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誌存檔
-
▼
2009
(610)
-
▼
9月
(212)
- 《迷人的安德鲁斯》百纳川
- 《织爱成网》蟠烟
- 《怜君昭华》花沁雪
- 《十年慕》大爷嘎意
- 《降魔塔》公子欢喜
- 《调风弄月》风弄
- 《软烟罗 5、6、大结局》风起涟漪
- 《软烟罗 3、4》风起涟漪
- 《软烟罗 1、2》风起涟漪
- 《明月照松枝》流水潺潺
- 《微微的微笑》蝶之灵
- 《一刀春色》陈小菜
- 《罄竹难书之月下美人》绪慈
- 《罄竹难书之飞贼小兰花》绪慈
- 《笑忘书》卫风
- 《一纸休书(坑)》冠盖满京华 part1
- 《一纸休书(坑)》冠盖满京华 part2
- 《一纸休书(坑)》冠盖满京华 part3
- 《无根攻略》殿前欢
- 《蜜糖年代》秋池雨
- 《艾小渔》苏雅楠 part2
- 《艾小渔》苏雅楠 part1
- 《大宝天天见》栗子炒糖
- 《君不悟》江边一朵云 *短篇
- 《春色满园狐不归(bg)》九婳
- 《龙仪天下(bg)》褪尽铅华 part2
- 《龙仪天下(bg)》褪尽铅华 part1
- 《重生,九公子》吾栖碧山
- 《非友》蓝淋
- 《天色将亮》明仔
- 《东海有桃源》越厥儿
- 《逐芳记》沙与泡沫 part3
- 《逐芳记》沙与泡沫 part2
- 《逐芳记》沙与泡沫 part1
- 《第十年+离开以后》郑二
- 《圈养》阿豆
- 《兄弟殇》极闲攻
- 《夜的第七章》四缎锦
- 《机关算尽》奉玉在左
- 《囧+番外》虚虚实实马甲王—小粉
- 《暖光+微澜湖》颜凉雨
- 《成仙·入魔》皂鹰追黑雕
- 《入门江湖+番外》fool part2
- 《入门江湖+番外》fool part1
- 《提前预知的情》老草吃嫩牛
- 《城市边缘》颜凉雨
- 《吻得太逼真》庄周钓鱼
- 《山色无殇水清幽》恩瞳
- 《我独南行》拐枣
- 《铁树开花的成长日记(gl)》三只耳朵
- 《your innocence/天真无邪》蓝淋
- 《西江月》水之银
- 《破局》山空海空
- 《时空之恋》往生
- 《漆雕问情》阿蔷薇 part3
- 《漆雕问情》阿蔷薇 part2
- 《漆雕问情》阿蔷薇 part1
- 《九转丹砂》小周123
- 《憾生》恩顾
- 《落梅雪》金木水
- 《快乐到死》望天
- 《江流一隅》弓雨长山
- 《油桐著花未》陆到青 *短篇
- 《交集》林紫绪
- 《大冒险》耳雅
- 《江湖》黯然销魂蛋 3-4部
- 《江湖》黯然销魂蛋 1-2部
- 《小蛋的异想世界》黯然销魂蛋
- 《异世之妖行天下》焰 part3
- 《异世之妖行天下》焰 part2
- 《异世之妖行天下》焰 part1
- 《月清浅 魇黄昏(下)》狐弄
- 《月清浅 魇黄昏(上)》狐弄
- 《促织 + 外传》照无眠
- 《帝师》柳折眉 part3
- 《帝师》柳折眉 part2
- 《帝师》柳折眉 part1
- 《喵的一声》麦霸/青葱蛋炒饭
- 《逼仄的天空》青衫湿透
- 《太上皇》禾韵
- 《你负了我》冷情人
- 《狐言乱语》雾隐空回 *短篇
- 《别找巨星当媳妇儿》蹲在墙角 part2
- 《别找巨星当媳妇儿》蹲在墙角 part1
- 《多情谁似》多情谁似 part2
- 《多情谁似》多情谁似 part1
- 《丑仙》万灭之殇
- 【周瑜X诸葛亮】《青衫湿透》
- 《太子》风弄 (5本全)
- 《从失忆到记忆》冬瓜无毛
- 《从凡尘到凡尘》冬瓜无毛
- 《魔武大陆行记》零誓 part2
- 《魔武大陆行记》零誓 part1
- 《忽如一夜春风来》Beck
- 《公子爱爬墙》冰蓝镜影
- 《烟波浩渺》小模小样
- 《缚龙》困倚危楼
- 《凡心大动》困倚危楼
- 《眼波横》困倚危楼
- 《为君狂》困倚危楼
-
▼
9月
(212)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他和他的那些事/迷途》索无言
他和他的那些事(书名 迷途)
作者:索无言
第 1 章
柏旅中学是一所有着百年历史的名校。
钟灵毓秀,人才辈出。培养了一代代优秀的学生,为全国各地各类大学储备了一批批优良的种子,并在每年的夏末秋始把出色的学子送至各大名校。
这样的学校通常有着严谨的学风,浓郁的文化氛围,丰富的校园生活以及精彩的学生团队。
在柏旅中学高中部,就有一个闻名全校、享誉外校的三人组合。
两竹马一青梅,耀眼得让人想忽视都难。
竹马一号,王灿,18岁,身高187cm,体重70kg。
校篮球队的帅哥八号,没有任何职务,但每次校际联赛都会有大批的粉丝为之疯狂。最厉害的一次是其粉丝团进场时扛了一尊大鼓,配以长条横幅,上书'八号八号非你不要',并穿上自制的八号统一队服。于是全场轰动,大量敌方粉丝和队友粉丝被刺激得几乎暴走。更严重的是,每当八号拿到球在场上驰骋时,那大鼓就急促的响起,震耳欲聋,让所有人都热血沸腾,全场气氛火爆。最后……因为盖过裁判的哨子声,影响正常比赛,被官方出面制止继续使用。
竹马二号,张肖,19岁,身高176cm,体重59kg。
校文学社美型男,副编,写得一手好字。为人低调,性格温和。因此深得无数女生的喜爱,虽然其中有着各种各样的因素,但是美女们爱与他接近这是事实。据说曾经有位某大学来实习的女老师就为他深深折服,于是在某个山花盛开的下午邀请他把臂同游了市里有名的水渠公园。最后……听说该老师被其实习组带队领导罚改试卷200份,因为擅自离开组织行动,又因为刚好结束了一次月考。
青梅……青梅啊,全校男生心中的痛,全校女生心中的刺。
青梅李豆豆,身高165cm,18岁,体重48 kg。
校女子篮球队队员,放一般人里,身材高挑,体态匀称苗条,是个美女。放篮球队里,身高一般,稍显瘦弱,但好在身手灵活,球技也没得说,是主力干将。性格更是热情开朗,潇洒大方,傻乖傻乖的假小子一枚。喜欢她的男生据说不少,追她的,一个也没有。
为什么?
校篮球队的帅哥八号,校文学社的美型男,围在她身边的两匹竹马都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啊,她还一跳一跳的完全不自知。这不但成功的吓退了有色心的男生,更是让她成了全校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且,平日里他们都是一同来学校,进同一个教室,坐几乎挨着的位置,课余时间也玩一堆打打闹闹,连上厕所都要邀个伴。当然李豆豆上女厕那边,两竹马上男厕那边。
完了放学三个人一起回去,因为李豆豆和张肖是一家的,王灿住他们家对街。据说有跟踪竹马们的女生看见他们很多时候还一起去晃晃,或者到其中一家做做功课,最后一起吃吃饭。可以说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其余时间几乎都在一起。
哦,据青梅李豆豆无意中提供的情报,好像两匹竹马有时候都还睡在一起。
以上,就是这么黏糊的三个人,构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至于李豆豆和张肖兄妹为什么不同姓,校园八卦报曾报道,该兄妹俩的父母是半路夫妻,因此他们都有各自的爸妈,各随各姓。
除此之外,这两兄妹的性格也相差甚远,甚至是截然不同,或者说是被错置。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把张肖的性格放到李豆豆身上,那追她的男生估计至少也能排两个篮球场那么长;把李豆豆的性格换给张肖,那王灿在球场上应该会多出一个竞争对手。
因此,也有某些四次元狗仔队队员感叹过,这三口之家的格局应该是:一对夫夫带着着个他们无忧无虑有些莽撞女儿。
不过,话说回来。
再怎么无忧无虑的女孩子也会有烦闷的时候。
李豆豆今天就很不爽。
她讨厌下雨。
她尤其讨厌下个不停的雨。
她无法抑制的讨厌连着几天的绵绵细雨。
但这老天就跟被戳了无数个洞似的,滴滴答答漏水已经一个礼拜了,还一点停的迹象都没有。
烦!
李豆豆抬头看看,年轻的英语老师在讲高考模拟试卷。循循善诱,滔滔不绝。倒不是说像这连绵的雨,那是像在放长串的西洋鞭炮。
再看看她的打扮,shit!这样的天气还能穿着一身白。白色针织衫,乳白棉布裤,估计里面的Bra和小内也是白的。
侧头再看看下面,得,还是奶白色高跟皮鞋。
奇怪,她怎么还能保持的那么干净整洁?
李豆豆忍不住对比了下自己的牛仔体恤,再看看小腿肚处留下的水印,运动鞋上的灰色痕迹,啧啧,难道女人该是那样的吗?
搞不懂。
台上的老师似乎注意到了李豆豆的打量,身为女人的直觉让她意识到,这不会学习不会打扮只会玩球的女学生是在赞赏自己的衣着品味,顿时感觉良好。
抬头挺胸,收腹提臀,换兰花指拈着着卷子。
一连串的动作下来如行云流水,但并不妨碍她口沫爆溅的继续讲题。可惜流利的英语听在体育特招生李豆豆耳里,也就剩下叽里呱啦的一片单音而已。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自己还跟王灿扛过一次,因为他说英语老师像只唐老鸭,自己觉得他太不尊重人。现在想想,他再说的话还是要跟他扛起,这哪是一只唐老鸭,这分明是500只鸭子嘛。
唉……
收回视线,李豆豆叹了口气。
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会转晴的,都已经是下午第三节课了,雨还是滴答个没完。难道要晚上才出太阳?
说实在的,李豆豆郁闷并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和沉闷的课堂。
虽然她听不懂,但唐老鸭上课并不差,人家是全国特级教师呢;
绵绵细雨的天气也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让她不能去操场砸球。反正以前天气好的时候天天都被训练到死,进高三后不需要去练习却又总被拉去跟新一辈陪练,这下好了,刚好可以乘机偷懒。
真正让她头疼的是,她的竹马们——老哥张肖和哥们王灿——这两只在冷战。
到现在为止李豆豆都还不能完全适应过来。
这俩人怎么会冷战呢?
要说她李豆豆惹了老哥张肖,两个人在怄气,估计全校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相信;
要说她哥们王灿踏扁了李豆豆的骄傲,所以她为了发火抗争暂时赌气不理他,估计全校会有百分之九十八的人会相信;
要说围在李豆豆同学身边的两匹竹马张肖和王灿会冷战,不用估计,全学校除了李豆豆没人会相信。
两匹和谐度一百,默契度满分,平日里相亲相爱的竹马会冷战?
说笑话吧!
其实,李豆豆自己也不敢相信,她只是见证了事实,所以不得不信。
而且,确确实实,深有体会。三天以来她活在一片低气压中,过着夹心饼的日子,已经快喘不过气来。眼看这绵绵细雨带来的忧郁已经远远超过预算,李豆豆开始清楚的认识到这个问题的残酷性。
当务之急是要怎么办?
按理说已经进入高考倒计时了,班主任还专门找她谈过话,想要去个好点的体校,英语好会为她不错的体育成绩锦上添花。所以她现在应该排除一切私心杂念一心扑向复习才对,可是……
李豆豆鼓起嘴巴,抬眼看向低气压中心发源地:
左前两排靠窗的位置,自家老哥张肖,状态良好。十足的乖宝宝状边听讲边笔记,不时还侧头思量一下,绝对的好学生。
左边跟自己同一排靠窗的位置,王灿,歪着身子靠在窗棂上,双眼貌似无焦距往前看,一动不动。李豆豆知道,那肯定是因为盯久了自家老哥的后脑勺。嗯,状态正常。
行了,估计这王灿心中已经把如何破冰提上日程。乌云或许不久将得以拨开,绵绵细雨也许不久就能停止,阳光灿烂的日子已经在前面招手。
不过,她真正为自家老哥的定力叫好,就王灿那犀利灼热的目光,这么长长久久绵绵不息的盯下来他就感觉不到那高温的么?还是,他故意不理会?
难怪都说脾气好的人不生气则已一生气就吓死人。她老哥这不是吓死人,是憋死人。
唉……
三天来第101次叹气,台上的500只鸭子已经讲到最后一篇阅读理解:A和B都对,但B是最佳选项……
倒,这是什么解释!
第 2 章
下午第四堂课,放在以往通常是用来文体活动的,最惨淡的也就是被抓住搞搞大扫除。
但是,随着黑板上的倒计时牌牌越来越趋向两位数,据说每一分钟都已经变得极为宝贵。
尽管校长在各种考试动员大会上一再强调,要老师们根据课程表上的安排上课,不要占用学生的自习时间和娱乐时间,但各科老师还是以切实抓好高考复习为宗旨,使出浑身解数在非官方指定时间奉献自己的剩余力量。
这不,英语老师还在讲台上"Two more minutes!",数学老师又夹着一打试卷笑眯眯的推开了门。
见有人在也不催也不走,就摆出一副你讲我听的姿态,靠在门边。
台上的人不为所动的'两分钟'过去了后,终于下台跟数学老师开始商议。
谈话内容估计都是"配合高考时间安排,这个时候应该学XX比较好!""啊!我这科也是这样时间考的呀!""哦!你今天晚自习可以……"
下面的学生早已经见惯不怪,反正西洋死法也是死,数字行刑也是个痛。都已经趴累或听累了,就动动胳膊伸伸懒腰,喝水的喝水,打盹的打盹,少数的几个起身往外走。
看看外面竟然只剩下细细飘着的雨毛毛,李豆豆以飞速窜到王灿那边,对着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挤眉弄眼。"厕所去!"
"……"
"我去叫老哥!"
嗖的转移到再前排:"哥,尿尿去!"
"……女孩子说话就不能文雅点!"好学生头都没抬一下,眼睛还在看着标满了注释的英语卷子。
"啊!文雅不来!尿急!"
"……走吧!"把卷子合上,张肖站起身来目不斜视的往后走。
李豆豆走在老哥屁股后面,看看前面的背影,伸伸舌头,然后出手拍了一下还猫在座位的王灿,赶紧跟了上去。
课间十分钟,校园里一片沸腾。
柏旅中学坐落在一座名为雁台岭的小山丘上,面积覆盖了近半个山头。因此校内纵行的道路都是上坡下坡,教学楼则按横向排列,中间隔开很宽的空间,还有几级台阶,一栋栋排着的楼房跟另一排楼房平行竖立隔空相望。
各个年级通常被分在不同梯度上的教学楼上课。因此,每当下课的时候,低年级所在的那排楼里总会从窗户冒出很多妹妹的小脑袋,遥望对面楼的帅哥哥们,或者看看是不是很碰巧有自己心仪的人从中间走过。而对面楼的阳台上,则有哥哥们向着那边吹口哨,传说还有过视力不好的哥哥用上了望远镜,最后好像是被因爱吃鸡屁股而得名的政教处胡歪歪收缴,拿回家给了他5岁的儿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学校面积够宽还是因为要标榜特色,柏旅中学的厕所也是独门独户的。除了教师办公楼和试验楼里不许用的厕所外,全校还有三个独立的厕所。一个远在东北角,一个在最西边,一个在校门旁边。其中以西边的厕所最为吃香,因为它离教学楼集中区近,就在高三教学楼旁边。
之所以说到厕所这么不雅的场所,是因为它实在是帮助柏旅中学学子们课间放松的重要角色。
想要去厕所,必须要从两排教学楼中间空地走过,教室最靠西边的还好,要是不幸在另一个尽头,那么这上厕所的一路就相当于走奥斯卡红地毯,你得在至少以千计算的眼光中走一段最快也需要一分半钟的路。如果你恰恰身姿曼妙,又或者是玉树临风,走起来还算感觉不错。但万一你不小心长了一身肥膘,或者翘着鸭子屁股盘着罗圈腿,这短短的一段路将会极大的考验你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过,走个两三载,以后要是客串做做model什么的估计不会怯场就是了。
简而言之,这两排教学楼及夹在中间的一片空地构成了一个大型的走秀场所,两边楼上的人是没拿相机的摄影师,中间就是T型舞台。谁都能到台上去秀一秀,也必须隔不久就去走一遍。当然你可以选择去另外两个厕所,只不过,以正常办事速度为三分钟来计算,下一节的铃声刚好会在你往上拉裤子的时刻响起。
再说了,只要不是自己长得太特殊,那么多人中其实也没谁会特别注意谁的。你也别自作多情,以为突然而来的起哄声是因为自己,基本上还是不会不自在的。
另外,要是碰巧你对自己的外形还颇有自信,也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好好的练习练习猫步!还能积攒点人气。比如像竹马青梅三人组这样的,一出场自然又惊动了对面高一楼的小妹妹。虽然里面夹杂着一个让人忍不住妒忌的青梅,虽然只能遥遥相望,但妹妹们的热情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冷却,咿咿呀呀叽里呱啦着,都已经是高中生了还完全没有要矜持点的意识。
可惜"台上"走着的俩竹马早就见惯不怪,不为所动。倒是青梅李豆豆抓住机会在努力的搞气氛:
"呀!哥!那个校园新秀好像在看你哎……"
"哇塞!阿灿,那边有个向你飞吻!!"
"……啧啧啧,太热情了!!"
无奈效果不太好,她老哥张肖就径自的往前冲,旁边的王灿亦然,只是多了一脸阴沉。
张牙舞爪了一会,李豆豆无趣的把手放下,在即将分道进厕所的时候用手肘撞了王灿一下,示意他想想办法。
没了夹中间的青梅,男厕所里的俩竹马气场更冷了。张肖明显还想要跟王灿保持距离,可是课间上厕所的人多,王灿跟过来占了他左边最后一个位置,想挪也没地方挪。
而且放水行动开始了就没法停止,只能硬着头皮冷着脸继续。两个人就着诡异的气氛默默的做着最平常的事情,严肃认真得好像此刻正在进行升国旗仪式。
"你要气到什么时候?"王灿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低声问着张肖,眼睛却不去看他。
张肖也一样,不但没看他,还一副什么没听见的样子。
两个人各顾各的疏通完,就默默的拉裤子。只不过一个若无其事,一个明显已经在运气。
心态平和的人办事效率通常高一点,张肖快一步拉好了裤子,转身就走。
脚还没迈出去,手臂就被人抓住了,反射性的回头,对上王灿快要冒火的双眼。
"你到底要怎样?"
突然爆发的一声狮吼,把剩下的几个还没办完事的人震得差点撒别人身上去。本来听到打铃声已经开始加快速度了,现在更是急火上身。草草解决了一下,或许还有高手把尿憋回去的也说不定,也不管是不是还有残余的液体会弄湿裤子,就把家伙全收了进去。手也不洗了,赶紧逃。
片刻,厕所里就只剩下了王灿和张肖两个人。
"放手!"片刻的失措后,张肖马上平定了下来。冷漠的看着抓住自己的手,不挣扎也不动。
"先说清楚!"没了刚才的火气,王灿凭着身高俯视着前面的人,改为咬牙切齿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放开!我要回去上课!"
"我说什么没听见吗?"
"……"张肖不说话。努力的摆动了下手臂,可惜力量悬殊,根本就挣脱不了。
"有那么严重吗?不就是……"
"没那么严重!所以放手!"张肖说着,开始用力的挣扎。
"你什么意思?"
"就你想的意思!……你给我放开!"声音慢慢的升高,两个人一来二去的,渐渐有些冒火。动作有些大,人也变得很激动,谁都没有退步的意思。
"你……"
"你们在干嘛?"
男厕所里突然多了个李豆豆,看着扭在一起的两个人,有点的吃惊。
在隔壁听见王灿狮吼的时候她就感觉情况不妙,知道这边是谈崩了,想着赶过来救场,但碍于是男厕所,只能一直站在外面侯命。刚刚估计是听到动静有点大,以为两个人打起来了,就不顾一切的跑了进来。还好,上课铃已经响了一会了,这下厕所也就只有一道美丽风景线。
拉扯着的两个人被李豆豆这么一掺和,都静了下了,停止了动作。张肖趁机甩开了王灿的手,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说着:"回去上课。"也不知道是提醒李豆豆还是王灿。
那两个人则呆呆的站着,瞪着四只眼目送张肖远去。好半响,李豆豆才回过头,一头雾水的问旁边一脸阴郁的王灿:
"我哥他……"
"回去上课!"王灿复读了一次刚刚张肖说的话,也走出了厕所。剩下了一个女生站在小便池边,四周环顾一下,扮个鬼脸,逃似的飞奔了出去。
第 3 章
高三的人生是充满变数的人生。
模拟考后,大家似乎真的摸清了自己底细,纷纷调整了复习计划。
听说住宿生里有晚上睡不着的了,也有半夜爬墙出去逛的了;有打电筒在被子里看书的了,也有干脆搬出去住的了……
为此,学校又立即专门召开毕业班内宿生动员大会。
一堂被灌得满满的试题讲座课后,内宿生都去了大礼堂,剩下走读生留在了教室。人数已经少了大半,还多是些老师眼里不老实的体育生艺术生。
难得没有老师来干涉,教室里一片自由菜市场的气氛。
几个无聊之极的女生搭起了牌桌,一群精力旺盛的男生扳起了手腕,两个青春懵懂的男孩女孩在黑板练习着艺术字……窗户边坐着个乖宝宝,正儿八经的在做习题。
李豆豆环顾教室一周,目光最后落在窗户边的乖宝宝身上。心中忍不住感叹:瞧咱老哥这心里素质,瞧咱老哥这学习态度,再加上他的天生智慧,清华北大要不录取他将是他们巨大的损失!
这不,三个人的矛盾……no,确切的说是两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他一样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全力以赴在题海中奋战。
看着这样积极进取的老哥,李豆豆没有觉得自己在堕落。反正她也没闲着不是。人要积极
没错,所以有矛盾就要主动去解决它。
按之前想的,李豆豆努力撮合身边的两竹马,最好能摊开来谈谈,以便回归以往三口之家的甜蜜生活。因此她总是不停的在明示暗示王灿去讨好张肖。因为就算她再神经大条也能凭感觉知道,这闯祸的应该是王灿,摆高姿态的是自家老哥。而且,就这样,估计他们已经在某些自己无意错过的时候有过多方接触交涉,但,未果。
解决矛盾的过程通常也是需要冒险的,一般来说会有两个结果。谈好了,大家让过去过去,再一同迎接美好的未来;谈崩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危险性,但怎么说也能有个痛快。总好过掉在半中间,上上不得下下不得,还不知道怎么死法。
可偏偏不偏偏,现下三人就是这卡在一半的状态。
显然,有人不想让过去过去,也不愿意一起未来。可各回各家走的又是同一条路,回了房间打开窗户还能遥遥相望。妈倒是各有各的,只不过这么大人了,她们也管不来孩子们的感情生活。
就这样,两匹竹马很是习惯的开始了每天相对无言的生活。冷的依然冷着,火的倒是熄了,剩下点灰烬。只可怜了中间的夹心饼李豆豆,这会儿也该改名叫做榨干的青梅了!
"啊!让我死了算了!"李豆豆趴在桌子上哀嚎。
已经养成习惯的扫视左边某个范围内的两个人。低头写写画画中的老哥,斜斜靠着的哥们。还有两个人之间似有若无的丝丝绊绊。
"他们……到底是怎么了?"轻轻的嘀咕着,感觉眼皮都有点沉。算了,先睡一觉再说吧。反正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自己能搅和的程度。
就在李豆豆开始跟周公say hello的时候,张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下双腿,从前门走出了教室。
后面的王灿见状,眼睛里升腾起一片炙热。他知道,张肖是故意避开自己往前面走的。
于是赶紧坐直,转头果然看见张肖从窗外经过往教室后方走去。那是楼梯所在的位置,通常也是去厕所的方向。
王灿深吸一口,也起身离开了座位。
由于是上课时间,外面上几乎没有人。
两个人隔得远远的一前一后往厕所方向走。不知道张肖是不是感觉到了后面有人,步子稍微慢了一下,随即还是快速进了厕所。
王灿倒是没有继续跟进去,靠在厕所出口的大树上,摆明了是在等里面的人办完事出来好逮个正着。
厕所里的张肖不急不慢的解决了问题,又仔细的洗了洗手,一边甩着水珠一边往外走。
果不其然,出门就看见王灿歪着身子站在那等着他。张肖也没掉头就走,两个人就那样对着进行目光交流。
面无表情的望了半响,王灿脸上的阴沉慢慢变成了隐忍随后又变成了理亏最后还带点委屈。先一步移开了视线装,又模作样的咳嗽了一下,才把被黏住般的身躯扯离了树干,慢慢走近张肖。直到走到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自己,才停下来。咽了下口水:"你……"
"换个地方说话!"
"嗯?"
"……"张肖没理会王灿的疑问,看了看周围,径自往厕所后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
"哦!"被晾着的人估计也是久了成了习惯,现在突然这样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竟然乖乖的跟了过去。
围墙和厕所后面其实是校园规划里的一个死角。可能是因为整个学校是不规则的形状,有些地方没有能用得上,等按图纸修好房子后,才发现后面竟然还空出点地来。用来修其他的建筑又不合适,拿来种菜吧又太寒碜。也不知道是谁的点子,就着那几棵老树又添了几株新竹,还铺了点鹅卵石,摆了套石桌石凳,俨然一片清幽境地。不过,看看那上面的青苔也能知道,只有吃饱了撑着的才会跑到厕所后面来浪漫。
当然了,要是有特殊情况的就另当别论了。
就比如现在这样,两个不同类型的出色少男往那石桌边一靠,要有人看见,也会觉得这画面特养眼特和谐。消息走漏出去的话,估计又将成为某些怀春少女们'偶尔'会去感怀一下的新场所。
可两个人已经站了十分钟了,张肖一直不说话。这让王灿心里有点七上八下,忍不住出声打破沉默:"肖肖……"
"嗯!"
"那天……"偷偷的观察着张肖的脸色,王灿泄气的发现自己竟然在紧张。心想要是换了别人他哪里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可对身边的这个人……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那你还……你还生气?"正想为这几天的憋屈讨个公道,张肖突然转过头来,王灿就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
"噗嗤!"
估计是很少看见这样的王灿,刚刚还一脸冷然的张肖竟然笑出声来。
这一笑就像长久以来的冰冻突然融化,还露出了底下一朵盛开的花,让见此情景的王灿一时没适应过来,不禁有些呆楞。
笑着的张肖被王灿这么愣愣的盯了一会,脸上的笑容渐渐不太挂得住,赶紧把头转了过去"咳!"
一声咳嗽让发呆的人如梦初醒,也立即把头摆正,看向前面的老树干。两个人都开始认真研究一棵受宠若惊的古树,谁也没有看见对方有点微微发红的耳根子。
可就那么短暂而微妙的几秒中过去,似乎两人中间的隔阂就随着消逝了,矛盾也迎刃而解。有点清新味道的湿气吹在脸上,真的有春风拂面的感觉。
人和人之间的就是这微妙。默契有时候是天生的,有时候是后天相处磨合慢慢建立起来的。像王灿和张肖这种,有先天的成分也有人为的作用。两个人虽然在各方面都有着较大的差别,但自从王灿第一次跑到对面门口去哄独自哭泣的张肖后,他们就开始拥有了亲密无间的坚固友谊。
那时候的王灿还是个很捣蛋很调皮孩子,当时他父母亲正全力以赴要把小小的骨伤诊所变成骨伤医院。几个哥哥因此都被送去了寄宿学校读书,而年纪尚小的王灿则由外婆看管着,放学后就被领回家关在楼上,楼下就是他家忙碌的骨伤诊所。
小孩子的生活永远都是那样。好像是五颜六色,又犹如白纸一张。还不能有自主意识的年纪里,岁月处处都在为将来埋着伏笔。
有一天,外婆把小王灿关在屋子里做家庭作业,自己下了楼去做饭。
小王灿鬼画符似的把作业做完,摆弄了下桌上的变形金刚,觉得没意思,又不知道要干点什么,就随意的跑过窗户边趴着。
那时两边房子的中间还是一条不能称得上街的马路,路的两旁是不算整齐的夹竹桃,虽然已经不是枝繁叶茂的季节了,但还是会挡住人的一些视线。
就是那么凑巧,远远的,小王灿就看见了马路对面的屋檐下站着个小孩。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大大的书包背在肩上,有些过长过大的浅蓝色校服像是在身上挂着。
正是深秋时节的黄昏,小孩单薄的身子就像是一片萧瑟中的落叶,随着风起似乎在微微颤抖。
当然,以小王灿的年纪和性子,是绝不会有什么感怀思绪的。他或许只是觉得那是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孩,是能跟自己做伴的一类人,所以生出了想要走近去看看的念头。
孩子的行动力通常与想法一致出发,小王灿从楼上飞奔下来,在经过厨房转角的时候对着要追出来的外婆说了声'我妈叫我',就消失在了老人的视线里。隔壁工作中的大人当然也没有时间注意到他。眨眼的功夫,对面的屋檐下就出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
第 4 章
"你怎么啦?"
多少年以后,张肖还是会时常想起这句话。那个秋日的傍晚,有个拽拽的小男生别扭的问过这样的话,成功的把他憋了半天的泪水逼出了眼眶。
那是他随着妈妈搬到新家的第三天。下午放学后,按照妈妈的指示第一次一个人回那个家。绕过市里最好的柏旅中学,再顺着那条两边都是夹竹桃的马路一直走,走到一个能看得见对面骨伤诊所的地方,它正对着的两层小楼就是跟妈妈的新家。家里有当工人的新爸爸,还有个活泼可爱的新妹妹。
小张肖乖乖的按照妈妈的嘱咐独自走着。那个时候的他不似一般的小孩般爱闹。长久以来,亲生父母之间那种压抑和折磨让他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
自己开公司的爸爸,同时也有精彩的私生活,做医生的妈妈,在工作上非常优秀但在生活中却忍气吞声。两个人以着为了孩子好的名义维持着支离破碎的关系。须不知,这样给孩子带来了更多的伤害。
所以,当有一天妈妈问小张肖要不要跟着她离开爸爸去另一个家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也没有去理会妈妈说的另一个家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倒是爸爸难得的关心了他一下,据说还打算跟妈妈争夺对他的抚养权,好像说是不愿自己的儿子过清贫的生活。
也不知道最后他们是怎么决定的,他还是跟了妈妈。或许是妈妈更积极点吧,又或许是爸爸那边又有了其他的烦心事。反正小小年纪的他也没法改变什么,也顾不上在不在意。只要,只要这世上还有人愿意要自己,还没有完全被抛弃,那就已经很好了。
只是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接送自己上下学了,妈妈说要学会自己生活,要做个坚强的人,这样长大后才能好好的适应社会。
可是,新家离学校真的有点远,要不是那条路上长着与其它街道不一样的一排排说是夹竹桃的树,恐怕会找不到吧。一个人慢慢走回了住过两个晚上的那个地方,背对着屋子能看得见对面的骨伤诊所,竟然还觉得自己很聪明,妈妈带着走过一次就会自己回家了。
可是,敲了门没有人理,等了好久也没看见认识的人经过,就只能傻傻地站在屋檐下。对面的诊所似乎有很多人在忙,隔着一条马路,那边的房屋似乎要比这边好很多,靠那边的夹竹桃似乎也是一样的形状,天气似乎有点冷……
陌生的环境,紧闭的大门,等了半天也不见熟悉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屋檐下感受着秋风的凉意,这对于几月前父母离异、几周内妈妈再婚的小孩子来说,是比被家人遗弃更难承受的悲凉。所以当终于有人愿意理自己的时候,小张肖也管不了那是带着关心还是好奇,积蓄了好久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小王灿明显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在他那个有一对严厉爸妈和三个霸道哥哥的家里,要么就是嚎啕大哭,要么就是哇哇怪叫,从来不会有这样轻声哽咽着泪流不断的场面。
而且,眼前这粉粉嫩嫩的小家伙似乎是因为自己的出现才突然掉泪,顿时又心生不安。直觉自己应该要表示一下心意。
孩子出自内心的关怀通常是笨拙又纯真的。小王灿往前一步把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家伙抱在了怀里。想了想,又轻轻的拍拍他的背,嘴里还嘟囔着:"乖了,不哭了……"
被搂住的小张肖也许是真的站累了,也许是因为跟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人不会那么排斥,平时不喜欢别人肢体碰触的孩子,竟然就那样安静的窝在比自己的要稍宽厚的怀抱里,呜呜的哭起来。
听到哭声,小王灿更宝贝地哄起了怀里的人,心中同时生出一股自豪的感觉。
作为家里的老小,上头有三个嚣张的哥哥,再咆跳的小子也只有被欺负的份。通常来说,他都会努力的捍卫自己男子汉的尊严,但有时候被踩得太过分了也忍不住会哭哭鼻子。每当那个时候,外婆就会把他搂在怀里,一边拍着背一边说:"乖了,不哭了。等你长大点就能欺负回去了。"因此小王灿就无比热切的盼望着快点长大,希望有一天自己是看着别人被搂在怀里安慰的那个。
没想到今天,自己终于达成了这样的愿望,还是亲自把别人搂在了怀里哄着。虽然这事情好像跟期望的有些出入,但感觉似乎也差不了太远。只是不知道,还要不要加上那句"等你长大点就能欺负回去了"呢?
就这样,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孩子抱着哄着另一个孩子,在寂寞的屋檐下,在静静的树荫中,在秋日的黄昏里,渐渐的,感受到凉风也夹杂着丝丝温暖。
两个孩子的拥抱最后被张肖的新爸爸和新妹妹撞破。
张肖的新爸爸叫李国元,是飞螺水泥厂的技术工人。那时的他也不过三十四五岁,中等身材,脸上带着工人阶层特有的敦厚和本分。新妹妹叫李豆豆,黑溜溜的眼睛,一看就是个爱动的女孩子。见到被人抱在怀里的新哥哥,小孩子也不知道看形式,马上就叫开了:"哥哥哭鼻子了!羞!羞!"
被取笑的小张肖这才惊觉自己多么的失态,赶紧挣脱了小王灿的怀抱,往后退一步低下了头,静静的站在那里。被甩开的小王灿倒是没什么,就只觉得这小女生特闹,但当着人家爸爸的面,也不能对她怎么样,只能象征性的瞪了她一眼。
唯一的大人李国元或许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出声制止了女儿,然后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跟张肖解释:"我去接妹妹,所以回来晚了。等久了吧?……来,肖肖!快进来!"说完伸手去拉小张肖进屋。
另外一边,因为李国元背过身去了看不见,小王灿开始拿眼珠子攻击李豆豆,搞得小姑娘还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只远远望见过脸的对面楼小子。
"妈妈接到临时通知要上晚班,所以家里没人开门。改天我去给你配副钥匙吧。"孩子们都跟进来后,李国元对小张肖继续解释着。
这个新组成的家庭里,两个大人的工作都不轻松,不能分出太多的精力来照顾孩子。好在李豆豆是在厂里的子弟学校上学,离得不远,每天两父女才能一起行动。本来有想过让小张肖也转到那个学校去,但是,人家孩子上的却是市里最好的小学,总不能因为顺路这样的理由而给他转校吧!这样的话,估计给孩子出学费的爸爸也不会同意。
虽然已经组成了新的家庭,但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还是不好随意管教。不能晾着不管,也不能过分干涉,所以很难做。尤其是对这样一个似乎有着与自己截然不同精神世界的孩子,李国元这个继父确实难为。
他虽然是也一个孩子的爸爸,但是女儿李豆豆却是个跟爸爸一样的耿直性格,有话说话难过就哭,不需要人去猜测心思。但是张肖这孩子就不一样,有的时候懂事得完全不像个孩子,有的时候明明就站在你眼前,却好像遥不可及。
总之,用李国元自己的话,是没有办法形容这是怎样一个孩子。他只知道要好好的疼爱他,跟疼爱自己的女儿一样,可是同时又要听妻子的建议。说到底还是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就好像现在,李国元不停的解释,小张肖却只是静静的站那也不回应,他就想是不是孩子等得伤心了,所以在生气。有点不知道要怎么继续。
好在旁边还有两个热心的孩子。
一旁的小王灿一直注意着小张肖,已经不再与那个进门就嚷着喝水的小女孩计较了,走近小张肖问道:"你叫肖肖?"
"……嗯!"小张肖低埋的头终于抬了起来,脸上只剩下点湿湿的痕迹。亮亮的眼睛看了看认真的人,又加上一句:"张肖!"
"张--肖---!"小王灿变得更认真的念叨着这名字,头歪了一下下。"那我以后也叫你肖……"
"阿灿!!!!"从对面爆出来个声音,虽然传到这里已经不那么大声了,但还是听得出里的意思,似乎还夹着些其他的威胁恐吓之类。
刚刚还一脸认真的人马上换上了大祸临头的表情。
"肖肖!我得回去了!"边说边作势要往外跑。"我晚一点找你啊!肖肖……"
小张肖往前几步跟到大门边,只看见正往马路对面跑的背影,还有飘过来的一句话:"我叫王灿啊……"
声音和人都渐渐走远,天也慢慢黑了下来,小张肖却在那门口站了好一会,心里想着,他说的晚一点,会是什么时候呢?
那一年,小张肖8岁,小王灿7岁……
第 5 章
那个傍晚的'晚一点'有没有兑现,恐怕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只不过,从那以后,很多个'晚一点'似乎成了王灿和张肖之间的家常便饭。
比如,放学各自回家了,王灿会在晚饭后的'晚一点'来到张肖家;
比如,有张肖观战的球赛中,王灿会在中场休息哨声响后的'晚一点'噌到张肖旁边来要水喝;
比如,张肖因为社团的事情走不开时,王灿会在放学打铃后的'晚一点'离开教室。
比如……
十几年的光阴让孩子们的外形和性格,甚至思想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在成长中慢慢形成的默契却随着岁月的流逝被沉淀了下来。好多好多习惯,也都互相渗透在了彼此的生活中,或好的或坏的,少有改变。
除了最初相识的时候因为不在同一个小学而只能在放学和放假的时候一起玩之外,基本上,在各种因素的作用下,他们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日子已经能满满的数完一双手指。
而那条长满了夹竹桃的小路已经变成了有很多商铺的小街,一直以来见证了两个孩子,不,三个孩子走过了童年走过了青葱岁月。
像是一部黑白电影里打上了被省略的年份,转眼,就能看见当初的孩子已经似大人般的从路的那一头向这边走过来。
"哥!我们要走五天哎!你一个人不会无聊吗?"李豆豆斜挎着书包,倒着走在张肖的旁边问他。
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说近不近,说远又不远,就是绕着学校的围墙走大半圈,然后再顺着家门前的那条路走一长段。虽然走读生都能提前一节晚自习回家,但是因为不是在主干道,已经没有公车可乘,而且,就算是有也不顺路,所以不爱骑车的三个人,通常都是用走的。
"有什么好无聊的!天天都要上课!"张肖无所谓的回答着,伸手拉了下差点撞到路人的李豆豆。"你就不能好好的走?"
"嘿!不是有你看着路吗!"李豆豆得寸进尺地蹦了两下,才把身子摆正来,还趁机朝王灿挑挑眉,对他终于搞定了她老哥表示赞赏。结果,对方根本就不甩她。哼!
"那你每天放学就要一个人回家了!一个人走多没意思啊!"
"又不是第一次!你们去打比赛的时候我不都是一个人走的!"
"嗯哼!你以前就说过会无聊啊!"
"那是以前!现在生活这么充实,哪有空管那些。"张肖答道。路正中有个水洼,他正估计这能不能跨过去,胳膊被王灿扯了一下,往旁边移了一步两个人紧紧挨着,靠路另一边继续往前走。"再说,总不能我也跟着你们去吧!"
"唉!要是我们三个人都是……"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王灿一出声就堵住了李豆豆的嘴,稍微侧头看了看张肖。"一个人可以打车回来啊!最近老是下雨!"
"啧啧!太奢侈了!又不是很远!"李豆豆完全没有计较自己的话被打断,继续感叹着。"不过可以坐跳跳车回来!"
"扑哧!我可不像你,喜欢坐那玩意儿!"
"那玩意儿有什么不好!便宜快捷,还能享受免费按摩。不知道有多舒服!对吧,阿灿?我记得你也很喜欢的!"
"……嗯。"王灿不置可否,抬头看看就快到家门了,放慢脚步说道:"外婆的风湿又患了。我要帮她拔罐抹药油,完了还收拾东西,太晚的话就不过来了!"
"哦!要我帮忙吗?"张肖很自然的问着。
"不用了!你不是说要整理笔记吗?"
"嗯……"
"哥,你带钥匙没?……我的好像忘带了!"李豆豆对着大门一边掏书包一边问张肖!
"带了!等一下!"张肖说着把手伸进书包拿钥匙,脸还对着王灿。"你回去吧!晚饭怎么吃?外婆能做吗?"
"能!我过去了!"见张肖已经把钥匙掏出来给了李豆豆,王灿才把一堆书稿递还给张肖,走向街的另一边。
"嗯!"
"啊!到家了!"李豆豆打开门夸张的叫着,头也不回的冲着外面的人喊:"你们两个,要不要那么缠绵啊!真是!"
原来,第二天开始是体育高考的时间,所有的考生都要集中到省会城市统一考试。从报道到考试再到回校,最少也要五天,因此算得上是一次小小的长途旅行。
晚上,张肖的妈妈肖静文,张罗着帮李豆豆收拾东西。
"豆豆,把这个爽肤水带上吧!听说N市干得的很,那的春天都跟我们这的秋天似的!"
"呃!妈,我不用那个。"像李豆豆这样几乎天天都满身汗的女孩子,怎么会在这个年纪就用这些东西。"别放进去了,重!"
"……你不喜欢啊?"突然被李豆豆伸手拦住,肖静文有点犹豫的问道。
"没不喜欢。就是吧,我现在还不习惯用这个。呵呵。"怕妈妈不开心,李豆豆扑过来抱住她,撒娇的说:"我不是怕太重嘛,扛来扛去的会很累啊!"
"怎么会?背累了可以让阿灿帮你啊!"妈妈笑了笑,合着李豆豆的拍子两个人摇晃着。
"他?"好像多吃惊似的,李豆豆停下来瞪直了眼。"他不让我帮他背都好了!"
"呵呵!你们啊,就是爱闹!……好了,不带吧!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没有?"肖静文也没再坚持,随便再检视了下李豆豆的大背包。
"好像没有了。"
"嗯!那就睡吧!不早了。"
"嗯。妈晚安!"
"晚安!我给你把门关上了?对了,阿灿好像又过来了,你还要去你哥那边跟他们说话吗?"手放在门把上,肖静文回头问已经爬上床的李豆豆。
"不去了,他们嫌我碍眼呢!我睡了!"李豆豆拜拜手,钻进了被窝。
"这孩子!"
肖静文摇摇头,关上了门。
经过张肖房间的时候敲了敲门,问道:"阿灿要回去吗?不回阿姨锁门了哈!"
里面的人似乎早就准备好她会问,马上就回答了:"你锁吧,阿姨。我今晚在这边睡。"
这些孩子!肖静文笑笑,对着门说了句:"别闹太晚了,早点休息。"转身下了楼。
"知道了。晚安,阿姨!"
房间里,王灿躺在张肖的床上看着杂志,头都没抬一下。
"人都走远了还晚什么安!"书桌边坐着认真整理笔记的张肖,前面摆着厚厚的英语词典。
"礼貌嘛!"
"哼!"张肖冷笑一声,继续翻词典。
王灿把头抬起来,看看桌上的闹钟,已经十点四十了。
"睡了吧?"
"你先睡!"
"你还要多久?"
"二十分钟吧。"
"哦!"见张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王灿也把视线转了回来,重新翻开刚刚看过的杂志。
又过了十分钟。
"你怎么不睡?"
"啊?"
"我说你怎么还不睡?"仿佛身后也长了眼睛,张肖嘴巴蠕动着念英文一边自然的跟王灿对话。
"哦!……晚一点再睡!"
"扑哧!我又不是你妈,难道还要我哄着你才能睡!"
"呵!你怎么会是我妈,怎么说也就是我老婆!"王灿懒懒的翻着杂志,随意的回答着。
"……"张肖手中的笔顿了顿,随即又垂下眼,继续写着画着小声嘟囔:"滚吧你!谁是谁老婆还不一定呢!"
王灿抬眼看了看张肖的侧脸,好像没有生气的意思,又低头翻他的杂志,还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张肖转过头看看王灿张开的大嘴,又回头看看笔记本,终于还是放下了笔。起身走到床边,推推王灿,
"摆好点!"
"我睡里边?"
"嗯。"
"我还是睡外边吧!"说着就要跟张肖换位置。
"行了!"张肖伸手关灯。"明天你不用早起,可以多睡会!你们的车不是10点才开吗?"
"是!"
"老师好像说了,不用去上早读了!"
"嗯!……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学校吧!"简易的双人床上躺了两个大男生,其中还有个大个子,显得有点挤。黑暗中,王灿突然不知道该把手放哪里。
"呵———"张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声音渐渐变弱。"不用了,豆豆要睡懒觉呢!你们不是一起走吗?……睡吧!"
"嗯!"听得出旁边的人快要进入睡眠状态,王灿没再坚持,翻过身平躺着闭上了眼。
第 6 章
第二天一早,张肖独自一人去了学校。
而王灿和李豆豆则9点过半才慢吞吞的到了指定地点集合。
校车上早就挂了个大大的'开赴人生第一考场'的牌子,带队教练和临时队长也抓住机会宣读种种注意事项,在'这也是决定你人生的重要一步'的激扬陈词中,满满一车人开赴N市。迎接他们的,将是三天各种项目的体育考试。
柏旅中学的体育考生是一只很壮观的队伍,称得上是浩浩荡荡,。
而且爱运动的,尤其是篮球类运动,外形上多数都还不错。可惜的是,他们通常被人认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尽管其中还是有很多不论是体力和脑力都很不错的同学,但带队教练钟向阳老师却在不同场合,不同时段,生动的诠释了这一定义。
也没别的,钟老师就是有一点标新立异,喜欢棉绒休闲裤套西装,西装长裤罩球鞋,再用皮鞋配下边有松紧带的运动裤,偶尔还把织了图案的毛衣翻过来穿穿。
除此之外,他人其实特别好,说话也特有味道:
"啊!考试终于结束了,大家成绩也都不错。五点半集合出发回学校,现在还有大半天,看上哪个兄弟学校哪个球友了,抓紧时间去勾兑一下。校车还多出几个位置,不用事先报告了!"说完,不论有没有鼻涕,都要标志性的吸一下鼻子,再加上一句大家期待已久的:"散了吧!"
然后,下面似乎早就习惯了的同学们,哄的解散,三个五个的各自走开。
正如钟老师说的那样,来考试的有很多来着各地市兄弟学校的盟友,貌似都曾经在场上对决过,大家在异地见面都有些兴奋。就算没有人的提醒,私下交好的也早就约了考试后一起聚聚,那些互相看对眼的男男女女更不用催,躲得大家远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关系好。
李豆豆本来就是容易跟人混成一堆的女孩子,在外校也有些朋友,虽然不太爱逛街,但同行的女生都被人约走了,也没什么事做,来个人随便邀邀就一起玩去了。
不过,来找她玩的女生还笑闹着要叫上王灿,结果当然是被拒绝了。
"跟他玩有什么意思啊!要么从头到尾黑着脸,要么就狠狠的踩人!"李豆豆这样跟还在感觉遗憾的Q校球友说着。
"为什么?你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吗?"那女生理所当然的反问。
以前打比赛的时候,除了在赛场上外,大家也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可谁和谁走得比较近也多少能看出来点!只不过,以往比赛完了,也就大伙一起撮一顿,假惺惺的叫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互相吹捧一番,很少有这样没有争斗的一起逛街聊天,当然不能错过打探八卦消息的机会。
"什么?你听谁说的?我跟他?让我死了算了吧!"李豆豆像是要跟反动派划清界限似的叫起来。"我们不成仇家就谢天谢地了!"
"有那么严重吗?"
"比你想象中严重一点点吧!……哎,这个是什么?水笔?"李豆豆抓起小摊上一个自来水笔状的东西问她球友。
"好像……是睫毛膏吧!"那女生凑过来看了看,也拿不太准。平时都是玩篮球的多,要涂抹上这些东西,就算教练不反对,也害怕会随时变成大熊猫。
"是吗?"李豆豆觉着好玩,左右观赏着又不知道要怎么摆弄。又换一个:"这个呢?铅笔!"
"呃……应该是眉笔吧!……哎!那,王灿就没有女朋友?"
"没!"
"真没?会不会,是你不知道啊?"
"怎么会!他有什么事能是我不知道的!"
"是吗?可我看他好像空的时候老捏着手机在那发短信来着,说不准是给他女朋友发呢?"
那女生估计是心中有鬼,听说不是好朋友的人就有了想法,状似无意的问着,实则有点春心荡漾。这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多少能察觉点,回头去给王灿透透气,以后倒也能暧昧暧昧。可是她却遇上了李豆豆。
"他在给我哥发信息呢!"
"你哥?"
"嗯!我老哥!张肖。他们两个啊,好得跟一个人似的,平时就形影不离。这次会分开了这么久,不知道想成什么样呢!"
"……"
"王灿今天下午肯定哪都没去。"
"嗯……为什么?"
"我们学校还蛮有良心的,每周星期天会给毕业班半天休息,我哥就有时候跟他发短信了呗。"李豆豆摆弄完那些不明物体,拍拍手。"接下来去哪?"
"呃……随便吧……"
李豆豆说的一点也没错,王灿果然哪都没去,一个人躺在旅馆的床上玩手机。看看时间,是星期天的下午三点,刚刚发出去的短信没人回。想想又继续打字!
"怎么不回短信?在家?还是学校?"以为还是会等很久,刚想把手机放下就听到短信声,马上又把手收了回来。
"刚看到。在社团呢。你考完了?怎么样?"
"嗯,还行!怎么不回家休息一下?"
"反正晚上还要上自习,刚好社团有点事,懒得走!"估计那边这会儿手机一直拿着,很快就有了回复,短信的后面还带了个无奈的表情。
王灿看着就笑开了,手指不停的在键盘上面按着。
"这样!那你接着上第三节晚自习吧!我们可能晚上九点过到。"
"不是可以不来学校了吗?"
"反正校车最后是要停在学校的,顺便过去再一起回家。"
"哦……对了,听说,那边这个时候有很新鲜的番石榴,你要不要带点回来给你外婆!"
"呵!是你想吃吧!还找借口!"
"是啊!我想吃,你买是不买?"
"买!这就去买!"
"嗯!多买点!要大个的!要红的!^ ^"
短短的几个字带了四个感叹号,外加一个笑脸,看了的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回了个鬼脸过去,爬起来琢磨着去哪里找他要的番石榴。
热带城市的其中一个好处就是水果多,本土长的,引进培植的,应有尽有。价钱也不似在别的城市那么贵。
柏旅中学师生下榻的旅馆旁边就有好多水果摊,王灿来回走了走,瞟见摊位上都是些黄的粉的果子,也没看出哪种才是张肖想要的那种又大又红的番石榴。这种水果在他们那个城市并不是很常见。
热情的摊主见这么帅个小伙子来来回回的巡视,就不停的招呼着他,王灿却拿不定主意。正打算拿手机出来发短信问问张肖,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阿灿!"
"嗯……豆豆!"
原来是李豆豆跟她朋友。两个人逛了大半天,也没看上什么好东西,东拉西扯的也觉得没意思,就提前回来旅馆准备休息下好闪人。碰巧看见了高高大大的王灿一脸为难的在一排水果摊中来回转。
"你在干嘛?"
"买水果。"同李豆豆一起的女生一直在打量王灿,结果他看都没看一眼,更不会觉得面熟。只是有点泄气的问:"李豆豆,会挑番石榴吗?"
"啊?"
"我会挑我会挑!"没等李豆豆反应过来,那个女生就兴奋的举起了手,热情洋溢的脸上满是笑容。"你要什么样的,我给你挑!"
"……"两个人被个奔放的同学哽得一时没说话。
"我可会挑了!真的!包你好吃!"
"呃……要大个的,要红的!"最后还是王灿开了口,毕竟是有求于人了嘛!
"哦!好,就这摊吧,我给你挑哈!"喜滋滋的女生乐呵呵的挑水果去了,剩下李豆豆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对这王灿傻笑。
王灿白了她一眼,走过那女生旁边,看着她挑。
"哎……同学。"
"嗯!什么?"
"这个……就是红的了?"王灿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袋子中的水果,粉粉的。
"哦!这就是最红的了,它就这个颜色。"
"是吗……"
"你是买给老人吃吗?要挑熟一点的?"
