟二人反复折腾,哥哥玩弄他之後就甩手不管了,弟弟又隔三差五的性骚扰。

怎麽,怎麽又想到他了!

明明已经对自己说,就当什麽都没有发生!但心思却偏偏往那些事情上转悠,自己真是惨呢,好不容易发现喜欢上一个人,却被对方甩的干干净净。

好讨厌……

"啊!"颜尘的身子一个微颤,被身体传来的异样热流激得昂起了身子。

简希安却乐得快活,乐得满足。他的手借颜尘失神之机,转而爬到股间,捏住了趴在稀疏体毛之中的软东西。

颜尘忿闷的转头看他,眉毛、眼睛、鼻子通通拧在一起,脸颊粉嘟嘟的鼓著,一脸不愿意的样子,却含著一丝欢愉。

简希安见了,心中的玩味雀跃而起,握了软东西,用手指来回翻弄著。

"啊!啊!放,放开!"颜尘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忍不住硬起来,忍不住扭摆起腰,慌忙的对简希安捶打起来。

这可是对方最怕的行为了,特别是指甲的抓挠,被打了几下後急急的伸手挡在面上。脸上的伤痕刚开始慢慢消退,变浅,难道又要被抓出新的?

两个人就这样在会议室里劈里啪啦的你打我挡起来,直到保洁阿姨进来打扫才狼狈收手。

坐著简希安的车回家,这个家夥最喜欢在这种狭窄的地方欺负他,每次下车前如果不亲上一下,他是绝对不会开门锁的。

他的吻很轻柔,与那个男人的掠夺比起来简直就是蜻蜓点水。

今天临别吻後,意外的听到花花公子玩笑般的耳边呢喃,"喜欢你哦,真的很喜欢……"

颜尘听了,从脸红到了耳根,睁大了眼睛,迷茫的看著他。简希安的眼一如既往的笑成两道半月弯。

"不相信?是真的……"

颜尘再也不敢多停留一分锺了,开了车门仓惶而逃。

心不在焉的开了门锁,颜锦程快乐的扑到颜尘怀里,搂著他的脖子蹭啊蹭啊。因为工作的原因,这些日子他与儿子聚少离多。唉!都是那个家夥,无缘无故,强行霸道的占用了自己和儿子的相处时间。

"你回来了?"

颜尘应了声音,向屋内张望才看到说话之人。

是简希童。他怎麽在?

颜尘的心瞬间僵住了,还没来及从简希安几分锺前唐突的表白中缓过来,又立即陷入了一场新的心神悸动。

"我今天特意等你回来,希安送你回来的?"简希童的表情很淡定,没有笑容。

颜尘歪斜著脑袋,觉得奇怪,他怎麽知道的?

看出端倪的男人进而补充:"我刚才在阳台上看到的,他的车子很显眼。"

颜尘低头不语,抱著怀里的儿子走到客厅。

"这个周末学校组织小学部一年级的游园活动,也希望家长能一起来。"简希童只是站著转身,目光随了颜尘的动作而动。

颜锦程笑呵呵的抢话:"对啊,爸爸!你也要来哦~一定要来的!"

颜尘叹了口气,露出发愁的表情,"一定要去吗?"

"一定要去!"颜锦程拍了下他的肩,一本正经的哼哈,"爸!你最近看起来好没精神~去游乐园做做云霄飞车,嗖的一声,坏心情没拉!哈哈!"

"每个学生都至少需要一名家长的陪同,你知道的,天涵她不会去的。所以,你有两个孩子要陪。"简希童话语坚定,语速流畅,俨然一副训导主任的威严样儿。

"好吧,我去。"

没办法,不答应也要答应,虽然真的真的不想和他在某个地方碰面或是相处,但为了两个孩子,颜尘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爱顿学院小学部的游园活动在一片欢乐与色彩中放飞群鸽以示开幕,每一只鸽子上都写了一个孩子的心愿。

颜尘蹲在地上,帮女儿颜绣前栓好许愿纸,把著女儿小小的手,托起雪白的鸽子。

"绣前,就像漂亮的白鸽子一样,总有一天会长了翅膀飞向想去的地方。"

说完,笑著,与女儿一起放手。

鸽子用劲的展开翅膀,扑扇几下,乘著风,向著湛蓝的天空飞去。很快融入大片大片的鸽群,空中回响起动听的鸽哨声。

在女儿粉嫩的脸上疼爱的亲著,颜尘起身,将其抱在怀里。

颜绣前水灵灵的大眼睛开怀的弯成月牙,美美的嚼著嘴亲上颜尘的嘴,"最爱爸爸和哥哥啦!"

"哎?就算是女儿也不能这麽色色哦~"站在一旁,抱著颜锦程的男人伸手揪了小女孩的耳朵,嫌弃的教训,嘴角的坏笑为那张俊朗的脸添了一分爽朗。

"啊!爸爸,他欺负人!"颜绣前甩开男人的手,扑到颜尘的肩头,紧紧抱著。

而见到妹妹被捉弄了,颜锦程也显出哥哥的气势,朝男人的耳朵狠狠咬了下去。

男人疼得鬼叫一声,将小家夥高高举了起来,厉声威胁,"好啊!颜锦程,咬我!等下把你丢到鬼屋!"

小家夥可未被吓到,解闷著力气,扑腾手脚一顿乱踢。

"哎呀!和你老爸一个模样!"男人把颜锦程的手圈在身後,不让小家夥动弹,又哭笑不得的埋怨。

正在安慰女儿的颜尘,没好气的白了男人一眼,"简希安,谁也没求你来啊。偏偏非要跟来,放下我家锦程!"

简希安将颜锦程满满抱在怀里,面上又显出目若朗星的潇洒表情,"哈,尘尘,你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吧,我这不是担心你忙不过来吗?你可是我非常重要的秘书哈~"

"今天是周末,非工作日!"颜尘轻蔑以对,抱著女儿转身就走,丢下凑上来亲热的男人。

颜锦程自男人怀里冒出头来,得意的闪了晶亮的大眼睛,嘲笑著:"哎呀,爸爸不喜欢你哦,爸爸喜欢简老师~"

简希安乐得露出雪白的两排牙齿,顽笑的用下巴磕在小家夥的头上,轻声自语,"我会让你爸爸喜欢我的,你的那个简老师是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说著,简希安将颜锦程夹在腋下,拎著背包,快步追上了家长与孩子的错落人流中,纷纷进入游乐园。

颜尘站在云霄飞车下的花园中,高昂著脑袋,看著每7-8分锺就会呼啸冲过的游车。额头渗出几粒汗珠,心中嗟叹,什麽游园活动哈,简直就是赴难一日行!除了被迫坐这种会吓死人的玩意外,还要应付似是已经设计好的圈套。

对!这一定是圈套,不然怎麽会这麽巧?

简希安来了不说,就连那个洛凡也跟来了!

耳边隆隆响过,人声才得以听得清晰些。

"简希安!小心我催眠你,让你在园子里裸奔!"

"你少威胁我啦,洛凡大嫂~照顾学生是我哥的义务哈,倒是你,才是没事找事的跟来。"

"简叔叔,什麽是洛凡大嫂?"

"啊?绣前乖,有些问题小孩子不知道才好,来叔叔抱。"

"大嫂就是哥哥的老婆的意思,绣前,不要叫他抱啦!"

"但是绣前走得好累~哥~"

很快,又一架飞车自头上冲过,耳蜗震的生疼。颜尘忍不住捂住耳朵,不想听,不想听!

看到简希童身边出现另一个人,亲密无间的并肩而行……本压抑在心中,想用时间来淡化的情愫便沈甸甸的如火般燃烧了起来。

简希童一门心思放在游园活动,为家长和学生们提供必要的路线指引和应急援助。但洛凡似是他身边长出来的影子般,寸步不离。

而自己带著女儿和儿子,根本忙不过来。简希安说是来帮忙,其实就是来闲晃的哈,还会带了孩子到处乱跑。没办法,只能跟著简希童,按照学校安排的游园路线走了。

一路走过来,因为有了简家兄弟的照顾,他倒是轻松许多。女儿喜欢跟著简希安到底乱跑,儿子则揪著简希童的衣服,成了男人的小跟屁虫。

而他自己呢?是这个快乐团队的跟屁虫。

"走啦,爸爸~简老师说我们年纪太小不能坐这个东西。"颜锦程随了简希童已经走出段距离了,回头朝颜尘大声吆喝著。

女儿爬在简希安的背上,听了哥哥的话,忙慌慌的找著爸爸,"我爸爸呢?爸爸……爸爸……"

"来啦,来啦。"颜尘收拾起乱糟糟的心,提了提精神,追了上去。

跟在快乐团队後面,看著三个男人,两个孩子的背影。

颜尘的手抓了肩上的背包带,不由自主的加了几分力度,手掌被勒出了一道红印。

这是他平生的第一次爱上与被爱,都来得如此蹊跷,云里雾里的。

第一次觉得与他人的相处会生出愉悦的满足感,想看著他笑,想他因自己而笑。自从发现自己对简希童充满矛盾的依赖与胆怯是爱的时候,便开始了漫无目的的遗忘与悼念。他也不是没期盼过,但对方已很明确的说了,和他结束那种情欲关系。

对简希童气吗?当然生气过了。但再也无法像最初那般对他怒声谩骂了,更没办法对他拳脚相加了。哎……自己就是这种性子的人吧,不知道该怎麽引起对方的注意,不知道该怎麽向对方传递这种情感,尤其是在对方已经说出了想做一般朋友的话之後。

如果自己能像简希安那样,嬉笑怒骂间轻松的说出喜欢,那该多好哈。

哎?自己当然不是简希安啦,怎麽可以这麽轻松的对另一个人说出喜欢了呢?

简希安啊,超级花花公子,对自己的喜欢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的。不过,两个人都喜欢捉弄自己,用下流的方式!这一点上,他很像他的哥哥……自己偶尔也会从他的碰触中依稀忆起那个男人的感觉。

下次一定要严肃的和简希安说轻清楚,绝不允许再有过多的骚扰行为了!

"爸爸!"一双儿女在前面欢欢喜喜的朝颜尘挥手,颜锦程兴奋的大喊,"爸爸,快点啦。一起来坐摩天轮哦~"

颜尘皱皱鼻子,敛起了若干失落的心情,跑了过去。

摩天轮是这个游乐园必坐的项目,建得恢宏,立入云霄,巨大的圆盘缓慢的转动,将座舱中的乘客带入天空之中,在缓缓回到地面。

简希安拿著票卡,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

递到简希童的时候,洛凡抢先拿了,晃悠著手中的两张票卡,对简希安恨声说,"我和希童一个座舱,其他的人就麻烦你了。"

颜锦程从简希童身後蹿了出来,拼了命的挤入简希童和洛凡之间,抱著老师的腿不放,"不要,我要和老师一起~"

洛凡的脸气得泛了红,结结实实的在小家夥的脑袋上弹了一下,"你少来~你都缠了我们一天了,休想再搅合我们的摩天轮之行。"

颜锦程瞧了一眼漂亮的医生,甩头不理,"简老师,和锦程一起……"

简希童一改适才组织学生时的认真表情,温柔含笑的抚摸著小家夥软软的头发,"好吧,原来锦程同学是块胶皮糖,粘上了就甩不掉啦。"

"希童……"洛凡不甘,也只得认命了。

颜尘看了,心里变扭,不知道说些什麽好。闷声接过简希安递上来的票卡。

简希安则爽利豪迈的伸手搂住颜尘的肩,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恣意妄为的咬了颜尘的耳垂一口,"小尘尘,不管他们,我们坐一个座舱,我小时候经常来坐这个摩天轮~等下给你看个秘密!"

颜尘羞涩慌张的推开简希安,抱起女儿,头也不回冲进了客舱。

随著座舱的上升,窗外的景色越来越开阔。太阳已有了落下的迹象,褪去光芒,留下橙红的圆挂在天边。整个城市渐渐收入眼底,林立的高楼大厦化成积木般大小错落生长。

只是几分锺,绣前就在颜尘的怀里昏昏入睡。而简希安呢?坐在客舱座椅上,环著颜尘,让其靠在自己胸前。

和煦的晚秋之风从舱体的缝隙吹入,好一番依然自得。简希安像是特别在等这样的机会般,从容温柔的问, "我等你的答案呢,颜尘。"

颜尘恍惚颤栗了几下,含糊其辞,"什麽答案?"

"我喜欢你,那你呢?"简希安端起颜尘的下巴,让其微昂著头,看向自己。

颜尘身子有些发软,闭目不看对方那双深情的眼睛,心情到是意外的平静,"对不起,我没办法回应你的感情。"

简希安轻叹一声,微笑著俯身抱住颜尘,神色了然。

就要最高处了,简希安唤起了颜尘,让他盯看摩天乱内侧那些交错的钢铁支架。

"看什麽啊?最高的地方啦~我要看景,才不要看铁锈呢。"

"就一会儿~马上就能看到了。"

"什麽啊?铁架子有什麽好看的?"

"到啦,到啦,看看,看那根钢筋上……"

颜尘顺著简希安的手指,望向了一根粗壮的主铁粱上。

"哇!有刻著字耶!"颜尘贴近玻璃窗,惊喜的问,差点将睡著的绣前吵醒。

"那根钢筋上刻著,我们三兄弟的名字。"简希安自豪的回答,声音中充满了怀念幸福的感觉。

"真的?能刻在那个上面哦~"

"是啊,这个摩天轮是希凌六岁那年,爸爸送给我们三兄弟的礼物。"

"真是超级奢侈……好幸福!"颜尘望著那些深刻入钢筋的字,眼神中弥留著豔羡,俏皮的脸上更甚留下了夕阳照下的余辉。

简希安则耽溺於这一幕戏剧中,吻上了那侧染了晕红的脸颊。

"就算你不能回应,我还是没办法放开你……"

这一切,老老实实的尽数收进了下一个座舱里僵直坐著的男人的眼中。

他死死盯著简希安抱著吻著颜尘。嘴角间或的抽搐几下,面色阴沈的可怕。

就算身旁坐著的洛凡对此稍有察觉,也没时间多问,他正被骨灵精怪的颜锦程缠得快要发飙了。

颜锦程就是喜欢卡在两人之间,根本没任何机会稍有亲密。而简希童用沈默来应许这一切……

摩天轮转至地面,简希童都未发一言。


22 夜,很静,很凉。

游园就要结束了,简希童作为学校组织此次活动的代表在出口处简单扼要的讲几分锺庆贺语。

学生与家长们在快乐的哄闹中逐渐散去。

颜尘一手领了女儿,一手领了儿子,在出口站著,迟迟不愿前行。心中的寂寥与落寞无以言表,每当即将与女儿分离时,总会这麽牵著手,待女儿恳求累了才舍得将她交给前来接送的保姆。

这一次,颜绣前比以前更加任性了,抱著颜尘的大腿,淅淅的哭著,"不要,不要走……绣前不要走!"

颜尘根本看不得女儿这般可怜的娇惯样儿,更说不出让女儿快点离开的话,只能低著头,无比疼惜和温柔的摸著女儿软软的头发,细声安慰。

"绣前要听话哦,爸爸和哥哥会一直在……"

"不要!绣前要和爸爸一起,和哥哥一起,绣前不要自己睡!"颜绣前执拗的蹲在地上,哇哇的哭了起来。

一旁的简希安实在看不下去了,将小女孩抱起来,轻捏了绣前的脸蛋,玩笑的逗乐,"绣前哦,再哭就不漂亮啦~"

绣前根本听不下去,摸著眼泪,死命挣歪著向颜尘讨要著抱抱。

颜尘皱著眉,愁苦的自简希安手中接过哭成个泪人的女儿,心疼的感觉让其哽咽不断,无法自持。

或许是经历了一日难得的欢快与尴尬,今天的离别特别伤感,让他疼得快要窒息了,他也不想放开女儿……

"那就明天再送绣前回去吧。"简希童不知什麽时候出现在了颜尘的身後。

简希安倒是比正在神伤的大人和小孩儿反应敏捷,不等颜尘反应,便将其自然拦入怀中。俯身对著颜尘低语:"是啊,今天我送你们回家?"

绣前也是个极为聪颖的孩子,听到有望不和爸爸分开了,放缓了哭声死命的抱住颜尘的脖颈,而哥哥颜锦程也沾染了亲人们的哀伤,揪著颜尘的裤子不放。

简希童的表情冷如雪霜,机械而生硬的沈闷发话,"希安,我会安排绣前的事情。"

说完,他便伸手扼住颜尘正抱著女儿的手臂,想将其拽出简希安的怀抱,"这是公众场合,希安,你适可而止吧。"

颜尘与简希安皆被这句话惊到了,不约而同的满眼疑惑的看向简希童。

特别是简希安,一天都堆满笑容的脸一下子便阴沈下来,环著颜尘背部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不肯放开。

话说语气中的敬重被坚持替代,"我是什麽人,哥哥该清楚的。喜欢就是喜欢,对喜欢的东西一向不会放手,再说了,哥哥对我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吧?!"

简希童的眼神变得更加冷冽,严厉的口气不容反驳,"他是我学生的家长,关於绣前的事情我会和天涵解释的。"

"够了,你们兄弟想做什麽?不过是为了孩子回家的事情罢了。"洛凡也出现在兄弟之间,握住了简希童仍抓著颜尘的手,凑到男人耳边,咬牙切齿的低骂,"希童,你怎麽了?放开他!"

颜尘身子被两股力量拉扯著,心也现出混杂在一起不同情踪。胆怯的用那双因女儿而湿润的眼睛看向简希童,对上的是一股澎湃的暗涌。看不懂他的神色,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在生气,他坚决要分开他人对自己的碰触。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机会正眼去瞧他,更没机会说上几句话,但现在怎麽……

就这麽对视,颜尘的血液有了急速流转之势,透过男人眼镜片的折射,竟看到了自己迷溺之情。慌忙的收回视线,好怕对方窥探到自己这番无法抑制的情惑。

"希童!放开!"洛凡美丽的容颜上混入了超出了愤怒的嫉恨,低吼著,眉毛也随表情横了起来。抓著简希童的手也开始不住的颤抖。

四个人就这麽纠缠在游乐园门口,还是颜绣前的一阵哭声及时打破了僵局。

在洛凡的执意要求下,四个人带了两个孩子到简家在利侨医院旁置办的温泉别墅留宿。原因很简单,兄弟两个都要送颜尘回家,而洛凡绝不愿离开希童一步。

四个人也都是顺了各自的心思才答应到温泉别墅的。截然不同的心思。

这座别墅建在半山腰上,筑了一座室外的水池,引了山中的温泉到池中,特别是秋末和初冬,树叶零星散落,水面上蒸腾起的热雾与乍寒的山风融汇,掀起了层层迷醉之景。

为了洗澡的顺序争持不下,最後只好一个个去。

因为带了孩子,颜尘一家三口是第一个。两个小孩子哪里享受过这种美妙生活,在池子里高兴的又打又闹,等出来的时候颜尘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

还是拜托简希安一起将两个孩子抱出来的。因为玩得累了,水气蒸笼,两个孩子一躺到床上就昏睡过去了。

颜尘想出去喊下一个洗澡的洛凡,却被简希安拦住。

其实,他是不知该如何和对方独处才想出去的。

他穿了浴袍,背对著简希安站在门前,手扶著拉门,正要拉开。

"我哥是不会喜欢任何人的。"简希安的声音略带暗哑,这也是风流倜傥的千面王子的一面性情?

"是吗?"颜尘靠向门,心中纠缠著说不清的纷乱。

"他不能和人长时间相处,所以他对所有人都紧闭最後的那道心理防线。这也是我们一直担心他的事情。"

"是吗?"

简希安一步步的走近颜尘,在寂静的房间里,稳当的脚步声与紊乱的呼吸声形成了决绝不同的对比,近了,与那深沈而和缓的气息一同覆盖而来,将颜尘牢牢困在拉门上。

"我对你是真心的!在医院相处的几天後,我忽然发现自己天天都在想你,都想见到你。颜尘。"

颜尘稳稳站著,低头不语,他的心情只是有些乱,却无丝毫迷朦和紧张。

"你是个认真的人,对自己单调的生活出奇的热情,你相信一切可以相信的,而且……有著让人著迷的表情,各式各样的表情。"简希安靠近了颜尘的发,在其上做著柔情蜜意的磨蹭。

颜尘向前耸著身子,与对方又隔开了些许的距离。

"谢谢,希安。"颜尘轻声倾诉,不温不热。

简希安长叹著,痛惜的将头垂在颜尘的背上,手恣情的揽住对方的腰身,苦闷的追问,"为什麽?我想你喜欢我,我想你心里只有我!怎麽才能让你喜欢上我?颜尘。"

"对不起,我没办法……"颜尘听得出简希安浑身散发出的执著与情怨,但他的心静得像一潭湖水。

"那你为什麽让我碰你?让我那麽捉弄你?为什麽!"简希安还不愿放弃,他怎麽能放弃?让喜欢的人从身边走过,却无法抓住,於是愤懑的吼了起来。

"对不起……这点是我的错。我是想找个机会和你说清楚,我们以後还是不要……"颜尘忽然高出几度的声音喝到了,但让他动容的却是隐去的那句真话,因为在那个瞬间你好像那个男人……

简希安根本不容颜尘说完,他更无法接受对方的决定,不等说完便忘情的拦腰抱住了颜尘,那突如其来的紧度让颜尘不住到抽了一口气。

颜尘向前倚靠的拉门,想脱出简希安的拥抱,却一时找不到什麽有效的法子。而且……身上的浴袍竟被解开了,一双手深入宽大的衣服,在肌肤上温情脉脉的抚摸著。

"尘尘,怎麽才能让你爱上我?"

简希安的声音变得迷离,听得出,气息中掺入了情欲。

"不行,希安,我不想这样!"颜尘喊著,脸一下子便变了色,真是该死!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或是阻止简希安乱来!但如果大叫,就会惊动其他人……於是只得靠向拉门,拼命的掰著推著简希安几近失控的手。

或许一切都是巧合吧,但巧合必是某种前因的结果。事後,颜尘是这麽想的……

就在颜尘正想尽办法要挣脱简希安的强情时,拉门被轻敲了几声,有人来了?心绪被打断,身体上的力道也懈了大半,被简希安从後面揉搓著,重重的嗑在了拉门上。

门应声被拉了开来。瞬间没了依靠,颜尘失了重心,向前跌入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还没来及做些反应,身体就被揪了起来,抱住自己的双手也松了开来。随了一声沈闷的重响,转头看看,简希安已经倒在地上了。

简希安自地上摸著脑袋,沈迷的眼神稍微清醒了些,抬头却是破口大骂。

"SHIT!简希童!你忽然跑来做什麽?"

颜尘这才缓过神来,再看看揪著自己的男人。简希童?!霎时间,颜尘血流倒转,冰冻在当场,拒绝简希安时的平静或是挣扎时的焦急统统都消失了,只剩下空白一片。

"幸好我来了,不然你就成强奸犯了!"简希童肃穆的声音穿过颜尘的身体,又引来一个激灵。

"妈的,你能不能别管我的事?就算你想对他负责,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爱他,或是他爱别人的权利吧。"简希安虽没有站起来,却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认真。

简希童并没有戴镜子,双眉载著沈闷的怒气斜飞入鬓,字字铿锵,"只要他愿意,我绝不插手。但他明明就是不愿意,对吧,希安?"

兄弟二人吵了几句,果然将两个孩子吵醒了。

颜尘的心也被叫醒,轻轻推了推简希童揪著自己浴袍的手。男人放开,颜尘忙慌乱的整理被希安弄得凌乱的浴袍。

跑到床前,哄著睡意朦胧的一双儿女。

拍在孩子身上的手都在发抖呢,无论如何都无法平息狂乱的情愫。

根本没心思去思索在几分锺内发生的事情。他做的事情和他说的话。

"我在旁边的房间等你,颜尘。孩子睡了就过来找我,我有事情和你说。"简希童的声音清晰传来,不容选择,只能遵从。

"尘尘,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就在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刚才真是对不起!"简希安从地上爬起来,温柔的说,先简希童离开了房间,"哥,想给别人幸福就要学会放手,不爱又不放手,会把人逼疯的。"

再三确认两个孩子已睡熟,颜尘为自己倒了杯水。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就这麽晃悠著,在房间里以照顾孩子为由,拖了多久?

身体的悸动逐渐安定,但心跳还无法放缓,扑通,扑通……房间从适才的争吵中跃入这般寂静,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

心乱如麻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无论如何深呼吸或是胡思乱想都没办法让乱窜的热流稍稍停歇,身体无法保持某个固定的姿势,满脑子都在重访刚刚那一幕莫名情戏。是"情"戏吧,被一个朋友痴情表白,又被自己喜欢的人撞到,还没来及缕顺思绪,面前便骤然落下一道选择题。

这道选择题啊,若是出於简单的友情,极好给出答案,若是出於远胜过友情的纠结之情,就不那麽简单了。

是去和简希安说清楚?还是任由自己在房间中焦虑失眠一整晚?或是去隔壁的房间见他?

简希安离开时的背影看起来好寂寞,好失落,大概是因为那番情话被拒绝了吧。但自己确实无法回应他希望更加深入的情感啊。自己只当他是快乐的好朋友,是随性的上司,是可以对桌相谈的兄弟。就连偶尔纵容他对自己的肌肤之触也是因为想自私的在其间寻找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简希安应该是个备受关注和众星捧月的花花公子吧,不知道会有多少淑女或是美男都想躺在他怀里吧。但自己却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完美的情人……

对希安很内疚,很惭愧,不知道该用什麽办法去弥补自己无法给予他的情爱。

喜欢这种事情,是没办法强求的吧。也是因为凭生第一次有了爱上某个人的感受,才深切的感受到那种绝对无法替代的身体交缠与眼神对望是多麽的萦绕於心,像呼吸一样,会随了对方哪怕是丝毫的动作和表情,或紧绷,或舒缓。

啊?怎麽用上了爱情肥皂剧里才会出现的形容词?

脸上又感到一阵火热,颜尘娇羞的摇晃著脑袋。

想见他!就算从他嘴里又听到那些冷冰冰的话……因为自己还没有亲口说出喜欢的话,虽然可能会在他面前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自己的身体对他依依不舍,自己的心思对他念念不忘。他是个极好的人,虽然平日里严厉苛刻,但会体贴为自己买隐形眼镜,还会默默的每日送儿子上下班,或许还在更多自己不知晓的时候和地方做了很多事情吧。

虽然他有些喜怒无常,但谁不这样呢,只是他表现的有些夸张罢了,而且他还有那样一个好像很复杂,很痛苦,很刺激的过去。

啊!看到他可不能这麽说。一定又会让他误会……

颜尘这种身体力行的性情,只要想著什麽事情,身体就会立即做出反应。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站在简希童的房门前了。

眼睛四下瞟了几下,脸上又发了烫,竟然穿著浴袍就出来了。挠了挠脑袋,为自己这唐突而毫无理智的行径懊悔不已,正要转身回房间,却被一只手结实的扼住手臂。又是没来及反应,整个身子就被拽入了房间。

神情还在恍惚,身体像个容器,本就装不下多少情与事,再被如此忽然的拉拽,颜尘站在房间里发著愣,呼吸又开始急促了。

让他紧张的不仅仅是动作,而是做出这动作的男人。

简希童背靠著门,反手上了锁。

"你是去找过希安了?还是正打算去找他?"男人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冷冰冰。

但颜尘似乎已经习惯了,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清楚的。

只是为男人的这句问话而感到生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酸楚的异样。

於是,他变扭的不作答。

"一个半小时了……你去找过希安了?"男人低沈的重复,只是两三步便走近穿了单薄浴袍的颜尘身前。

颜尘瞥了男人一眼,他该是洗过澡了吧,休闲衬衣只随意的系了两个扣子,领口赫然敞开著,许久没有亲见的硬朗胸肌在暗色灯光下凹凸有致的随了呼吸上下起伏。真是拨乱心弦哈……

果然只会对这个男人心跳不已。

眼睛不敢停在男人身上,颜尘低头随口说著,"没有,我没去找他。"

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情窦在胸中萌发,唯一会做的只是用手指卷了浴袍的带子,一圈圈的打转。

颜尘知道,这是一堂补习课。对那些逝去的青春情爱的补习……而自己学得极为拙劣。

"你决定和希安在一起了?"男人的声音也低了几个调子,抓了颜尘卷玩浴带的手。

瞬间,一股热流载了不知味的情愫通过指尖流入颜尘的身体。

让人耐难,身体像是在忽冷忽热的蒸气中浸泡,是舒服吧,却找不到确切的缘由。

"如果你真的决定和他在一起了,我会成全你们的!"男人握著颜尘的手,微微发颤,语义飘忽不定,不知是真或是假。

这话如飞镖直直的戳在颜尘心上,为那些酿在胸中许久的心绪开了封。

颜尘轻哼了一声,瞬时抬头看著简希童,光线并不豁亮,男人的双眼如星辰般遥远却邃亮,已经多久没有和他如此纯粹的对视了,情动如火,燃灭了最後一丝遮掩。

"因为你让我来找你,我当然会先来这边了,刚才……"颜尘说著也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身上的浴袍,"刚才,我只是忽然想回去换件正经的衣服再敲门……"

男人的视线落在颜尘雪白的颈子上,身体越靠越近,右手不自觉的环住了颜尘的腰,"你会喜欢上希安吗?"

对男人动作极为敏感的颜尘,被环住的瞬间一个激灵,他一向如此,就算是心理早做了准备,但身体还是会做出快活的反应,本能的将手放在那只覆在腰间的手,细声回答,"不会,不会喜欢希安。"

接下来是男人一声长舒,头低靠在颜尘的肩头,一直笼在身上阴沈与肃穆随了这阵呼吸渐渐散去。

被男人抱著,颜尘心中不免忐忑,还要不要继续说点什麽?

"你,你找我什麽事情?"脑子里混乱的凑出句话,颜尘直勾勾的盯看著垂首靠在自己肩头的男人,发还有些湿潮,浸湿著薄薄的浴袍。

隔著衣物布料,身体细微的摩擦,让体温逐渐升高。男人的怀抱越发的紧了,这样的力度让颜尘生出心醉魂迷的困惑,喜忧参半吧……

"别让希安抱你……亲你……别让他那麽碰你……"男人说话时并未抬头,声音闷在肩头,断断续续的,不像是从那个严肃而强势的男人口中冒出的语言。

颜尘的身子一愣,不由得惊心骇情,思绪澎湃,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忍不住傻笑几声,"呵呵,希童,你说什麽呢?"

简希童缓缓抬头,双唇却留在颜尘身上,拨开浴袍,舔舐著细致的肌肤,舌尖的味蕾与毛孔做著黏稠的紧贴,情迷之味自毛孔渗入肌肤,带给颜尘酥麻的快感。

他眯缝著双眼,紧紧抓了男人的衣服,身体的重心不由自主的已经全权交予了对方。

男人轻咬著颜尘泛红的耳垂,他仿佛对他身体的敏感之处熟记於心,反复捻咬,更在耳边吐著粗气,"就算他是希安,也不可以。"

肌肤传来的炽热神志已将颜尘烧得头脑发昏了,意识开始模糊,胡乱猜测著男人这句话的意思,心中的惊叹不断滋生。

"他在摩天轮的座舱里吻你了,刚才他在房间里抱你了?这些天他与你走的很近吧……"男人的唇滑向颜尘上下浮动的喉结,痴迷的衔住,话刚说完便发了狠的咬了下去。

"啊!"敏感的疼痛乘著快感驶入颜尘脑中,惹来似是呻吟,似是叫疼的低嚎。

"你问我,想和你说什麽?"男人的眼悬成一线,专注的看著被自己咬出暗色的可爱喉结,沈醉的舔了上去,"我想说,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和他在一起……"

颜尘的身与心都被男人的亲吻与话语搅扰到不知所措的境地,一边耽溺於身体上的舌肌交缠,一边痴醉於话语间的若即若离,快要到极限了……他想要知道缘由,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简希童话中的深意。

他勉强自恍惚中自拔,摇晃著身子,让两人之间的紧密帖服稍做分离,"希童,你为什麽,为什麽不想我和他在一起?"

说完,颜尘战战兢兢的用水润的双眼瞧著简希童,眉毛像是弯月般期盼而惆怅的低垂著。男人会不会就此转身离开?上一次就是这样……

男人精悍的身子似是在瞬间迸发了般,猛得捧起颜尘的闷满了潮红的脸,压向微张的朱唇。还是那只坚韧的舌,根本不经允许,蛮横的伸入对方的口中,不管是否足够湿润,便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纠缠,似是抵死的给予与索要,卷了软软的小舌发了狠的吸吮,来不及吞咽的唾液在口中交汇,互换著分离时的苦涩。

颜尘在男人的怀里扭捏著,辗转著,双手环住男人的颈项,将一切交由那副宽厚的臂膀。

是不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应?

虽然还没有向对方说出自己的情感,但已经无所谓了,自身体交叠而来的熟悉之感,掠夺中带了甜腻,疯狂中带了怜惜,诱人的让人窒息。

又是吻得几乎无法呼吸才舍得放开。

男人的手却不得停歇,轻易解开浴袍,柔滑舒适的绵软布料自颜尘圆润的双肩滑落。嫣红自双颊晕染开来,伴著男人细碎的吻一路向下,将整个盈瘦的身体润得粉红。

"简,简希童……你这个,这个骗子……"小猫咪娇滴滴的颤抖著,被吻得不安的扭了几下,身心已变得疏离,通通都融入了男人给予的赤潮。脑子里还存留了零星的埋怨或是情话吧,不知味的吐了出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了。

他快要被甜蜜的幸福快感淹没了。

"嗯?"男人听了嗤笑一声,双手抱住小猫咪的两肋,两只麽指精准的按向了胸前两颗娇嫩的深色。

手中的身子立即如猫儿发情般,一阵颤栗,更发出了诱惑的呻吟。

男人贪恋的看著颜尘。小猫咪的眼中泛著润泽,鼻尖俏著,牙齿咬了下唇,娇怯无比的忍耐著。那神情带了一丝买醉,带了一丝幽怨,更带了一丝胆小的渴求。

更是淫纵的捻按著,乳头随即嫩嫩的挺了起来。男人更是如收获般,迷恋的含住了一颗,灵活的舌尖在快速的上下拨弄,用力吸啄,发出了蛊惑人心的淫乱之声,将颜尘的舒畅之感推入新的境地。

他抓了男人发,手指深入发中,为因快感而昂起的身子寻找著支点。

"呜……"最後的一丝意识还在,被男人亲舐著,却不敢发出过分的声音,怕惊动了他人。

如吸乳般舔了一会儿乳头後,简希童直起身子,将颜尘抱起,浴袍还在,只是已经挂在男人环抱颜尘的手臂上。

"不做朋友……"颜尘的身子凌空而起,此刻他只有男人这唯一的依靠,抱著简希童的头在怀里,喃喃自语。

"如果和你只是朋友,我就去答应希安……"端起男人的脸,让其昂首看著自己,小猫咪清丽的脸上布满了骄纵与秀媚,噘著嘴向男人要求。

简希童的脸早在交缠中现出了曾经的痴迷与沈醉,似是又回到了两个人再遇时为性而癫狂的雄性。

男人就这麽认真而又眷恋的看著颜尘,终於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纷乱如麻,痛彻心肺的感觉找到了源头,"你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颜尘听了,眼眶盈满了红红的血丝,害怕自己再此落空或是成梦,又喜又怕,差点掉下眼泪,"和你不做朋友……就是不要做朋友……"

"不做,和小猫咪不做朋友……"男人小心的将颜尘蜷抱在怀里,温柔的放在床上,这是他从未给过颜尘的感觉。温柔的疼溺。

光是这点就已经让颜尘幸福快乐得快要晕倒了。

他真的得到了吗?

就连男人跪在床边脱衣服的动作都让他心血沸腾,脑中忽然闪过高中时那些小女生看著篮球社团的队员打球的花痴样子,现在的自己也该是这样的吧……天呐,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简希童赤裸著身子,压了过去,掐了小猫咪的下巴,用手指撩拨著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张俏丽诱惑的脸,正在泛著痴笑的脸。

"这个时候,你还会发呆?想什麽呢?"说著,便开始了啃咬。

"哎!疼……我,我哪有发呆……"被咬得又麻又疼,小猫咪将手撑在男人胸前。

谁知道手又被俘获了。

"如果等下做的时候,你发呆了,看我怎麽收拾你!"简希童戏谑一笑,褪去一切伪装,奸淫之色跃然面上。

小猫咪摇晃著脑袋,无辜的望著男人,又是求饶,又是求欢般的,吻上男人的唇。

他哪里知道啊……这一次的"做"可不是往日那般的舒畅快活了……


23 不许走!

房间的装饰极为简单,却不失格调,特别是照明设计,没有打开点光源,只有天花板四周奇异的散出光晕,浅浅的流光溢彩之感渲染其间,满是让人陶醉的奢靡。

床上躺了具莹润透白的身子因兴奋而向上过分的弓著,樱红的嘴里叼了浴袍的一角,溜圆的大眼睛水盈盈的,像是含了无限的委屈与娇羞般。随了弓起的身子,眼神无意识的瞥向一侧,神采潋滟,忿恨的瞧著将他弄成这样的男人。

才躺在床上一会儿罢了,就已经畅快的发泄了两次。不知道是自己太过於情真意切呢?还是身体变得极度敏感了?原来先爱上的人不管是感情上,还是性爱上都要被动很多……

眨巴几下眼睛,颜尘的眼角留下几滴眼泪,因为平躺而沿著脸颊流进了耳朵,赶忙摇晃著脑袋,伸手要抹掉。

却被男人拦了下来。

小猫咪的那双眼睛在夜里犹如铜铃一般,无辜且急切的瞪著简希童,想说点什麽,嘴巴里含了浴袍,只得瞬时发出呜呜的叫唤声。

男人倒是怡然自得,笑著拿下颜尘嘴里叼著的浴袍一角,凑到耳边,将舌头伸到耳廓中去舔那浅浅的泪痕。

颜尘被突然冒出来的瘙痒弄得浑身变扭,闭起眼睛忍耐。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为了不让声音传出去,他只能咬住什麽软东西,将声音闷在身体里。

"这样的你,希安也见过?"简希童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磁性,一改其严肃苛刻的情态,这让颜尘不由得心里甜滋滋的。人家都说,对喜欢的人才会露出一反常态的自然……

颜尘被男人舔的痒的不行,缩著脖子,推搡著,又歪了脑袋胡乱想著,随口回答,"应该没有吧……"

男人又是皱眉,英挺的脸上反射出一贯的强势,"应该没有?你是不是该讨好我而说绝对没有?"说著,伸了大手就覆在小猫咪刚刚发泄过,还沾了白色浑浊的股间,虚张声势的一把抓住,攥在手里好一通揉搓。

"啊!啊……疼!"已经被男人的牙齿和舌头翻来覆去啃咬,发了肿的小肉东西哪里还经得起粗糙手掌的重搓,小猫咪喵喵叫著疼,手脚并用的要阻止对方的恶行。

男人却对此津津乐道,束缚了小猫咪的手脚,死死的捆在怀里,手掌从股间悄悄的探到了臀瓣之间。

他好像早就料到了颜尘接下来的反应,不等他警觉的挡开动作,便耽溺的狠狠亲啄著小猫咪生气噘起来的嘴唇。

他们之间的肌体接触仿佛永远都是如饥似渴的纠缠,就算刚刚吻过无数次,也还是死命的索要和给予著,淫靡的互吞唾液之声很快就飘了出来。

颜尘贪恋著男人的味道,享受的闭起眼睛,双手环住男人的颈项,他好喜欢这种感觉,告诉自己想要,他便会给得更多。

於是,男人就真的给了更多。一边胶著的舌吻,一边拔开紧绷的臀瓣,用手指按上了从未被如此碰触过穴口。

"呜!"颜尘一个激灵,睁了眼近距离的盯著男人,摇摆著腰身,想甩开探究羞耻之处的手指。

男人迅即翻身,将刚萌发了惊悚的小猫咪压在身下。

手指更是毫无忌惮的撑开褶皱,向里面伸入著。

小猫咪哪里愿意就范,只要手脚得了机会便又是一阵乱踢乱打。

男人的手指被拽了出来,眼中起了火,三两下就将颜尘双手扼在头上,牢牢按住,"不许闹!今天让我做到最後!"

小猫咪可怜巴巴的瞅著男人,颤抖的咬著下唇,唇边渗出些血丝。

男人看了也觉得心疼,俯首用舌头湿润著被咬紧的唇,温柔的倾吐,"除了让我做到最後外,你还有别的选择或是建议吗?"

颜尘分开唇瓣,含著男人的舌尖,一阵吸吮,"用嘴巴吧,过去都是这麽玩的……"

男人任由小猫咪舔了自己的唾液咽下,用手轻柔的摸著小猫咪柔软的头发,"那完全是两个概念,傻猫……"

说著便向颜尘挺著腰,硬邦邦的柱状体磕碰著平坦的小腹。

被如此蹭著,小猫咪的眼神又变得淫色迷离,唇齿分离,身体软的像只棉花糖,在男人身下扭捏著,低头滑向那根叫嚣的巨物。

简希童随即便发出了一声畅快的低吼,阴茎的前端快活的被小嘴吃了下去,情欲的热闷一下子有了出口,他抓了颜尘的头向自己腹间拽著。

"额!"火热的硬物一下子顶到小猫咪的口腔深处,他还未来及做好准备,便被捅到了喉咙,口腔本能的收缩著,差点翻呕出来。

男人却满足的叫了,"嗯……好棒!学得真快……只教过你一次。"

像是被夸奖的小学生一样,颜尘听了男人的话,心中的快活翻倍,用手握住肉根,一阵紧缩的卷舔,美美的吃著可口的棒棒糖,发出汩汩的快乐淫声。

他故意只是用舌头和牙齿啃咬舔舐著龟头与其下的裙边,却不做过多的进出套弄。他想试试,男人这个玩意到底能变的多粗多硬……

男人被舔的舒爽了,直起上身靠在床头,摆弄著小猫咪也让其跪在自己双腿之间。

很快,他就察觉到了颜尘的小心思。欲望越积越多,却不得任何渲泄的机会。

嘴角鲜少的浮现出奸险的弧度。

看著跪在眼前淫乱的吃著自己性器的小猫咪,就有一种即将爆发的令人发狂的情热,烧得神志快要沸腾了。

又瘦又白的腰身,臀瓣很细嫩,一看就知道从未经过任何品尝或玩弄。

情欲如火烧,男人伸手便把住了这双白臀。小猫咪也是一惊,但本就陷於美味的品尝还无暇顾及更多。

手指拔开臀瓣,一道桃红的深色沟壑现於眼前。男人淫亵的笑,深藏了多年的靡烂纵情又开始在心中复苏。指尖轻佻的在沟壑上来回滑著,蜻蜓点水般的触感让人身体发麻。臀瓣也颤栗著摇摆了几下,想必是还要抗拒。

男人用手稳住双臀,不容其动作。颜尘意识到了危险,却被男人按在怀里,就连从口中吐出阴茎都变得极为困难。

小猫咪怕了,怕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随著手指对羞耻之处的探索而发抖。

"别怕,别怕……我这麽做也是为了不让你太疼。"男人的脸布满了淫色,仿佛回到了十年前,浪荡淫乱的公子哥,享受著身体带来的欢愉,十年了,只有这只小猫咪能唤起他原始的冲动。

刚说完,唾液沾湿了食指,按向了沟壑间若花蕊般收拢的褶皱。

颜尘赤裸裸的窝在简希童的怀里,被男人摆成极为淫乱的姿态,头依旧没在男人股间,双臀微颤著摇摆。

男人的阴茎已经变得极硬了,小嘴再怎麽张还是无法全部吞下。这才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呢!含著硬邦邦的肉棒,费力的瞥看著肆意折磨自己的男人,自臀部传来连续不断的颤栗快感为本就脆弱的小心脏泵压著激流。

又是一阵发麻的磨蹭,臀缝中的花穴被手指揉搓得几乎快要化了。

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好怪!那种地方被摩擦,竟然会情不自禁的收缩臀部肌肉,更忍不住含紧了口中之物。

被如此咬紧,男人也是一个激灵。涂满了唾液的手指随了动作一下子便伸入了花穴。

"啊!你这个家夥,咬得好紧!"简希童畅快的舒了口气,一边说著,一边将手指直直的伸到里面。

颜尘顿时本能的闭了眼,身子更是团缩著。平生第一次被这般探入了身体最羞耻的部位,迎来的不是疼痛,竟是结实的填充感,和,心跳加快的火热酥麻。

就算是含了硕大的肉棒,小猫咪还是不断的摇著头,牙齿蹭著男人的肉柱前端,刺激出一股体液。

男人的性欲更嚣张,趁势向前顶了几下腰。伸入小穴的手指快速的抽插著。

"呜!"阴茎顶入颜尘的喉咙,引来一阵让人发狂的呕吐。

眼泪又流了出来。

不是疼痛或是悲伤,而是无法承受的快感即将决堤。

男人手指抽出,喘著粗气将吸吮著阴茎的小猫咪抱了起来。

"啊……还要……"颜尘双眼淫靡的盯著含了许久的棒棒糖,离开时,双唇扯出长长的唾液细线。

他好喜欢吃他的棒棒糖,舍不得放开。

简希童硬是端起小猫咪的下巴,立即就被这张淫荡而情迷的小脸吸引了。长长的睫毛卷著,似是沾了露水般一眨一眨。

毫不犹豫便吻上那张微张了索要蜜糖的双唇。

舌还是交缠著,将几乎所有带了对方味道的东西吸食一遍。

男人扳开颜尘的双腿,让其稳稳的坐在自己怀里。

两根肉棒交叠著,一只细嫩微短,一只粗红硕大。他抓了小猫咪的双臀,疯狂的揉搓著,带动了整个下身与自己的阴茎摩擦。

细嫩之物的尖端随即流出透明的汁液,像是女人的淫水般瞬间便润湿了一片。

放了亲吻的唇,男人细密的咬著颜尘的颈子,"你怎麽会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呢?这样的身体进入女人实在太浪费了!我的猫咪……"

颜尘呼吸著空气,胸腔随了喘息上下浮动,他任由男人抓了自己臀来回磨蹭。好舒服,只是肉体敏感之间的摩擦就已经快要将他再一次推到高潮了。

他只是眯著眼睛,媚态惺忪的捧著男人的脸又是贪婪的亲吻,"还要……"

男人的心更是愉悦,他知道怀里的身体是天生的情欲之物,恐怕只有这只小猫咪对此浑然不知吧……而且就在刚才他探索他体内的时候,那种柔软的感觉和潮湿的热度都在诉说著这具身体做好了准备,被进入。

"还要什麽?只是这样,可是无法满足我的哦。"说著,男人气息沈迷的将小猫咪翻转到床上,两人又陷入了床上。

简希童的眼中布满欲望,淫靡的看著在自己身下扭捏的小家夥,他身上流满了晶莹的汗珠,手指胆怯的衔在嘴角,轻轻咬著,眼睛几乎阖上了,却还会微微颤动,双腿交缠在一起,将私密之处紧紧挤著,不愿让男人看到。

只是这麽看著,简希童最後的理智就已经崩溃了。他不管不顾的伸手掰开紧阖的膝盖,让发胀的小青芽现於眼前。那里已经湿哒哒的了,淫荡的汁液流满了双股,沿著两只可爱的小球隐约滴下。

男人眼中燃了欲火,将小猫咪发抖的下身整个抬了起来,掰开臀瓣,用喷著欲望的阴茎直接抵了上去。

"不,不要!"等颜尘小声惊呼而出的时候,肉棒的前端已经被挤入沾了唾液与汁液的花穴之中了。

处子之地即将被攻陷,小猫咪又是紧张又是疼痛的弓起了身子。

这却更是点燃了男人的性欲,抓了圆润的臀,一寸寸的向里面顶著,口中还失神的乱语,"好紧!让我进去……"

颜尘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充盈之感激得完全不知所措了,但却真实的感觉到肢体之间最为紧密的接触摩擦,一点点的被撬开,一点点的嵌入心里。好陌生的感觉哦~是疼吗?该是汹涌澎湃的感觉即将淹没而至吧。

小猫咪就在这般矛盾的舒爽与疼痛中紧抓了身下的被褥,无法自给的吐著气,"不,不要……好,好……"

男人可是管不得这许多了,被咬得紧实无比,里面的热越来越浓重,原本像是温柔的念头一下子烟消云散,急急的一个挺身,便长驱直入到整根没入。

"啊!好痛!"颜尘被突然的填满,肠道也被大大的扩张,快感似是撕裂了,流著泪叫唤出声。

男人早已听不到这些琐碎之声了,缓缓的抽出,又重重的插入。一下快过一下。

"好棒,这麽紧……"口中含糊之辞也只是身体欢快纠缠的伴奏之声罢了。

颜尘哪里受得住这般侵入,身体被撕扯的疼痛还在,捶著男人的胸,慌忙叫停,"不要,停,停下来!好痛!"

男人用自己那根粗壮之物快节奏的律动了起来,瞬间便迸发出肉体间啪啪的撞击声和花穴被捅顶的汩汩声,"现在这个时候,怎麽可能停!"

颜尘被顶得连连小声呻吟,禁不住昂起身子抓了男人的背,整个身子随著剧烈的纠缠翩跹起舞。

小猫咪只觉得小穴连同肠道已经被男人那根肉棒捅绞翻滚得燃烧了起来,除了热便是蹿便了全身的酥麻,让他快要失去意识了。

就在房间中开始回荡淫乱的叫唤与喘息声时,房门被意外叩响了。

磅,磅,磅。三声叩门声。

起初还无法让二人察觉,但随之而来的声音却让简希童挺进的腰身猛的停住。

"希童?你睡了吗?是我,洛凡。"

硬挺的阴茎整只没入颜尘的後庭之中,却没了动作了。

男人用手撑在床上,发愣。神情恍惚,似是在情欲与理智间徘徊。

"对不起……希童,都是我的错。我,我不该太过强求你什麽……我知道颜尘的事对你很重要。"那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带了无限的歉意和悲伤,"我知道,你没有睡,我听到里面的动静了!求你,原谅我好吗?我知道,我不是个称职的医生,与病人无可救药的……我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做你的主治医生,但……但你该知道的,我爱你!我想就这麽陪著你!希童!希童?"

男人的眼神随了话语时而涣散,时而聚焦,当外面那人深情的呼唤他名字的时候,终於忍不住转身回望。

"不要!不许你走!希童!"

但接下来的动作却让男人再一次情迷。

颜尘轻声呼唤著,"不许走……"同时一双手化作温柔的拥抱将男人圈住。

他紧紧抱著男人的颈项,用散发著热与情的身体将男人死紧的含著,红肿湿润的唇亲啄著男人,於之同时打落在男人脸颊上还有一串串滚烫的泪。

"他……我,我也……"颜尘脑中一片混沌,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声音,含了浅浅的幽怨或是卑微,却终於连成了句子,"我,希童,我爱你……不要走……不让你走!"

简希童的身体在这勉强成句的语言中冰冻了些许时候,他的眼缓缓的再次回到颜尘这一处。

是可爱的表白,是可怜的倾诉,是可悲的哀求……这一切都出这张情爱熏得红彤彤的脸颊之上。

小猫咪可怜巴巴的看著他,还是那双大眼睛,泛著比以往更加旖旎的淫乱渴求。

"求你,我,我也爱你……真的,爱……不……"

不等颜尘说完,简希童便再一次推进入他的身体,低下头,狂乱的亲吻起那双说出如此动情之话的双唇,吻得如野马脱缰,肆意的舔拭,似是要将内心深处埋藏许久的情愫如数释放。

颜尘的整个身与心也都随之融化了,他抱著男人,用手胡乱的摸著男人的背,肠道被彻彻底底的贯穿,不禁无法自抑的收缩起来。弯起的眼角分明的挂著意乱情迷的泪。

男人的肉棒在颜尘体内感受著紧致的吸啄,发了疯般的狂顶抽插起来,这便是他对他那些断断续续的情爱语言的回复吧……

两个人已经落入只存有彼此的情与欲的世界之中,耳边只留有身体交织与摩擦的靡靡之声。

至於其他,似乎都消失了……


24 冬日暖阳

许久没有经过真正的性爱了,身体被不断开凿,不断探索,尤为钻心难耐的是翻滚的摩擦,细嫩的身体内壁被坚硬的肉棒来回绞弄,只觉得整个身子所有的感知细胞全部都汇集於那处,那未艾的芳心啊,在愈加浓烈的接触中酿成醉人的酒,让身心都融了,都化了,飘香四溢……

"啊……啊……"小猫咪自唇舌中荡漾出的娇嗔,单腿被驾在男人的肩头,大大的敞开著,神经似乎已经被快感麻痹,只能任由男人凶猛的次次贯穿。

男人也醉心於这美妙的交合,伸了手指塞入那娇小的双唇之中,被痴迷的含著,引出泛滥的黏稠唾液和孜孜水声。

"我的猫咪,真是妙极了……"男人淫乱的笑著,痴醉的用力顶著腰,将粗壮之物又向肠道深处再次深入。

"啊……"只要被过分的插到深处,小猫咪就会惊厥般的紧缩起身体,淫靡的叫出声音,眼角的泪凝成玉光宝石,为漂亮的脸蛋增添著绚烂色彩。

"喜,喜欢……爱你……"小猫咪随了叫声,情迷了双眼,向男人伸出双手,索要著疼爱抚摸。

男人一边向里顶著阴茎,一边迎了小猫咪的叫唤,将其温柔的抱在怀里,"你是我的哦……小猫咪,我的小猫咪。"

他不知道是怎麽睡著的,难道是在因为太兴奋而失去知觉?反正就是舒服的已经飘了起来~

光线刺眼,颜尘揉了揉眼睛,在床上翻了身,一头栽到身边温暖的怀抱里,躲避自穿窗帘中偷窥而入的阳光和冬日寒气。

男人的臂弯结实而暖融融的,只要窝在里面,就觉得好踏实安心哦。

哎?蹭了蹭男人硬朗的胸膛,纹丝未动,怎麽了?若是平时他该不需要睡觉吧……哦!不对,不对!是他很难入睡……

胡乱想著,睡意也甩了七分,颜尘惺忪著睡眼自刚躺稳的怀抱里起身。

转身看了看,眼神落在侧卧在一旁的身体。颜尘小心翼翼的掀起两人同盖的丝绒被褥,偷偷向里瞧著。哇!显入眼帘的是让人心惊肉跳的绝豔之色,浑身的筋肉曲线规则俊朗,肤色泛著米黄,因夜间的淫欲而散发在磨砂质感,这是具富有阳刚之情的男人身体,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腰身……还有,还有趴在一丛浓密之间的肉物,虽没了夜间的凶猛,却还是暗色突起著。

这样的男人是属於自己的吗?而自己竟然会爱上一个男人……

头脑立即被豔色熏得发昏,轻轻倒在男人身上。

颜尘轻轻推了推男人的臂膀,试探著轻声问:"希童?希童?"

男人均匀的呼吸,不做回应。

掀开男人散乱的发,仔细瞧看男人的面容,才最终确认,他睡著了!

哇!他……睡了?终於睡了……睡脸好酣,好帅气……尤其是不戴眼镜,卸下严厉表情的脸,淡定而英俊。

颜尘想著,便忍不住笑,轻手轻脚的趴在男人怀里,时不时的还调皮的拨弄几下男人股间的软物,玩著。

到了中午,颜尘才依依不舍的爬了起来。

因为昨天就已经知道了前妻苏天涵会派人来两个孩子,而且两个孩子一起睡一向喜欢赖床,没有大人叫是不会起来的。於是,他也就不会太过於操心,因自己一夜纵欲而耽误了孩子们的安排。

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在这个冬日午後,阳光清丽,空气清新,却格外的空旷,安静得出奇。整个房间只剩下颜尘的脚步声,他有些不知所措,昨天还沸沸扬扬,怎麽今日就静成这样了。

他狐疑著推开昨日他和孩子们的房间门。

门不过是敞开了一丝缝隙,就被一股力量从内向外撞了开来。颜尘毫无防备,被门顶翻在地。

"哈哈!颜锦程,你个小家夥还敢在老子头上动土!怎麽样?"

"不管!我要爸爸和简老师评理!你欺负小孩子~"

"呜……不要啊,不要欺负哥哥!"

"简希安,你半夜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帮你看孩子吗?"

颜尘在一阵欢声戏骂中爬起身,歪著脑袋,惊讶的张了嘴看著两个美男和两个孩子之间的嬉戏。

两个美男他都认识。

一身爽朗,短发飞扬的是简希安。

披华戴绣,长发飘逸的是居草屋老板安藤。他竟然穿了华丽的和服与孩子们打闹?真是……奢华而豔丽~

还是儿子颜锦程最先看到了颜尘,欢呼著跳到爸爸的怀里,"爸爸!你终於醒啦~"

啊?儿子怎麽知道自己在睡?想到这儿,颜尘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抱著儿子,将头埋在儿子胸前故作欣喜的磨蹭著。其实是不想让这两个大人看到自己的窘样。

"哈?你起来了?希童呢?"安藤丢了手中的枕头,抱起身边的小女孩,妩媚一笑,倾身坐了下来。

就算他并未正眼看著闯入这欢乐的人,但蹩脚的中文听起来却有著一股异常的玩味与调笑。

"尘尘?"简希安也坐了下来,为自己点了支烟,"我哥呢?"

颜尘依然低头,心里敲著乱七八糟的鼓点,但问题总是要面对的吧……

"他,他睡了……要不要,要不要我去叫醒他?"颜尘抱著儿子走进房间,找了个角落坐下。

不等他坐稳,简希安夹著香烟的手一个颤抖,险些将烟掉落,身子激灵著蹦了起来,对著颜尘惊异的问:"啊?我哥他,他睡了?"

被简希安瞪看,颜尘一下子也发了愣,慌忙将儿子放下,起身就要出门,"是啊!我,我去叫他起来!"

"不要!"简希安从沙发上跳起来,拉住颜尘,一个发力,将其拽入自己怀里,"我X,你疯了,他好不容易睡下,你竟然要去叫醒他?"

颜尘对这话倒是没什麽感觉,只因为男人对自己的触碰而浑身热了起来,是不是该和他说清楚?自己真的真的不会回应他的感情,而且,自己竟然还和他的哥哥……

"希安?难道还要欺负可怜的小猫咪吗?"屋子那一端严肃的声音喝住了简希安的动作和颜尘欲言要开的口。

简希安这位放浪的花花公子竟然乖乖的松了手,显出副很劳累的样子,摸著脑後,随性一笑:"虽然费了些力气,不过总算是有了进展呢。"

颜尘听得一头雾水,睁了大眼睛迷茫的看著简希安。

"瞧?纯,如果你能有他这双清澈的大眼睛,或许我就会大发慈悲的将你牢牢绑在我床上……"简希安笑得诙谐,笑得奸诈,更是转头斜睨那位优雅的日本美人,"不让任何人碰你……"

安藤听了,身子微微一颤,侧脸不看对他发起挑衅的男人,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的伸到腰间,松了松宽大的腰带,雍华的和服下摆立即赫然敞开,露出那条莹润的玉腿,真是美玉无暇,缈曼婀娜。

"真是个放荡的男人!"简希安看著眉头一皱,轻言斥责。

"那个……洛凡,洛凡呢?"再迟钝也能看出气氛的变化,胡乱找了个话题,颜尘出口问著。

"我昨夜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他离开。我说,小猫咪啊,见好就收吧,一切交给希童去处理吧。他自己弄出来的祸事,还是要他自己来解决。"日本美人更甚的将一条美腿翘放在沙发之上,在小女孩耳边揶揄几句後,美豔一笑。

颜尘当然并未过多关注这些事情,一心放在快活的跑向自己的女儿,双手领了一双儿女,发了慌的转身离去。

只因女儿在他面前笑呵呵的说了句话:"爸,安藤叔叔说,希安叔叔是他的小猫咪~爸,绣前也要小猫咪~"

下午时分,还是别墅管家接到了苏天涵的电话,安排接走两个孩子的事情。

当管家很恭敬礼貌的转达苏天涵的留言时,颜尘很愉快的答应了,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明明自己是孩子的父亲,却不能在第一时间与母亲沟通孩子的事情。回想一下,苏天涵对他这般近乎无礼的漠视也是最近才开始的吧,过去两个人关系一般,但也算是相敬如宾。

来接孩子的汽车如约而至,颜尘领了两个孩子站在院子里等著母亲和保姆下车。两个孩子都死死揪住父亲的衣角,不舍的抬头望望爸爸,又不耐烦的看看走过来的妈妈。

不说也知道,在孩子心中谁更加重要了。

颜尘和蔼微笑,蹲下身子安慰孩子们:"好啦,是回妈妈家,两个宝贝有两个家,多幸福?"

"才不幸福~我要爸爸……"女儿颜绣前噘著小嘴,叫喊著便扑到颜尘的怀里,环住他的脖子不放开。

不等颜尘动作,身後便传来平缓的女子声音:"绣前?不是都说好了,不要总是缠著爸爸吗?而且这次休假你们两个可都是晚回家了咯!"

颜锦程认真的看著已经站在面前的衣著规整端庄的女人,拉了妹妹的手,乖乖的说:"妈,这次是我非要妹妹留下的,别怪她。"

颜尘也站了起来,扶了两个孩子的肩,推向女人,开朗一笑,"天涵,算了,孩子们难得玩得这麽开心。"

女人向身後的保姆示意,将孩子推到保姆手中,抿嘴冷笑,"孩子们的事情其实无所谓,倒是你,最近遇上什麽好事了?桃花运吗?"

他低下头,看著干涸的地面,声音变得有些哑:"呵呵,才没有的事情,很久没有带孩子们去游乐园了……"

"如果你感情过於轻率或是靡烂,我是有权利上诉要回锦程的抚养权的,颜尘。"

颜尘在这声冷笑中,僵住了身子,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看得出,他用力压抑著情绪,或许是不满,或许是愤怒,总之他强忍著不爆发。

"你这话什麽意思?苏天涵。"

"你怎麽会在这里的?我警告你,不要找希童的麻烦!"女人的声音忽然变得极为高亢,字字如刀子砍向颜尘。

颜尘猛得抬头,惊讶而无辜的看著对方,一时间竟气得哑口无言。

"呵呵,你不要以为用这种看起来很无辜的眼神看著我,我就会了事!颜尘,你该明白,你和我之间只是个错误,你更没有权利将这个错误在时隔六年之後无限扩大化!"