"不……"
"肯定又是我老哥的指示!"李豆豆在一旁乱翻着一把香蕉,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一直忙碌着的手顿了顿,那女生狐疑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王灿,见对方也在随意的翻翻拣拣,没有解释的意思。耸耸肩,继续挑水果。
第 7 章
一般来说,集体出游对于中学生来讲是件令人兴奋的事。
不过,对于像王灿李豆豆这样平时就没少被运到各地市兄弟学校打比赛或体育竞技的高三生而言,并没有什么好激动的。更何况,他们中的多数在一众中学生中显得老成,通常都喜欢耍耍酷。具体表现在,对认真听话的同学要不屑一顾,对正儿八经的老师要无视加藐视,对各种校纪校规要嗤之以鼻,对所谓的前途要无所谓再加无所谓。
所以学校其实是个很难管理的地方,尤其是里面还有据说是未来各界精英的名校。
即使是像钟教练这样深得人心的老师,也会有触礁的时候。
校车满载着已经焉瘪瘪的考生,驶入小城的时侯已经九点过,按规矩,都是要顺路先把走读生送去就近家门的路口,然后再把住宿生统一拉回学校。
这本来是件极其人性的事,可谁也没想到这半路竟然会出岔子。
所以说,人千万不要以为目空一切就是潇洒,有时候,就那么一秒钟的帅气说不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王灿的队友,篮球队的'呕像'罗峰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那个家伙之所以叫'呕像',是因为他在学校出了名的爱现。
曾经有一次市级校际篮球联赛,柏旅中学男子篮球队在主场上遇到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激烈的比赛一直持续到加时赛的最后几分钟,也只拉开了一分的比分。就在将要决定胜负的时候,'呕像'罗峰刚好拿到了球,而且守在自方球栏下投篮易如反掌。可'呕像'就是与人不一样,那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思注意到全场观众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于是想来个潇洒的流畅的专业的灌篮。
结果,慢镜头般的跳跃动作演得过于陶醉,篮框没跨上去,下半身提得过高把自己的身体抬了起来,随后重重的摔在地上,成功叫醒屏住呼吸的全场观众。因此,他方因一分之差败给了敌方。'呕像'的名号更是流传到了校外。
可那毕竟只是比赛,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了以后能赢回来。而这一次,'呕像'同学却真真实实的把其无与伦比的形象深深的印在了大伙的脑中。
校车快到他家附近的路口的时候,'呕像'罗峰开始离座向众人致意,一边say
goodbye一边在车的摇摇晃晃中稳步踱到车门边,然后在车还在减速的时候拉开了车门,最后,他老人家给某美眉抛个媚眼就哗的往下跳。
就是那么凑巧,旁边有个跳跳车估计是以为有人下车有生意做,呼啦的开了过来。结果,两个运动中的物体就来了一次结结实实的激情碰撞。
传说运动中的人是可以借势泄力的,但运作中的车辆也是力大无穷。无比潇洒的'呕像'同学,还保持着与众挥别的姿势,就被那跳跳车的力道冲出去好远,躺在旁边的草皮上,一只手还在挥手拜拜,人就开始翻起了白眼。
跳跳车的司机一时沉浸在撞飞了生意的震惊之中,有比较配合的女生就已经应景的叫了起来,校车司机也赶紧把车完全停好,拉上了离合。而教练钟老师,这才在同学们的呼喊下从沉睡中醒过来。
一时间,车里剩下的同学全部都涌下了车。有爱心的去查看伤员的伤势,热血沸腾的去围住肇事司机,胆小的在一旁抖得两股战战,还有些讲时效的,赶紧电话连线,开始现场播报校园新闻。路上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也被这骇人的一幕给吸引了过来。
打电话的功夫,校园里就都知道了体育高考回来的校车出了车祸。
外面走着的非毕业班学生,教室里熬着自习的同学,纷纷议论起来。
都说一句话从一只耳朵到另一只耳朵就会变,全校这么多耳朵,那事实就早变的面目全非。有说是车爆胎了,有说是车撞烂了,还有的说整辆车都翻掉了,所有的人被捡去骨伤医院接手接脚去了。反正没有最严重只有更严重,等着看谁还有命活着吧!
张肖原本是坐得住的人,可这教室就像突然炸开的锅,传达消息的同学又说得头头是道,甚至还有与考生中的一些人玩的好的女生开始悲鸣,也渐渐有些按捺不住。掏出手机在桌子下悄悄的按了个电话号码,拨了几次也没人接。顿时觉得莫名的心慌,抓起书包就往外跑。教室里都闹哄哄的,也没谁在意。
医院里,受伤的罗峰被送进了急救室。教练和赶过来的学校领导以及伤员的家人都被医院请去了另一间屋子。留下来的几个都是篮球队的队友,大家都心情沉重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谁也没说话。
"王灿!"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张肖拖着书包出现在走廊的尽头。被他这么一叫,大家也都反射性的看向他。张肖顿一下,有点局促的慢慢走近。大眼睛把同学们都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王灿和李豆豆身上:"豆豆,你们没事吧?"
"嗯!哥?你怎么过来了?"李豆豆问着,推推还傻楞着的王灿。
"我们没事!你怎么过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被王灿伸手拉了一下坐在另一边的空位置上,张肖看了看其他几位同学,没回答他的问题,轻声的问。"罗峰……"
"回去再说。"王灿这样回答张肖,感觉张肖靠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微微发抖。抬眼看了看,伸出手揽住他,重重的搂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肩:"没事的!"
回家时候已经很晚了。
医生一时不能定论,罗峰也还没醒过来,队友们都想要留下来继续陪着他,可领导和教练不允许。况且还有他的家人在,留一堆人在医院不能帮忙,反而显得麻烦。
于是,大家都默默的离开了医院,各自回家。
静静的路上,街灯冷冷清清的照着行人,因为发生了伤及人命的事情,大家的心情难免都有些伤感。
"王灿,你刚刚问你爸了,他怎么说?"三个人慢吞吞的走着,深夜了也完全没有睡意。张肖抱着一大包番石榴,其他两个人则背着大包包。这个时候大家也不急着回家,即使有车,也宁愿这样走走,吹吹风。
"没什么!就说有点严重!"王灿的另一只手搭在张肖的肩上,哥俩好的靠在一起。
"怎么被跳跳车撞一下就会那么严重?"
"可能是因为罗峰自己跳下去的时候车还在开着!这种事情没法估计!"
"唉!太不小心了!"张肖想了想,"那,肇事司机怎么样了?"
"还不知道,警察来把两个司机都带走了。也不能定到底是谁的责任。"
两个人边说边走着,也没注意旁边的李豆豆今天特别的安静。大晚上的,一个女生被两个男生晾着,放其他人身上一定觉得特委屈,不过李豆豆倒是早就习惯了。
静静的走在旁边,看着紧紧靠在一起的哥俩,突然想起下午从N市出发之前那个朋友悄悄的跟自己说的话。
"你不觉得王灿跟你哥有点奇怪?"那女生神秘兮兮的对李豆豆说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
"像你说的,两个男生整天形影不离,分开了又短信不断,感觉……像是恋人相处的方式!"
"呵呵!!"李豆豆听到这没有惊讶,反而好笑,"是啊,大家都觉得他们像夫妇,我是他们的孩子!"
"啊?这,很正常吗?"
"有什么不正常的?我们三个认识都十几年了,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啊!"李豆豆笑笑,觉得那女生真是大惊小怪。"况且两个男生,能有什么!"
"可是……"
"豆豆!"张肖突然回头,出声叫了李豆豆,打断了她的回忆。"今天怎么走那么慢?"
"胆小鬼,被吓着了吧!"说话的是王灿,一直没放开的手拽着张肖继续走。
"她怎么可能被吓到。会不会是包包太重了?给我,帮你背。"张肖说着,硬是停了下来,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李豆豆,又接过了她的包包背上。还顺手扯了她一把,三个人并排往前走。
李豆豆瘪瘪嘴,心里觉得好笑。这就是他们三个的相处方式啊,一直以来都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
晚风轻轻拂过,年轻的心对发生了的事情渐渐释怀,而明天又还没有定论,就先有个美好的期望吧!
第 8 章
车祸事件到底还是没有往最坏发展。
'呕像'罗峰只是需要在医院躺上个把月,完了每天由他老爸用单车驮来学校上课。两位司机也没有太大的责任,就只是分别被拿走了执照再给跳跳车罚了点款。
最给人深刻印象的则是带队教练钟老师。
可怜的老师因为在睡梦中所以都没有看见事情经过,却被校领导因玩忽职守进行了严厉的批评,并撤掉了其校队主教练的职务。
此外,学校又召开了一系列针对毕业班非毕业班的安全防范知识讲座,并在一段时间对各种会危及学生人身安全的活动进行了限制。
一时间,"珍惜生命,爱护自我"又成了传诵在学校每个角落的至理明言。
不过,这些对于高三的学生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本来已经临近高考了,文体活动课也几乎都被其他考试科目的老师占用。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在这里也能充分的体现出来。
又是下午第三堂课。
王灿,张肖和李豆豆所在的班还是英语课。
大家都知道被冠名唐老鸭的英语老师是个辛勤的园丁,而且灵活善变,懂得合理利用时间。另两个她带的班碰巧又是文体课,唐老师就把三个班两百五十多号学生拉到了实验楼的大教室。
"今天三个班的同学一起上课,先做一套阅读理解题,然后互相交换批改,最后看看,哪个班的同学成绩会比较好!"
"不是吧,老师!"后排有同学大声叫开了,"你不是存心挑起班级之间的较量吗?"
"就是……"一群明显不爱学习的孩子也都附和着议论起来。
"呵!有比较才有动力,大家也可以通过对比,看看自己实力如何,复习得怎么样,以便调整学习计划……"
唐老鸭早有准备,抓住机会又对一干人等进行了高考复习总动员。
在老师的激扬陈词中,反对的声音降了下来,学习认真的早就已经进入状态,学习不认真也无计可施在后面胡乱画着。反正一切为了高考,反正一切为了前途,反正怎么样都是要面对现实。
"一节课是45分钟,阅读做完40分钟,用什么时间对答案?"李豆豆趴在那计算着。时不时看看旁边认真做题的张肖和貌似很认真的王灿。
因为换了教室上课不用按座位坐,所以他们三个自然又坐在了一起。
没等李豆豆算清楚,老师很快就给了她答复:"还有5分钟下课,这个时候已经做完题的算是正常速度,没做完的课后要多练习一下了。做完了休息,下堂课继续在这里上。"
"什么……?"
"下一节每个班都是自习,我问过班主任了,没有别的任务。所以用作英语试卷讲评。"没等学生叫开,唐老师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晕倒……"
"唉……"
"还想去跑步……"
"不都是上课吗?"
……
各种声音响起,不过终归都要欣然接受老师的无私奉献。
人多上课就是热闹,几百人说话的分贝高得你不想课间休息都不行。
坐在一堆特长生中的好学生张肖把头从试卷中抬起,看了看右边的试卷,跟李豆豆笑笑,再看看左边,默契的跟王灿碰了下拳头,
"同学们请注意,我有件事情要宣布!"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顶着玉米须须的女生站在了讲台上,对着老师的麦克风在一本正经的说话。
这个女生多数人都不陌生,是个出镜率比较高的角色。虽然无职务无特长,但胜在对各种活动积极热情,并能全力以赴。就连校级篮球赛她也会上场,胡搅蛮缠的劲头让校队球员也奈何不了。反正只要跟她对上,谁来谁倒霉。最搞笑的一次,就是有个还不太懂状况的孩子扑上去跟她较量,她紧紧搂着球,为了避开别人的手臂就不停的摇晃,摇着抢着就顺势摊倒在地上,两脚还在那努力的摆,直摆到一双鞋被甩出好远,露出破了两个洞的袜子,才被醒悟过来的裁判制止了争夺。
这会大家看她如此严肃的说着话,都暗自觉得奇怪,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停了下来。那女生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就在台上说开了:
"这件事情除了我自己,就只有我奶奶知道……"
……沉默!
"今天,我说了,请大家都帮我记住……"
……期待!
"王灿!我喜欢你!虽然你有竹马,也有青梅,但是我愿意永远做你手中的那只篮球,跟你去打每一场比赛。为你呐喊助威……"
哄!
台上的表白还没有结束,下面的人群就全部动了起来。熟悉的看向男主角的位置,不熟悉的也循着目光找到了王灿以及他的竹马青梅,原本放在讲台那的视线都齐刷刷的射向了这三人组合。
那效果可真是够到位的,连带着一旁跟乖学生细声讨论着习题的唐老鸭都一时没有缓过来,花痴般的看着大家的焦点,似乎也在等一个万众期待的答复。
可是很抱歉,被表白的人或许已经是见惯不怪,或许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甜蜜炸弹炸得有点晕乎,冷冷的没有任何反应。倒是旁边被点了名的竹马青梅,茫茫然又出奇一致的看看身边这人,又看看台上那尊,再互相对望一下,才慢慢明白是什么光景。
大教室里出奇的安静,一直等到那彪悍的女生结束了第一幕,同学们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能说话的。
于是就有人开始叫王灿的名字,有些人喊正走下台的女主角,多数人开始了议论纷纷。其中有佩服当事人勇气的,也有觉得太不要脸的,有羡慕王灿桃花运的,也有对之不回应咬咬牙的……
至于后来到底是怎么样,大家脑袋里面只记得了那诗意的告白词,还有英语老师为了稳住局面不停的尖声说着"Be quiet! Be quiet!"
那告白者虽然大胆,但毕竟是女生,而且刚刚抛出了如此重磅炸弹估计耗费了点元气,没有继续对王灿穷追猛打,只是在最后离开教室时羞答答的再看了他一眼,送过来一个无比期待的秋波,就挥挥手走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从今往后所有人见证,曾经有那么个女孩,站在讲台上大胆的告白。在众目睽睽中勇敢的抛出了爱的绣球,敢问,你是接还是不接呢?
美丽的插曲给那天的校园生活增添了些许色彩,但很快就过去了,只留给大家无尽的遐想以及有些人对无辜男主角的取笑。
"哎!阿灿,那个女生怎么样?还合你胃口吧?"三个人中首先说话的永远都是李豆豆。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对自己哥们的好运气也深感荣幸。
"滚!"可惜当事人自己却不那么认为。
"呵呵!你最近好像犯桃花呀!对吧,老哥,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李豆豆的热情没有被打击,反而高涨,一个人乐了不算,又开始拉拢张肖。
"嗯!呵呵!那女生蛮有意思的,试试看啊,王灿!"
"你们……"王灿眼中带着警告,可惜兄妹俩玩得兴起,没搭理他。继续在那讨论这下午那个告白者的姿色,身高,家世……
"对哦,那女的好像只有根号二的身高,怎么配我们阿灿啊?"李豆豆比划着,张牙舞爪。
"没关系,穿上高跟鞋就行了,小鸟依人嘛!"张肖也一脸兴奋,真是难能可贵。
"那也太小鸟点了吧!"
"不会……"
"哎,我说。"王灿在一旁阴沉了一会,突然抱住张肖的肩大声的说着。"老婆!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滚!"张肖半天才反应过来,一边甩胳膊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谁是你老婆!"
"还有谁?你咯!"死皮赖脸的巴住不放,还添油加醋。"对吧,豆豆乖女儿!你妈吃醋了!"
"呵呵!!对呀对呀,谁叫老爸你爬墙的!"李豆豆跟两人相处久了,很会看形势说话,立马乖乖的投靠父亲大人。
"哈哈!我没有!我对老婆是忠贞不二的!我发誓!"王灿占了便宜,也玩起劲来。还举起了手指头。就差没给亲亲老婆啵上一口以表心意。
"你们去死!"张肖趁机挣脱了王灿的束缚,举起书包就要往两个人身上砸。
"哎呀!老妈发威了,老爸你惨了!!"
"老婆!老婆!我对你绝对是真的,你要相信……啊……"王灿一边跑还一边喊着,不小心被砸了一下就夸张的大喊;"谋杀亲夫了!"
"我要灭了你们!!!"
三个人在路上追着跑着,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了,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第 9 章
高考是个大日子。
当然,对不同的人也有着不同的意义。
有着远大理想的,可能会视之为改变命运的关键时刻,向往自由的,可能会把它当作又一个分水岭。所以会有人希望高考晚点来晚点来,我还没复习好;有的人则希望快点结束快点结束,我好痛痛快快的玩!
可是,政治老师说过,客观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心理暗示永远都是自欺欺人。事实证明,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是你的永远也躲不掉。
柏旅中学的高考在经历了历年的改革和上级的监督后没有丝毫悬念。
像串通作弊,集体抄袭,监考老师失职这类事件也是在考试制度不甚严格的年代发生。
虽然为此学校得到了省高考办公室的极度重视,在好几年中都由考试委员会亲自委派老师监考,但由于其考场规模不小,而且,无论是怎么监督,学校的升学率和名校率都日渐增长。所以此类丑闻事件并没有让学校颜面扫地,反而成了那些赶上了趟的学长学姐们回想当年风流时的炫耀。
不过,那些毕竟都是私底下的的活动。
官方的做法永远都是不求最好但求更好。
考试前三申五令,考试中严正以待,搭上了所有涉及高考人员的名誉和金钱的规定,也不是开玩笑用的。
或紧张或期待,两天的时间里总之一切都为了高考二字。
好在,大家都已经熟门熟路,新上手的也早就耳濡目染,紧张着期待着,也就那么过来了。
考试第二天下午五点一到,代表着历史性的一个时段结束的铃声响起,所有人在一前一后两个监考老师的喝令下放下笔,起立,目光平视前方,双手贴着裤缝,等待老师收卷。
教室里比正在考试时还要安静。
这个时候是真的要做到一动不动,即使哪个突然灵光一闪,想起最后一道改错题的答案,也千万不能再提笔,因为就在你移动手指的那一刻,包不准就有潜伏在门外的流动监考会冲进来,给你盖上作弊的帽子。
也就五分钟不到的光景,近百人的考场试卷已经被收集好。监考老师在一声令下,学生们才能听着学校'30分钟内不得离开警戒线'的广播走出考场。
"哥!"
刚走出大楼,张肖就看见李豆豆朝他挥手。
王灿则懒懒地靠在她旁边的乒乓球台上,两个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看样子似乎等了不短的时间。
"你们出来很久了?"张肖走过去,干脆一屁股坐在球台上,一只手搭在王灿的肩上,把全身的重量都放了上去。
"没多久,半个小时吧!"王灿侧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笑了笑。"不过李豆豆厉害,30分钟刚到就想出来,被老师禁止了!"
"真的?"
"哎呀,英语本来就容易,选择题又多,一个个填上那是非常的快。就是后面的改错和作文,花了点时间。"李豆豆做思考状说着,让人忍不住回想她是多么费力的做完了后面的难题。
"那你也不能那么早就要出来啊,考试说明上不是有写,至少要1个小时才能交卷。"把脑袋搁在了放在王灿肩膀的手上,张肖出声教育着李豆豆。"你这样算是扰乱考场次序,老师没抓你都好了。"
"那以前考试不是30分钟就能出来的吗?我一时忘记了这是高考了。呵呵,不过,反正都是一些蒙混过关的人一起的考场,也没那么严啦!"
"晕!你就知道个个都像你那么混的!……哎!"突然想起来什么,张肖坐直了轻轻推了下王灿,"你不会也是混的吧?"
"怎么会!我是认真考的!才不做那么不负责的事情!"
"哦!"
"是!!全场就阿灿最认真了。我觉得你应该是跟老哥一个考场的考生才对,老师怎么就把你跟我们放一起了。场场都是留到最后那个。"李豆豆似乎对王灿这样的行为很不屑一顾,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许多。
听着的两个人相视一笑,对她这种偶然而发的仇视乖学生情节没有理会。
三十分钟过去了,广播宣布解除警报,可以走出警戒线。但考完试的学生们并没有离开学校。
Why?
因为,接下来还有着让人难忘的毕业告别晚餐。
柏旅学校除了一部分走读生还有大半内宿生,因此学校有自己的大食堂。
又因为某届校领导对生活有着十分的热情,食堂被当作是这个学校后勤工作中的重中之重,一直以来,不论是学生还是教师,围绕着食堂这块宝地也作出了不懈的努力。
民以食为天嘛,这个优良的亲民的淳朴的特别的传统延续至今,无可厚非。
只不过,高考完了,买几头猪宰了让学生们全坐在食堂一起吃饭,这实在是特色中的特色,生活中难得别处相逢啦。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有一部分学生,尤其是平时觉得自己生活习惯比较高雅的学生,感觉这样过实在是太寒碜,但是为了或许也如高考般会是人生中唯一的一次机会,也不会太抗拒。
所以,听到指令后,所有的学生们都集体涌向食堂,那情景自然又是个壮观二字。
集体晚餐的状况就是大家能想象得到的那种气氛。
当然,因为学校创设的环境够放松,所以似乎比一般的聚餐还要来的更轻松更自在。
虽然学校严令不许喝酒,但也有早就准备好与兄弟们不醉不归的拿出来偷偷藏的白酒,反正老师们都非常体贴的不在,趁机一起喝个痛快。
渐渐的,大家就进入了状态。
左边一堆,在抱头痛哭。A同学的妈妈买错了营养品,吃得她头昏脑热上吐下泻,完全没法考试;B同学的爸爸喂多了她牛奶,考试到一半就想上厕所,结果在老师的监督下放完水后,回来没了考试的心情;C同学倒是没事,可心里紧张看错了时间……
右边一堆,响亮着嗓门的,说着如何如何解答了出场后很多都说没做完的题目;涨红个脸庞的,讲述着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检查了一又零点五遍;瞪大着眼珠的,演示着如何在最后的一分钟灵机一动猜对了一条选择题……
再过去一堆,差差不多;再在过去一堆,也不尽然。
眼看着,场面就有些混乱。
已经开始有人泪别了,也有的渐渐转移目标了,更有人在打赌看谁谁谁敢不敢今天晚上去女生宿舍前裸站了……而那些置身事外的人,就开始纷纷退场了。
"哇塞!他们不会真的去裸站吧?"刚走出食堂门,李豆豆就忍不住向哥俩求证。
"呵!怎么会,谁真会那么无聊!"说话的是张肖,从他油油的嘴巴看得出,这食堂的伙食还真的搞得不错。
"难说喂!考完了人神经一松,说不定真能做点刺激的事情出来。是不是,阿灿?"
"管他呢!爱裸不裸!"
"就是!豆豆,你着什么急。怕人家影响校容校貌啊!校领导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啦。"好学生张肖怀着对学校的无比信任说着。"再说不是还有宿管吗?"
"呵,我只是觉得好笑。亏他们想得出来啊!不过他们的赌注也太小了,110块钱裸一次,多不划算啊!"
"嗯,是少了点。"
"那你给加点吧,反正你也能顺便观赏观赏。"一旁的王灿给李豆豆提了个很好的建议。
"切!那群男生的身材有什么好看的。"李豆豆瞪直了眼,嗤之以鼻。完了,眼珠子一转,突然又有了想法,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看看身边的两位帅哥。
盯了那么几秒,近她旁边的张肖被打量得有点起鸡皮疙瘩:"干嘛,你?"
"嗯……要是你们两个中谁裸一下,我估计……应该很有看头!"摸摸下巴,李豆豆欠扁的笑着说道。
"……李豆豆!!"
"是的嘛!全校还有哪个的身材能比过你们俩的?而且还有不同款的哦!嘿嘿嘿嘿!"
"我敲碎你这破脑袋!"当哥觉得自己需要教育一下思想不正的妹妹,张肖说着,作势要开打。妹妹早有预见的撤了好远,还回头对两人做鬼脸。
"真是!"张肖朝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拿她没办法,只能摇摇头。
"唉!!!"
"怎么了?"张肖瞪了前边的李豆豆一眼,听到王灿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这个暑假,干点什么呢?"
"有什么想法?"
"你呢?每年都呆着,挺无聊的!"
"也没有啊,去年暑假你是训练,前年暑假也是训练,再前年……"
"是!那你去年是补课,前年也是补课,再前年还是补课!"
"呵呵!好像是!……都好单调哦。"
"嗯!那今年暑假,做点别的吧!"
"好啊!终于可以跟补课说再见了!"
"呵……"
"哎!……你们两个,就不能走快点!!"李豆豆在前面不太耐烦的喊起来,"跟蜗牛似的!"
"是你走太快了……"
"赶鬼啊,你!"
两只蜗牛加快了速度追上去,三个人吵吵嚷嚷的离开了学校。
第 10 章
记得某个老师曾经说过,中学是人生中最真最美好的日子。
也许你会抱怨繁重的学习任务,会受不了各种限制了人身自由的条条款款,会少年老成的觉得身边的同学好友都幼稚得可以,所以就总想着离开。
但是,一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就会发现,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却不是都如你所期待那样可爱。
可是,年少的心从来都不会惧怕明天。放下了高考这一沉重包袱后的日子,他们像是能感觉自己站在世界之巅,把过去踩在脚下,眼里看到的,只有未来。
或许是想要表达迈向明天的豪迈心情,或许是想要给结束的这段岁月画下一道休止符,也可能只是纯粹要放松放松十几年来被束缚的心,有热衷各种民间活动的学生打算组织一次毕业班集体旅行。
考试之后或心焦或无聊或沮丧的人奔走相告后,竟然很快就齐集了几十人。
虽然放假之后学校规定不得再以学校的名义进行活动,但同学们还是扛起了'柏旅中学毕业班重走长征路'的旗子。没有老师带队,大家也都是成年人了,自然也不会让学校负责,带上这个也是为了壮大声势而已。
六月中旬,这个城市已经有夏日炎炎的味道。
自封的队长已经给大家宣读了各种注意事项,并通报了路线和途中的活动安排。更有自发成立的后勤组早就买好了各种烧烤用食物,已经把大家早先上缴的活动经费花得清洁溜溜。
一番整顿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开向了据说当年红军长征曾经走过的故牛山。
因为是民间组织,没有那么严的纪律,队伍里面都是三个一堆,五个一众的好朋友,大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倒也不是很无聊。
其中多数人都是兴高采烈的,只有少数,似乎并不是很高兴。明显能看出是被人强迫而来。
"阿灿,你拉长个脸干什么?"李豆豆兴奋的看看满车的人,又伸手拨弄一下张肖手中提着着一袋火腿肠。后勤组的人在出发前已经把食物分发到各自的手中,以减轻少数同学的负担。
"哼!"
"哼什么哼嘛!不想来你还跟着。"李豆豆不服气的吼着哼哼的王灿。
说实话也觉得心里有点愧疚。本来只有她一个人想要跟着去玩,张肖是无所谓,王灿死活都不愿意,于是李豆豆就死命的缠着老哥张肖。心软的张肖当然不会拒绝她,最后就变成这样的局面。
看着王灿还是一脸不爽的样子,李豆豆瘪瘪嘴,心想,只要搞定了老哥张肖,再怎么不愿意你还是得同意。哼!
两个小时车程后大家下车开始走路,不到半小时就进入到山区境内,渐渐能感受到大自然的味道。
山里面的天气跟外面似乎不一样,据说连温度都低了近十度。好在生活在这个城市的大家都有常识,每个人都带了多余的一件衣裳,而且又在急行军走着,不觉得凉也不会热,倒是感觉舒服得很,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本来就干劲十足的人更是显得有用不完的力气。
故牛山有千米以上的海拔,如果不是有熟悉的同学带着大家循着长征路往上爬,恐怕大家都没法顺利的上山去。
革命老前辈们走过的路就是不一样,虽然已经被千人踏过万人踩过,却依然是崎岖不平,蜿蜒曲折。
不小的队伍在小道上慢慢的行进着,几个小时过去后,渐渐的,都感觉有些吃力。一些平时很少锻炼的女生已经纷纷把背包行囊之类交给了身边的男生,只顾撑着有些发抖的膝盖坚持着往前走。
竹马青梅三人组还好,其中两个是体育健将,平时训练虽然没有这么持久,但强度远远比单纯的爬山要强得多。三个人中比较起来最差的不意外是张肖。
李豆豆越爬越兴奋,早冲前面去了。剩下张肖和王灿在队伍中间,不超前也不落后。
听见旁边变得越来越沉重的呼吸,王灿不禁慢下了脚步:"我早说不来,偏不信。自找苦吃了吧!"
"呵……"张肖喘着粗气,不好意思的看了王灿一眼,感觉脸上流淌着汗水,热气腾腾的。"呼……不是想锻炼一下吗?平时很少运动……看你们训练的时候好像……很容易的样子!"
"嗯!那是,不是有说什么,站着说话不腰疼的!"
"你还别说……真的腰疼!好累……"张肖停了下来,支着腰站直了,大口的呼气。"休息一下!"
"呵呵!知道错了!"王灿好笑的看着张肖,心想,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他这样示弱的样子了。从包包里掏出一瓶水,拧开递给他。"喝点水!"
张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看都没看,接过来抬头就灌。
"慢点喝……"王灿话还没说完,一个女生东倒西歪的爬了上来,一时没注意猛的撞了张肖一下,把正在喝水的人撞得一个踉跄,往前一步就倒在了王灿的身上,两个人身子一歪,差点摔倒。还好王灿反应快收住了后退的脚,顺势抱住了张肖。
"咳咳……咳咳咳"王灿刚抬头朝那女生说了个'你'字,就听见张肖不停的咳起来,估计是被水呛到了。赶紧把人扶正了一下,拿手轻轻的拍拍他的背。
那女生头都没抬一下,只说了声'对不起',又四肢并用的继续往上爬。
"咳咳……"张肖的手挣扎着推推王灿,又是一阵猛咳,动静大得王灿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在震动。这才想起把人这么往怀里死死的抱住了,不是更咳得厉害。连忙扯开一点点,手还不停的拍着。"怎么样?"
"咳咳……没……咳咳……"张肖站直来,继续咳着,一手拿着矿泉水瓶,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去擦刚刚咳在王灿衣服上的水。
看着咳得像要咽气的张肖,王灿的心似乎也被震得一抽一抽的。瞥见他嘴角咳出来的水,想也没想就伸出了手去擦。
张肖正咳得晕眩着,突然被人这么一碰,反射性的抬头,两个人的眼神不经意间撞在了一起。
大热天的,爬了那么久的山,张肖累得全身冒热气,脸上还流着汗水,白净的皮肤红彤彤的一片,两只大眼睛因为呛水而冒着雾气,更显得水汪汪的。嘴唇也是殷红殷红的,因为还不停的轻咳着而有些微微颤抖。
一霎那间,王灿觉得自己的呼吸有点紧。手放在那还感受着指尖的温热,没有去擦那水也忘记了放下来。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看着对方眼中自己的身影,熟悉又陌生。
徐徐的山风拂过,张肖隐隐有点战栗,回过神来稍稍侧了侧头,不着痕迹的让开了王灿的手,没能忍住又轻轻的咳了几声。
王灿讪讪的把手放下,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又看了张肖一眼,没有再说话。
两个人就那样站着,直到后面又有人赶上来,随意的招呼他们:"怎么?也爬不动了?"
"没,休息一下。"张肖答着,也没看王灿,说了声"走吧!"继续往上爬。
余下的路程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王灿偶尔给张肖递一下水,张肖就接过来小心的喝几口又还给他拿着。
越到后面人就越累,大家都顾着给自己鼓劲一定要爬上顶峰,否则晚上就得露宿在山路上。谁都没在意队伍中的一对好兄弟突然变沉默了。
终于在傍晚六点,一队人马抵达了目的地,云中宾馆。
听名字都知道,这已经是在高海拔地带了。
据说早晨的时候整个山头都会被云层覆盖,云中宾馆是山上唯一能住宿的地方,也只有唯一的顾客来源,就是来看日出的登山者。
宾馆自然是不能在没有预定的情况下给这么大一帮人提供房间,他们也根本就没打算要。30块钱一个帐篷用一次,大家晚上的宿地就是宾馆颇有特色的大院子。
说是院子也不尽然,因为顶上还有大大的顶棚罩着,更像是一个简单又宽敞的大厅,有个篮球场那么大。
大厅里面已经三三两两的支起了几个帐篷,并不是很热闹。
听老板说更多的人愿意住在山脚下,第二天凌晨三四点起床再坐缆车上来。因为山上的条件实在是不怎么样,而且还冷。
打点好了后,带队的同学就开始分配帐篷。很自然的,张肖和王灿被分在了一块。
李豆豆则随便搭了一个同班的女生,胡乱的弄了一下,跑过来找她的哥俩。
看见两个人都在慢腾腾的支帐篷,就一个劲的催:"你们快点行不行?弄好了就去烤东西吃了,饿死了!"
张肖看了她一眼,又瞟了一下王灿,轻轻的'哦'了一声,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平时多半会呛李豆豆几句的王灿则一声不吭的低头做事,谁也没理会。
第 11 章
虽然山上明文禁止要严禁烟火,可宾馆老板却似乎没有把它放在眼里,在另一片空地劈出一处挡风又安全的区域供游人晚上烧烤和野餐。
重走长征路的同学们一行几十人先是围了好几个圈烧东西吃,完了又把所有的火扫拢来再堆上木柴,大家围个大圈开始了燃起了熊熊的篝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隐隐有些凉意,围着一堆烧得正旺的篝火吃东西,玩游戏,是多惬意的事情啊。
虽然玩的都是些老掉牙的游戏,什么丢手绢了,贴膏药了,击鼓传花了,但大家都热情高涨。
由于准备不够充分,玩击鼓传花的时候,用的是宾馆老板家的脸盆代替鼓,烤剩下的一只红薯代替花。击"鼓"的同学把盆敲得当当响,而被摸得滑溜溜的红薯就在大家的手中被丢来丢去。
简单的游戏要认为无趣也真的无趣,要真的玩进去,其实也蛮有意思。
因为人比较多,被抓的机率也不大,可李豆豆今晚似乎特别出彩,时不时被抓住。
原来有人老是暗算她。张肖和王灿都不像她人来疯。一不小心中招就把东西丢过她这边,所以最后总是由她上节目。
唱了几首不成曲调的歌被哄笑之后,李豆豆不干了。两个人合着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太不人道了吧!
于是,在换成玩贴膏药时,李豆豆心生一计,决定要报复一下。
玩贴膏药的时候,大家都站了起来,顺着围拢的大圈往一个方向一边跑一边随便打节拍,当领队报数的时候就停下来,报的是数字是几,就几个人贴在一起,贴的不对的,或者落单的就算输,被抓。然后按大家的要求表演节目。
李豆豆慢慢留意着,玩了几次后终于等到队长报了数字三。她知道另外两个人肯定是理所当然以为他们三个要贴在一起的,于是她故意作势要跟他们贴一堆,等在他们另一边的人基本贴好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另外只贴了两个人的队伍里。而原本以为会是他们三个老搭档贴在一起的张肖和王灿,因为没有堤防,就只贴了两块膏药,违规。
李豆豆回过头来看看挨在一起的两个人还一脸吃惊,贼贼的笑起来。
同时被抓的还有一组贴了四块膏药的,两组只贴了两块的和两块没跟别人贴上的,刚好又凑成了双数。于是有同学就建议玩集体比赛游戏——运橘子。完了在这一轮比赛中再抓一对,继续给大家表演节目。
运橘子的游戏不但土得不行还傻不啦讥的,可是却是考验合作双方协调和默契的好节目。
参加游戏的两个人需要微微弯着腰身子前倾,直到两人视线持平,额头对着额头,然后在中间放一个橘子。随后就这样互相顶着这个橘子慢慢的横向移动,哪一组能在橘子不掉下来的情况下最快到达划出的终点线就算赢。中途掉下来也可以捡,那肯定是要耽误时间了。反正最后到的就算输,还要接受下一轮惩罚。
单个被抓住的两人凑成一组,其他人理所当然的各自和身边的膏药一组。
看着出点子的同学在示范,张肖默不做声的站着,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不想和王灿一起行动的想法。甚至在心里期望,王灿依着自己的性子发火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可是直到队长下令游戏开始,王灿也同样没有说话。还很配合的微微弯下了腰,身子前倾,眼睛看着他。
张肖磨蹭了一下,慢慢的走近一点站在他面前。因为身高的缘故他几乎不用弯腰,只需要向前倾斜一下,然后抬眼看着对方的鼻子。
旁边帮忙的同学已经把橘子举起来,放在他们俩额头的中间。见他们距离太远还提醒他们靠近点,最好拉着手或者扶住对方的手臂,不然肯定顶不住,中途也容易掉下去。
听了那同学的建议,王灿显得特别的合作,大手立即抬起来,放在张肖两边胳膊上,稳稳的握住。然后就见张肖深吸了一口,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肘上。
垂着眼皮的张肖没有看见,王灿的嘴角在那一刻微微扬起,帅气的脸熠熠生辉。有一种叫邪恶的因子在慢慢的发酵,滋长。
队长一声令下,六组参赛选手马上就进入了状态,不管是多么别扭的组合此刻也估计不了那么多了,不输才是最终目的。
据说这次比下来输的组要玩舌尖叼竹签呢,那可是更高难度的挑战。
难道还有人想被那样惩罚?开玩笑吧!
篝火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大家都兴奋的看着配合着横行的十几个人,吵着,闹着,喊着加油,把山里夜间的寒意赶得远远的。
六组成员都认真的投入了比赛,而张肖和王灿两个人在其中显得尤其突出。
无论是外形长相还是气质修养,他们在所有成员中都是佼佼者。
开始两个人中间还隔开一些距离,结果走了几步险些把橘子掉下来,就很自觉的调整了姿势。
或许是因为现场的气氛热烈,或许是大家都很投入,两个人本来就默契十足的哥们,几经磨合竟然明显超前,那只道具橘子也被稳稳当当的夹在两人的额头中间。
原本存在两人之间的尴尬已经烟消云散,张肖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对斗鸡眼忍不住笑起来。
"呵呵……"
"喂!!"一笑起来脸就会动,一动橘子就要掉,王灿赶紧向前面暗暗使力,抓住张肖胳膊的手握紧了,出声提醒他:"再动就掉下去了!"
"呵呵!斗鸡眼!"张肖努力半天也没憋住笑,只得用搭在王灿手肘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对方,拼命的保持平衡。
"也不知道是为了谁,我来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呵呵……你再这样,我忍不住了!"
"橘子掉了我可不管哈!"王灿威胁着眼前的人。
"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尽量保持头部不动的姿势,张肖一边小心的横着移动脚步,一边闷笑。
篝火若有若无的映照在张肖的脸上,大眼睛反射着点点光芒,因为笑着而弯成一个好看的幅度。对面的王灿突然觉得,这幼稚的游戏,其实也挺有意思的。脸上不知不觉露出微笑,轻轻低语:
"笨蛋!"
"呵呵!……你不是?"
"还笑……"
两个人轻声的吵闹着,小心的维持着动作,见没人赶上他们都有点小小的得意。
因为身高的差距,张肖几乎站直,而王灿则微微弯腰低头,两具身体差点就贴在一起。而两人的脸之间就一个橘子的距离,近得连呼吸都全是对方的味道。那样子,就好像是默契十足的人脸贴着脸在跳国标,煞是和谐!
耳边听着李豆豆大声的喊着'加油,加油,就要到了',张肖和王灿顺利的到达了终点线,把其他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就在人群突然爆发尖叫的时候,两人额头中间的橘子突然往旁边一滑,只听见'嘣'的一声,张肖觉得自己的额头像是被石头砸了一下,生疼。抬眼一看,眼前一张帅气的脸也无辜的皱着眉头:"啊,你的头是铁做的吗?这么硬!"
"喂,是你的硬好不好!疼死了!"
张肖抱怨着,一只手放开王灿的手臂抬起来摸摸额头。对面的王灿见了,也十分委屈的伸出一只手煞有其事的摸摸自己的额头。嘴里还嘟囔着:
"我也疼啊!"
两个人维持着游戏中的姿势,其中一只手还缠在一起,看见对方孩子般的举动,想想彼此此刻一定很幼稚,不禁都笑了起来。
也许是被周围的欢呼声感染了,也许是因为刚刚才经历并肩作战,张肖和王灿谁都没有察觉,此刻彼此的眼中就只有对方,直直的看进深处,久久没有移开,也没想到移开。
接下来的活动中,两个人似乎都玩上了瘾。无论是单个的游戏,还是需要配合的节目都没再抗拒,倒是原本玩得high的李豆豆被忘在了一边,只得乖乖的跟其他人玩成了一堆。
夜深了,熊熊燃烧了一晚上的篝火慢慢化成了留有余热的灰烬。山上变得很冷,寒气直逼入侵骨髓。
玩累了的孩子们开始往住处撤退。
离开火种远了,张肖觉得自己被冻得有点微微发抖,已经加了一层衣服却还是不够,只能学大家小跑着往前。跑出几步发现王灿没有跟上来,又急忙掉转头去寻找。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山涧升起袅袅雾霭,像云似烟,慢慢的溶入无边的夜色,徐徐的缠绕在人身边。
高山上的天空似乎广袤无边,仿佛很遥远又好像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寂寞苍穹,没有星星的夜晚连月亮也显得很孤独。
张肖突然有点发愣,默默的站着,感觉旁边似乎有许多人经过,又似乎只有眼前一个人,缓缓的,稳稳的,向他走了过来。
第 12 章
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都知道,语文课本里有一篇文章叫做《海上日出》。文章里,巴金爷爷把日出写得那个美嘞,虽然还不至于读到的时候流口水,但是几乎每个语文老师都要求大家把整篇文都给背下来。这可害苦了那些小孩子,就那么一个简单的景物在孩子的眼里能有那么特别吗?况且,小学生的年纪估计也没有谁有看日出的经历,要机械的把那段不短的话完成的记下了还真有点难度。
你说巴金爷爷没事跑去看什么日出啊?看了就看了,你还把它写下来。写就写吧,还要用那么多的形容词,那么多七七八八的颜色,那么多的开始随后再后……对于没有看过海上日出的人来说,那些场景是多么的难以理解啊。
其实大自然的很多东西其实本身没有那么复杂的意义,关键是看的人用的是什么样的视角。不同的人带着不同的心境去看同样的事物,看到的绝对是不一样的一番光景。
就比如在这山上看日出的李豆豆,人家也能看出来独特的味道。
一大早的被大伙给拱起来又一窝蜂的赶上山顶,睡也没睡饱,吃也没得吃,看看旁边的人都一副陶醉的美景中的样子,李豆豆也不得已仔细观看了一会,竟然还真看出来了点灵感,高兴之余也忍不住发出感叹:
"哇塞,好大一块南瓜饼啊!"
话说得不是很大声,但是足以让方圆几米的人听见,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爆笑。惹得不远处架着三脚架拍日出的专业人士皱起了眉头,不用说也知道,年轻人的笑闹声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李豆豆成功的娱乐了大众,也娱乐了自己,一点都没发觉只有她说话的对象似乎完全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俩竹马一动不动的并排站在那,眼里似乎就只有那新升起的太阳。
不能怪张肖和王灿两人没反应,此刻他们心中保不准有另一番光景。
就比如说张肖,虽然大家对这日出给予了各种各样的定义,可对他而言,没有觉得哪一个是贴切的。他心中的日出,是蓬勃迸发的力量,也是即将烈日高照的前奏。就好像……人的感情。
如果说日出前是掩盖在一片黑暗中偷偷的滋长,那冲破云层的阻挡后,还有什么能挡住它的万丈光芒?
他开始有点恨自己这种杞人忧天的性格。
一边享受着甜蜜,一边又庸人自扰的担心,这到底是因为对自己没有自信,还是对别人没有自信?
不动声色的扫视旁边的人一眼,却见王灿也正专注的望着前方,好像一切都还没有改变,什么都没发生。
可自己又明明白白的记得,昨晚与大家分散后,两个人的帐篷里有了些暧昧不明的温暖。
山上的夜晚确实冷,虽然是六月天人群又扎得那么密集,但就算已经站在宾馆的大厅里都还是感觉像是初秋般的微凉。
简单潦草的洗漱后,大家都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帐篷。篮球场大小的场地扎了二三十个帐篷,像蒙古包似的,煞是热闹。帐篷与帐篷之间的距离不是太远,有些嗓门大的女生高声卧谈,临近的人都能听得到。
躺下后隐隐听见老妹李豆豆的叫喊,张肖低笑着说了声'睡吧',就在王灿的注视下转过身侧卧,紧了紧还算干净的被子。另一只手悄悄的抚上胸口,暗暗吐纳声息。
张肖心里默默的说着,平常心平常心……
渐渐的觉得眼皮有点沉,正打算装作如无其事的提醒后面明显还没闭眼的王灿早点睡,腰间突然一紧,熟悉的身体贴了上来,被动的陷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黑暗中,张肖大大的眼睛先是瞪得圆圆的,然后紧紧的闭上,努力培养睡意。
可是,热热的气息喷在脖颈敏感处,强迫自己忽视它,却一点用都没有。
两个人可说同床共枕十来年了,像这样紧张也就是一两次。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了?心里似乎很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或许,是自己都不愿意去正视。
"知道你没睡着,别装了。"
"……"
"硬邦邦的,抱着不舒服。"王灿手臂又紧了紧,嘴靠在张肖的耳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变得更僵硬。"还是以前好,软软的,暖暖的。"
"王灿……"
"嗯?"
"我……我们……"张肖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敢太大声,怕被别人听见。
"什么?"
"……这样,不行的!"
"啊?"
"我们不能这样。我们是……是好兄弟,是……"
"没错啊,怕我的兄弟冷,想抱着让你暖和一点,有什么问题?"
"……"
"肖肖,"王灿悄声喊着张肖的名字,轻轻的说道:"你该不会……是想歪了吧?"
满意的感觉到了手下的肌肤瞬间紧绷,王灿得寸进尺的把嘴紧贴在张肖的耳际,诱惑般吐出更让他呼吸一滞的话:
"还是……你本来就歪了?!"
鼓点般的心跳伴着脑中一阵轰鸣,张肖被王灿略带邪恶的语气和话语弄得不知所措,耳垂却突然一痛,使得他差点脱口大喊:"你……"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后半句话瞬间被另一张嘴吞了下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好半响,元神回到身体的人找回感觉,才发现自己的唇被王灿的包裹着,温温的,黏黏的,有点像晚上吃的烤红薯。
有点缺氧。
身体已经被扳过去扣在怀中,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和被拥着的姿势根本就不容他推拒,大眼睛缓缓的闭上了,心里告诉自己,不能挣扎,不能吵起来,不然会被其他人听见了。
这只是一个纯纯的吻。
青涩的唇轻轻的互相碰触摩擦,微微有些战栗。
两个从小就在一起形影不离的好兄弟,彼此都知道对方连初恋都没有过,更没有拉过别人的手,吻过别人的唇。
在两个人还能坦然相对的时候开过这方面的玩笑,也一起看过一些青春期男孩子会看的东西,甚至还互相做了些男生们会做的事情,但并不频繁。而且,那时候,就只是纯粹的好奇加好玩。
谁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在意对方的碰触,对方的靠近,甚至对方的眼神。
是什么,在悄悄的改变?还是,早就已经改变而不自知呢?
十八九岁,可以仍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也可以是渐长成熟的年纪。对彼此知之甚深的两个人此刻对对方的认知又有些模糊了。
今晚以后,再也回不去从前了吧!
有些急促的呼吸慢慢平息,空气蔓延着青涩的暧昧。
王灿认真的望着眼前模糊的脸庞,熟悉的眼。喃喃的唤出他的名字:"肖肖……"
"嗯……"
"肖肖,我们……"
"……睡觉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肖径自接下了王灿的话,夜色掩盖了他眼中的迷离。
周围一片寂静,大家似乎都睡了。连刚刚高声卧谈的帐篷里也都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默默的相视片刻,张肖终于转过去背对着王灿弓着身子睡下。
一直以来,张肖都喜欢以这样的姿势入睡,而王灿则总是在他后面或揽着他的肩,或仰躺着睡在旁边。现在……那手一直放在他腰间没有离开,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然后,就继续抱着睡吧!
"喂!!!你们两个!!"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回忆被打断的张肖茫茫然抬头,循声望去,李豆豆在一边冲着他们喊:"还要等着看日落吗?走啦!"
张肖这才想起今天早起的目的,而天边刚刚还怯怯的红日已经开始准备发光发热。摄影爱好者也已经开始收拾工具了,其他的人也纷纷散去,就只有他和王灿两个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见张肖看着自己,王灿也才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想什么那么出神?"
"呵!你还不是!"看来刚刚两个人各想各的但也没忘记偷偷的观察对方。"走吧!"
"嗯!……这鬼日出,有什么好看的!"双手插在裤兜里面,王灿又突然想起来要抱怨。
"不好看你还来!自找的!"
"哟!我是为了谁才来的?"王灿抽出一只手来,按住张肖的脖子摇晃了两下,心中又生出偶然而发的坏主意。"我这不是向二十四孝好男人学习吗?"
"呵呵!得了吧你!还男人呢!"
"是男人啊!是……男人!"后面半句话凑到张肖耳边说出来,轻得几乎听不见。只不过听的人没楞上一秒,就给了他一腿,随着爆出一句:"滚吧,你!"
"啧啧啧啧!真是奔放!"
前面不远处的李豆豆听了老哥的咆哮,忍不住摇头感叹。
唉!再豪放自己也是个女孩子,是没有办法真的参与到哥们之间去的哟!
第 13 章
开心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没几天,刚从繁重的学习中解放出来的人们又开始面临新的烦恼。
高考成绩出来后,大家都一阵骚动。
考得理想的心中窃喜,开始暗自筹划美好的大学生活;考得不好的备受打击,要么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要么打算即日起重振雄风悬梁刺股再次奋斗了,要么就有人开始走老一辈的关系潜规则去了;或者还有的,巴巴的盼望在分数线划好后,出现什么奇迹了,自己想去的学校爆冷门了等等等等。
总之日子还是照过,只不过每天来来回回都会听见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问考得怎么样啊,报的哪所大学啊,填的什么专业啊……
没完没了!
等终于熬过去尘埃落定,又还要对大人们有个交代,在酒店摆上几桌招待招待。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源远流长的传统习俗还真是没有尽头的在传载啊。
比一般人家还要过分的是,张肖和李豆豆家同时出了两个大学生,目标更大,面子更足,父母亲一骄傲,做起事来自然也就高调了许多。
临街最好的饭店摆上了十几桌,亲朋好友,街坊邻居,甚至有闲心的老师同学也有些被请在座。
杯盏交错中,大人们来来回回就重复说着那些旧话,听得人耳朵直长老茧。可偏偏家长就喜欢,心生欢喜还把孩子拉出来炫耀:
"我们家豆豆啊,整天就知道打篮球,也不爱看书,起初我还真担心她会考不上。没想到,她毫不费力的就考进了L大,把我跟她爸都吓了一跳呢!"
说话的是张肖的亲妈,李豆豆的后妈,肖静文女士。
女人在外人面前总喜欢表现出自己生活中好的一面,更愿意表现得豁达无私。与再婚得来的女儿之间关系亲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三姑六婆哪有不明白女人心的道理,这么喜庆的日子,主人家又用这么丰盛的酒菜招待,自然得说点好听的:
"豆豆这孩子长得这么机灵,一看就不是死读书的类型,静文你瞎操心了!"李豆豆亲妈的娘家姨母是个实在人,看见自己亡妹的孩子有人疼,心里高兴,说话自然也亲近。
"呵呵,都是自己的孩子嘛,怎么能不操心呢?你看吧,现在上大学是没问题了,可你看豆豆她就没个女孩样,将来……"
"我看哪,豆豆既能打球,又能读书,可是能文能武啊。这比一般的女孩子要强得多了,你说是吧,曼姨?"一旁的舅母不甘被冷落,听懂了话中的意思就抢着发言,目标是要把孩子往那至高处吹捧。
"嗯,也是。现在就时兴有个性的女孩子,可不比我们那个年代了。"
"没错,没错。而且我们豆豆长得又好,性子也乖……"
"是呐……"
早就说过一个女人顶500只鸭子,这一桌子女人就好比一笼子鸭子了吧。叽里呱啦的咕噜咕噜间,气氛就开始火热了起来。
大大咧咧的李豆豆哪里经受得起长辈们肉麻之极的吹捧,接了半张脸的口水后,想尽办法抓住机会逃离了包围圈,决定还是去寻找被冷落了的另一位主角。
东瞅西看找了半天却没看见张肖的人影,经人提醒才在屋顶看到他在那耍酷。
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层,碧落的青天,纯净的空气,轻柔的夏风,所有的一切都彰显着这个城市的舒适清爽。
钢筋水泥的高楼顶层实在没有什么值得一看的,除了护栏处站着的那个身材修长,瘦削却不柔弱的少年。
虽然只看得见他的背影,自己也没什么审美能力,李豆豆还是觉得老哥这造型蛮养眼。可惜,那人却只顾着出神发呆,对她的到来没一丝察觉,被无视的感觉立即降低了心中对他的好感度。同时心生不满,自己是做妹妹的应酬了那么多的客人,他当哥哥的却一个人悄悄在饭店顶楼看风景。
坏笑了一下,李豆豆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猛的拍了张肖肩膀一下:
"哥!在思春啊?"
"……滚!"冷不防被吓了一大跳,张肖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白了李豆豆一眼,随意靠坐在水泥护栏上。
"喂?是哪个班的美眉,能把我的美男子老哥迷住?"李豆豆也不在意被呵斥,嬉皮笑脸的说着,轻松的跳上护栏,坐在张肖旁边。
"胡说八道。"张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轻声反驳。
"哟!看你,脸都红了,敢说没有!"
"是热的!"
"切!少来!"李豆豆作出副鄙视的样子,但马上又夸张的挪了挪身体,"哎,你别说,还真的烫屁股呢!"一边说着,一条腿却搭上护栏,脑袋搁在张肖的肩上靠着,抬眼望天。
"你就不能斯文点?说话那么粗鲁,也不害臊。"张肖任由李豆豆靠着自己,适时拿出做兄长的威严教育着小妹,虽然这威严对于李豆豆来说从来都是不管用的。
"粗鲁?我这叫坦率。坦率还用得着害臊!"李小妹果然没把哥哥的威严看在眼里,怪叫着标榜自己的行径。
"嗯!是坦率。就是有点坦率过头。男生都没有你这样的。"无奈的笑笑,张肖对这个假小子似的小妹无计可施。"进了大学后,不要整天都说什么屁股,撒尿的,小心连男朋友都找不到。"
"切!我干嘛要找男朋友啊?"李小妹一副无语问天样鄙视了下她俗气的老哥,"再说了,进了大学,周围都是些学体育的女生,谁更粗鲁还不一定呢!"
"呵,那倒是。"张肖想想也没错,李豆豆去的是本市L大的体育学院,离家很近,上学期王灿被朋友请做外援去打友谊赛他还跟着去过,见识过L大体育学院女生的风采。像李豆豆这样的,放里面应该算是文雅型的。
而文雅李豆豆毕竟也还是属于怀春少女的年纪,嘴上虽然叫嚷着不感兴趣,其实还是有留意过这些八卦新闻的:
"哎,哥啊!我听说那体院的女孩子通常都不谈恋爱的,说是因为身边都是搞体育的男生,没内涵,没感觉。"
"这什么歪理?"
"是真的。还有说体院的男生都觊觎外语学院的女生,但学外语的女生嫌他们头脑不好。中文系的女生倒是爱慕体院的男生精壮,可那些男生又觉得她们矫情……"
"呵!你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张肖好笑的打断了李豆豆,平时没发现自己这妹妹有这中八卦潜质啊。
"校队的队友呗。大家都这么说的啊,阿灿没跟你讲过吗?"
"没……"
"唉……我还听说那个体育学院可变态了,天天早上六点半就要开始晨练。要是那样的话,我就得住校了。"李豆豆自顾自的在那哀叹,没注意到在她提到一个人的名字时张肖微微低了低头。
"住校就住校呗,反正离家也不远,还是能天天回来。"
"嗯,也是……哥,你背过去坐着!"李豆豆把两只脚都放到护栏上,用整个背靠着她老哥的肩膀,觉得不舒服就强制张肖调整姿势配合她。"可是你就要到遥远的地方去读书咯,一个学期才能回家一次,嚯嚯。"
"什么遥远的地方,想回来还是随时都行啊。几百里路而已。"
"几百里哎,坐车要几个小时才能到的好没?"李豆豆激动的大叫。她是有点想不通,这么优秀的老哥不选择去大城市,也不留本市的好学校,偏偏选了个不远不近又谈不上好坏的地方。
"可以搭飞机啊。"
"切,那多没劲啊。刚升上天马上又要降落,找罪受。"
"呵呵……"
"唉……也不知道阿灿会去哪里……"李豆豆重重的叹了口气,颇有点……伤离别的味道。随即马上又换了副愤愤然的面孔:"那家伙还真憋得住,填志愿的时候不让人看,完了又什么都不说。真够别扭的!"
"……"
"哎,哥!他通知书到底拿到没啊?"因为哥们不坦白的行为有点伤害到讲义气的李豆豆,她已经在心底暗自盘算要以'高中'为名敲诈王灿一回。虽然,他没有来自家的酒宴,不过他们可是有请他的,可是他自己放弃了机会没有来哦!
"他……"张肖正要开口,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于是他欲言又止。背着李豆豆的脸上也立刻神情复杂起来,好像是期待,好像有甜蜜,好像还夹杂着一点点……心虚。楞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了似要扭曲的嘴角,自然自语般说道:
"应该……也快到了吧。"
第 14 章
王灿的录取通知书到没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人很快就要到了。
张肖把手伸进兜里拽住手机握了又握,直到手心开始出汗了,才做贼般的把那个黑色Moto拿出来。
耳边听着李豆豆在那念叨是要王灿请他们去唱KTV好还是吃海底捞好,汗渍渍的手指点开开了那条写着最熟悉名字的新信息:
"还在那儿吧,我去接你!"
一句很简单的话,一种早就熟知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竟让张肖脸颊发烫,而唇边却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嘟嘟嘴眼定定地看着那句一点也不陌生的话,直到背靠着的李豆豆调皮的用头顶碰碰他:
"哎……哥!哥?"
"……嗯。干嘛?"如梦初醒般的张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对着一条短信息失了神,顿时有点不情不愿。小心的收起唇边的笑容,又狠狠的回复了个鬼脸,然后才把手机收放在手里。
后面的李豆豆对张肖的小动作一点也没有察觉,就只是有点不爽再次被他无视,于是心生抱怨:
"你在干嘛!我都叫你好几声了。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什么?"
"嗯……你刚刚说什么?"张肖敷衍着李豆豆,推了推她,站起身准备下楼。
"果然……"李豆豆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白了张肖一眼,随后跳下护栏,用力的拍拍屁股,跟上他并排着往楼梯口走:"我说,等阿灿领到通知书我们让他请我们去逸达吧。"
"逸达?"听起来挺熟悉的名字,好像是市里新设的大型娱乐场吧,张肖心想,马上明白了李豆豆的意思,明知故问的说道:"去那干嘛?"
"还能干嘛?喝酒,吃饭,看电影,唱K,玩游戏……"李豆豆板着手指数着自己的心愿,眼中的神往充分的表明了当代中学生平日里被束缚得有些过份,同时也顺利的表达了她想借机敲诈王灿一笔的急切心情。
当然,要达成心愿,有一个环节是至关重要的。
等数得差不多了,李豆豆停下来看着自己的老哥,馋着脸嘿嘿笑道:"哥,你觉得怎么样?好不好?"
"当然好啊!"
"是吧!哈哈……"
"呵!"看着老妹的小脸在自己表示赞同后瞬间放出光彩,张肖觉得有点闪眼。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很能理解妹妹的心情,但是,理解归理解,合不合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反正不打算跟个捣蛋的丫头同流合污:"那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啊……"听他这么一说,李小妹的脸果然垮了下来,拉着哥哥的手臂,开始耍无赖,"不行!他才不会理我呢!"
"你知道就行了。"甩甩手没甩开那牛皮膏药,张肖只得拖着妹妹往楼下走。
"可是你说就不一样了……"
十几年的夹心青梅绝对不是白做的,李豆豆所说的话就是她对夹缝中求生存的高度总结,而且准确度还很高。
至于是什么原因起的作用,目前还不在她总结和研究的范围之内。因此她还不会察觉老哥张肖跟她说,要不你去看看爸爸,他好像喝醉嘞,这是想要跟她分开单独行动的委婉说法;她更加不可能想得到,她的另一个哥们王灿,为了离别天后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还在家做了一番精心的准备。
一阵摩托车特有的声音飘过,一辆炫目的赛车停在了酒店门口。豪华的车身,铮亮的红黑色调,霸道又帅气,让路人,尤其是小妹妹们,纷纷侧目。
再仔细看看,车主还是一个英气逼人高大威猛的酷哥,那杀伤力又火速上升一级。虽然那酷哥对这些注目礼都不屑一顾,却并不妨碍那场面变得耀眼。
于是,张肖和李豆豆从酒店大厅走出来,见到的就是他们的哥们靠在辆陌生的车上谋杀路人的眼球。
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事实证明的确如此。有了阔别三天的时间距离,张肖李豆豆兄妹俩才能注意到自己这哥们原来还有向模特界发展的潜质。
事实同时也再一次证明,对于同样的事物,不同的视角会看到不同的效果。
就在李豆豆张开能塞下鸡蛋的嘴巴,走向前打趣的说'阿灿你是不是考上哈佛了,这么嚣张'时,张肖还站在王灿刚出现在他视线时他停留的位置,目光始终保持在王灿脸庞3厘米见方的范围内,对方亦然。
而胸怀吃喝玩乐大志的李豆豆,当然没那个闲心去体会她那两匹竹马之间的微妙气场。围着王灿和他的坐骑转了一圈,拍拍后座很不客气的占了位置。也不管接下来是要去哪里,就老神在在的朝她那后知后觉的老哥摆摆手:"老哥我们先走啦,你自己打车跟着吧。"
经李豆豆这一叫嚷,深情对望中的两个人才突然醒悟过来。
王灿收回目光皱了皱眉头,伸手拿过安全头盔,一边递给张肖一边向后边的人泼冷水:"今天去哪都没你的份,回家呆着去!"
"啊?为什么没我的份?"李豆豆仰着头质问王灿,满脸的不可思议加义愤填膺,像是遭受了非人类的不平等待遇。
"不为什么。"一脸淡然的王灿心里其实打着小九九,今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夹心饼撇开,不然枉费了二哥好心借给他的宝贝坐骑。
像是看透了哥们的心思,李豆豆极力捍卫着自己的权利,她有预感胜利最终还是会属于自己的。
"我一定要去。从来都是一起玩的,今天想撇开我去偷欢,没那么容易。"一边说着,一边用求助的眼神瞟着可能会改变战局的老哥张肖,发现他却始终埋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管一旁的两个人已经起了争执。
"随便你,有本事自己跟。"王灿继续淡淡的说着,站直来把杵在一旁的张肖扯过身边,拿过他还捧在手里的安全头盔,轻轻的戴在他的头上。
李豆豆见状,又是羡慕又是心急,立即放低姿态开口央求:"我也想一起去,不要丢下我啊!"
"滚。"
"我不管!……大不了,我跟老哥都一起坐后面!"见王灿完全不买账,李豆豆快速跨上摩托车,毫无形象的叉开腿稳住车,顺便霸住位置。
"你……"没提防李豆豆长进了的赖皮程度,王灿这才看了她见面后的第一眼,神情严肃:"下来!"
"不下!"
"下来!!!"
"不……哥!"李豆豆原本还想再赖一会儿,在看见王灿突然面露凶相的时候机警的改变了策略。
早就说过青梅竹马十几年可不是说说而已,聪明如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这个'家庭'的势力格局。就那么一个拉长的单音字,把王灿准备伸手出去拉她下马的动作硬生生的截在了半路。
而正顶着个安全头盔在一旁试图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的张肖,也被这一声娇呼激起了对妹妹的怜惜之情。抬眼看向如大家长般裁定一切的人,语带请求的开了尊口:
"王灿?"
"不行!"王灿当然能从这简单的话语中听懂张肖的意思,也极不愿意对他say no。但是他却不想对不识时务的李豆豆姑息纵容。
"可是,留下豆豆一个人会很无聊啊?"张肖期期艾艾的跟大家长商量,一旁的李豆豆则配合的露出被抛弃的可怜样子。
然而今天的大家长却铁了心般不好说话,坚决驳回:
"让她自己去找人玩。"
"这……"
"我找谁玩啊?我就只有你们。"没等老哥帮她争取机会,李豆豆就可怜兮兮的叫喊起来。想想自己十几年来就跟两匹竹马混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发展多少圈外的友谊,此刻这两人竟然想要抛下她去过二人世界,心中别提有多有多委屈了!
"……"
"我看,还是让豆豆也一起去吧?嗯?"见李豆豆叫屈完后王灿没有再说话,张肖试探的提出了建议。
王灿一时没有说话,无视用心摆出讨好样的李豆豆,带着埋怨的神情看着张肖,直到在对方微微仰视的眼中看见自己高大的形象后才终于作出了让步:"李豆豆,逸达6楼,K176,自己打车去,或者不去!"
"哦……"
李豆豆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车上下来,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瞪着眼看着两人跨上车,跟试图安慰自己的老哥挥了挥手,最后盯着已经嚣张的发动了车准备绝尘而去的王灿,心中打定了主意:"哼哼!看我不叫我哥榨干你!"
第 15 章
"什么?是你在这请客?"
逸达娱乐广场的某个包间里,李豆豆对着校友罗峰大声咆哮。
"对啊,有什么问题?"'呕像'罗峰困难的咽下呛进去的啤酒,不解的问李豆豆。"我想你应该会跟王灿一起来,所以就没有单独通知你。"
"……"
"生气了?不会这么小气吧!"罗峰见李豆豆气鼓鼓的又不说话,还以为是因为没亲自邀请她所以她不开心。
他哪里知道,李豆豆是到现在才弄明白自己被哥们给诓了。也现在才想起来,他们跟王灿见面后压根儿就没提过什么到逸达玩的想法,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碰巧而已。这样一来,自己之前想的那些要榨干王灿的点子就全部都是白费脑筋。
气恼地再一次环顾包厢一周,不大的空间坐满了熟悉的面孔,唱歌的唱歌,掷骰子的掷骰子,打牌的打牌……却没有她的两个哥们。
"唉,别气了。请你喝酒。"罗峰用胳膊肘蹭蹭李豆豆,顺手递给她一杯啤酒。
"谢了!"李豆豆接过酒杯试探的抿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于是消了消气,吧唧吧唧嘴巴问罗峰:"我哥他们呢?"
"嗯?"
罗峰挑挑眉,没太听清李豆豆的话。也不知那个同学点了首比较劲爆的歌,包厢里面气氛变得异常火热,说话都得用吼的了。
"我说我哥,和阿灿,他们不是早该过来了吗?"
"哦!王灿他说不一定来。你哥?张肖哇!我没叫他!"
"啊……"
"呀!呕像!你太不讲义气了。"没等李豆豆说话,另一个同学兼队友跑过来插话:"你翻车进医院那天张肖同学可是唯一一个去探视的民间代表哦!"
"真的?"
"对!!当时你进了急救室。他就急急忙忙的赶过来了,比谁都紧张呢。对吧,李豆豆?"
"嗯!"李豆豆随口敷衍着,已经开始用心的品起了她的啤酒。
罗峰倒是明白的很:"行了吧,他肯定是紧张他的青梅竹马好不好!……呵呵,不过也真该叫上张肖,不然王灿那小子多半就真不来了!"
"对呀!不让人带家眷,他会来才怪!豆豆哦……"
"就是,阿灿整死也不可能丢下我哥一个人来玩。你忘了他们可是恩爱夫妻啊!"
"OK!OK!我错了!我这就打电话让你爹把你娘也领过来,行了吧?"对两个朝着自己发抽大吼的女生没办法,罗峰忙拿出手机拨了王灿的号,逃似的出门打电话去了。
而那两个开始把啤酒杯换成啤酒瓶的女生还在那对吼:
"哈哈,人多才好玩!"
"嗯……"
"不过,呕像ztmd小气,就这么小个包厢!"
"就是……我们点多些吃的,宰死他……"
找到了组织,李豆豆很快就忘记了被哥们摆一道的愤怒。却没想到,有人在无意中帮她出了口气。
彼时梦幻剧场的放映大厅里黑乎乎的一片,连荧幕背景都是夜色迷茫,唯一的亮点恐怕就是那背景下撕扯着吻得难分难舍的男女主角。黑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情侣已经乘机作案,而在其中的某个雅间……
"喂?"一个带着怒意的声音接了电话,刻意压低的深沉好像它的主人是来自地表底层。
可惜电话另一端的人完全没感觉,拨了几次才有人接早磨光了他的耐性,一接通就开吼:"王灿啊?我!罗峰……"
"干嘛?"王灿粗声粗气的问道,心想影院应该提醒观众直接关机,而不是调成静音,尤其不能调成振动。
"是这样!你不是说你不一定来吗?可是现在……"
王灿紧锁着眉头听着罗峰絮絮叨叨的解释了一大通,就在他准备发飙时那边才致落幕词:
"……带上你老婆快点过来,就等你们了!Bye!"
一句调侃的话改变了罗峰在王灿心中的形象,刚刚还恨不得把那坏他好事的人大卸八块的王灿,转眼就出奇的有了好心情。连对方电话中那大得可以撼动整个耳膜的声音也都完全不打算控诉了。
邪笑着收起手机,长臂一揽,把刚刚才逃出去的人又困在怀里,昏暗中贴着他小巧的耳垂悄声说道:"老婆,哥们叫我们一起去狂欢!"
被钳制住的张肖轻轻的挣扎了几下,又轻轻的吼了一声"滚!",却没有成功的抽出身来。
刚才罗峰在电话里说的他都听见了,尤其是那句被强调的'你老婆'让他很不爽快。
虽然早就有人开玩笑说他跟王灿是一对老夫妻,甚至还是连孩子都有的那种,但那毕竟是闹着玩的。哥们之间被用来调笑取乐一番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那只是说明他们感情好,关系铁。
可是现在……
当两个人的关系真的有朝着某个方向发展的可能时,那些玩笑话就不那么好笑了。说的人也许是无心,但听着的人却不能像以前那样坦然。这也就是所谓的心虚吧!
而且,凭什么大家都认为自己应该是老婆呢?
几经纠结的张肖最后找到了最令他愤愤不平的关键。而王灿那挂着该死的得意笑容的脸,在出了影院后被路灯一照射显得更加刺眼。张肖心想,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这人有时候其实很欠扁呢?
心情大好的王灿哪里会注意到张肖的不满,一边给人扣头盔一边还吹起了口哨。闹得张肖更是不爽之极。于是,等王灿摆好架势要他上车出发的时候,张肖就站在那默不做声,只管杵着直瞪眼。
王灿这才凑过去他脸上看看,大眼睛里满是嫌恶和哀怨,光闪闪的又有些楚楚可怜。一时没忍住,忘记了控制情绪,停下吹哨却笑出了声来。
这下更好,张肖索性来了个耍赖到底,翻了个白眼掉转身就往别处走。
王灿见状,赶紧伸手抓人,没够着。
"哎……老……肖肖!"一边叫着一边从摩托车上下来,几个跨步上前把人拽进了怀里。
"放开!"张肖挣扎着,说话却不敢太大声。
"不放!"王灿厚着脸皮说道,半抱着人往车边移。
"放不放?"
"死也不放!"
"你说的哈……"张肖低声警告了一句,抬起肘子就给了王灿的肚子一击。然后,就听见了让他满意的声音。
王灿"啊……"的一声惨叫,忙用手捂住了痛处,还夸张的半蹲了下去。
"呵呵!"张肖笑着闪在一旁幸灾乐祸,重获自由后却也不跑了。反正他也不是真生气,就是闹着玩而已。
年轻情侣之间就是喜欢点小打小闹的小情趣,也不会真去计较谁吃了亏谁占了面子。
倒是一旁摆小摊的阿姨比较热心,灯光朦胧的人又上了点年纪,再加上张肖头上戴着个头盔,楞是被她看成是个大姑娘在跟情人使性子,好心好意的吊高嗓子开了口:"那种地方可不能随便打呀,打坏了你自己可要后悔的哟。呵呵!"
老阿姨憨厚的笑声表明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纯洁,绝对是出于人类生物学的角度才给出了提醒。可两个才刚开始情窦初开的半大小子,还真花了点功夫才完全理解。
至于理解了之后……
张肖又踢了正诡异的笑着走近他的王灿一脚,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声说了句:"走了!"就气冲冲的走开了。
那一脚的力度还算可以,但被踢的人却一点也没觉察出疼。揉揉肚子跟上去,王灿识相的没再继续进行调戏。
发动那辆骚包车,上路,转弯,加速,一切只要求够潇洒够帅。
人说恋爱中的人都爱耍酷,果然没人能免俗。
又说恋爱中的人都会犯傻,也当真没有说错。
后座上的张肖盯了一会儿王灿的后脑勺,又打量了下那健硕有力宽厚可靠的肩背,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慢慢的收拢了放在他腰间的双手,慢慢的把脸靠了上去。
夏日的晚风清爽宜人,悄悄闭上眼睛,安心的靠在王灿的背上,张肖竟有一种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想法。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叫做心有灵犀。
一个小时后,靠在后面径自陶醉的人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王灿却开始为来之前没好好研究下城市地图而后悔不已。
他不过是想骑着酷车载着如花美眷多溜一圈,所以选择了远一点的路,又想顺便绕个外环,岂料这城市日新月异变化无穷,更新程度远远超出了预算。
转了几个弯又过了几座桥,怎么就没看见两个人小时候一起抓过鱼的那条小河呢?
第 16 章
灯红酒绿,夜色迷离。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拉开帷幕,而对于还只能顶着父母的嘱咐出来放风的高中毕业生来说,这或许已经是夜晚最精彩的时刻。
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暗影处有青春萌动的少男少女在窃窃私语亲亲我我。
传说中最辛苦的中学生涯已经结束了,一举高中的同时很多人也想要给自己青涩的恋情划一个圆满的句号。
听说五班的文娱委员暗恋二班的红旗手多年,找了个机会去到他的场子唱了一曲'独角戏',自己哭得稀巴烂,别人还是没感觉;
三班的活跃份子追了四班的班花好几学期,正在广场布置烟花,准备十二点到时做最后的冲击;
一班的模范情侣向来高调无比,此刻更是撕心裂肺的对唱着古老的'抉择',承诺哪怕从此后要劳燕分飞,也定要不离不弃……
时光匆匆流逝,光阴中没有留下行走的痕迹。而在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年纪里,大家都肆意的与年华嬉戏着。多年以后回想起这青葱岁月,多数人都会笑话当时的自己吧!
年轻就是这样,傻得天真,土得纯情,或者,豪迈得吓人。
逸达K176,李豆豆已经灌下了一打生啤,喝翻了两名密友,放倒了三个男生,正一脚踏在茶几上,傲视群雄。
"呕像,上酒!"
小姑娘舌头打着颤,话说的却很是利索。斜着眼瞥了一下沙发角被撂倒的几位,甚是得意。
东道主罗峰震慑于李豆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只得乖乖从命。一边后悔着不该把李豆豆带进这个花天酒地的世界,一边又偷跑出去给家长打电话。心想,这边青梅都快被酿成梅酒了,两竹马怎么还无影无踪呢?请人喝酒也不是都那么容易啊!
跟前次一样,罗峰几乎要放弃了那边才有人接起了电话。回应他的,是王灿好似被挖了祖坟般的暴跳如雷:"罗峰你找打!"
"呃……那个……"
"什么事,快说!"
"是这样,你们家李豆豆她……"噼里啪啦叽里呱啦,罗峰抓住机会不让王灿插嘴,简明扼要的把这边的情形给报告了一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然后重重的舒了口气,"呼,累死了。"这么嘈杂的环境里大声说那么多不带停顿的话不容易啊。
确定不是自己电话坏掉而是被挂断后,王灿直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事事都不顺心。
刚才分明已经要……
泄气的抬眼看看床上的人,早已把全身都缩在被褥里面,小脸更是全埋进了雪白的枕头里,只露出个小耳朵,红彤彤的煞是……诱人。心中一动,又翻身爬了上去。
"肖肖,你踢疼我了!"
轻轻附在张肖身上,王灿很不要脸的撒起娇来。把张肖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噌了噌他的颈窝。
被他这一噌,底下的人不安的扭动了几下,挣扎着要起来,无奈身上压着座大山般沉重的躯体,动弹不得。只能可怜兮兮的开口:"王灿……"
"嗯?"
"我们……走吧?"
"……"
"那个……不是说,豆豆喝醉了吗?"
"……"
"会被骂的!"见王灿不说话,倒是松开了怀抱,张肖裹着薄被犹犹豫豫的坐了起来。这下换王灿把脸埋进被褥里不说话了。
"王灿……"看着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张肖知道他在赌气。不知怎么就心生愧疚感,伸手握住王灿的左手,一时脑热也没细想,开口哄道:"我们下次再来……"
话说到一半,张肖突然醒悟过来。下次再来……再来做什么?再来被他上么?
突然住了口,张肖暗自恼怒。而王灿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坐起,把人又牢牢的扣在了怀里:"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
"那就明天吧!"就好像在讨论什么时候吃饭一样理所当然,王灿还得寸进尺的提出了要求。
张肖被他的态度刺激得恼羞成怒,转瞬又对自己的小媳妇心理心生鄙夷。可百转千回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语句,只能低喝了一声"滚",就甩开身上的牛皮膏药,披着被子下床去找衣服。
虽然两个人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但到底还是从没有迈出第一步,不似那些食髓知味的人一般心急。刚刚一番亲吻爱抚其实才脱掉了上衣,下面那牛仔裤都体体面面的套在身上呢。
可即使是这样,张肖还是在整装的时候转过身,背对对那个一边穿衣服一边还用暧昧的眼神盯着他前面的人。就算现在是作案未遂吧,可心里上却都已经打算突破那道防线,如果不是中途被打断了,这会儿说不定就……
张肖摇摇头,阻止自己往下想。没提防后面突然冒出来一颗脑袋,附在他耳边轻笑:"舍不得走了?"
被惊吓得一个战栗,腰际又缠上了一只手,即便没看见王灿的脸,张肖也能想象那表情有多欠扁。手肘猛的一抬,某人那多灾多难的肚子又挨了一记。
一路上伴随着王灿的控诉,两个人带着点尴尬,带着点遗憾,带着更多的甜蜜离开了入住不到一小时的酒店。
等张王两个人赶到逸达的时候,里面的同学或校友已经high到了沸点。
看到双双出现的两竹马,几个跟青梅李豆豆交过手的家伙半梦半醒的直嚷嚷:
"操,你们两个偷情去了?留个李豆豆在这祸害……"
"……什么偷情?人家是合法夫妻好不好!"
"对哦对哦,哈哈哈……"
张肖和王灿无辜的对望一眼,满脸黑线。正想开口问李豆豆在哪,包厢的门就被人大大的打开,随后又重重的关上。
"哟……老哥……嗝……你们来了!"李豆豆甩开刚刚扶她去厕所的同学,打着酒嗝晃了过来。颤巍巍的样子吓得张肖胆颤心惊,赶紧伸出手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手打开:"干嘛,你也要拼酒吗?"
"豆豆……"张肖轻声呵斥自己的妹妹,一边还得躲开她伸过来指指点点的手指头。那小脸红扑扑的人眯着熏红了的眼喷着酒气说道;
"哼哼哼哼,你们两个迟到了……罚酒!!!"
"豆豆!"张肖辛苦的搀扶起因扑过去拿酒瓶而摔在沙发上的妹妹,用眼神向王灿求助。
王灿抢走了李豆豆手中的酒瓶,无奈的看着被李豆豆闹得跟个老妈子一样不能省心的张肖,再一次确定他和张肖之间这颗青梅果十分的碍眼。好在,这种竹马青梅三人行的日子似乎不用再走太远,就忍这一会吧!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或许我们都想要修改一些人生中的小细节。
就比如,李豆豆可以在酒场上表现得再保守一点,这样她就不会在后来的年月里时时刻刻都与'酒桶'这名号扯不开关系;
又好比,王灿可以在面对张肖的时候再强势一点,那样他就不会在后来的很长时间内被缚住、施展不开拳脚;
还有张肖,他或许想要学着不顾一切些吧,如果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庸人自扰。
看着妹妹跟几个'酒味相投'的女生在那吼着听不懂的歌,张肖无力的摇摇头,实在是无法理解一群寂寞女生的精神世界。
""攻"德无量……万"受"无疆!!喔喔喔……"
"小受你别走,我会很温柔……"这是歌吗?唱的什么东西!
"鸳鸳相抱何时了,鸯在一旁看热闹……"这又是什么诗词?乱七八糟!
没有办法把那陷入疯狂的人扳回来,张肖只好在一旁坐下。想了想,凑过正进行友好会晤的王灿耳边说道:"你可别再给我喝醉了,都已经有一个酒疯子了!"
张肖的本意只是要提醒一下王灿,本来三个人中要有两个醉了他一个人没法收拾。可这种别于常人的亲密对话让王灿觉得一阵得意,转过头也凑他耳边悄声说:"遵命,老婆!"
说完揽住张肖的肩顺势靠在沙发上,继续跟另一边的哥们举杯痛饮。那架势颇有一点黑道大哥怀抱美人谈笑风生的味道。也不管那第三个人的狐疑表情怎么多姿多彩,径自在那自得其乐。
被占了便宜的张肖似乎也已经麻木了,任由他嚣张霸道,反正一切都还未成定数,孰是孰非还未见分晓。再说这只是两个人的神秘花园,懒得跟他在众人面前计较。这样想着,心里就踏实多了。哥们式的背靠在王灿的身上,张肖也跟另一边的人玩起骰子来。
年少的时候,在一起就是最甜蜜的相守,哪怕只是背着众人偷偷的勾勾手指,交换个眼神,那种怯怯的懵懂心情也能在午夜梦回时窃喜偷笑。
爱情似乎是世上最简单的话题,无关其他只有你我。所以他们都不着急,以为明天的明天还是两个人的世界,没有分离,没有矛盾,只有无限的美好。
第 17 章
过了没多久,补习班就开始上课了。
柏旅中学的复读大业历年来都是红红火火。本校本来就没多少落榜生,自然会一个不落的回来读高四。兄弟学校的学生却是挤破了门槛,就连县城里的很多学生也有想尽办法进来复读。在政府不提倡复读的政策下,学校也不能太高调,小小意思文理科各招两三个班,人数也是严格控制,据说,一个班也就一百五十来个人吧。
反正学校领导早就高瞻远瞩,新修的教学楼都有明亮宽敞的大教室,补习班的任课老师都配备了小蜜蜂。虽然还是有人会不小心坐到阳台上去吹吹风,可人家愿意。老子花了与其他学校成n倍增长的补习费,享受一下比室内要好百倍的清新空气谁敢有意见?
新学年新气象,到如今所有的悬念都已经解疑,是时候平心静气展望明天了。该复读的复读,该开学的开学,该从业的从业,该……
可那些已经被大学录取的人却是有点招人嫌,仗着大学的开学时间比中学晚得多,没事干那些闲人就整天在校园里晃悠,美其名曰舍不得母校,其实是想乘机多耍耍威风。
也是,在这里算是前辈的人物,到了大学就得跟在别人后面喊人家师兄师姐了。
"哥,你说黄千金再补一年能不能考上北大啊?"
体育馆的球场边,李豆豆不好好看球却在那东张西望着。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的张肖,他的目光就一直追随着球场上像喝了一打红牛一样生猛的王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李豆豆的问话,就只是敷衍了一句:
"不知道。"
"哎,你猜猜嘛!"不会看脸色的李豆豆自然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极力怂恿张肖加入这目前全校最热门的八卦议论中去。
"猜不到!"
李豆豆讨了个没趣,瘪瘪嘴住了口。心里却忍不住怨念,王灿不就是落榜第一志愿而已嘛,还因祸得福被L大商学院特招了,那可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事啊!比起局长家的千金三年来孜孜不倦的非要亲自考上北大不得还要继续补习可顺坦多了。人嘛,何必那么固执呢!到哪不是读书不是混,有什么区别?
所以说,很多时候,人活着就是这样,有目标的瞎折腾,没志向的穷开心。
李豆豆当然不知道,她的两竹马早就计划好了要撇开她,甚至躲开家人到另一个城市双宿双栖的。虽然这样的计划其实很幼稚,但是对于才刚刚离开中学校门、进大学还要问爸妈要学费的人来说,这恐怕是他们能找到的最理所当然的办法。
可是,王灿一落榜,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夭折了。本来是两个人的约定,一旦有一方变故就意味着前面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当事人的心中有多郁闷,看场上王灿传球的力度就知道了。
"喂,王灿!友谊赛而已,有必要打这么猛嘛?"
"对啊!你吃火药了,这么冲?"
中场休息时间,王灿随手把球砸了出去,没理会身后队友的不满,径自走向有他专用的矿泉水和毛巾的座位。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特别服务一如既往,只是今天享用的人却一直臭着脸。
张肖若无其事的随意扫视着场内的战况,合格扮演着搁水瓶放毛巾的架子角色,直到旁边那个人的气场再也没法忽视,才回过头来看了王灿一眼。
剧烈运动后,呼吸还没完全平息。王灿身体前屈双手耷拉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脸上满是汗水,因为有些故意的暴晒,皮肤比前些日子黑了不少,却还没到古铜色那么严重,倒是小麦色中透着红,男人味中夹着点青涩。要不是他用着一双控诉的眼盯着张肖的话,张肖或许是会觉得这人又长帅好多,心脏也会没出息的乱跳。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人保持理智,顾及到这是公众场合,不会遂了王灿的心愿两个人固执的对望下去。
那边裁判开始吹哨子了,队友也几经在催人上场了:
"王灿,你还发梦呢?"
"……"
"快点了,早打完早闪人!"见一个人喊了根本就没理,队长也冲着完成喊了一句。
这场球赛的比分拉不太开,队长想在开打前集齐队友喊喊口号。虽然还没正式开始,多数人都没注意到王灿的异样,不过那几个已经站成一圈拉好手的队友们却是明显的不耐烦了,纷纷朝他开口催促。都是些豪放的男生,说话没个禁忌。什么这么快就不行了,什么刚刚玩太猛了所以早泄气了……
王灿倒是无所谓,张肖却坐不住了,谁让两个人就那么显眼的坐在一起呢,看向王灿的目光起码有一半是在自己身上。
"就来就来。再喝口水!"
张肖一边回到着队友们催促,一边把拧开盖的水瓶递过去碰碰王灿的胳膊,放低音量说道:"别再打那么蛮了!留点力气,别忘了傍晚还要陪外婆去做复健。"
对于张肖代替王灿作答这样的情况队友们早就见惯不怪,对他承诺的'就来'自然也是深信不疑。反正只要是在市内打比赛,王灿必定会有张肖这'贤内助'跟着,当然,旁边还有颗青梅。只不过这会儿青梅跑去另一边跟拉拉队的混了,只有贤内助还在哄着耍脾气的王灿。
果然,其他人催十句都没有用,张肖一出声就搞定。
王灿不甘心不情愿的抓过矿泉水,意思意思的喝了一口,递还给张肖后才慢腾腾的起身进了场。
因为并不是什么正式的比赛,看球的人不是很多,所以李豆豆带领下的拉拉队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喊了几句'柏旅,加油!''八号,加油!'了事,剩下的时间就是认真的看球。
这场球赛原本就只有王灿一人较真,下半场连他也放松后就真打得跟在进行友好会晤了。输赢好似并不那么重要,倒是向对方或者观众展示自己的球技显得更重要些。
如果没有什么特殊目的,这样的球赛看起来可真没什么意思,不过场下的张肖倒是喜欢得很。尤其是看到王灿已经不像上半场那样横冲直撞了,也就不用担心他上半场撞翻别人,下半场被人撞翻了。
正看着场上的人发着呆,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张肖略微楞了一下,从右边的兜里拿出来一款白色手机。仔细看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老妈',放在接听键上的手指又犹豫起来。思量了片刻,准备起身走出去接的时候电话就自动挂断了,张肖没来由的觉得松了口气,毫不犹豫的把手机往回塞。
像是要与他作对一般,手还没放开,手机又响了起来。不得已,张肖在旁人的目视中离开座位一边往外走,一边接起了电话:"喂……"
"阿灿啊,怎么才接电话?"
"阿姨,我是张肖……"
"是肖肖啊。阿灿呢?"
"他还在打球……"
"哦……这样,肖肖。等下你告诉阿灿,我跟你王伯伯马上就去C市参加研讨会,要过两周才回来。让他做好他爸爸交代的事情,还有照顾好外婆,别整天记着打球。"
"嗯,我知道了。"
"还有,你劝劝他别再为上学的事情闹别扭了。我们这也是为了他以后打算,他也不能一辈子就打篮球过日子……"
"……"王灿妈妈的声音很清脆很干脆,语速也快。张肖只能握着手机静静的听着。
"肖肖……肖肖?"
"……我在听,阿姨。"
"呵呵,听烦了吧?可你说,阿姨说的有没有道理?"
"嗯。"
"虽然听着烦,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现在都还小,不懂好好计划计划将来。等读了几年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才着急,那就晚了。是不是?"
"是的。"
"阿姨可不是吓唬你们,你看看现在的就业形式,再过几年……"
等听完王灿妈妈的大道理,又保证把她嘱咐的话一字不漏的转告给王灿后,回到球场的张肖发现球赛已经结束了。
比赛结果没人议论,倒是队友们对于王灿今天在场上的不配合颇多的抱怨,不过看看他不爽的脸色也都选择了默不做声。在这样的气氛下,按惯例晚上要一起乐呵乐呵的活动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进行了。
张肖走过去的时候刚好听见王灿丢给队友们一句:"……不去!没空!"就径自坐在旁边灌水,再看看队长,一副被噎住的样子,其他人也都一阵尴尬。
看到这样的情景,张肖心里明白了大半,马上把手里的手机派上了用场,一边把它递给王灿一边像是对所有人说:"你妈给你电话,让带你外婆去复健。"
一句话解释了王灿今天的所有反常举动,也决定了王灿接下来的行程,队友们都没再啰嗦,打了个招呼各自离开了。
第 18 章
回家后,张肖着实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跟王灿一起陪他外婆去医院。
两个人带着外婆找到医生做完了诊断,随后又陪着她在医院特设的康复长廊练习走路。
腿脚不太方便的老人家身子骨其实很硬朗。这个慈祥又干练的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生了五个儿子四个女儿,最后却只养活了一儿一女。儿子在老家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不用她操心;女儿远嫁他乡有着红火的事业,这期间可没少了她帮忙照看王家四兄弟。女儿女婿负责生孩子,她负责养育,带大一个送走一个,送走一个又来一个。最小的王灿后面没了娃娃,所以外婆就一直没有把他送出去。
在老人家眼里,已经长得最高大挺拔的王灿就是她的'小娃儿'。眼看这小娃儿也长大成材不需要照顾了,她原本打算回老家帮自己孙子带几天曾孙,也弥补一下往年没有看着他长大的遗憾。可不知道是年纪越来越大的原因,还是久离家乡已经无法适应,腿上原本只是遇到天气不好时才有的毛病,竟然到了影响行走的地步。用王灿舅妈的话来说,老人家在女儿家贡献了全部精力,用完了就被扔回老家,好事全让这边给占了,他们做的是实打实的便宜买卖。于是,在千里迢迢把外婆送回家后不久,王灿又在父母的指使下把外婆接了回来。
其实舅妈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不管怎么样,外婆在他们家生活的年数比王灿的年纪还长,早该是他们的义务为她养老了。此外,王灿家更有现场的便利条件,理所当然该承担照顾外婆的责任。
理性上来分析这些都对,唯一不赞同的恐怕就是老外婆自己。叶落归根,老人家想念家乡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就好比改不了的家乡习惯,哪怕只是一句口头语,也会让人觉得亲切。虽然在别人听来好很拗口。
"娃儿,你放开手,我自己走走看。"外婆扶着墙壁颤巍巍的慢慢挪动,强硬的不许王灿扶着她。
王灿乖乖的放开手,也不敢离太远,手维持着搀扶的动作,紧紧跟在外婆身边。却忍不住低声跟外婆抗议:"外婆,都说不要再叫我'娃儿'了,我都这么大了。"
"呵呵……哎哟!"外婆乐呵呵的笑着,突然打了个踉跄,马上又站好来,轻轻甩开王灿伸过来的手,继续说道:"怎么,肖肖那孩子又笑话你了?"
"……没。"听外婆提到张肖,王灿皱了皱眉,有点闷闷不说话。
外婆虽然没看见,但心里却好似很明白:"还在闹别扭呢?"
"……"
"你不说外婆也知道。刚刚医生给我检查的时候我都看见了。你们俩那个别扭样,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外婆细述着走完了一边又折回来继续练习,口中一直没有停下来:"肖肖那孩子明明都已经放低姿态了,你还是黑着个脸,终于还是把他气走了吧。"
好吧,其实张肖是自己找了个借口走掉了,并没有表现出生气,但是外婆还是打算教育一下不宽宏大量的外孙。
而王灿想起刚刚张肖笑眯眯的跟外婆说家里有事先走,心里就冒出一个词,虚伪。忍不住鼻子里哼出一声来。
外婆听了也不介意,只是继续教育道:"读书的事情是你爸妈从中作梗,又不是肖肖弄得你不能去想去的学校,你跟他生什么气啊。"
"……"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你有本事在这给我们老的少的脸色看,怎么不跟你爸妈争去?"
"……"
"你现在就还没这个能耐,那就只能乖乖听话。……再说,我也觉得你妈做得没错,你都这么大人做事还随着自己的性子走,不想想将来。"
王灿心里对外婆的指控感到委屈,可是又不能反驳。他可不是没考虑未来,只不过考虑的不是大人想的未来而已。
"人家肖肖懂事,所以你妈妈才让他来劝劝你。你倒好了,不但不领情,还迁怒人家。"
"……哪有!"
"哪没有?"一直语重心长的外婆被王灿一句小小的抗议激起了对受害人张肖的同情,"那天你吼他是怎么回事?"
"……"
"你别不承认。我都听见了。你说你跟肖肖认识这么多年了,两兄弟什么时候这样过?以前就算肖肖把你最喜欢的篮球扔水里冲走了你都不生气,他倒是哭了,最后还是你自己哄他的呢……"
这天,王灿被外婆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直到把老人家送回去休息了才得以解放。
被老人家洗刷得灰头灰脸,王灿隐约觉得有点后悔了。
原来生活中很多事情一旦形成了固定模式就很难再改过来。
就好像他跟张肖,打从认识那天起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就是自己要顺着他,护着他,哄着他,所以只有张肖跟自己生气的权利,没有自己跟他生气的理由。不管是大人还是他们自己,心里面都理所当然的有了这样的意识。
但是以前两个人并没有涉及到这些有利害关系的事,因此一直以来都和谐共存,可是这次的事情,却不能只怪王灿一个。
本来嘛,说好一起考到外地去读书,在美好的青春岁月里甜蜜厮守这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决定。可自己这边一有变故张肖就叛变了,不但不理解他的用心,还站另一边来规劝自己,说到气急的时候竟然说他没出息只有这点想法,语气中的不屑大大的打击了王灿的自尊心。所以王灿确实有些生张肖的气。
但是他生气的方式却与张肖不同,张肖要气谁了就不彻底的不理不管,把人晾一边;王灿生气了则会明摆摆的向人展示他内心的怒火,不妥协,但是要用行动和意念让人向他低头。
好吧,他承认张肖似乎是有低头的迹象,可是他受不了他开口又说:你妈说的也对……
他还看不惯张肖明明是很在意事情的结果,却还要装作与他无关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但是……
想了又想,叹了又叹,最终王灿还是拿起手机,给张肖发了短信。不然,估计到那人去学校报道,他都别想再跟他说一句话了。
手机响的时候,张肖正在收拾行李。
斜眼看了一下书桌上的手机,伸手却把旁边的机票拿了过来。再一次看了看上面的座号,E 13,是西方人最忌讳的一个数字,不禁瘪了瘪嘴。
坐车去S市也就几个小时,亲生爸爸竟大费周章的送来了机票。说关心倒也不为过,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是晚上的航班。张肖懒得去想那些,把机票塞进了背包最外面那一层,拉上拉链。
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伸伸腰,还是决定洗漱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另一边,王灿背靠床坐着,头已经歪向一边就要睡着的时候,才等来了短信。瞌睡虫一下子被赶走了,打开收件箱,看见熟悉的名字,就真的很没出息的松了口气。
"我自己去机场就好了,又不是认不得路。"
王灿几乎能想象得出那边打这几个字时的表情,典型的欲盖弥彰。去机场不开车也是坐大巴的,跟认不认识路有什么关系。虽然这样想着,却不想再惹恼他,反正到现在,自己也已经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谁在生谁的气了。于是决定挑个轻松的话题。
"怎么?怕我去了会舍不得走?"短信发出去后以为又要等很久,王灿正打算眯一下,谁知那边马上就回复了,还气势汹汹的。
"美吧你。也不知道是谁更舍不得。"
王灿看了,马上笑开了,劈劈啪啪在手机上敲个不停:"更舍不得是什么意思?你是知道我舍不得了!只不过你自己更加舍不得我是吧?我就知道!"
"滚!舍不得你个头。我巴不得离你远远的,S市好像太近了。我考虑下明天也托关系换个学校先!"
"舍不得我的头也是舍不得我啊。不过你放心,我从头到脚都是属于你的,随时等着你来领……"
……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互相调侃,很快也就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了。
想想这样的沟通方式似乎也不错,免去了正面的冲突,或许能更好的说出心里面的事情,又或者更方便藏住一些不想说的事情。只不过,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两人都没有尝试过这样的交流方式啊。明明打开窗就能隔着马路看见对面的人,却偏偏要依赖一线缥缈的电波,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叫做距离产生美。
美则美矣,不过说完晚安,又说了拜拜,最后张肖还是发给王灿这样的一句话:"明天不要你来送……"
第 19 章
"嗯……行了,管好你自己吧!我有事了,不说了,拜拜!"
张肖一边挂断电话一边把证件机票交给机务人员,那头的李豆豆据说正被老妈拖去进行发型改造。高中毕业了,成大学生了,很多女生都选择在去学校之前改变一下形象,即使是彪悍无比的女生也想把自己整出点女人味来。据说,还有某家老妈教育女儿要在大一就抓住先机,在别的女生还矜持羞涩的时候进行海选,以淘的最优良的储备。
手续都办完后就是安检。机务员姐姐用根黑色的棒棒在周身都淌过一遍,连鞋底都没放过。好不容易检查完毕,还要走过长长的过道,这才到达所乘航班的候机室。
时间把握得很好,很快就开始登机了,半小时后就将起飞前往S市。张肖看着满室的人来人往,想着自己也就是茫茫人海中的匆匆过客,竟然有一种久违的味道。却并不是伤感,只是觉得自己本该就属于这样的环境。
其实,偶尔独自旅行或许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呢。张肖心想。
登机后,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如果是白天,或许能欣赏云海美景,可这时候,都已经是夜色无边了。
晚上的话,能看见什么呢?张肖已经记不太清了。
上一次飞行是什么时候了。是寒假的时候被空运去奶奶家?还是暑假的时候随着老师去夏令营?好像又是某个秋天,跟着妈妈和她单位的其他叔叔阿姨们一起去旅行,再之后……就没了。具体是什么样的旅途也只剩下模糊的片段,毕竟,那些都是8岁以前的事了。那时候,爸妈还没有离婚,也没有现在这个家,一切都与现在不一样。
回忆仿佛很遥远,可张肖还是记得,在那之前的自己是个孤零零的小孩,在那之后,过了热热闹闹的十几年。
这或许是因为那个名存实亡的家庭终于解散了,自己不用再整天担心'相敬如冰'的爸妈有一天会爆发战争了。又或许,是因为新的环境里人都会自动的选择用积极的一面去面对生活。最重要的是,因为自己终于有了玩伴,王灿,还有李豆豆。
过了这么多年,似乎现在才想到,从那时候开始,生活就改变了。在不知不觉中,人生已经变成另一种模式。
机舱里的人越多空气的淤积就越明显,怔怔的望着外面一排排的指示灯,张肖心中竟然突然泛滥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童年时生活的突变都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现在想来,竟然恍如隔世。
摇摇头驱走这样的想法,却慢慢的,又觉得有些寂寞了。
该死的王灿,竟然真的没来送机。
好吧,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陪外婆做完复健后回家的路上;另外,是自己咬牙切齿的说不稀罕他来送的;而且,他多半会很听自己的话……
是的。王灿很听张肖的话。尽管其实并不是个听话的人。
毫无疑问,王灿其实是很霸道的,这是从小家庭熏陶的结果;王灿也是叛逆的,这其中有家长和兄长威严的作用,还有一直照顾他陪着他到现在的外婆的作用;王灿还是隐忍的,张肖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
似乎,一直以来王灿的都不会对自己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一直以来都把他当作需要保护和谦让的对象。这也许是十几年前两个人初次见面留下的孽根吧。因为平生第一次见面,自己就被当作了呵护对象,所以很难再改变。
之前张肖有想过,如果两个人中间会有一个人背弃另一个,那肯定是他。
却没想到,最先被抛弃的,竟然是他自己。
好吧,这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也并不是王灿主观上要这么做的,但是,事实已经变成这样了。原本打算两个人一起去的城市,最终到位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原来,生活不会总是那么简单,计划也不会总是那么经得起变化。
这个时候,张肖心里觉得自己是有点后悔了。
他并不是得过且过的人,也不是随波逐流的迷糊蛋。但原本是两个人的旅程变成一个人后,却是有点找不到北了。他开始为之前那些幼稚的想法和做法觉得懊恼,又为自己毫不反抗的接受了现实觉得有些不甘。
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突然就觉得,生活没有方向了。
胡思乱想了一通,不觉已经到了关仓起飞的时候,乘务领班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摸索的时候无意识的看了一下坐旁边的乘客,不经意间撞见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二……二哥?"
意外的惊喜或者说惊吓让张肖有点结巴,不过还是在第一时间喊对了人。
"嗨,好久不见,肖肖!"
说话的人叫王思凯,王灿的二哥。
据说王灿的爸妈在生了他大哥后一直想要个女儿,所以给第二个孩子起的名字是王思思,结果生出来后又是个儿子,就稍微改了个字,取名思凯。有了前车之鉴,后面还想生女儿的夫妻就没再提前给孩子起名字,因此王灿四兄弟中就二哥的名字是三个字,其他都是单名。
其实张肖对王灿的哥哥们并不是很熟悉,一来是王灿与他们之间的岁数相差都有点大,二来王灿一直跟外婆住在他们家对面的老房子,所以他们两个互相走动的时候跟其他人根本就没什么互动。不过不熟悉并不代表不认识,至少那与王灿有五分相似的脸是不会弄错的。
而对于王灿的哥哥们来说,对张肖却是熟悉得不得了。反正两个小崽子小时候是没少被他们折腾玩耍,而且自家的老小每次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这孩子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是此生难忘了。
"二哥,你是去S市出差吗?"挨过起飞时那阵难受的颠簸后,飞机已经平稳飞行。旅途不长不适合睡觉,看书又觉得头晕。两个人并排坐着时不时喝点果汁,不说点什么实在有够无聊。
"嗯!算是吧!"王思凯手指在扶手上一点一点的,却是十分认真的回答着张肖的问题。"不过也不全是。"
"……"张肖搞不太懂他的意思,也不好多问。对于王灿的这个二哥,张肖的记忆只能追溯到自己小学的时候。
某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去找王灿,到了大门口却突然被一个邪恶的大哥哥拦住了去路。
至于具体说了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当时那大哥哥坏坏的挡在那,要求张肖唱首歌或跳支舞才许进门。张肖不肯,大哥哥就一直逗他笑他,直到王灿下了楼才解决了可怜兮兮靠着墙壁的自己。也不知道那时的王灿有什么秘密武器,又或者是因为大哥哥觉得没意思放弃了,反正后来张肖还是成功的被王灿领进了房间,在那里被告知那个坏坏的大哥哥就是王灿的二哥。
这么多年过去了,跟王灿的哥哥们也只是在他们放假回家的时候偶尔打个照面,王灿也并不爱提起他们,所以知道得并不多,倒是这个大学毕业后就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二哥,相比较而言,印象还深刻一点。
王思凯毕竟也算是兄长,短短的航行中理所当然的担负起了照料张肖的重任,这让张肖虽然觉得有点温暖,更多的是觉得有点尴尬有点不自在。印象中的王家二哥是个邪恶的人,而他本人看起来又有些痞气,怎么看也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新鲜出炉的慈父良母型,而且,眉宇间貌似还带着一种讨好巴结的味道。这让张肖想破了头也不记得自己跟他有什么过往。
于是,下了飞机后,张肖顾不得对茫茫夜色的迷惘,拉起行李就想跟王思凯告别。
"二哥,我先走了。再……"
"走?往哪里走?咱俩一块。"王思凯提着个小小的旅行袋,自然要比张肖行动方便的多。
"可是……"
"可是什么?你打算今晚住大街吗?"
"呃……"
"小孩子做事就是不牢靠。"痛心疾首的说完,王思凯已经将张肖的行李箱塞进了出租车,接着就打开车门把人也塞了进去,跟着自己也上了车,然后跟司机说了个张肖不知道的名字,就让司机开车离开了机场。完全没给他留个尴尬不安闹别扭或反抗的机会。
说实话张肖对王家二哥的行径真有些不满,可人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起了临时监护人,好心好意的也不能给人脸色看吧。再说他又是王灿的哥哥,他把自己当作弟弟一样照顾也没什么不对,倒是自己这么别扭着显得矫情。心中摇摆了片刻,也就觉得没什么了。出门在外的,不认识的人还攀老乡互相照应呢,更何况他们不仅仅是老乡的关系。
想来他们王家的人都霸道得很啊。就好比王灿……
张肖有些赌气的胡思乱想着,一旁的王思凯一直在打电话,谈话内容他竟然一句也没听进去。直到王家二哥出声提醒他:
"肖肖,到了!"