"我没有扩大化!苏天涵!"被如此莫名其妙的骂著,无限委屈涌了上来,卷了这多年的恩怨,似是快要决堤。颜尘朝女人喊著,但他很快便将那些即将喷出的词句咽了回去,因为作为一个父亲,不能让孩子们看到父母的针锋相对。

孩子们比他更加无辜,不是吗……

"你走吧!天涵……"颜尘咬著嘴唇,侧脸不看气势强硬的女人,"孩子们还在,有什麽话,我们下次单独谈……"

女人轻蔑的转头,径直走回车前,走了车,摇下车窗,对著领了孩子的保姆大吼:"看什麽呢?还不快上车!"

颜尘垂头丧气的走回了屋子,在一楼的大厅里坐了许久,还是管家好心为他倒水,才打断了他的发呆。

看看时间,已经快到黄昏了。

又是一个黄昏,窗外的景色借著夕阳阑珊而出,冬日的暖洋已去,只留下冷风阵阵。他裹了裹衣服,走上楼。

正要打开他昨夜与希童睡的房间,却听到旁边的屋子传来阵阵奇异咿咿呀呀声。斜睨一看,原来是隔壁房间门是虚掩。

真是太不小心了吧……颜尘并未多想著声音的缘由,好心走了过去,想将门顺手关上。没想到自门缝看到了让他瞠目的画面。

因为只是一门缝中露出的一个细长条视线空间,只看到半只白皙紧致的臀被一双手抓了,拼命的从後面被另一个腰顶著。粗壮的男性之物快速的显出又忽然没入臀瓣之间,而那声音是随了著疯狂的动作而上下起伏著飘出的。

他寻著那具白得发亮的漂亮身子向上看,又一个惊异!一双鬼魅的眼,浸润了饱满的淫欲斜斜的瞥看著他。唇瓣微微张开,吐出淫乱的呻吟,更是蜿蜒出美好的曲线,那分外美豔的脸在享受性爱带来的至上快感之余,还不忘去揶揄轻笑门外偷窥之人。

颜尘看了心中一阵狂跳,脸憋得通红,慌忙逃回和希童睡的房间。

天呐!看上去好香豔,好淫乱,好颓靡……让人不耻,又让人血脉贲张!

那……和希童在床上戏虐的他,是不是也会这般的……这般的~

好羞耻!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吗?

就这麽想著,身子竟然热了起来,想也没多想的他,脱了衣服,便一溜烟的跳上了床,爬进了被窝。

被褥下那具健朗的身子还在,轻轻吐著气息,不过是换了平躺的姿势持续酣睡。哎呀!他怎麽还在睡啊!

本就憋闷著对苏天涵的气,还有适才那眼偷窥引发的心悸,颜尘嘟囔著,埋怨著,来回推著男人,胡乱拍打著 ,看到没什麽反应,就直接扑上去开始了一阵啃咬。

想想,也真是奇妙呢。不,应该说,人本就是奇妙的生物。

除了必须经受喜怒哀乐,还会产生完全无法预料的情感。

对於他,颜尘,这个倒霉的单亲爸爸,目前就被一种叫做耽溺和好奇的情绪紧紧抓著,埋头於让自己兴奋的"物体"之上。

耽溺於对另外一个人的眷恋,好奇於自己为何会莫名的眷恋上这样一个水火不容的男人。

自从自己发现他并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情敌?还是隐约知道了他也有痛苦的过去?再或者只是因为两个人身体的契合程度高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

思考也是件好辛苦的事情啊~颜尘含了男人跨下那根硬物,摇晃了几下脑袋,提醒自己要立即不要走神啦!

润滑著吞吐性器前端的唾液顺了嘴角流淌,软趴在腹间的阴茎逐渐开始充血。恶作剧的小猫咪美滋滋的吃著,眼睛迷成一条缝隙,一脸坏笑的紧紧盯瞧著被过分放大的男人身体局部。心中被纷乱情愫掩盖的欲望又点点而燃,最为男性的象征之物在自己的动作中发硬,肉棒自核心内部开始充斥硬度,而後迅速将柔软扩张到坚挺柔韧。

让人有种无法掩饰的成就感和喜悦。

从中又催生了更加邪恶的念头。

男人的阴茎已经变得硬如生铁了,实在是有够大的,小嘴无法一概容下了。小猫咪自然是聪明的,伸了舌头在其上做著从上自下的舔食。舌尖更是顺了阴茎的根部一路向下,盘绕著下垂的双球。

他眯缝著眼睛,俨然已经痴迷,根本也无暇去思考自己怎麽会对自己也有的,最为不齿的部位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就是尽情的将唾液留在两只颤悠的双球之上,有一股很奇特的味道,很难形容,却掺杂了清香和热潮冲入鼻腔,引来整个身子不住兴奋。

有点牛奶巧克力蛋糕的口感呢!紧紧含了,带了硬度,拼命的吸吮,却无法尽数融化,就这麽不停的努力吸食……

手指也上阵,抓了一只肉球不停的揉搓起来。

粘稠的唾液禁不住反复吞如吸食,沿了肉球滑落,弄得那一处渐渐湿滑。

身体也因此而开始燥热,小猫咪边吃著,边褪去了身上的衣衫。好热,好热……

咕唧咕唧的淫乱水声肆意发了出来,手指的动作不停,竟磨蹭著肉球的中间发来到了双臀之间。

是一处紧闭的细缝。男人的双臀是结实有力,似乎正是这种浑然的严肃之感更触及了小猫咪大条的神经。

就像那些探索海峡或是密林的旅者一般,他就被那种想要探究神秘之处的感觉吸引著,向那处不管不顾的伸出了可爱的猫爪子。

经过了双臀坚壁,只留了一根手指继续向里。

口中的动作不停,更是掩盖了手指的探险担忧。只是稍稍摸到了一处细密的褶皱,小猫咪便想也不想的便向里面挤入著手指。

瞬间,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短暂的停歇,手指进入之处发了烫的滚烧著手指。好奇妙!和女人的那一处完全不同!更加紧,有些干涩,却有著让人新奇的热……

身体亢奋得不禁颤抖,一口整只吞下硕大之物,直到顶得喉咙发痒。

耳边似是有什麽声音……但根本无暇顾及,只是一门心思的向那一处火热的神秘之处进发,手指又向里面钻进去一丝。

"呜!"本就已经顶到喉咙的阴茎又猛地向里伸了下,小猫咪啊,发出哽咽叫声!

糟糕!被这麽一吓,那根调皮的手指随著身体的颤栗而杵了下去。

"啊~~"接下来便是一声嘶嚎。

小猫咪都被这声惨叫惊得身子僵在那一处,停了一切动作。手指伸入的地方,怎麽忽然有股粘稠留了出来?

不等他多想,身子已被拎了起来。

自嘴里拉出长长的唾液银线,那根小舌头依依不舍的伸探著。

"你胆子真是大到快要顶破天了啊!"那声音低沈充满了颤抖的磁性,好熟悉的。

小猫咪浑身战战兢兢,如泄了气的皮球,软趴趴的任由男人一把抓了。若是真的长了耳朵也肯定耷拉著。完了!被当场抓获了!怎麽办……

瞥了眼作恶的小爪子,哎呀!上面怎麽会有血迹?心里一阵心悸,慌忙的将手指藏到身後。

"你想什麽呢?报复啊?"那声音正是发颤,看来是压抑著强烈的怨气和怒气……

颜尘压根就不敢看对方,怎麽忽然就醒了呢!!不是睡得像猪一样死……低著头,无辜的摇著头。

那个小小的脑袋啊,被一只大手抓了,一下子扭转,被迫面面相对。

他又看到了那双深邃的眼睛,是纯净的黑色,似乎能映出一张尴尬苦涩的怪笑之脸。

他又忍不住低头,却被男人稳稳端了下巴。

"你很有魄力啊,给我破处呢?手指伸到哪里去了?手指伸出来!"男人怒吼著,声音闷的要死。

颜尘不得已,颤巍巍的伸出那只带了血的手指。

男人揪住了手指,狠狠捏著,额头上青筋爆出,"指甲长了怎麽不知道剪呢?你这个家夥!你把我里面划破了,知道吗?"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啊,闪著莹润的光,真是清澈见底,无辜的摇晃著脑袋,伸头轻吻著男人气得发紫的脸,轻声呢喃,"对不起……我,我一时好奇就……"

这一吻不要紧,惹来男人火辣辣的视线,那火决不是怜惜……

"我让你一时好奇!颜尘!你以为本少爷的屁股也能随便插的吗?"

"啊!不要啊!不……还没有……不要……啊~"

又是几度夕阳红,太阳悬在地平线上,散著一日最後的余热,就算是阳光也不愿照射入这充满了惨叫的房间……

只留下两道人影被映射到床下。一个男人压著另一个男人,做著近乎疯狂的挺进蹂躏……

晚饭时间过了许久,厨师的饭也热了多次才等到用餐之人。

四个男人。

围坐在方桌边。

入冬,壁炉里燃著柴火,橙黄色的火苗快活的跳舞。

近乎於安静的跳舞。只有零星的干柴劈啪声为伴。

一头短发蓬乱,脸色惨白的男人,是其中身形最小的,嚼著嘴,闷声吃著饭。

他对面的男人却是截然不同的光彩照人,长长的黑发梳理得极为光滑整齐。用筷子优雅的夹了块烤鳗鱼,放入口子,细细咀嚼品尝。有些汤汁残留与嘴角,他更是拿了餐巾轻轻擦净,不留一丝瑕疵。

他右手边做的男人侧著身坐,背对著他,只是抽著烟,衬衣大敞四开,上面布满了淤青,一看就知道是欢爱後的残念。

左手侧的男人,穿的还算整齐,很洒脱的解了衬衣上面的两个扣子,可以隐约看到里面几道红色的抓痕,他时不时拖拖鼻梁上的眼镜,或许是天气湿度的原因吧,他不得不摘下镜子,总是被水雾困扰很是麻烦吧。

四个男人都不说话,各吃各的,各做各的。

还是简希童最先开口,"吃得差不多了,收拾了吧。"

官家招呼几个佣人上前以最快的速度将方桌清理干净。

又是一片死寂的沈默。

"那个……希安……我,我想我还是回去吧。"颜尘的声调嘶哑,轻得几乎听不到。

"这个事情,你要问我哥。"简希安根本就没有吃东西,只是不断的吞云吐雾,俊朗的眉轻挑了几下,看向对面的男人。

只要听到与这个男人有关的任何词,颜尘的身子都会激灵一下僵在当场。他不敢看那个男人……好可怕……将他折腾得差点就死掉,整个身子还停留在他给的痛与欲中,无法恢复。

"呵呵,你不知道吗?以前希童在床上很可怕的!"安藤轻蔑一笑,美丽的脸庞露出魅惑到极致的微笑,只是这惊鸿一瞥恐怕寻常男人都无法经受得住吧。

简希安听了,回头斜睨了美人一眼,不懈的谩骂:"连我哥都上过你?黄金马桶?"

美人的脸立即开始扭曲,扭曲,狰狞,狰狞,随手抓了杯子就朝简希安头上丢了过去,"你给我闭嘴!你这个蹩脚演员,江湖骗子,你没资格说我!"

"什麽是黄金马桶?"自颜尘口中忽然冒出句问话,他不过是为了避开与简希童的对话罢了,才随便找了个话题,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自己又被男人揪到了房间,而客厅里的两个缠打在一起。

这一夜啊……无人入眠了吧……


25 意外的三人生活

再睁开眼又是一个白天。颜尘眨巴了几下惺忪睡眼,向了光瞧看,一片通透的亮,难道是窗外的风吹散了挡著视线的树枝?明明昨天醒来,窗外的景色是稀疏的浓绿,怎麽转眼就变了。

半扬起身子,伸手找著衣服,就觉得一阵冰凉袭来,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时被一只手臂抱了肩膀,又拽回了被褥之间。

随後便是暖暖的感觉,好舒服,让人不想离去。他伸著脖子,够到对方的颈项,一头栽了进去,尽情享受欲念的余温。

"你快把我榨干了,我的猫咪。"男人的话音深沈,含满了磁性,这声音缠缠绵绵的已在颜尘耳边飘了整夜,想忘记都难。

"没有…是,是你欺负我…现在还疼…"就算是慵懒的闲谈,小猫咪还是不忘深了小舌头在男人的脖子上舔著,他喜欢他性感的喉结,形状好漂亮。

简希童哼了一声,手指又伸向昨夜那一处被捅搅得极度柔软的可爱小口,只是轻轻一点便滑了进去,又热又湿。只是几下搅弄便发出孜孜水声。

一股粘稠的白色液体顺了男人探入的手指流了出来。

"啊!不,不要…"小猫咪又发出软绵绵的求饶声,虽是个男人,却有著让男人也为之心悸的模样。

他完全没有要求简希童戴上安全套,几次下来肠道中被灌满了男人的精液,跪坐在床上时,双股之间不停的流著,白色的液体顺著大腿内侧淌著,猫咪爪子胡乱的挡在腿间,将白色摸成一片。

那时,男人看了,立即又再次勃起。

最後才知道原来他是不知道男人与男人之间还需要戴那东西。

"我,我不会怀孕的…"

简希童听到这麽可爱的话,笑得差点软下来。

所以,简希童在清晨伸入他的体内,只为帮他将留在体内的津液弄出来,免得身体不舒服。

"不要什麽?不许动!那东西存在肠子里你会很难受的。"男人用手指搅著颜尘柔软之处,声音也变得有些严厉。

小猫咪口中溢出嘶嘶的呻吟,大眼睛眯缝著,这是他最常有的表情,也是他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刻。

"昨,昨晚,你睡了没?"颜尘随口问著,头依旧没在男人的肩上。

"呵,你是想我睡了?还是没睡?"

"当然希望你是睡了才醒的!"

"我睡了,才醒的。"

"不相信,我又没看到……"

"不相信?这个房间有录像,要不要等下调录像出来看看?"

"啊?你这个大变态!那,那我们……是不是也被???"

简希童笑得前仰後合,抱著一脸惊讶的颜尘在床上又打闹起来。他也是才想起这间他过去享乐的房间里是装了24小时监控录像的,过去的他是有录下自己性爱场面癖好的。没想到事隔十年,会录下与小猫咪交欢的场景,这次他一定要好好的REPLAY!

"因为被你榨干了,所以才累得睡著了……颜尘?"简希童将小猫咪抱在双膝,玩味的抓起那只俏丽的下巴,随眼一瞥,怀里的身子布满了自己留下的吻痕淤青。轻蔑一笑,笑自己隐匿了十年的凡心一夜间被撬动,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困扰了他十年的失眠,似乎也在这一夜之间被治愈了。他确实可以入睡了,而且是在与他做爱之後,抱著贪恋入睡的小猫咪,心中一切杂念全无,伴著他酣甜的呼吸声,
静静安睡。

"你……到底是怎麽想我的?"颜尘依偎在男人怀里,小声嘟囔著。

"过两天,锦程回来了,我接了他放学,就去公司载你吧。嗯?"简希童感觉怀中身子微微发抖,拉了丝被围在颜尘身上。

"好呢……多,多谢……啊!"小屁股被狠狠捏了一把,放声大叫。

"你不是还说要给我车费的吗?"

"啊!"又是一把,捏著胸前的乳头。

他将他抱得更紧。

颜尘是很少有机会去亲身目睹这个城市的繁华的。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是没有可以静下来细细观看的心情。

坐在简希童的车里,望著车窗之外走走停停的景物。忽然有了想要在脑子留下记忆的冲动。

他不错眼睛的盯看著街景,近乎出了神。

霓虹闪亮的街道,发光的颜色就像是带了某种意念的记号,拼命的想往人们的脑子中挤。而街上匆匆而过的人,无一例外的穿著各式的衣服,就算他们只是过客,也会成为一片景色中的小品之物。还有声音,纷繁嘈杂的冲入耳朵,就算有了车窗的阻隔依旧可以清晰的听到其他人想传递给你的声音信号,比如谩骂声、笑声、车喇叭声、吆喝声……这个世界或许已经发了狂,疯狂的用各种可能的形式提醒其间的人,他人的存在,外物的存在……

这难道就是世界的绚烂与多彩?无论快乐与否,无论幸福与否,只要用自己的方式感受就足够了?

"喂?你一直在看什麽呢?"一个声音打破了颜尘的沈思,这声音近在咫尺,无法阻隔,所以清晰得直击心脏。

"啊?"颜尘身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目光还是含了些茫然,他转而看向说话的男人。正巧看到男人流畅的转著方向盘,车子拐弯驶入一条略清静的街,差不多快到他家了,为什麽做他的车子就不会晕到狂吐呢?

"我坐你的车子不会晕呢,希童。"说完,他就有些後悔了,怎麽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呢!果然自己是这种想什麽,身体就会随著做出反应的人。

男人注视著前方,车子继续平稳向前,穿行於拥挤的路面,听了这问话不禁笑了笑,立即一个大尺度转动方向盘,整个车子几乎是以平移的姿态飞跃超车。

颜尘眼前一晃,胃口随即传来阵阵恶心呕吐感,但他第一反应是转头看看坐在後座儿童椅上的锦程,栓了安全带还在呼呼大睡……

车後传来刺耳的喇叭声,看来是那几辆被超的车子发怒後传来的谩骂。

"这样开车的话,你就晕车想吐了吧。"男人若无其事的继续开车,又用同样的方式不断超车。

"不要!停!"就在颜尘捂著胸口,强忍突如其来的呕吐感喊出"停"这个字时,整个车子一个极为帅气的甩尾,转了90度停在了街道转角一间咖啡店前。

"停~~~"嘴里的余音还在,颜尘瘫在座位上,闭眼歇息。

男人下车进了咖啡店,两分锺後又上了车。手里端了杯咖啡,递给颜尘,"那,给你,喝点东西会好很多……"

後座的颜锦程也醒了,糊弄著眼睛,问:"爸,到家了?"

"没有 ,还有5分锺就到了,锦程还要继续睡吗?"简希童抢先回答,用手抚摸著小男孩的头,安慰著,"等下要叫醒你不?锦程。"

颜锦程摇著脑袋,甩了句,"不要,老师抱我上去~好困!"又一头歪在座椅上睡著了……

"你怎麽开车的?技术这麽好……很危险的!"颜尘忿忿抱怨,接过咖啡纸杯,死命喝著咖啡,以压下涌在食道的呕吐感。

"我可以开得你丝毫没有感觉,也可以让你吐得翻江倒海,至於技术嘛,我过去玩过一段时间F1。"简希童随口回答著,发动车子,缓慢起步将帅气的车尾位置调正。

"F1?F1赛车?"颜尘扬著声调,一脸怀疑的追问。

"是,我可是拿过分站冠军哦。"男人说著,语气中不免带了一丝豪爽的自信。

"那东西很烧钱的!加盟车队?"

"不是,我自己的车队。"

这句话说得平淡,却让颜尘险些呛到口咖啡,"咳,咳!你,你……开玩笑的吧。"

"没,是我自己的车队。"简希童还是笑,转头对著颜尘笑。

笑得颜尘一阵发麻……忙扭头不看对方,"对了哦,我忘记了。你是简家大少爷!"

"你忘记的事情还有很多吧,比如,今晚要不要让我留宿?"简希童顺手摘下眼镜,那张脸更显出了几分让人豔羡的意气风发,而这表情似乎就是为了索取才显露的,径直压向还在眩晕中喘息的颜尘。

男人的唇精准的捕到那张沾了咖啡嘴,挑衅的吻了下去,瞬间便舔干了颜尘口中的咖啡味道。

从一个眩晕跃入另一个眩晕,身子还在微微颤抖,颜尘顶著加速的心跳自嘴角窜出些声音:"再,再闹,就全部吐你嘴里!"

男人放了唇,却抱住了身子,奸诈笑著,"你啊,这麽多年,还是第一个敢当著我的面追问赛车的人。还有就是……"

"什麽?"颜尘埋头在男人怀里,还不忘偷喝几口咖啡,适才的晕车不适感散得差不多了,心头只留下淡淡得的甜蜜,这几天和男人相处,没了过往的误解,感觉很舒服。两个人,平平淡淡,忙完了各自的工作,凑在一起,偶尔说说笑笑,身边不再空置,寂寞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

"要不要考虑搬来我家住?"男人的声音出奇的温柔,或许是他总是以冷酷与严肃示人吧,霎时听起来觉得是不是错觉?

颜尘掩不住惊异,忙抬头看他,大眼睛一眨一眨,灵动与迷惑混杂,看起来分外可爱动人。

简希童长叹一声,吻上一只仿佛垂了几滴水珠的明眸眼睑,"就是你这幅样子,蛊惑人心!你没听错,我在问,你要不要带著锦程和我一起住。我们三个人一起住?"

颜尘还是不作答,只是痴痴呆呆的看著男人,眼睛水润润的,煞是惹人爱怜,而男人也只是静静的朝他点了点头,将战栗的身体拦入怀中,"换个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对你,对我,都不算坏事……"

颜尘心中忽然掺入了各种味道般,五感交杂,是喜悦,是惶恐,是兴奋,是忧虑,更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口中嘟囔出声音,"你,你为什麽这麽做?"

"你指的这麽做是什麽?是邀请你们一起住?还是?"

"你,你为什麽,为什麽喜欢我?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一直想问,你到底如何想我的?"

"这个问题那天不是问过了吗?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会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简希童想和颜尘在一起,这麽说总该是明白了吧。"

"你,你喜欢我吗?简希童……是不是喜欢颜尘的?"他的声音如此之微弱,仿佛听不见一般,而他的表情也是如此受宠若惊,这麽问,不过是为了寻找最後佐证,他想他亲口对自己说……

简希童一脸的坚定化成似水柔情,又是自责的在颜尘耳边重复:"你这是在怪我吗?怪我不亲口对你说出那三个字……"

颜尘的身子紧绷如弦,抓了男人的衣角不放。他担心自己或许会在男人吐出那三个字後高兴得晕过去……

轻易便发觉了颜尘太过露骨和可爱的心思,简希童端著他的下巴,似是戏弄的深情以对,"我爱你,这麽说还不够明白吗?"

此刻的小猫咪啊,除了不住的点头外,脑中只是一片空白,这是梦?紧张的连心跳都快要停止了……他对自己表白了……

这一夜,简希童如愿的被颜尘邀请留宿了。他们之间从对峙发展到暧昧,不费吹灰之力,但颜尘一直无法摆脱略带紧张的情绪。就算是简单的邀请,也会做得极为笨拙。

颜尘在玄关站著,就在男人正要穿大衣时,毫无声息的一把揪住对方衣角,这样的动作让男人无法妥当的穿上大衣,於是他转头看向沈默的小猫咪,"有事情吗?"

因为刚洗过澡,头发还濡湿,偶尔滴答几滴水珠,随著总是耷拉著的脑袋,浅浅的阴湿了胸前的睡衣。他鼓了鼓勇气,抬头望著男人,小声问:"锦程睡了,要不……别走了吧,来的时候你不是还有问……"

当与男人那双锐利的眼对上时,颜尘又急忙转移视线,随处乱看著。

简希童端正小猫咪的脸,四目相对,男人只是笑,笑得爽快而温和,看得颜尘心跳再一次加快,面上立即蹿出了红潮。依旧还是紧张,他不得已伸手抓了男人的端著自己下巴的手,不等动作却被喝住。

"你到底是在怕什麽呢?颜尘?"简希童轻叹一声,将穿了一半的大衣继续放回玄关的壁橱,他脸上有些阴霾之色。这个男人啊,除了发怒之外的表情都能隐藏的极好。

"没怕什麽,只是有时候不知道该怎麽和你说……"

"我是不是给人一种很苛刻,不易亲近的感觉?"男人转而靠在一侧的墙上,双手抱胸,话讲得很沈,"自从我们在山庄那一晚之後,我就很少失眠了,但和你之间却……"

颜尘心里一慌,仿佛有了什麽预兆般的,抢了男人的话,"不是的
,是我的问题!我记得和你说过的吧,我是个在感情方面很笨的人!从来也没有谈过……谈过恋爱……不知道遇到这种事情该怎麽……怎麽表达……希童!"

刚吐出男人的名字,他便一手握紧了男人的手臂,传递著某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情愫,"希童,告诉我,应该怎麽做!"

还是那双眼睛,晶莹清澈得一望见底。男人看著这双眼睛,一刻惊豔後,便不由分说的猛地抱住颜尘,"什麽怎麽做?不要你做什麽!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颜尘!"

颜尘的手悬在空中,一阵喜悦的颤栗,随了男人的语言,缓缓抚在男人宽厚的背上,"你不失眠,真是太好了……今天留下来好吗?"

男人在颜尘细白的颈子上贪恋的轻咬亲吻,尽情的吸入带有他味道的甜蜜气息,"你应该说,今後都在一起好吗?"

颜尘听了,整个身子都发了软,从内心流出了难以言喻的喜悦,越来越漫溢,似是要漾过心境,将灵魂淹没。

他恋爱了,爱上一个人,也被对方所爱!原来只是如此的简单,面对面躺著,听著对方微弱的鼾声,用指尖在对方那结实的身体上划著,传来一丝让人踏实的触感,他就近在眼前,给予自己温暖和呵护……

这一夜,失眠的人换作了颜尘。

颜尘并没有明确的答应要搬去和简希童一起住,但默许了男人为此而做的所有准备工作。

他们并没有告诉颜锦程搬家的事情,因为简希童说想给孩子一个惊喜。

因为考虑到还有带著孩子,男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卖了那套让颜尘头疼的36层公寓,换了学校附近的一套低密度住宅。

最初看到这套房子的时候,颜尘也在心里小小的惊呼著,看起来并不奢华,但却透著一股简约的温馨与舒适。一切都是简单而极为讲究的。

明亮的客厅,向阳的两间卧室,品味高雅的厨卫,还有通透的阳台。这一次他并不觉得害怕,因为只有六层高。

颜尘曾试图开口询问一下合住平摊的费用,但只要一出口就被简希童干脆的驳回了。因为颜尘扭扭捏捏的不断询问,男人也只是小小让步,答应让颜尘支付很少一部分的"房租",生活的日常开支是平摊。

借著颜锦程暂时住在母亲家的周末两天时间,两个人忙碌著完成了整个搬家过程。当然了,没有人帮忙是不可能的。

於是周日晚上全面完工的时候,简希安的抱怨声不断。

"喂,你们搞没搞错哈!让副总裁来帮你们搬家!?应该叫搬家的小时工好吧。"

"简希安,我和颜尘会按照小时工的价钱给你支付费用的,谁说副总裁就不能帮哥哥搬家了?!"

"我是牛刀好不?搬家只是杀鸡!简希童哥哥!"

"那我给你双倍工钱如何?"

"我X!只要你能好好睡觉!就当我做义工了~"

"我监督!希童每天都会好好睡觉!"颜尘愉快的插话道,跳到简希安身後,亲密的拍著肩膀。

却招来哥哥嫉妒的杀人眼光,"颜尘,不要碰他……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麽!"

接下来便是阵阵欢笑,还有拳打脚踢的声音,只因花花大少简希安偏偏要在哥哥面前对小猫咪上下其手。

天色不早了,三个人在新家中喝著啤酒,吃著烤肉。应该是没有注意到,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稳稳的停了许久,自车窗内射出的视线冰冷如铁,铮铮的穿透了一切阻隔,直直扎向与简家兄弟对酒欢歌的颜尘。


26 面对面的冬日下午茶

颜尘关上电脑,活动了下脖子,看看墙上的挂锺,时针已过了十点。那块老旧的锺已经滴滴答答的行进了二十多年,这也是他从父亲那拿出来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如果父亲知道了现在的他,不仅只身带著儿子生活,还爱上了一个男人,估计盛怒绝不会亚於当初知道他和女人乱搞出孩子时的雷霆之态。

而两个孩子也从未见过爷爷和奶奶,享受过真正的天伦之乐,这算是颜尘心中另一桩憾事吧。

里面卧室的门从里面开了,颜锦程顶著一头乱蓬蓬的小黑毛,揉著眼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朝著他喊:"爸~和锦程一起睡……好怕~"

颜尘起身走近孩子,抱了起来,疼惜亲了下儿子的额头,边用手顺著儿子睡乱的头发,边温柔的小声回答:"锦程,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自己睡的?"

颜锦程嘟著小嘴,眼睛憋得通红,一头载到父亲的怀里,"不要!睡不著~爸,抱著睡……"

颜尘心疼的抱紧怀里柔软的小身子,为难的看向已经站在他身边的男人。

简希童摘了眼镜,用嘴叼了一条镜腿,不紧不慢的插话,"颜锦程同学,你已经是个快要10岁的大男孩了,不是说了男孩子都要学会自己睡吗?难道要和爸爸一起睡到十八岁?"

睡意朦胧中的孩子才管不得许多呢,双手紧紧缆住颜尘的脖颈,连看都不看去正在教育他的老师,嘴里更是任性的叫唤:"不要~锦程要爸爸,爸爸是我的!爸爸陪锦程睡~"

说著说著,眼眶里流出两行热泪,啪嗒啪嗒的打在颜尘的肩上,浸湿了睡衣,更浸湿了为人父的怜爱之心。

"算了,算了,锦程估计是换了新环境,不习惯。和爸爸一起睡吧……"颜尘将孩子横著抱在怀里,让其躺得更为舒服些。而小男孩娇气的将冰凉的小手顺势一伸,探入了颜尘衣服之内,在父亲胸前找了个暖和的地方藏著。

颜尘将孩子抱得更紧,手还时不时拍拍怀里的身子,口中轻声哼著疼溺的儿歌调子,这调子对颜锦程可是极为的管用,只是边走边哼,到了床边已经沈沈入睡了。

把孩子放在床上,只见小手还握著颜尘的衣衫,颜尘眉头一蹙,轻轻解了儿子的紧抓之手,脱了睡衣进了被窝。

只留下简希童孤零零的高大身影站在床边,死死盯著。

颜尘不好意思的拍拍床边,小声唤著:"希童,别这麽站著了,要不先坐下?"

简希童将眼镜甩在一边,无奈的坐了下去,靠在床头,伸出手来想要做些什麽,却找不到个合适的方式。

只因颜尘正在为儿子摆个健康的睡姿,他似乎也意识到了男人的动作,转头对了男人尴尬一笑,不料却被逮到机会,狠狠的吻了起来。

他们之间的肢体一向是胶著缠绵到几近同体的地步。应对简希童那条霸道又色情的舌头,颜尘除了忍不住发出淫乱的叫声外,别无他法。

"嗯……呜……"细小的呻吟蹿出了颜尘的双唇,他的舌已经被男人发狠的咬住,一阵卷舔吸吮。

声音一出,他便要慌忙的推开男人,几经努力终於得逞。男人意犹未尽,亲啄著颜尘热腾腾的小脸。

"走吧,锦程估计已经睡死了!"