张肖这才发现,车子停在一条幽静的小道旁,一栋雅致的小楼出现在眼前,
第 20 章
分开的第一个晚上,守在家里的王灿被折腾到了半夜才睡觉。
张肖的短信发得犹犹豫豫稀稀落落又绵绵不息,害得王灿以为他相思无边寂寞难耐,心里那个纠结又那个甜蜜啊,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几百里外去,把那逃脱升天的人给抓回来,好可以像从前同床而眠的夜晚那样,小心翼翼的调戏调戏,心知肚明的吃吃豆腐。
而张肖明显没有王灿那样的好兴致,这样做只是因为他躺在一间陌生客房里辗转难眠。
他原本想的是,或许王思凯王二哥会帮忙找个旅店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去学校注册。谁知他竟然把自己带回了他的私人府邸安置。
虽然说年轻人都不拘小节,可毕竟张肖跟王思凯还只是那种朋友的亲哥和弟弟的玩伴之间的关系,何况两个人之间又有着很长一段年龄的差距,说住得自在,那肯定是骗人的。
在这一点上,张肖觉得自己永远都比不上王灿和李豆豆。前者遇到这样的情况是理所当然的会反客为主,后者则是自来熟人来疯绝不会生分。除此之外,他还有点认床,翻来覆去把大床的角落都滚了个遍后,还是睡意全无。可光发短信又不过瘾,而且那边的某个人完全不懂猜字谜,于是张肖不顾长途漫游话费昂贵,干脆直接拨通了王灿的电话。
"……哎,你以前不是说你二哥是家里最没责任心,最不务正业的人吗,我看着一点都不像。"
"怎么不像了,不就是收留了你吗?那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王灿打着哈欠,根本不打算乘机帮自己的哥哥正名,没继续打击诽谤已经算厚道了。
"切,关你屁事啊,还要看你的面子。"听到王灿的呵欠声,张肖不服的故意挖苦,作为长途奔波的人他都不顾疲惫准备深夜长谈,那边竟然还敢表现出困倦。
可惜王灿还就是困了,连带着说话也变得嘤嘤嗡嗡的:
"怎么不管我的事啊,你是我的%¥#@……不就是他的&¥#@……"
"滚!"话听到一半,张肖就忍不住出声打断。因为即使隐去了重点词语,他也还是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呵呵!"被突然变得大声的一个滚字激得清醒了些,王灿不要命的笑笑,继续说道:"所以说,反正都是一家人嘛!你就安心住着吧!"
"少在那厚脸皮,谁跟你一家人了!"
"还有谁,当然是某个脸皮薄得跟纸似的人……"听得见摸不着,也只能用言语来挑逗。其实王灿心里也纳闷,他自己对三个哥哥的私事知道得也不太多,对他们的为人倒是很清楚。反正他的二哥绝不是个热心肠,恶趣味倒是很多,估计也就是心血来潮,正是心情好的时候碰见了浒冲乱撞的张肖,顺便把他捡了回去。
这样也好,就算是他无良的逃脱责任后害自己被父母盯上的一点小小的补偿好了。王灿心想。
原来,按照王灿父母的安排,他家的老大从政,老二负责管理医院,老三学医继承祖传的医术。完美的计划如果得意实施,那身为老小的王灿就可以自由的享受生活,任意安排人生。
可是二哥王思凯从上大学那天起就没安分过。虽然在少不更事的年纪还是被父母逼着按计划行事,但是在毕业六年的的实战演练中却毫无建树。不但如此,还因为他散漫的工作态度,吊儿郎当的生活作风让两老伤透了脑筋。如今这持久战还在继续,只是,王家二老似乎有意重新培养王灿这棵幼苗,王思凯迟早有一天能彻底解放了。也就是因为这样,没来得及提防的王灿失去了把握自己未来的自主权利,也让两个孩子打算躲开家人去过甜蜜蜜二人世界的小梦想被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不过张肖并不知道这些,他以为王灿的爸妈之所以从中作梗,干涉了这次的事,是因为大人觉得他们没有考虑将来,而全凭喜好选择了要走的路。现在想想,不管是王灿还是自己,做得确实都太幼稚。毕竟,这世上能过得随心所欲的人并不多,也并不都是快乐的。只是不知道,现在开始努力,还来不来得及……
"王灿……"
"嗯?"
"……"
"……怎么了?"
"没 ……"
"肖肖!"觉察到张肖欲言又止,王灿的语气中带着点警告的味道。
"……我就是在想……不知道新学校是什么样的?"
"呵。不就是那样,破烂的教学楼,刻板的老师,无聊的课堂……"
"行了,你就有点出息吧!"不忍心听王灿对自己的学校进行莫须有的贬低,张肖狠狠的打断了他。"只有在差生的眼里才有那样的学校。"
"哟!那请问好学生的眼里新学校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呃……"
"没话说了吧?"
"……"
"王灿……"
"嗯……什么?"
"没……想睡觉了。"
"嗯,那睡吧!"王灿也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巴不得听到这句话。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张肖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在那边买了房子,说不定是哪个富婆买给他金屋藏'娇'的吧。"
"呵呵!要死吧你,"张肖忍不住轻笑,"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俗气了!"
"这怎么是俗气,这是合理推断。"
"有道理哈!那也有可能是二哥自己买来金屋藏娇的呢,我看他可没你说的那么没用。"
"哟。你就对他那么有信心啊?……啊,也对。毕竟那也是你哥……"
"……"
这一晚小两口通过电波打情骂俏了好久,等挂断电话后张肖马上就收到了欠费通知。随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以后,是为国家的通讯事业做出自己应有贡献的时候了。
第 21 章
前一晚没节制的夜谈导致张肖华丽丽的错过了他在S市的第一个早晨。醒来后先是自我忏悔了一下不该在别人家没有规矩,然后,就在他走出房间,打算下楼去找王二哥感谢他的盛情款待时,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烈日透过无色的玻璃直射进宽敞简洁的客厅,明晃晃的造成了炎热的假象,而事实上室内却很凉爽。那人静静的坐在软软的沙发上,眼望着窗外,手中叼着一支香烟,缓缓但是狠狠的吞吐着烟雾。
张肖一时间难以消化眼前的情景,杵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沙发上的人却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转过来微微仰头看向他。一张与张肖有着七分相像的脸,一个虽不年少却也不显老的男人。
片刻的沉默过后,男人貌似很不满意张肖在那瞪着诧异的大眼睛,忙挺直脊背回瞪了他一眼,说道:
"楞在那干什么?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吃了饭好去学校。"
"……"兀自沉浸在惊异之中的张肖没有说话,怔怔的看着那个自己依然管他叫做爸爸的男人。
"还不快去!"男人不耐烦的又瞪了儿子一眼,香烟的烟灰因为动作太大而抖落在了翘着二郎腿的膝盖上,他赶紧伸手拍掉了。
这时,那个张肖原本期待看到的人从厨房走了出来。
王思凯带着与记忆中完全不符的笑容对他说道:"不着急慢慢来。肖肖,先去洗漱,然后下来吃饭了。"
"……"
都说新学年有新气象,就在王灿因为李豆豆发现两人的学院相隔不远教学楼还有部分重叠而兴奋不已并担起了为同院女生牵线搭桥的任务而头疼的时候,另一个城市里的张肖则感觉到世间似乎有许多许多的未知之事,人生需要不断的学习和探索,生活,也需要快速的去适应。
吃完那顿难以下咽的午饭后,从小就懂事的张肖大概记下并接受了大人们的解释。
亲爸张扬,据说在过去的十几年内已经把事业的重心慢慢的移到了S市,现在是这里某家娱乐公司的老板。王二哥王思凯,被介绍说是老爸生意上的盟友,私底下的好朋友,自称是亲爸张扬的partner。之所以没有事先通报这些关系,是因为大家都互相以为彼此是认识的,理所当然是该知道的,也就不多费唇舌说太多了。
随后,雷厉风行的老爸赶着张肖去了学校,风风火火的办完了各种手续,顺顺当当的走过了所有城西,完全没有因为两父子其实在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见面的次数刚够数完一双手指而有什么交流障碍。只是最后,在是否住校的问题上有了些许分歧。
亲爸的意思是让儿子住在他名下离学校不远的某处公寓,这样他偶尔有空了也能回去跟儿子住上几天,共享天伦。不过张肖却坚持要住学校,理由是喜欢热热闹闹的生活,在学校住集体宿舍,也不至于脱离群体。
当然,小孩心里还想到了亲妈肖静文。虽然爸爸有义务负担他的赡养费,但是在法律上妈妈才是自己的监护人。如果跟爸爸住在一起,这样的关系似乎说不过去。于是,父子俩就此进行了一番斗争。
"为什么不能住我的房子,你是我儿子!"
亲爸有点嚣张,儿子明显只继承了他的气质和长相,但没继承他的气势。所以被这样一吼,张肖也只是抬眼看了看有一半责任抚养自己的亲爸,没有说话。
就这样,两人在这个问题上相持不下,都不妥协的在那里耗着,倒是一旁的王思凯比较着急:"肖肖,你怎么就不听话呢?你爸也是为你好。"
王思凯的话其实说得苦口婆心,可鉴于其深入人心的形象和惯用的语气,听在别人耳里就像是一旁看好戏的人在说风凉话。
于是,原本就觉得没事瞎参合别人的家务事很无聊的张肖,对王二哥那一丁点好感全然泯灭,闷闷的回答道:
"住学校没什么不好的。"
"学校是没什么不好的,环境不错,上课方便,泡妞也……"
"你给我闭嘴。"劝不动儿子已经上火的张扬厉声打断了王思凯跑了题的规劝,随即还附赠了恶狠狠的眼神攻击。让王思凯乖乖的住了口,只靠在那吹口哨解闷。
所以说,别家的大人教育小孩子的时候旁人最好不要插嘴,否则吃瘪的就是自己。
张肖见了,竟有些于心不忍,却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生活中突然间插进来一个人一时会难以适应,要是插进来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会永远都无法适应。他这亲爸对自己的盟友都这种态度,那对他这个儿子岂不是会理所当然的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了。这样想着,觉得更加不能顺了老爸的意思,一定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改变主意,反正,怄气绝对不是办法:
"爸,我就是想体验一下集体生活,跟大家一样读完大学。没什么别的意思。"
"集体生活有什么好体验的?一堆男生挤在那么小一间宿舍,能住的舒服吗?"虽然没有去看过,不过想想八个大男生一间的宿舍,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住处,张扬坚持不让自己的儿子去跟一堆臭烘烘的男生混在一起。
"无所谓,别人能住我当然也能住。"
"别人那是没办法。"
"……"
"就这么决定了,不住校。"乘着儿子一时没还口,张杨火速的下了命令,准备撤离。
"那得先跟妈说一声,问问她的意思。"
"……"
"爸,你跟妈说?"
"……"
最后,张肖还是如愿住在了学校的大学生公寓。
对于取得战争的最后胜利他一点也不意外,倒是对老爸的妥协方式有些讶然。当自己提到让他给老妈电话商量自己的住宿问题时,老爸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有点不忿,有点尴尬,还有点不愿人深究。纠结了半响,挥挥手说道:"行了行了,随便你随便你。你爱住哪住哪!"
于是,张肖得到了满意结果,可他心底却并不是很舒坦。
这么多年了,爸妈的关系似乎已经全然成了陌生人,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至少,陌生人之间不会刻意去避免有必要的对话。
要不是因为自己这件流着他们各自一半血液的作品,估计两人都已经不记得对方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了吧,张肖心想着,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为这事难过了。
只是偶尔会忍不住想,是什么会让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又是什么让两个人最终走散?
如果他们早就知道结局是分开,那时还会不会决定开始……
第 22 章
度过了开学的新鲜日子,扛过了惨无人道的军训,挨过了与周围陌生人的磨合期,大学生活慢慢走向了正轨。
张肖虽然有些刻意的低调,但俊美的外表,温和的个性以及出众的气质却是藏不住的惹了人的眼。世事难料时代变迁,如今的多数女性已经不再崇尚阳刚劲猛,喜欢的是男色无边,况且她们个个都彪悍无比,中学时期也都经历过千锤百炼,绝不会再坐等白马王子的到来。于是,过了没多久,张肖所在的宿舍便经常收到联谊邀请,更时常有舍友转交成打的粉红色信件,宿舍的公用电话也不时的在夜间响起,甚至有时在大教室边,林间小道上,也有热情奔放的小妹妹或老姐姐熟悉的say
hello。全然不似在中学时那样,尽管也是万众瞩目,却都是与身边的竹马青梅公摊,分割开了,似乎也就没有了意义。
就这样,大学开始向张肖展示了真正的面目。同时也让他心生懊悔,又暗自担忧。
懊悔的是当初年幼无知,竟就为两小无猜的一丝情缘所系,一时没把持住就迈出来不能收回的一步。现在看来,大千世界美妙的事物之多,更有可以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便宜买卖,他却早早就选择了日后必定要劳神伤心的那桩,亏大了。
至于担忧……
"……呐?啊,没。我就听豆豆说,你们也经常跟其他校友一起活动,对吧?"无缘无故问起了王灿L大的校园生活,没头没尾的想打听下甲乙丙丁的花边新闻,旁敲侧击的得不到答案后还要自圆其说,张肖不得已,只好把李豆豆拉下了水。
"什么呀!也就她吧!"王灿懒懒的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跟张肖进行着一日一次的例行交谈。现在觉得在家门口上大学其实蛮不错的,还不用跟人挤宿舍,要是把时常能碰到的李豆豆换成亲爱的肖肖同学就更完美了。"那个李豆豆啊……怎么说呢?"
"什么怎么说?别给我卖关子。"
"哦,我觉得吧,她以前是有点小三八而已,现在整个的就像狗仔队兼八卦女王,还是各种无聊活动的活跃分子……"
"喂!!!"尽管对王灿口中所说的深信不疑,但是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当然不能由着别人中伤。张肖象征性的对王灿提出了抗议。
"……你自己让我说的……"被呵斥的人无辜的轻声抱怨了一下,终于明白背后说人是不好的行为,这才正经起来:"放心啦。我只是偶尔会参加一下院系之间的友谊比赛,其他的比如什么联谊啊,秋游啊,徒步旅行啊,我可都没去参加。李豆豆怎么唆使我都没去哦。我现在不是忙吗?再说了,你又不在,我吃饱了撑着才去参加那些无聊的活动。"
"切,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张肖口中淡淡的说道,心中其实甜蜜加得意,稍一回味又马上嗔怪的问:"哦……你的意思是,以前跟我们去参加的那些无聊的活动了,都是因为你吃多了没事做咯?"
"没,我没说啊!"违心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王灿的脑中其实已然怀念起那些一起的无聊日子来,心想着口中说道:"那时候,不是有你吗……"
"……"
这次张肖半天没再驳斥,王灿也没再出声。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自分开那天起,还是第一次提到已经不在彼此身边的事情,也是第一次说出这似情话般的语言。以前没说是因为整天腻在一起,眼神和动作都能传递心中的情意,若有什么是涉及到两人敏感关系的也只用互相调侃来表达,就连那某天差点逾越雷池也是缘于'你不敢还是我不敢'的赌气。
可是现在,一句'有你'让两人都深陷在往昔的回忆里。
晨曦中一起去学校,夕阳下又一起回家门,那些日子虽然平淡,但是因为有了彼此,就觉得窝心无比。
谁知小两口这你侬我侬的日子刚要渐入佳境,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搅黄了。年纪轻轻的,说什么相思苦痛似乎有点太过分,但它却像一道关不上的门,悠悠的敞开一条缝,合不拢抿不紧,天凉的时候还是会灌风,虽不冷,却撩动人心,难熬。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张肖没有跟王灿说他老爸的事,也没有跟李豆豆提起。
对于王灿,他心里想着或许王二哥也有跟他提过,只是觉得什么大不了所以王灿都没跟自己说起。而对于李豆豆,两人的通话内容基本以每天几点起床,何时吃饭,吃的几两,可有肉菜……等等来开始,通常围绕教英语的老师姓莫,健身教练身材好,有人说她是系花……等等开展开,伴随着又有人叫我帮约王灿,王灿整天扮酷不理人……等等来结束。虽然交谈内容是没有什么建设性的,但适时的交流却也是必须的。不管怎样,女人的天性会帮助信息的传播,情报的收集。
通常来说,张肖跟王灿的电话是要一个人偷偷的打,跟李豆豆就可以随时随地进行,反正小三八的大嗓门连宿舍其他人都已经听熟悉了。
"哎,哥。你们那的食堂好吃否?"
"晕,食堂怎么吃?"
"哎呀,省略句。就是说你们那食堂的饭菜好不好吃嘛?"李豆豆很不耐烦的为哥哥解释,内心其实已经在鄙视此人的理解能力。
"很好吃啊!"被鄙视的人全然不知,其坚决维护中文完整性的行为已经被人唾弃。
"骗人的吧!昨天跟王灿去试吃了我们学校的食堂,我kao……难以下咽。"
"女孩子不要整天说粗话。"张肖皱眉。
"粗话?……你说kao吗?那是语气助词好咩。"
"……"张肖无语。
"你别打岔嘛。哎……刚说到哪了?"
"……吃食堂。"张肖气结。
"哦,对。跟你说啊,食堂真不是人吃的。菜里有虫子,饭里有沙子,汤里有唾液沫子……"
"哎,差不多了啊,听起来恶心。"
"嗯嗯,好嘛。呵呵!"李豆豆笑极开心,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完了又道:"……啊,对了,哥。你知道我们为什么去吃吗?"
"为什么?"
"哈哈!就阿灿啦。他真的是魅力无边哎。"
"嗯。"
"我们班有个女生超喜欢他,想找机会跟他接近。"
"……"张肖向自己翻了翻白眼,这也太不浪漫了吧,制造见面机会非得要去食堂不可吗?怎么说,还有什么图书馆啊,自习室之类的可以选择吧。
"唉,那女生跟我说了好几次了。我想了半天,图书馆吧,我是不去的。自习教室吧,进了我就晕,结果,只好去食堂了。"下次,食堂也不去了,李豆豆心想。
"……那王灿怎么就答应去了?"
"哦。他本来抵死不去的,我就跟他说:唉,不知道我哥住学校怎么样了,睡得好不好,吃的香不香。听说食堂做的饭菜都很难吃啊,哥哥好可怜,要一个人受这种苦……"
"……"张肖无话可说,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些,好像自己真的很可怜的样子啊。
"唉,阿灿的死穴果然就是哥你,嚯嚯,下次他再有什么不从……"
"行了哈!没什么大事你别整天去烦他!"张肖打断了李豆豆的阴谋诡计,对王灿深受她的毒害深表同情,"你以为个个都像你整天闲着没事干啊。他现在突然要学那些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东西,不打起十分精神哪里能学的好。另外,不是还有外婆要照顾吗,他不忙啊?"
"哦。是挺忙的样子。"被教育了的李豆豆讪讪道,"不就是那样才想找点事让他开心开心吗?……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啦。"
"那当然……"
"哥……"
"嗯?"
"要是你还跟我们一个学校就好了。我们就能像以前那样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学习,开开心心的玩。……现在,好像什么都变了。"
李豆豆难得认真说回话,却听得张肖鼻子都有点酸酸的。故作轻松的轻笑一声,道:
"……傻瓜,我们都长大了,怎么能一辈子像小时候那样。"
"我知道……可是,你不在这里了,我都觉得不习惯,阿灿更加不开心……"
这夜,张肖辗转难眠,思之再三后窝在被子里编辑短信:其实,我们学校的食堂还是不错的啦!……是给人吃的那种……
第 23 章
惹人注目的人当然不仅张肖一个。当年柏旅中学竹马青梅的璀璨组合中,没有哪个是用来充数的。
李豆豆就不说了,有体育学院一堆巾帼女将做陪衬,怎么看她怎么美,要是有点什么缺陷那也是因为她特立独行,再加上身边没有了障眼的竹马,其招蜂引蝶的能耐已经有目共睹。大学本是恋爱的温床,趁着年轻疯狂一回也未尝不可。无奈周围翻飞的苍蝇对李豆豆而言都不堪入目,让她不禁想要避而远之。
放眼望去一片歪瓜裂枣,李豆豆烦闷的同时有点不明白,难道这世上好看的男人都绝种了?
这时的她还没有意识到,正是十几年来与两位不同款式同等优质的帅哥竹马青梅使得她的审美观比常人要高得多,所以才会对那些大众帅哥看不上眼。
其实,人生难免遇到这样的困境,起点太高,日后想维持很难,想超越则难上加难。
不知不觉中,新学期过了大半。不习惯也好,不喜欢也罢,日子就这样慢慢淌过去了。本来李豆豆偶尔还想找找王灿帮她挡挡烂桃花来着,可是每每见他那张虽帅得掉渣但却混着阴郁和寒冰的脸就放弃了。
唉,也许,人人都有自己的苦恼和困扰吧!李豆豆这样自我安慰。
的确,王灿近来苦恼着困扰着。而且,他的烦恼更不便与人细述。
与张肖相比,王灿不需要去适应什么新环境,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跟上中学的差别只不过是早上不用早起。此外,就是外婆的腿病因为天冷时而复发,因此需要学习着怎么去照料。
至于读书……
也就是每天对着一堆完全提不起兴趣的课本,坐在教室里听着台上嘤嘤嗡嗡不知所云。这些都无所谓啦,强求没幸福,不征得同意就擅改孩子的人生,最后得不到让人满意的结果,那是做父母的失败,跟他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听话了,不抵抗不反抗不积极也不消极。
生活貌似没什么不满意,日子过得不算嗨皮倒也自在。
无聊的时候跟远方的张肖发发短信,想得苦了就接通电话听听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每晚睡前再你侬我侬说说幼稚的情话,然后一边调笑一边入睡。
请原谅十八岁的少年还不算是真正的男人,虽有着一副唯我独尊霸气十足的架势,却怀揣着一颗寂寞少男心。
过往的日子都是闹哄哄的一片,两个人渐渐开化后也只是束手缚脚偷偷的亲密,还没来得及逾越的那道坎明着是忘记了,不经意间却撩拨得人心痒痒,若是夜深了还睡不着,做了些什么也没人知道吧。
以上,却还不是少年王灿的全部烦恼。
为了让青少年都有个健康的身心,端正他们的生活态度,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思想品德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等等都是大学必修课。
教师队伍中有一名为'马副教授'的授课老师,时年四十有六,学生对他评价甚高。
一般说来,像此类即将成为教授级人物的师者,或多或少有点恃宠而骄,对待学生的态度并不那么随和;生活上,步入中年已有妻室的老男人,好一点的身上通常是烟酒味,糟糕一点的就是浓浓的'男人味'。
可马副教授却不一般。他外形儒雅,衣着讲究,皮光肉滑,当他亲切的站在你旁边时,身上散发着优雅的香水味。
除此之外,马副教授还有一点值得一提。
按理说来,男教授应该喜欢跟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女生进行思想交流,可他却总是特别关照教务的同志把他安排到生猛青年较多的理工类学院或者体院去上课。如此自我牺牲的做法自然得到大家的认可,毕竟,猛男们的思想教育不做好会危机社会安定团结,教育好了则能为全人类造福祉。
这些本应该跟王灿没有关系。
期中考试后,校学生会筹办了一次院系间的篮球赛。体育特长生出身的王灿自然需要披甲上阵为院争光。
某天在分校区大战一场后,王灿和几名队友坐进了回主校区的校车。由于久不训练,且一群菜鸟都把他当作中流砥柱来依靠,被使用过度的王灿累得上了车就躺倒在座位上。
乘坐校车的通常是往返于两个校区之间上课的师生,车里渐渐的就坐满了人,连被王灿霸占了小半的另一个位置也不列外。体力都没完全恢复,王灿懒得睁眼看是何方神圣,不过还是好心的坐正来让了让别人。
大块头占的地盘宽,旁边坐下来个人后就有点挤了。王灿闭着眼缩了又缩,那人的大腿却还是紧紧挨在他刚淌完汗且只着运动短裤的大腿上。好在天气虽然暖和,但毕竟是深秋时节,身旁的路人甲又似乎体温偏低,人家都不介意,王灿也就没在意。本来嘛,很多时候在有限的公有空间跟陌生人亲密接触一下这很正常,10路公交上的乘客还经常被挤作一团鱼子酱呢。
如果不是突然感觉腿上多了一只手的话,王灿会一直这样想。
校车在做变速运动,车体在正常范围震动。那只手开始放上去的时候王灿以为是它主人不小心搁错了地方,皱了皱眉但是没睁眼。
随后,略显冰凉的指腹慢慢的摩挲起他的皮肤来,似乎是要帮他擦干上面的汗渍一般缓缓的软绵绵的贴着肌肤一路向上。
谁吃饱了没事干摸别人的大腿玩?还是哪个队友发神经想吃吃便宜豆腐?王灿的心想,可要吃也该看看对象吧,至少不要把性别搞错了。
手的主人显然没有察觉王灿内心的纠结,一路上没有遇到障碍使得它大胆了起来,轻佻的在大腿上流连,不愿离去。
王灿天生有副好身材,就连张肖都曾经羡慕不已。尤其是两条擅于奔跑的长腿,结实有力,修长笔直。腿部皮肤的触感也不错,还有稍粗的汗毛扎手,却无故的平添了一种野性。那人似乎摸上瘾了,欲罢不能。几番研磨后又觉得不够,于是开始向腿根处挺进,王灿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有点发懵,就在这么一个懵懂的瞬间,黑手的指尖探进了运动短裤的边角,触摸到底裤的边缘,直指要害。
要是这时候王灿还能无动于衷的话,那绝对不是因为他的腿部神经反应迟钝或者脑部神经瘫痪,而是因为他的内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虽然从小就没少被人追逐,但是被这样明目张胆的勾引还是第一次。
好吧,这已经不能叫做勾引。他承认,他被人骚扰了。
认识到这个事实时王灿心头燃起了熊熊烈火,紧锁着眉头,睁开了眼。
愤怒,惊秫,恶心。喉头突然涌起一汩汩腥瑟的味道。
"老师!!"
努力的压抑住呕吐的欲望,王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沉声喊出这两个字。可那或许因为他出声而被吓得停住的手指再差一毫就要碰触到他的骄傲,这让觉得说这两个字,玷污了天下很多人。
马副教授,难道考察学生是否生理健康也是教学大纲的要求?
愚人节番外 我只是一枚青豆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想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因为无良作者在自己常混的贴吧里遭遇了什么不寻常事件。通常来说,情况会有如下几点,但不限于这几点:
* 掉进了天坑
* 被雷到外焦内嫩
* 陷入角色不能自拔
* HC到了一定境界
另外,听说朝廷最近管事管得很严,很多某特殊群体混迹的地方原本生机勃勃现在却被整得寸草不生,这或许也是她行为反常的原因之一。
不过那都跟我没关系。
我前面说过的话都是从朋友那杜撰来的,至于具体内容,其实我一概不知。我只是喜欢不懂装懂以表示我能融入任何群体。因为,我从7岁那年起就有了一个固定的组合,并且为此拒绝过其他千千万万邀请我加入的团队,但在十几年后我才发现,我从来都没有真正融入到里面。这让我觉得很挫败,因此也感觉有点孤单,所以我想自己需要随便加入另外某个团队里面,即使只能做沧海中的一粒沙,但至少,我还是被包容的。
扯得有点远,有点不知所谓,估计是因为我被人带着穿越了有关系。毕竟,穿越过后无论是空间上还是时间上,都是有一定差距的,对吧?
好了,还是不掰那么多了,如此胡言乱语被我老哥知道了又会挨骂。虽然我老哥骂我的时候也很温柔,样子也很好看,但是他旁边总是还有一道代替他杀人的视线,因此我总是不得不在明明不受教的情况下装乖巧,为的是在我老哥不在的情况下免受某些人无影腿的残害。
其实我很无辜。
竹马青梅三人行的封号并不是我自愿接受的,为此我却要付出维护这个组合形象的辛苦努力,这要求本身就很不厚道。可是我不敢说。大家都谈论着什么青梅竹马,据说这是从古至今人人羡慕的CP,但他们却没有看到,身边有两匹竹马的青梅,日子过得有多么难熬。
我曾经偷偷的查看过,书上说青梅是一种肉厚、质脆、酸度高,品质上等,营养丰富的水果,于是我细细的观察了下自己,没有发现这种水果跟我自己有什么关系。后来我想人们也许用的是一种寓意,所以我又稍微留了点心,努力把生活中的事情都意象化,最后也只觉得里面的酸度高或许跟我有点关系,因为在我们竹马青梅的组合里,我永远都是会制造这种气味的人。反正只要我哥对我好一点,旁边的某只就会喷出熏死人的陈醋味。
所以我时常在想,我们这个竹马青梅或许是山寨版的,所以它只是给人相似度很高的表象,而它的真正内部格局则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可我仔细的看了又看,发现我旁边的两竹马都货真价实如假包换还相得益彰熠熠生辉。那么,唯一能被重新定义的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没错,我确实不算是青梅,如果一定要用上这种食物类的比喻,我想,我只是一枚青豆。
青豆是一种很普通的豆子,没有特点而且极其大众,但是对人体却很有好处。我觉得,可能就是因为我这样的特质,让我站在我家俊美非凡的两竹马身边既不不抢风头,也不破坏整体美。并且,在被当作夹心材料来用时,还不会被压扁。
我很高兴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定位,于是我总是期待着我能以这么平静的心情过完余下的岁月。
大学以后我的生活有了很多改变,我终于不用再做夹心豆馅了,也不用再在一边被人疼爱一边被人嫌弃的复杂状况中努力保持美好心情,于是我很嗨皮的开始经营据说是女人年近20时应该着手去办的保养事业,渐渐的,学着去做一朵水嫩嫩的鲜花,而不是青豆,更不是青梅。
可是事实却总不能让人满意。
我总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用作传递信息的工具,为此,还会被交涉中败阵的一方埋怨,我不知道自己是某项重大工程中的重要环节,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冤,有时候难免会计较。
可我还是开始不能自制的怀念从前的日子,从前竹马青梅三人行的日子,虽然,我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山寨定位,但这并不妨碍我披着青梅的外衣做一枚快乐的青豆。即使有人总是看我不顺眼,但是我老哥,却总是疼我的,并且也总能让另一个人也加入他的行列,当然,我是不会傻到相信他是真心加入的。
于是,在某天跟我老哥通电话的时候,我积蓄了长久以来都没有用来撒娇的功力,跟他说:哥,我想你了。我好像……喜欢你,是那种喜欢……
我哥果然是疼我的,所以他很关心我的心理健康和情感世界。
听到我的表白后,他先是沉默。随后,他用了32分钟的时间向我阐述了家庭伦理规范的适用范围,又用了35分钟跟我探讨了大学时期是学业为重还是爱情为重,再用48分钟解释这种喜欢跟那种喜欢的种种区别……
最后,在他说,豆豆,我是你哥……的时,我估摸着他的手机电池应该差不多用完了,才跟他说了心里一直想说的话。接着,电话就断掉了。
我想他或许是生气了所以挂了我的电话,然后还关了机,这让我心里有点小小的不舒服,于是,我觉得,我应该另外再找个人说说话。
被一直疼爱自己的哥哥嫌弃是让人伤心的事,所以我脸上的表情不好是必须的。想打电话给人道歉却拨不通,所以我很着急也是一定的。带着这样的状态,我在校门口堵住了刚吃完晚饭准备去上自习的另一个目标人物,他有些惊讶也是意料中的。
我对这个男人的看法一向很矛盾,我想他对我也是。所以他给我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他的眼神中倒还是有些关心的意味。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未卜先知我为何而来。
"李豆豆,你又有什么事?"那人很不耐烦的朝我开口,用着我很不喜欢的调调,所以我确定刚才我见到的他眼中的关心是假的。于是我觉得,我不做点什么的话,自己就会很郁闷。
"阿灿……"嘴巴比脑子要快,当我意识到自己说了话的时候,它已经自动选择好了对之对应的语调。
"怎么了?"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对老太爷发誓,我只是学习了一下某天看到某韩剧中女配的台词。
"你唱戏啊。"我当然知道这个人不会温柔的说,你别急,慢慢说,但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所以我觉得我最好如他所愿,继续。
"是我哥……我哥他……"
"他怎么了?"对方的脸色马上回复了正常状态,我的意思是,与他见到我时的通常状态对比而言。
"我不不知道……可是我刚刚接到他电话,"我本来想多说几次我不知道,可看到眼前那张脸以及向着我这个方向前倾的庞大身躯,就灵机一动改变了主意,"他说什么我听不太清,大概只听到什么很热,疼,难受……"
我适时的停顿,因为听的人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他的手机上了,我知道,他一定是按下了1号键,那个键对应的,是我哥的号码。
ok,我要的效果出来了,而且很好。
我并不是专业演员,所以入戏太深一时不能脱身那不是我的错,而且我知道,如果现在坦白,会死得很惨,迫不得已,我只能再继续:"你别打了,我试过,打不通的啦。"
"……"那人没说话,鼻翼微张的瞪了我一眼。
"我哥应该没事吧?"
"不知道。"我看着他把手机往死里按的样子,开始有些恐惧,如果我现在喊停,死的人一定是我,所以我没有那么做。但我还是觉得人应该见好就收的,所以我安慰道:"也许,哥哥是生病了吧,会有同学照顾他的……"
"肖肖现在一个人住。"
"呃……"
"不行,得想想办法。"我找来倾诉心中担忧的目标人物说着,一如既往的无视我,走开了。
因为他走得太快,而我又还没来得及消化从他那得到的关于我哥的不同信息,所以我没来得及跟他说原本打算要说的话。这不能怪我,对与自己十分爱戴加关注的老哥知之不多这让我很沮丧,所以才导致了我反应迟钝。
恢复功力后,我再一次拿出手机拨了我哥的电话,关机的,我想,他一定不会介意我让他煲粥煲到断电,毕竟,我作为一枚披着青梅外衣的青豆,曾经成功的为他挡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猜忌。
而且,他是疼我的。
于是我很放心的过完了剩下的时间,并在晚上11点前上床睡觉。
都说事实总是不能让人满意,我正打算开始做梦的时候,被迫接了个电话,一个遥远声音从电波另一端传来:李豆豆,回去让你好看!
我能听得到说话的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也猜想得到此刻我要是站在他身边会怎样惨烈,可睡意实在太浓,即便很快就可能会遭到报应,我还是毫不犹豫的挂掉了电话。顺便,借着背景灯看了看时间,4月2号00点30分。
果断的关掉手机,我决定,以后睡觉都要把手机收好,有资料说,手机辐射对女性的容颜是一大威胁,我可不想毁掉我唯一值得骄傲的花容月貌。
没有电话的干扰我睡得很好。所以我不知道因为我而终于又走到一起的两匹竹马这一夜会怎么度过,我也不知道那个威胁我生命的人回来后是不是会履行他的承诺,我只知道,我并不是真正的青梅,我只是一枚青豆,所以不起眼,人人都能无视我。
好吧,我还有点反应迟钝,可那并不是我的错……
第 25 章
老师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王灿自然是发育良好,心理也健康。
所以当天晚上他不出所料的心浮气躁,烦闷不安。
这很正常。
车上的一幕给孩子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那感觉就像吃下了一只来历不明的苍蝇。苍蝇本身就不能正常消化,而且你还不得不在意它被吃下去之前是不是光顾过某些关乎民生的场所。总之就一条,恶心。
此外,被人揩了油还要装作若无其事这个事实也让王灿觉得窝囊,可却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不恼火。
回想起来,马副教授被抓包后不但不愧疚,脸上的神情更是羞答答的。好笑,明明是他老牛吃嫩草,竟然害羞得像个小姑娘被人掀了短裙。
无奈王灿周身的气场实在算不上是愉悦,更谈不上享受,眼中的厌恶和警告意味更浓,那只手只得讪讪的带着无尽留恋的离去。可恶的是,它该死的主人竟还敢含情脉脉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是怎样的一眼啊!
先是雷死人的羞涩,然后是一点点惊慌失措,最后,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一闪而过的是一丝悲凉……
要不是因为关系暂时复杂着,王灿还真想问问他,老师,莫非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样的直觉当然是百分百正确的,王灿还没自恋到以为自己的大腿有引人入胜的魅力,即使它们健硕有力得让其他男人都自卑,但还不至于让路人都想随便去触摸一把。
现在想想,自己那时的反应或许是对的。谁会相信一个牛高马大身强体壮的大男生被自己的老师摸大腿了?如果叫嚷起来,又以什么方式来阐述事情的发展经过?
老天,难怪世上那么多被人占便宜的人会保持缄默,其实是有口难言啊。
虽然这事有点恶心有点龌龊,却还是引发了王灿的些许觉悟。
有娇妻有爱女有名望有地位的马副教授能做出这种有犯罪嫌疑和身败名裂举动的下流事情来,想必也是出于无奈吧。
现实让他选择了隐藏真实的自己,但天性却没法改变。以至于现在只能用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来满足自己内心的渴求。
这样看来,人活着还是要面对自己的真心的好。要是等到老了才来纠正,那得冒多大的风险啊!
既然如此,那自己当下想要过的,是怎样一种生活呢?
张肖当然不知道王灿已经难得的在思索和探究,他之所以打电话过来,纯粹只是想要确认自己收到的情报是否具有可靠性。虽然大学了还有期中考试可被视为大大的不幸,但临时成绩单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却让他没法平静。有成语说鞭长莫及,看来有些同学在看管不利的情况下堕落了呀。
"啊,你说那个啊……"王灿面对张肖的询问支支唔唔,不太明白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刚刚考过试,貌似之前没有跟他提过啊。
"啊什么啊,到底怎么样嘛?"张肖在心里提醒自己给王灿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就……就那样啊,还行吧。"
"还行!你那叫还行,"很少逮住王灿吃瘪的机会,张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有点鸡冻,"读了几个月还考成那样,你上课都干什么去了?"
"肖……肖肖!"王灿不知道有人已经把自己惨淡的考试结果交给了张肖,被吼得有点无辜。
"呼……我真无法相信,但凡是用了一份心思在上课,也不至于得个接近个位的分数,你说,你平时都搞什么了,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
"……"
"说话!"
"还能想什么,"无辜的王灿嘤嘤呜呜的像被家长教训了的小孩,想反驳又不敢明目张胆,"想你咯……"
"……"这下到张肖说不出话了,他也很无辜啊,自己可是个好好学习天天上上的乖娃娃,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让人堕落的蓝颜祸水了?
趁着张肖哽住了不能说话并挣扎着要不要愧疚的时候,意外获救的王灿迅速的进行了表情管理。他早就告诫过自己,不能再对这个人唯唯诺诺,否则一辈子就只有被他牵着走的命,一定要拿出气势来,镇压之。
"肖肖,你怎么知道我考试过?还看到了考试分数?"
"呃……"
"你,就那么不放心我?"
"……"
事实证明找到自己正确人生定位这一点很重要。人就应该在生活中好好的扮演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色,并用心去诠释,只有这样,才能在与人对戏的时候找到feel,从而技-压-群-雄。
王灿很庆幸自己已经慢慢觉悟,并且渐渐能享受到尽情发挥的畅快淋漓。抓到张肖的小辫子后成功的抢回了主导权,但对这个人的忍让心理却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得了的。所以他也就没做更深入的逼问,而是巧妙的把重心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肖肖,我今天好累!"先撒撒娇。
"怎么了?"
"人家打了一场比赛……"再扮扮可怜。
"你不是经常打比赛吗?"
"这次不一样。"然后适时的表示一下不忿。
"怎么不一样了?"
"我们队的其他人都是菜鸟,全靠我一个人撑场,我跑得腿都快断了。"并且适当的示弱。
"怎么这样啊。"
"是啊,我打得好辛苦,化学系那些人矮不隆冬力气大得很,而且个个盯着我,光撞我犯规的就都好几个。"最好再用点夸张的手法。
"什么?他们还撞你?撞哪?没伤着吧?"
"嗐,哪能呢?我是谁啊,呵呵。"目的达到后,见好就收知道不,这个连李豆豆都会。
"你得了吧,球场上碰碰撞撞的可不好说……真没伤着?"
"没有,别担心。就是腿有点不舒服。"有些人心疼了,有些人很受用,把今天受的委屈换个样子拿出来说一说。
"腿不舒服?那揉揉呗。"
"嗯,可是我想你帮我揉……"
"……"调戏成功。
呕……如果让张肖知道王灿此时正在思考未来的生活方式,不知道会不会吐血身亡呢?
好在,他并不知道。
所以被调戏的人对此没有异议,在电话另一端喃喃说道:你呀,真是……
随后的内容对于大众来说就属于典型的没事找事,恋爱时擅长把没营养的话说得情意绵绵这是每个人不曾亲身经历就不会发觉的潜力,更何况,两位当事人都是高等知识分子,一个还是文学爱好者。
听着恋人充满了浓浓关切的轻柔声音,王灿感觉心头就像有一支羽毛轻轻的拂过,痒痒的,麻酥酥的,他很是喜欢,恨不得把手伸进手机里,把人从那头拽出来,贴着自己的耳根讲话。
有了柔情密语作为催眠曲,入睡就变得容易多了。
白天那么辛苦,王灿也真的是累了,不可抑止的打了几个呵欠后,张肖心疼的催着他睡觉,还应他厚脸皮的要求对着手机给了个晚安吻,然后在张肖还为这一肉麻行径面红耳赤的时候,沉沉睡去。
人与人的心理素质果然有着极大的差距。爱情的力量也真不容小觑啊。
按理说,白天被惊吓了晚上多半会做恶梦才对,可这晚王灿却睡得很香。若不是第二天起床后有点小麻烦,那就堪称完美了。
第 26 章
梦醒之后生活还得照原样继续,只是,一些原本以为过去了就过去了的偶然事件却似乎并没有停止。
雷锋叔叔教导过大家,对待同志要像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换而言之,在和平有爱的年代,我们的残酷无情应该用在坏人的身上。
王灿现在就很后悔,他真的不该对那曾经准备辣手摧瓜的人心怀慈悲。因为这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很困扰。
以前总觉得,在偌大一个校园里遇见每周只上一次课的老师是难得的际遇,现在却发现生活中处处都是这样的偶然。偶然在去教室的过道里撞到,偶然在男厕所小便池旁碰到,偶然在球场边见到,就连回家的公车上都会偶然挤到……好吧,他早就已经不去坐校车了。
每周一次的思想品德课原本也不想去了,可是他答应过父母,答应过外婆,答应过张肖,会做着乖乖学生,不迟到,不旷课。反正,那人也不能怎么样他,虽然眼神骚扰也是骚扰。
有了经验后王灿尽量能避则避,好在马副教授虽然风骚却还算矜持,几番挑逗下来碰了壁,也懂得知情知情识趣的没再采取更卑劣的手段。
于是王灿也就没再追究,反正时间久了就习惯了,爱看就看吧,只要不动真格的就行。学生嘛,不被老师放在眼里也是一种失败不是。
多少年后再回想起这件事,王灿还是会为自己缺乏对社会的责任感而觉得惭愧,因为一时侥幸而放弃对潜在犯罪分子的控诉,尤其是放纵犯罪未遂的罪孽分子,那是对社会和人民极不负责的做法,也是对犯罪人本身的捧杀。
或许是受地方保护主意的影响,或许是因为家门口的大学容易被潜规则,成绩比李豆豆都要差得多的罗峰同学,也在L大体院就读。
呕像同学生性随意,处世风流,总喜欢做一些看似牛逼实则丢脸之极的蠢事。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成为王灿的哥们,毕竟两人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又同是篮球爱好者,此外,他跟李豆豆的关系也日益亲密,转来转去的,大家走得也还算亲近。于是,L大的校园内也时不时会出现两帅哥一美女的靓丽风景。
惹眼,那是必须的。
只是王灿死都不许他再把竹马青梅这一璀璨组合搬上大学的历史舞台显摆,就凭罗峰那副山寨模样,复出只会导致惨淡收场并且无疑会毁掉正牌组合以往的战绩。最重要的是,张肖在他心中有着神圣不可侵犯的地位,不是此等庸脂俗粉能妄图取代得了的。
于是,在罗峰的死缠烂打下,新三人行经常是一种别扭的姿势走在L大校园,虽不至于美得人神共愤,倒也算是一溜养眼的风景。
怎么说三个人同学的历史也能追溯个十年八年的,大家一起即使不算默契,也好歹能驱赶些寂寞。人嘛,总是需要有一两个同伴的,尤其是在身心发育的敏感时期。青少年的健康成长不容忽视啊。
每每想到此处,王灿就会忧心在S市S大的张肖,没有了自己的陪伴,他会不会寂寞?会不会也接受别人的陪伴?于是经常手机不离手,短信、电话随时走,一定不能给想乘虚而入的人士以机会,更不能给人以取代他位置的机会。
王灿还没发现,自己就是个小气吧里整天只惦记着谈恋爱的小屁孩,这一点上,连李豆豆都比他要成熟,至少,李豆豆不会因为开始暗恋她班长就忘记了周围的存在。
"呕像你最近有病啊,蔫瘪瘪的。"
说这话的时候,山寨竹马青梅正三人行在回家的大马路上。李豆豆正用手捅着罗峰,罗峰正两眼放空目光呆滞的走在王灿旁边,王灿,正在忙着发短信。
"呃……啊,你说什么?"
被李豆豆的一阳指戳醒了的罗峰回过神来,看见李豆豆一脸的关切,忙问道。
而一旁的王灿也已经放飞了爱的信鸽,好歹也装出了一幅聆听教诲的衰样,看在李豆豆的眼里却极为不爽:
"kao,我是透明的吧,你们终于发现我了?"
李豆豆真的很郁闷,她身边的男生是不是都荷尔蒙失调,怎么个个都一副失了魂的样子。于是她泄气的不打算再跟他们讲话,无奈得很。说到底,她觉得还是自家老哥张肖好,永远都是温柔体贴的样子,也总那么亲切。要是老哥在的话,一定不会把自己的晾在一边就是。
像是要印证李豆豆心中所想,两个男生竟然也没发觉她的不满,更没有对她问出的话表示什么好奇,继续失魂。
三人静静的走着,李豆豆则是难得沉默。直到手机短信的声音突然响起,李豆豆看见了让人更无语的一幕。
王灿的表情就好像喝了上好的蜂蜜一样,爽歪歪甜蜜蜜的,立马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才发现又不是他的,失落;而罗峰则像是被电到,先是有半秒的惊秫,然后又有半秒的犹豫,最后掏出手机把手指放在确定键后,又磨叽起来。眼角警惕的瞥了一眼死瞪着她的李豆豆,又看看无所谓的王灿,目光很微妙,这是李豆豆能想得到的形容词。于是,这一个认知让她决定了下一步行动。
偷偷跟王灿使了个自认为明白得很的眼色,结果人家不从。继续使眼色,人家却回她个白眼。
这边两人在目光交流的时候,罗峰已经落后一步,专心致志的捣鼓手机。
浑然不觉在李豆豆的强大怨念下,王灿也已经跟她达成了作战协议,向他发起的总攻。争夺目标,有神秘短信的手机。
于是,由于疏于防备,尽管罗峰同学誓死保卫个人隐私,无奈王灿同学在身高和体力上压过自己,李豆豆同学在灵巧度上略胜一筹,很不幸的,手机落在了两人的手里。
有王灿在一边拦住气急败坏的罗峰,李豆豆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那条神秘短信:我想你的XXX放进我的OOO,XX又OO……
一时间狂风过境,吹起一地沙,缓缓的落下。三个人谁都没说话,尴尬在蔓延。
李豆豆再迟钝却还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又加三年高等教育再有几个月大学教育,这□裸的黄段子,任谁听了都不得不脸红,况且,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嘛,虽然走的是豪放路线,但还是有点受不住。
手上抓着的东西像是个扯了线的手榴弹,李豆豆一扬手,把它丢了出去。而有些人,则像捡到宝一样把它接住。
从这件事情中我们要吸取教训,窥探别人的秘密不但是件无耻的事,还会即时遭到报应。以后即使好奇心足以杀死十只猫咪,我们最好也要努力忍耐。
隐私是多么重要的个人财产啊!
第 27 章
李豆豆很快就强迫自己忘了短信事件,毕竟大学生都是身心发育成熟的个体,有些什么行为也并不奇怪,她也不能表现得像是一棵青涩的小豆芽不是。
不过,有的人却不打算那么快就把这事情忘记。并且,也有人不让他忘记。
那事发生后,李豆豆渐渐觉察出自己不该再整天跟男生以非男女朋友的关系混在一起。怎么说男性女性都该各有一片天,那天空,连颜色都不一样。
于是开始渐渐的疏远两哥们,当然,只是相对于以前形影不离而言。
这反倒是成全了另外两个人。
王灿本来就不爱整天被李豆豆跟着,那让他觉得很不安全,且诸多不便。罗峰呢,说起这个人来,他最近的表现却是让王灿后背直冒冷汗。
也不知道是罗峰的口味重,还是那个神秘朋友无比剽悍,反正王灿'不小心'瞟见过的几条她发来的短信都十分露骨,香艳无比,完全不加掩饰。罗峰收到后魂不守舍,却似如鬼附身。
年轻人的好奇心本来就重,且心中又都有些小秘密,管不住自己就对某些事情留了个心眼。而且男生之间也都愿意分享些体验生活的心得,一来二去的,王灿和罗峰就越走越近了。虽然一开始有点被吓到,到后来尽也能时不时一起喝喝啤酒,看看电影,闲着没事就窝一堆探讨一下男人成长之谜。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是要告诉我们交友要慎重。不然,学坏了可怎生得了。
"我操,这样也行,太变态了吧!"
王灿太上皇状半躺在角落的小沙发里,对着电脑中纠缠成回形针状的人影不置可否。虽然精彩的表演弄得人有点口干舌燥的,喝点冰啤倒也能压下去。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近视还是求知欲太强而坐在电脑桌前的罗峰,眼看着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翻了个白眼,王灿一口喝光易拉罐里啤酒,朝着罗峰扔了过去:"妈的,滚去厕所弄。"随后十分鄙视的目送那家伙迈着怪异的步伐走出房门,再闭上眼睛靠在沙发上假寐。
电脑中的人还在卖力的继续,他还真没那么大的兴趣,那些奇奇怪怪的姿势他一点也不待见,反正,自己是坚决不会那么对待肖肖的。
自从某天发现了罗峰的秘密后,两个人都不再在对方面前有所隐瞒。
刚开始的时候罗峰还小心翼翼的要王灿发誓不许泄露秘密,并且故意试探王灿跟张肖的关系。王灿想想就晕,那个罗峰还真是小人呐,自己以走向那条路后就变得神经兮兮,不过那也表明他在某方面变得敏感了吧。
反正王灿自己都不在意,所以罗峰用自己的秘密交换他的秘密的时候,王灿就说,嗨,我才不在乎被人知道呢,而且,我和肖肖从来都没想过要瞒着谁。
说这话的时候,王灿的心是虚的,说不在乎被人知道的只有他自己而已,张肖可是时时都惦记着要有所避讳,免得被人知道。虽然王灿觉得没有必要想得那么严重,不过,既然是张肖这么觉得的,那他自然会照做就是了。
无论如何,王灿在这件事情上可没那么大的思想包袱。
他也并不是迟钝,只是从小到大,只要跟张肖有关的事情,他做起来只会有一个标准,肖肖觉得ok,肖肖觉得没问题,肖肖高兴,行,那就做吧。
所以他好像从一开始就都没有经历过什么挣扎和矛盾,也没有想过现实和未来,他只是觉得想要那么对待张肖,而张肖应该不会反对,甚至会高兴,于是他就这么做了。至于自己是不是同性恋,那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反正,只要对象是张肖,什么恋都不是问题。
况且,现在不是都已经在恋了吗?而且味道还不错。
就这么不痛不痒的,一个学期就过完了。
寒假的到来意味着张肖马上就可以回家来了。王灿觉得自己还是被张肖吃得死死的。原本在好几个周末他都想奔过去跟张肖聚聚,结果都被那家伙拒绝了。以此,成功的制造出了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以至于李豆豆抽风的跑过来找他去接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到了车站后才想起,带着这么个碍眼的小三八,他们还能干点啥!
据说是春运将近,车站管理甚严,无论是接人的还是送人的都不许买站台票进到里面去。王灿跟李豆豆就只能在寒风中巴巴的等着,伸长了脖子望着出口处,生怕不小心错过了第一眼发现张肖的机会。
于是张肖一出站就看见人群中站着一个大个子,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嚣张跋扈的样子与周围疲累的人群格格不入,眼中却是同样的期待。两条视线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对上了彼此,然后,就粘在一起扯不开了。
自认识以来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分开这么久,数月相思,一见面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表现才好。张肖和王灿都把彼此放在眼里仔细打量。怎么就觉得,这人越看越好看,又越看越跟原来不一样呢?
张肖觉得王灿不一样,在于他眼中似笑非笑似喜又伤的复杂神情;王灿觉得张肖不一样,则是看到自己日日梦见的小人儿比起以往来越发的我见犹怜。一个想要探究对方的心思,一个则想把人揽入怀里。
人群涌动,倒是转移了被忽视的李豆豆的视线。直到张肖慢慢走近,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方才找到目标。
S市在南边近千公里外的地方,两地气温相差很远,张肖没堤防,只穿了件普通的风衣,在里面不觉得,一出站才发现已经极冷无比。
啊瞅一声,把两个人都惊吓到了。王灿终于从莫名的心思中回过神来,看见张肖红红的鼻子,想都没想,冲上前去,一手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箱,另一手把人抓进怀里,哗……多光明正大啊,要是能再偷偷啵一口那小脸蛋,人生就圆满了。
这个时候,王灿心中碍眼的小三八可没他那么隐忍和含蓄。只听她哇的一声大叫,随后一边哭喊着"哥……"一边扑进了张肖怀里。呃,因为张肖此刻在别人怀里的关系,所以她只能挂在他另一只胳膊上抹鼻涕。
李豆豆一边抹着鼻涕一边撒着娇,小猪般拱来拱去的,倒是方便了王灿把怀里的人更紧的搂住,趁着两人在那夸张的诉衷情,鬼兮兮地凑过去,吧唧一口,亲上了张肖的太阳穴。
终于圆满了!