"不行……他肯定会半夜醒过来的,看不到我在又会哭的。"

"那你要这样陪他多久?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很快就要进入青春期了,如果再不独立的话,性格的依赖性会成倍增加的。他必须要学会独自面对……"

颜尘用手轻轻捂住男人的嘴,拦下他的话,"你说的我都知道,但锦程一向对睡觉的地方很挑剔!换了环境肯定会不习惯的,再等等,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洗澡,自己……"

"不要提到现在你们还一起洗澡这个事情!我原来不知道你原来这麽溺爱孩子的!锦程在你面前几乎可以为所欲为!"简希童严肃的端起颜尘的下巴,双眼深邃而掺入了嫉色和不甘,"就算是父子也不可以,难道你不知道夫妻之间也会因为孩子而闹变扭吗?有了孩子并不等於,所有的生活都以孩子为中心。"

颜尘两条不算浓密的眉头应声一横,苦涩难耐的躲开男人紧盯的视线,脸上虽然露出难色,但心里却沈浸在一片甜腻之中,原来这个男人还会有这种可以称为"嫉妒"的感情呢!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口气,从男人口中吐出来,像是纯正的黑咖啡被掺入了几滴牛奶巧克力,别有一番回味的风趣。

如此想著,他忍不住娇色尽露,嘴角弯出条可爱的弧度,声音更是无比羞涩,"我,我一直以来都只有锦程……"

男人或许最为这欲语还休的动情神态心醉了吧,每次颜尘露出这样的表情,他都无法招架,情不自禁的抱住颜尘的身子,一条腿借机强占了先机,伸入颜尘双腿之间,不停的磨蹭。

"今晚再不和让我做,我就真的要失眠给你看了!我昨天就没有睡……"简希童说著话,手指已经开始揉搓起怀里身体的某些敏感部位了。

颜尘被这阵突如其来的情欲险些淹没,一只手臂还揽著入了睡的颜锦程,却还是随了身体颤栗而呻吟出声,"不,不要……还是不,不做了吧,不过,你今天睡在这屋吧~希童……"

这一声呼唤,似是利剑穿透了男人最後一层理智,喘著粗气,一把将怀里的身子翻转,背对自己,揪下那条碍眼的睡裤,用硬邦邦的东西抵在双臀之间。

"就这样,就这样让我,总可以了吧。"男人用嘶哑的声音说著,阴茎已经开始亲密的摩擦,更是有了越来越快的趋势。

颜尘本能的将儿子推得远了些,将头埋在枕头里,轻柔的点了点头,以此默许了男人的欲望。

"该死!搬过来已经一个月,没想到第一次竟然是这样~最喜欢小猫咪瞄瞄的喊我……叫我……"简希童在颜尘身体里缓缓的挺进,压低了嗓音,近乎失声的在爱人耳边低喃。

"希童,希童……我,我要……"小猫咪的头还是埋入枕头,但整个身体已经随了男人而去,挺俏著臀,紧紧的贴著男人股间。

"要什麽?"男人情色又泛滥,含咬著小猫咪的耳垂小声挑逗。

"要,要希童……进到最,最里面……"小猫咪的声音都已经发颤了,断断续续。

"希童的什麽?"

"希童的,希童的大,大东西……啊!"这叫声被闷在枕头里,也难免会引来一阵激荡,被男人的阴茎一伸到底,颜尘难耐身体的快感,紧紧抓了被褥,快活的颤栗。

而作为父亲,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瞥看一眼睡在另一侧的儿子。

颜锦程似是身处无人之境,睡得正酣。

於是,颜尘稍微放下心来,将臀部向男人那侧挪了几下,如他所愿招来了更深一步的冲撞。

唉……这样的三人生活,真是幸福有余却心惊胆颤哈~

三个人的生活经过了两个月的适应期,渐渐进入正规。

上下学和上下班的交通问题都交由简希童来负责,而由於颜家父子发现简希童的厨艺也是一流之後,就连三餐也转交给了简希童。而颜尘呢,开始从未有过的轻松快活生活~

已经12月了,天气虽然冷的彻骨,但却是一年之中,颜尘工作最忙的时候,整个商场为了圣诞促销而紧锣密鼓的编制各类销售计划。

而颜尘也开始了隔三间五的加班。

"我知道了!我会记得吃晚饭的,锦程什麽时候这麽罗嗦了?"颜尘边看著手上的文件,边打著手机。

"简老师教你的?一个问题问这麽遍?"

"如果他想知道,让他直接打给我嘛~"

"哈哈,原来他是在做饭呢?锦程好幸福,有香喷喷的晚饭可以吃,爸爸好羡慕……"

一阵说笑後,颜尘开心的挂断了电话。

正要开始继续加班,手机又响了。看看来电号码,心里一惊,是苏天涵!她本就很少主动和自己联系,何况还是忙绿的晚饭时节。

心怀忐忑的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是我,天涵。"

"我知道是你,有什麽事情吗?是不是这周锦程又不能去你那边了?绣前最近如何了?"

"绣前最近情绪不好,一直吵著要见哥哥和爸爸,我也是刚从美国回来。"

"是吗?那可要好好休息,天涵。"

"你搬家了?颜尘。"

"嗯,搬家了,这个事情我不是都有通知你家保姆吗?"

"呵呵,我忘记了。这周末有时间吗?颜尘。"

"你既然回来了,绣前又闹著要见哥哥,那我周五送锦程去你那边?"

"可以啊,不过我还有其他事情想和你谈谈,颜尘。"

"嗯?什麽事情?"

"简希童的事情。"

"……"颜尘拿了电话,好一阵沈默,脑子里一团乱糟糟,不知该如何反应。

"呵呵,你不想更了解他一些吗?"

"我……"颜尘心里一沈,忽然浮上不安,堵在心里憋闷的很。

"你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什麽和他在一起,而和你离婚?不想知道这几年後,我为什麽和他分手?"

那边的声音越飘越远……似乎快成了脑海中的话外音,颜尘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强。还有就是,自己最後一句话:"好吧,周末我们再聊。"

他想自己即将会接受一只盒子,前妻交到自己手上的一只盒子。而这只盒子是潘多拉之盒?还是祥瑞宝盒……这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自己其实根本就不了解那个男人,他的过去,他的家庭,他的朋友,通通都不了解,而这种了解会不会带来情感的再一次疏离,也无法猜测。

或许只是为了能够走得更远,人们才会关注眼前……於是,他鼓足了勇气,决定去开启那只神秘的盒子。?

颜尘如约在周五晚上将儿子送到了苏家的别墅。

这次与往常不同,在别墅门外迎接他们的除了女儿颜绣前和保姆外,还有站了一位穿著简单,高贵中透著寒意的女人。

她双手抱胸立在门边,一头栗红色的长发在路灯下泛著淡淡微光,像是罩在一层水雾之中般,让人不忍靠近。

看到这样的苏天涵,颜尘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怜惜与叹息,这次一见,苏天涵比过去显得更加孤傲寂寥了。这不该是一个女人应有的感觉,至少她还很年轻,还很漂亮,还很富有。

简单寒暄後,几个人进了客厅,苏天涵吩咐保姆暂时回避,曾经的一家人,四个人坐在沙发上,面面相对,若不知详情的人看了肯定觉得还算美满幸福吧。

女儿见到父亲和哥哥当然是开心得欢蹦乱跳,跳上蹿下的闹著玩著。

有孩子在,难免会不方便顺畅的谈话,苏天涵喝住了女儿的动作,"绣前,怎麽这麽放肆?哪有还有女孩子的样儿?和哥哥去楼上游戏室玩吧,我和你爸爸有话要说。"

两个孩子都知道母亲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颜锦程率先领了命,牵了妹妹上楼。

这一瞬间,空旷的客厅只剩下两个人,并排坐在铺了羊毛毯的巨大白色沙发上。他们坐的并不近,之间隔出一个人的身位。偶尔其中一个人会端起茶杯,品上一口,零星的动作让凝住的时空显得不那麽空洞单调。

苏天涵先开口打破了沈默。

"你现在带著锦程和他一起住?"

苏天涵天生一副极好的嗓音,柔而不媚,若不是发怒时著实让人听著舒服,但此刻的舒服入到颜尘耳中,却蕴含著莫名的躁动不安。

"是,算合住吧。"

"你知道他的身份和家世吗?"

就算性格再谦和,颜尘也始终是个男人,在自己前妻面前或多或少要保持一定的尊严与自信,他也是知道苏天涵强势的性格的,对此他总是平淡回驳,"你怎麽关心起这些事情了?"

这话说得简单,却霎时间引来苏天涵的猛然转头,声调提高了几分,"我是锦程的母亲,我不希望他在不正常的环境下成长!"

"我现在的环境不正常吗?"颜尘并未有任何动静,只是反问。

"男人和男人!"苏天涵急急的冒出一对词语,又立即意识到某些不妥,马上收回了即将生气的表情,坐回了起先正坐的姿势,深呼吸几次後,压低了嗓音继续,"如果你们是那种关系,我有权要回锦程的抚养权。"

"不行!锦程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锦程。"颜尘换以严肃的语气肯定作答。

"那你离开简希童!"

颜尘的心被那个名字击中,深陷几分,"为什麽?"

"看不出,你是男同性恋?"苏天涵的口气不免带了几丝轻蔑。

"不是!"颜尘狠狠的确认著,双手相合,烦躁的纠缠。

"呵,还不是吗?我听说了,简希童为了你,买了那套新房子,为了你,成了专用司机,甚至可能会为了你,和家人出柜!"苏天涵说著说著,漂亮的脸已经开始露出异样之态,是讥讽,是嘲笑,是惊讶,更透著股子酸酸的味道。

颜尘却真的耐不住了,情急的站起身子对了依旧正襟危坐的苏天涵质问:"怎麽会?不是你说的那样!"

苏天涵根本也不看他,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话题,"你真是做了件天大的事情!你知道曾经的简希童是个什麽样的人吗?"

话到此,苏天涵稍微顿了顿,她知道颜尘不知道,也不会知道,"我恨过简希童,恨不得杀了他。我爱过简希童,爱得几乎杀了自己和他!"

本该是悸动之语,苏天涵说得出奇平静,这样的平静附加其中,平添了数倍的穿透力,直指颜尘的心,令其几乎原地冰冻。

"天涵,你……"此刻的颜尘想说点什麽,只是咽於喉中不知该如何表达,"我不会和锦程分开的,你提出抚养权的问题只是因为我和希童……"

苏天涵立即抢了话,"哈哈,你该听得出来吧,那只是个借口!你和谁在一起都无所谓,唯独他不行!唯独简希童不行!"

"为什麽?"颜尘喝斥著,强迫苏天涵与他正视。

苏天涵抬头看著他,那双眼睛中满是无助的哀怜,这样的苏天涵也是颜尘鲜少见到的。

於是,颜尘也愣了。

接下来是苏天涵近乎失态的呐喊,"你问我为什麽?好!好!我就告诉你一切,一切!为什麽我会和你结婚,为什麽我会和你离婚,为什麽我成为了现在的我!一切都是他!他亲手毁掉了一切,他也亲手成就了一切!"

苏天涵稍微稳定了下激动的情绪,换了个座位,自茶几下拿出了香烟和火机,啪的一声,随了一丝火苗,香烟开始冒出几缕嫋嫋青烟,将那张苍白的脸衬得更加苍白。

苏天涵紧吸了几口烟,端著香烟的手拖著下巴,麽指点在双唇上以尽可能快的停止嘴唇的颤抖。

这样的前妻,颜尘还是第一次见,他忐忑的坐下,看著这样的苏天涵就觉得心里疼……这种疼带了曾经的回忆,更掺杂了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苏家本来没有这麽富,我父亲只是个基金管理人,算是个小富家庭吧。"苏天涵没有打招呼便开始了讲述,不停的说话,仿佛只身一人。

"父亲,母亲,我和弟弟,一家四口过著平常人的生活。我父亲是个好人,更是个好男人,很疼我们兄妹两个。听妈妈说,他出身不好,一个人出来读书才算是有了出路,好像上一辈人都那样吧,只为了老婆孩子而活。"

很快苏天涵就开始了第二支烟,她的表情也逐渐平静,或许是进入了那些回忆之中吧。

"十年前,我记得那天天气特别好,夏末,因为爸爸说下个月要带著我们去秋游。那个时候,我十六岁,弟弟不到十岁。郊外更修建好一座F1赛车跑道,是国内第一,国际第三的弯路跑道。呵呵,我为什麽会记得这麽清楚……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爸爸是受了一个客户的邀请去观赛,十年前能看到顶级跑车都觉得很新奇了,更不用说是顶级的F1赛车了。因为爸爸是基金管理人,很多应酬是不能推拖的,对方说赛後会有个家庭晚宴,要爸爸带著家人一起,所以我们一家人就都去了。"

"仔细想想,我和简希童的第一面应该就是在开赛前十分锺吧。我正好走到座位前,只是抬眼一望,便被一个从赛车里出来的身影吸引住了。很高大健硕,一身纯黑的赛手服,侧身一条鲜豔的红色拉链,他抬手向操作车打招呼,几个漂亮的模特便一拥而上。我才是个16岁的小女孩呢,看到这麽帅的男人当然会多看两眼了。只是……我没有料到那一眼,却唯一的好印象了。"

说到此,苏天涵掐灭了手中的香烟,依靠在沙发背上一声长叹,"哎……那一天之後的记忆除了那辆车冲过来的一团亮光和耳边的惨叫声便所剩无几了。"

听到这些简单的描述,颜尘不寒而栗,快速的回忆中翻找了相关的信息,简希童的医生弟弟曾经和他说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发生在苏天涵的身上!

於是,颜尘颤栗而起,对著沈默的苏天涵情急追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麽?天涵!"

苏天涵也转而看向颜尘,眼神死灰,嘴角轻微一动:"那辆赛车冲入看台,撞上人群,两死五伤……"

颜尘脸色刷的一下也变白了。

"我父亲和弟弟……当场死亡,我母亲重伤,高位截瘫……只有我好好的活了下来,或许是因为我父亲最後将我推了出去吧,而他却……他却……"

苏天涵的情绪愈发紧张,为了抑制颤抖的身子,连忙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拿起火机啪啪几声擦响,才点燃了香烟,狠狠的吸了两口,又狠狠的吐了出来。

这烟化成帐幕,稀疏的笼在苏天涵身上,似是隔绝了时空,又将她带回了现实,稍感觉到安全了,才放松了神经继续话题。

"是简希童开的那辆车,因为他擅自取消了那一圈的换胎作业,只为了0.5秒,只是0.5秒啊!他认为他可以,他认为不会出事,他认为即使出了事也可以摆平!"

瞬间,苏天涵忽然大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那笑声狂邪得渐渐变了调子,不一会儿竟渡成了低泣,抱膝而坐,"所以老天才会惩罚他!惩罚他!"

颜尘蹲在女人身前,轻拍著她蜷起的背,"为什麽,为什麽你一直都不告诉我?天涵……"

"父亲和弟弟都是当场死亡的,最惨的是父亲,是迎面撞上的……四分五裂!而罪魁祸首简希童却只是受了轻伤。一个幸福的家啊!灰飞烟灭了!呵呵,以简家的社会地位和财富,摆平我们实在太容易了,但毕竟是出在公共赛场上重大伤亡事故,想完全平息也不太可能,简希童被取消了赛车执照,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我也是在半年後才在母亲住的医院看到他的,呵呵,还是那样帅气,只是深情恍惚,他跪在我母亲的病床前道歉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我那时恨不得立即杀了他!一个肇事者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受害者家庭面前,就算他再虔诚,再懊悔,又有什麽用呢?"

苏天涵说著,甩开颜尘安慰自己的手,又点燃了一支香烟。

"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了,虽然简家承担了我们所有的费用,但一个16岁的女孩子要照顾一个完全不能动弹的母亲,维系残缺的家。母亲有好几次都想自杀拒绝进水进食,我知道她是不想成为我的负担。"

"简希童渐渐成了母亲病房的常客,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想弥补些什麽,老天似乎用我家的惨剧唤醒了他的良知吧。过了几年,我才知道,当年的简希童过著何等奢靡的浪子生活。"

"一个贵公子瞬间变得安静而踏实,加上他本就英俊的外表和富有的家世,我和母亲的那些恨也被逐渐融化了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照顾了苏家孤寡整整三年。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再或许是错觉,一种情感的补缺?颜尘……就像你现在一样,是不是很爱他?"

苏天涵换以轻蔑一笑,却迎上了颜尘惊异的表情。

"哈,他会谨慎的安排你所有的生活,让你衣食无忧,应有尽有,就像是无所不能的神那般,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颜尘的眼睛随著话音,寒意蹿上了脊梁,瞳孔也开始扩大,脑中飞出了无数的片段,那些发生在自己和男人之间的片段……如此的相似!

"当我看到他和洛凡在一起的样子时,一切关於王子和灰姑娘的美梦都幻灭了。我开始质问他,骂他,我问他爱没爱过我?他说他爱我,希望我能够幸福的生活!我要他娶我!但他却默不作声……"

"那之後,洛凡暂转告诉我,简希童患了严重的失眠,我当时不过淡淡一笑,这就是惩罚,他总要还罪!而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补偿和还罪!"

"当我知道他对我的真实用意後,真是哭笑不得,哭自己情感的落空,笑自己被如此温柔的欺骗。我开始放肆的挥霍,挥霍他的钱,挥霍他的赎罪。"

这已经是苏天涵的第六支烟了,快速的点上,继续吞云吐雾,"後来变得更极端,竟然找了一个男人一夜情,怀孕,结婚……"

说著,苏天涵看向已经坐在身边的旁边,她该是料到了这话会给对方带来的冲击,笑了,"颜尘,如果我说,我一直向和你道歉,你会相信吗?"

"为什麽和我结婚?"颜尘面部微微一颤,强忍著即将爆发的情愫,冷冷发问。

"为了向简希童示威……告诉他,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幸福。"

"为什麽和我离婚?"

"因为我从来没有爱过你,只想得到他的真爱。"

"他真的爱你?"

"不,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27 转身离开,有话说不出来

颜尘呆呆的站在沙发前,脑子里一片混沌。他努力将苏天涵所说和自己的所感所悟拼凑在一起,在寻求肯定或完全否定的答案。那个真实的答案,难道他再一次又被利用了?

"你要不要看看我母亲?就连锦程和绣前也没有见过外婆呢。"苏天涵又恢复了最初的冷静,说著已经起身向颜尘平和的询问。

颜尘虽有些看不懂这位曾经亲近,曾经无比陌生的女人,但不得不承认,当他从她口中知道了那些往事时,内心升起了对前妻的爱怜和同情。他本身就是个心软的男人,或许可以说是软弱吧,只要不触动他的情感底线,很容易被外物影响而动摇。

没有做过多的思考,颜尘便点头答应了。

苏天涵笑了下,吸了几口香烟後将其捻灭在烟缸中,向颜尘简单示意後,走入了别墅後院。

颜尘紧随其後,走出别墅十几米後步入灌木嶙峋的院子,这里修建的看似粗糙实为细致,其间藏了一扇拱门。

走到拱门中,苏天涵稍稍停了下,对身後的颜尘说,"我母亲看著我结婚,看著我怀孕,看著孩子们出生和长大,在一个她可以看得到别人,而别人看不到她的地方。"

颜尘听了,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冷颤,他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

苏天涵带路进入一个套间,看似是个独立的房间,其实和是别墅的一层相连,就像一个U字形盘踞於院子里。

这里的光线、温度和湿度都相当舒服,并未看到病人,就已经可以感受到建筑者独具匠心的设计用意了,那就是为了某人营造一个绝对舒适的环境。

步行的大理石地板上到处可见规则的滑道,纵横於整个套间。沿著滑道向里面走了几步後,苏天涵便再一次开口打破了颜尘的静思观看,"妈,睡了没?"

里面的房间传来一声温柔却显得病态的颤音:"没有,天涵啊,是希童来看我了?"

这话著实又重重的敲击著颜尘忐忑的心,忽然一团干涩之气堵在颜尘喉咙里,哽咽著,说不出话来。

"不是,妈。这次来看您的是个特别的人哦。"

"谁?难道是我的小锦程?听不起来不像啊,应该是个大人吧。"

不等颜尘发问,苏天涵回头对著其耳语,"孩子们并不是外婆还在,而我妈妈也一直想和他们面对面的接触。这件事,还需要和你再商量。"

颜尘点头默许,并未回答什麽。

"妈,不是锦程。是颜尘。您的前女婿。"走到一扇门後,苏天涵说著,伸手要推开门。没想到门却应声而开。

正对著两个人的空间瞬间变得开阔,透著一片温和的通透。

颜尘的眼神尽数被吸入了距离几米的一张巨大的白色病床。病床的一头是微微抬起,上面躺了一个瘦弱的身体,花白的头发,若隐若现的遮住一张看不清表情的脸。

那声音颤抖的更厉害了,断断续续的吐出话语,"是,是颜,颜尘啊……这,这麽多年了……真是,真是苦了,苦了你了!"

颜尘僵在门口,对於突如其来的场景、事件和陌生的人,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还是苏天涵向前拽了他一把,将其拉入现实。

"颜尘,我妈和你说话呢!"

"哦,哦,是,是,伯母好。"颜尘向前挪动了两步,毕恭毕敬的问候。

"呵呵,初次见面,我们就错过了你喊妈妈的时候……颜尘。"床上躺靠的老人,向上奋力的动弹了几下,"天涵,帮我坐起来吧。"

苏天涵听到母亲的吩咐,连忙跑到床头,为老人整理姿态,"妈,医生不是说了吗,坐著对您的腰椎压迫太大,还是少坐为好。"

苏天涵将老人扶起,靠在竖起的床头,绑上了固定的绑带。由此才得以看清老人的面容。

那张脸布满了皱纹,眼眶发红而深陷,颈部的肌肉松软塌陷,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卧病之人,显出了比预计年龄更苍老的安详神态。

连连喘息後,老人花了些时间平息情绪,才缓缓的说:"我是个累赘,拖累了天涵一生,拖累了希童一生,所以我和他们说,不要再让其他亲人看到这样不能动的老婆子了。特别是孩子们……谢谢,因为有你,才赐给了苏家一对那麽可爱的双胞胎。"

她转头望望坐在床边的苏天涵,又看向站在床尾的男人,"我知道,是天涵害了你。是她的任性,她的嫉妒和她的自私断送了你的前半生……你是个好男人……"

颜尘摘下眼镜,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和眼角,不知为何,此刻的他变得更加脆弱,手扶在床尾的栏杆上,轻声回答,"伯母,我从未怪过任何人。也从未後悔过,就像您说的,只要看到孩子们,一切的过错都可以慢慢忘了吧。只是……为什麽我现在才……"

"我母亲不知道我会将你带过来见她的,这又是我一意孤行的想法,颜尘。"苏天涵插话道,"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你彻底摊牌,刚才想想,既然说了,为何不彻底说清楚呢?"

颜尘抬头认真的看向苏天涵,"谢谢你,虽然晚了六年,但总算是让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你不觉得我这麽做是别有用意吗?"苏天涵锐利的回问,为本平静的气氛添了几分紧张与不安。

"就算你是因为还爱著希童,而向我摊牌又如何呢?你毕竟是我孩子的亲生母亲,而且你说出的都是事实,我们都是受害者……"说著,颜尘的双眼散发出淡定与真诚。

"呵,就是你这种眼神,你这种性情,让人会产生错觉,自己在某个时刻或许是会喜欢上你的!"苏天涵握著母亲的手,为其做著按摩,就像是在说著最为寻常的事情,"我或许就是那种破罐子破摔的性格吧,我妈最了解我的……"

"天涵……你……"老人哀愁的看向女儿,想说些什麽,却被苏天涵抢先一步。

"妈,请让女儿再最後任性一次!"苏天涵坚定的看看母亲,恳求中更是不容质疑的坚持,而後目光转向颜尘,"颜尘,如果简希童是真的爱你,我会真心真意的祝福你们。但如果还是他该死的责任心作祟……我不想你们在一起,你可以认为是我的嫉妒和自私,不愿看到自己爱的男人与别人在一起,也可以认为我是个疯子,折磨自己,折磨别人的疯子!我也想结束啊!结束这场持续了十年的孽缘,无休止的孽缘。我和母亲活在简希童的保护之下,一切都是那麽的妥当,渐渐就连自己的心也陷入了这场只有责任在支撑的闹剧之中!"

一片死一样的沈寂,空旷的房间,只剩下不同的呼吸声,充盈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尘如号角般嘶哑的声音划破沈默,"你要我怎麽做?"

"谢谢,颜尘,虽然我不爱你,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果然是个能够创造奇迹的男人……"苏天涵静静的作答,手指按在床边的操作台上,一面墙体缓缓升起,清新的空气跃然而入,天色已经暗了,"妈,今天是满月哦,要不要一起看看月亮?"

苏天涵吩咐保姆照顾两个孩子的起居後,便在隐蔽套间中安排了一场简约的家庭晚餐。

这个套间果然是特别为苏妈妈建构的,用餐前,苏天涵只是轻按了几下操作面板,便从墙体里翻出一张米色餐桌,而苏妈妈所躺了的病床也在此刻延展出一张轮椅。在颜尘的帮助下,苏天涵将母亲摆放在轮椅上,推到餐桌前。

看著满桌的饭菜,颜尘坐在苏妈妈的对面,只是微笑,双手在双膝上握成拳头,压抑著心中越来越多的疑惑,等待,还是等待。

"颜尘啊,做你岳母的时候没机会好好招待你这个女婿,虽然过了六年了……谢谢!"苏妈妈全身被绑在轮椅上,整个身体离了病床,看起来瘦得不可思议,能明显看出某些身体部位肌肉无法抗拒的萎缩著。

"伯母,如果我在结婚的时候就知道这些事情,我不会和天涵离婚的!我以为,当时离开她才是对她最好的成全!"

"颜尘,伯母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好男人,哎……只是我家天涵没有福气,偏偏……"

"妈!说这些做什麽!想吃什麽,我弄给您吃!"苏天涵在一旁打断了母亲的话,就像是寻常家庭一样,女儿不想母亲在旁人面前唠叨自己的事情。

颜尘正要举起筷子进餐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看看,心里激起层层骇浪,电话显示屏上闪烁的字符像一把刀子刺入本就发了软的心。

他的手握著手机,随了手机的震动而颤抖。眼神陷入一阵迷雾般的左右为难。

终於,足足响了30秒的手机被颜尘按掉了。

颜尘将手机设置成静音,扣放在桌面上,尴尬一笑,继续吃饭。

苏天涵似是全没有听到手机的动静,手中给母亲喂饭的动作也没有停。

沈默了一阵後,苏妈妈发问:"颜尘?我有听天涵说,你带了锦程和希童住在一起?"

颜尘猛得抬头,看向对面的老人,本想强压下去的激荡情绪又涌了出来,在这个一如往日的清淡黄昏里,他的心被一次次的击打,或轻或重,到此已经快要经受不住了。

还是那双无辜的眼神,此刻的他根本无意识,也没有心思去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他就是这样的男人,简单而直接,善良而温柔,宁愿自己默默承受也不愿见身边的亲人受到伤害。

不止他了解自己,坐在他身边的苏天涵也该知道这点吧。

现在的他恨不得飞奔到简希童的身边,将今天一下子灌入自己脑中的通通抛给那个男人,一切的始作俑者。

他分辨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迷惑、忐忑、惊异、愤怒、失落或是悲伤……

现在的他心中燃起一团火,非简希童不能扑灭!他想要当面质问他,为什麽自己会再次被卷入这场"孽缘",难道一切都只是掩饰和祭奠?对!就是祭奠这个词,而自己便是被供奉在祭坛上的祭品,那场车祸的祭品!

"颜尘?你电话在震动?!"苏天涵的提示打断了颜尘的思索,令其慌忙的抓起手机,又是那个名字。

复杂情感正在心中沈默喷发,颜尘狠狠的又按掉了电话。

如此明显的动作就连苏妈妈也看出来了,温和的笑了,对颜尘说:"颜尘,是谁的电话?不用介意,你可以接的,是工作上的事情?若是急事对方会著急的。"

"是希童的电话吧,颜尘。"苏天涵随口说了句话,直指人心,"你如果不接,不和他说清楚,他会一直打一直打,知道最後一刻站在你面前,亲口质问你,为什麽不接我电话?"

颜尘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动著,脑子里派生出一些画面,曾经有过一次,他挂掉了简希童的电话,结果就真的被他咄咄紧逼。

话还在继续,电话又开始震了起来。

颜尘顺手便将手机按在餐桌上,闷闷的脱口而出,"我现在不想接他的电话。"

"不要因为我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就对他有什麽成见,好吗?颜尘。"苏天涵放下手中的碗筷,"你只需要去证明,希童是真的爱你的,就可以了。"

"天涵……算了吧,难道希童为我们做的还不够吗?"苏妈妈似乎对此有著不同的看法。

但苏天涵一反对母亲的温柔和依顺,提高了音调反驳:"妈!我们虽然经历了那麽多,但并不意味著一辈子要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没有人的感情!他没有爱,没有恨,只有该死的责任!"

"天涵……"苏妈妈只是看著自己女儿再一次情绪几近失控,却无话可说。

"天涵!要如何做才能真的结束这一切?天涵!"颜尘字字语重,用很少有过的严肃发问,同时也重重的将手机摔在地上,已制止让人发毛的震动之声。

"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男人了?颜尘。在我的印象里你一向很温顺。"苏天涵身体一个激灵,却还是难改强势之态,"虽然温顺,却是个骨子里坚韧到无法击败的男人,再或者,为什麽你总是能从挫折中站起来,笑著向前?"

"你……我……"这问题太突然了,颜尘也是一惊,稍加思索後随意的说,"人为什麽要活在过去呢?天涵。"

"是啊,人为什麽要活在过去!呵呵,这些话你应该去问简希童吧。好了,如果你想知道该如何做,那吃完饭後,你可以去找宁洛凡。那个人啊,或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接受简希童一切的人。而他再次被抛弃了,因为简希童又要去完成他所谓的责任,去成全他的赎罪之路。"

"对了,如果简希童问你,这是为什麽的时候,你可以考虑告诉他,这是最後的晚餐,希望他能够放开,放开一切……放了苏家的人,放了所有与此相关的人。还有,其实我也希望你和孩子能幸福,只是人总是看到别人得到的时候才会想起原来嫉妒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情感……"

当夜,看著一双儿女安静入睡後,颜尘只身离开了苏家。手机还在响,直到他将其丢弃在路边。

他就像一只流浪的狗,沿著仅有的印象,去寻求自己都可能无法接受的真相。

初冬的夜晚,清朗如墨黑的镜面,镶嵌了璀璨的星子,正如苏天涵所说,那轮圆月明晃晃的挂在空中,周身笼罩著一层金黄色的光晕,美得恍如隔世。

颜尘竖了竖风衣的衣领, 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再一次确认地址。这是他要前往的第一站。此刻的他,了无牵挂,与这个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不是吗?没了手机,孩子们也在温暖的房间里睡著,他本就是个一事无成的男孩,只是不小心爱上了一个只活在过去的男人。

而他现在只不过想再一次孑然一身的去剪断那根穿梭於过去和现在的线……


28 旋转的摩天轮

看看手表,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是晚上九点多。颜尘下了出租车,抬头看了看面前这座华丽而充满现代感的建筑物,应该就是苏天涵所说的那个大厦了,下面三层是购物中心,上面是写字楼吧。

房间号码是602。颜尘并没有走电梯,而是步行到了六层。一是这个时候川流的人还是很多,二是颜尘确实没有那个心思去等电梯和挤电梯。

602就在走廊的尽头,占据了半层的空间。巨大的透明玻璃门在颜尘靠近的时候自动打开,机械欢迎声随之响起:欢迎光临一米阳光公关传播公司,如有预约请与前台的工作人员接洽。

这里装饰得淡雅而时尚,带了浓郁的英伦风格。

颜尘试探性的走到前台,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姐正在收拾东西。

"请问,我想找一下宁洛凡,宁先生。"

"嗯?您找哪位?"小姐上下打量了颜尘一阵,疑惑的问。

"宁洛凡,宁先生。"

"Jimmy吗?他正在棚里拍摄,您事前有约吗?"小姐放下手里忙著的事情,问话之间已经拨通了电话。

颜尘摇摇头。

"有个人来找Jimmy。"小姐礼貌的转而询问颜尘,"先生,请问您怎麽称呼?"

"颜尘,宁先生应该知道我的。"

"一位姓颜的先生来找Jimmy……哦,好的,那我让他到里面去?OK!"

小姐放下电话,微笑著领了颜尘在公司里穿行,走过几个办公区後,停在一扇白色的门前,小姐随手将门推开,为颜尘指引,"颜先生,您要找的宁洛凡就在里面,最後一组场景马上结束了,请您在里面稍候。"

颜尘刚进入房间就被一片白色的光晃了几下眼镜,定睛瞧看,原来是一间影棚,一层是巨大而通透的玻璃窗,繁华的夜景在玻璃外侧闪耀。熟悉的感觉刺入颜尘的心,这种风格与简希童最初的那个36层的家好像呢。

耳边是哢嚓,哢嚓的快门与闪光灯开阖的清脆声音。

颜尘找了个墙边的位子坐下,影棚里面围了一圈工作人员,根本也看不到模特拍照的样子。坐了几分锺便觉得心里烦躁,在身上摸索了几下,掏出在路上买的香烟,点了抽了几口。

没想到不知道从哪里竟然冒出了报警声,工作人员齐刷刷的转身看向坐在门口的颜尘,其中一位小姐跑过来,笑著说,"先生,这里禁烟的。"

颜尘被这麽多陌生人盯著看也觉得不自在,尴尬的捻灭了香烟,连声道歉。

"好了,就到这里吧。状态用光了,明天再说!"一个好听的男声自影棚里面响了起来,工作人员听後,纷纷击掌叫好,开始收拾道具。

那个说话的男人与每个人热情拥抱道谢後,赤裸的上身披了条宽大的浴巾,边翻阅著手机,边走向颜尘。

当走到颜尘前面时,他阖上手机,双手叉在裤子口袋里,精瘦柔美的曲线因为背光而散出米色的光晕,好一个美丽的男人,举手投足所发出的都是诱人的气息。

"天涵刚才有发短信和我说你要过来找我,呐,你也看到了我正在忙著拍四组内插用图,没来及和前台打招呼,叫他们好好招待你。你放心,天涵只是和我说,希望我能和你好好聊聊,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平面模特只是我的兼职。希童知道你来找我吗?"宁洛凡轻描淡写了一番,还不忘用浴巾擦拭身体上的橄榄油,拭去了一层薄薄的带有男性视觉效果的油亮後,他的皮肤更加柔美单纯了。

"不知道,他给我打过几个电话,都被我挂了,刚才来的路上,电话响得实在太烦了,我就把电话给扔掉了。"颜尘还是那般直言不讳,只是坐的变扭了,动了动僵直的身体。

"哈?你知道这麽挂他电话的後果吗?永世不得安宁哦!哎,人啊,总是不知足,在得到的时候偏偏喜欢无限制的挥霍……"宁洛凡哭笑不得的皱了皱眉,简单穿了件衬衣,领颜尘走出了影棚。

二人来到一间看似像是休息室的房间,在窗边的圆桌前面对面的坐下。

宁洛凡招呼工作人员为两个人泡了一壶茶,紫砂壶盛满了茶叶与水,在暗淡的灯光下冒著热气,嘘热临近的窗户玻璃,模糊外面的景物。

"希童这个人做人做事都很执著,若有什麽事情不能顺了他的意思,就算是翻江倒海他也会逆天而行。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你找出来的。"宁洛凡为颜尘,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说完话,端起茶杯在鼻子下闻了闻,吸进一切清香後,一饮而尽。

"我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固执己见才会这麽偏激,上次也是,我和希安打架,挂了他电话後,他就冲到我家把我揪到医院。"颜尘双手握著茶杯,低头看著飘香的茶水,将自己一路上想到的那些说辞和问题一点点的组织成语言。

"你该不会只是来找我抱怨这些爱情中小插曲的吧?颜尘。"宁洛凡没好气的瞥了对面那个一看就知道很泄气的男人一眼,"你太喜形於色了,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果是十年前,他或许会把你卖到俱乐部去做MB呢~"

颜尘听了,心里露出一张苦脸,他错过的实在太多太多了,"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宁……"

"叫我洛凡吧,只有广告圈子的人才会叫我Jimmy,我不太喜欢混淆的生活,就像我不太喜欢混淆的感情一样。如果我说我讨厌你,你会怎麽做?"

"呵,说得也是,毕竟是我来找你的。就算是被讨厌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颜尘自嘲的说。

"我或许该感谢你,正是因为你的出现,我又不得不再次正视自己的感情,这是第二次,希童在他的责任与我之间,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责任。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追逐赛,目标和路径都很明确,拼命的跑啊跑啊,筋疲力竭,渐渐发现终点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达到。"说著,宁洛凡那双美丽的杏眼已看向了窗外的那片隔世繁华。

"我只是他的责任吗?"颜尘终於为自己充足了勇气,问出了这个压在心头,沈甸甸的问题,就算是问出了,也没有感到丝毫的轻松。

"如果按照以往十年的经验来看……应该是吧。不过照这次他和我完全断绝联络的做法推测,又不全是。"宁洛凡看向颜尘,一直平淡的眼中闪出几丝哀伤的诙谐,"他是个无情的人,说了断,就会断得彻底,断得干净,断得了无牵挂。但是作为补偿,他给了我两千万美金,就像是一场交易,支付我为他付出的十年……"

颜尘迫不及待的拍案而起,茶杯在怒掌下倾烦,在桌上淌出一片淡色水洼。

"他怎麽可以这样!以为感情是什麽?人是什麽?我就是最讨厌这些有钱人,以为用钱可以支配一切!"他真当没有想到,简希童会是这样的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著如此过分的事情。

而颜尘最为痛恨的是,为什麽只有自己一无所知,傻呵呵的活得天真自在,以为只是一场美丽的邂逅。

"我想,这是他最後可以选择的方式了。如果他不能如我所愿给我他的感情和他这个人,那他要给我什麽才能稍微弥补下呢?我想你是他最後的责任,也是最後的心愿了。那场车祸遗留下来的人或事,他都尽了最大的努力去承担或弥补,苏爸爸的事业,苏妈妈的身体,还有天涵和她的孩子……那麽於此相关的还有什麽呢?最後就只剩下你,这个最无辜的男人。我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选择这种方式交付对你的责任。"

"什麽方式?"颜尘瞬即陷入了更加莫名的恐慌之中,整件事情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越是探知,越将人卷得更深。

"与你一起生活,和你成为爱人。"

这才是颜尘心中最大的痛!

当宁洛凡一说完这句话,颜尘便低头,双手握成拳头,指甲几乎深陷到肉里。

"你不想要吗?我或是天涵多麽想取代你现在的位置,就算只是一种无微不至的呵护,甚至是欺骗呢,只要是他的爱……曾经让我和天涵为之疯狂……"宁洛凡的话语中透著无尽的羡慕与哀伤,这股哀伤似乎从始至终都笼罩在他的周身,无法散去。

"我不要!这根本就不是爱!我不要任何施舍,也不是任何人的责任或是负担!"颜尘重重的锤了下桌子,对著宁洛凡大喊。

"哈哈,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夜晚,苏天涵也说了这样的话!但又如何呢?"

"我说了我不要!宁愿就当从来不认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他!这样的感情我不要!"颜尘再次几近失声的呐喊。

而就在此时,紧闭的大门被一把推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光站在门前,喘著粗气,听得出来,他定是急匆匆赶到这里的。

"不要?你不要什麽?颜尘!"

那声音是不容质疑的严厉与冷峻,也同样是熟悉的,让颜尘险些停了呼吸。

"为什麽不接我电话?还跑到这里来?颜尘?到底怎麽了?你的电话呢?"那个男人走入房间,手里举著手机,闪烁的手机屏幕显示著正在拨打电话。

颜尘身体无法克制的颤抖著,他咬紧了双唇,死不吭声。

而宁洛凡已经应声站了起来,对著来人说,"希童,你怎麽来了?"

"我怎麽来了?宁洛凡!你以为我会看不出来?你和苏天涵在一起合谋的那些事儿?只要查查你们的通话记录,再好好问问苏天涵的司机就一切都知道了!"

宁洛凡脸色大变,眼神凝固於一点,口中支支吾吾,"我,我们……我们不过是将真相直白的告诉他而已!我们所说所作的事情有哪一件是虚构的?都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们身上的!简希童!你!"

等到宁洛凡喊出简希童三个字时,屋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击打声。

一切随著这声音凝固在此,三个人,三个截然不同的姿态。

颜尘的手举在空中,似乎还残留著挥打男人脸上那一掌的余音。

而被打之人愣在当场,愤怒即将彻底燃起。

旁观的宁洛凡惊愕的盯看著,一时无语。

颜尘并未说话,转身跑向门外。

简希童想要抓住他来著,却伸手扑了个空。

"你给我站住!你以为这次能跑掉?你这只野猫!颜尘!给我站住!"

颜尘根本也不理会对方威胁谩骂,头也不回的冲向安全通道,沿著楼梯一路向下。他知道简希童一定会追上来的,就在对方也追下楼梯时,趁其不备转入电梯口,按下向上的按钮,或许是上天的眷恋吧,就在简希童扑到电梯门上时,颜尘已安然的上了电梯,升入未知的高度。

没有追到颜尘的简希童一脸怒气的冲回公关公司,宁洛凡很乖顺的等在适才和颜尘聊天的休息室,只是此刻灯是关著的。

宁洛凡便只身隐於屋内一片漆黑之中,窗外闪著繁星般的街景,似於此毫无关联。

简希童站在门口,并没打算将自己也融入那一片暗色中。

"人啊,总是对已经得到的东西挥霍无度呢……希童,不进来坐坐吗?"安静被优美的声线轻易搅扰,却换不来应有的浪漫礼遇。

"这就是你给我的报复?竟然想到要和苏天涵串通一气!"

"事情可没有你形容的这麽龌龊。你真是无情啊,简希童。"

"那你觉得如何才算有情?用不能爱你的心去爱你?"

"为什麽!为什麽不能爱我?我,我为你……我这麽爱你的啊!"黑暗中一个更加墨黑的身影站了起来,忽然向著简希童呐喊。

"洛凡……对不起!我只能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我不是没有为你努力过,在离开苏天涵的时候,在你这次重新回来的时候,我都有试过,但是,真的抱歉……对於你,除了友情,亲情,只有感激,无限的感激!"

"我不要!就像颜尘绝对不要你的责任一样!我不要你的感激!我不要!"

"就算是我辜负了你,但你为什麽非要将他牵扯进来?洛凡!颜尘是无辜的!"

"你没有感觉到吗?你又让一个无辜的人陷入了你虚伪的爱恋之中!我这麽做难道不对吗?将真相告诉颜尘,让他自己去体会什麽是真实,什麽是幻觉!"

"我对颜尘不是虚伪!不是幻觉!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和你,和苏天涵完全不同!"

"哈哈!你也有如此失控的时候?你也尝到了被别人左右情感的别扭了?希童,我也想离开你,彻底离开你!哈哈……我不想等你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真的爱上颜尘的时候,又一次回来收拾残局。我也想让自己忘了对你的爱啊!"

"洛凡……这一次,请让我自生自灭吧,颜尘是最後了……"

"希童,告诉我,你爱他吗?你真的爱他吗?你知道什麽是爱吗?"

"洛凡,现在的我只想找到他,和他面对面的说清楚!"

之後,屋内是可以听到呼吸与心跳的沈寂。

宁洛凡先下了逐客令,声音颤抖却坚定,"你走吧,去找他吧,就像当初去追被你逼得不得不用婚姻来挟持自己的苏天涵一样,极为滑稽的上演那一幕抓奸在床!你永远都是这样,自私的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和限制别人的幸福,然後用沈默的忍耐与承受来面对一切恶果。"

"对於你,洛凡,我只剩下谢谢…"

"希童,谢谢与爱差别真的很大,而我真的已经厌倦了你的谢谢…"

走出大厦的简希童坐在发动好的车子里,手持著方向盘,心中却没有方向。要去哪里找他呢?断了最後的线索,在这个诺大的城市要如何找到一个惊慌失措到处乱逃乱窜的猫咪呢?

刚才那一面来得匆匆,还未来及看清他的样子。但他确实愤怒的吼著,还重重的挥了一巴掌。

他吃饭了吗?这麽冷的天气,会不会冻著?他身上带了足够多的钱了?至少可以在累的时候找到个暖和的酒店睡上一晚。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无论去了哪里,都不想被找到吧。

简希童忿忿的捶了几下方向盘,按响了汽车喇叭,在空中刺入刺耳的嚎叫。

此时此刻,同一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一个男人怀著截然不同的心思在街上游荡。

漫无目的,双脚机械的挪行。就算与路人相撞也不知其味的继续前行。

时间久了,身体实在耐不住冷,麻痹的神经稍有点反应,僵硬的打了几个寒战。双手相合,才感觉到已经冻得快没知觉了。

身体生存的本能才在此刻被唤醒,站住脚抬头四处张望,该去哪里呢?要如何才能重新开始呢…

只有从头再来才能不与苏天涵在酒吧相遇,但如果那样的话,便不会有可爱的两个孩子,自己更不会体会到拥有家庭,成为父亲的心酸与快乐……

就算当初遭遇婚姻背叛,他也只用了一个晚上便想通了一件事,如果不能给予幸福,那就放手对方去幸福。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的豁达多半是因为对於苏天涵承担责任要远远大於爱她。但情感之事是两个人相互的感受,不可能只随了一人的心愿。

人生就像一条出发後绝不会停滞的单行线,即使後悔也不能重新来过,除了继续向前还有其他选择吗?只是有的人选择了向转上另一条道路,与过去大相径庭的道路。

而他自己呢?

颜尘知道,他不会,也不能那麽做。就算是再一次经历了情感的背叛,他就可以选择强人所难或是自暴自弃吗?当然不能,因为他和孩子们还有那麽多未知的未来要去体验……

简希童,那个时而强大,时而脆弱的男人。他给自己的满是变扭的快乐、恬淡的安宁和让人溺毙的完全之感。一想到他,颜尘还是觉得心中阵阵酸楚与疼痛。

深深的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整个肺叶都如结了冰般的刺痛,而这刺痛之後是舒畅的清爽……

颜尘如此念著,眼中有了光芒。整理了下凌乱的大衣,招手打上了一辆出租车。现在的他有一个地方要去。在那里,他将留下对那个男人或许是最後的祝福。

短暂的幸福啊,总是来得措手不及,不等好好珍惜,又会匆匆逝去。

站在秋游时节与孩子们一同来的游乐场,被冬日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荒凉。

正值举办冬日嘉年华的游园活动,人气虽不比其他时候,但也算是张灯结彩在迎客。

颜尘从不会忘记任何给他留下幸福或是悲伤的生活片段,沿著与旧人曾经走过的路在游乐园之中穿行,身边虽有喧闹或炫丽,都融不进他的心。

颜尘停在树入璀璨黑夜的巨大摩天轮下。摸摸大衣口袋,颜尘傻傻一笑,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无聊。

不过他还是一口气买了五张票。追了一个即将升空的客舱,跳了上去。

颜尘掏出一把用了发旧的瑞士军刀。拼命的抬著头,向摩天轮粗壮的钢铁支架上寻看。

"在希凌六岁那年,父亲送我们的礼物……上面刻了我们三兄弟的名字……"

摩天轮的客舱转入高空,颜尘借著摩天轮钢架上闪烁著的灯光,费劲的拉开了客舱内侧的安全窗。冷风飕飕的贯入客舱,颜尘倒是对此毫不在意。在灯光最为闪耀的地方,他看到了钢架上刻入的三个名字。

试探性的向外挥手,发现摩天轮下的保安并没有任何反应哦,看来因为临近闭园,天色很暗,保安根本就没有闲情逸致去关注摩天乱上面发生了什麽。

颜尘将手伸出安全窗,迎著冷风,仔细的找到距离那三个字较近的,自己能够从客舱窗够到的一根钢架,去实现他那个凌空而出,有些疯狂的想法。


29 For Tomorrow

转天是个繁忙的周日,有著冬天习惯性暖洋洋的午後,与阳光只存有短暂的温暖邂逅,也会让工作中的人们偶得一段快乐的休憩时光。

颜尘站在副总裁的办公桌旁,小心的打理著这一周的汇总上来的营销数据,但还是惹来了上司的不满。

"你今天是怎麽了?做事情好像很费力的样子,连一叠文件都拿不稳,不停的往桌子上,地上掉。如果手写麻烦的话,不如用电脑录入好了。"简希安看著大屏幕上播放整理好的营销报告幻灯片,对秘书今天极为失态的工作表现大肆评判。

颜尘微微一笑,放下文件,双手交合,搓了搓。

简希安捕捉到颜尘这个今天已经重复了多次的奇怪动作,停了手头的工作,探身看向侧身面对他的秘书。

"你手怎麽了?难不成手上粘了什麽东西?一整天你都在搓啊搓啊。颜尘?"

"啊?没事,没事。希安……"颜尘慌忙将衬衣的袖口挽了下来,正好藏住双手,"我今天能不能住在这里?"

"啊?睡这里?"简希安迷惑著反问,彻底转过身看向站在书桌旁的颜尘,"虽说这里确实可以睡,但……你和我大哥说了吗?"

这个办公室是简希安任职副总裁後特别安排人做的重新布局和装饰,在副总裁办公室最里面隔出了一间睡房,成为简希安个人休息的安静之处。

颜尘并没有进过那个房间,只是知道那里是可以休息的地方。现在的他暂时找不到能够移居的地方只好先询问下这位上司兼好友。

"还没有,我自己的事情有必要和他说吗?"颜尘轻咳了一声,略去了重要的细节不讲,"我想搬出来住,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想暂时在这里借住下,希安?"

简希安听得一头雾水,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疑惑的问:"你和我哥之间发生什麽了?前段时间刚搬的家,又出什麽问题了?"

说完还不忘斜睨了几眼房间所在,脸上露出隐匿的笑,"住到是没问题,不过……那个房间还没有收拾,你住没问题吗?"

"如果可以住的话,我是无所谓啦。"听到要求如愿了,颜尘快乐的答谢,"这个时候还要麻烦你哈,多谢啦,希安。"

没想到简希安又几步跳到颜尘身後,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在怀里诱惑的磨蹭,"是不是和我哥吵架啦?对你不好?可以来找我啊~说你像猫咪,真的很像呢……身体好软……"

颜尘被挑逗的动作和语言吓得一个激灵,伸手要甩开抱住自己的双臂,一双手抓了简希安。

这麽一抓,却惹来对方的惊呼。

颜尘想收回伸出的手,怎麽知道被简希安狠狠握住。

"啊!"颜尘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我X,你去搞什麽啦?手怎麽弄成这样?"简希安看出了颜尘的疼痛,稍放松了那双红肿破皮的手,"我老哥玩的?他好像过去没这种爱好吧……"

"不是!"颜尘想收回双手,几次都因为对方不肯放手而没办法得逞,而且手上的伤只要稍微一碰就会沙沙刺痛。

"既然不是,那你的手怎麽搞成这样?你还想住在外面……肯定是发生什麽事儿了吧?"简希安翻来覆去的看著颜尘那双像是被虐待过,惨不忍睹的手,"你是逃不掉的,我哥想要做到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哦。"

颜尘听到了那个名字,心情仿佛崖上悬著的石块又向谷底颠簸滚动了几下,口中终於忍不住多问了几句:"希童为什麽会选择我?是因为真的喜欢吗?"

"哈?这个问题啊,你不该问我啊,我又不是我哥,我怎麽知道呢。如果你要想知道我对你的真实想法,我倒是可以说说呢。"简希安诙谐的扬了扬眉,英俊的脸瞬间变得深情,端起颜尘一直低垂的下巴,"你是个不错的朋友,也会是个非常理想的情人,喜欢是喜欢啦,不过既然大哥想要,我当然不会抢了。就算是情圣,要是真的想和男人在一起,也是要好好考虑下的。对於我而言,喜欢和爱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说喜欢还算容易,但是爱嘛,就会小心了。"

"我一直觉得当初没有回应你的感情……心里还是挺过意不去的……"颜尘很是认真的看著正在说笑的男人,他也渐渐习惯了简希安的方式,一种轻描淡写,不痛不痒的表达方式。

"你该明白的吧,任何人都有可能变成别人为了达成某个目的的工具,有好有坏。比如,我当初想通过你来刺激我哥,让他从那件事情中彻底走出来。後来发现你也是锺意我大哥的,最後就只是顺水推舟一下罢了。很多事情别太在意……就算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又如何呢?只要没有什麽损失,还过得很幸福,何乐不为呢?"简希安用调侃的语气说著自己那套处世原则,看似轻松,却似乎隐含著某种深意。

被刺激过一轮的颜尘依旧还保持著敏感的神经,很快便听出了些意思,执著回应,"我过去从来没想过自己从头到尾原来是被人利用了,但是知道以後,也有气愤啊,但昨晚我想通了,与其和过去纠缠不如向前看……所以我不愿他们,只是……"

"只是什麽?"

"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我又何必再待在那个故事里呢?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或是责任!"颜尘苦涩的说著,说得痛快,说得淋漓,好像终於找到个机会将埋在心里的积怨发泄出来,"如果他只是因为责任爱我,我不要!"

"你不介意和男人相爱吗?颜尘。"

"真的不介意,特别是遇到了你们兄弟,而且我还是个带著孩子的离异父亲……"

"你只想确认我大哥对你的感情吗?"

"不需要了,我已经确认了。我不过是那场车祸遗留的最後问题!"

"哈,这个你都知道了!我以为大家保密工作做得都不错呢,我猜猜……是不是洛凡或是苏天涵?"

"他们只是做了他们认为对的事,说了他们认为该说的话。"

"你不觉得是别有用心哈?"简希安嘴角轻扬,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不,我见到了苏妈妈,而且他们也没有说什麽诋毁的话,都是简单的陈述发生过的事情……"颜尘就算是意识到了对方话语中的意味,也只是单纯说出自己的感受。

"也是,如果是我的话,只要简单说出事实就够了。这也是我为什麽开始会那麽激进的阻止你和我大哥接触的一个原因吧。"

"什麽原因?"颜尘迫不及待的追问。

"我也觉得大哥不会真的爱上什麽人,如果有人想要靠近他,最後的结果不是伤害他,就是两个人都受伤害。还不如让我哥继续保持,保持过去那种状态。"

"你们兄弟啊,都是超级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在事情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画好了结局……自己的结局和别人的结局……他和我的结局……"

两个人相视而笑。简希安捧著颜尘受伤的手,做了个无奈的鬼脸,"你这手要怎麽办?需要我对你这两天的行踪保密吗?说不定不等下班他就已经站在银泰尔楼下了。"

颜尘也看著自己的手发愁的说:"我一想到他生气时恐怖的样子就头疼~真不知道该怎麽和他说……"

简希安正要以那种快乐的方式化解颜尘的苦恼,电话就响了。

他走到书桌後,按下了通话键。

"简先生,您的哥哥想见您,他已经在外面了……喂,先生,请您等一下,我还没有通知……"

电话余音还在,简希安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轰的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一个男人赫然的站在门口,身旁是焦急阻拦的秘书,他身穿的大衣大敞四开,衣衫也格外的纷乱,像是经历了一路的奔波劳碌。

不想也知道这个浑身散发著具有强烈压迫感的男人是谁。

"希童……"颜尘唤著他的名字,慌张的将双手踹在裤子口袋里,手上的冻伤被粗糙的布料蹭得生疼,他只是紧簇了眉头,忍著,忍著。

是简希童,高大的身材,伟岸的姿态,阴沈的表情,还有比以往更加让人心忌的强劲压迫感,充满力量,不容任何人阻止其行动的力量。

女助理秘书在简希安的示意下乖乖的退了出去。

而简希童却毫不客气的脱下大衣,甩手丢在地上,边挽著袖子,边一丝不苟的发话,"希安,你也先出去一下吧,这里借我用几个小时。"

两个袖子都挽好了,男人抬头冷峻的看向站在办公桌旁的两个人。

简希安歪著嘴角,傻笑,手安慰式的揽著颜尘的肩上,轻声耳语,"看,我说的准吧,比预料的来得还早呢,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到这麽彪悍的大哥了。我撤了?"

颜尘听到对方要走,身子打了个冷颤,不由得向简希安的怀中靠得更近了。他摇著头,认真的回,"还是别走了吧,我不想和他独处。"

"他是我大哥,我和希凌对他都有'大哥恐惧症',他发起飙来,谁都别想好过!有什麽事情,好好说嘛,兴许你能制服他这个臭脾气呢~"

"说完了没?希安,我只是借用而已,最多……"简希童冷冰冰的又下了令,看了看表,"最多三个小时,还要去接颜锦程放学回家。"

临时赶场的颜尘抓了这个话题,抢著说,"不用!我等下去接就好了!你,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胡乱说出来的话果然漏洞百出,休息?这个理由也太蹩脚了,说出话来就立即觉得懊悔了,颜尘连忙闭上嘴,眼睛慌张的四处乱看。他在心里还不停的喊著早就编排好的台词,这次一定不能倒在简希童的淫威之下!一定要像个真真正正的男人,与另外一个男人果敢的对弈一番!

"休息?到现在了,你才想到要我好好休息?我找了你40多个小时!"

两个人之间扭捏的小动作在简希童的怒吼中嘎然而止,简希安惊异的转头死死盯著颜尘,"不会吧,你就这麽让我哥找了40个小时!我这次真是帮不了你了!他这次不是发飙,而是会杀人了!"

说完,简希安叹了口气,放开颜尘,朝门口走去。经过简希童身边的时候,还象征性的拍了下哥哥的肩膀,递上一支精巧的钥匙扣,"哥,和那小子好好聊聊。需要的时候CALL我,这是里面卧室的电子门卡,要折腾去里面,别把我办公室弄乱了。"

颜尘孤零零的站著,手揣在口袋里动也不敢动,因为冻伤的疼痛,更是因为满脑子胡乱飞著应对眼前这个盛怒之男的办法。

但一切似乎都不怎麽奏效,两天之後再见,心里的疼比手上的疼强烈百倍。既然只是责任,为什麽还要如此紧追不舍呢?难道真的是爱?不要再让彼此误会了,好吗?越是觉著男人或许是爱他的,就越不能割舍对他的眷恋情爱。

"为什麽不接我电话?你在苏天涵家做什麽了?"简希童逼问著,步步靠近,鞋子在木地板上发出夯实的踩踏声。

"我为什麽必须接你电话?"颜尘盯著男人的鞋子,机械的回答。

这是他昨夜就预演好的对峙方式,男人的强硬是最难对付的,弄不好就在高压下糊涂就范。

简希童可是第一次从颜尘口中听到这样的反问,被如此直接的顶了回来,不由得停了脚步,眼神加了几分狠劲,"因为我想知道你在做什麽!如果不是我的电话,你就会接了?"

"不是!"颜尘利落的回了句。

"既然不接我电话,就是不想和我讲话了?前几天还好好的,怎麽忽然不想和我讲话了?颜尘!我比你了解苏天涵和宁洛凡,你听到或是看到什麽应该都是他们特别安排给你吧。"简希童走到颜尘身前,还是那副双手抱胸的严肃样子,今天的他没有戴眼镜,双眼炯炯睁著却无法掩饰其间的干涩疲惫。

"我不知道!但你觉得卧病在床的苏妈妈是特别安排的吗?你觉得那场车祸也是他们杜撰的吗?你是不是给了宁洛凡两千万美金?这也是他事先安排好的?简希童!我在你眼里是什麽?任人宰割的羔羊?你为什麽骗我?为什麽都不告诉我?"颜尘哑著嗓子喊出声,双眼蒙了一层浓重的愤懑,这愤懑似是一涛激浪,险些汹涌逸出。

"我不想让你知道!你只需要好好这样生活就可以了!"简希童也为这惊涛稍有动容,但男人身上那股泰山压顶,雷打不动的气势依旧未减。

"我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生活!"颜尘变得有些歇死抵抵,惊涛一涌而出,顾不得藏了许久的红肿双手,一把掏出来,狠狠推开挡在身前的男人,想要再次离开。

简希童当然不会让他就此逃开啦,直接抓了颜尘的胳膊,用力向里拖拽著。

好像是突如其来的袭击,就算颜尘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拖得整个身子向後倾倒。

简希童一路大步向办公室里面的一扇门走去,在经过沙发的一瞬间,却被另一股力量阻止,回头一看,原来是颜尘双手死死抱住了沙发的靠背一角。

简希童回身伸手要拔开那双手与沙发之间的接连,却被狠狠踩了两脚,皱著眉,"你是打算和我干一架吗?你这两天就学会功夫了?"

"放开我!不然我就真的动手了!"颜尘心里也发虚啊,只是强打了精神,故作振奋的威胁。

"你动手吧。想打架我奉陪!没想到两天不见,你倒是变能耐了!颜尘!"简希童口气中不免带了轻蔑之意,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你!你!简希童!你是觉得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吗?你不要以为可以只手遮天,不要以为就此可以安排我的一切!"颜尘顺手抓起只沙发靠枕,转身用力的砸在简希童的头上。

男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本能的用手遮挡,也正好顺了颜尘的意,松了禁锢。颜尘在脱身的瞬间对男人又是一阵脚踢。

完全没有学过任何搏击技巧的他,只是凭了一身冲劲与男人干架。简希童简单挡了几下,一个利索的闪躲,从侧面朝颜尘的肋部挥了一拳。这一拳他并没有使出太大的力气,不过是小试牛刀,点到为止,因为打在了软肋上,还是让颜尘一阵剧痛,蜷身抱胸滚倒在沙发上。

简希童看了颜尘这幅模样,心里也涌上悔意,他怎麽说也是学过自由搏击的人,普通人是很难招架他的一拳半脚。何况是他呢!

"你……"简希童蹲下身子,凑到倒在沙发上的颜尘耳边,"没事吧……"

"没,没事!"颜尘咬了牙,忍了肋和手双重的疼,挤出句话,"我知道要是打架,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好像和你比起来,我什麽都不行,什麽都不是!但我有自己的生活!"