场面那么混乱,谁能看得见呢?就算有注意这一堆美丽孩子的人,也被李豆豆搞出的大动作给忽悠过去了。除了当事人,其他人都看不清楚这其中的奥秘。
而当事人本身,也只是在百忙中抬眼嗔怪的瞪了瞪肇事者,目光中却毫无恼怒的意思,倒是有些甜蜜和羞涩。只看得肇事者恨不能进一步作案,心痒难挠。
第 28 章
大一的第一个寒假很有意思,其他的不说,很多人会突然长胖这件事就让人觉得很好笑。刚刚从高中苦过来的孩子,进了大学后生活变得很轻松,心里上的压力也骤减,于是心宽体胖,一个不小心,十几斤肥肉就在短短的时间内长了出来。听说风华绝代校四大美人之一的排球西施,寒假回家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似乎就跟这个问题有关系。
当然,有的人长肉,有得人消瘦,长肉的自然是想不通消瘦的是怎么过的。
要问这世上最有效的减肥药是什么?
失恋固然是人人推崇,而相思也该占有主角一位。有位老先生都说了,一夜相思叫人瘦。这一个学期下来,得多少个相思的夜晚啊。
在车站黏上后王灿就一直搂着张肖没放手,李豆豆见状倒是也满心体贴的拽住了张肖空出来的手臂,天冷嘛,好久不见的老哥变得好瘦啊,真是人见人怜。
可一回到家,李豆豆就再也没了近身老哥的特权,王灿大手一挥,把个小三八扯离张肖的胳膊,扔了出去,他两个人则关上房门说起了悄悄话。
被隔离的李豆豆在外面气得直挠墙,却一点办法也没有。近来她也渐渐觉悟了,不再赖皮去瞎参合男生们之间的事,于是只能乖乖的呆在自己的屋子画圈圈玩。
老哥又回来了的事实让她很是欣慰,尽管有人死命的霸住他不许她亲近,但是至少她能在他们百忙中偷得一点点关心吧。
这样想着李豆豆觉得心里也美滋滋的,虽然她不太明白为嘛两个男生青天白日的也关上房呆上半天,好不容易出来后老哥还目光闪烁,神色异常,但是她终于又有人疼了,就不去计较那么多了吧。
只不过,哥哥的嘴唇怎么象是偷吃了麻辣火锅一样,红艳艳的呢?
这个问题时不时的让李豆豆陷入难得的迷惘和思索中,不过她下意识的没有去烦老哥给自己解释。总之,看起来哥哥回来后一直高高兴兴的,哥们王灿也一改往日的颓废,整天如沐春风,一直怀念的旧日时光回来了,她很开心。
寒假不长也不短,倒是忙碌得很。除夕之前要准备着过年,初一开始又得忙着拜年,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过得不容易。
都说远香近臭,张肖以前天天在家不觉得,这学期离家几个月回来,不管是亲妈还是后爸,老妹还是王灿,甚至街坊邻居都对他特别的热乎。当然,其中最最厉害的当然还是王灿,黏得就像块狗皮膏药。鉴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本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时间久了,张肖也有点受不住,总觉得这人一个学期下来学业搞得一塌糊涂,有些名堂却费了不少心思去研究。
就比如打kiss,以前那是多么纯情的唇唇往来啊,可现在……
"唔……呜……嗯……"被用力的压在了门板上的张肖发出可怜兮兮的呜咽,一双手无助的抓住王灿的衣摆,被吻得双腿开始发软,全身已然乏力。
偏偏那人却享受得不得了,庞大的身形死死的罩下来,胳膊紧紧的把他扣住,霸道的凶猛的堵住了他的声音。嘴上更是一刻不停的撕咬着他命苦的薄唇,肆意蛮横的攻击。
而简单的唇瓣互动根本就不能让王灿满足,热身动作后舌头毫不客气的入侵到张肖的口中,那一顿猛烈的吮-吸扫荡,直把张肖弄得几乎缺氧。
不体贴的动作让张肖在被吻得失魂的同时心生不满,拼了命似的抬起手来使劲捶着王灿的背以示抗议。可是那力道小得跟猫爪子没区别,哪能撼动完全比他大了不止一码的身躯,倒是搔得王灿心中一痒,头脑一热,轻轻的咬了咬张肖的小舌头,还不要命的笑出声来。张肖被咬得浑身发酥,听到笑声突然把眼睛睁开了,怒瞪着罪魁祸首。
四目相对,王灿看见了张肖眼中的不忿,意识到了自己的急色,终于有了点悔过之心。不着痕迹的转移了压制住张肖的力度,也稍微缓和了口中的侵略,轻轻厮磨的同时把张肖的手抬起来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开始播放柔情版kiss教程。
被宝贝般的搂在怀里亲吻的感觉还真不赖,张肖也就没再计较王灿刚刚的过错,虽然对这人突然变得如此老到心存疑虑,可谁让自己也是沉溺其中了呢,谈恋爱嘛,享受彼此的亲吻怎么能少?而两个人之前又都没有经验,所以总得有个人分出点精力学习学习吧!
带着要不落人后的积极态度,张肖也慢慢开始尝试着回应,尝试着把青涩的打啵变成浓烈的热吻,尽管王灿一个人的热情已经足以让两人的身体都同时升温,但两个人的投入却能让彼此都心荡神移。
渐渐的,就在张肖在热吻中忘乎所以的时候,王灿已经打算拉响进一步作战的号角。
一个学期的相思让人几乎抓狂,加上近几个月来又偏偏受了些刺激,最近更是还学了不少好东西,现在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怀里,怎么能不动心?
可回来这么久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虽有,但总是得顾及着家人,看得到摸不着的后果就是积蓄了惊人的火力,侍机待发。
等待着等待着,机会终于降临。
这天张肖的亲妈和后爸带着李豆豆去了她乡下的奶奶家,说是还要拜叔叔访姑姑走伯伯看老友,过个两三天才回来,因为身份特殊,张肖没去。于是,不小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于是,晚饭过后王灿就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了。
血气方刚又惦念已久,刚才表现得急了点,不免有些难看。好在张肖并没有察觉,也没计较,甚至还很配合。这等于在熊熊燃烧的烈火上又浇了一瓢油,王灿已经打算不管不顾,先做了这盘历久弥香的好菜再说。
好菜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着被人享用的威胁,还在认真的学习着,陶醉的享受着,心里还很高兴,两个人现在又开辟了完美契合的新领域,这样下去,足以证明自己跟王灿是上天特意打造的一双啊,还能有什么能让两人之间产生隔阂呢?
这样想着,张肖的心底不由的涌起一汩汩的甜蜜,他要跟对方亲近一点,再亲近一点,至于要亲近到什么程度,现在已经没有空去思考了,他已经完全沉醉了。
于是,好菜浑然不觉自己就要被人拆封了,食客也已经食指大动,很快,他将被带去一个陌生而又极乐的世界翱翔……
第 29 章
"呜……啊、啊……"
"啊!!"
伴随着几声或诱惑或惨烈的惊叫,两个小青年的战争似乎打响了。
只见张肖光裸着身子半趴在被褥上瑟瑟发抖,因为天气的原因,原本因情动而绯红的白皙肌肤上慢慢爬上些小鸡皮,此刻眼中尽是委屈和可怜。
之前王灿也没跟他打个商量,原本他以为是纯粹的练习kiss来着,谁知太投入了吻到自己一阵晕眩,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剥光了睡衣底裤压在了床上。而王灿完全没打算给他害羞的机会,一边细细的吻着他背一边动作迅速的脱掉了身上的衣裤,虽然冬天穿得都有点多,可不知道是自己脑子缺氧还是他动作神速,那人三下五除二的也扒光了自己,继而恶狼般扑了上来。
如果之前张肖只是怀疑王灿不学无术,那么现在他是彻底的肯定了这一点。
脱衣服,抚摸,亲吻,挑逗……一整套张肖不太懂的动作下来王灿竟然做得很熟练,还真的把人弄得有点难耐饥渴。尤其是他一边咬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把手伸到下面去跟小张肖打招呼的动作,竟像是老友重逢般的默契。Ok,确实不能说王灿跟自己的小弟不是老友,他们小时候都玩过,长大后也玩过几次,甚至在两人确立非哥们关系之前,还因此引发了一场冷战。那是张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王灿面前有反应,不是因为少年的好奇心而是因为面对的人。而当时该死的王灿不但没有觉悟,还借故笑话他,这让他在羞愧的同时恼怒无比,于是摆了半个月的冷脸给他看。
那次之后很多事情就悄悄的改变了,或许之前就一直在潜移默化也不一定。只不过从那后两人才有了逐渐的觉悟。
说到底,两个人的关系有了历史性的转变似乎是因为自己,可为什么到了后面却渐渐的变成了这种局面?张肖消极的想着,身体却随着王灿似老练却生疏的动作而慢慢的有了反应。小张肖在那双熟识的大掌中被伺候的很舒服,它的主人也乐得去学着享受。被压制住趴躺着,张肖把整张脸搁在枕头上,双手死命的抓住不知道是被褥还是毯子的一角,暗暗期待的同时也努力的抵制心底的紧张。
王灿在后面卖力的把近期所得学以致用。身下的人没有反抗反而很配合,这个事实无疑给了初次上阵的战士莫大的鼓励。一直以来他对张肖都是疼爱有加,此刻心中更是满溢的宠溺和甜蜜,一寸寸的吻着他光洁的背,手下的动作也是谨慎中带着怜惜,生怕一不小心伤到自己的宝贝,这样一来,两人之间倒是又找回了以往默契无间的感觉。
初学者能做到这样貌似也是不容易,不负王灿用心所学。可毕竟还是开始初体验,很快的,小张肖就在他手中得到释放,结果就是它的主人变得比之前更软趴趴更好摆弄了。
王灿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想来两人十几年的耳鬓厮磨今日终将修成正果,而两人也都能在今夜起瓜熟蒂落,从此后走向成熟的人生幸福的人生和谐的人生……那是何等美事啊!
趁着张肖还在□的余韵之中迷茫着,早有准备的王灿开始了真正的人生探索。
好的开始成功的一半,被伺候得很舒服的张肖给予了这个居心叵测的人高度的配合,任由他在自己的羞耻部位进行开启和拓展,虽然会有些不适,也只是微微的扭动几下,再不行就张开嘴咬住枕头。体贴的王灿也觉察了他的异样,心中顿时充满了感动和心疼。俯身上去轻咬住张肖的小耳朵,一边细细的舔舐一边说悄悄话:"我进来咯?!"
听到这么贴心的悄悄话,原本就已经全身发热的张肖更是满身绯红,点头也不是,回话也不是,只能乖乖的保持着欲与所求的姿势,心如捣鼓的感受着后面某处热铁般的某物逐渐逼近、流连、准备入侵、势要破菊而入……
然后……
"呜……啊、啊……"
"啊!!"
经验告诉我们,即便是完美人生,在前进的道路上也有不时出现的障碍。
到底还是初次,两人中一个是完全没经验,一个又只是纸上谈兵,须不知理想与现实都有一定的差距,眼看和手动自然也不尽相同,当然,模拟和实战从来都是区别大大滴有。
虽然看似做足了前戏,王灿也是万般柔情的对待身下的人,可他见过的都是些专业级大战,那些久经沙场的种子选手怎么能与张肖这新鲜出炉的小人儿相提并论。就在王灿自以为万事具备只欠东风推船入巷的时候,底下的张肖终于还是没能抵挡住利剑穿身的恐惧,肌肉瞬间紧绷,身子几近战栗,在王小弟遇到小小阻拦却打算强攻推进的时候一个无意识的动作,把正努力专心耕耘中的王灿掀翻了……
于是,由受害者变成肇事者的张肖才摆出了开头那一副小模样。
于是,过了好半天,王灿才无比窝囊的从床底爬了上来。一翻身上去,就只拿控诉的眼神死盯着那个还觉得自己委屈的坏人。
天寒地冻的,南方又没有暖气,好不容易把两人都给弄热乎了,这下却像是给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可把他给冻坏了。
其实被瞪了不过数秒钟,张肖却觉得是好久好久,久到他开始满心愧疚。可没了情热的护身又真的很冷,来不及思索,张肖翻动着把被子扯起盖住自己的身子,再看看那个哀怨非常的人,又把被子扯过一点,把两个人都拢了进去,却是不敢靠近王灿身边给他取暖,因为都不知道那火是灭了还是更旺了!
张肖窝心的小动作让王灿也不好继续埋怨,相反,看到他委屈的小模样心中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自己错了的不安,于是主动伸手揽过那个小身子,紧紧的扣在怀里不许他逃脱,再摸索着抓住那家伙的右手,放在被子底下受苦的小王灿身上,理直气壮又闷闷的说到:"帮我弄!"
这下,心知理亏的张肖虽然被刺激得面红耳赤,倒也乖乖的照做了。
没有大人在家的日子还真是自在啊,两个人胡乱的捣鼓了好久,临睡前都还能大吼着争执不休:
"张肖,你这样不觉得过分吗?"
"……我怎么过分了?"
"我掐死你,三番两次的把我踢下床,还说不过分?!"
"谁让你要……我害怕!"
"害怕?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怕……那我来弄你啊!"
"你来啊!"
"来就来!%¥#*&……"
"哦也!"
"啊,啊……哎哟……"
"继续啊!哈哈!"
"要死!你猪啊……"
"呵呵……"
看吧,年轻人的夜生活是多么有趣呀!
第 30 章
人人都有心里郁结的时刻,所以每个人其实都需要有恰当的时机来发泄发泄。首次出战战绩不佳让王灿心头还是有些烦闷,第二天早上遭张肖审问并以此进行了展望未来的教育尤其尤其让他觉得窝火。
由于历史遗留原因,王灿被张肖盘问了不到10分钟就坦白了自己交友不慎、受到浸染的事情,以及为了探索奥秘而作的一些努力,还有打算把个人理论上升到两人实践的计划。这几乎是毫无悬念的遭受到了张肖严厉的批评和教育,其主要内容基本概括了青少年成长过程中身心发育与社会大环境之间如何平衡的中心思想,并阐述了今天的努力与明天的幸福生活之间的种种因果关系,以及,思想上的堕落与学习成绩之间的直接必然联系。
最后,王灿甚至觉得自己该把张肖摆在妈的位置而不是恋人的位置,所以他好歹从被褥上没来得及毁灭干净的奶渍上借了点勇气,长臂一伸把个喋喋不休的张肖制住:"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说错了吗?你现在的表现给我的感觉就是被黄毒毒害以至于学习成绩全班倒数第一,难道你还觉得骄傲?"张肖一点也不给面子的数落着王灿,即便是刚刚睡醒,大眼睛也是炯炯有神,不似有些人,细眯着一双吊梢眼,心虚理亏的很。
"好,好,我错了,我承认错误还不行吗?"
"哼!"
"那你呢?"
"我什么?"
"哼哼。你敢说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王灿邪笑着靠近张肖的脸,惹得对方急忙往后移了移,可身体还在王灿的掌控中,也移不了多远。不过还好,自己已经找机会把衣服穿上了,这样挨着也没那么危险。可那厚脸皮的人却是光溜溜的,自己到底有没有想法……
张肖沉默。
王灿见状像是抓住了最有力的证据:
"我可看见了哈,昨晚你也……嗯……的样子,也没说拒绝……"
"我……我那是好奇……好奇心懂不懂?谁没有啊!"被王灿的贼模样弄得有些激动,张肖恼羞成怒的吼起来。
"那不就得了。"王灿摆出我就知道的模样,死皮赖脸的缩了缩庞大的身躯,干脆闭上眼睛,靠在张肖的颈窝准备继续回笼觉,嘴里嘟嚷着:"既然也是想的,何必折磨自己呢!"说完还不要命的抬头舔了舔张肖的嘴角,惹得张肖又一阵痒,恨不得再一次把他掀到床底,要他回去好好反省,不反省完毕不许再上他的床。
可转念一想,呃……
这话好像是生气的老婆对老公进行X惩罚的时候说的,于是把准备揣人的脚又收了回来。
还是算了!丢人。
于是,后来的晚上张肖坚决拒绝了王灿离家出走来他家搭铺睡觉,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想与狼共枕,虽然他们已经共枕了很多很多年,但是以前那是只幼狼,不像现在,随时都可能吃人肉。
王灿对张肖此举不敢反驳但是颇有意见。怎么说事情进行中的时候有些人还是蛮配合的,而且也很享受,怎么用完就翻脸了呢?看来这个问题得从长计议,想想办法。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活,一旦形成了某些习惯或规矩,慢慢的约定俗成了,就改也改不了。他可不想做一个一辈子徘徊在爱人床边候旨觐见的暖床人。
日子嗖嗖的过得飞快,还没等王灿想好对策,张肖就要走了。
这本来也无可厚非,可关键是,寒假尚未结束,张肖离家原因不明。
"肖肖……哎,肖肖!!把包给我背好不好?"王灿狗腿的跟在张肖的后面,前者背着个大包,不管不顾的往前直冲,满脸痛心的说着:
"你给我滚远点,我暂时不想跟你说话。"
"不要啊,肖肖。你这一走又要一个学期才能见面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你活该!"张肖一脸鄙夷,全然无视王灿低声下去的样子与其本人形象又多么不搭调。他只是恨不得能走再快点,好摆脱王灿的步步紧跟。
王灿心一横,拽住张肖的包包就扯了过来,过程中还连带把人也拉着撞上了自己,虽然都有点吃痛,倒也满心欢喜:"我活该,我错了,你就好好的让我送你行吗?"
张肖无奈,气得哼哼两声,一头钻进了刚拦下的出租车后座。可能是太急的缘故,进去了才后悔该坐前面,免得又得跟王灿坐一起。
王灿是何等的聪明,见张肖犹豫,顺手轻推,把人塞了进去,还顺便摸了一把小屁股,啪-的一声,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背后长了眼般的张肖用力的拍打了一下,王灿吃痛的同时还挺得意两人如此的默契,不过对方看样子很生气,他也就没敢反手抓住那爪子,只迅速跟进,关上了车门。
要问张肖为何又如此生气,那完全是出于对王灿'褥子不可教也'的郁闷。
身负家长们的重托,加上自己满心的期待,张肖打算在临走前再好好的跟王灿畅想一下美好的明天,于是才打算跟他在离别的档口掏心掏肺的交流沟通一番,谁那厮竟然油盐不进,要么淡然要么无谓,更多的时候是嬉皮笑脸不当一回事,浑身就一个胸无大志的破落样,说多了还嫌人啰嗦,还管自己叫肖肖妈……
我……CEI……
张肖深深呼了口气,决定不跟这人计较,反正自己马上又要去学校了,随便这家伙在家怎么捣鼓。他发誓,到了学校后决计不鸟识这人,让他一边晾着,晾干了最好。
王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判了刑,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想逗得张肖再给他几个笑脸以当作未来几个月的福利预支,而张肖爱理不理,到了机场就直接办理手续,托运行李,准备安检。
其间要么收发下短信,要么两眼放空,当王灿透明。
可听说机票也被潜规则,打折打得厉害,所以乘飞机的人也不是一般的多,一时没轮到他,也就没办法达成与王灿隔离的愿望。
现在的孩子通常都不懂得避讳,尽管是公共场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张肖再一次用胳膊肘挡开贴上来的王灿,努力用眼神对他进行警告。屡次三番后,王灿急了,可时间不等人,只好放下身段继续求饶:"好了,我错了。我会听话,好好学习,不迟到,不早退,不旷课……"张肖听了一瞪眼,王灿顿了一下,继续道:"不再跟呕像混一起……"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张肖的反应,看到他脸上似乎有冰破雪融之意,正大受鼓舞准备继续努力,该死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知趣的响了起来。
啧,这是谁啊,来得真不是时候,王灿心想,皱了皱眉,当下决定不接,晾干他。
可不接吧,有些人估计又会多心,怎么着?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连个电话都不敢当面接了?
第 31 章
王灿发誓他绝对没有看错,刚刚张肖的眼睛分明说的就是:你去啊,去啊!……你真敢去?我告诉你王灿,你要敢迈出这门槛,以后就别回来!
呃……
当然,那话通常是老婆在不许老公出门鬼混时说的,那情景也应该是在卧室或者什么私人场所。他们这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公共场合,而且时间又差不多了,所以没有选择,在目送张肖极不放心的移步离开后,王灿还是迈出了机场的大门。
就算不去鬼混,也总得要回家对吧?
其实不难猜想张肖为什么会对王灿禁足,那电话是罗峰打来的。碍于有上级领导在旁听,王灿只敷衍了几句,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而分开之后张肖就一直皱着眉,忧心忡忡的总觉得刚走开的那个人让他难以信任。听王灿接电话的时候他就琢磨出来是谁了,那边开口就急刷刷的要人立刻到他那去,说话很大声语气却不太能听清楚,也不知道是热切期盼还是歇斯底里。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无论是事实还是直觉都告诉张肖,王灿跟罗峰一起保准学坏,而且,他敏感的意识到,罗峰那家伙行事很蹊跷。
这样想着,张肖恨不得追出去跟着王灿,或者把人绑在自己身边,让他再也没机会离开自己的视线去跟别人鬼混。于是转念又对让他提前离家的人心生不满,如果再多几天,就能对王灿进行更好的思想品德教育了,那时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训导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敢吊儿郎当心术不正。
似乎是感应到了张肖的不满,一个电话很及时在他关机前打了进来,开口就问:
"赶上飞机了吗?"
"嗯。"张肖闷闷的应着,一只手无意识的玩着安全带。
"啊,那就好。呵呵,肖肖,不好意思咯,害你不能在家多呆几天。"
"行了吧,二哥。你真不好意思还这样。"撇撇嘴,张肖唉心中暗暗鄙视了对方。
"……呵!"王思凯虽然也不拘小节,但到底还是上了点年纪,比不得小孩子那么直接坦白,当下笑笑,说道:"我是真没办法啊,肖肖。你知道的,你爸爸他……"
"对不起,先生,请您把手机关上。"漂亮的空姐温和的提醒张肖,职业化的笑容恰到好处的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张肖不好意思的对着那姐姐笑笑,应付了那边几句,忙挂断关了手机。
他本就不想听王思凯所谓的理由,反正大人们瞎折腾还要搭上他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厚道的事情。也不知道王二哥是怎么看出来老爸张扬对自己还蛮顺从,于是一有什么领导不批示的提案就来找他搬救兵。这次,难道又是他们两个在要捧哪位新星的问题上起了争执?
好吧,自己是故意装傻只当他们是纯洁的partner关系,可那也不是他的错,有谁愿意整天狗血淋头呢?也就傻愣着整天没事干只顾啃小说看连续剧的小姑娘爱吧!
张肖大眼瞪着看着窗外发愣,感觉有点头疼。
比起飞机来他喜欢火车或者汽车,而在所有的交通方式中他又最喜欢走路,如果那也算是交通的话。或许是觉得走路能更好的欣赏路边的风景吧,又或许是觉得脚踏着实地才安心,如果有得选,他宁愿能一直慢慢的往前走,哪怕路没有尽头。
可有些人却挑剔得很,就比如王思凯。张肖懒得去理会他所谓的宁愿一飞冲天再掉落,也不要一直不温不火往前爬的说辞,反正他已经觉得那人的处事原则似乎跟表现总是不一致,也不知是无奈还是虚伪。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配合的地方张肖还是尽量配合的,虽然这让他有点夹在中间不好做人,可他是亲爸的partner,还是王灿的哥哥,对自己而言不但是兄长,也算是前辈了吧。
就在张肖胡思乱想着张姓人士跟王姓人士之间怎么会纠葛不断时,王灿又一次辜负了张肖的期望。
其实不是他不受教,也不是他意志不坚定,实在是罗峰太烦人,因为不再接他电话,短信就一条又一条的发过来,内容却始终只有一句:过来一下好不好?
王灿思之再三还是从了他。毕竟爱人很重要,哥们也不能完全不管。
罗峰家是在城北开包子厂的,为了方便罗峰上学,早在他上初中时家里就在城南买了个小房子给他住,小的时候爸妈偶尔过来陪陪他,罗峰周末也回回家,可随着小孩渐渐长大,思想和行为都越来越趋向于野马,家里的包子生意又蒸蒸日上覆盖全市不算,还包装成袋运到全国各地,于是大人没了时间管小孩,小孩也乐得逍遥自在。这也为野马孩子胡作非为提供了便利。
往日王灿就很是羡慕,他虽然也是爸妈不管的孩子,但是家里还有个老外婆。外婆虽然对自己很疼爱,但长辈就是长辈,其监管看护地位不可动摇不容忽视。所以,自从跟罗峰找到共同爱好之后,王灿还是很乐意时不时去给罗峰那小窝增加人气的。
不过这天王灿并不是带着向往的心情赶到那小窝,一方面对张肖的忤逆多少让他有点心虚,另一方面,罗峰的三催四请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特别是看到手机里一次次出现的同一条信息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然后,在真正到达目的地后,猜疑变成了现实。
王灿细眯着双眼慢慢浏览着电脑里的照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时照片的其中一个主角还委靡不振双目无神四肢无力六神无主的瘫坐在一角,一只手紧紧握住手机,仿佛那个小小的物件能给他充电增加能量。但最让王灿震撼的并不是自己的哥们成了艳照门主角,而是其中的另一张脸,一张曾经他看了就觉得恶心的脸。
这世界变化快,科技发展也快,这无疑为狗仔事业或着说侦探事业提供了很大的帮助。如果不是当事人一副懵懂的状态,要说这艳照是主角们自导自拍留纪念的也不会有人怀疑。
所以证实自己没有眼花一点都不费力,完了王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世界果真是tmd的狗血。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出那曾经想对他出手的人是怎样跟自己的哥们勾兑上,但却有点拿不准罗峰是怎样掉进了落网,这难道是另一曲从引诱变私通的荒诞剧?
王灿当然不笨,不用问太多也能明白其中的缘由。而现在的重点明显不在于为什么罗峰会与那人勾搭上,而在于为什么艳照会出现。
还好前段日子已经见识了不少口味颇重的猛料,王灿不动声色的关了浏览器,回头看看艳照主人,貌似一时也没拿定主意,也就不好擅下决定,手指放在delete键上犹豫一会儿,收回手问道:"那人还怎么说?"
"……"
"打算怎么办?"
"……"
"你跟他说了吗?"
"……"
"你他……"耐心用尽,王灿提起一口真气准备发飙,可见那疑似受害者的哥们抬起了无力的眼皮把无焦距的视线扫向自己后,又压了下去。
唉,这世道……
年轻人赶时髦没大错,可搭上身家清白弄潮却得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才行啊!
第 32 章
师生恋在十年前也许有点世俗不容,但在今天却是司空见惯,成功的例子多半是英俊潇洒的男老师与漂亮可人的女学生;忘年情在十年前或许也有点新闻价值,但在今天却也是乏善可陈,详情参加某知名学者与其夫人越来越被公众无视的出镜率。可如果满足上述条件再加上一座断背山,爆料方式还很黄很暴力,那效果,估计又能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不用试行也能预料,哪怕是如王灿这种唯我独尊、唯张肖马首是瞻、其他皆可不顾的冷酷小青年,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然,就更别提原本就脑子空空外强中干死也要死得好看的偶像同学罗峰了。
"……一定是老马的老婆干的!"
就在王灿觉得对着一张智障脸太久回家会睡不着打算走人的时候,罗峰终于开了尊口。说完后把脑袋耷拉着埋进双膝间,还恨不得能装进裤裆里去。
王灿翻翻白眼,他当然也好奇幕后黑手是怎样的神通广大才能获取这么高私密性的资料,也想知道对方目的何在,可听罗峰这么讲就好弄明白了,女人在知道自己老公有这种特殊癖好的时候难以接受做点疯狂的事情出来绝对不难理解。
"她的条件?"
"……我不知道。"
"……"
罗峰不是骗人,其实是真的不知道。唯一的线索就是那封邮件,上面除了写一些诅咒辱骂的话却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也没有表明什么目的,用常人的思维来理解,对方就是要让他知道:你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已经被老娘发现了,你死定了,老娘现在就是要玩儿你,老娘想把你的丑事公布于众你就等着身败名裂,老娘心情好不那么做你就悬着小心肝……嘿嘿,总之,老娘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你就等着受死吧!
好吧,能预知却未知的危险总能成功的让人心惊胆战,要出手却不知道对手身处何方只会把自己折磨得疯狂,罗峰同学面临的问题,说是让他惊慌失措恐怕还算太轻巧了点。这恐怕就是为什么极爱面子他竟然第一时间让王灿知道自己丑事的原因吧。
哥们的样子确实有点吓人,吓人得让王灿觉得他可怜,于是晚上王灿没有回家。给外婆挂了个电话说在外面跟同学玩,外婆嘱咐了几句就应承了。然后想了好久才给张肖打电话,那边却是关机的,王灿没来由的松了口气,或许,是因为不需要向张肖撒谎的缘故吧。
把个没出息的罗峰赶上床后,王灿躺在那张他经常借用的沙发上,睡得很不舒服。罗峰也真是可怜,一米八几的大块头还睡着初中时候的小床,据说是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买了的。隔壁倒是有他爸妈以前住过的大床,客厅也有豪华沙发,可估计几年没用过了,上面的灰恐怕有一寸厚。没办法,小床上那个人又不是张肖,王灿可没兴趣跟刚刚搞出艳照门的人贴着睡,而且那床也就比他长了那么几厘米而已,比窝在沙发里也好不了多少。
沙发的质量其实还是不错的,不然王灿不会每次来上课的时候就霸住不放。躺着舒坦了也会触景生情,慢慢会回想起一些与之有关的事情。
第一次来这里观摩学习,两个人心照不宣;渐渐的习惯后偶尔讨论总结一下,也都不觉得尴尬;脸皮越来越厚的时候,更是毫无顾忌的相互挪揄还心安理得。
只是,王灿从来没问过罗峰,他到底是爱上了谁,还是恋上了谁的身体。
"你说……如果泄露出去,会怎么样?"死人一般在床上挺尸的罗峰突然又开口说话了,像从坟墓中飘出来的声音让昏昏欲睡的王灿打了个冷战,虽然开着空调,可身上盖着的只是床薄被而已,怎么不冷。
哆嗦完正准备开口,罗峰又甩出下一个问题:"家里知道的话,会不会杀了我?"
"……"王灿沉默。他也是刚刚才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所以也没有答案。不过,无论如何,后果不堪设想就是了。没法解疑,王灿搜肠刮肚的准备安慰安慰可怜的哥们,还没等他想好措辞,许是终于从噩梦中醒来岁心有余悸也好歹恢复了点清明的罗峰继续喃喃道:"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
……无语。
看样子当事人已经开始进入自我反省状态,王灿睁开眼看看昏暗中模糊的人影,警防着他或许是回光返照,会做出诸如跳楼撞墙之类的事情。可过了好半响,挺尸的还是纹丝不动的摆在那,呼吸平顺,没什么异动,王灿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
"阿灿,如果是你,怎么办?"
"……"
"万一你跟张肖被人拍到,你怕不怕?"
一股无名火腾的涌上了心头,王灿觉得自己好心留下来陪着罗峰实在是个错误。
自己与张肖之间的事情,那是世间少有的美好,而罗峰那点破事纯粹就是龌龊,靠,这两者能拿来相提并论吗?
像是要故意践踏王灿心中的美好,罗峰又不怕死的加上了一句:"要是你们被拍还被散播出去,你会怎么办?"
呼……
我忍!!王灿在心里劝说自己,毕竟那是刚刚受过刺激的人,我们要宽容对待。缓缓吐纳一番后,王灿不带感情的说道:"行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你要清醒了,想想怎么应付吧!"
"……还能怎么应付,等死咯!"罗峰的声音还是那样没有灵魂,语气中却带了点活人的泄气味道。
"那也得想想怎么跟你爸妈交代吧!坦白从宽,还是等着被揭发?"
"坦白?我才没那么傻!"像是被虫咬到,床上的罗峰突然又激动起来,说话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其实就一傻瓜。
诧异于罗峰的死灰复燃,王灿心中虽有鄙视却也乐得顺着他,好歹也让他能暂时平静,这样两人今晚才有可能睡觉啊。于是安慰道:"也对,说不准那人只是吓唬吓唬你而已,不会真怎么样呢!"
"哼,事情捅出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到时候最惨的人又不是我。身败名裂、前途尽毁的人肯定是她和她男人。"
罗峰这几句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如果说是因为年纪轻轻就面临着于世不容的难题也无可厚非,可王灿听来却怎么都觉得不对。略微思索,还是忍不住问:
"你要对马……呃,老马怎么交代?"
"……"
"你为什么会跟他一起?"
"……"
很久很久的沉默,久到彼此都以为对方或许已经睡着。
可是又都还没有。
"我后悔了……"
黑暗中罗峰低声承认自己犯错,轻颤的声音被湮没在夜色里,忏悔或许也是这样没有踪迹的吧。
卧谈从来都是女生更热衷的活动,两个大男生一晚上不睡觉躺在那聊天还真算得是稀奇的事,而话题竟然还是围绕着如何应对从被骚扰到沉浸其中再到心甘情愿发展为更深的接触后引发的艳照门事件!乖乖,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半夜狗叫后,受了惊吓又奋力消化最后还用心分析导致劳累过度的罗峰终于还是死沉死沉的睡去了,倒是陪床的王灿同学辗转难眠。
原来引诱最终会变成你情我愿,未知的新鲜事物会让人尝尝就上瘾,沉溺于肉体的欲望会让人堕落,而放纵的结果就是欲罢不能!
"我后悔了……"
罗峰这样说,可他是不是真的打心底这么觉得呢?他是后悔没有抵制住诱惑,还是后悔跟错的人做了错的事情,或者只是单单后悔自己一念之差没有顾及将来?
说是年轻就有资本犯错,但犯错过后却不一定能承担后果。如果明明知道是错还想要继续,是不是需要早早就准备好万劫不复呢?
第 33 章
说谎是个力气活,尤其当被诓对象不但是肝胆相照的哥们还是一心所属的恋人时,那可真是对良心和真心的一大考验。这段日子王灿就深有体会。
从感情上说,他是向来不愿意对张肖有所隐瞒,更不愿意对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也还是感情上,他受不了说实话而被张肖冷落。如此纠结一番,渴望被爱的心理占了上风,而与罗峰的这事也确实越少人知道越好,于是,王灿用一个为好友保守秘密的理由壮胆,对张肖撒起了谎。比如明明是被苦恼的罗峰抓住去喝酒解闷,他说自己正在超市给外婆买药膏;明明是又一次罗峰神经兮兮以为半夜会有人跑进他屋子抓住他剥光游街示众而请求王灿陪床,他说正躺在家里看课程演示碟;比如……
如此这般,为了谎言而说谎的事就多了,而说谎的人话术也越来越好了,说谎的人也慢慢尝到甜头了,这边为哥们的破事两肋插刀毫不耽误,那边哄得小心肝像掉进来了蜜罐里,王灿渐渐有些得意,爱情友谊两手抓,两手不耽误,这是多少恋爱中人难以掌控的事啊。
可不是说了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又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长此以往,谎言穿帮那是必然的。
艳照门后罗峰时常发疯,一会儿觉得自己死期将近,一会儿又觉得无所谓;一会儿想干脆自己捅出去搞个鱼死网破大家都丢脸死算了,一会儿又想找到幕后BOSS磕头求情大家也都省省心继续过老实日子……
最可怕的是对方迟迟不动作让人备受折磨,搞得他就好像在黑暗中被野狼盯上的小白羊,时不时的感觉有人会突然扑上来狠咬自己几口,还不让死,让你慢慢淌着血等死。
无奈和害怕之下,王灿于他就像溺水时唯一能够得着的浮木,为了活命就要死死抓住不放开。
其实两个人纠结了一番后罗峰找了他的老马商量,谁知那可怜的老男人比罗峰更害怕,支支唔唔的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倒是找幕后黑手摊牌的事情他一力承担了下来,只是叫罗峰别担心,他会想办法搞定。
KAO!能搞定就好了,会弄出这些事情来、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来的人,说话能让别人安心吗?老人都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现在看来绝对是开脱之言,人可不可靠估计跟年龄大小没什么必然联系。要不然,同龄人岂不是个个行事都要如出一辙?
王灿不止一次说罗峰是颗猪脑袋,而猪脑袋也觉得自己脑子进了水,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对事态完全没有把握。你可以当作这完全没有发生,也可以想想就觉得一切都已成真。可他们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等着事情曝光,或者等着事情烟消云散。
这天又是罗峰从老马那里得知了最近的时态发展进度,据说马夫人高深莫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既不提条件也不打算摊牌。看样子像是要精神折磨奸夫淫夫,不过,实际上也许是她也没想好要怎么办也说不定,毕竟说出去对他们中的任何人都没好处,撕破了脸自己出门恐怕也要带把遮阳伞,唯一得益的应该是观众朋友们,茶余饭后可又不用费神找话题了。
"现在怎么办?"
罗峰一脸呆滞的盯着电脑屏幕,有气无力的问。为了不触景生情,原本的大波妹墙纸已经被王灿强制换成了windows XP界面。
"要么让老马速战速决,要么自己出动与那女人谈判,选一个。"王灿说起正事来沉着而冷静,这样的人才用来处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委屈他了。他还仔细分析了一下,经过这么久的思想折磨,现在就算曝光,对罗峰来说也比这样提心吊胆的好。至少,比慢慢熬着最后疯掉要强得多。
"万一谈崩了,怎么办?"没疯胜似疯掉的人说起话来就像身受重伤只剩一口真气护身留遗嘱的武林败类,桃花眼无神的看着王灿,指望他能给自己个保证。
王灿皱皱眉,实在有点看不惯罗峰那点出息。大男人家家的,敢做不敢当,算什么好汉。可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说,人都有脆弱的时候,都有最顾忌的东西,没有人乐意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懦弱。
"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学校开除,被你爸妈打一顿,或者被赶出家门,你想想吧!"王灿尽量把语气放得轻松,但事实却一点都不能让人放心。
而罗峰在意的,又明显还不是这些事。
"……其他人看了照片以后会怎么想我?"
"不就……"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你去……-
一阵老歌打断了王灿关于艳照门后受害人该如何应对公众的答辩,刚刚还一脸正气准备对受害人进行一番开导的人立马换上了一张欣喜的脸,电话一接通就颤巍巍的喊道:"肖肖!"
"嗯……"那边的张肖懒懒的应着,语气中有些不服气的味道。这都快到十一点了,死王灿竟然不给他电话,本来打算晾着他睡觉了的,可又想在临睡前听听他的声音,不得已,等了又等没等到,只能自己主动打了过来。
王灿太高兴了,哪里听得出来,只觉得那边传来这蚊子般嗡的一声也是美妙的很,忙讨好的问:"肖肖,吃饭了吗?要睡了吗?那边热吗?有没有……"
"王灿!"
"我在!"被点名的人差点没立正站好以示忠诚。
"……笨蛋,一下问那么多我怎么回答。"
"嘿嘿,那肖肖,你现在……"王灿谄媚的说着,撇下罗峰走出房间去了阳台开始煲红枣莲子蜂蜜粥。
夜风徐徐的吹在脸上,已不似冬天的寒冷刺骨,而是凉凉中有丝丝暖意,像恋人的呼吸,湿湿的拂过肌肤,舒服。
王灿半趴在卧室外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建筑细语闲话:"……嗯,一个人住会不会不习惯?我过去陪你吧!"
"得了吧,你少给我乱来啊,好好呆在学校上你的课。"张肖的声音本来就好听,此刻更是温柔得让人骨头都酥掉。
"那等放长假的时候我过去?顺便拜访一下&*%爸爸!"
"滚,谁给你权利见我爸了!想得美!"
越是轻声的呵斥越是感觉甜蜜,王灿脑中立马浮现出张肖微红着一张脸,眼中明明是笑意满溢却要装作凶巴巴的样子。真是可爱啊。
心痒痒的王灿忍不住满心欢喜轻笑一声,说道:
"丑女婿也是迟早要见老丈人的,况且我还这么帅!"
"去死!脸皮比城墙还厚!"
"呵!那你不是喜……"
嘣-——一声闷响,惊得王灿忙回头,卧室里似乎有什么倒塌在地,随后又是椅子凳子倒地的声音,动静大得连电话另一端似乎都能听到。顾不得那么多,王灿急忙转身进了屋。
罗峰正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姿势瘫坐在地,两眼像见鬼似的盯着前方的电脑。
顺着罗峰的视线王灿转过头……
shit!什么状况?!真人版活春宫?!
嗯嗯噢噢哼哼啊啊的声音开始连绵不断的透过外接音响传进小青年们的耳朵,惹火的表演把王灿也惊得瞪着眼睛直发愣。要说这样的场景也不是以前没有出现,只不过,表演者不是专业演员,是少不更事的业余爱好者。而且,此刻现在就在旁边。
直到瘫坐在地的罗峰发出疑似饮泣的声音,王灿才醒悟过来,走过去把电脑关掉,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地上那坨烂泥。
大男生哭起来还真不好看,又不是古代女子失了清白伤心将来嫁不了人,可罗峰这哥们,想必以后再也不能在人前装酷耍骚了。
讲义气的王灿同学决定要苦苦思索,看看怎样才能帮哥们脱离这泥潭,同时也好解放自我,竟然没注意到他跟张肖这天都还没有kiss
goodnight呢,电话就自己挂断了。
第 34 章
为了做到言而有信,这次张肖把王灿晾了好久好久。
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甚至在与李豆豆联系的时候也尽量不提到这个人。
可这样做的结果是自己心里也不舒坦。
要说他生气是因为王灿跟狐朋狗友搞些乌七八糟的事也不尽然。以前住宿舍的时候大家黄段子说得也不少,有经验的人闺房秘事谈得也蛮多,而那些早在初中高中就三妻四妾的家伙更是时常得意洋洋显摆自己雄伟的历史。小青年嘛,到了这个年纪,春心荡漾在所难免。不是有说吗,男生不流氓,发育不正常!现在人类的寿命越来越长,青春期也越来越长,早熟晚落,嗨皮的人生重在及时行乐。没什么的!
张肖能理解,被父母逼着去学丝毫不喜欢的东西王灿很没劲,因此才会整日无所事事不学无术,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但还不至于气到不理他。一个人的时候还静静想了想,自己其实也挺不应该的。王灿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然也懂得分寸,就算是真的为他好,可恋人之间应该说些无关痛痒的甜言蜜语,而不是时时想着要谁来教育谁。
所以,尽管有些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尽管他就总想知道王灿在干什么,有没有做无聊的屁事,学习态度是否积极,生活作风是不是有问题,可一想着因此自己会在对方的心中变成大妈模样,张肖就努力的选择放宽心,别说他不想当王灿的妈,就算真是个妈,孩子长大了也该给些自由,对吧!
可谁想到,这种宽松教育的结果是变本加厉的忤逆,还TMD阳奉阴违,实在是太过分。张肖想起王灿前一秒还在对自己甜言蜜语,后一刻竟然就撇下他去看G-V,就一肚子火,这人,简直就是无耻加龌龊!!罪不可赦,罪该万死!不理他而已,罚得算轻了。
有人说生气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果然有道理。这样怄着气,张肖却感觉自己一天比一天郁闷。不想再去扶王灿那团烂泥,但情绪总要有个排泄的出口,还好,他还有个散漫的妹妹可以继续教育。
于是,李豆豆最近深受张肖的青睐,短信变多了,电话也常常有。可把被说成是有恋兄情节的她爽乐了好一阵子。然而好景不长,随之而来的就是被老哥碎碎念的厄运,呃,其实不能算厄运,哥哥张肖碎碎念起来也是很好听很温柔的,只不过是有点太文艺了,不是她这等豪放派能轻易理解得了的。
而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最近他们的'五好'家庭似乎有点不和谐,两家长貌似在冷战。这要放以前,李豆豆一定会惶恐不安,但现在她似乎也有些习惯了,慢慢学会了处变不惊。
这天又接到哥哥的电话,李豆豆很自觉的把她观察到的某个人近况报告了一遍,还都捡好的说,她押宝这绝对是正确的选择,没准儿还能助她脱离碎碎念的困扰:
"哎哟,哥,我说真的。阿灿最近真的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迟到不旷课,还天天上晚自习,时时去图书馆,哇塞,简直是文曲星附身啊……"
张肖难得听到李豆豆对王灿的赞美,而且还长篇大论罄竹难书,心里渐渐有些动摇,莫非是惩罚措施初见成效,王灿现在果真有改进了?
只不过……
"管文曲星什么事?"
"呃?……那个,大家形容人读书之类的事情不都喜欢说什么文曲星下凡了,学有五车什么的……"
"……"
"……嗐呀,反正就是跟读书有关嘛,那么较真干什么!"
张肖对这文盲的解释无奈,虽然李豆豆同学学的是体育教育,可这样看来,这以后得荼毒祖国多少花骨朵啊。为了祖国的下一代,张肖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不是较真不较真。豆豆,不懂的东西就别乱说,这样会误导别人,将来你可是……"
"嗯嗯!我将来是要做老师的嘛!我知道。放心,我会好好学习,不会乱搞的。"李豆豆抢在张肖继续深入话题之前做了自我总结,免得接下来又得接受关于如何做个好老师的训导。
"豆豆,女孩子说话……"
"啊……呕……呸呸……"
"豆豆!?"话筒里突然发出疑似呕吐的声音把张肖吓了一跳,因为看不见人又不知道发生了生么事情,只能着急的询问。"豆豆?怎么了?"
另一边,李豆豆一手拽着手机无暇顾及,一手猛的抓烂一包混了朝天椒的纳豆,心里狠狠地想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明年此时一定要给捉弄她的人送上一碗涂了瓦萨比的臭豆腐。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李豆豆满口怪味,听见张肖还在关心的叫着问着,心里真是感动,还是老哥心疼自己呀。窝心的感觉涌上心头,有些小女生的心思就忍不住要吐露:"呜……哥……我好想你啊……"
张肖绝对是个好哥哥,虽然李豆豆跟自己其实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虽然这个妹妹顽皮又淘气,但是对他而言,在最惝恍无助的日子里,她给了自己很多很多的快乐。这些年来能活得如此开心快乐,李豆豆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还真是幸运啊,虽然有过一段抑郁的童年时光,但是有了新的伙伴后,一切却变得那么美好,李豆豆真是自己生活中的春风细雨阳光呐,还有王灿……
哼,为什么突然又去想这个坏家伙的好!张肖极不情愿的想了又极不甘心的要求自己打住。看了看手中已经完全没电的手机,拼命压制立即充电以免漏接电话或短信的想法。
李豆豆还真不是一般的皮,刚才竟然跟他玩儿什么真情告白,害得张肖吓了一大跳。他知道老妹现在也正处在青春萌动的年纪,而且从小就喜欢粘着他这个哥哥,乍一听到她说喜欢自己,而且还是那种喜欢的时候,张肖还真有点发懵,当时就傻了。
让自己疼爱的妹妹受伤害是张肖不愿意看到的事,可无论如何他都没法去回应李豆豆的喜欢,于是只能小心翼翼的去开导去启发,好让她自己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结果呢,在他提心吊胆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她在那边哈哈笑完说道:哥,April Fool……
倒!那家伙竟然是在捉弄自己!张肖楞是呆了一分钟,等他反应过来准备对妹妹进行一番教育的时候,发现手机电池都用完了。
"真是……"
摇摇头着把手机扔在沙发上,张肖进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做点晚饭。心想,亏得李豆豆专门去学了点英语啊,发音还蛮纯正的嗦。
不过他对这些西洋节没什么感觉,当然不会费心思去想怎么捉弄回去,也懒得去教育李豆豆不要再去捉弄别人,反正自己已经被耍过一次了,不会再次上当就是了。
这学期开学后张肖遂了老爸的愿搬进了他准备的公寓里住,一来是学校的宿舍真的太吵,二来他也不想少有的几次见面都跟自己的亲爸闹不开心,既然搬出来对大家都是舒心的事情,又何必太较真呢。而且,妈妈好似也并不在意,自己回家跟她说爸爸不但负担学费,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也都打理了,她也一点都不意外,好似这些都是意料之中,又好似一切都该理所当然。又或者,妈妈对自己的事情其实并不那么在意吧。
张肖不愿意这么想,但事实上肖静文对儿子还真的有点冷漠,至少没有跟李豆豆那么亲近。或许,女人在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之后,对与之有关联的任何事物都潜意识的回避吧。毕竟,没有人会因为败阵后得来的附属品高兴的,那似乎是在时刻提醒自己曾经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乖宝宝张肖是个适合独自生活的人,没人管没人理的反而觉得日子更自在。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回家自己给自己弄吃的,吃完按计划温习功课,到十一点整准时上床睡觉,当然,偶尔也会因为跟某个人煲电话粥到深夜几点。
不过,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不用打电话不用发短信不用回应某些人无聊的话语是何等乐事,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好不自在。
哼哼!看谁经得起冷落!
张肖死命的拧着毛巾,没看见镜子里映照出一张干净的脸,上面的表情却只能用狰狞来形容。
叮咚-叮咚---门铃的声音在夜晚特别刺耳。张肖刚郁闷完又觉得奇怪啦,他过得与世隔绝,S市认得的两个人又去了外地,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访?
第 35 章
王灿想过张肖见到自己会十分惊喜又惊吓,但是他不敢去估计这两者各占比例是多少。
冷静下来,发现这天的事情做得还真是鲁莽混乱得可以:听到李豆豆说张肖有事--发了疯的打电话不通---冲去车站只能买到三小时后的票--烦躁不安突然想到自己驾车更方便……
其实,也给同在S市的二哥电话请求帮忙,可那家伙据说正跟honey在某沙滩晒太阳。得,求人不如求己,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转念这么一想,王灿觉得他的做法还是站得住脚的。
只不过,能自己驾驭一切行动感觉是不错,可把安全抛在脑后肯定得遭张肖一番批斗了!
由于小区门卫不允许疑似暴徒的人随便入内,王灿只能等着张肖出来认领,尽管他很体恤张肖或许身体不太方便,可自己既然不能打翻保安闯进去也不能在外面晾一宿,最终只能请保安去按门铃帮他找主人。
等着被领回家的时候,王灿有点累累的靠在了门口小屋子的墙壁上。今天,他可是带着焦急的心情飙了几百里车来的,现在可谓是精疲力尽,可此刻还没看见那个人,一颗心还是没有放下来。
天知道他听说张肖生病了的时候心里有多紧张,别人感冒发烧是小事,可张肖却有过吓人的记录。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张肖有一次发高烧到了40.5度,全身滚烫,但是又好像怕冷似的微微发抖,整个人就像要死了一般,软绵绵一团滩在床上毫无生气,可把大家吓坏了,李豆豆都哭了,王灿自己更是难过得不能自已。眼巴巴的守在病床前,大人怎么哄都不愿意离开,最后只能留着他在医院陪着。
王灿自己也觉得奇怪,小时候他在别人面前可都是又霸道又捣蛋,可对着张肖就完全不会,张肖躺医院的那两天他都守着,晚上还不听话的爬到病人的床上一起睡,睡着的时候不但不会乱动踢被子,还时刻记得不碰着打点滴的手,甚至在半夜护士来换药瓶时都能准时醒过来,那时他就会下意识的把张肖揽在怀里,睁着眼睛看药水通过管子流进怀里人的血管。那种孩子气的小心翼翼又老母鸡护雏般的老成模样,把值夜班很郁闷的护士姐姐或阿姨都逗乐了。
不过,那时候的想法还远没有那么复杂,王灿只知道他不想张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躺在那里,更不能从此没了自己的小伙伴,他要张肖能时时都听得见自己讲话,更要他能在自己讲话的时候瞪着漂亮的大眼睛或佩服或羡慕的看着自己,哪怕偶尔大眼睛里会有鄙视,他也要,反正,他要张肖天天都活蹦乱跳的跟自己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张肖走到小区门口,看到的就是王灿疲惫的靠在那里,脸上却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被吓得不轻的他还不知道那个人此刻心里正柔软得一塌糊涂,用视线把人从头到尾检视了一遍后开始怒火中烧,一旁停着的一辆似曾相识长途磨损的赛车更是让他觉得火冒三丈,同时心里又百味具有。担心他,虽然这现在看来他的技术不错,平安抵达;心疼他,要好几个个小时才能飙车到这里吧,看那么壮实的人都累成了那样;气恼他,这人都不长脑子的吗?这么远的路程不会去坐汽车赶火车乘飞机,难道又是想要在自己面前耍酷……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张肖在又气愤又恼怒又惊喜又惊吓的复杂心理支配下走近王灿身边,伸出手来碰了碰他的胳膊:"喂,还活着吧?"