"你到底我要怎麽做?你什麽都不和我说,只是一个晚上,你送锦程去苏家,就不接我电话了,到处躲我!"简希童也不示弱,抓起颜尘双肩,强迫其正视自己。

他终於看到了,那双久违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满是疲惫与无法消散的哀愁。

"你骗了我!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你,你明明知道……知道我……你还是骗了我!"那双大眼睛也像是在控诉,只是几下眨眼,眼眶中便盈了若隐若现的雾水,萦绕不去。

"你觉得我哪里骗你了?那场车祸?我和苏天涵的关系?还是我和宁洛凡的关系?"简希童终於还是忍不住,将心中掩了许久的苦水也倾倒出来。

但他的苦水与颜尘的不同,虽苦却依旧铮铮铁骨,虽是反问却听起来像是责问,不容有任何闪失,不容失了掌控。

颜尘当然是明白这点的,他知道自己和简希童多说也只会让自己步步退入对方画下的囚牢。

"希,希童……我们分手吧……"那双满是冻伤的手,交织在一起,慌张的躲在身下,口中说出的话,轻得几乎听不到。

男人的身子僵在这句话中,脸上仅剩的表情也荡然无存了。

抓了颜尘双肩的手发狠的险些陷入皮肉之中,双唇麻木的动了动:"你再说一次!你要什麽?"

"我们分手吧……"颜尘只是低头,机械的重复。

静了几分锺,只有呼吸声隐约可闻。

简希童深深吸了口气,字字清晰的问:"为什麽?"

"希童,一切该结束了,那场车祸,你和苏家的恩怨,一切都过去了……"颜尘还是不愿抬头,强压著颤抖的嗓音,他知道如果看著男人,自己一定又会不争气的掉眼泪吧,"十年,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年。你所作的已经够了……"

不等颜尘说完,一阵强风便席卷而来,将其狠狠压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扼住他的颈子,他不得不看向那个施压的男人,那双大眼睛瞬即惊愕的睁大著。

他看到的不是个男人,而是一只咆哮的野兽,更是一只惊恐的野兽。

"不够!不够!我到底要做到什麽程度,才可以真的结束!"简希童的眼神透出一层厚重的迷茫,与近乎疯狂的嘶嚎。

"希童!已经结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不用再承担什麽责任了!无论是苏妈妈,还是天涵,都已经原谅你了!我,我也……我也……"说著,颜尘终於忍不住留下泪来,哽咽著,用手臂本能的遮住自己悲伤的脸。

"你也什麽?"简希童急切的追问,他脸上的表情还恍惚,"你难道不恨我吗?如果不是我,苏天涵就不会利用你,不会和你结婚,更不会让你变成一个单身父亲。"

"不,不恨……如果那场车祸,我便不会认识天涵,锦程和绣前也不会出生在这个世上。而我,更不会认识一个叫简希童的男人……教会我……教会我什麽才是真正的恋爱……"

一行热泪沿著颜尘遮著的脸滑落,滴在简希童扼住颜尘脖子的手背上,留下绵长的泪痕。男人的手开始不住的发抖,是因为泪的热度烫伤还是因为被简单的话语刺痛?

"你……颜尘……"简希童的神志也被唤回,断断续续不知所云。

"希童,你不是和我说,我的愿望你都会帮我实现吗?"

"是……"

"我只希望你能活在现在,活在未来,而不是困在过去!希童,不要被自己困在过去啊!"

简希童积聚了满身的力量,那些曾经伤害过别人,伤害过自己的力量,随了这句坚定的话,渐渐消散,顺了渐渐平稳的呼吸,顺了渐渐放开的禁锢,顺了渐渐清醒的目光……只剩下一个单纯而平静的身体和平和的气息……

这个瞬间,简希童并不知道为什麽只有颜尘的话能让自己归於自然平静,或许一切都是偶然,就像他当初那个偶然的不换胎想法……瞬间改变了身边所有人的生活……

简希童慢慢放松的手,顺势抚在颜尘的胸口。他可以感受到对方胸腔剧烈的心跳声,如此的真实,真实到他只想将他抱在怀里,就此融为一体。

於是,他就此猛得抱住他。

"你要我活在现在,活在未来,而你却要和我分手了!不是吗?"简希童在颜尘耳边轻柔的说著。

变化好大,就像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颜尘一时间还无法辩清,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分手吧……我不要你的责任,也不想成为你最後的负担,希童。"颜尘局促的闭上眼睛,眼泪还在流,没有一丝缓和的迹象。

"就算是责任是负担又如何?你和他们是不同的!"

颜尘不禁又是一阵颤栗,满是冻伤的手,胡乱的抹著满上泪水的脸,听到这样的话,不为之动容是不可能的吧。

男人将他稳稳的揽在怀里,轻易便将其抱起。同时男人的他们,本就存在了巨大的差异,心里的也好,身体的也好,无法抗拒的差异……

当颜尘回过神,想要挣脱的时候,他已经被男人压在床上了。

思绪纷乱的环顾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只有一张巨大的床摆放在中间。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种各样很是奇怪的道具。

这是简希安的那间没有来及收拾的"密室" 吧!

就在男人跪在床上脱衣服的空隙,颜尘慌忙转身想要爬下床。

刚碰触到床沿,便又被男人居高临下的按住。眼前忽然晃出个山亮亮的东西,定睛一瞧,嘴巴都长得老大了。

是手铐!还未围了一圈毛绒布料的手铐。

这玩意吊在简希童的手指上,清闲的摇晃著,耳边是淫亵的声音,"希安这个家夥真是有才,在办公室里面还搞出这麽个享乐的地方,用来开发人身体的道具应有尽有。"

是自己在迷糊中丢掉了某些重要的细节吗?为什麽这个男人转眼间就变成了这样!颜尘在心里叫苦,苦红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向门那边。

简希童说完就抓了颜尘的手要拷上刑具。这个动作也是吓坏了惊魂未定的小猫咪,他将自己的双手深深藏在胸前,就是不愿让对方得逞。

简希童起初只是觉得他在抗拒即将发生的性趣,也没多考虑,伸手用力将颜尘死命藏著的双手拽了出来。

冻得紫红,又破了皮的双手在两个人的争执中被揉搓著,疼得颜尘嗷嗷叫唤。

当这双手现於眼前时,简希童也失了神的大骂。

"我X,你的手怎麽弄的?苏天涵?还是宁洛凡?"简希童眼睛也著了火,他是绝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自己之外的人弄坏的,那压抑了近十年的浪子性格一下子涌了上来,"这该是冻伤吧!你昨天晚上做什麽了?"

此刻的颜尘窝在简希童的身下,只有双手被拽了出来,他低著头,闷不吭声。绝对不能说,说了就会被耻笑,被看不起的!

简希童用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右手指关节上的冻疮,一股淡淡的黄色液体流了出来。颜尘更是疼得在男人怀里瑟瑟发抖。

"你以为是古时候的虐刑啊?说,这到底是怎麽弄的!"男人吼著,捧著这双惨烈的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颜尘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用了几番力气也不见成效,脑子里还依稀映出几分锺前和男人的对话,"我,我们……分手吧……"

简希童偏偏对这句话不闻不问,一手将身下蜷缩的身体紧紧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抓了颜尘受伤的手稳妥的放在床沿,不让外物因身体的晃动而碰触到伤口。

男人赤裸的身上渗著淡淡的汗渍味道,冲入颜尘的鼻腔,引来阵阵发痒感觉。而男人的舌已经盘踞了他白皙的脖颈,反复舔著,舌头上的味蕾也好像活了般,不停的捕捉著小猫咪紧张的味道。

"你说的对,如果没有那场车祸,简希童便不会认识颜尘……我便不能这样抱你。"男人的舌尖爬到耳後,换以牙齿轻咬著敏感的耳根与耳垂。

这麽一咬,颜尘当然把持不住了。和身体一起发抖的喉咙发出几声细微的呻吟。

听得男人极为欢欣,大手深入衣服,尽情的抚摸起精瘦的身子。他别有用意的用粗糙的手掌在皮肤上打著暧昧的圈圈。

一圈又一圈,将冰冷的肌肤摩擦生热。

一圈又一圈,慢慢的上移,悬在胸口一只突起之上,用掌纹去揉搓娇嫩的乳珠。不一会儿,乳珠就膨胀挺立起来,随了手掌画出的圆圈滚动。

"嗯……不……不要……"颜尘咬著唇忍耐,男人带来的触感化成电流蹿遍全身,让整个身子都变得酥麻起来。

"你果然是不同的,用你的身体带我走出过去如何?走出过去了再谈分手的事情。"简希童边说,边亲吻著颜尘精巧的耳垂,手掌换成了手指,一把捏住硬了的乳头来回揉著。

"啊!你, 你变得……好快~不要,不要捏……"胸前的敏感被捏得有些发了疼,但这疼带了让人发麻的热度,整个身子都随了男人捏起乳首的动作兴奋的昂了起来。

被裤子围住的下身也隐约传出发胀的酸疼,不公平!真的不公平!为什麽到了最後还只有他被折磨!

"我不是无法爱上别人,而是没有人能让我爱上。其实,他们都不知道,简希童想要的爱情到底是什麽……"男人的手放开被折磨到发红的乳珠花蕊,胶著的磨蹭著,经过锁骨,经过脖颈,一路向上,托起了小猫咪那张迷糊颓靡的脸。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得不看向男人桀骜的表情,看了便心跳加快了数倍。

"简希童想要的爱,平平淡淡,简简单单,牵肠挂肚……"男人的手指在颜尘早已咬得发了紫的唇上摸著,"舌头,出来!"

颜尘脑子一片混沌,哪里还分辨出是与非,被摸得耐不住了,顺应了男人命令,颤巍巍的伸出肉红舌尖。

男人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捏了湿滑柔软的舌尖,将其轻轻拽著,"再说分手的话,小心你这猫舌……"

被抓了话柄的小猫咪还是不忘用最後的力气挣扎几下,扭动的身子不小心带动了被男人圈住的双手,又是一阵沙沙的疼痛。

"呜!"疼得又流出几滴眼泪,不经意间被男人发现,径直吻了下去。

男人的吻带了炙热的温度,用胶著的纠缠拭去泪水。

"谢谢……谢谢……"男人的吻细碎而疼惜,一边吻,一边不断的重复著两个字。

颜尘的泪在溺毙的身体交缠中决堤,所有的意识如颗颗流星般一划而过,他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不是这两个字啊!

但又能奢望什麽呢?

而他为男人许下的祝福,或许真的实现了呢……

简希童,For Tomorrow……


30 我会永远等著你……

密封的房间,除了门再无其他与外界相通的缝隙。就连中央空调也没能通过天花板伸入其中。

外面明明该是萧瑟与寒冷,这里却不知不觉升温到了就算穿了单衣也会汗流的炎热。

那双眼,勉强的挑起,刚透入些刺眼的白色灯光,又被某种力量牵连著,紧紧阖上,双唇吐出的话语细微,连同断断续续吐出的灼热气息,惹来一句又痛又痒的言语刺激。

"别以为发出这种又满足又淫乱的声音,就可以抵消我满世界找你的辛苦和愤怒!"

男人更紧的抱住身下柔韧的躯体,在其颈子上胡乱咬著,修长的手指从背後绕到其胸前,不紧不慢的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随著衬衣逐渐划开一道分水岭,那双手便犹如欣赏般,开始仔细用指尖探寻肌肤上的光滑触感。

如男人所料,胸前的两颗乳珠已经坚挺,随了紊乱的呼吸上下起伏跳跃。

手指绕上一侧的乳头,由慢到快的旋转按压起来。

果然,身下的人因这动作而不住颤抖,而这颤抖是矜持的,是略显僵硬的。男人知道,他在努力保持最後的平静,临近崩溃边缘的清醒。

"这里已经硬了,我还没摸就硬了。我不会让你逃走的!还没有人这样拒绝过我!"话刚说完,男人的一只腿猛得伸入对方跪著的双腿之间,几下用力的晃动,便将双腿大大的分开。

男人的膝盖很轻易碰触到双股间垂下的两只肉囊,似是粗暴,似是暧昧的磨蹭著。

"啊!简,简……希童!拿,拿开!"双手被手铐困在床头的颜尘向前费力的挪著跪著的双膝,以拉远与男人之间的过分胶著的肢体纠缠,他的下身早已被脱得精光了,而且还非常羞耻的被男人含著射了一次,依稀记得在一阵皮肤都发麻得快感中,弓起背脊,随了男人对阴茎顶端的连续啃咬吸食,整个身子的气力都涌入那细小的出口,渲泄溢出。

之後,他哭了。好讨厌现在的自己,如此敏感又淫荡的身体,他不要这种没有爱的性。

就算自己说要离开,直截了当的说不要他的责任和施舍,他还是没有说爱这个字。

他才不要什麽谢谢呢!没有爱,他或许很快就会厌倦自己,就像对苏天涵,对宁洛凡那样……

此刻被男人从後端起下巴,眼角还挂著莹润的泪光,口中还不忘念念有词,"不要!放开~"

"那我就离开你。搬出现在住的公寓,让锦程转学,拜托希安解雇你?从此不闻不问,形同陌路?"男人的眼深邃如黑曜,字字咬紧的肃穆发问。

颜尘水气弥漫的双眼立即不知觉的睁大,刚还在抽噎的呼吸器官一下子被抽空了般,回流了一股冷冷的空气,心跳几近停止。

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沿著两腮如穿了线的珠子,滚到男人手上。

难道真是先爱上的人注定会受一辈子的苦?原以为自己选择了分手,只要说出来一切就可以悄然结束,但没想到,这样决绝的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听著确实如此的锥心刺骨……

转念又觉得这样哭,实在太丢人了。作为一个男人,怎麽能如此患得患失呢?男人是不该流泪的!

颜尘颤抖著咬住了唇,强忍下想要压抑心里忽然涌出来悲伤。

简希童伸了双手捧住颜尘的脸,用手指细细的擦去对方脸上的泪痕。手上的动作变得温柔了,可表情依然冷峻。

"你以为忍住不哭,我就猜不出你现在的想法了?看到了现在的苏天涵和宁洛凡,觉得自己也会步上他们的後尘?"

颜尘听了,眉头蹙了蹙,心里默许了这尖刻精准的问话,却还是慌张的摇著头。

"哎……你比宁洛凡简单很多,也比苏天涵单纯很多,看透你不需要费什麽心思,不需要过多的揣测,就能知道你想要什麽。"

颜尘的哭在男人的话语中变轻,眼泪还在流,男人的手指都一丝不剩的抚摸干净。

"你就这麽不打招呼的消失了,我当然是快被你气炸了,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十年前,我是个只要不顺心就会暴躁起来的人哦。还好,这十年的罪,让我平静很多。那场车祸以後,我就觉得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为我或多或少的背上担子。父母也好,两个弟弟也罢,就连那些爱著我的人都被我扯下了深渊。所有的人,都背上沈重的阴影,艰难的想要挣扎出我亲手挖的深渊……"

简希童苦涩一笑,仿若在讲述一个熟识的故事,这故事尽是悲伤,让人战栗的悲伤。

"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为了让自己真的爱上苏天涵,甚至开始臆想出某些恋爱的画面。而对宁洛凡,除了做爱的某个瞬间思维顺应了情欲外,都无法激起任何的让人遐想的爱情火花。原因很简单,越是接近他们,与他们身体交融,越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罪带给他们的负担和改变。"

颜尘听得入了神,本被拴在床头的双手几度挣扎,他忍不住想要抱住男人……

"我想过死的,用死来补偿。就要动手的前一秒,忽然想到如果自己死了,那些爱著我的人们会如何呢?"

"不要!不要死!会……会……"颜尘不忍听下去,情急的打断男人的话。

而男人不过是将他跪著的身子抱起,让其坐在自己怀里,"会更加痛苦,是吧。"

颜尘狠狠的点头,刚刚哭过的眼睛泛著水光,流转出几丝感同身受的情愫。

"苏天涵对我的爱是恨到极致,宁洛凡对我的情是怜悯到极致。是不是很可笑?自己最痛恨的罪孽,却成了他们爱我的初衷和源头。如果再说个理由,那就是有一点我和你蛮像的,对於不纯粹的爱,没什麽兴趣。"

颜尘的心都快融化掉了,男人终於肯对自己表露一丝丝真实的自我了!被束缚著动作不便,但身体还是顺应了心情的变化而自然的靠向男人的怀抱。这或许就是人的一种本能吧,去靠近那些会带来温暖和信任的地方。

简希童一反适才强势而淫靡的姿态,伸手要解开颜尘手腕上的手铐,"你啊,什麽时候变得顽固不化了?怎麽说,怎麽逗都不满意吗?非要说起这些事情才会变乖。"

"因为你总是不给别人任何反驳或是反抗的机会!我也是男人……"颜尘嘟囔著,活动起解了手铐的手腕,说完便要起身开始找衣服。

男人一把抓了他的手臂,不爽的控诉,"喂!解了手铐你又要溜?"

颜尘故作镇定的回头对男人说:"是你强迫我的!我……"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原因嘛,很简单,男人抓了他的脖颈发了狠的吻了上去,不过才有两天没有接吻,味觉与触觉就变得不可思议的敏感。还是熟悉的舌头与牙齿动作,因为情感的起起伏伏而五味掺杂,交缠的舌头带出粘稠的唾液和深藏於身体的渴求。这吻,在颓靡的吸吮声中越发浓郁了……

在得知了简希童曾经是顶级的赛车手後,颜尘开始有意无意的偷瞄起坐在身旁开始的男人。

也是自两个人从那密室走出来时,颜尘开始用职业的眼光暗自打量和品论这个男人的穿著与姿态。

为什麽过去都没有发现他果真是与众不同呢?

灰蓝磨旧的牛仔与浅灰色休闲西装看似随意搭配,仔细品味,像是给身体的奖励,无限接近纯粹,简单的配饰,腕表或是腰带更显清爽,就算是看起来普通的针织衫配在其间,也都能散发出稳重与狂野夹杂的浪漫气息。

再瞧他开车的动作,岂止是娴熟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人车一体,动作连贯而流畅,车子温顺得如跨下坐骑,飞驰於街道之上。

"从出门到现在你看了我多少眼?呵呵,每次被我发现,眼神还要躲一躲。"简希童停了车灯红灯,轻率一问,眼神瞟过,让颜尘身子一个激灵。

"没有……"颜尘假惺惺装傻,嘴角也忍不住偷著弯出几分弧度。

"你知道不?男人如果勃起了不正常发泄的话,精液回流可能会引起前列腺炎症的!"换了绿灯,见到前面的车子反应慢了一拍,简希童按响喇叭催促,可同时冒出来的话著实让颜尘为之汗颜。

"你!我……你一次不射没关系啦……如果再晚,锦程等久了会闹腾的!"

"就连转移话题的技巧都显得这麽笨!"

这辆车穿梭於闹市,紧闭的车窗隔绝了繁华与温存,於是车窗爬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视线。

颜尘看看手表,18:40,还是比放学时间了晚了一个多小时呢。

坐在车里向校门口张望,等待两个身影出现。

简希童以颜尘双手的冻伤为理由,将其锁在车里,自己下车去接颜锦程。

看看自己的手,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些地方红肿或是磨破了,嘶嘶发疼。不过一想到小小牺牲所换来的一夜思考和满心祝福,也就不这麽在意了……

这一次对峙,无论输赢,还是被拽到了车里,与男人并肩坐著。这算不算妥协呢?

哎……以後的事,以後再说吧。

失神的功夫,校门口出现一大一小两个人,大人拉著孩子的手,有说有笑的走近了。

车门应声打开,颜锦程抢先蹦上了车,坐在後座上从座椅背後揽住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颜尘,欢欣的喊著:"爸!这两天你去哪里啦?害我在妈妈家又多住了两天~回去要罚你!"

"哈哈,要怎麽罚爸爸啊?锦程。"

"嗯……罚,罚爸爸帮锦程洗澡,陪锦程睡觉!"

"啊?哈哈,好好好!爸爸认罚!"颜尘笑了,疼爱的抚摸著儿子柔软的发。

"你们两个在车里等一下,我去办公室拿些资料,两天没过来上课,今天晚上估计没时间睡觉啦。"简希童一向对父子二人的亲密话题没什麽兴趣,放下句话就关了车门走回学校。

再次走入校园,简希童的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坏,或许是疲劳的缘故吧。

拿了资料,走向校门,身边快速掠过一道车影。熟悉汽车的简希童下意识估算了下车速。

在校园里开到了100公里/小时?!真是胆大嚣张。

下一刻,又一辆车沿同样的路线掠过简希童身边。

速度不在第一辆车之下啊!抬眼一看,通往校门口的道路上狂飙了交错的两辆轿车。

他们想做什麽啊!就算已经放学,这样在校园里飙车也太过分了吧!

车速,车痕再加上飘忽的车尾……

简希童脑中迅疾映出几个画面,是触动神经的酥麻与刺痛感。这样的感觉让男人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不等大脑做出判断,男人已向校门外飞奔而去。

但,一切都如预想的那样发生了,而且不容任何人插足……

简希童的身子在风中奔跑,迎面而来是一声尖锐到近乎刺破耳膜的刹车声,紧接著是一片红色与黄色混杂的闪光,再之後是一连串刺巨大的碰撞声,和交错其中的人的叫喊声。


眼前的画面仿佛是虚构的,一辆车侧身撞上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汽车之间的碰撞摩擦出一阵刺鼻的燃烧味和几股青色的烟雾,飘入冬日的空中,融入即将降临的黑暗。

简希童停在相撞车辆前几米处,身体瞬间凝结,满脸苍白,表情呆滞。

男人的瞳孔不断的放大,放大……随即是一声响彻天际的嘶嚎。

"啊!"

简希童失神尖叫著,绝望与恐惧袭来,瞬间便被压垮,跪在了地上。

爱顿学院坐落於城市僻静之处,建校时就强调安静和独立,到了冬天的黄昏,更是气色萧条,鲜少人来人往。

在校门口出了车祸,围观的人倒是没几个,拥上来的大多是校警或是校园服务人员。

现场的状况可以用支离破碎和横七竖八来形容。

一辆黑色轿车右侧车身侧滑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银灰色轿车,还有一辆红色跑车右侧车灯与黑色轿车追尾。

虽没有起火的征兆,也冒出了滚滚浓烟。

三辆车中要数无辜的银灰色轿车损坏最严重,整个车体被巨大的冲击撞得差点掀翻,左侧车身已经被撞得看不出原貌了。

最先下车的是最後那辆红色跑车中的人。

一个瘦高的男人,穿了一身的白色,在灰暗中极为扎眼。

他并没有过多在意木讷跪在当场的简希童。而是直接冲到面前黑色轿车驾驶侧,疯了似的敲打著车窗。

"Jacky!Jacky!醒醒啊!开门!Jacky!"

敲击玻璃的沈闷声音和嘶哑的叫声唤回了简希童的神志。

他惊异的回过神,双手撑了地面,急促的呼吸著。

就像当年一样!只是此刻的位置彻底反转了。

十年前,他在车中。今天,他在车外。

十年前,他撞上了陌生人。今天,他眼看著熟悉的人被撞了。

十年前的惨象仿佛重演,巨大的冲击,分散的机械零件,还有人的叫声……

深藏於心里十年的恐惧再一次掀翻而出,如巨浪般席卷而来,险些将他淹没!

但出了与那个时候相似的震撼外,还有蔓延至全身的恐惧,如缠满了荆棘的长鞭卷在脆弱的神志上,越勒越紧,刺破意识的保护膜,渗出滴滴鲜血。

简希童深呼吸了几口,踉跄的站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过程用了多久,摇晃著身子奔到被撞入人形道上的银灰色车子旁。

车子周身都布满了碰撞扬起的灰尘,简希童整个身子都趴在副驾驶侧的车窗上。

里面也是乌烟瘴气,坐在副驾驶位的人歪斜著倒在车窗上,砸出了一大片玻璃裂纹。还有一股鲜血粘在震碎的玻璃上。

简希童再一次倒吸口气,重重的敲了几下车窗。

"颜尘!颜尘!"他伸手用力的拽著车门,毫无动静。

这才想到,车子被自己车锁锁上了。

简希童慌张的身上摸著,在裤子口袋中找到了车钥匙,颤抖的按下了解锁键。

伸手再次猛拽车门,车门却只是打开了几寸。

该死!因为是车体前部被撞,前面的整车钢体被撞变形了,车门很不巧的卡住了吧!

下意识便伸手去拉後门,并不费劲便开了。一个小身子沿了车门打开的方面倒了出来。被简希童一把接住。

是绑了安全带的颜锦程!被撞晕了……

快速的检查了下孩子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外伤。这才放心解下其身上的安全带。

将孩子整个抱了出来,平放在远一点的地上。

简希童立即转头又钻入车子。

天哪!右侧的车身变形挤压进来了。特别是驾驶位,本来宽大的空间被挤成了一半。

看到这样的惨状,简希童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幸好撞上的是驾驶侧,如果是副驾驶侧……那……

男人皱著眉,强迫自己停止恐怖的想象。

从後座探身摸到前面,碰了碰撞靠在车窗上的身体。

散发著热度,呼吸还在!

当然了,呼吸还在,如果他……

不敢多想!

"颜尘!颜尘!"

简希童哑著嗓子呼唤著,心悬一线,焦急的等待对方的反应。

"颜尘!颜尘!"

男人又轻手轻脚的摇晃了几下柔软的身体。

颜尘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锦,锦程……"淌了血的面上逸出句几乎听不到的喘息。

还有意识!简希童绝望的心情被拉回了几寸。

他不敢再深的碰他了,只是颤抖著扶住颜尘的手臂,"你没事吧,颜尘!"

"救,救我的孩子……锦程……"血还在流,殷红如大片的梅花,只是这样的情景就让简希童心如刀割般的疼。

原来这就是父亲啊!在意识弥留之际,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孩子。

简希童的心又被生生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是我啊!简希童!我已经将锦程抱出去了,他看起来没什麽事情。"

"谢,谢谢……希……"

简希童听了,整个身子无法控制的颤抖。为什麽!为什麽会是谢谢?!他才不要这样的字眼,他要他平安无恙的活著!

"说什麽谢谢!你旁边的车门卡住了,我马上救你出来!"简希童边说边开始摸寻著安全带,在不能确认伤势的情况下,他不敢做出太大的动静。

不过几秒就找到了安全带解锁扣,正要按下,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

身体所有感知瞬间便集中於肢体接触之点,让男人的心跳加快了数倍,"颜尘?哪里疼吗?不能动?"

抚在男人手上的手微微加了些力,不住的发抖,就连随後发出的声音也是抖著的,"我……我,我好想你……你能,能爱……"

男人几近疯狂,反手紧紧抓住颜尘的手,酸涩从眼睑流窜至喉咙,"你说什麽呢!如果能动就让我抱你出去!"

"浑身都疼……头,头撞上了……好冷……希,希童,真的,真的爱你……"颜尘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断断续续的发出嘶嘶颤音。

简希童头皮都开始发麻,不会的!不可能!如此想著,他不管不顾的从身侧抱住颜尘的身子。

"希,希童,摩,摩天轮……你们的名字……"声音渐渐消散,被握住的手也失去了支撑之力,耷拉在身上,再无动静。

车内又响起了一声野兽痛苦绝望的嘶嚎。

警车,救护车出现在现场,寂静的校园门外变得嘈杂和忙乱。

"先生!先生!请您放开伤者好吗?我们要进行抢救了。"

简希童对此好想充耳不闻一般,只是死死的抱著瘫软的身体,不肯放手。

他终於明白了,苏天涵也好,苏妈妈也好,再或是宁洛凡那种悲痛到极点的绝望,整个灵魂都被这种绝望撕扯出身体,坠入未知的渊潭……

简希童坐在手术室外的长廊上,一身纯粹的颜色被染上暗淡的灰。他一支接了一支的抽烟,每根烟都只是抽了一半便被丢在地上捻灭了。香烟的迷雾时而浓,时而淡,在他身边盘绕出几层淡青,在医院特别调制的白色灯光下将男人困入孤独的境遇。

他用了一年才彻底把烟戒掉,却在十分锺内复吸了。

这就是人啊,倒向依赖和逃避永远只是一念之差,而控制和说服瘾疾却总会耗费几乎所有的气力。

起初拿著烟的手指都会不停发抖,听宁洛凡提过,精神非正常控制状态下,末梢的传导敏感会下降,血液流速加快也会导致携氧不足……总之,各种可能的剧烈脑部活动都会带来肢体的不受控制。

就像现在,脑子里那些尘封的画面蜂拥而出,如电影般播放著,很奇怪,如今的自己不过这场迷幻电影唯一的观众,坐在空无一人,漆黑的电影院里为屏幕上播放的故事同喜或同悲。

他的生命有个截然不同的部分组成。

前二十年的浪荡浮躁与接下来十年的苦痛悔恨。

镜子的两面,急速转身後便无法回头。站在镜子前,呆滞的看著自己,浑身溅满了殷红的鲜血。沿著额头流到眉骨,残留几滴渗入眼睛,咸涩的疼。还有一缕沾湿了嘴角,被迫尝到血的味道,新鲜得发烫,腥涩得不断勾起呕吐感。

他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站著。

他无从思考这些血是从哪里来的。自己的,还是其他什麽人的。

仿佛是一场轮回,因果被安排的残忍无情却恰到好处。无视一切的公子哥,自己让自己成为了冷酷的杀手。

漫天飞舞的不是花瓣而是人躯体的残肢,带著粘稠的体液四处飞溅。然後是尖锐到可以刺破耳蜗的凄厉惨叫声。还有一双双悲愤中充满了绝望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瞪著他。

他曾经想过,为什麽自己没有放荡桀骜到忘却了所有良知?如果这样的话,也就无所谓悔恨或是自责了……

他亲见了一个家庭在自己手中支离破碎,四分五裂。

那个漂亮的女孩化成了厉鬼,裹满了亲人的怨念,伸出獠牙和长指向自己扑来!他们想将他撕碎,然後投入燃燃地狱,共受挚爱分离的煎熬。

他跪在生者面前,求他们原谅,任由他们处置。

她问他为什麽不去死!杀人犯!

他试了,却因为对死亡莫名的恐惧而放弃了。

那些死在他手中的人呢?是不是也会有瞬间被死亡吞噬的哀嚎与绝望?!

在那个亲尝到死亡时刻,简希童其实已经死了。

接下来的十年,只是一具存有气息的身躯去拼凑那些被他亲手撞碎的几个人生。

这样的他根本不需要睡眠,不是吗?

这样的他也不再需要爱与被爱,不是吗?

这样的他,在最後的赎罪之路上,却遇到了一抹温暖的阳光。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那个男人,不高不壮,却用柔弱的身体支撑了自己与他人的希望。面对不幸,他只是一笑而过,张开双手拥抱悲伤。

他以为自己为他带去了悲剧的人生。没想到,对方却在自己认为是悲惨的经历中活出了照耀他人的光彩。

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慈爱的父亲,一个真挚的朋友,一个幼稚的恋人。

在那个人的眼里,简希童只是简希童,一个简单的名称代号,唯一的交集便是"情敌"。如果抛开情敌的忌惮,他对他不过是最纯粹的认知:简希童是个不错的人呢……

是什麽时候才觉得没有他会坐立不安,会郁闷发慌的?

他在街上奔跑,心慌意乱的在人群中寻著他的影子。如果他真是自己赎罪之路的尽头,那他宁愿就此停在尽头……安静的守在他身边,看著他继续做平凡的男人,慈爱的父亲和幼稚的恋人。

又一次轮回!

这一次,他会失去他吗?

简希童又狠狠的吸了口烟,焦油混合著烟雾在肺叶里转了一圈後被缓缓的吐出,带走了些许的恐慌与担忧。

肩部被轻轻拍了几下,简希童缓慢抬头,寻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哥,这里不允许抽烟。"简希凌穿了白色大褂,戴了浅蓝色口罩站在简希童身前,用肢体的简单接触做著别有深意的安抚,"孩子没事!"

简希童长舒了口气,紧绷的情绪稍微有些缓解了,烟又是抽到了一半,被丢在地上,"那就好。他呢?一直没出来……"

"孩子只是一些皮肉伤,很幸运呢,这麽大的撞击下连骨头都没有伤到呢。"

"希凌,我问你,颜尘怎麽样了!"简希童粗著嗓子低吼著,将手中刚拿出来的烟直接碾碎在手中。

"肋骨断了一根,不过没挪位,内脏没问题。"

"我说的你没听懂吗?颜尘现在怎麽样了!"简希童加重语气怒骂,还存有几支烟的烟盒也被丢在地上,踩扁了。

简希凌沈默了一阵,轻声回答,"颅内有积血,已经导出了,还在昏迷状态,需要观察几天……"

简希童双手紧紧交握著,用力的来回揉搓著,咬著牙吐出两个字:"几天?"

"不知道,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这样的情况很难说,说不定过两天颅内压力稳定了就会清醒呢。"

简希童低头呆滞的盯看著丢满了烟头和烟灰的地面:"我等他,就在这儿等他!颜尘,我会永远等著你……"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上)

在爱顿学院大门口发生的车祸是由两辆追逐的汽车中的一辆滑行撞向迎面停著的轿车造成的。

此场祸事无人死亡,三人受伤。

肇事者是学院学生康子淮,开了黑色轿车冲出校门,转弯不及时才酿成事故。

与当年简希童在赛道上的车祸一样,肇事者不过是受了轻伤,只是撞击带来的暂时性昏迷,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和简单治疗後几个小时就自然苏醒了。

颜锦程的伤也不算重,除了表皮擦伤外手臂骨头有几处轻微裂纹,做了固定处理,虽一直要找爸爸,在护士的安慰下也早早睡了。

只有坐在被撞车辆副驾驶的男子,颜尘,伤势最重,肋骨断了一根,头部受到较大撞击,出现了颅内积血,手术导出後,颅内压力正在稳步下降,但患者依旧处於昏迷状态。

术後被转入特护病房。

因为是年轻的单身爸爸,只能通过公司的员工档案记录的信息电话通知他的父母。

是简希童拨通的电话,并没有说明具体病情,希望颜尘的父母来这儿看望下儿子,还嘱咐公司秘书为两个老人安排了飞机的头等舱,第三天飞抵这个城市。

为什麽这麽安排?

因为男人想为自己留出24小时,能安静的守在他身边。

等他醒过来……24小时?男人在心中祈祷,天亮了,他就会睁开眼,对自己说:要你爱我……

只要他说了,男人会毫不犹豫的抱住他,就算把受了伤的他弄疼也无所谓。然後呢,当然是亲口告诉他:我爱你,是真的爱你。

简希童就是怀著这样的心念坐在颜尘的床边,握了那只白净中透著红肿,布满了冻伤的手,用胶著的触感传递内心的火热与温暖,只为这个人燃烧的渴求。

第二天,清晨的曙光打在病房的窗帘上,照出朦胧的浅黄色。简希童一夜未睡,对於持续多年经受失眠的人这不算什麽。

男人用手轻轻抚摸著躺在病床上病人的脸颊,呼吸是均匀的,清浅的,术後发白的双唇之间含著呼吸器。记忆中本红润丰润的唇此刻却看起来单薄病态。

简希童心里一紧,握著颜尘的手痛苦的加了几分力气。

他会醒吗?再等等吧,才术後第一天……

背後传来三声敲门声。

简希童并没有回头,只是应了句:进来吧。他以为是值班护士来检查病人病症。

进来的人却只是静悄悄的站在男人身後,不作声。

简希童也察觉出异样,随口问:"谁?"

"我,我想来看看他。真的很抱歉……"一个男人的声音,声线轻柔,饱含了失措与歉意。

简希童大体猜到是谁了,他眼睑低垂,嘴唇忿忿的抖了几下,冰冷的说:"你是因为我在这里,还是因为他被自己撞了才来道歉的?"

"我进来後才知道简大哥你在这里!我真的是……"站在身後的男人憋了红脸,努力的解释著。

"道歉有用的话,要枪做什麽?他还没醒,我懒得搭理你这个家夥,要是他真的出了意外,你!还有在後面开车追你的男人!我自然会去找你们!Jacky,康子淮!"简希童沈闷的吼著,那副尘封多年的尖锐与冷酷一触即发。

"简大哥……对不起!"康子淮在这阵威胁中颤抖著,苦苦的哀求,"对不起!当时我真的失去理智了!就知道横冲直撞!"

"你开的是汽车!不是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是会撞伤撞死人的!"每次字,简希童都咬得极为凶狠,仿佛这些话会真的变成刀子狠狠插入对方的五脏六腑。

"对不起!对不起!……"

简希童再也听不进去这些话了,这些话啊,在他的心里一飘而过,过沙无痕。所有的感知或感情又都放在了颜尘身上。

无人知晓,此刻的他,嘴角却露出一丝冷笑。

多麽可笑的事情啊!十年前,他就是站在身後的那个人。

这一次,命运真的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在最为恰当的时候,重演了那一幕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戏剧。

而这一次,命运之轮会不会再一次改变方向?

他无暇去更多思考了,他只想他醒过来,就算再次失去也在所不惜……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上)02

上天并没有听到简希童的祈祷或是呐喊吧,奇迹并没有立即发生。

就像这几天简希凌每次到病房来探望时所说:"虽然不是开颅手术,但至少在脑子里导入了导管,要清醒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别这麽24小时的不错眼睛的瞪著他啊?几天没睡了?哥?哥?"

简希童懒懒的瞟了一眼站在床头监看仪器的弟弟,一言不发的又靠回病床床沿上。

已经五天了,他从未离开过这个有全套生活设施的病房,以至於迅速成为了医院的话题:忽现赫赫有名的简家大公子,分秒不离守护某位极为特别的病人。

"就算是在自家开的医院,你也要注意不要过於张扬!"简希凌说著,抬头看了看挂著的点滴,调节了下流速。

"我连门都不出,也会张扬?"简希童活动下双肩,换了个姿势坐在病床一侧。

简希凌看著头发蓬乱,一脸胡碴的哥哥,叹了口气,掏出胸前口袋里挂著的签字笔,在病例上写画著,"不出门才是张扬呢,你在老爸的势力范围内已经消失了五六年了,这次还是死守一个病人。你觉得那些曾经迷恋过你风流倜傥的女人……男人们会怎麽想?"

简希凌在"男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还特别拉长了尾音。

三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他有著与两位兄长截然不同的清新自然,还有深藏不露……

"这里是整容科吗?你过来写什麽病例啊?"简希童双手抱胸坐在床边的样子乍看起来颇有些故意冷冽嘲笑的味道。

"哥,你不仅抹掉了自己的十年,还抹掉了对家人的记忆?你忘了吗,我是从脑科转到整容的。"简希凌慢条斯理的回著,口罩的形状随著笑容变化。

简希童死死的盯著对方,浓密的眉轻挑几下,随後便是洋溢在空气中发冷的自嘲小声。声音放得轻了,恐怕是担心惊扰病人,不曾想这样的笑更是诡异,让人摸不著头脑。

简希凌起初的瞬间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回过神来,用爽朗的大笑盖过了男人的笑。

"哈哈,哥,这两天我就在琢磨,为什麽会这麽巧!我也反复的求证了,确实不是刻意所为。难道就是天意?十年前,浪子回头,十年後,浪子再一次现身?"

"说的好!不过你笑太大声了!希凌!"简希童的眼眶虽疲惫凹陷,但此刻的眼神却异常深邃,透著一股力量,仿佛一下子将人拉入了他圈出的未知领域。

"我是不是需要确定下,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简老师吗?小学部训导主任?"

"是,也不是,简医生。"

"哈,欢迎回来,哥。对了,病人的父母虽是被安抚下来了,但从昨天开始那个受伤的男孩就缠著希安闹著要见爸爸。"

简希童面色一下子变得阴沈,沈默了几分锺後说:"带锦程来吧。"

"苏天涵昨天来过,宁……"只有简希凌才会如此巧妙的为话题布局。

但还是无法击破简希童建筑起的围墙。

不等弟弟说完,简希童就厉声厉色的插话:"让锦程来就好了。"

简希凌无可奈何转身离开,出门时甩下句话:"哥,你能走出那个深渊是好事,但别忘了,任何时候你都不能为别人安排一切!"

"你……我知道,但至少在他醒来之前,我想在这儿守护著他……"

颜锦程小同学身上裹著零星的绷带,一进门,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颜尘,瞬间就呆了。

揪著简希童的衣角,鼻子、眼睛、嘴巴都拧到了一起,一开口眼泪就涌了出来,"爸,爸……我爸他……呜……"

简希童摸著小男孩的脑袋,安慰著:"哭什麽?你爸爸只是在看病的时候睡著了!"

"才,才不信!爸爸他……他怎麽一直,一直……"颜锦程哽咽著,用小手抹著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你爸爸会醒的,他只是……被简老师欺负了,和我赌气呢。"简希童苦涩的编织著对付小孩子的把戏,这些把戏对大人而言是那麽明显,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但总是能把小孩子糊弄住。

让简希童惊讶的是,这一次他又错了。

小男孩抬头执拗的瞅著他,大叫起来,"才不是!爸爸不会和老师赌气!"

"恩?"简希童皱了皱眉头,疑惑的提问。

"那天,那天爸爸送我去妈妈家……爸爸後来出门的时候,眼圈都是红红的,我听到他们说的都是老师的名字!赌气才不会那样!"颜锦程直白的反驳著男人的谎言,"还有,爸爸和老师一起接我,爸爸在车里和锦程说……"

简希童面色大变,顾不上身体的差距,一把揪住孩子的肩猛得摇晃,"他说什麽?!"

"哎呀!爸爸说希望老师能好好的……佛特什麽的……是英语吧,我听不懂!但爸爸和老师是好朋友,才不会赌气呢,我爸爸不是那麽小气的人!"

这一瞬间,简希童抱起为自己父亲辩解的孩子,希翼中带著无法掩饰的喜悦,现在的他,哪怕是关於他的一丁点儿事情,都会让男人心中溢出复杂的渴求之情。

简希童抱著颜锦程坐在床边,将其稳稳的圈在怀里,就算是他的亲生孩子,男人也不想孩子胡乱动弹影响了术後恢复的状态。

"都睡了好几天了,爸爸为什麽不醒呢?他从来都没睡过这麽久呢!"颜锦程一知半解的问,"我知道,都是那车子撞过来,把爸爸撞昏了!"

简希童为孩子幼稚的玩笑逗乐,脸上露出微笑,心里的伤口却被撕扯的更大了,"到了现在,那撞过来的车子已经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你爸爸能平平安安的醒过来!明天,明天一定会醒……"

"老师又骗人,你怎麽知道爸爸明天一定会醒?"孩子都有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习惯吧,但此刻的简希童却只是一阵发冷。

因为他知道,这不过是他对付自己心中恐惧与痛苦的把戏而已……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中)

五天了,简希童守在这个房间,坐的久了会站起来走走,然後停停。偶尔掀起始终拉上的白布窗帘,冬日的荒芜冷淡景色冲入视野,不禁将希望更进一步的卷入失望。

他在心里编排过想要对颜尘说的话。只要他醒来,就会对他说的话。

对不起,我爱你。

不行,这样说了会吓坏他的!

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不行,他一定又会觉得这是在承担责任。

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还是不行,前言不搭後语的话他一定听不大懂。

不管了,只要他能醒过来,说什麽都好,想听什麽,他都会说的!

因为连续的失眠和照料病患,简希童已经处於某种朦胧感觉中,间或的出现无法分辨现实与幻觉的境地。就连弟弟简希凌进门都没察觉出来。

这也正是简希凌所盼望的,借著哥哥失神的几分锺,他静悄悄却快速的走到简希童身後,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手帕,一下子便从後面捂住了哥哥的嘴。

简希童本能的抓了突袭自己的手,刚要用力便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整个身子更是无力向後一仰倒在弟弟蓄谋好的怀抱中。

简希凌拍拍了怀里男人的脸,没什麽反应。便安心的对著门外喊:"进来吧,帮忙抬一下。"

简希安接了口令,领了几个男护士忽的出现在病房。

"希凌,你就不怕他醒了发飙?靠,竟然想到要用麻药迷晕大哥!你忘了,我们第一次用这个办法让他睡觉,不醒还好,醒了……我差点被打残废!"

"那不好吗?你被大哥打了就会去安藤那里找茬,不是很好吗?"

"我现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就觉得恶心!非常的恶心!"

"不和你废话了,轻点!把大哥搬到陪伴床上。"

"希凌?小尘尘怎麽还不醒?"

"毕竟是植入颅腔的手术,术後的麻醉时间会偏长些。颅内压力降下来了,也没有继续积血的迹象,今天早上监测到脑电波指标异常,差不多该醒了吧。"

"那你现在把大哥弄昏迷???他可是在这里整整等了五天的!"

"等了五天的人才危险,要是情绪激动做出什麽大动作,弄不好颜尘又会被折腾晕死过去。"

兄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哄堂大笑了起来。

正如简希凌预想的那样,三个多小时後,脑袋被裹成白色胡桃的颜尘终於有了身体活动迹象。

和平常电视剧中设定的差不多,眼睑最先动了几下。

听到监测仪器报警而冲进来观察的简希凌命令护士拉上了房间的遮光帘。

在一旁看热闹的简希安纳闷的问:"仪器怎麽知道他要醒了?"

"你觉得自己睡觉和清醒消耗的能量一样吗?体内神经电流的方向都有差异!我亲爱的二哥……你能不能安静点!我要检查他意识恢复情况。"简希凌终於快无法忍受哥哥漫无目的询问了,瞥了他一眼後继续检查。

"意识恢复是什麽?"简希安对弟弟的嘱咐并未放在心上,拖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问。

"就是看看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把他给我拉出去!"简希凌向身边两个男护士使了使眼色。

接下来,房间里变得极为安静,只听得到仪器嘀嗒嘀嗒运转声。

还有简希凌附在病人耳边的轻声呼唤。

"颜尘?颜尘?"

声音弥漫在空气中,一下又一下的敲著躺在病床上的躯体。

而那声音渐渐化作一只温柔的手,掀起了那双阖上太久的眼睑。

好一双迷蒙又水润的大眼睛啊!

眼睛还在眨著以适应微亮的环境。瞳孔并未在第一时间聚焦,继续涣散。

"颜尘?你醒了?"

已经摘掉了呼吸机,双唇获得自由,下上抖动著。

看得出他在努力想发出些声音。

"颜尘?想要什麽?"

病人的眼睛眨了几下,眉头微微皱著,自张开了一道细缝的唇瓣间逸出微弱的声音,不过是几个几乎不能连成句子的词,"希……希……童……我……道……你,你在……一直……"

简希凌竭力保持著的平静表情一下子如紧绷的弓弦一样瞬间舒展开来。

他舒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沿边。

"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知道,你应该在两天前就恢复了意识,只是不能动,也不能讲话。"

颜尘的唇抖著,声线低哑轻薄,"我……希……"

勉强的说出几个字,眼睛又疲惫的阖了上去,胸口缓缓的费力的起伏著。

"感觉有哪里疼吗?或是不舒服?"简希凌恢复了医生的姿态,试探性的询问病人的感受。

包裹著绷带的头部轻轻的摇了摇。

"来,试著握住我的手,好吗?"说完,简希凌就将手放在颜尘摊开的手掌中。

带了红色冻伤痕迹的手也在抖,不过很快就握住了医生的手指,虽然没什麽力气,但总算是做到了。

"太好了,过些天你就可以康复了。"

就算是如此利好的消息,也没能让病人放松握著手指的力度。

"怎麽了?想要什麽?水吗?"

颜尘还是摇头。

"锦程?他没事,那孩子真幸运,一点事儿都没有。"

颜尘继续摇头。勉强睁开的眼睛又变得湿润润的,满是病态的渴求,像是刚哭过了一般。

简希凌明白了,笑著,用手将罩在面上的口罩拉下来几厘米,露出形状美好的坚挺鼻梁,"你在问我大哥?简希童?"

听到这个名字,裹了绷带的头使力的上下动著,费劲的点头示意,就这麽几个动作,脸颊便渗出几滴汗。

双唇间的缝隙也变大了,却未能听到什麽声音。

简希凌连忙用手指抹掉病人脸上的汗珠,平和声音带了安慰,"你们两个人是怎麽了?十年後,再一场车祸,还想闹腾?我哥他没事,我只是担心他看到你醒了,情绪激动,把仪器弄坏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变得更加可信,简希凌说著还点了点躺在床边的两条导管。

颜尘听了,眼睛几下猛眨,手臂也抬了起来。却被简希凌按了下去。

"要不要玩个游戏?等下他醒了,发现你已经醒过来了,无论他说什麽,你都不要说话,怎麽样?"简希凌眯缝著伶俐的双眼,对颜尘微微笑。

颜尘的眉头一簇,眼神显出了慌张,眼珠子滴流转了几圈,闷闷的看向一侧闪烁著数字和线条的仪器。

"这不过是个提议,你自己考虑哦!如果能思考的话,就想想,他过去可是怎麽捉弄你的哦。"简希凌起身调节著输液器的滴速,变得诙谐且险恶的眼神在暗淡的房中隐匿的完美无瑕。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中)02

被迫入睡的简希童,身体和思维都变得异常安静。

陪伴床就在距离病人病床半米的地方,苏醒後的颜尘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机能检查,主治医生的诊断和简希凌这个半路插上一扛子的整容医生差不多,好好修养,定期做脑部检查就可以了。

晚上,护士为颜尘进行了术後的首次头部纱布更换。这时,颜尘已经自如的说话和活动手脚了。

护士拆了纱布,正要开始榜上新的,却被颜尘拦了下来。

"护士,我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颜尘微笑著,尴尬的小心提问。

护士奇怪的看看躺在床上的病人,满不在乎的回答:"看什麽?没有毁容,只是头发剃光了。伤口在後面,切口非常小,没什麽好看的。"

没等病人再说什麽,护士已经开始上药,包裹了。颜尘一阵红,一阵紫,像是憋闷的罐子,堪忧的嘟囔著:"剃光了啊?还会长出来的吧~"

"什麽?"专心工作的护士并没有听清颜尘的话,随口反问。

"头发……"颜尘委屈的看向护士。

护士戏谑的一笑,瞥了可怜巴巴的病人一眼,"头发?放心吧,应该会长出来的。"

"哦……那个……"颜尘的眼神随了话语转向一旁的陪护床,犹豫了一会儿才轻声的问:"他,他没事吧?"

护士一听又笑了,咳嗽的几声,"简先生吗?听说只是被麻醉了,没什麽事吧,他在这里守了五六天了,我每次来给你换药,他都醒著……他都不需要休息吗?"

"他一直都在……我知道……"望著躺在不远处的身体,眼中流露出难耐的炽热和与此格格不入的潮湿,"至少,不会让他失望了呢。"

转天下午,颜尘的主治医生刚结束例行检查,吩咐护士这几天护理应该注意的事项时,陪伴床上的身体就动了动,还发出了几声沈闷的呢喃。

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特别是一同进来的简希凌和躺在床上的颜尘。

"希童!"

"哥?"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唤出声,但动作却截然不同,一个人费力挺起上半身,另一个人呢?则尴尬的堆笑著,迅速退出了病房。

在场的医生和护士相互看看,正打算做些什麽,不料男人却从陪伴床上径自起身了。

阳关透过敞开大半的窗帘之间,在可以够到的地方散落著灿烂的浅金黄,而阳光的触手末端非常赶巧的撒在了男人赤裸的上身。

肩部的肌肉呈现出看似圆润却矜持的硬朗形状,身体上没有一丝赘肉,古铜的肤色被美丽的阳光渲染出一层朦胧的光晕。

对於这突然出现的状况,护士们红著脸,侧目不看。

而医生则咳嗽了两声,严肃的提醒:"不过是陪伴家属醒了,检查完就走吧。"

男人似乎对这些人和这些话毫不关心,只是用手摸著自己的後颈,努力将意识恢复常态。

当医生和护士陆陆续续的走出去时,一个低沈嘶哑的声音问:"整容科的简希凌医生呢?他怎麽没来?"

走在後面的一位护士接了话,殷勤的回答:"简医生刚才还在,估计是忽然想起什麽事情了吧,回去了。"

"帮我带句话,就说哥哥偶尔也会去照顾下可爱的弟弟们。对了,病人他……醒了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抢了护士的话,"我……"忽然冒出句话来,撑著身子的颜尘忙低头,咬了咬下唇,适才还渴求的眼神被慌忙的藏了起来。

简希童的动作嘎然停在这单纯的字间,惊异的抬头看著发出声音的人。

疲惫的双眼就算是经过了一日的休眠还是无法抹去其间的涣散,但这涣散眼神中还掺杂了几乎快要漫溢而出的复杂情愫。惊喜,苦闷,热情或是酸楚通通都混杂起来,汇成一股力量令这身躯一下子冲到了床边。

男人并没有给对方任何躲避的机会,一把便紧紧抱住。

他不顾一切,用尽了所有力气。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梦吗?弟弟们为了让他入睡,将自己迷晕,没想到再次睁眼,期盼就如此呈现在眼前了。

他恨不得就此将那具单薄的身体融入自己的身体,从此为他挡风遮雨。

"啊……疼……"耳边响起了一丝微弱的像是猫叫般的声音。

医生和护士也都在前一分锺知趣的离开了病房。

这声音像长了倒刺的触手一下子便伸入了简希童的身体,在缠绵中划出道道浅显的伤痕。

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冲动的伤了他,简希童放松了些力气,温柔的问:"你醒了?"

若不是真的被男人弄疼了,颜尘一定会就此沈溺在这片温柔中,因为肋骨断了,整个上身绑了一圈固定物,身体果真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拥抱呢,脸上立即滴下汗来。

"疼……肋骨……"头上包裹著白纱布,没了发型的修饰,皱著的眉头簇在一起,眼睛微睁了连连叫疼,这麽看起来更加无辜可怜了。

简希童见了慌忙的放开怀里的人,将其稳稳当当的放倒在病床上。

一时不知该如何更加接近现在如此脆弱的颜尘,男人只好坐在床沿边,一直握著那只消了肿,却还留著伤痕的手。心跳很快,他从不知道还会被自己狂乱的心跳频率吓到,该说些什麽?

就算是十年前,男人也不曾有过这样局促不安的状态,现在就道歉吗?还是说点什麽动情的话?或是继续表现出超出常人的冷静,就像什麽都没有发生那样?

"你……"简希童一改往日的胸有成竹,只是一个字就犹豫了许久,"醒了?"

颜尘根本也不敢看男人,别过头看向飘著的窗帘,只是放任手被握著,被紧紧的握著,反复的交织,"恩……醒了,是希凌……"

"该死!"男人又是嫉妒又是忿怒的小声诅咒著,他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什麽?"颜尘随口问著,他觉得两个人相握的手中间湿漉漉的,不知是自己手出汗了,还是对方呢?一定是自己吧……就连呼吸都变得乱七八糟,心脏也扑通扑通的乱跳,完全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本来是打算照著希凌建议的主意小小的捉弄下男人的~

"对不起……我对你……"简希童搜索了所有可能的话语,最後还是无望的随口而出,在心里只是不断的嘲笑著,嘲笑变得笨拙和胆怯的自己。

"你!"颜尘的心又一次险些停跳,不是谢谢就是对不起吗?这些话不是在拒绝或是分手的时候才会说的吗?

病人生气了,任性的要抽回被男人握著的手,动了动,发现对方抓得更紧了。

颜尘转头,乌黑的双眼晶亮中闪出无限委屈与抱怨。

被这麽看著,不可能没察觉,简希童浓密英挺的眉紧簇一下,向前倾著身子,将握著的手拉到嘴边,深情的吻著。

"我是真的爱你,对不起,现在才说出来……"

颜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整个身子因为忽而流满全身的激动而不住发抖,几夜醒来,便得到了上天的眷恋……前几日他就在昏迷的恍惚中察觉到男人一直在身边守著他,没想到醒来,迎上来的便是梦里的情景……

眼睛和鼻子又不争气的开始发酸了,颜尘忙将头再次转向另一侧。

"不许骗人的,我说过,我不要责任,只要……"

"只要真的爱,对吧?我知道,那……等你彻底好了,我们就去布拉格。"

"去哪里做什麽?我不去。"

"我想过了怎麽才能让你觉得我对你是真的……"

"怎麽?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简希童。"颜尘并没多想,他似乎在期待,但被伤了多次後,要学乖点,用任何可能的方式来降低自己的期待程度,不然说不定又会从天上一下子被丢到地上。

简希童并没有直接回话,捧著颜尘的手,仔细的找出无名指,手指在其中贪恋的磨蹭著,"嫁给我吧,等你好了,我们去布拉格举行婚礼。"

这是求婚吧,应该是吧……颜尘猛地转头看向刚刚发下誓言的男人,呼吸在瞬间急促无比,本就流速很快的血液一下子上涌,眼前的景物和人便被一片黑暗替换……不要!不要消失!我要他,我的简希童!

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呐喊著,刚苏醒的病人又一次晕了过去……


31 开往春天的地铁(下)(正文完结)

病人的这一次昏迷并未引起太大的担忧,继续沿用简希凌的话吧,"大哥,你醒的太急,没来及告诉你病人不能受到太突然的刺激,你对病人也不放过吗?"

"希凌,我曾经说过吧,如果再用乙醚之类的麻醉药对付我,你和希安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这是对大哥的态度吗?"简希童坐在的病房内的沙发上,表情严肃的看著站在床边的弟弟,伸手够到了茶几上的烟盒,抖出一根香烟,拿在手里却停了动作。

"这里是禁烟区!大哥,病人的後续事宜怎麽处理?"简希凌一如既往的能言善辩,这个时候当然是捡个紧要话题转移了。

"我全权负责!有什麽问题吗?变卖我在简氏集团持有的股份好了。"简希童将香烟又放回了盒子,丢在茶几上。

"已经从30%多卖到20%了,还要继续吗?我和希安已经没富裕的现金收购你的股份了,前些日子你要的两千万美金还是和老妈做的交易。我建议你还是等等,等颜尘醒了,和他商量下吧。"

"哦……"简希童抬头一本正经的看向弟弟,犹豫了一会儿,简短作答。

简希凌被这安静的态势吓了一跳,心里暗暗笑了,嘴上也没放过这难得的捉弄机会,"你是怎麽想颜尘的?"

简希童严厉的咳嗽了一声,"如果他以後成了简家的人,你和希安少找茬,不然小心我特别处理你们!"

"哈?哥,我还指望著这一次颜尘能改变点什麽呢……你啊,能不能稍微听听对方的意见再下定论呢?"

简希童死死盯著弟弟,一反常态的并没有强势反驳。

现在的他一门心思都在想著应对颜尘再次醒来後可能会发生的情景。是不是自己太心急了?

颜尘并没有昏睡太久,在晚上将近12点的时候自己爬起来了。

这一次简希童并没有错过。靠在陪伴床上看书的他,一下子就站起来身来,几步走到病床。

男人探身轻声的问:"你醒了?是不是很讨厌我?不想见到我?"

颜尘用双肘很吃力的撑在床上,胸前固定物让他无法再自由活动了,迷迷糊糊的醒来,又听到这样的话,反应不及,睁了眼睛惊异的看向迎面而来的男人。

"不……"轻启淡色双唇,正要喊出些什麽,却被男人断然堵了回去。

只因简希童不容他多说什麽,直接俯身抱住了那具受了伤的身子,尽情的吻了下去。

暂时丧失了编排语言的能力,那就用身体来感受吧。希凌并没有说病人不能接吻对吧……

口中是两股味道的交杂,香烟味和药水味,在舌与舌的纠缠中融汇,是甜腻的温暖,层层的卷舔好热情,让刚刚清醒的颜尘又有些迷乱了……为什麽,为什麽,一觉醒来那些渴求与期盼如决堤的洪水一匮千里。

被男人自脑後捧著头,颜尘辗转亲尝这从天而降的身体交融。哎……这麽吻著是不是意味著梦想的事得以成真了?……啊!吻得忘情了,身体扭著不觉传来阵阵疼痛。

颜尘小声的叫唤传到男人耳朵里,扼住了高涨的热情。

唇与唇分离,男人将颜尘放回病床後,坐在病床边上。两个人对视,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讲话。

"要喝水吗?帮你倒杯水吧。"简希童随便找了个借口,根本不容对方回答,就站起身。

却被颜尘揪住了衣角。

"我上次醒的时候,你,你说了什麽?"颜尘用手将被子拉到脸上,遮住半张脸,真是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男人并没有立即回答,端了杯水,上下打量了下病人的状态。

很像一只受了伤的猫,被仔细的包扎後,谨慎的躲在窝中,用那双惊恐的眼寻觅著四周的动向。

心中莫名涌起怜爱与酸涩之情,是自己的固执还是过往的悲伤将人弄得如此惊慌?

简希童随手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似乎往日一丝不苟的风格又回来了。他俯身按下病床边沿的按钮,令床头上浮30度角,病人挪了挪身子靠在枕头上,依旧是沈默的对视。

"呐,喝水吧。"男人说著将水杯递给颜尘。

颜尘双手捧著接了过去,汩汩的喝了几口,因为头被纱布包裹著,仰头的动作也有些费力,喝完後,却是长叹了口气说:"我其实不想喝水……"

简希童剑眉横飞,双手抱胸,斜睨著说话的人,"不想喝水?那你为什麽喝?"

"因为是你让我喝的啊,可以不喝吗?"颜尘小声嘟囔著,眼睛四处乱看,可真是两难啊,他……不会只是说说吧……亏自己还为那三个字气血倒流晕倒了呢!

简希童二话没说从颜尘手里夺了水杯,重重的放在床头柜上,"以後我的话你完全可以不听,照著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颜尘在心里画下个大大的惊叹号,面上只是竭力忍著,忍著不露一丝空隙。

"我对你不是责任,你更不是我的负担!"男人认真的看向一脸隐忍和迷茫的颜尘。

"你……你骗人的……"颜尘警觉的反驳。

"我没有骗你!"简希童为自己辩解,但恶狠狠的口气听起来不容对方怀疑。

"你!"颜尘埋在心里的坚持也被勾了出来,如果现在放弃,以後恐怕就没机会了……

又是一声叹息,颜尘躺倒在床头,"哎!要知道让车子撞死算了!反正不用我说,你也会照顾锦程和锈前的。"

手也无可奈何的要捂住脸,怎麽知道被一双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抓住,被迫正视前方。

"你要是敢死,我……"简希童双眼深邃如暗夜星空,说著话,仿佛牙齿都要被咬碎了,"我也会死的!"

扑通,扑通,扑通。铿锵的心跳声。颜尘觉得曾几何时,在某个时刻,在这个男人面前有过类似的感觉,血流的速度好快,是不知所措,还是过於喜悦?