王灿还兀自沉浸在又痛苦又甜蜜的回忆中,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的睁开了眼,看见自己担心着的人就好端端的站在面前,一时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如释重负后就只是觉得好累,灯光下瞪了张肖三秒种,然后不管不顾的张开巨臂把人抱住,全身重量压过去:"就快死了……"
王灿那体格,一向是张肖咬牙切齿的痛,这样山崩般的倒过来,接得住是因为他抱得实在,被压得倒退几步才能站稳那才是意料中的事情。狠狠的用肩膀顶住王灿的胸膛,张肖勉强保持正立的姿势拖着人往里走,一边还得跟原本进了小屋这会儿又探个头出来的保安解释:"呃……我弟弟……他,他从家里跑出来了……"
话没说完,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气得张肖不满的呵斥:"有点出息行不行?回去再死!"嘴里这么说,揽在王灿腰间的手却是更加用力的把人托住,然后那人就彻底的死了般不出声了,倒是努力的直了直身子,好歹也减轻了点负担。
没办法,张肖认命的半扛着水牛般的身躯往住处走,给门口保安留下一辆随便他怎么处理的摩托车当酬谢。
折腾了半响,王灿进了门就死赖在沙发上挺尸,等着张肖给他放洗澡水,心里一阵甜蜜又有些担心。张肖这时候还没朝他发飙是因为看自己太累,估计迟早还得挨他洗刷一顿。想想自己还真是愚蠢,竟然就听信了李豆豆的鬼话,今天可是愚人节啊,一紧张就什么都忘记了。要是这样一来可以跟肖肖修好再得点福利还好,不然,回家一定要李豆豆好看。王灿狠狠的对李豆豆撂下警告,把手机扔掉,继续装死等着张肖来伺候他沐浴。
人的脾气很多时候其实是被惯出来的,张肖在王灿面前能时不时趾高气昂全都是因为那人自己放低了姿态,总是做烂泥状等着他发飙,其实人家是挺小媳妇的呐!这不,看见平日里虽然对自己狗腿但是气势上却还是压人的王灿累得趴下,张肖心里还是很心疼的。尽管这事充分表明了这人就是一莽夫,可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李豆豆的恶作剧,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关心自己,所以,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但还是有点点感动的啦。
在心里骂着王灿放好水后,张肖走出来推推沙发上的死尸:"先去洗个澡再睡。嗯?"
"……"死尸一动不动的直在那吐纳调息。
"真是的!"张肖气不过,抬手想给出一巴掌,但落下的时候却轻轻的顺了顺被头盔压塌的头发,轻叹了一口气,手臂穿过王灿的脖子,用力把人扶了起来。对比之下显得小而单薄的张肖力气也还行,虽然很辛苦,好歹还是把人架起来了。不过王灿身上那股风尘仆仆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想想这人几百里路奔过来,又怨又气,心就揪着难受。
王灿还不知道,就这样轻易的获得了张肖的谅解不算,还连带赚取了又一份爱心。为了博取更多同情他尽可能表现得已经精疲力竭,累得连眼皮都不抬、手指头也懒得动一下。被拖进浴室后,就着靠在张肖身上的姿势挣扎着脱衣服准备洗澡。
张肖一旁看在眼里,这孩子是有多么努力的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啊,却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顿时爱心四处泛滥,柔情化作春水。只纠结了一秒钟,就对那条为难王灿的皮带伸出了邪恶的手指。
长裤唰的掉落,雕像般的健硕身躯在灯光下自由放肆的呼吸着。即便目睹过这躯体从稚嫩长到青涩再到如今的英姿勃发,张肖还是无法抑制的脸颊发烫,对着雕像身上幸存的最后一块布,怎么也下不去颤巍巍的手。
唉,心里有鬼的人就是这样,若不曾想歪过,又怎么会对熟悉的构造面红心跳呢!
第 36 章
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
张肖心里闷闷的想着,手上的动作却前所未有的轻柔且谨慎。王灿则躺在浴缸里作霸王状,头搁在一边,闭着眼享受张肖的爱心按摩。明明是壮得能空着手去斗水牛,却要摆出一副半死不活即将升仙的样子,让张肖觉得,自己要不帮忙,他一定会洗到睡着在这里。
唉,明明之前想好了,坚决不再往做他妈妈那方向发展来着,可一颗心却不由自己控制的变得柔软,见不得他脆弱、无力,更见不得他狼狈。
与强健的体格很相配,王灿的头发刺猬般的硬且直,黑而亮,不过好歹还有几分人类毛发的样子,长长了后倒也没有直竖冲天,还能微微下垂,只是根根韧劲十足,生命力旺盛得很。同样的,身上的汗毛也比一般人要粗,而皮毛包裹下的肉和骨就更加结实而有力,像是蓄积了能量随时会嚣张的喷薄而出。
这人上辈子难道是野兽吗?张肖感叹着,抓着浴球力度适中的搓着王灿的腿。渐渐习惯了后他也不再觉得不好意思了,这身皮肉自己早就熟悉得很,有什么必要装矜持嘛。于是带着擦玻璃一样的态度,用心的做着清洁工作,指腹不经意触及了柔韧的体毛,也只是耸耸鼻子,心想还好只是腿上,要是他敢跟猩猩那样全身长毛,鬼才理他呐!
好不容易清理妥当,那长腿却好像断掉一般,任人摆弄完又扔回水里却毫不使力,溅起老高的水花,溅湿了张肖的脸。"给我老实点!"善良的张肖也只是稍稍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又想着刚刚说这人是野兽是抬举他了,其实不过就是一头猪!只不过,想归想,却也没修理它,反而更加体贴的一边洗刷刷一边轻轻揉。
霸王殿下被侍候得舒服极了,疲惫渐渐消退后身心都轻松起来,感官也恢复了往日的敏锐。偷偷地半睁开眼看着正卖力劳作的张肖,心情变得出奇的好。
张肖的皮肤本就白净,被浴室的蒸汽这么一熏,又辛苦的伺候了霸王这么久,这时已是白里透红,说是娇艳欲滴都不过分。脸上的表情更是动人,全神贯注的像是在保养上好的古董,似嗔似怒的又似在抱怨这古物有瑕疵,既喜又恼的如同面对着珍藏的所有家当。当然,最美的是他眼神中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温柔和疼惜,让人不觉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对眼前的人倾注了全部的心思。
小青年谈恋爱虽然有点傻,但好在纯粹。王灿还是那副惟我独尊的姿势躺在那里,心里却也是柔软而满足,同时又自豪得很: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哇!
好在,孩子们都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不然也不知道谁会更失望些。
久违的温馨时刻,两个人虽然都没说话,却连周遭的空气都感染了粉红气息,自然而然的把两人圈在其中,情意绵绵爱正浓。
上帝作证,王灿其实是个正直的青少年,当下也绝对没有龌龊的想法。
可事实是,张肖犹豫再三后,终于狠下心决定服务到底,抓着浴球的手快速的清理完王灿的腿根,正以电闪雷鸣般的飞快手法把王小弟也处理了一下准备光速撤退时,呃……水底下的王小弟灰常灰常正直地、彪悍地,站了起来。
嗷--的一声,是张肖产生了听见野兽睡醒的幻觉。
你……你……你你你……下流!无耻!!是王灿从张肖瞪大得跟铜铃似的美目中读出来的信号。
良久,大眼瞪小眼,胜负未分。
然而有些物种却总能在行动上占尽便宜。等张肖震怒完毕,方醒悟过来要狠狠修理一番色狼的那个瞬间,王灿瞳色一沉,猿臂长伸,一把将来不及逃离的人揽过,拉下了水,紧紧扣在自己赤露的胸前。
顿时水花四溅,两人四目相对,无言。
带着让人心惊的邪恶笑容,王灿指尖轻触张肖因震惊而微张的嘴,拭过他红极而艳的唇,然后,在对方不自觉露出小绵羊般惊恐表情的时刻,不容抗拒的吻了上去。
一时间,张肖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一霎那,两人的身体都像触电般阵阵麻酥。真正的电闪雷鸣!
这两只在体力上和气势上的差距完全不是一个两个等级能衡量的,既然猛兽都开始发威,小绵羊哪里还能有半丝能逃脱的机会。况且,那吻还那么让人心神荡漾。
也不知道王灿怎么就那么天赋异禀,明明经验都不是很够,实战对象又从来都只有张肖,而且还经常由于对方的种种原因占不到便宜,吻技却还是日渐成熟,老道得让人怀疑他本就是情场高手,欢场浪子。
得手后,王灿霸道的钳住连怎么挣扎都忘了的人,嘴下也毫不留情。在唇瓣上流连片刻,毫不费力的撬开了张肖的小嘴,甜美如蜜的味道即刻四溢,满满的,似乎渗进了骨髓,随着脉动流转,让人永远都不知足,永远都想要品尝更多更多。
王灿对自己突袭成功很是满意。透过半闭的眼帘能看见张肖近在咫尺的脸,光洁的额头,挺秀的眉毛,大眼睛在薄如羽翼的眼皮底下还一动一动的,长而翘的睫毛也是,真是好美好可爱啊!不由的双臂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的身体,想要吻得更深更激烈。
而张肖,或许是被禁锢住了,或许已经沉溺在了对方的热情之中,只软得跟浴缸中的水化作了一体,动弹不能,就只是微微颤动,轻似水的涟漪。双手无力的攀附在王灿□的肩上,嘴巴大大的张开任他进驻,侵略,扫荡。
心是纯净的,爱情也是。人还是清纯的,拥抱也还是。热吻变得火辣辣的,身体……呃,总是要顺从自然和本能的。
事后张肖在心底骂了王灿死不要脸一万次,当下却是两眼发懵、头脑发晕、四肢无力,只能由着对方把自己的身体揉碎在怀里,双唇啃咬到肿痛,舌头更是被吮吸得发麻,好像要被生生的吃下去一般。
人一旦沉浸在热烈的爱恋之中,时间对他们而言永远没有存在感,等张肖终于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时,他以为已经过了几辈子了,又觉得好像只是乘着时空穿梭机在一秒钟内游遍了宇宙。
迷蒙着双眼在白花花的混沌世界调了好半天焦距,才好歹弄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你在干嘛!?嗯……"
终于有了自己的意识,张肖却在这个时刻恨不得自己再昏过去。无奈人的意志力有限,不是你想昏就昏得了的,而他也明明是想要恶狠狠的甩出一句话来,出口却几近呻吟。
呃……太淫了点吧!张肖捂嘴。
可这不能怪他呀。谁在最脆弱敏感的部位被紧紧拽住,紧贴在恋人的那件物体上还不停的□摩擦时能保持理智的?!
反正他张肖不能,估计王灿也不能。那家伙粗重的呼吸说明了这点,变得更精神的某些部位也能作证。
这……这也太不要脸了!张肖模模糊糊的想着,却无力推拒。王灿从头到尾从手到脚可都比他大上几号,力气自然也要大上几倍,此刻他想这么摆治自己,他还能说不吗?明显不能!说了也白搭。
如此这般,张肖感受到自己正被用着陌生而羞死人的姿势搁在那里,都不知道那水早就被他们洗澡洗到凉透了,唯一的感觉就是全身火烧般的热,某些地方更是到达了岩溶的温度。
久久,两个小青年热烈激烈的爱抚着,就那么紧贴着窝在不算小但却变得拥挤的浴缸里,再一次体验了人生的新奇。
原本是一个人洗澡变成了两个人冲凉,等都收拾妥当上得床来,已经不知道是深夜几点了。两人眼对着眼,鼻子对着鼻子侧躺下。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下流?"没有睡意的有些人问着,大有盖着棉被聊天到黎明的架势。
张肖不满,瞪着眼睛看着说话的人,不出声。怎么这人明明白天长途跋涉过来的,之前也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可现在看起来却像还能立即奔赴NBA赛场。此刻他极度后悔,自己真是犯贱,好端端的干嘛要老妈子似的侍候别人洗澡呢?!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
王灿最受不得张肖这么瞪眼,轻笑一声,轻车熟路的把人又紧紧抱住,嘴巴贴上他的眉心,先啾了一口,低声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
"……好吧,我承认之前对这种事情很……好奇,你不在我一个人平时也没什么事做,是有一段时间爱……嗯,观摩一些教材……"
"哼!"张肖闷哼一声,似乎对这样的解释不甚满意。
"肖肖,你要信我。别把我想得那么肤浅那么无耻。"王灿紧了紧双臂,继续说道:"最近,是有些不好的事情,你那天听到的,不是之前我说看过的那些。罗峰他……遇到麻烦了。"
第 37 章
张肖承认,自己有一点他们所说的那种下流。
先前吧,他以为事不过三,这一次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被吃干抹净残渣都不剩的命了,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彻底牺牲的准备,可后来人家王灿貌似又不着急了,虽然搂搂抱抱亲亲摸摸不断,却再也没有进一步行动。
难道,是因为目睹了哥们的艳照门而产生了心理阴影?又或者,是因为看见了更好更美的所以对自己没了那么强烈的向往?总不会,是从这事件中悟出了什么道理,觉得人生应该有更崇高更远大的追求,突然决定不做无耻下流之人了?
没道理啊。
王灿绝对不会是轻易就会被吓到的人,而两个人互相都还是很有吸引力的,这一点彼此都感觉得到,至于之前总说想着这些事情就是下流无耻,那也仅仅是洗刷某些人时的用词,心里并没有真的那么认为过。他们本来就两心相许,对彼此的感情毫不怀疑不说,互相之间熟悉得连穿几码的小内都一清二楚。因此,谈个小恋爱对两人而言,实在是水到渠成再自然不过的事。既然这样,那唯一还保留着的一点点神秘当然就渐渐成为了越粘越紧的人在心里悄悄期待的美事,时不时搔得人有点心痒痒的。再说了,两个人都已是青春年少,热血沸腾,追求一下与心爱之人的灵肉结合,不算犯错吧!
果然,两小无猜的爱情是令人羡慕的,那种默契,那种心灵相通又都还为对方保留了一点点呼吸空间的贴心,是命定的又经过岁月洗练的,让人想妒忌都不行。
这边张肖在课堂上难得走神,苦苦思索怎么有些人就转了性,那边王灿还在装着病翘着课赖在张肖的小窝,心里盘算着这爱的初体验要怎样进行才能更加难忘更加美好。昨晚的预备战漂亮的完胜,也趁机消除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今天的拖延战术又是恰到好处的发挥作用,养精蓄锐这么久,此举势必拿下惦念已久的城池。决议一定,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获得令人满意的效果,让人生从此走向性福和谐。
可还没等他拿出个好创意来,手机又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王灿皱着眉头接起了电话,劈头就问:
"又怎么了?"
"王灿,我,罗峰……"那边心急心焦的说着,好像天就要塌下来砸死人了一样。
好在王灿近来已经习惯,哪怕对方说话再语无伦次,也不奇怪了:
"我知道是你,说!"
"你在哪里?过来我家吧,当面说!"才不过一秒钟,罗峰又变得不急了。
"不去,我这有事儿。快点讲。"王灿对这套做法实在熟悉的很。每次都是有了点屁大的进展,就搞得像是作出了重大突破,急刷刷的把人拉去,也不过是不停的说说想当然,谈谈如果要是早知道等等。
"今天老马说了,他跟他老婆吵了一架,那女人扬言要把这事捅到学校去。你说这怎么办?捅到学校去没什么,大不了老子不读书了。可关键是,那些东西要被散播出去,要老子以后还怎么做人!"
"……"
"我操TM。那女人就是个神经病,也不想想这样做到底对谁有好处?学校知道了这事,首先处理的一定是她男人,犯得着吗?我反正无所谓了,这里不能呆就去国外,我就不信这么点事能把人给逼死了。哼!"罗峰说得咬牙切齿,一时间仿佛化身为了无敌战士。
"这样想就对了!"王灿说着,忍不住都有点想笑,却还是比较厚道的忍住了。这些话他听了不下百边,下一句一定又是但是什么什么。
"但是……我爸妈那边怎么办?捅出去了他们也一定会知道。到时候别说送我去国外读书,恐怕想踏进家门都会被他们打死。"
"……"
"唉!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这些事情都不发生?……阿灿,哥们,你过来陪我想想办法行吗?我现在一团乱。"
王灿叹了口气,望天。
那种所谓的陪着想办法也就是听罗峰不停的假设这样假设那样,再配合偶尔禁不住的回味他如何没守住底线被诱拐,最后再天真的希望有人给他个保证这事完全不会发生。KAO!这是有为青年国之未来栋梁该做的事吗?
"罗峰!你tmd就不能有点出息?当初干那事的时候怎么就能胆大包天、为所欲为,怎么就不需要人陪着?"王灿一斜眼瞟见一旁一个装满不明物的神秘小袋子,那是他乘着张肖不在出去搜罗的。想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策划,他就按捺不住的有点心急要快点把罗峰安抚完事。
要放以前,罗峰听到这话的回答绝对是"MD,王灿,你是人吗?朋友有难你就这么安慰的?!"可现在罗峰对自己的人格也极为不确定,所以听了之后不但不觉得气愤,反而有些惭愧的咕哝:"以前……那不是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吗?"
"那不就结了。既然以前做的事结果都在意料之外,现在这事说不定也会有个意想不到的收场。那还能想什么?找人谈判,你们不是正在实施,其他的可能性,也都假想过了,选择这样做的是你自己,管它最后是怎样,现在还是少些自我折磨,留着点力气好见招拆招。"
"嗯。也对……"王灿的话现在在罗峰听来,实在是合情合理,顿时也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不像个男人。略一沉思,说道:"那好吧。对了,你小子,跟你老婆鬼混的时候记得小心点,TMD,老子以前怎么就没留意呢!"
又来了!王灿心想,这人就是一让人超想呕吐的对象。自己那么不入流的事怎么还老是拿出来恶心人。正想开骂,突然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想是张肖回来了,于是匆匆说了句:"滚!挂了!"然后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手机关掉,扔到沙发的一边,再躺下装死。
门开了,又轻轻的关上了。王灿乖乖的躺在沙发上,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张肖的关心话语。于是偷偷的支开眼皮看看,张肖提着两个大袋子,蹑手蹑脚的正要穿过客厅走进厨房,看样子是要去准备爱心晚餐呢。
到这个时候还不愧疚是不厚道的,看人家肖肖是多么体贴的不吵着病人休息,而他王灿却故意装病重博人心疼。真是有够卑鄙的。有一丝丝的愧疚涌上来,却没能阻止王灿脸上满溢着甜蜜笑容,心里更多的是骄傲和满足: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哇!
张肖的确是够贤惠。而且还在继续自我挖掘着潜力。
虽然平时他也就有给自己做饭吃的好习惯,但今天可是费了一番心思全都为了王灿。那家伙从小就强壮如山,这次病倒恐怕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多,后来两人在浴室里又乱来那么久,可能着了凉,再加上思想汇报了大半夜,又没休息好,所以生病也是理所当然的。早上起床后,张肖原本要赶着王灿滚回学校去上课,发现他体温偏高,而且无精打采,全身乏力,只好作罢。
算了,反正也就是一两天的课而已,既然都生病了,干脆让他在这里过完周末再赶人好了。张肖想着,很不要脸的不去触及自己也想要跟王灿多呆几天的小心思。
"肖肖。"故意发嗲的声音传入耳中,腰上同时也多了两只胳膊。王灿一贴上来就像是狗皮膏药,黏糊得不留一丝缝隙。
张肖还能怎么样,浑身的笼罩在来人的身影里,只能任由他抱个满怀,也乐得找个靠背休息休息。一边用勺子搅和着锅里的汤,一边轻声的问道:"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
张肖不放心,摸了摸腰间的手臂,又侧转身探了探王灿的额头,确定没那么烫了才放心的转过去继续劳动。想想又问道:"请好假了?"
"嗯。"
"外婆那呢?"
"我跟她说,她外孙媳妇病了,我得留在这照顾……哎呀!"王灿夸张的大叫,被张肖意思意思拧了一把的手臂更用力的扣了扣怀里人的小腰,当然也惹来再一次的惩罚。"啊!疼!疼啊,肖肖!"
"让你乱说话。便宜你了!"张肖脑袋歪向一边,躲开某些人贴在耳边的嘴,手上还得不停的在忙活着。
今天的食材他可是专门咨询了一下的,买的时候就很注意,既要保证营养又要对病人康复有用,做的时候更是要讲究火候,不能马虎。
看着张肖的认真模样,王灿再怎么厚脸皮也知道什么叫收敛,调戏也需要讲究个度,差不多就行了。因此识相的闭上了嘴,就还那么死死的圈着张肖,跟他一起静静的等着那美味佳肴。
一时间厨房里就只听见锅里的汤在咕咕咕的冒泡,偶尔伴随着勺子搅动的声音,明明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平常生活的甜蜜,他们以为,那就是相爱的真实,相守的幸福。
却也是上苍的眷顾。
第 38 章
谁规定制造好气氛就非得点上烛光吃晚餐,就着音乐跳支舞?张肖和王灿这对年轻的冤家就完全不用。
这一晚上,自两人抱成一团等待汤水烧开那刻起,他们之间的粉红气流就随之开始鼓泡泡,却没随着汤水下肚而停止翻滚。两小孩十分默契的配合着喂饱了双方的肚子,在爱干净的张肖坚持之下又完成了饭后的清理,当然了,还包括对即将开动的人体盛宴的前期清洁工作。最后,当满屋子淡粉气流转为深深的桃红时,孩子们已经双双卧倒在张爸爸专门为儿子准备的那张King
Size大床上。
嘿嘿,这一次,总不会再被踢下床了吧?王灿在心里暗自开怀,抬手轻抚上张肖的脸颊,大拇指爬上他微合的唇瓣。感觉到指尖隐隐的颤动,看着他秀挺的鼻端不见一丝毛孔,而淋浴时不小心打湿的发贴在耳际,让原本纯净的面容无端端多出来些妩媚,心痒难耐。更动人的,却还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王灿的脸,有暗暗的期待又傻傻的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有浓浓的爱恋又笨笨的想把它变为埋怨,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相视片刻,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张肖,在王灿史无前例炙热的目光注视下感觉连脚趾尖都着了火似的,滚烫得厉害。也就是无意识的动作,他有点示弱的垂下了眼帘,避开让人心神不宁的眼,张开嘴巴咬了一下王灿的大拇指。
这一咬,不得了。
王灿正沉迷于眼前人的美色不能自拔,全身的器官所有的神经整幅骨骸每一块肌肉可都放在那美色上,此刻被正主这么一撩拨,所有蓄积的能量刚好有了个爆发的理由,挡也挡不住。一个眼花,张肖都还没弄清对方是怎么出手,就已经被吻了个结结实实。
这家伙真是凶狠啊,要把人整个吞下去么?张肖只能在心底偷偷这样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不早就知道他是这幅德性还放任自流的吗?
王灿似乎发现了张肖的走神,很不满意。一边吻着一边反身把张肖放倒,压在了身下。也不急着拿开张肖原是因为害羞才围上的浴巾,大手隔着一层布料作恶的捏弄了一下张肖的脆弱,惹得身下的人呼吸一紧,成功的唤回全部注意力。
嘴上更是一刻也没闲着,把那诱人的红唇含住,吮吸了个够,再毫不费力的撬开,舔舐过温润如玉的牙齿,最后进驻到只属于他的领地,逮住那舌,就再也不肯罢手。缠缠绵绵无尽无止,啧啧的水渍声宣告着纯情的亲吻告一段落,对人生的探索即将达到一个崭新的高度。等尝够了口中的美味,宣告了自己的主权,热吻开始转移阵地。无论是怎么霸道的进攻和占有,王灿始终是带着珍惜到心痛的情绪,舌尖缓缓的舔过张肖的脖颈,轻咬他稍显小巧的喉结,一寸一寸的啃噬着他的肌肤向下……
这时的张肖哪里还有空去东想西想,光是要抑制全身的战栗都有够辛苦的。等到指尖只能绕住王灿的发梢时,呼吸已经紊乱得找不到一点规律。那人却还在继续,向下推进,明摆着要啃遍他全身的架势。拼命的调整着呼吸,拼命的压抑着叫嚣的欲望,张肖渐渐有点受不住,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喊着:"王灿……王灿……"
听到诱人的叫唤,王灿暂时放过张肖的小可爱,顺势掀开那块应当功成身退的布,在他平坦的小腹轻咬一口,抬起身又找到了张肖的唇,轻轻的温柔的吻上,像是要安慰他的彷徨般带领他品味这甜蜜的一吻。腾出一只手抓过张肖的手放在自己已经肿胀的身下,咬着对方的唇低声道:"肖肖,感受我!"
不用提醒张肖也能感觉得到,手心的那家伙早已经蠢蠢欲动,伺机而发。可王灿就有这么恶趣味,非得要说出这么让他更加面红耳赤的话。这样互相爱抚着,互相感受着,心脏就真的像捣鼓般嘣嘣作响,一时他都觉得自己也许就要真的晕过去。王灿竟还是不满意这样的效果,已经含住张肖一边耳垂的嘴继续对人下蛊:"肖肖,放轻松,别憋着。"
听着这样的话,身上又片刻不停的被王灿点起的火苗烧灼,张肖的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庆幸的是,这样完全的进入了状态,身体好像已经能自动调节。慢慢的变得柔软,敏感却不僵硬。至于最初那点因王灿的老练自己的青涩而产生的不甘心,早已经在这个羞人的过程中忘记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全身心的投入,满脑子的空白。
有些人有些事似乎一早就注定了不会有公平。
很多时候张肖也能对王灿指手划脚,可一旦都较真的起来,那就完全不是一个段数的较量。
满意的看着身下的人乖顺的把自己交了出来,王灿怜惜的吻着那泛着釉瓷般光泽的背,心里又是阵阵的满足加得意,占有的心更加坚定起来,同时又不忘照顾张肖的感受,太疼爱所以想要好好的珍惜他,哪怕自己并不是那么成熟也懂得不够多,但却不放弃努力。
小心翼翼的分开神秘所在,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都还是让人呼吸一紧,粉红的颜色,精致的形状,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爱惜又巴不得去折磨一番。似乎是知晓了将要承受的磨难,张肖的小屁股禁不住轻轻颤动了一下。王灿了然,毅然的俯身下去,在那里印上了一吻。
他一定是疯了。张肖想着,把脸埋进被褥,身体都红得像是煮熟了的虾。心跳更是没法形容又像被雷电击中一样。
一开始总是辛苦的,更何况还有过功败垂成的前例。王灿心虽急却没忘记谨慎,真是难为他了,张肖也是贴心的顺从,尽管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几经磨合,几经试探,终于……
热铁靠着窄穴,健硕的身躯压着宝石般的玉体,都忍不住微微战栗的两具年轻身体紧密重叠,就要合为一体的厮磨。张肖死命的抓满一手的被褥,感受着后面渐入的□,觉着疼了还是随口咬住底下的布料,也不挣扎。王灿俯在张肖的耳边,温柔的吸附着他小巧的耳垂,双手撑在两侧,尽量给他适应着去承受的空间。会心疼但入侵的动作却毫不犹豫,这是两人的必经之路,迟早都要过这一关的不是。
即使已经做了足够的准备,从来都没有被开采过的雏菊一时还是难以容下太强势的进攻。同一个节奏跳动着的两颗心感受着甜蜜和幸福,却无法抵挡现实的痛楚。张肖难受,王灿也不好过啊。挺进困难没了法子,只能一遍遍亲吻着张肖的后颈,身下放慢动作,徐徐的轻擦着给予安慰。张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又忍耐着,反正这次他是不会再把人掀翻了。做这事感受都是双方的吧,总不会是一个人在难受。两个人都努力调整自己去接纳对方,一个不停的爱抚,一个尝试着把身体大大的打开,想要彼此更贴近的心意始终没有改变过。
慢慢的,总算摸索出了门道,摸索出了进展。王灿欣喜的感觉出张肖已不再那么难受,抓住时机,一鼓作气,攻破。
"啊……"张肖一声惨叫终究还是脱口而出,虽然早有准备,可痛楚还不是一般一点。正冷汗直冒,耳际突然一湿,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一边脸颊,王灿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肖肖,我爱你!"
完了,连眼泪也要掉出来了。
此刻的张肖可没心思去想为什么,体内的硬挺已经一跳一跳的昭示着,它已经没法再保持冷静。痛楚让人变得清醒,那感觉更加不妙,而王灿时刻观察着张肖的反应,知道他的感受。于是体贴的忍耐住不动,更是不停的吻着他,想要他忘记那痛,只感受那美好。
但张肖此刻却宁愿他不要那么体贴,这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感受着两个人身体的某部分连在一块还真是……羞死人啊!还不如迅速行动,早结束早收摊。
王灿仿佛是洞彻了张肖的心理,那种成长为真男人的骄傲让他有点过分自豪得意忘形,心底的邪恶因子不自觉就蹦了出来,双臂穿过张肖的腋下,膝盖使力把他的双腿往两边大大的分开,身下的人就完完全全的被包裹在胸前,身体更是全然展露,任他蹂躏。
尝试着缓缓的律动,乍一感受内壁厮磨的触动,两人的身上几乎同时泛起了甜蜜的小疙瘩。
原来,就是这样一种让人失魂的味道啊,今天一起什么都尝尽,人生,终于圆满了。
第 39 章
自制力这个东西,即使是经历过刻意的训练,也都还是有限。更别提一直在自由空间里茁壮成长的年轻人了,一旦对某些事情上了瘾,懂得节制那还真是件值得担忧的事。现在的孩子,身体过于早熟,有可能是吃多了喂过激素的垃圾食品,心理过于早熟,难道说是因为社会教育太成功?
还好,王灿和张肖一看就是身心都发育正常的小青年,自制对于他们来说,是正在学习着去架构的人生必备,但在诱惑面前,还是要坚定不移的走一切顺从本能顺从心意的道路。
"不行……我要去了……呜……不行了……"
张肖哭喊着,死死的抱着王灿的脖子,双腿被王灿的胳膊架起,身体全然打开,接受着越发猛烈的撞击。他都记不清现在用的是第几种姿势了,这样子面对着结合,让人觉得更安心,但也更无法自已。最初那种身体表面的战栗感觉早已经变得微不足道,从心底涌上的灭顶快感才是该死的让人失控,像是被淹没一般漫无边际。在即将被完全吞噬陷入黑暗的时刻,最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顶了一下,又一种陌生的感觉瞬间电流般游遍全身,张肖再也无法承受,一直在眼中流转的泪水悄然的滑出眼眶,嘴里无意识的低语:
"王灿……别……不要了……"
王灿当然听到了张肖求饶,他也心疼啊,可是,身体没法停下来,实在是很无奈。只能安慰似的吻住张肖的唇,堵住他的呜咽,继续卖力的疼爱身下的人。
第一次嘛,难免会激动。长久以来念念不忘的美味终于进了嘴里,怎么能不好好尝个够呢?况且,那滋味比想象中要美多了,欲罢不能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样想着,王灿心里踏实多了。于是放开手脚,誓将两人的第一次经营得有声有色,终生难忘……
"滚!"一声'怒吼'出自在大床上横陈着宝石般美丽身躯的妙人,此刻他的肌肤像白玉一样光洁而通透,上面还泛着点点绯红,在淡蓝色丝被的映衬下,美得让人不敢直视。可惜,美人的眼中此刻火苗点点,鼻翼微张,咬牙切齿,倒也不是不诱人,只是他一副气鼓鼓、恨不得吃人的模样,无端端让人冷汗直冒。被吼的人高大威猛,这时却做狗腿装小心翼翼陪在旁边:"肖肖,对不起嘛。别生气了。啾!"
"去死!"张肖美人再一次嫌恶的骂着,无奈浑身无力,连歪歪脑袋躲开王灿的狼吻都做不到。只能拼了命的拿眼神杀人。
王灿的脸皮向来不薄,今晚过后恐怕更要赛过城墙。见张肖又使出必杀技,没法子,心中一动,已然出手,像对待珍宝般把张肖揽入怀里,翻身让他趴伏在自己胸前,亲亲了他的头发:"我错了,今晚太累,先睡觉,明早再教训我好不好?"
"哼!"张肖闷在王灿的怀里无计可施,只能用鼻音来表达气愤。心里却觉得实在是不公平,为什么出力多的明明是王灿,怎么到头来被榨干了精气神的人却是自己?就算王灿是强壮得跟头水牛一样,可自己也好歹是个男人,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
想不明白就开始郁闷,说到底还是因为王灿不懂得节制,第一次这样,就没完没了,都不给个适应的过程,实在是不可原谅,实在是罪该万死,看明天怎么收拾他。哼!
气归气,可毕竟刚跟相爱的人做完爱做的事,全身虽无力虽酸疼得厉害,可心底那种安然、甜蜜、畅快却也真真实实存在。百般滋味让人全身变得慵懒而惬意,张肖纠结了几秒钟,就沉沉的睡去了。
王灿看着张肖睡着了都还气呼呼的脸,心里不禁有些小生怕怕。好吧,他承认是做得过了些,可这也不能全怪他一个人吧。一来这是他们的协同作战,二来张肖的反应振奋人心,三来两个人的契合度百分百无可挑剔,四来……总之,绝对是那滋味太过美好,才让人无法自拔的,他也很冤啊!
冤是冤,王灿此刻的心情却无法抑制的美得冒泡。怀里抱着就是人生的全部美好,身心圆满的感觉就是一种像得到了整个世界的骄傲和满足。慢慢的流着口水又体会了一下胜利的味道,才小心的把张肖压在胸口之间的手拿出来,轻轻抚摸根根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然后张开宽大的手掌与那手交织握拢,感受着手心相贴的温度闭上了眼。
嘿嘿,今晚,恐怕做梦都会笑醒了。
美滋滋的乐着,王灿转眼也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遇到张肖那是必然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可亲可爱的肖肖竟然化身为恶魔,周身散发着一种堪称诡异的气息,坏坏的压在了王灿的身上,色色的伸出蛇信子般的舌头,舔了舔王灿的脸,阴阴的说:"王灿,你压了我,我也要压回你,从此后我们互不相欠,再无瓜葛。"
王灿懵了,眼前的人模样是跟自己那个肖肖一般无二,感觉却差之千里。说话间对他上下其手,一边极力的调戏一边发出阴森森的怪笑。王灿着急了,怎么可能乖乖就犯呢,张开嘴想跟那张肖协商一下,却跟哑巴了一样吐不出一个字来。王灿吓傻了,眼看就要被恶魔吞入腹中,本能般想要逃,可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像被使了定身术,丝毫不能动弹。王灿难过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闷,胸口像被巨石压着一样难受。脑中一直回旋着张肖说的话:你压了我,我也要压回你,从此后我们互不相欠,再无瓜葛。再无瓜葛,再无瓜葛,再无瓜葛……
好难过。气闷越来越严重,呼吸越来越困难,压力越来越大,诡异的气息、阴森森的怪笑、无边的黑暗像要把人淹没……
慌乱的王灿下意识的想要抬起手,却像突然从高空掉落在地,心像被什么猛然击中,然后……呃,所有感觉随之散去,睁开眼睛一看,呐,天亮了。
呼!真TMD的难受啊!王灿重重的呼出口气,听到心脏还在不停的嘣嘣乱跳,怀里的人却呼吸平缓,心跳和顺,对比之下自己那颗心跳动的激烈无比。
原来是把张肖放在胸口睡了一晚上,难怪会有那么明显的压迫感,张肖再怎么瘦,也是个一百多斤的大活人,王灿就算再强壮也快被压扁了。
抬眼看了看窗外,隔着窗帘也看不见阳光,不过反正是睡意全无了。
王灿轻轻的拥着张肖翻了个身,侧躺着把人抱在怀里,幸福得直想叹气。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这样观察张肖的睡脸,却始终像第一次心动凝视时那样专注。都记不清有多少这样静静在彼此身边醒来早晨了,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唉,大男人这么缠缠绵绵还真是有些肉麻,可那种感觉却也是真实存在,不容无视,看来,相爱果真是要身心交融才能圆满啊,事实证明这一切做得都对极了,完全领悟了人生的真谛。灭哈哈哈!
不过,昨晚可真把肖肖累坏了,要放以前,他随便折腾一下可都该把人吵醒了,今天却还睡得死沉死沉的。心疼,王灿忍不住低下头啄了张肖一口。
比起王灿来,张肖这一觉可睡得香多了。要不是床头的电话破天荒的响起,他会再次睡到天黑去。不过睡得再多,也睡不走身上的苦痛,手指一动就牵发全身肌肉喊疼,尤其是某个部位,更是酸胀的可以。
"王八蛋!"张肖一边低声骂着,一边皱着眉勉强爬起来准备去上厕所,脚尖才刚落地就听见一声惊叫:"肖肖……"
扑----可怜的孩子又姿势漂亮的摔回了被窝。
"肖肖?肖肖!没事吧?摔着没?你怎么就起来了?"王灿活像看见小崽崽跌倒的老奶奶,急急忙忙的奔过去,又慌手忙脚的放下手中的碗,才空暇下来把张肖抱起,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了一遍,还不放心:"想起来就叫我啊。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抱着坐起来的张肖不吭声,一双哀怨的大眼就那么鄙视的看着王灿,明摆摆的叫嚣:老子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不舒服!
可惜有些人选择性失明,就只在心里哀嚎,又来了!最受不了肖肖这样了。以前被瞪就想把人搂进怀里,现在被瞪就直接想把人扑倒。他这根本就是在引人犯罪嘛!
想归想,王灿到底还是没有道德沦丧,知道张肖辛苦,忙把床头那碗糊状物体拿过来,献宝一般的说道:"看,我给你做了粥,来我喂你!"
"滚!"张肖不买账,挣扎着要起身。无奈体力有限,王灿只一只手就把他制住了。尝试了几次动不了,还扯得其他地方酸疼,只能怒道:"让开,老子要去撒尿。"
"……呃!好,我扶你去。"王灿知道张肖真生气了,平时注意语言文明的他可不会说这么粗鲁的话,于是识时务的选择乖乖听话。
说是扶着去,其实是王灿一把把张肖抱去了厕所,本来他还想就那么帮张肖解决的,可张肖似乎不愿意,眼睛好像能喷出火来一样的看着他,想来有些人不好意思,王灿只好把他放在马桶旁,自己走到外面去候着。
鞍前马后的狗腿服务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报的,至少,张肖的怒气在第二天的喂食阶段就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挑着刺说王灿煮的东西狗都不理,却也没说人都不爱吃,王灿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第 40 章
有的人双腿发软行动不便,有的人犯下大错理应赎罪,所以随后两天张肖和王灿自然都窝在家里,哪也没去,虽然暂时还不能再做点什么,但是可以盖着棉被聊聊天,喝着白粥总结经验呀!
"肖肖,还痛不痛?"
王灿搂着张肖在怀里,抚摸着给他按按腰背捏捏大腿,时不时再偷香几口,活脱脱一个为美色荒朝政的昏君模样。
张肖也不再恼了,生气是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就算他再怎么火气冲天,王灿还是那个王灿,表面狗腿恭敬百依百顺,实则嚣张霸道不容抗拒,就不为难自己了。可这人却不识好歹,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经他这么一问,张肖刚好的伤疤又被揭开一个角,疼倒是不疼了,痒痒得厉害。心中不忿,抬起头来大眼一瞪:"你说呢?"
"嗯……应该,不痛了吧!?"王灿嘴上没底气的询问,心里却忍不住叫喊,瞪眼了瞪眼了,好想再来一次攻城掠池啊,可又怕肖肖还没有完全恢复。
张肖恐怕是听到了王灿的心声,对此类无耻之徒他都懒得去计较,张开嘴巴随便挑了块肉就大咬一口。
哇呜!
王灿一声怪叫,闪电般把张肖扑倒。心里一边暗自为找到进攻的借口笑翻了天,一边还推卸责任:肖肖啊肖肖,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这么有一口没一口的让人最是疯狂?嘿嘿,你自己送上门来回头可别怪我!
被死死的压在下面,张肖完全没有脱身的机会。唯一能做的,就是拼了命的伸出手来叉住王灿的脖子,不许那张臭嘴靠近自己:"有完没完啊?"
"咳-咳,谋杀亲夫了。"虽然挣脱束缚易如反掌,王灿还是很配合的想让张肖享受一下胜利的感觉。反正,就算只是故意装作被掐得很疼,有些人也会不忍心的放开手。
说实话,渐渐发现张肖对自己很容易心软后,王灿很喜欢利用这一点来博取同情,美其名曰那是情侣间的小情趣。张肖当然也不是不知道实情,虽然有时会恨的牙痒痒,多半倒也会陪着他玩下去。这不,王灿就这么故意梗着脖子喘几口粗气,张肖就马上心疼了,叉着脖子的手马上换了个捧着脸的姿势,连呵斥都变温柔了:"你很烦。"
"我是很烦,明天就星期一了。"
王灿故意曲解张肖的意思,事实却真的让人很泄气。张肖看他一副脓包样,忍不住笑着掐了掐他的脸:"是啊,你可以滚了!"
"我不走。"王灿耍赖。
"好啊,多旷几天课,刚好学校可以把你开除了,省得考试总得零蛋拉低班级平均分。"张肖故意无所谓的说道,心里还记挂着有些人惨不忍睹的考试成绩。
"我没那么差吧?"被提及到丢脸的事,人在气势上就不知不觉变弱。王灿一时只想去掩饰自己那些弱点,倒是把扑倒张肖的目的给忘记了。还体贴的给张肖减轻了负担,把人稳稳的搁在怀里,又好心的给他调整个好姿势。"这学期我可是已经发了狠心要好好学了,你等着看结果吧!"
"哼哼!我倒是想看好结果,只怕不容易哦。"
"你就那么瞧不起我,太伤自尊了。"王灿极力的想挽救自己在张肖心中的形象,无奈事实却没什么说服力。
"别担心,我不会因此不要你的。大不了,你大学毕不了业混不到饭吃,以后我养你。"张肖说着,双手抚上王灿轮廓分明的脸,眼中露出饲主特有的优越感和占有欲。
王灿见了,突然一个激灵,好死不死的想起了两天前的晚上做的那个梦来。直觉那不是个好兆头,还带有一点不祥的味道。要是那样的事情真的发生……
张肖看着王灿一张俊脸由莫名的傻楞变为万般无奈进而露出高深莫测的老成,心里暗自感叹,完了,这厮莫非真准备以后就在这吃白饭要他养着?这没出息的家伙想得倒挺美,可自己难道是瞎了眼摊上这么个没药救的?当初还以为这人将来定能独当一面撑起一片天空呢!啧啧,早恋真是害人不浅,相遇的时候太小太天真,想法太幼稚,完全没有看清对方的真面目,须知这一头栽进去后,就再也回不了头了。真是冤孽啊!
在心里偷偷扁人扁得想笑,笑完后张肖看看灿还打算继续沉思,也不好意思打搅,由着他装他的深沉,他自己则决定起床去干点别的。这样整天一起窝在被子里,聊天之外更多的是让人不停的吃豆腐,要不是因为有些人之前犯下滔天罪行尚在补过,自己恐怕又已经被吃干抹净十次八次了。
轻轻的挣脱怀抱,张肖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床上的狗皮膏药不解的看着他赤着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慢慢走近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再看着阳光瞬间洒满了卧室,屋外已经是春日融融,最后目光还是转回停在背对着他趴在窗台的人身上。
虽然有些单薄,但张肖的身形在南方城市其实并不算小。只是他身边雷打不动的站着个王灿,不知不觉就给人以柔弱的印象,也让人生出些保护欲。可多数人的表面跟内里都是不一致的,有些人往往会让人刮目相看,有些人则有可能让人大失所望。看着就想去疼爱的肖肖,说不定也有着意想不到的坚强。王灿突然想起,这十几年来他都没有尽心去扮演自己原本的角色,虽然总是想要极尽所能去爱护张肖,但更多的时候却好似他下意识的在跟着张肖走。或者说,是张肖在一旁陪着他走。
这种认知,很不好。
没来由的一阵烦闷,王灿猛的掀开被子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很快就到了张肖身后。张肖听到动静,嘴角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身子往后一仰,自动靠进了王灿的怀抱。反正预料得到结果迟早都是这样,干嘛等在那猜测这人怎么突然间变得磨叽了。
窗外是一片高楼的剪影,矮房子的屋顶,没山没没水没树很是寂寞,好在这公寓的位置还是不错,抬头可以看见蓝天,低头可以看见一条河流在眼皮底下经过,虽然连河水是不是有颜色都看不清,但好歹,也算是风景。
被满满的抱在怀里,张肖的双脚十分默契的靠踩在王灿的脚背上,那感觉可比地板要舒服得多。虽然没有说话,两个人却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心中所想,就那么静静的靠着看窗外不怎么精彩的景色,就如同之前煲汤的时刻,甜蜜而满足,只是多了点淡淡的不舍和惆怅。
好久以前就想要一直在一起,现如今又是刚刚一起品味了人生的美好,这样的心情更加强烈,可眼下两个人谁都没有能力养着谁,所以还是得乖乖听大人的话,做该做的事,为了美好的明天,奋斗。
还没有独立自主权的小青年谈恋爱真不容易,现实面前一点办法都没有,伤心。
有的人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就好比张肖。屋外的风景没完没了却始终是那副格调,时间却在慢慢的流走,那个要赶路的人一点都不着急,他倒是按捺不住了。
"喂,你还不走?"用头顶蹭了蹭王灿的脖子,张肖谋划着赶人。
"嗯。"王灿闷声应着,把脑袋埋进张肖的颈窝,贪婪的呼吸他身上的味道。能多赖一秒是一秒,这是没办法的人最常用的伎俩。
张肖被王灿的呼吸弄得脖子痒痒,轻笑一声让开,随后扭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想了想,轻轻往那上面印上一吻:"回去吧,别耍赖了。"
王灿抬起头来,回望张肖,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孩子气,很是丢脸。好在,张肖眼中并没有取笑,只有一如既往的柔情万种。
两人默默的对视,眼中都有浓浓的爱恋。谁都没有避让,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慢慢贴近,密密贴合,缓缓厮磨。
这是一个相许相知的吻。没有谁主动进攻,也没谁有妄图引领对方,就只是身随心动的想要彼此亲近。即使已经有过更亲密的关系,这时却好似还是第一次亲吻,心嘣嘣跳着,唇瓣相偎,不敢有莽撞的行为,怕会亵渎这种美好。
一吻过后,两人竟不太敢直视对方,都微红了脸望着窗外,好半响才突然默契的呵呵傻笑起来。
张肖习惯性抬起手肘往后捅了捅王灿的腰侧,自己还忍不住呵呵却对别人不满:"笑什么笑!"
"你还不是一样,说我!"王灿呵呵着紧了紧箍在张肖腰上的手,很不屑于他五十步笑百步的行为。
"切!我是笑你傻。差不多该走了哈。"张肖口是心非的说道,身体却纹丝不动。
"走就走。就怕你舍不得。"
"我会……喂!"
张肖突然不依的大喊,原来是王灿嘀咕完,猛然改变姿势一把把他抱起,大踏步迈向大床。在他看来那意图可是再明显不过,他怎么能不挣扎。
王灿可没把张肖的那点小动作放在眼里,转瞬即把人压倒在大床上。"下次见面还早得很,给点福利呗。"
"不行,我……我还疼呢!"用手推拒着身上强健的身躯,张肖可怜兮兮的示弱。
"……真的还疼?"
"嗯。"
王灿停止了动作,真诚的眼中露出丝丝愧疚:"对不起,肖肖。我真该死。"
呃……张肖没料到王灿竟然这么听话,不禁为他接下来要承受几个月的相思煎熬而心疼,停了一会儿,红着脸轻轻说道:"那……不许做那么过分。……还有,你轻点。"
"我不想你疼,不做了。"王灿大义凌然,万般体贴。
"已经……不疼了,我骗你……唔……混蛋!"一不小心又上了当,张肖只来得及一逞口舌之快,随后就只有乖乖被吃的份了。
第 41 章
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的确是该大家刻骨铭心。
好娃娃就该每天乖乖去学校认真的读书,放学再乖乖的回家做作业,不要时不时搞些有的没的。否则,哪天不小心违反了校纪校规触怒师门,轻则扣扣操行分写写检讨书,重则逐出校门丢进社会,到时候只能凭着三脚猫的功夫去闯荡江湖,多半都要混得狗模狗样,又或者撞得鼻青脸肿。
但就翘掉一两天的课而言,明显不会有那么恐怖的下场,可是很多的事情,相互之间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我们总是在事发后说如果当时怎样怎样,却也明白,即便心中有一万种假设,如果始终只能是如果。
"怎么会?……真没想到,如果知道会有这种事发生,我当时就该跟你说。"从张肖的语气中透出来讶然和惊叹甚至带了些自责。这也难怪,送走王灿后,好不容易熬到晚上爱情专线时间,想听听对方的声音,却被告知罗峰出了事。仔细想想事情跟他们还不是毫无关联,不免有些难受。
其实这世界每天都有五花八门的劲爆事发生,当我们是路人甲乙丙的时候,从来不觉得那些跟自己有多大的关系。可这次,对王灿张肖而言,那个人的那些事是真正发生在了他们的生活里。王灿其实并不想张肖跟着烦,只是,心情转变的落差太大,一时间难以消化,不说出口,憋着更伤神。
简单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两人抓着手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好半响,王灿才低声说道:"肖肖,我难过……"
或许是通过电波感觉到了王灿的伤感,张肖心里也不是滋味,却不知道要怎么宽慰他,只同样心情复杂的喊他名字:
"王灿……"
挂掉电话后,王灿疲惫的靠在床头,觉得生活真是无法理喻。就在张肖押送自己去车站时,两人还对着他手机里罗峰催命般的短信互相挪揄,不以为意。
"罗峰真把你当救命稻草了,也不想想你这样的能给他拿出什么破主意来。"张肖把王灿的手机拽在手里,刚一开机,一条条短信进来几乎都是出自罗峰之手,无一例外都是说让王灿快点回去,有事商议。还能商议什么?不就是那点事。张肖心中想着,不禁有些同情罗同学,他那点破事还真搬不上台面,但是以他们现在的阅历,又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两全的办法来帮忙解决。
"说真的,为这件事出什么主意都是馊主意。人家不开条件,又意图不明,让人想投降都没门。也这能是在旁边听听他发牢骚,安抚一下免得他发疯。"想想这么久来做的确实就是这么没出息的事情,王灿也不禁有些泄气。正打算拿过自己的手机删掉那些没用的信息,突然听到张肖'嗯'了一声,然后说道:"豆豆也给你短信,说罗峰找你有事?!晕,他还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你啊。我就奇怪怎么前天豆豆还打电话过来,估计是被罗峰烦的。"
"李豆豆?"
"嗯。不知道她从哪弄到那个电话号码,之前几乎都没用过它。我们的手机不都关着吗?"说完,张肖突然想起来,这几天还真是过得与世隔绝。王灿的手机八百年前就关了,他的也不例外。电脑没人去碰,那天接完电话后自己还把线给拔了。一来对罗峰总找王灿本就不乐意,二来也贪心想跟王灿多呆一会儿是一会儿。
细想一下觉得这做法很白痴,原先总说王灿如何如何,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翘了课不愧疚,心里还只想着两个人关着门甜蜜。
见张肖懊恼着,王灿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活像捡了个绝色美人一样邪笑着靠近他耳边,不要脸的傻乐:"哼哼哼!肖肖,看来你也喜欢那样那样……嗯!"