"你,你给我认真点,我昏睡前你和我说的什麽?"颜尘颤巍巍的再次询问,他觉得男人碰触自己的地方开始发烫,过於紧张的情绪让伤势发疼。

"我说,嫁给我……"

霎时间,一切又止於沈寂,好静,似乎是特意给了两个人的心跳预留出空旷舞台。

静得,仿佛只能听到心跳起舞……

颜尘是打算说些什麽的,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双唇微张,挤出句话来,"我……我是男人……"

"婚姻是一种承诺,而承诺不分男女。"简希童平静的回答,这话显得很冠冕堂皇,但情话十有八九是这样的吧。

"那……那……"颜尘口中有些词不达句,毕竟是他个没有求婚与被求婚经验的离婚男人,然後他稍微理清了点思路,歪著光溜溜的脑袋对男人质疑,"那为什麽不是你嫁给我呢?我们都是男人啊!"

"你!"简希童听了,脑袋轰的一声险些炸开,不过三秒後,他笑了,笑得张狂,笑得得意,笑得痴迷,转而握著颜尘的手,"等你痊愈了,要是能找机会上了我,我就嫁给你,如何?"

小猫咪呢,任由男人摆弄自己的手与手指,坦率的发话,"我记得有一次,我手指已经得逞了,如果你指的上……"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上……是插进去的意思!"

简希童又怒又喜,将颜尘抱在怀里,无限温柔的回应:"我是真的很爱你,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两个孩子父亲还是某个女人的前夫,因为是你,所以才会爱。"

"其实吧,我很早就察觉到了,自己是不是疯了,想与情敌谈一场恋爱,简!希!童!"

"我是你的情敌吗?颜!尘!明明没有成为敌人,我就已经赢了!"

颜尘不服输的气势又出来了,气得甩手照著男人的头一阵猛捶,谁知道又扯到了胸口的伤处,蜷在男人怀里叫疼。

已经是午夜了,月亮绕到了云雾背後,像个娇滴滴的新娘遮面笑若芙蓉。於是,窗帘未满,浅金色的月光溜入了病房,为那一幕浪漫献上一片温柔的皎洁。

嗨,试著与情敌谈场恋爱吧,体会那一场蹊跷的接受与宽容,爱与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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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不算完结呢?

至少两个人真的互吐真情了

一改宣宣往日以H结尾的特别喜好哈……不过,请放心!一定会送上甜蜜的H,以弥补被宣宣折磨到现在的两个人,特别是简希童,一直是看著肉就是吃不上啊!!哈哈……

在此感谢所有支持宣宣,鼓励宣宣的亲们……

宁亲,墨亲,big亲,V亲,IVY亲,冥亲,风信子亲,樱桃亲,风筝亲~~真是数不过来了……

接下来,会有一篇後记+两篇番外 献上~都将是满满的幸福H哦~~


番外

阳光嬉戏 01


通常情况下,人体组织受到创伤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黏合生长的。那是不是情感的断裂也可以在一段时间内黏合呢?
颜尘心里琢磨著自己的感情是不是被用了强力胶水?本以为绝对无妄的感情在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里神奇的陈逆势成真!竟然还被求婚了,天呐!身为一个男人,身为一个带了孩子的离婚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求婚了。虽然没有橙色的烛光,没有芬芳的花香,也没有让人心悸的浪漫话语……哎呀!自己怎麽会发了情般的联想到这些骄奢逸的场景了,和那些成天幻想浪漫爱情童话的少女差不多了。
颜尘慌张的摇了摇头,身子乏力的斜靠在身后的廊柱上,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胸中还会因起伏而隐隐作痛,但总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阳光明媚吧。这次偷偷跑出来,要珍惜这独立思考和发呆的时间哦~
因为和他在一起,需要花费太多的心力去应付那些不知什麽时候就会迸发的各类情绪。欢喜,失落,嫉妒,羡慕,猜忌,憋闷……在他面前是无论如何也无法保持矜持的……
最要紧的是,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自己身边,受了伤的自己身边。过去模糊的窥视一瞥变成坦荡荡的注视观察,在某个他忽然转身的瞬间,心里猛地留生出让人血脉倒流的惊叹。
他的个子很高,身材魁梧却不笨重,侧面的身体线条犹如石膏雕塑般简洁精练,充满了男xing所该有的阳刚气质。
他的动作或是话语也很干净利落,没事的时候就是坐在沙发上或是病床边上,看书或是看资料。病房和酒店的房间差不多,摆放了生活需要的所有物品,包括大屏幕电视或是游戏机,但他很少碰那些东西。
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了,便开口问:希童,你不看电视吗?电影呢?或是玩玩游戏?
男人端著书,抬头看向问话的病人,透明镜片后的双眼含了疑惑,他顿了顿,嘴角自然一歪,"我没这方面的需求。看看书挺好的,阅读获取信息的速度最快了吧。"
怎麽可能!他怎麽可能没有任何娱乐呢!这样繁杂的世界还有人不需要释放身心的压力吗?
"你没什麽娱乐吗?或许是我不知道的呢!"靠在床头的颜尘皱著眉头,歪著脑袋斜睨著这个长相标准,生活习惯奇异的男人。
"我没什麽娱乐啊,你都看到啦,我平常在家就是这样的啊,只不过身边多了个你而已。"男人摘下眼镜,一丝不苟与颜尘对视,边说边用一只眼镜腿戳了下小猫咪嘟囔的嘴唇,"那你为什麽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高中生呢?"
"哪有!我是病人!"颜尘惊异反驳,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动作稍微大了点,扯到伤处,刚要露出叫疼的鬼脸,忌惮又被男人抓了把柄,低头忍隐著。
男人看了还是笑,低头凑到颜尘身边,"我在到小学部前是在高中部,你的很多行为和我的很多学生很像……"
"那你会和自己的学生吗?会和学生求婚吗?告诉你我可还没……"被如此挖苦,当然不爽了,颜尘换了不屑一顾的倔强反问,可没想到却被男人捕到机会,刚憋红了脸抬头怒斥,就被对方拦腰抱住,尽兴的吻了下去。
他为什麽要欺负一个脑袋裹著纱布的丑男人呢?!
最近这些天,在他们偶发的亲密接触时,颜尘脑袋里总会冒出这个怪异的念头。可每次不等想出个解释,脑子里就被罪恶的乱幻觉填得满满的了。
那个男人的吻啊,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强势中带了慰籍,纠缠中带了柔情,有著融化一切的力量,滚烫而缠绵的将对方的意识模糊化,最终只能听之任之……
想著与他之间粘稠甜蜜的吻,颜尘不禁摸了摸嘴唇,渐渐忆起了他所给予的感觉……
"喂!偷偷跑到大树下面吃手指头?"
一个洪亮的声音打断了颜尘的思绪,於是,病人的头立即垂丧的耷拉下来了。
"回去吧,等下头部要拆线了。"男人站在颜尘身前,瞬间遮去了大半阳光。
这样一来,颜尘抬头看他也不会被阳光幌眼了,所以他一并伸出手,向对方任xing的讨要:"你怎麽又找来了?拆线了?!哎……帮个忙。"
男人露出了难得的笑,温柔似水,稳稳的握著向自己伸出的手,另一手抱了对方的腰,将病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正要凌空抱起,却被拦住了。
颜尘拍拍男人的肩膀,噘了噘嘴,"别抱,会被笑话的!"
男人识趣的转身半蹲下身子,双手绕到身后,摆出固定的姿势。
颜尘也迅速的爬了上去,从后颈抱住男人。
一个男人背著另一个男人,走在灿烂的阳光下,撒下狭长的身影,紧紧的重合著。
"希童,拆了线,就不用裹纱布了吧。"
"应该是吧,具体的细节让护士安排吧。"
"不裹纱布的话,我不就真成秃子了!"
"裹了纱布你就不是秃子了?"
"你!就不能稍微安慰下我这个秃子吗?简希童!"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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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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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的甜蜜从未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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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嬉戏 02

做为一个病人,就算是即将康复,也总会面临一个问题。颜尘当然也不能例外了。
此刻,他正在为这个问题发愁呢!
进入耳朵的是稀里哗啦的水声,他不敢看,变扭的耸著肩,将头转向一侧。一只手颤抖的在胸前紧握著随意裹在身上的浴巾,而另一只手呢?被一股力量抓了,横在空中,横在向下倾泻的水流之中。
"颜尘,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让我帮你洗,另一个是乖乖站著别动!"这声音响得铿锵,吼出来,在几平方米大小的浴室里威慑激荡。
这声音震得颜尘身子一个激灵。
他还是没放弃,用力想要抽离被男人抓住的手臂,可惜还是没什麽太大的成效。
只能将力气花费在喉咙上,所以他与男人对喊的声音也不小,"不要!第二个选择和第一个有什麽区别??我不要你给我洗澡!"
"那你还是愿意让那些护士帮你洗了?你们在浴室里说不定做什麽事情了吧!颜尘?"男人阴冷的嘲笑了两句,但还是不肯放手。
"简希童!你胡说什麽啊!不要以为我是希安那样的色鬼!我不洗了!就这麽脏著,总成了吧!"那双眼睛瞪得溜圆,转头气冲冲的朝男人大吼。
男人竟然也露出了肃静的表情,一把抓了颜尘刚刚转正的下巴,麽指嫉恨的抹著那双还噘著的嘴唇,"果然希安有色到你哈!他可是从来没放过自己选定的秘书!"
他该想到的啊!只要不小心就会被男人钻了空子。听著男人这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心里的火苗更旺了!自己的脾气其实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温顺,只是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对著干罢了~但是!这个男人啊,总是能让自己变得气势汹汹……
如此想著,颜尘眼睛一亮,发了恨般的朝在那只揉搓自己嘴唇的手指咬了下去。
"啊!你!"男人疼得低吼一声,英挺的眉皱著,迅疾收回了手,顺势将发了飙的猫咪压在浴室的墙上,更是扯掉了对方颤巍巍裹在身上的浴巾,"还知道咬人了?我为什麽不能给你洗澡?告诉我理由,我能接受,就一切随你!"
真的赤身了,颜尘再也无法遮拦了,被水气熏得微红的脸因为憋闷而变得更粉红了。双手抱胸不可奈何的躲在男人与墙之间,低著头不说话。
胸前固定肋骨的套板早在两个星期前卸掉了,整个胸膛因为长达两个月的精细包裹而生出了过分的白,而且变得更加细腻了。这是在卸了套板的几天后,他才发现的……这到不是他拒绝简希童的关键理由……
关键问题不是谁帮他洗澡的问题,而是谁那麽赫赫的碰触自己的问题!
他不想让简希童在这种情况之下摸遍自己的全身。那样的话……那些最近一直萦绕在自己脑中的乱与龌龊的想法肯定会爆发出来的!
"说啊?为什麽不让我帮你洗澡?希凌说,就算拆线了你身上的伤处还是要尽量避开直接接触水!"男人将小猫咪圈得更紧了,几分锺前的气盛变得缓和了许多,甚至还夹杂了几分怨念。
说著,男人的手悄悄攀上颜尘的腰,来回胶著的抚摸起来。粗糙的手纹在变得细腻的肌肤上摩擦出酥麻的温热。
"啊……"被这麽摸著,颜尘忍不住发出微笑的惊叫,刚出了声,就慌张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怜巴巴的看向压向自己的男人。
浴室本就雾气蒙蒙,再加上迷迷糊糊的眼神,让那双大大的眼睛比平时更加湿润而柔惜,更是惹人怜爱。
简希童啊,在这般温吞氤氲的水气中终於按耐不住了,被这般诱人的气息吸引著,缓缓的低头吻上颜尘颤抖著的细白脖颈……
阳光嬉戏 03

男人是用咬的方式戏谑著,时而用上下齿衔著精瘦颈子上的皮肉,时而用上几分气力吸啄起肌肤,时而松了口眯缝著眼睛欣赏著自己在透白色上留下的浅淡粉色,搭乘上怀里身体的战战兢兢,显得分外灵动诱人。
不一会儿,颜尘就发现男人不过是在佯装!心里对简希童几分锺前忽然迸发出的怒气还存有的几分忌惮,立即烟消云散。本躲在男人与墙之间的缝隙间不知所措的忍耐著心痒酥麻感,一下子被这个发现惊了欲念,幽怨冲冲的反抱了男人埋在自己颈项的头,狠狠咬了下去~
"啊!"脸颊被不知觉的咬了一口,简希童兴起的应声喊出声,将调皮报复的人抱个满怀,双手一使力,托起那双紧张加紧绷的臀,将全身赤条条折腾的颜尘整个抱在空中。
"啊!简……"身体忽然悬空,颜尘本能的紧紧抱住身前之物,双手,双脚统统缠在男人身上,"放我下来啦!你……"
男人倒是对此很兴致和玩味哦,笑得淫威,却意外灿烂,轻啄了几下颜尘撅起的嘴,竟也发出了比**更美妙的快乐之音,"我怎麽了?说吧,为什麽连洗澡都不想和我一起了?"
颜尘只想装模作样瞥上男人两眼,谁知道,与男人的眼神一撞上便被其间那一抹火热的情浪倜傥烧了一把。只是个略带玩世不恭的情爱眼神就显得好帅气了~
实在经不住男人这诱惑眼神诱惑了,闷声不吭的欢喜抱了男人的头,将没长什麽头发的脑袋在男人肩头蹭啊蹭啊……
弄得男人更是心痒了,单手抱了颜尘的身子,腾出一只手爬上颜尘光滑的背轻柔抚摸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温柔得如水,"这麽摸,肋骨还会疼吗?"
颜尘稍微颤抖了几下,下巴磕在男人肩上,双手还是缠在男人脖颈上,小声回答,"出问题的那侧还是会疼,不过已经没什麽问题了……"
虽是说著话,但颜尘心里却是万分艰难的忍耐著,与男人如此亲密的肢体接触,心中遗落了许久的欲火似乎真的即将星火燎原,即将点燃疯狂生长了数日的心野。
在心里胡思乱想著,故意走神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实用的避免……勃起的方法!
"你和锦程这次都没什麽问题,真是谢天谢地哈。照著希凌的说法,你骨头过段时间也会养好的。等身体养好了,我们去旅游吧。两个人……哦!如果你实在舍不得孩子的话,也可以是三个人或是四个人。"简希童恬淡的说著,手更是疼惜的在颜尘背上摩挲著,就像在抚摸锺爱的天鹅绒那般,反反复复却小心翼翼。
这样的摸法可是折磨起了颜尘的那即将崩裂的理性神经。他的呼吸因刻意的控制而变得急促,抱著男人的手战栗的几乎要扣入结实的肌肉。
他根本就无心去理会养病或是旅行了……全身的血液通通开始快读的流向身下那一处柔软低垂,随了男人抱著他的手将怀中**向自己身体紧靠的动作,软小之物便迅雷不及之势充上了血,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忽然变硬而撞上他的腹部。
颜尘心里发了慌,赶忙摇晃著脑袋,将自己埋在男人怀里。不管男人正说著什麽呢,一概是听不进去了吧!
简希童是何等人物,或许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吧,双手托著颜尘发抖的**不断的情迷揉搓著,自己更是向前挺了几分腰以感受被对方被激起的欲望。
"不,不要……我,我,不干净……要洗澡的!"颜尘浑身如过了闪电般的惊悚战栗起来,不断的磨蹭,**已经硬得顶了出来,肉粉色的**在空气中畅快的呼吸著新鲜空气,更是与男人健朗的身体做著一次又一次的摩擦,几乎要留下蜜汁了。
这样的身体,实在是太**了!怀著这自责不堪的情绪,颜尘的双腿在男人腰间缠得更紧了。
简希童喘著粗气,不停吸吮著怀里小猫咪靠过来的脸,脸蛋,鼻子,嘴巴,眼睑,不曾放过任何一处可爱,"没关系,我帮你洗干净……你真棒,下面已经湿了……喜欢我吗?自从出了车祸,你就没有给我答复,颜尘。"
"啊……嗯……"颜尘抱著男人,双手也不停的在对方坚实的背部胡乱的抓著,摸著。只是这麽吻著,肌肤的简单摩擦就能生出这种几乎快要射出的眩晕感觉,他对自己的身体越发的不可理解了,但又能如何呢?听之任之好了……
可简希童还保持了清醒的神志,动作不停,亲吻不停,话语依旧不停,"喜欢我吗?喜欢这个叫简希童的男人吗?"
此刻的颜尘啊,正伸著舌头挤入男人的口腔,在火热的口中做著贪恋的舔舐,他想要男人吸住自己的舌,共同享受这唇与舌交缠的粘稠快感。
"嗯~嗯……"颜尘向男人不断的索求著,得不到如愿的呼应,喉咙里便发出了嘶嘶的叫喊,"童……我要……"
简希童依旧保持了一副亲近有余,不越雷池的自如姿态,他躲过了颜尘的追吻,微笑道:"爱我吗?就连洗澡都要避讳,什麽意思?"
颜尘眼里燃了一丝小火苗,大大的眼睛,黑色的眸子亮闪闪,又是怨又是气的捧了男人的脸,闷声叫著,"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我不想让你帮我洗澡就是因为你肯定会趁机害我!"
男人戏谑一笑,自然而然的奉上自己,用额头顶著颜尘额头,这是他特别喜欢的倾诉方式,"我会怎麽害你?"
颜尘揪著男人的耳朵,向两边扯著,忿忿的说,"害我想做这些事!"
"做什麽事?"
"**!"
"做什麽?"
"爱!"
"爱不爱我?"
"爱!爱!我爱你!我爱简希童,行了吧!"
男人这时才满意的开怀笑著,眼中蕴含的淫邪一闪而过,既然已经如愿,他将颜尘稳当的抱著,几步走向硕大的浴缸,那里已经存下了一些水,正哗哗的流著……


阳光嬉戏 04

浴室的水气很浓重,淋浴喷头还在不断的撒著水,潮湿温吞之感紧密包裹著其间的两个人。水声不大不小,却淹没了几乎所有的余音,不应该的啊!这让简希童觉得有些不爽。
为了不让水直接浇在颜尘的头上,简希童早就将喷头转向了墙壁一侧,水流自墙上涓涓的流淌著,间或的溅起几缕,让男人身著的衬衣彻底湿透了。
单调的水声让男人更加燥热,抬起身子一把关掉了淋浴喷头,又按下了浴缸的排水阀。瞬间,这个狭小而云雾弥漫的空间变得安静。
他穿著的衬衣和裤子浸满了水,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布料沿著身体精悍的曲线蜿蜒著,随了不怎麽均匀的呼吸轻微跃动。
简希童嘴角一挑,勾勒出美中带邪的笑。他仰起粗旷的脖颈,自上而下的开始解扣子,动作凝练利落,一颗,两颗,三颗……而后是裤子……
跪坐在浴缸里的颜尘抬头痴痴的看著他,转眼的功夫,一幅硬朗精壮的男性身躯便跃入视线。难道自己强忍著不发出声音又被发现了?
颜尘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巴,大眼睛不错眼珠的盯瞧著,心脏快速而猛烈的跳动几乎让胸腔无法承载了。
天呐,如此近的看他,结实的肌肉衬著水气仿佛有了呼吸,更泛著浅古铜的健康色泽,强烈的展示著专属於男人的阳刚之美。
回想起来,自己才不过和这个男人有过几次不多的身体接触,多半都是在黑暗的夜里或是灿烂的午后,或多或少会造成视觉上的偏差吧……对了!还有就是过去都陷於一种自怨自哀的痛哭单恋中,完全无暇去顾及外表的感觉。
现在,就是这个充满了力量美的男人对自己毫无顾虑的表白了。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猛,就算心做好了准备,身体上难免还存有些胆怯吧……如果这一切只是梦或更深的愧疚,怎麽办?
"我最初就是被你这超级无辜的眼神给骗了的!也难怪,我不做公子哥也有十年了,再熟悉的套路章法也会生疏吧。"简希童的口吻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阳顿挫,说著就连同内裤一起脱了裤子。
强壮的双腿之间一片浓密,赫然的低垂著一只似软又带了几分硬度的肉柱。他刚才一直是站在浴缸外的,此刻一个跨步也入了浴缸,劈开双腿大方的坐在浴缸边沿。
"你……你不要乱来啊!我……我……"颜尘本能的用手按在胸前,想要平息猛烈的心跳,不过眼神依旧执著,想著如果这次又败下阵来,以后还怎麽混啊~从来也没人和他提过,简希童原来也有这麽顽劣的一面。啊!想起来了,希安曾经说过,他的纨!远不如自己的哥哥,那才是真正的公子哥。
喜欢走神的颜尘啊,此刻又陷入了一个人的胡思乱想中,眼神从坚持游离到了飘忽,脑袋一歪,竟然叹了口气。
什麽时候叹气不好,偏要在这个时候,这个简希童心里憋火的时候……更是火上浇了油!
男人端起歪到一侧的颜尘的下巴,"不喜欢我这麽碰你?一会儿说爱我,一会儿又故意闷不吭声,你到底想什麽呢?又走神了吧!"
颜尘忙回过神来,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男人,此刻两人的鼻尖对著鼻尖,离的好近,害他都不敢喘气了!
"说话~"简希童的眼神冷了几分,狠了几分,口气不容对方再沈默了。
"你这是赌气!简希童……我,我刚才都有说……"
"说什麽?"


"说……"颜尘脸上潮红未退,四下乱看著,"说爱你了……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你说喜欢我才不过两个多月罢了……"
男人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被气的!随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捏起颜尘的下巴,重重的吻了下去,唇齿间发出咕唧咕唧的吸吮声。
边吻边伸手抚摸起颜尘光滑的背,引来一阵轻颤。男人的手大而粗糙,用了力气后,磨得细白的肌肤发了红。
"啊……嗯……"颜尘在男人的吻中辗转舔食著甘甜,这种赤裸裸的情欲他怎麽会感受不到!只是羞於坦诚相对罢了,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丑,受伤初愈的身体消瘦得几近干瘪,还被剃成了光头,因为外伤而不能时常保持干净……而与男人的时日每增加一天,就觉得他做为男人几近完美!除了他这个霸道的脾气外……
自己的丑与他的美……天壤之别的差距啊!
更让他觉得羞耻的是,自己的身体总会在某个精神模糊的时刻被男人所给予的身体纠缠拉向情欲……刚才就是啊!被吻得不够了竟然又贪婪的说还要……
"啊!"颜尘的思绪被一阵酥麻的疼打断了,口中窜出血腥味道。
睁大眼睛看著男人,眼眶里润了莹莹泪水,"你,你干什麽要咬我啊!舌头都被你咬破了!!"
"你竟然在和我接吻的时候都能走神!我难道连这点魅力和能耐都没了吗?"简希童英挺的眉都气得颤悠了,"你知道吗,感情和性爱的问题上从来没人会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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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是03的内容……只是修改了下才发上来……下一更一定H!!!!


阳光嬉戏 05


颜尘含著被咬伤的舌尖,疼得眯起了一只眼睛,挤出一滴闪亮的泪珠,不偏不倚的挂在微卷的睫毛上,衬著满屋的水雾,整个人瘫软的跪在浴缸里,像只受尽了委屈的猫咪,不愿去迎合男人的气。
"咬疼你了?"简希童心里顺即软了下来,稍微用了点力揪住颜尘的耳朵,想要他正对自己,怎麽知道,这只猫咪任性的摇头甩开了男人。
耳朵挣脱了牵连,却不由得发了红,还丧气的耷拉著,颜尘鼓足了最后的勇气,不依不饶的哼了一声,"说不定我就是第二个宁洛凡,如果没了十年前的那场祸事,你或许是只会爱上宁洛凡那样的人……再或许,你根本就不会喜欢上男人!"
这一次,话说得干脆却低沈,颜尘浑身禁不住打了几个寒颤,他双手紧紧抱住膝盖,蜷缩著,整个头埋在双膝中,嘴唇微微发抖。
要知道,他能说出这番话,是花了多大的心力呢……说完,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沮丧的等待著审判。
简希童英俊的脸立即飘上了一层阴霾,眼神转而散出凛冽的光,嘴紧紧闭著,不说话,却能隐约听到牙齿打磨的声音。他双手交握著,来回摩擦,修长健硕的身形又恢复了往日近乎冷酷的凌厉。


男人抬起头,再次展现出从下颚到颈脖的坚毅线条。
还是沈默。简希童猛得站起身,抓了散在地上的衣服转身就要走。
这样的动作著实惊到了颜尘,看到男人要走,他也起了急,跟著也起了身,从浴缸里跨了出来,一下子朝男人扑了过去,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从背后抱住对方。
脸颊紧紧贴在男人宽厚的背,感受著精练结实的触感。
不知是自己徒然又发起了烧,还是男人被自己的话激得真的寒了心,总之如此贴合著,就觉得脸是滚烫的,他的背是冰凉的。
颜尘正要开口,却被简希童抢了先。
"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知道!自己种下的恶果,再苦也要自己吃。你这麽想,我不怪你。如果不能给喜欢的人安全感,还不如就此罢了!"
这该是绝情的话吧,沙哑的嗓音又带了无法掩饰的灰心丧气,但说得却是格外的冷静。
"我说了让你罢了了吗?我的意思是……是……如果这次你说了要和我在一起,就绝对不允许你再反悔!绝对不允许你再从我身边消失!绝对不允许你又跑去爱别的人!"颜尘很不争气的又哭了,双手用力的抱住男人的腰,手指扣入了男人腹部绷紧的肌肉中。
"你!"
"我?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颜尘不是个什麽都无所谓的人!我……我……"这一次,是颜尘毫不逊色的抢了简希童的话。
"你什麽?你这家夥……"男人松了手中的衣服,被从背后传来的灼热温度感染,手掌覆在那双不停颤抖著扣入自己肌肉的手,好烫!又迅速向两侧移向环住他腰身的手臂,浅白的肌肤依旧是发烫的粘人,吸引著男人反复的游弋磨蹭。
"我好不容易能……才不会轻易放开!"颜尘说了一半又吞下了一半,刚说完便将脸栽在男人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男人的心啊,瞬间又化了。背上流淌的泪比滚烫还多了几分尖锐的刺痛感,戳得他整个心好像插上了无数把尖刀,在痛苦中却滋生了另外一种情愫,恬淡的宁静与幸福。於是,他嘴角无法抑制的弯出优美的弧度,浅浅一笑。
简希童的手温柔的抚摸著颜尘的手臂,从手肘到手指,再到指尖,都无一遗漏的耽溺揉搓起来。
"和你在一起,我又回想起了那种怕,怕得坐立不安,怕得生不如死。你昏迷的时候,我怕你就此不会醒了。你醒来的时候,我怕你就此不会爱了。你康复的时候,我怕你就此离开了……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和你的孩子在一起。如果真的要我跪下来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求你继续爱我……我会做的!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你说那些话的时候,我怕的几乎快要发疯了,如果接下来你说出要分手的话,我该怎麽办!这个叫简希童的男人,活了三十年,除了那场车祸外,从未这麽怕过。因为这是车祸后,我第一次想要真心得到一样东西!"
颜尘依旧抱著男人不放,哭得抽噎了起来,随了呼吸吐出的是几乎会穿透肌肤直达心肺的灼热气息

阳光嬉戏 06


颜尘还是老样子,颤颤巍巍的蜷缩在男人怀里,为了保持最后的平衡,纷乱的抓了埋在自己胸前的人,口中念念有词:"童……啊!疼……"
是真的疼!还是很难以形容的疼,从乳首传来被牙齿来回含咬的针刺般疼与麻,而被男人抱得呈现出弧度的上身更是传来一阵熟悉的筋肉酸疼。
简希童并未立即发觉,放开啃咬,开始用舌头围著坚挺的粉色**舔,就像在贪醉的品味一颗晶莹美味的葡萄。
"啊!肋,肋骨……希童!"颜尘喊出声,眉头俏皮的皱著,面上满是被爱抚后的潮红。
男人身子一个激灵,忙放开对颜尘的紧拥,唇与舌离开贪恋了许久的**时,连带出几丝长长的唾液,著实的**痴迷。
就算是放松了拥抱,简希童的手还在颜尘光滑的身上游移,特别是后腰与微微翘起的**。
因为站立过於费力,双腿连带著臀部都在不停的抖动,像是施了魔法,紧紧吸住抚摸它的手掌,摩擦引起的热急剧的攀升,蔓延到两个人的身体。
简希童摸著,一只手伸向了颜尘的大腿内侧。
颜尘眼睛一亮,羞涩又快活的张开柔软的唇,男人的舌应声而入,放肆的到处卷舔,发出啪嗒啪嗒的相互吸吮声。
颜尘知道,自己双腿之间的家夥早就挺起来了,将全身的热急急的吸入那一处欲望,渴望被碰触,渴望被爱怜……但男人的手不过是在其上轻佻略过,碰到前端的**,带去一丝其中留出的蜜汁。
他心里起了急,向男人那边挺腰蹭著。
刚摸到大腿内侧的手迅疾抓了,向上一抬。
颜尘的一条腿便被男人架了起来,而另一只腿也离了地。他被男人整个架在空中了。
还来不及反应,分开的双腿间就与一只火热硬棒迫不及待的亲密摩挲起来了。
"你知道吗,都快三个月了,我一直禁欲!"简希童低沈嘶哑的在颜尘耳边吐著热气。
说著,硬邦邦的**激情的摩擦著颜尘低垂著的双球。
因为那对玩意太过於柔软,被来回的大力凌辱,里面的两颗小球便委屈的变换著姿势,四处逃离。
颜尘的身子仿佛过了电,呻吟的嘴角留出唾液银丝,眼里哀怜肆意,春情荡漾,好一幅可怜兮兮的被欺负凌辱样儿。
简希童看了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伸出舌尖舔掉颜尘嘴边的唾液,像是捕到美味的猎物那般贪婪的咬著对方的颈子、耳垂、肩头……
颜尘被折磨得浑身颤栗,似是挣脱,似是索求的胡乱摇晃著身子。
"要……不要……"颜尘发出发春般的叫声,他的肉芽立在两个人的腹间,随了身体打晃,不断的吐著透明的爱欲之液。脑子里全都乱掉了……身体的饥渴难耐化成热流四处乱窜。
"要还是不要?"简希童用力的掐了一下颜尘细嫩的大腿内侧,潋滟的双眼闪著诙谐的光。
刚说完,位於内侧的手就爬到了**之间,自前向后,探入了**的缝隙。
这动作一下子惊了掉入情欲的小猫咪。
"啊!不!"颜尘身子瞬间僵挺,紧紧的收敛著**,阻止男人的深入,"那里……那里……好脏……"
"我帮你洗干净……"简希童笑得更邪恶了,伸了食指在紧绷的**缝间别有深意的摩擦著,好热,一切都没有缘由的热起来,"你今天发烧了?浑身好烫……"
颜尘紧张的抓著男人的双肩,眼睛羞耻的闭著,"不,不要你洗……我,我自己……"
简希童再一次抱起怀里美妙的身子,柔情似水的安慰,吻上颜尘紧咬的唇,不紧不慢的纠缠,像是生长在一起了,汩汩的吞下对方的唾液,甘甜如蜜。
"在浴室里,一切都好办……我爱你,爱得快要疯了……"男人在颜尘耳边鬼魅的说著,那声音磁性无比,妙语如花,鼓惑人心,真真的可以鼓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