"……"心思被猜中,张肖猛的被噎住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而王灿的气息打在脸上,熟悉的味道更让变得敏感的人身体一阵麻酥,脸腾的绯红。王灿见了更加得意又心动,恨不得当众啵他一口,吓得张肖差点拔腿就跑,可是肩膀被人扣住,又硬生生的扯了回来,只能左顾右而言它:"你赶紧滚回去吧,说不定这次罗峰真的有急事找你。"
"哦。"王灿手臂耷拉在张肖的肩上,装模作样的假正经,貌似听话实则是无所谓的敷衍着。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想教训一顿。
"记得老实点,你要是……敢给我戴绿帽子,会死得很难看。"张肖故意恶狠狠的对王灿胡乱嘱咐一气,心里其实是有点不满他被另一个人眼巴巴的指望着。
王灿听着忍不住笑,知道张肖表面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心底却是别扭的认同了自己的做法,于是开口调戏:"安啦,我有贤妻如此,怎么舍得爬墙。"
"……滚!"惊觉王灿脸皮越来越厚,恼羞成怒的张肖抬起右腿就准备给他一脚,无奈刚做完运动不久,这一动牵发了某块肌肉的神经,酸疼得他'嘶'的一声,生硬的停止了动作,不甘心的扯了扯嘴角,。
王灿见了,又是骄傲又是欢喜又是心疼,忙用力扶住张肖的腰,也不管他明显的抗拒:"还疼?我今天做得很温柔啊?你不是也……"
"闭嘴。"张肖急得差点脱下球鞋塞住王灿的嘴,想的仍然是要摆高姿态,无奈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心里暗骂这人大庭广众竟然说这样的话,还真是口无遮拦哎。可叹自己的脸皮实在是太薄了,虽然说得够小声也没头没尾别人听不见也听不懂,但一想到那事,还是经不住两颊滚烫。于是不再出声也不再搞其他小动作,免得有些人做出其他不轨行为说出不知羞耻的话来。
两人这么一吵闹,倒是冲淡了分别的愁绪,也忘记了对罗峰事件的探讨,只一味的放纵沉浸在只有彼此的小世界里,嬉笑胡闹。
并不是他们冷漠,对朋友不关心。因为年轻,心里总是存着侥幸;也因为年轻,对未知的磨难总是估计不清。事情虽然让人忐忑不安,却也没有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于是大家都抱着危险会无限期往后甚至慢慢自己消退的想法,不那么在意。
等到王灿回了家才知道,现实远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也是那个时候,王灿才注意到,市日报的头条,描画的竟然是自己熟人的身影。
这让人一时怎么接受得了。
报纸上的消息不能全信,人群中传播的言论更多是道听途说。对身边的人而言,那只是家中小孩的某个同学犯了点事,只当作以后教育孩子的反面教材,不可能会放下手上的工作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在还有个在八卦行业发展得不错的李豆豆,那个用恶作剧帮了王灿一把的家伙,根本不需要用手中的情报去换取,李豆豆自然都把事情给王灿做了详细的报告。
事情的发生在意料之中,事态的进展莫名其妙,事情的结果一团糟。
原来就在王灿和张肖甜蜜幸福的那几天,没了军师浒冲乱撞的罗峰,一时失足后悔莫及的罗峰,终于还是触动了那枚炸弹,从此人生无法回头。
记录在案的事发经过客观而不带一丝宽容: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地位于江畔的某茶楼发生一起双人坠楼事件。经初步调查,事发当时有三人在场,其中坠楼的两人是夫妻关系,一为L大教师,一为家庭主妇;另一人为L大大一学生。有目击者称事发前三人之间似乎发生过激烈的争吵甚至争夺,随后因此发生纠缠和打斗,最后因失足或有人故意而为,致使其中两人从楼顶坠落。目前伤者正在医院抢救,而现场的另一名当事人已被警方扣押,不排除其中有故意伤人或预谋伤人行为……
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离自己这么近,可尽管如此,王灿竟然还替罗峰暗自庆幸,根据现场证据和目击者及当事人的证词,目前各方都只推测这是一宗稍微有为道德伦理的感情纠纷伤人案,只是因为有人生死未卜才变得严重,而那些他不愿意被人揭露的内容似乎并没有被公之于众。但同时又更加担心,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再隐蔽的秘密恐怕也有见阳光的时刻了。是要主动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还是被动的等着揭发?活生生的例子已经说明,静观其变不见得是什么高招,凡事都有例外。
第 42 章
不过几天没见,罗峰变成了彻彻底底的呕像,一脸憔悴,满面长疮,双眼混沌,明明应该是阳光小青年一枚,这时却像是饱经风霜的糟老头,看得王灿很不好过。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样心如死灰般的人,是不是还会在意那些以前想要死死守住的秘密。
"什么?不可以!!我不要。"听了王灿的建议,罗峰的精神很快死灰复燃。神情激动异常,抵死也不愿意将自己那些最最破烂的事主动抖出来。
"激动有屁用,用脑子想想好,捂着那些东西它就会自己腐烂?"王灿本觉得不该再对可怜的老同学加以刺激,无奈为了使事情的危害降低到最小,只能坚持,"别说现在根本不知道那两个人是生是死,就照这样调查下去,那些东西迟早会被翻出来。到时候他们会做怎样的推断?就算不能证明什么,但谁敢保证见到的人都会保守秘密?"
罗峰无话可说,只用眼角看了不远处值班的警员。除了工作以外,凡人还有八卦的潜质。
"我的想法是,先跟你爸妈坦白,然后他们找学校和警方一起调解。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在这点上你也是受害者,应该得到保护。"虽然不能确定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但除了向大人求助之外,王灿也想不到其他的方式,可以让那些可能会让罗峰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的照片和视频悄悄的消失。
或许是被王灿的认真所影响,罗峰想了好久,眼里的光慢慢暗下去又缓缓的亮起来,再暗下去又亮起来,反复数次才吁出一口气:"……你能帮我去说吗?我怕……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他们打死了。"
"……"王灿无语,心里却在想,罗峰爸妈的前期思想准备工作或许已经做好了,再这么一搞,只是往火上浇点油罢了,不过那火烧得再旺,也只能是偷偷的自燃吧。
监控下的见面很快就结束了,王灿纠结了好久,最后终于还是问了罗峰:"他们……不会真是你推下去的吧?"
罗峰一愣,桃花眼圆瞪着王灿几秒,才咬牙切齿的开口:
"……我倒是想,可惜没那个胆。"
话虽说得不狠不绝,但认识了这么多年,王灿第一次见到罗峰露出那样复杂的眼神,有想报复的狠厉,有片刻的阴暗,有玉石俱焚的决绝,有惶然的无助,有胆怯的软弱,还有无尽的懊悔。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当然,总归还是会过去。
很多的问题都不在王灿能干预的范围内,他能做的就是配合调查,并宽慰罗峰,同时,悄然找到罗峰的父母,和盘托出。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是又丢脸又痛心。痛心之余也有深深的内疚,孩子犯错,何尝不是养育者的一种失败?等再听到还有更让人无法启齿的丑事时,震怒和难堪都不足以形容当时的心情。到最后,还是要想办法去遮丑,那样的难过更是说不出口。
王灿预料的没错,医院里的两人昏迷不醒,第三方的证词又牛头不对马嘴,因为涉及夫妻感情不和家庭内讧等事,伤者的家属配合警方对该夫妻的住处进行了搜查,本来是想找找会不会有些人写了点遗言或过激博文以确定是伤者想自尽或自残的,收获的结果却令人嘡目结舌。
经验丰富如警队队长这类人物,面对着电脑中的种种都反应不及。终于明白为什么上头说要他谨慎再谨慎进行搜查了,哪怕经历过扫黄打非,看到这些东西也都需要个过程才能消化掉。
暗箱操作拦不住流言蜚语,但至少能降低曝光度。
至于大人之间的潜规则,通常应该是以互惠互利为前提,具体过程是怎样就不得而知了。可以放心的是,警方对某些机密情报的安全性给予了高度保障,到底被存放在何处由何人看管,那些都不是普通老百姓能猜得到,更不是小孩子能够得着就是了。
有关方面的法律还不是很健全,不过案情总算有了进展,也通过了大概分析,只要等着伤者苏醒后排除第三方伤人的可能,一宗稍稍有点违背常理的普通感情纠纷案就结束了,刑事案件转入民事纠纷。
经过多方斡旋,罗峰好歹也被领回了家。学校就不再去了,逛街前最好先重塑一下形象,没事就在家老实呆着,等到那对夫妇醒来再彻底洗清罪名就没他什么事了。只是就不知道,被某些好事者人肉出来的高中毕业照,被多少人放进了收藏夹。
只要没有死人,事情就不会太难办。
过了没几天,重伤的夫妇也先后苏醒了过来。结果是,一个残了手,一个伤了脑。
残了手的是马副教授,因为够幸运,脑子还是很清醒的,所以在认清形势后尊崇了坦白从宽的处理,于是被停职查办;伤了脑子的是马夫人,高楼坠落慌得乱划拉,先是头部撞在了墙角随后再滚进江里灌了点水,能不能再恢复清醒,医生也说说不准,的确够倒霉够可怜了。
夫妇二人的女儿刚上初中,看起来活泼可爱,但竟是一副毫不惊讶父母之间感情不合的样子,不过看见爸妈残的残,伤的伤,免不了痛哭流涕悲伤欲绝,据说不知怎么还逮住个机会痛扁了罗峰一顿,吐了他满身口水。
同样还是孩子,一定的年龄下可以做些任性的事情不用负责;而对于大孩子罗峰,却已经过了能追究诱拐人责任的年纪。既然是在清醒意识下做的自主选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出了事后大家就好说好散,让一切随风而去吧。
事情涉及到学校的声誉和个人的前途,刻意的打压阻止了越演越烈的势头。大家的讨论也仅仅限于惊叹XX老师搞婚外情,XX竟然是同性恋,XX夫人好可怜,XXX也被调戏过……
好吧,茶余饭后的话题有了。虽然没有做到彻彻底底毫无保留的奉献,但也足够劲爆吃香一段日子的了。
"这就算完了?"
"嗯,不然你还想怎样?"王灿依然是懒洋洋的斜靠在床头,听着张肖满心的疑惑,想笑都不能。
近两个月来两人的谈话内容丰富了许多,通话的质量却下降了不少,更别提那甜蜜程度了,腻腻歪歪你侬我侬好像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事情一样。今天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头狗血身心力竭的罗峰,松了一口气后却发现那种感怀依然存在,也不算沉重如山,只是丝丝萦绕挥之不散。
张肖当然不是想这事没完没了,不过听了王灿无关痛痒的描述后觉得有些意外,不敢相信这事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了,也不明白自己还想知道些什么,怔了一会儿只问道:"那他以后就都呆在美国了?"
"不知道,以后的事谁说得清?不过那小子从来都是乱七八糟的过日子,谁晓得这次有没有得到教训。"王灿说着,突然回忆起跟那个乱七八糟的人混过的日子,于是对这样背后洗刷罗峰还是有点心虚。现在想想,一个人被某种特定的情绪所支配是一件可怕的事,不管那本身是不是很严重,但深陷下去的后果是谁也无法估计的。
堕落通常也是开始于最无关紧要的放纵。
张肖不晓得罗峰有没有得到教训,更没料到王灿竟会因此反省自己的生活态度。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同一件事的想法都千差万别,他此时注重的却是社会对这种事情的关注和不容。罗峰这件事,最能引起轰动的部分已经被压下了,但结果却也没有多轻松。不能面对熟悉的人,不能留在熟悉的环境,不能再笑对自己的亲友,甚至要远走他乡去逃避。可就算在别处能正常的生活,心里的阴影能完全消失吗?对人生的影响能完全淡化吗?再说到前途和抱负,如果想要如果有的话,能完全不用顾忌吗?
"……肖肖?肖肖!?"
自己嘀嘀咕咕说了一箩筐话后,发现张肖半天没反应,王灿只得停下来招魂,大声喊了几次才总算让张肖回了神:
"嗯,怎么?"
"你怎么不理我?"不爽于张肖的无视,王灿没脸没皮的开始撒娇。托罗峰的福,竟然不知不觉就熬过来原本以为会相思难耐的一大段日子,可也不想继续再为这事纠结下去了,相思虽难耐,那也是一种甜蜜的存在,让人甘之如饴,以后还是多谈情说爱,少忧国忧民忧天下的好。
可惜有些人却暂时失了默契,楞是没接收到爱的电波:"啊……你刚刚说什么?"
"……"王灿气结,好在他的抗摔力已经日渐增长,脸皮的厚度也有所增加,调情的本领更是有了不俗的长进。片刻的挫败后,悠悠的呼出一口气,压低嗓音用磁性的声线说道:"我好想你。"
第 43 章
有人说相思是一种病,而我们听见的是柔情,是明亮的青春,没有癫狂或抑郁。但它也是一种浪漫缠绵的病,患者多半自愿感染,却不能控制病情。总之,是不能彻底治愈的啦。不过,如果这病能使人愉悦,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有些人不但是自愿得上这种病,还完全没有想过要控制病情。所谓痛并快乐着,那种心甘情愿,就是被这浪漫缠绵给活活溺死也绝不会后悔。
"我好想你,肖肖。"
耳边听着能让人掉鸡皮疙瘩的绵绵情话,即使看不见对方深情的眼,张肖也不禁有些脸红。心底汩汩流出的柔情蜜意,让所有的烦恼转瞬即逝,只剩下满脑子各式各样的王灿。
而这样毫不隐瞒表达思念的王灿,是旁人看不见的别扭小孩。明明是多么不适合撒娇的人,却总是在他面前露出任性而幼稚的一面,让人觉得好笑又心疼之外,还有无尽的甜蜜和幸福知足。
爱的世界里,人人都想自己能是某个人的唯一,而那某个人正好就是自己最爱最在乎的那个。像这样彼此都似为了对方而存在的感觉,世上有多少人能有?
命定的姻缘是幸福,是上天的恩赐,要弥足珍惜。
内心温柔如张肖,怎么会不懂王灿想要得到自己疼爱,哪怕只是口头上,也定会让他身心舒爽,忘乎所以吧。
其实也很想他,张肖开口要说同样的话,脸颊却发烧得厉害,只低声应道:"嗯。"
"'嗯'就完了?"那边的人显然很不满,好不容易把往日温情脉脉的氛围给找回来,岂能被这般糊弄过去?
"我知道……"越来越低的声音当然越来越让人不满意,可惜张肖就是这么个别扭法,在这一点上,他跟王灿只是重心不一样。
"肖肖!!"王灿果然不依。本来嘛,人家近来为了哥们的事操劳得厉害,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需要抚慰。肉体上就不说了,毕竟人离得太远,也不能腿跑酸了软了再爬过去那边让肖肖帮按摩。但精神上的慰藉,是三言两语就能做到的,身为亲亲爱人,竟然还吝啬不说出口,太让人失望了。
"你很烦……"张肖轻声嘀咕着,也觉得为这种事就不好意思很没出息,而且,以两人的关系,莫说是一句我想你,就算是我爱你,爱死你,也应该能天经地义的说出口才对。
绕过了心里的弯弯,自然就是想找回属于自己的优越感。王灿还在孩子气的耍赖,张肖听着深吸一口气,说:"好啦,我也很想你!想死你了!"
"肖肖,你很没诚意。"王灿依旧不满。得寸进尺是厚脸皮的要诀,他自然熟谙其精髓。能撬开张肖的嘴说他想要听的那种情话可不简单,怎么样也要趁机多占点便宜才划算。
"那你想怎么样?"无计可施的张肖并不愿意晾着人不管径自去睡觉,毕竟,两人好久都没有深情夜话了。尽管他们始终秉承了沟通无极限的优良传统,可一段日子来话题几乎都没离开罗峰同学的艳照门事件,偶尔还得帮忙参谋参谋怎么给罗同学意见以早日得到父母的谅解,早日摆脱心里的负担等等,够憋闷的。
王灿自然也是跟他一样的感受,所以才会如此腻腻歪歪不依不饶。可张肖这么一问,他还真不知道能怎么样。
好吧,就算是有想法,也不能真怎么样啊。人不在身边,说再多也枉然。要是能马上把人抱在怀里,亲一亲,摸一摸,再……
打住!不能再继续往下想,再继续就要变身野兽了。王灿憋屈的打断了思绪,心里开始怀疑那句张肖曾为他解说过的诗词百句之一: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古人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哪个正热血沸腾的小青年,每天只能想着美味却摸不到吃不着能那么淡定?恐怕是那时粮草不足营养不良所以身体发育不够健康!
有人突然陷入了沉思,换成张肖开始不满意了。"喂,你又装什么深沉?"
"唉……"
深沉的人深沉的叹气,惹得张肖又好笑又好气:"你给我差不多点啊,再这样我挂电话了!"
张肖话音刚落,经过深沉思考的王灿问出了深沉的问题:"肖肖,暑假怎么过?"
"……"
要放以前,张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这不废话吗?
可现在,经王灿这么一提,还真觉得这成了问题。以前两人可是纯洁的男男关系,如今……
不用说,以王灿的性格,两人的黏糊程度,如果暑假在家长们的眼皮底下一起渡过,几乎可以肯定,奸情是必定要被揭发的。那如果不在一起过,也可以预料,心脏无法承受的相思之苦是不能想象的。既然如此……
"一起去旅行吧!"
"一起去旅行吧!"
两人竟异口同声,可一说完彼此都一愣,接着黯然。高兴的是始终有默契存在,黯然,是因为明明相亲相爱,却搞得像是在偷情。
张肖不知道王灿怎么想,他自己反正是觉得一阵无力。
越来越深的爱恋,越来越严重的患得患失,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明显的不安和忧心。往日里他们都只想着进驻彼此心里,就似能无所牵挂携手天涯,现在,却有一种突然从梦中惊醒的觉悟。
现实,并不总是那么美好。
不过,年轻人总是乐观向上的。郁闷了那么一会儿,大家都想通了,于是决定坦然面对现实。偷情就偷情吧,有那个精力有那个资本有那个机会,谁管得着!
"那我们说好了,不许带李豆豆。"
商量好了找什么借口忽悠家人,算好了怎么花这几年的压岁钱,拟好了行军路线,王灿提出了他唯一的要求。哼哼,'真男儿'夏令营暨青少年野外拓展训练不许女生参加,这不牵强吧?
"带上豆豆会不会好点,这样不容易让人起疑心吧?"同流合污的张肖显然比王灿要多一些顾忌,可怜的李豆豆,在哥哥经营爱情之伟大事业时,只能做一枚华丽丽的烟雾弹。
"疑心就疑心,也好过随身携带个超级缠人的电灯泡,多不方便。"
"可是……"张肖正打算摆出理由ABC,突然听到门铃狂响,静夜里很是刺耳,却似曾相识。他微微一愣,随即以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王灿道:"不会又是你在发疯吧?"
王灿莫名其妙,"什么?!"
"不是你吗?"张肖一边问着,一边起身往外走去。心想要是王灿再搞美国飞机,定不饶他。
被张肖问得一头雾水的王灿喊冤无门,正打算叮嘱肖肖要注意安全,不要随便放陌生人进门,就听见那边惊讶的喊道:"爸!!"
完了!他知道本次的情话热线该到结束时间了,而他的疑惑估计要到明晚才能被解答,今晚睡梦都不能踏实。
好在准岳父大人来得还不算早,他们已经密谋好蜜月旅行,只不过是把goodnight kiss给他冲掉了。
在王灿极度不满的挂掉电话再不甘心的钻进被窝时,张肖却开始遭受冲击。
打开门后恰好刚过1分钟电梯运行所需时间,老爸张扬就气势汹汹的冲进了屋子。后面跟着的,自然是他的partner,也就是王灿的二哥,王思凯。
张肖看了两人一眼,只来得及喊出'爸……',就住了口,然后满头黑线双鬓冒汗。那两人的架势,其中的差距,实在是……让人觉得恐怖。
雷雨暴风的前兆或后续不得而知,不过张肖觉得自己最好乖乖的一边躲着去,免得被大人的战争殃及池鱼丢了小命。
可现实是残酷的。
小孩正蹑手蹑脚摸着墙壁准备溜走,就听到他王一样的父亲大人对他卑微的臣子怒道:"滚去厕所蹲一晚。"
然后就是房门'砰'的巨响,夹杂着王二哥一声'小扬……',可怜的孩子就被这种种复杂的声响震得顿住,进退两难。心里不禁委屈:老爸竟然占了自己的巢,虽然那是其实是他的,但也不是这样宣告所有权的吧。
缓缓扭动僵直的身体面对王思凯,张肖难得的堆起一脸童稚傻笑:"二哥……"
王思凯听了,这才抬手摸摸被门板撞疼的前额,回头抱歉的对小孩笑笑:"嗯,……今晚你睡沙发吧。"言下之意大有领旨准备去蹲厕所的义无反顾。
"呃……"张肖心里虽冤,却不由的对王二哥生出些同情,好心提醒:"其实,还有客房……"
王思凯点点头,"好,那你去睡吧。"
"那个……"屋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小孩好奇也是必然的,张肖记得王二哥对自己一直很和蔼,于是忍不住想要他答疑解惑。
"别担心,"王二哥明白小孩的心思,作为长辈,赶紧给予适时的安慰,"你爸没事的,就是被记者追得没地方去,有点烦而已。"
张肖不想去深究老爸那是不是'有点烦'而已,他只是不解:"记者……?!"
看来,今晚会睡不安心的人多了。
第 44 章
跟风,绝对是跟风。
当王灿再一次被艳照shock到的时候,心里就只有这样一句感叹。
大家都抱怨作为现代人活得很累,而事实却表明,一部分人其实闲得可以。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闲人整天有空四处打探别人的私密,玩转民众的雷点,同时又有一大批人费尽心思去模仿去跟风,搞得天下皆山寨,人人玩狗血,全民娱乐,不雷死人不罢手。
不过话说回来,同样的狗血,有些高手出招就不一般,欣赏起来不但不突兀,甚至还有点美感。
随手翻看手边的图片,王灿暗自惊叹。Hawaii的沙滩风景迷人自不用说,天蓝蓝海蓝蓝也不用描述,关键人物是那两个长相身材都不俗的男子,和谐非常的相拥着躺在太阳伞下吹着海风,那场景是何等惬意何等养眼。
按理说这真的没什么,也完全可以当作是两哥们一起度假,只不过,其中一哥们的手却不小心放在了哥们的泳裤里,难道是在帮忙搔痒痒?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特殊,王灿恐怕也想说一句世风日下,伤风败俗,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玩"老鹰捉小鸡"。可那鹰爪的主人既然是自己老哥,那就不往自家人身上泼脏水了,反正早就习惯了他的下流作风不是。
撇开这些不谈,老哥的眼光却没有他本人那么俗气,他旁边的那个人还真不错,虽然看起来不算太年轻,长得却有模有样,俊美不凡。连爆料者都忍不住好处写:"身材修长,骨络清奇,皮肤很白,眼睛很大,鼻子很秀气,气质很……女王!!"
王灿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怎么看着那张脸,会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呢?
彼时王灿家正硝烟弥漫,王家的爸爸妈妈大哥已经磨刀霍霍,时刻准备着王家老二回来受死。
事到如今,王思凯不愿意接管家族事业的真相大白,平日里吊儿郎当不学无术东混西混也容易理解,只是大家都没想到,奸情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经萌生,此次艳照牵涉的竟然还是一场商战。王二哥没出息的外表掩盖下,却是被人惦念不忘想要打垮的娱乐界幕后巨头,艳照是对手处心积虑弄出来打击他的武器而已。
既然如此,除了打亲情牌,王家的长辈不知道还有什么能牵制住这个逆子。可就算亲情牌还能奏效,奸情最佳扼杀期早已过去的事实,更让人觉得,现在做什么都只是形式主义,装装样子出口气罢了。
事情突然变得很简单,证明以上的各种推测只花了不到半天时间。
王思凯淡定非常的带着他的partner回家向家长们做了貌似详细的交代。其从容不迫的态度犹如刚过适婚年龄的浪子王老五娶回来个美娇娘,交代一下只是让相关人士的知情权得以履行,同时再向曾经看扁他的人示意:本人虽浪,也是既能立业也能成家滴!
接着再向各位表示歉意,连累大家情非得已,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最后承诺定会尽快搞定此事,在此之前请大伙先无视,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
可怜王家家长,面对罪犯的时候连刑具都没有理由摆出来,还只能对该犯人的大局在握所折服。胸口被堪堪的堵住,有火却没处发泄。燃得热烈却又憋得发慌。
或热烈或憋闷的气氛很有感染力,王灿心中也渐渐升腾起隐约的危机感。然而在听到张肖亲口确认自家二哥的partner是他亲爸爸时,就只剩下了惊秫。
"王灿?"熟悉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让人有一种带了苦涩的错觉。
王灿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剧本。没力气去责怪张肖的知情不报,只下意识的应着:"嗯……"
"他们……现在都什么反应?"张肖犹豫着,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恐怕是没指望上李豆豆提供有说服力的情报吧,只能直接来问现场证人。
"没什么特别反应。我爸说要跟二哥断绝关系,二哥无所谓,说那样也许对大家更好。然后借口要赶着去处理事情,就跟那个……你爸一起走了。"
"……"
"其实我觉得,可能……也没什么要紧。我看二哥就挺轻松,摆明态度后随便怎么办,根本无所谓!"王灿底气不足的发表意见,他不得不承认,张肖的沉默让人莫名的不安。原来,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非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才需要苦恼,旁敲侧击一样也能造成相似的效果。
听了王灿故作轻松的说辞,沉默的张肖更加沉默,良久才悠悠的问道:
"我们……也可以那样吗?"
"……"
突然间,王灿有了一种自己很窝囊的意识。
经这么一闹,一方面王家家长颜面上受了损,很是不爽,另一方面,大家长的权威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更是不忿。可一头的怒火却无处发泄。
王思凯正忙着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或告上法庭追究责任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个反报复,好似正力挽狂澜扭转局势,办着大事呢!这时候家里人却来纠结什么媳妇儿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反倒显得他们无理取闹不知轻重。
如此这般,一个为着大局着想的理由冠冕堂皇,王家家长像吞下一只活苍蝇,难受,却不知道要找谁出手。于是,当事双方虽相持不下,但也没有过激行为,最该做的,似乎就是尽力保护家中老小,免受伤害。
年长一岁也是距离,既然那是哥的事,王家的小三都没什么发言权,小四王灿更加不用说话。家长分派的任务就是守着外婆,不要让老人家受到流言的波及。外婆不爱读报不会上网,可耳朵还是很灵的,总不能让她一把年纪还去让一群八卦老太太调戏。
王灿领命行事,却不知其中另有蹊跷。
在第一次艳照门落幕第二次开场的间歇阶段,L大的校方就已经跟王灿的爸妈私下接触,说是在那次事件搜查到的资料中,还有几位疑是被马副教授当作引诱对象的目标人物。有着一颗风花雪月之心的该教授,对其相中的人都特别留心,不但收集了他们在学校参加活动的照片,还仔细记录了与他们之间互动的细节,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颇有一种多情伤无情念念在怀的忧愁。
为此校方表示,定会努力尽到校方责任并严惩该教授,但同时也希望家长能好好看管孩子,并为孩子的未来做一番打算。毕竟,在孩子成长的路上,米粒一点大的污迹也有可能在某天晕染开来,几不可见的心理阴影也有可能会导致严重的精神障碍,甚至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思维偏差也能引人走向歧途。
如今,有前车之鉴又有当务之急,王家家长似乎从被忽视的点点滴滴中扑捉到了蛛丝马迹。孩子们的身心健康状况,很堪忧。
但是,对有问题的孩子进行教育和心理矫正,是个敏感的问题。身为医者的王家家长,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于是他们决定不说,却不是因为纵容,而是说破了反而没有用。
姜总是老的辣,表面上,王爸爸王妈妈要求王灿去守住外婆,实际上,是不许他有东走西窜的行为,以方便他们暗地里进行不被小孩知道的谋划。
近日来,王灿张肖小两口的甜蜜幸福又遭受了不小的打击。比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勿需他们想办法平息事态,只需要乖乖听话配合大人的行动。看当下的形势,倒是大人们在罩着他们了:孩子们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呆着别添乱就行。当然还要好好看着,别学坏,看把大人搞得多难看!
大人很厉害,就是他们可以一边爱着你,一边可以以爱的名义主导你的人生。小孩很天真,所以他们需要依赖这样的爱,并相信这样的爱。当然,大人们爱的方式也许不是小孩想要的,但却是天下最无私最不求回报的那种。一样值得去珍惜。
"肖肖,旅行泡汤就算了,怎么连家都不回?"这几天王灿郁闷得抓狂,一边要提防八卦好友的一二三问,一边要在外婆身边跟进跟出,最最打击的是,跟张肖的蜜月旅行不意外的黄牛不算,这放假都几天了,肖肖竟然没有回归的动静。
"他们说最近很混乱,怕有人顺藤摸瓜牵扯不清,所以……"同样很无奈的张肖解释道。王灿的心思他怎么会不明白,他自己也一样心焦。
"明白。那……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王灿问。
"过些日子吧,等没那么要紧的时候,我就回去。嗯?"张肖像哄孩子般向王灿保证着,可两人心头却都有着越来越浓的忧愁。似乎能预感将要面对强大却又无形的敌人,无力反抗,也无处反抗。
听了张肖的保证,王灿并没有多高兴。以前,总以为能吃进嘴里就万事大吉,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沉默过后,有些想法愈加明晰,有些允诺必须及时,带着一种万劫不复亦不回头的霸气,王灿宣告:"肖肖你听着,以后会怎样我不管,但我绝不会放弃,也不准你放弃。"
虽然是句没头没脑的话,心意相通的人却能轻易明白,张肖的心像是被什么突然揪住,酸酸的疼,过了好久才喃喃出声:"我知道……"
第 45 章
眼巴巴盼着张肖回家的当然还有李豆豆,只不过一向不太能想的李豆豆同学这时心情也有点复杂。
早就说过,她十几年的青梅可不是白当的,上次借恶作剧把冷战的两哥们凑在了一起就不全是无心而为。只是,年轻人的观念在出校门前与社会还真不容易和谐,虽然看似没什么紧要的人中招,可就连李豆豆,这时也感觉到了压抑。
事发之初,王灿家里是哄的炸开了锅,而李豆豆家里则嘘的沉寂了下来。
按理说也不关老爸老妈什么事,可饭桌上茶几旁那谈话氛围的微妙变化却已经明显到连李豆豆都能感觉的程度。爸爸李国元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自然是深沉又深沉。近来连肖静文女士,她跟老哥共同的妈,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李豆豆当然不知道,几十年的老账也会有人翻翻。肖女士的老同事这时也在津津乐道的谈论沙滩门事件,顺便缅怀缅怀当年风流一时的张肖配,而且还毫不避讳,理由是"反正现在已经不是肖医生的老公了,谈论谈论没什么吧"。只是末了还会状似顿悟的来一句:"哟,难怪当初珠联璧合的一对却突然离婚了,原来是发现自己断袖了。哎,肖医生,你是早就知道了吧?"
甲之鱼翅,乙之砒霜。当不知道别人心里真正想的是什么时,就不要妄自推论。很多事,于己可能是无关紧要,于彼则可能是肉中之刺。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是多么卑劣的行径啊!
不过,小孩子不懂的事情多了去。谁叫他们关心的只是最眼前的光景呢!
所以李豆豆也只是很郁闷,等来等去等不到老哥张肖回家,没人宠没人理的好不烦躁。于是对王二哥他们有些怨念,还有那些没事就拍照留影的人,他们怎么就那么可恶呢?如果没有这些前奏,暑假这两个月将会是怎样一种美好。
一直担负着神圣的使命,李豆豆也时不时关怀一下远在S市的老哥,顺带报告一下这边的种种:"……嗯,没事的,哥。不就是有些人喜欢闲言碎语?装作不知道他们说的谁就得了。你快回来吧?"
"行,那我过两天就回去。你先跟妈说一声。"张肖感染了妹妹的轻松情绪,难得爽快的答应着。
"嗯嗯。太好了,呵呵!"李豆豆很是高兴。
可张肖接下来问的问题,才是不愿承认的关键问题:"这些天……见到王灿了吗?"
"阿灿……"李豆豆犹豫不决,这是第一次,她不想把关于王灿的情报递到老哥的手里。可越是这样,张肖当然会越想要知道:"他怎么了?……我好多天……没有联系上他了!"
李豆豆不敢说,但她心里很明白,那不是她的错觉,哥哥的语气里有明显的担忧,有隐约的委屈,还有难以言喻的慌乱伤感。
她不喜欢这样种感觉,非常非常,不喜欢。
可李豆豆做不到瞒住老哥,尽管铁铮铮的事实并不那么让人愉悦,还是如实禀报了王灿的近况。
王灿这段以来正跟家里人热战,战事激烈得让王家爸妈都想要给儿子带上镣铐关进笼子去。原因无他,就是关于未来家族事业继承人是该纯国产还是该留洋镀金的问题。
这样的事其实王灿已经挨过一次,导致的后果是王灿同学一学年下来连基础课都屡挂红灯,更别提专业修为,与家长期待之间的距离是隔山隔海。而这次王爸爸和王妈妈却又正是利用这样一条理由,以国内教育或许不适合王灿为名,悄悄咪咪的给儿子休了学,更神通广大的办好了远赴英国深造的前期事宜。速度之快,效率之高,等王灿被告知的时候,也就是需要他完成后续工作然后滚蛋的时刻了。
第一次的痛还在,第二次又来。王灿肯定是要拼命反抗的。
顶嘴、赌气、吵闹、出走……呃,未遂,最后甚至要绝食,却不能改变家长们的主意。
在强大的对手面前,积极的反抗胜算不大,消极的示威更是徒劳。
王灿拿不出能说服父母的理由,而他真正的理由却不能说出口,且大人们也让他开不了口。唯一的坚持,就是自己是个大活人,有自己的意志,他们不能事事都干涉。说白了,有点耍赖的味道。
针对有些人有些事耍赖固然是有用的,但绝不会次次都行得通。因此,王灿与父母的对峙持久而坚决,但事实却没有任何改变。
无计可施的王灿同学,除了整天被关在新房子里挠墙,就是面壁思过,完了挺尸装死,心情好的时候对送饭的外婆堆出几个笑脸,以换得老人家欢心,看她哪天能不能高抬贵手,想办法放他出去走走,去吹吹风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听完妹妹的汇报,张肖的心很疼。
他从来都不愿意看到王灿无奈,王灿挫败,王灿无能为力。
也许从认识王灿的那刻起,那个人的形象就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他可以别扭的对自己展露温柔的一面,但要以拽拽的姿态开场;可以狗腿的在自己面前嘘寒问暖,但要带着成竹在胸主导一切的立场;可以厚着脸皮对自己撒娇,但要有惟我独尊雄霸一方的气势。
总之,如果王灿有羸弱的一面,张肖希望那是在他面前,因为这样,他可以用自己的强去补他的弱,让王灿永远不会狼狈窘迫。
回家的路途中张肖想得很多很乱。明知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还有可能适得其反,可他没法让自己安心的留在另一个城市,他想要呆在离王灿近一点的地方,就像小时候那样,王灿打烂了王爸爸的'十大杰出人物'奖奖杯,被痛扁了一顿后关在屋子里面大哭着悔过,他就在屋子外面守了一晚上,后面还是外婆趁他睡着把他送回了家。
有种感觉或许是与生俱来的,张肖跟王灿,伤在哪个身上,痛的都是两个人。
或许他们的坚持并不对,小孩子的想法太简单,不能理解大人的苦心,可那份感情,却比什么都真实,比什么都珍贵。
而且,爱,是没有错的。
张肖想过种种为王灿求情的方式,也想过逼着王灿认错来博取父母的谅解和宽容,却不敢去想,王灿爸妈之所以这么坚持,是不是还有一种可能。一种他最不愿意,却最不能逃避的可能。
很多时候,人会有一种莫名的直觉,隐隐的预知到某些事情会发生,它就真的发生。哪怕有时并不愿意这种感觉灵验,可是,却百试百灵。
张肖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怎么做,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出口处站着个意想不到的女士,微微笑着看向他,浑然不觉她自己出现得多突兀。张肖心里是忽上忽下的忐忑,拖着简单的行李箱,手紧紧拽住拉手,慢慢走近那女士,乖巧的问:
"阿姨……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长辈礼貌是必须的,哪怕只是在街上偶遇,也该主动打招呼才对。更何况,这也许不是偶遇那么简单。
"呵,阿姨是特意来接你的,肖肖。"女士和蔼又客气的说着,似乎早料到张肖会讶异,忙补上一句,"顺便,找你帮个忙。"
对于这样的话,张肖并不会一头雾水。这位女士,曾经无数次的对他提出过类似的要求,只不过,从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么正式,这么郑重其事。
这座城市有条古老而多情的河,河水清澈,河身蜿蜒,河面平静无波,像是一位静夜相思的少年,带着欲说还休的静谧和楚楚动人的灵气。
坐在河畔的茶座顶层喝喝饮料磕磕瓜子,曾经是张肖跟伙伴们打发假日闲暇时光的最爱之一。此刻,黄昏已近的凉风依旧是那么清新,风景依旧是那么怡人,对面坐着的,却是一位优雅知性又干练精明的女士。这位女士,与她的丈夫系出同一宗族,也姓王,名怡。曾经也经历过生死相许的爱情,不顾家人的反对,从遥远的家乡跑过来,与早就扎根这座城市的恋人并肩闯天下,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当然,张肖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对面的女士,是生育了王灿的他的母亲。
"肖肖,学校的功课怎么样?"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王怡打破了沉默。想来她也不愿意以大欺小给孩子制造恐怖的谈话气氛吧,张肖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做长辈的自然喜欢。
"还行,算过得去吧。"得体的回着话,张肖努力让自己笑得自然。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谦虚。呵呵。"王怡笑道,语气肯定而了然。"从小到大你的成绩都很优秀,却从不骄傲。难道,是进了大学就不好好学了?"
"没有……呵呵,可能,大学的课程不太一样。"张肖傻傻的笑,虽然不停的喝着茶,却一直觉得口渴得不行。
"嗯,也对。阿姨知道,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好好学习,你从小就听话又自律。不像我们家阿灿,书读得一塌糊涂。"王怡摇摇头,不看张肖,只抿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手中,对着河面叹气:"也怪我跟他爸爸,一直都没好好管过他。总想着他还小,随便他怎么玩。可一转眼,你们都成大人了,这才突然觉得,不能再让他这么混日子下去。"
对面的人说完看了自己一眼,停下来喝茶,张肖笑笑没说话。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这样的话,王妈妈应该跟与她处境相当的人说才是,因为那听起来,就像是一位母亲在跟另一位母亲谈育儿经。可又觉得这正应该是跟他说的话,绝对的,能引起他全部注意力。
张肖沉静的坐在那,是大人看了都觉得放心的乖顺,王怡呷一口茶,转过身坐正把茶杯放下,以洞悉一切的眼神注视着对面的孩子,问:"肖肖,你喜欢阿灿吧?"
第 46 章
"肖肖,你喜欢阿灿吧?"
魔怔般的声音穿入耳膜,张肖卒不及防。
像是突然被重锤击中心门,猛的从沉静中惊醒。张肖一双大眼直直的盯着王怡,霎那间被夺走呼吸,不知所措。
四周静得可怕,沉默深得吓人。
王怡看见了张肖眼中的惊惶不安,同时也似见到了当中的惝恍无助,暗自喟叹着展颜一笑:"阿灿也是,好像从你们认识那时起就特别喜欢你。看得我们这些大人都只能羡慕。"
不自觉的深吸一口气,张肖傻了般看着眼前带着母爱微笑的女士,刚被重击的心好似又被人拿在了手里,不紧不松的握住,砰砰乱跳。
好在王怡并不介意他的傻楞,只自顾自的说道:"你们两个,从小感情就好得不得了,就是阿灿三个哥哥中,也没有哪个跟他能有跟你一半那么要好的。"
"……我们平时都忙着自己的事,对你们关心不够。还好你们相亲相爱陪伴着一起长大了,我们看了很欣慰。"
"阿灿有你这么个情同手足的玩伴,真是他的幸运。"
"……"张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感觉握住心脏的手像在慢慢收拢,此刻他只能跟自己说,他跟王灿确实相亲相爱,但却未必情同手足。
没有理会张肖的欲言又止,王怡只是笑,像是在懊悔作为母亲的失职,又像在感怀错过了孩子的成长:"阿灿从小就任性调皮,可能是因为我们很少管他,被他外婆宠坏了,养成他想什么就要什么的霸道性子。因为缺少管教,所以很不懂事,得过且过,对未来没有一点想法和打算。我真怕,他就要这么没理想,没抱负,窝窝囊囊的活一生。……到时候,可能你们同学个个都出人头地,就阿灿会一无是处无所作为,对吧,肖肖?"
"呵呵,"王怡见孩子满腹心思,却不敢流露,笑着停下喝了口茶,继续道:"肖肖从小就善解人意,一定懂得阿姨的意思。以前我也总是让你帮忙看着阿灿,我知道自己一直没看错人。说来也奇怪,阿灿从来都是谁的话都不听,对你却总是言听计从,你们两个……真是一对默契的兄弟。"
听到这里,张肖心中百味参杂,无言以对。他能对王灿的妈妈说什么呢?告诉她自己跟她儿子并不是默契的兄弟关系,她儿子对自己言听计从是因为……张肖说不出口,对面的女士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而王妈妈更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张肖,眼里不带丝毫虚情假意的说:"肖肖,阿姨谢谢你。"
就这样一句真诚又打动人心的话,张肖听出了其中的见外和疏离,顿时觉得心像是被紧紧捏住,揉作一团。良久怔怔不语,终于开口,只喊出一声:"阿姨……"
王怡朝张肖微微点头,转开眼去欣赏落日余晖洒满江面。突然话锋一转:
"罗峰,你跟阿灿都认识对吧?"
"认识。"张肖轻声低喃,呆呆的坐在一旁,如同闯了祸正受罚的小孩。
"关于他的事我想阿灿肯定跟你说过。如今也已是全城皆知。好好的一孩子,就因为一时糊涂,现在却背负着一身污浊,家里也为他蒙羞,这样值得吗?"
王怡说完,停下来看着张肖,似乎在等他一个回答。
张肖望着对面似洞悉一切又如明镜高悬的双眼,心里如翻江倒海般难受。只能以轻轻摇头作为答复。
王怡继续道:"你大概也知道,阿灿有一阵子整天跟罗峰混在一起,学校也透漏那个人曾经跟阿灿接触过。我现在很担心,也许,阿灿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犯下大错,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肖肖,阿灿跟你无话不谈,你要是知道,就不要瞒着阿姨,好吗?"
"……"苦涩一点点蔓延至舌尖,张肖艰难的咽下,像以往保证会督促王灿学习一样答应着对面的人:"好。"
似乎很满意张肖的承诺,王怡回以他嘉许的一笑:"肖肖,小孩子犯错很正常,只要能及时改过就没关系。但是一定不能知错不改,还越陷越深,那样会毁了自己,也连累身边的人。"
也许是被王怡的嘉许所鼓励,张肖慢慢回过了神,眼中依然是难以言喻的压抑,却也不负所望的乖乖答话:"嗯,阿姨说的很对。"
王怡直直的看着张肖,神情中有不容推拒的坚持,语气中更有决然的笃定,却是商量般说道:"今天阿姨找你,就是想你帮忙再去劝阿灿一次。我跟他爸爸想送他去国外读书,一来那边的教育更适合他,二来想让他换一个环境,免得他再继续混日子。等他学成归来,我们退休,阿灿正好可以开始自己的事业。你说好不好?"
不知道王怡问的是这样做对王灿好不好,还是问答应去帮这个忙好不好。张肖用力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抬眼正对对面的人,问:"阿灿不愿意是吗?"
也许是惊异于张肖平静无波的语气,也许是面对了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王怡微怔:"嗯,他不愿意。"
好像突然抓住了微弱的希望,张肖迫不及待的话语冲口而出:"阿姨,我知道,阿灿并不是没有理想和抱负。其实……其实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您跟叔叔,可不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自己决定?"
孩子的心急让王怡有瞬间触动,但儿子的未来,为人父母的当然有权干涉,这是大人心里理所当然的权利。尽管如此,王怡还是忍不住问:"好,那你知道王灿的理想和抱负是什么吗?"
"……"张肖猛然顿住,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问题问倒了。王灿的理想和抱负是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王灿好像除了打篮球,就什么都不会;除了整天跟自己亲亲我我,就什么都不想。这些,可是理想和抱负?
王怡或许早就料到张肖会答不出来,似胜券在握的说道:"肖肖,人不能总像个小孩子一样,只为一时快乐活着,到头来却一无所获。我们应该多想想未来,将来要怎么过,想要什么样的生活,现在都该好好打算。人,总是要长大的。长大了就要担负应担的责任,做该做的事……"
"我们家阿灿,将来一定要继承王家的家业,然后建立自己的家庭。我跟他爸爸,都不会允许他这样混下去。……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吗?"
当然明白。张肖在心里默默的说。事情似乎并不复杂,相反,还简单得很。只是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活生生被人挖去一角。又活似透支了全身所有力量,心神不能安定,更无法凝聚。
谈话很长很长,张肖只是在做一名听众。王妈妈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他都记不太清了,他只有一种感觉,他和王灿都是不懂事犯了错的小孩,大人在给他们改过的机会,赎罪的机会。
离开的时候夜色深沉,被王妈妈送到到路口时,张肖突然很想走着回去。于是下了车,拖着行李箱慢慢的沿着马路往回。
还是那条长满夹竹桃的路,现在是有着琳琅满目商铺的小街了。
路上有三三俩俩的人来往,张肖的记忆却飘回了十多年前那个秋风瑟瑟的傍晚。
第一次循着路途走回跟妈妈的新家,第一次真正感觉到被遗弃,也是第一次,遇见王灿。
隔得太久都要忘记那是怎样一种难过的心情了,毕竟,那时只是个8岁的小孩子不是吗?虽然就已经有着不属于小孩的早熟懂事,但孩子始终只是孩子,哪怕再伤心再委屈,给颗糖吃就马上觉得什么都不苦了。
家庭不和睦带来的抑郁,父母离异造成的悲伤,陌生新环境里莫名的惝恍,被抛弃被遗忘的孤独和伤痛,在有人关心的那一刻,那种被疼惜的悸动,或许正因为当时是个孩子,所以才更加难忘,硬生生刻在了心底,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张肖从来没有想过,跟王灿彼此之间是怎样一种存在,除了傻傻的想要呆在一起,还是傻傻的想要永不分离。从没有怀疑会分开,却不知道,不分开不代表不被离散。
还小的时候,我们被允许活在自己理想的王国,于是只学会在那个美好的小世界经营一切。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长大了,才察觉那个世界太完美却也太小,只容得下成长的过往,容不下未来。
大人们总说年轻容易犯错,但我们却总是不以为然。因为他们还说,知错能改依然是好孩子。
其实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惊觉却不知道因何而错、错从何来。如同走入一条没有尽头的岔路,茫茫然回头却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回头。于是变成迷途往返的弃儿,惶然不知所措,委屈不知何处述说。
张肖木然的走着,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惝恍,有一种道不明的悲伤,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楚。
真的错了吗?只顾挥霍年轻的恣意张扬,忘记了人长大后都要有责任和担当,都要面对人生的种种际遇;只放纵于对眼前美好的贪念,忘记了人活着会有现实为枷锁,有未来和前程做桎梏?
现在的王灿有一心为他打算的父母,他能给的却只是黑暗中见不得光的禁忌之爱。孰是孰非显而易见。自己以什么立场来束缚王灿的人生呢?又以什么身份去牵绊他的未来?
王妈妈说得对,王灿本就该有好的未来光明的前途,将来会有正常的幸福的家庭。那些,都不是跟自己偷偷摸摸的谈着不被世人接受的恋爱能给予得了的。
张肖跟王灿,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相恋相许但各有人生。
所以张肖可以不要未来,不要前途,但是不能让王灿也放弃所有;张肖可以抛开种种不管,但是不能让王灿也被生活遗弃。
因为张肖爱着王灿,所以不能让他背负一身的污浊;张肖爱着王灿,所以不能做阻挡他向前的障碍;张肖爱着王灿,所以不能把他留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
凉风习习的夏夜,被人忽悠得憋闷了的李豆豆在家门口望了又望,终于,在她怀疑老哥是不是被绑架时看见了张肖,一反常态失魂落魄的她的哥哥。
还是一身简洁的衣衫,俊美清冷的外表,孤寞纤长的身影,是让人见了就忍不住侧目的出尘脱俗。但却好像一抹缥缈的游魂,拖着千斤重的暗夜,在映着夹竹桃树影的路灯下缓缓移动。明明是看见妹妹后在笑,李豆豆却被老哥那让她羡慕的大眼睛怔怔注视得心疼。
满怀怜爱的看着渐渐走近的人,李豆豆伸出双手,对张肖说道:"哥,我抱抱你……"
第 47 章
决定一件事情很容易,做到一件事却不简单。
相对的,改变主意很容易,改变既成事实几乎不可以。
所以,当张肖下定决心再次出征劝服王灿的时候,意志很坚定,而当他走近王灿的'囚室'时,却只想逃避。尽管心里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依然希望,事情还有迂回的可能。
可是,一旦大人做出了决定,对小孩而言就是既成的事实,没有回旋的余地。除非能承担被丢弃的后果,否则,就只能低头。
'囚室'设在王灿家的二楼,跳楼摔不死,飞天穿不透。
而这里的王灿家已经不是那栋与张肖家两两相望的二层小楼,不是王灿跟外婆留守了十几年的小房子,而是座落在踞龙湖畔的私人别苑。那些彰显着尊贵和地位的设施就不提了,张肖唯一注意的,是那坚实森立的围墙,威威然矗拥着宽而深的院落,隔绝出另一片天地。
来的路上他曾不停的想:如果他们坚守了手足情深的玩伴关系,现在是不是还可以无忧无虑的在外玩乐;如果他们没逾越那一步,现在是不是还可以理直气壮的拼死反抗;如果他们都羽翼丰满,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不管不顾打死都不离?
此刻,张肖又忍不住假设,若是一开始王灿就住在这样的世界里,那他们还会不会走到一起?
没容张肖多想,大门悠悠的被打开,展露眼前的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为充分表明家长们的重视程度,王灿的爸爸王国邦亲自坐阵,守住'关卡'。张肖见了,只暗暗苦笑,难道大人们还担心他带着王灿私奔吗?就算他想,那家伙那么大块头也不是他轻易能拐得走的,而且,还是在这么森严的城堡。
可惜王爸爸好像并不那么乐观,周身的气场也不那么愉悦。但大人,始终是隐忍而深沉的。
好在,外婆还是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对张肖就跟对是王灿一样,或许,还多了些怜爱。"肖肖来了,快进屋来,大热天的,别晒着了。"
外婆说着,伸手把傻站着的孩子拉进了门。
张肖轻轻喊了声外婆,然后就只能听老人家絮絮叨叨,尽是在控诉王灿那家伙多么的不听话。读个书而已,闹得要死要活,不吃不喝还想破门而出,撞墙逃跑。末了更仔细叮咛张肖:
"肖肖,你别可怜那混小子,给我狠狠的修理他,让他这么没出息。"
老人家嘴上虽这么说着,眼神却是万分的心疼。
张肖当然不会不懂,从小外婆对王灿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 捧在手里怕碎了,宝贝得很。说的怎么会是真心话?
现在想是气极了,一来伤心王灿的不争气,二来对女儿女婿的做法恐怕也不满意,可教育孩子的事情老人家毕竟不能插手太多,所以才会说出如此狠心又怄气的话来。
外婆叮嘱完后下了楼,张肖这才抬起头正视王灿的爸爸。
明明不是陌生人,却满是戒备。
张肖有两个爸爸,但是每一款都跟王国邦相距甚远。亲爸张扬不用说,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自己跟他在一起,除了外形让人觉得有亲缘关系,不会有人相信他是个可以养育和教导孩子的父亲;后爸李国元倒很有为人父的样子,却是憨厚老实型的二十四孝老爸,就是在你提出合他心意的要求时会搓搓手呵呵几声答应、提无理条件时也不骂人只黑个脸蹲一边叹气的那种。
可眼前这个王灿的爸爸,严厉,坚毅,满面威慑。不说他们的长相和外形,张肖却有种感觉,王灿的内里,应该也有他父亲的雄心傲骨。
对面的人微微一动,张肖惊觉自己竟然失神的盯着人发呆,顿时一阵紧张。咳嗽一声微微低头,几秒钟后再抬眼,竟是不亢不卑的看向王国邦:"对不起,王伯伯。麻烦您开门。"
王国邦不言语,但很快拿出了钥匙。他一直在看着张肖,他知道那对张肖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当然不会不加以利用。只是,不久前曾有一个与之神似的人让自己生厌而无奈,眼前的孩子却令人忍不住心软。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认同这个人,至少目前不能。
门被打开后,张肖怔怔的站着不动,王国邦注视他半响,终于开了口:"进去吧,我去楼下。"说完转身离开,似留下了无尽的自由空间,不过张肖知道,掌控才刚刚开始。
屋子里昏黑一片,厚重的窗帘盖住了室外万丈光芒。张肖轻轻的掩上门,在摸到松动的门把时,差点掉下眼泪,再想到外面新添的加固门锁,顿时觉得心如刀绞。
这里的王灿,就像是在野外长大再被捕捉圈养的困兽,被牢笼困住,无法逃脱。而他张肖,就是王灿守在圈外求救无门的同伴,眼睁睁看着王灿陷入狼狈无助的境地,焦虑万分却没有能力帮他脱险。
现在猎人说,只要这困兽乖乖听话,就给他舒适安逸的生活,只要他不再流连旷野,就让他在圈内称王称霸,只要他臣服,就给他这个世界里的自由。
这条件,跟他们的筹码一样,让人不知如何掂量。
张肖心里明白,王灿的爸妈当然不是真的猎户,也不会真夹断王灿的手脚。但是,对他们而言,自己可能就是让王灿流连旷野的根源,是让他不能安心被驯服的留恋。所以,要驯服王灿,就必须斩断这根源这留恋。
"肖肖?"带着需要确认的语气,王灿的声音嘶哑又吃力,但也无比清晰。
"……"张肖望着隐约的身影不出声,他不知道是自己被发现了,还是王灿在梦魇。
"肖肖?……是你吗?"王灿猛的从床上坐起,近几天没吃没喝让他有些乏力,稍微一动就头晕目眩。
"肖肖……"听不到回应,王灿的呼喊中满是焦虑不安。挣扎着要往那个熟悉的影子走过去,却感觉身体沉沉的有点不受控制。
张肖见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接住了他下坠的身躯,被压得几乎同时摔倒。
用尽全力支撑住两个人的重量,张肖艰难的驾着王灿挪向床尾,抱着他慢慢坐下,双手紧紧的扣在他背后,用臂膀顶住他的胸骨,密密的靠在一起,不让王灿倒下。
两个人有过无数毫无间隙的拥抱,这一次却最最夯实。
张肖把脸埋进王灿的颈窝,让王灿的下颚放在自己的肩上,脸贴在耳际,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脉动,甚至血液的流淌。胸腔里的两颗心都砰砰跳动着,也许心中各有所想,但爱恋是一样的浓烈。
不是错觉。
哪怕很久以后,王灿每每回想这段无比窝囊的日子时会牙痒痒,心里的笃定却从来没有动摇。
"肖肖,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王灿喃喃的问,悲喜交加的他似乎还没有感觉到张肖的满怀心事。
他现在很累啊,拼命的吵闹了这么久,消极的对峙了这么久,搞得人心身疲惫,不过都比不上见不到张肖的心急,和隐隐约约似要失去什么的害怕。好在,此刻抱住自己的肖肖是真真实实的存在,和缓的呼吸,柔软的身体,每一寸熟悉的肌肤,都密密实实的包揽在自己的怀里,好像永远都不会离开。
王灿心里惯常的冒出些侥幸,是不是他的抗争有了结果,大人们已经决定退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如果是那样,岂不是代表爸妈已经知道……
"呵,你真的很没出息啊!"一声轻巧的取笑打断了王灿的思绪,随后张肖放开了怀抱。
暗影中王灿能看见他宝石般的双眼,有些不解,更不知道为何有些心慌。
"我对你好无语,"张肖拉开彼此的距离,拒绝了王灿再一次拥抱的要求,语气很是轻松的说笑着,"每次出点什么事就会耍小孩子脾气,还搞得家里鸡飞狗跳,你以为你今年才3岁!"
"……不想去国外,在这里也不学好,对将来没有一点计划,打算就这样混一辈子吗?"
"肖肖……"王灿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他死死盯着眼前那张脸的轮廓,心里对自己说,他的肖肖从来都是这么教训他的,从来都是,却没法说清为什么自己会有越来越慌乱的感觉。
听到王灿叫他名字,张肖顿了一下,让开王灿想要拉住他的手,起身走近窗边,沉默一会儿转身靠坐在上边,面对着王灿说道:"我以前只是觉得你有点不讲理而已,现在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不知轻重。……这样做你不觉得丢脸?绝食,亏你想得出来。"
王灿愣愣的看着张肖的影子,在他的背后是厚重的窗帘,屋外的阳光没法照进来,只是透过缝隙形成微弱的光晕,好似一块宽大的暗影幕布,把张肖的身影映衬得清晰而孤寂,把他的声音渲染得漠然而冷情:"你真的越活越倒退了,王灿。这样下去怎么行!你是要大家都跟着你不长大吗?还是想让别人永远宠着你任你耍无赖?"
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影,王灿觉得陌生和疏离一点点在他们之间沉积。他感觉有点晕,有点累。原来自己宁死也不愿离开他身边,对张肖来说只是小孩子在耍无赖而已啊。
"王灿,"张肖继续说着,语气中尽是云淡风轻,"别这么幼稚下去,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但我却觉得累了。"
张肖轻松得像是在讨论一道数学题,听在王灿耳里很不是滋味,舌尖尝到一种苦涩,王灿沙哑着嗓子问道:"肖肖,你怎么回事?……什么意思?"
似乎被王灿问了个很好笑但又很重要很关键的问题,张肖想了一会儿,才慎重又决绝的说道:"我们,别玩了!"
第 48 章
"我们别玩了!"
云淡风轻的张肖云淡风清的说着,随意得如同小时候他宣布一天的摸鱼活动结束。
王灿听了,却像被雷电击中。因为,他有种感觉,张肖不想再找到他玩下一次了。
也许是在等着王灿答复,张肖一时没再说话。而王灿却只静静坐在那,毫无反应,不能言语。
他其实很想冲过去抓住张肖的肩膀,不许他离自己那么远,可是身体像是有千斤重,挪也挪不动;他也很想冲着张肖大声吼,不准他那么阴阳怪气说些不知所谓的话,张开口却不知道要吼什么内容;他还想扯开嘴皮冲着张肖笑笑,然后故意撒娇说:"我不,偏要跟你玩。"房间里却昏暗一片,张肖定看不清他的脸,而且,他也笑不出来。
沉默,让空气变得压抑。
突来的一阵昏厥,让王灿意识到沉默已经太久了。他拼了命的站起身,缓缓的挪步到张肖旁边,站定后把手放在张肖的身侧撑住窗台,面对着眼前隐约的脸庞:"为什么要这么说?"
"……"
"为什么突然改变?"
"……"
"为什么想放弃?"
"……"
"为什么……"
"王灿!"不等王灿问完,张肖沉沉的叫出他的名字,并不避让近在鼻端的气息,"我们以前都太不懂事,也太冲动。现在想想,我后悔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仔细考虑过了。我们这样,是没有未来的。先别说什么身败名裂,就说能否被社会认同,被家人接受都不得而知……"
原来是这样,王灿突然放了心。抬手捉住张肖的一边臂膀,打断他的话:"我不在乎……肖肖。我只要跟你在一起,那些我们可以不管……"
"别傻了,王灿。"没让王灿继续说下去,张肖似无奈似无谓的说:"你可以不管,但我却未必。我不像你,完全不用考虑将来。我也不如你,有父母愿意安排一切。我更不是你,可以浑浑噩噩一辈子。"
张肖的话平静而有理,王灿听了,只觉得痛心和难过,像是当头淋了一桶冷水,全身冰凉。什么时候,他的肖肖开始跟他计较这些了?又是什么时候,他们开始把彼此分得这么清楚?他们从来,不都是不论你我的吗?
可惜张肖没有听到王灿心中的话,他只顾着摆出他的种种理由,以便与王灿划清界限:"我跟你不一样,可以只要眼前不看以后。我也没你那么自信,可以明知是错还能执迷不悟。人生那么长,谁能指望别人给自己未来?……至少我没那么乐观。"
或许是感染了张肖的悲观,或许是在想一个答案,王灿听了张肖的话后怔怔不语。张肖见了,缓缓又长长的舒了口气,像是突然卸下了肩上千斤重的担子,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而干脆:
"既然如此,那现在我们这样混在一起干什么?谈恋爱玩吗?想牵手去逛街都不行。"言语间仿佛已是勾起了嘴角,话说得灵动而跳跃:
"我想好了。宁愿还像以前那样,我们,跟豆豆三个人一起,像朋友那样相处。你还是我最好的哥们,我也是你最好的兄弟。你读你的书,我上我的课,放假了一起聚聚,以后……"
"张肖!!"王灿突然报复般直呼张肖的名字,因为这样的美好幻想只让他心里难过,这样的张肖更让他郁气难平,"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们现在这样还能做回以前的兄弟?"不让对方有闪躲的机会,王灿抬起一只手抓住张肖的下颚,强迫他面对自己。
屋子太暗看不清彼此,却有若隐若现光芒从张肖的眼中闪露,让王灿不觉的相信,他的肖肖依然是用满含深情的眼凝视自己。
心不由的变软,王灿低下头寻到熟悉的唇,想要找回曾经的甜美感觉。无奈身心疲累,勉强使力让他发晕,因脱水而撕裂的嘴唇在碰到那柔软时竟觉得有些疼。但他不愿放开。
张肖的唇微微颤动,似在抵制诱惑又似在强忍折磨。
王灿不作猜测,三秒钟后得到了答案。张肖浑身突然一僵,脸猛的转开,让他的吻瞬间空落。
心脏好像被针扎过,王灿有种小孩般不愿一人受痛的恶劣想法,未经大脑的话冲口而出:"吻一下都不行?我们连床都上过了。"
张肖的身体不出意料的微微一震,默不做声,王灿随即为刚说的话心疼不已。放开手,把疲惫的头侧放在张肖肩上,一如他每次累了从球场下来休息在这肩膀,只是多了缠在他腰身的双手。"对不起,肖肖。……可我们不能再做回兄弟。我爱你,你也爱我。相爱的人怎么能只做兄弟呢,你又在闹别扭了!"
任由王灿依靠着,张肖没有让开,却不像以往那样把手轻环在他腰上。语气像在哄孩子,声音却轻且冷然:"不是闹别扭,我说的是真的。我不介意跟你上过床,而且……我从没说过我爱你。"
我从没说过我爱你!
阵阵晕眩冲击着王灿的意识向周处消散时,他的脑中满是这句话。
爱一个人不被世人接受可以无所谓,爱一个人却被对方否定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肖肖,你再说一遍!"头越来越沉重,身体越来越轻,莫名的怒火却从心底涌出,王灿咬牙切齿。
"呵,我说。我不介意跟你上过床,也从没说过我爱你!"张肖甚至是有些好笑的重复着,那感觉就好像王灿是多么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如果这样,王灿还能保持冷静那他就不是王灿了。
只是,他此刻却很后悔,真不该有之前的幼稚绝食行为,这让他想对朝着张肖大吼大叫来泄愤却无力,想控诉他的无情和冷漠更不行。他只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狠狠推开似想扶住他身体的张肖,然后一字一句的说:"你给我记着……"
很多天很多天后,王灿的身体恢复健康,脑子也重新清醒,懊悔不已的仍然还是他自己。
虽然那记忆很模糊,但还不至于完全忘记。
晕倒之前,他该继续搂着肖肖不放的,而不是疯了一样把他推开;他该不管不顾的对着肖肖撒娇的,而不是像着了魔似的朝他发狠;他该一如既往的对肖肖耍赖的,而不是捧着颗受伤的心控诉他的无情和冷漠……
可事实是,肖肖消失了。
乘着他身心虚弱脑子发懵打击了他;乘着了他不明就里无力反抗抛弃了他;乘着他昏迷在床沉睡不醒扔掉了他。
于是,王灿就像是只破了洞没了气的旧篮球,被张肖毫不留恋的丢了。
如果不是外婆给他提供了绝对真实的情报,王灿甚至怀疑那只是他做的一个梦,一个因为自己太虚弱太难过而做的噩梦。梦醒后,他的肖肖依然还在另一个地方好好的呆着,只要他能办到,随时都可以飞去他身边与他会合。
可看着父母似无比放心的张罗着要把他放逐,那一点点模糊的记忆又渐渐回到他脑海里,确确实实存在着。而事情的原委也逐渐清晰,前因后果无需多想,王灿明白,他们是被老一辈上套了。
于是,王灿只觉得心痛。
被张肖丢弃让他很生气,很窝火。可张肖的做法却让他心疼到想杀了自己。
肖肖是以怎样的心情做出这个决定?又是以怎样的难过说出那些狠心话把自己从他身边推开?王灿不敢想象。
他很后悔。
真是错得离谱啊。他竟然就上当了,竟然有那么一刻相信了肖肖说的话,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了他的心意,还狠狠的推开了他。
真该死。
懊恼着心疼着,王灿恨不能立马跪在张肖面前让他踩一顿解气。如果可以,他高兴都来不及。
可现在,肖肖不见了,为了让他醒悟,为了他的将来,一个人伤心着躲了起来。再看看总想去爱护肖肖的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流连他的温情贪恋他的美好,腻在他身边缠住他不放。从没考虑过自己能给他什么,能为他做什么,更没想过未来。
两个人的,真正的未来。
如果相爱了,是该做关进笼子朝夕不离的金丝雀?还是做飞在天空并肩风雨的自由鸟?
长大后,应该就能渐渐明白了。
第 49 章
为了求同存异,我们经常会说: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我也有自己的立场。
可见在很多时候,理解是一回事,认同是另一回事,而接受,则多半需要一个心甘情愿的过程。
因此,王灿明白张肖的苦心,心疼他的人,但并不代表认同他的做法;认同他的做法,并不意味着能接受他不战而弃,独自退缩。
对!他承认,是他错,是他幼稚,是他没出息,所以才搞出这么些乌龙事。可他宁愿张肖打他骂他教训他糟蹋他蹂躏他要挟他……总之怎样都可以,也不要像这样以丢弃两人的爱情来逃避大人的责罚。
他们的爱,是命定的天赐的珍宝,神圣不可侵犯,不是一有事就用来作交换的筹码,唾手可得,随手能丢。
他要张肖也跟自己一样,把这份爱当作独一无二的宝贝,比命比世界更重要更不能丢的宝贝。可张肖做的,却恰恰相反。
于是王灿很受伤,同时又觉得万分窝囊,因为张肖让他觉得自己真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为两个人能在一起所做的坚持相对张肖的放弃只让人觉得好笑。
于是王灿很不忿,凭什么,那个人明明是个连努力一下都不愿的逃兵,姿态却远远高过自己这个宁死不屈的猛将?
于是王灿疯了般要找到逃兵张肖,要他出来跟自己推心置腹的说清楚,掏心掏肺的讲明白。他不许他说不玩就不玩,也不准他说不爱就不爱,更不想让两个人有半点会被离散的可能。
未来是一定要去努力的,作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也有自己的一份。可谁规定要这些就不能谈恋爱了?自古江山美人都是男人们心中不变的梦想,更何况,在他王灿看来,相对于江山,张肖更重要。
可张肖好像铁了心似的不要他了,任王灿把他可能藏身的地方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张肖一片衣角。
这都不算,甚至连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说没见到过他半点影子。
王灿着急啊,眼看着出国的日子是板着手指倒计时了,他急得跟只喝醉了的猴子一样满山乱爬,却再也寻不到张肖半点踪迹。
王灿心慌啊,他这次可是要离开五年呐。五年别离,这在与张肖认识后的这些年里从未有过。而且,五年那么长,谁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能提防大人们还会使出什么高招?
这一次的事件可让他学到了,在敌我作战之前,我方不能达成统一作战协议,结果将是溃不成军,不战而败。
况且,有些人还那么容易就被诱降。
既然他张肖今天可以委曲求全丢弃他,甚至不惜狠下心来伤害他,那么以后,也可能会为了别的原因对他彻底放弃。
那是王灿绝对不允许的事,绝对绝对不允许,要坚决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可是等王灿磨好了刀,也搭好了台,却找不到地方让他下手。
张肖办事真是干脆利索,分手的话说得绝,行动也毫不拖泥带水,不留给王灿一点能回旋的余地。
狠,真的太狠了!
越狠就越能证明张肖放弃王灿的决心,越证明,王灿就越受伤,越受伤也就越不忿:就算是从此不□人做哥们,这样都已经太绝情了吧!难道被抛弃的爱人就不能有一点点余情未了?
"哎,还没康复呢,小朋友?"调侃的声音把王灿从哀怨中拉回了现实。王灿怒瞪自己所谓的哥哥一眼,伸手抢走他手中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王思凯见了,只是鄙夷的瘪瘪嘴,也不阻拦,更别提教育。无所谓的重新找个杯子倒上酒,慢慢品味着问道:"王医生他们怎么会放你来这里?没教你跟我划清界限吗?"
"不用他们教,我自己也知道。"王灿白了王思凯一眼,吧唧吧唧嘴递过杯子继续要酒喝。"他们不过是现在没空管我了,而且我需要从这里飞去他们想要我去的地方。"
"对哦,你可是为了奔赴前程似锦才来的。"王二哥别有深意的说着,眼里尽是幸灾乐祸。"哎,需不需要我大摆筵席预祝你5年后凯旋而归呢?"
王灿听了咬牙。
很明显,有些人是故意在踩自己的痛脚,如果可以,他一定扒了对面这人的皮,可无奈的是自己正脚踏别人家的地板,今后更有需要仰仗他的地方,于是就只能忍了。
但几杯酒下肚后,脑子有些发热,心里更有些郁闷,就想要发泄发泄:"王思凯,你真不是个男人。你很卑鄙……"
突然被小自己好几岁的弟弟点名批评,王二哥很是冤枉,一时不明所以:"呐?"
难过的王灿才不管他,很快,批评就上纲上线,成了血淋淋的控诉:"……要不是因为你逃避责任,我能被他们纳入百年事业规划吗?要不是因为你的破事搞得家里一团乱,我会被他们压迫至此?要不是因为你们乱七八糟,我跟肖肖怎么会被盯上,肖肖……肖肖怎么会不要我?"
"诶!你这是什么话?"听了王灿带血泪的指责,王思凯惊恐万分冤屈万分,十分欠扁的斜着眼驳斥,"什么叫强者自强,能者升天?人牛逼了自然就不用被摆布,受人控制。你自己没能力,倒怪我头上来,这难道就不卑鄙?这就是男人所为?"
"嗝……"王灿打了个酒嗝,没话讲。
虽然自己不那么认为,但在王思凯面前,王灿确实还只是个毛头小子,还不是男人,所以三言两语就被打败。而且人家说的是事实,他只得伤心难过又无能为力,只能不服气的咕哝:"……没良心,没爱心。"
"呵呵,"王思凯好笑的看着弟弟,第n次给他的杯子倒满酒,"良心你哥哥我确实没有,爱心倒有很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你想要的那颗!"
王灿咕噜咕噜喝着好酒,大脑渐渐变得昏沉。摇摇头打了个嗝,一边继续递酒杯,一边开始舌头打结着埋怨:"谁稀罕你那破爱心,我要肖肖的……我要肖肖的爱……肖肖的心……"
听到这样的告白,王思凯直摇头叹息。他知道此时打击人肯定最有效,不过不太忍心呐:"行了行了,肖肖的心是你的,肖肖的爱也是……哎,我说,小弟,我不知道你酒量原来这么差!"
"唔……嗝……我要肖肖,要肖肖回来……给我酒!"王灿说着,重重的把酒杯往台上一顿,吓得王思凯差点跳起来。王思凯惶恐,但酒却是不能给了:"好好好,肖肖会回来的,放心啊……咱不喝了行不?"
"给我……嗝……要肖肖,不要分开……咕噜咕噜……"
"小弟!哎,你别抢我瓶子……呜,我不是故意的……"
"要肖肖……咕噜咕噜……再给我酒!"
"啊……不能这样啊,小弟!……阿灿!呜……我不要啊……"
王思凯欲哭无泪,王灿越过吧台把他收藏的好酒刨出来当水喝,他拼死都拦不住,只能心痛欲绝。
正无计可施,门突地打开,更吓得他半死。顾不得被弟弟的肘子顶得胃疼,王思凯慌手忙脚的爬去阻止王灿继续糟蹋那些美酒。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赛过河东那只母狮,随后门被重重的砸上。不但王思凯吓得浑身发颤,连王灿也猛的顿住,停止动作转过身,挨着战战兢兢的哥哥看向吼声的主人。
似曾相识的模样,似曾相识的身影,似曾相识的气势,似曾相识的人。
王灿八分醉意两分清醒,在看着那人时,心里一疼,又不由的一阵委屈,好半天才轻轻的问:"肖肖,你怎么才回来?"
这一句话比刚才那一声吼可轻多了,却把王思凯吓得彻底没了命。看着前面越来越黑的脸,王思凯苦笑着用手指捅捅弟弟,凑近他耳边悄悄说道:"你疯了,不想活了?他是肖肖的爸爸,你岳父。"
呃……
被捅得清醒了三分,王灿带着剩下的五分醉意看着岳父大人渐渐走近,轮廓渐渐清晰。
不是他的肖肖,不是。
"王思凯你胆儿肥了是不是?不想混了,嗯?"张扬不紧不慢但火药十足的说着,越过地上的狼藉走近,眼睛却没看王思凯,而是不停的打量着王灿,其中意味十分复杂。
王思凯冒着冷汗,一边呵呵笑着,一边不动神色的给王灿隔空传音:"阿灿,道歉,快道歉啊!"
可惜王灿只顾着跟岳父大人眉目传情,浑然不觉哥哥的恐惧。
张扬走到王氏兄弟面前,微抬下巴看着他们,不说话。直盯到王思凯全身开始小幅度筛糠,王灿眼神开始迷蒙,他才撇撇嘴哼出一句:"都是窝囊废!"
王灿本来被张扬盯得头皮发麻,心里也七上八下还有千千结,却不想等了又等被赐了这么一句话,懵得他张大了嘴,半天才冒出一句:"岳……岳父!"
嗷!!王思凯在心里为亲亲爱人做了前期配音。
果不其然,下一秒张扬便如被炸了毛的狮子,暴跳如雷:
"岳父?!谁准你这么叫的?谁让你这么叫的?……岳父?!嗯?"
"……王思凯是不是你?你个王八蛋!自己搞我就算了,还教唆小王八蛋搞我儿子。你们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岳……岳……岳父……"
"你还叫!?你还叫!岳父?!……岳父你个毛线!岳父你个球……%¥¥#*&……@#¥……"
久久,王氏兄弟窝在酒柜一角面壁思过。
王灿:二哥,你怎么找了个这么火爆粗痞的老男人?
王思凯:靠,嘴下留情,那可是你岳父……
王灿:我知道。
王思凯:那就老实点。
王灿:……你老这么提醒我,莫非你想我叫你岳母?
王思凯:滚!
深夜,王氏兄弟各自蜷缩在沙发上冥想反省。
王灿:哥,肖肖应该不是真不要我了吧?
王思凯:我怎么知道。
王灿: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王思凯:不能……
王灿:为什么?
王思凯:呼-呼-呼-
王灿:唉!!
王思凯:(~ o ~)~zZ
王灿:呜……世上只有肖肖好……
第 50 章
该出现的人还没有出现,该走的人是必定要走了。
可尽管已经办好了登机手续,王灿仍然心有不甘,心存期盼。
看着一架架飞机离开地面奔向远方,他甚至狗血的想着,张肖会不会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偷偷躲在某个角落望着自己,依依不舍。
所以他磨磨唧唧,腻腻歪歪,看似与王思凯难分难离,实则是暗自等待或许会上演的机场离别。
大厅里熙熙攘攘,有准备离开的人,也有来送别的人,更有匆匆而过的旅客。但不管身边有多拥挤,对于王灿来说,这些都只是路人,不会跟他有任何关联,更不会牵动他的一点思绪。人海茫茫,他想要的就只有那一个人。那个人似乎从认识那天起就时刻影响着他的一举一动,那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的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又偷偷的溶进了他的生命里,那个人,是他拥有过的宝贝,他以为永远不会被人抢走。
却不曾想,这宝贝会因为自己的羸弱无能而自行离去。
在这之前王灿一直没有意识到,现在回想才觉得,以前自己真的很幸运,没有费力去找寻,没有辛苦去争取,张肖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注定般与他相遇相知,命运般两人相爱相许……
好吧,他现在说已经不爱了,不对,是说从来没有爱过。可王灿肯定那是假话,打死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如果张肖再出现,一定要他收回他说过的那句话,最好,再换一句别的。
王灿就只是这样盼望着,他其实就只有这样一个小心思,真没有别的打算。
如果再见到张肖,他一定不会耍赖不走。他只想告诉张肖,他也已经想好了,要□人,不做兄弟,但是不会再只想着天天厮守;
如果再见到张肖,他也不会大吵大闹。他只会轻轻的叫他名字,跟他说:肖肖,我可以离开,但是绝不与你分手;
如果再见到张肖,他更不会厚着脸皮撒娇。他只会伸手揽他入怀,再好好的抱抱他,让他知道,他心疼他,并且决不准他放手。
当然,如果真见到张肖,他也不会说,'肖肖,等我回来'这样的话。因为那会让他觉得矫情,而张肖肯定会觉得他把他当作个女人,接着会狠狠的刮他一眼,再重重的踹他一脚。
更何况,他根本不需要说那样的话,只要再见到肖肖,他一定会明白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人活着不能没有爱情,但也不能只有爱情。如果活着就为了整天情情爱爱,总有一天,那一切美好会渐渐枯萎,失去颜色。
人活着更不能没有理想抱负,只有风花雪月。如果活着只为了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总有一天,所有的甜蜜幸福会腐化变质,渐渐消散。
所以,王灿从此会有为之奋斗的理想和目标,并且他有把握定能实现。虽然现在才来谈这个或许有点晚,但谁不知道亡羊补牢的道理,有些人有些事只是不去做而已,但凡下了决心,就势在必得。
同样,对张肖,王灿也是这样的决心,所以,他必须知情,早点觉悟。
可能王灿自己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时而患得患失,时而神采飞扬,时而失魂落魄,时而壮志满怀,活像个走火入魔发了神经的高人,好似即将掀起一番大浪扰乱江湖。
他自己倒好了,可以沉浸其中忘乎所以,只苦了跟在他身边以防发生意外的王思凯王二哥。
大家长们似乎对小孩已经很放心了,事情决定下来后就开始对王灿不闻不问,随便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这倒是让人很意外。按理说,对于这种毛头小子热血小青年,家长们应该是极不放心才对,因为他们总是摇摆不定,瞬间变卦,所以就连王二哥这种没节操的人都不得不怀疑,这样子就能拆散那小两口?恐怕未必。
可事实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王灿是摇摆不定,不依不饶没错,可他却始终找不到让他变卦的时机。因为张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别说王灿找不到,就连他亲爸张扬也完全不知情。如果不是某天那小孩发了一封email告诉他爸他还好好活着,王思凯差点就因此被张扬掐死在床上。
虽然王思凯直觉张肖似乎是在故意躲着王灿,但他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也不好干涉。作为王灿的二哥,他当然想在这个时候帮弟弟一把,可一边是威慑十足的partner,一边是手足情深的兄弟,他实在是难以抉择,最后,只能顺从了强者。人嘛,有时候为了活命,良心爱心都是可以丢掉滴。
可自己家这可怜的老小,还真有点让人心疼呢。
王思凯看了看坐在一旁傻怔的王灿,皱了皱眉,决定给他解解闷,舒舒愁:"哎,阿灿。你说那边那个老外,有没有二百五啊?我靠,屁股像是挂着两个大麻袋。……我倒,前面倒是不大啊,肚子比胸部还高,怎么搞出来。"
王灿听了,斜眼看了看自家粗野不堪的哥哥,没说话,觉得丢人。
"转过来转过来……"王二哥的积极性完全没有因为被弟弟鄙视而被打击,自顾自扮演着机场猥亵男的角色,"转过来了转过了了……囧!!脸怎么跟得了肢端肥大症似的,神嘞……我要是她男人,对着她肯定……哎!!阿灿?!你去哪里?"
精彩发言没有结束,王二哥发现他唯一的听众如离了弦的箭一般飞奔而去,人声嘈杂中似乎听到一声"肖肖……",还来不及辨别是真是假,就只能远远看着王灿的背影。王思凯心中暗叫糟糕,莫非自己还要在这里来一次棒打鸳鸯,顺便监督孩子们生离死别?
迫不得已跟上去,王思凯看见王灿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在人来人往中狂奔一段又疾走一段,时而四顾寻找时而歇斯底里的呼叫。扶额,搞不清是该心疼好还是觉得丢脸好。
也许王灿心中正苦闷难当,若是让他这样发泄发泄或许也是好事,只要不出格到让机场怀疑是精神病患者不许登机就好。王思凯这样想着,只远远跟在弟弟的身后,以便在危险发生之前出手拯救。
其实王二哥的担心倒多余了,王灿并没有真的疯下去。
机场就那么点大,有些地方还闲人免进,很快就被他搜了个遍。结果自然是失望无望绝望。
泄气的瘫坐在墙角,王灿把头埋进双膝,颓然而无助。
他刚刚好像看见了张肖的身影,他以为是张肖听到了他心中的声音,所以来这里跟他再见一面,让他有机会说出那些必须要说的话,这样他就能心安的离开。
可一眨眼张肖又不见了,难道是自己花了眼?
原来人生真的会很无奈。以往总是想见就能见到的人,会在某一天翻遍世界也找不着。原本以为会永远呆在身边的人,会在某一天完全消失不见。
原来,幸运不会永远降临在一个人身上。
"哥,我害怕!肖肖,好像是真不要我了……"
王灿低声说着,头靠在膝盖上死不肯抬起来。老哥难得没有调侃他让他明白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不是很好看。可他管不了了,都被人抛弃了还能拽个屁啊。再牛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吧,哪能个个都像张肖那么狠,表面柔柔弱弱,说话却毫不留情,做事也毫不心软,人走得干干净净,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灿……"
"不要就不要吧!"打断王思凯似要安慰自己的话,王灿猛然起身,被人怜悯的感觉让他不舒服。"看谁能熬得住。等我哪天回来揪住他,绝对让他后悔。"
"小弟!"
"不相信?!"王灿见二哥的脸变得比自己还快,完全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类似精神失常的表现所导致,还在那拽拽的摆谱:"我说到做到。到时候哭着喊着……"
"王灿先生,王灿先生!听到广播后请立即到安检处进行安检。您乘坐的航班将在35分钟后起飞。王灿先生……"
广播里反复播放着催促王灿及时登机的信息,看来已经到了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了。
王思凯正担心这样的乘客能不能顺利登机,王灿却像是突然又被注入了新能量,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登机牌和证件,恶狠狠的对他说:"麻烦转告张肖:他是我的!永远都是!让他别随便乱跑。"
说完也不看王思凯五颜六色的脸,迈开长腿,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走去……
第 51 章
曾经做过的傻事还历历在目,说过的傻话也言犹在耳,五年时间,或度日如年,或如白驹过隙,竟然,就过去了。
五年,到底有多久?
五年呐,大姑娘可能会变成一枚老熟女;小伙子也许会堕落成臭男人。若是以上两位结合了,小宝宝就可以打酱油了。
可惜,这跟王灿都没沾上边。
他只是用五年的时间证明了一件事:张肖真的不要他了。
五年来杳无信息,五年中他几次回国遍寻不着,五年里他想尽办法勾兑不上……充分表明了张肖抛弃他的坚定。
如果说一开始王灿能参透张肖的想法,明白他的用心,那是因为两人有着十几年毫无间隙从不怀疑的感情,那么,也同样是这种默契,让他断定,张肖是要彻底把他抛弃了。不管是为了他自己口中说的那种美好生活,还是为了他王灿的前途和未来,张肖是决计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瓜葛了。
这真不能怪王灿动摇。
谁敢保证五年来石沉大海了的爱人对自己还没变心?谁又能在被丢弃后遭受了一次又一次失望的打击还依然保有自信?况且,他们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分离。
然而,同样也是用五年的时间,王灿弄明白了一件事:张肖要不要他他不管,这辈子,他要定张肖了。
他真想过,也怀疑过,甚至都动摇过。可就算他强迫自己去相信张肖曾经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是出自真心,就算他告诉自己那人真的铁了心了要与他分离,就算他忍受着煎熬折磨时想要干点什么以示报复……但每次下定决心后,睡里梦里出现的,依然还是封存在脑中的往日美好;而梦醒之后,就剩下对张肖深深的思念还有满满的心疼。
他可以一边赌气的叫嚣总有一天要张肖尝尝同样的味道,可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是他或眉目含情或泪盈满眶的凝视眼神;他可以狠着心要自己不去回想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但那张脸那个人却如影随形。
思念是一种病,一种无药可医的病。
张肖是王灿的魔障,甘之如饴不愿罢手。
于是,在反反复复中,折磨煎熬汇聚成一种决心,悲愤化作了动力,王灿决计要做出点样子给张肖看看。既然是因为自己不够好,不能许他未来而被遗弃,那么,他会用事实证明他的错误,并且用实力把人给勾回来,哪怕他已经不再留恋两人的温存,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人;哪怕,他已经结婚生子……哼哼!
于是,也还是用五年的时间,王灿完成了父母要求的所有学业,学会了靠自己生存,学会了做一个成熟的男人。最后,嗯……修炼成了海龟状钻石王老五。
"各位前辈,各位同仁,经过五个月见习实践,从今天开始,我将正式接管怡国,成为医院副院长。我知道自身经验尚浅,资历不足,但是……"
看着小儿子一脸老成的在台上慷慨陈词,王怡满心安慰,同时也感怀万千。作为事业型女性,她无疑是成功的业界强人,但作为母亲,她心中有愧。
不是说她没有给孩子提供成长所需要的优厚条件和鼎力支持,而是在这个过程,她没有尊重儿子自身的意愿,通过算计,致使他按照大人的期望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虽然说这也是出于对孩子的爱,但却不得不承认其中参杂了太多强迫的意味和希望后继有人的私心。
这或许就是为人父母的一种无奈。一方面希望孩子能在庇护下不受伤害快乐的成长;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摔打他们,让他们学会面临现实和将来。
王怡看了看一旁自己的丈夫,他正一脸严肃且考究的看着儿子,蹙着眉头,似乎对王灿还有很多不满。
其实,作为中途才突然觉悟的人,王灿有这样的表现,已经很不容易。想想这五年来,他能全力以赴安心学业,而不是自暴自弃糟蹋自己,回国后又不负众望进了医院认真实践学习管理,就已经证明他其实是健康向上的好苗子,也证明大人的心血没白费。
不过,说到这些,还不得不提张肖那孩子的积极配合。
王怡每每想起五年前的医院,自己对伤心难过的张肖进一步要挟的场景,都还有些过意不去。
依然是傍晚时分,那次的见面地点则换成了内科病房。
王灿因为绝食太久,身体严重虚脱,加上精神受到刺激,最后晕倒。好在送医及时,没有什么大碍,只需留院几天,修养几日便能恢复。
从丈夫和母亲的口中得知两个孩子已经见过面,王怡明白,他们的目的或许是达成了。
也许心里有对儿子的愧疚,随后她守了儿子一个下午。
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王怡心里暗骂他没出息的同时,也对孩子们的感情唏嘘不已。
一个为了两人的相守宁愿受苦受痛,一个则为了另一个的前程未来甘受折磨。这样相许相惜的爱情是何等纯粹珍贵。而他们虽不曾经历患难,却已懂得彼此珍惜,这是多少相爱难相守的人都做不到的事啊。那个爱着自己儿子的孩子,自律又听话的张肖,她早就看出他明白事理,所以才用那种旁敲侧击绵里藏针的办法去试探和诱导,结果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不得不说,这两个孩子虽然也犯错,但多少还顾及了大人感受的做法,比另外两只要惹人疼爱得多了。
王怡正靠着窗台反省着家庭伦理二三事,病房的门被小心翼翼的打开,接着那个她刚在心中赞许的孩子就悄悄溜了进来。可能他觉得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在所以想偷偷来看看吧,顾不得打量周围有没有别人,一门心思的直奔病床上的王灿,那种心疼和痛惜,让身为母亲的王怡都不禁动容。
如果可以,她都想选择回避,让张肖能再陪陪王灿。可惜大活人遁形无门,只能硬着心肠把孩子吓掉了魂。
"阿……阿姨!"
冲到床边的张肖还没来的及喘口气,就发现了一旁守卫的大人,顿时像是被人抓住的小偷,手足无措。
王怡笑笑,似乎有些不悦和恼怒,说话的声音不觉带上些严厉和不满:"肖肖,来看阿灿了?"
"阿姨,我……"张肖紧张得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只等在那里听王怡下达命令。
看着张肖那个样子,王怡叹了口气。放缓语气说:"肖肖,我们好好谈谈。"
医院楼顶晾晒着各种各样的医护用品,一片的白,在微风中轻舞飞扬。
王怡想着,这样头顶青天也许能让人心胸开阔,也有所谓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境。于是决定对张肖直言不讳:
"肖肖,阿姨知道阿灿跟你是怎么回事。"看着孩子既不惊讶也不回答,只低头听着不出声,王怡知道张肖定是早预料到自己会这么说了。"可我不打算多说什么,也不打算做什么。但是阿灿是一定要出国的,这一点你们怎么做都不能改变。"
"我明白,这次要你这么做很残忍,但是,我想你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情。所以,阿姨,还是很感谢你。"
始终站在那不说话也不反驳的张肖让王怡感觉自己很无情,但为了孩子们好,这似乎是不得已的事:"可阿灿是个牛脾气,而且这件事他未必会信以为真,现在你又……"
"阿姨!"张肖突然打断了王怡的话,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眼里有掩饰不住的挣扎与痛苦,却没有半点怨恨,只有坦荡的深情:"对不起……我只是忍不住。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那么,也请你原谅我会情不自禁……"
"肖肖……"
"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再见王灿。他会出国,会去读书,会按照你们的安排离开,他也……会好好的。"
他会好好的。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透漏出不带一分闪躲的肯定。甚至让王怡有种两个孩子本是一体的错觉。两人心心相印,深知彼此。哪怕面临的将要是分离,也始终对对方有不变的信任。
可人,终归是会改变。
五年时间过去了,人有多大的改变,看看王灿就知道了……
"我知道,但是我已经决定了。你们别插手。"听到王灿斩钉截铁的话,王怡这才意识到会议已经结束了。等她回过神来,就只看见儿子潇洒的转身离开,老公坐在那神情严肃。
王怡来不及多问,快步跟上儿子,想通过自己的中间作用在儿子与老公之间取得一个平衡。毕竟,退居二线的正院长与开始掌握实权的副院长,应该能达成基本一致决策才有利于医院的管理和发展。
"阿灿,是说人员整编的事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我也不赞成。"王怡问。
"人情?"王灿略微转身看了老妈一样,扬起眉梢说道:"让三姑姑蹲监狱回来的儿子守大门,让六姨婆看守所出来的女儿当护士就是讲人情。王医生,我不知道您还这么有有人情味。"
"呃……儿子,那些是特殊情况。他们有案底,找工作实在有点……"王怡极少会有语塞的时候,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王灿的话正中要害。
"妈,我不是不同情他们,也不是歧视他们。如果他们品德上已经没有问题,继续用下去也没关系。关键是他们不但没有意识自己犯错,而且还洋洋自得,甚至把不良作风带到工作上来,这样的人不整治,小人物也能坏大事。"王灿俨然不再年少,尽管难免轻狂,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完全不是因为私人感情和看法,而是站在大局着想。"况且整顿也不仅仅是针对他们,而是从医院整体来考虑。我希望有一个通过能力竞争而不断向上的医院,而不是每个想成功的人都整天谋划着给上级送红包,把病人当作演戏的道具。"
"话是没错,可是……"王怡还想再说什么,无奈儿子明显给出了接电话请勿打扰的眼神,让她不得不住了口。
"嗯,说。"
简短而干脆的开场白,王怡不禁为与儿子打交道的人擦了把汗。
"好,知道了。"
干脆又简短的结束语,王怡再为那未曾谋面的人擦了把汗。
王灿挂了电话,见王怡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置可否:"我走了,您请便。"说完挥了挥掌中的手机以示告别,然后扬长而去。
王怡从后面看着儿子高大挺拔的身姿,有片刻的失神。
如果说五年前他们绑住王灿的手脚,是为了迫使他长大,那如今她算是得偿所愿了。儿子按照他们安排的路走了过来,而且还表现不俗。那么现在,就算他会再一次被束缚,想必也是因为他自身的责任和使命,甚至很有可能是因为他心中的某种坚持。
既然如此,他们就没有必要再对他过多干涉,因为,他一定已经学会自己思索人生了。
第 52 章
时光匆匆而过,改变的人当然不止王灿一个。
到如今,就连李豆豆都人模狗样的当上了老师,而且还是回了母校柏旅中学,听说还受尽万般爱戴,这简直就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再怎么变,人都还是脱不了骨子深处与生俱来的性情,即使被人唤作李老师,李豆豆还是那个鬼样子,除了长相稍微成熟了些,脾气性格还是与以前一般无二。
这不,一看到王灿同学站在校门口摆酷,李老师就受不了了,但是又忍不住对他身后那辆靓车流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奔了过去,东摸摸西摸摸,恨不得能趴在上面吧唧两口。
看到自己的宝贝坐骑被糟蹋,从小就与李豆豆犯冲的王灿心中极为不爽,要不是有求于人估计他能一拳把她抡出去。可今天的王灿比以往要绅士多了,竟然还主动给人打开了车门,李豆豆受宠若惊之余,正想赞王灿同学几句,就听到王同学极为不耐的低吼:"上车!"
被震得打了个颤,李豆豆只能翻翻白眼乖乖听令。心里一边预想着明天学校的八卦早报会怎么描述自己这艳遇,一边计量着跟有些人配合能得到多少好处。总之都不是太讨人欢心的事情啦,不过,想到未来的生活或许又能回复往日精彩,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李豆豆,说吧。"菜品上齐,王灿露出了真实面目。
"嗯?说什么?"李老师扑闪扑闪一双杏目,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哇塞,法式豪华套餐,她想好久了,价钱贵得很啊,只能在三八六一等特殊日子或发奖金的时候来奢侈一回。于是抓起刀叉,开动!
王灿见李豆豆在那打太极玩,也不恼怒。只是手臂微抬,把她刚切好想叉起来享用的煎牛排掠走,下一秒放进了自己嘴里,津津有味的嚼起来。
李豆豆不爽得很,瞪了王灿几秒,败阵。于是决定还是不跟人一般见识,寻找下一个目标。
诶,油炸土豆也不错。我叉……
"喂,你什么意思?"又一块美味进了王灿的嘴里,李豆豆怒目而视。
"你哥的电话号码?"王灿一边嚼一边问,声音一点也不含糊,。
"不知道。"被激起了无限斗志,李豆豆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挑战。叉闷鱼,未果;叉鹅肝,失败;叉片菜叶,……都有人抢!
"你哥的所在地?"
只见王灿满嘴美味,但依然吐字清晰,姿势优雅,李豆豆直恨得咬烂一口银牙。再看看满桌的珍惜佳肴,竟似与自己无缘,心中不忿,委屈:"哥啊,要是你在这里,我怎么会受这般折磨哦哦哦哦!"
王灿一愣,没料到为人师表的李老师会在这样的地方来一招仰天长啸,这时李豆豆趁机作案,成……功败垂成!!
"你哥的近期动向?"再一次咽下美食,王灿不急不缓,志在必得。
"呜……"李豆豆深受打击,万般无奈。开始考虑卖主求荣类罪名会让人良心不安多久。
一顿貌似和谐浪漫的用餐后,李老师被王灿扔在了餐厅门口。动机是惩罚她五年来知情不报,玩忽职守。理由是王院长有急务在身,必须立即赶赴医院。
被丢弃的李豆豆蹲在路边,委屈的看着王灿开着靓车驰骋离去,欲哭无泪,又想嚎啕大哭。
五年前,哥哥张肖突然隐身不见,哥们王灿毅然远走高飞,对李豆豆而言都不是轻松的别离。十几年来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说没有感情任谁都不会相信。虽然在进入大学后有一段时间是各自生活,但却从没有想过谁会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哪知道有一天有两个人都同时没了,那种感觉,就是生活突然暗淡了一半,了无生趣。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李豆豆都落落寡欢,心情低落。
苦闷得发慌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自己都这样,那从小就相亲相爱的俩哥们,这么硬生生的别离后,忍受的相思煎熬岂不是更加难以言喻?
一直以来也有暗暗的担忧,他们两个分别这么久,再重逢会是怎样的光景?那么长一段没有彼此的岁月,两人的人生会遭遇怎样的变故?五年的空白能再被填满吗?
就连旁人都不忍心,而那两个人心中明明都深藏着对方,却要被分开,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一想到这里,李豆豆不禁又心疼起自家哥哥来,想想还是决定不去操那份闲心。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吧唧吧唧嘴回味刚刚的大餐。
诶,贪太多的下场就是肚子撑撑的,走路都吃力。那个……好像刚刚为了吃到美味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有吗!?没有吧!有?唉,就算有也不算是见利忘义吧,她也是无计可施迫不得已啊!而且,跟相关人士的约定是五年之期,现在都是五年后嘞!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愧疚,于是李老师掏出手机翻出个神秘号码,给相关人士发送了一条友情提醒。
"哥,今天阿灿请我吃大餐了,味道超赞哦!要是你也在就圆满了!……我们都好想你!"李豆豆的字里行间透露着暗暗的期待,张肖看完短信,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心头一阵怅然。
王灿回来了,早在五个月前他踏上这片土地时张肖就知道。
作为区内首屈一指的民营医院第二代接班人,他一归国就开始掌权的事竟还吸引了相关媒体的关注。或许是因为近年来怡国出现了几次比较严重的医疗事故吧,而社会上对民营企业的二代接班人又都颇有争议。先不说别人怎么看,就连张肖自己,也不敢全然相信王灿这就能扛下那么重的担子。
既然是这样,按理他该去担心王灿能否在目前的位置上站稳脚,可这时张肖却在想,如果跟王灿再见,该如何开场。
五年了,他们分开五年了。
整整五年没有任何联系,整整五年生活在没有对方的世界里,整整五年,对彼此一无所知。
当然,这其实是单方面的。
王灿对张肖是一无所知,但张肖却未必。
张肖是不知道王灿在那边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但他清楚的看到王灿是怎样忍受着痛苦和折磨离开,又是怎样心急心焦回来找他,但每次都是失望伤心的离去。
他也知道王灿一次次失望后心情的变换,直到后来的无所谓,再到最后的放弃。乃至王灿回国后近半年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交集。
都说时间是一剂良药,可以给伤痛的人疗伤,给相思的人治病,给迷茫的人引路,给彷徨、失落的人予以坚强。同样的,时间也能教人学着淡忘。
年少的时候不提防,现在慢慢弄懂了。张肖终于明白,五年前,王灿的妈妈为什么会对他们网开一面。
"阿姨你放心,我不会再见王灿……"
即使是过了五年,每当想起亲口说过的这句话,张肖始终不能忘却当时的心情。说出那样的话,不仅仅是承诺从此远离王灿的视线,更意味着彻底隔断两人之间的牵绊,放逐他们的爱情,而日后再见,或许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窒息般无法呼吸,心脏像是被人捏碎!
却没想到,王妈妈竟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肖肖,你是个好孩子。善良,懂事,听话,明白事理,阿姨其实很喜欢你。再说你对阿灿也是真情实意,满心爱护,我们……并不那么执着于世俗礼教。未来是你们自己的事,看这样子就知道,能挡你们一时挡不了一世。"
"阿姨……"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要是你能答应这个条件,将来你跟阿灿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再不会过问。"
"什么条件?"还清楚的记得,那一霎那,感觉就像是上了绞刑台的死囚突然又被赋予了一线生机,哪怕是要上刀山下火海才能获得新生的机会,也是要试一试才甘心了。于是急不可待的问,"阿姨您说,什么我都可以答应。"
"五年。"王妈妈一锤定音。"肖肖,我要你这五年里彻底断了跟阿灿的联系,完全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说不清是在质疑那样的条件,还是在质疑那个时间太长或太短。
带着成竹在胸的微笑,对方继续道:"阿灿会去英国五年时间。这五年很重要,我希望他能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只攻学习。"
"他会的……"轻声回答,心情低落着竟想不到这跟他答应不答应有什么关系。
"不,他做不到。"大人有些痛心有些不情愿的说着,语气里有重重的挫败。"阿灿一定不会就这么死心,他一定会再找你,想尽各种办法跟你联系,很有可能还会再故技重施。他的坏毛病太根深蒂固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一定会再发作。"
黯然的默认,张肖心想着,自己对王灿的了解,也许更甚于王妈妈。
"所以说,阿灿一定做不到。"对面的人一瞬不动的盯着自己,眼神里有不容逃避的坚持,随后断然开口:"但是你可以。"
凉风拂过脸颊,空气中有消毒水的味道。
张肖记不清自己愣愣的站了多久,只记得当时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是说要用五年的别离来换一生的相守吗?还是要他们用五年的时间来证明彼此深爱?
为什么,大人们的条件总是那么诱人又危险?总是在能在最失望的时刻给予希望,又在充满希望的瞬间打破幻想?
五年时间那么长,他自己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王灿。就算他们能承受漫长的相思煎熬,这世界有那么多的诱惑和不确定,五年后自己是什么样子都不敢保证,谁敢保证其他人还能保留原本的样子?
可是,如果五年的别离真能换来一生的厮守,怎么想,都觉得是莫大的恩赐,像是一个无法抗拒的美梦。
"好,我答应你!"
轻声重复曾经的允诺,此刻的张肖内心一片茫然。
当年的那个自己是何等勇敢,何等乐观,竟然独自担下了五年的别离。是对自己的信任,是对王灿的信任,是对那份爱的信任。
可是,要知道这世上有太多被风吹散的缘分,不是因为不能坚持,也不是因为不信彼此,而是事过境迁,人影渐远已不复当年。
我们或许熬得过现实的无情,却未必跑得过光阴的飞逝!
第 53 章
有道是千斤难买早知道,王灿总算明白那是怎样一种无奈了。于是他心里很不爽,很郁闷,还很无语。
他怎么也没想到,与张肖阔别五年后的再次相遇竟然会发生得这么突然,还这么不合时宜。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一定在打听到张肖身处何处的第一时间狂奔过去,哪怕天塌下来也放一边不管,定要让久别重逢的戏码先登场,管他是喜剧、悲剧、言情剧、小白剧抑或是狗血言情小白悲喜剧,总之先把人给镇住再说。
可现在,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状况?两人的关系该从何谈起,好戏该如何开场?
纠结。
王灿看一眼办公楼下黑压压的一层人,头疼;回头又看一眼会议室里各大报社的记者个个摆出求知欲极强的样子看着他,头更疼;再看一眼当中那张始料未及的脸、有些闪躲有点懊恼的眼,头剧烈的疼。
头太疼了所以王灿半天都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粘在前方一脸正气、一身傲骨的人身上。屋子里静悄悄的,温度低得让人觉得不小心漂移到了南极。
有些媒体朋友开始在心底纳闷,这怡国的新院长长得蛮帅的,可也许是因为太年轻就还不太懂世故,召集媒体来不是应该趁机讨好大家以换得舆论的同情为他们医院说说好话,好平息事态的吗?怎么他一副生人勿近、老子不爽的样子?
想是这么想,但也没有谁多嘴去问,自然也没人解释这是为什么,当然也就没人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道道。只是隐隐感觉那个年轻的领导似乎与他们当中的某个人有些过节,而且还挺严重的。正暗自祈祷不要发生什么连媒体都不愿看到的火爆事件时,那某个人不知为何选择了在这时先声发难:
"王副院长,公众对这次柏旅中学的侯老师在贵院接受诊治时不幸身亡件的事情很关注,社会各界也给予了的高度重视,我们想请问您:关于外界盛传'由于院方失职导致了侯老师的死亡,而后又对真实情况加以隐瞒'这一情况,贵院对死者家属和公众作何解释?谢谢!"
某个人说完后,谦和的致谢,再把自己隐入到队伍之中。
而王灿,听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突然有一种自己从未离开的错觉。
眼前的人还是那么清瘦而俊美,冷冽而温润,沉静且美好,还是那样让他忍不住想陪在他身边,或静静的守着,或堪堪的护着,或牢牢的搂进怀里,不许他离开。
只是,他说话的样子,说话的语气,说话的腔调,说话时的眼神……总之,他此刻所有的动作都让王灿觉得不舒服,非常非常不舒服。
"院长?!院长!"助理谨慎的低呼,终于唤起了王灿的注意。王灿从失神中惊醒,一阵烦躁一阵不甘。
清了清喉咙掩饰自己的失态,再一次抬眼看向正以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对着他的人,情绪里又增添了一份叫做忿恨的因子。
该死的公事公办,该死的采访,该死的贵院,该死的王院……哼!
市日报记者张肖是吧!看事情结束后怎么摆治你!
暗暗的咬咬牙,王灿在心底给那个抛弃自己的人又减掉了几分疼爱,加上了几分怨恨。然后迅速调整好状态,专心应付眼前的正事。
其实,早在与李豆豆吃过饭交易完后,王灿就一肚子火。
根据一顿大餐换来的情报显示,张肖竟然哪也没去,大学毕业后,还拒绝了他老爸要他做便宜继承人的要求,乖乖的回了本市进了市日报当起了记者。听了这消息,王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好像有高兴,又好像很生气,好像还有些不忿,更有一种被捉弄的不甘。
果然没猜错,张肖就是故意躲着他的。所以他每次找尽借口跑回国找人都找不到,你想啊,一个人要是留了心躲着你,那肯定是把世界翻过来都不会有结果。显而易见,自己在那发癫发疯的时候,有些人就是站在高处默默的看着,任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任他狼狈不堪实失魂落魄。
狠,太狠了。
王灿当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没在李豆豆面前发威,全都是因为想着李豆豆那墙头草的优良作风,他要发威肯定会被出卖,到时候他想找张肖算账就难了。本来打算摆脱李豆豆后就好好合计合计该怎么跟张肖算账,谁想医院竟然出了严重的事故。身为负责人,王灿只好先把私人恩怨放一边,直接赶赴了医院。
按理说,这也不是非得他亲自处理过问的事。可当今这个时代,一些事情一旦牵扯上公众舆论就不能轻易作罢。
事情的发生与他们的母校柏旅中学有关。
学校的老师们经常喜欢在课余饭后进行一些体育运动,有时候是老师之间组织一些球类比赛,有时候就纯粹是叫上几个老师几个学生随意的较量较量。
这次出事的侯老师,就是在傍晚与其他一些老师和学生打友谊球赛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然后被送进了骨伤医院,原本只是一宗不值得一提意外骨伤病例。可问题是候老师因为本身就有旧疾,加之在天干物燥的季节运动过度,最终病发死在了怡国。
事发后,一时沟通不及,死者家属不愿相信诊断结果,死者的学生也怀疑背后有阴谋,一致认定医院为了包庇一些人,把该老师的真正死因捂住了,于是不肯罢休,不但在网上发布消息控诉医院的罪孽,还自发组织聚集在医院门口,要求给家属和公众一个公道。
就这样,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人民教师冤死在怡国骨伤医院的事很快就闹开了,而且远远不是全市范围的传播,估计全国人民都已经被通知了这事。
既然事情闹得这么大,各大报社也当然会闻风而起,争抢头条。
在被围追堵截的情况下,一时又还没跟死者家属方达成一致,医院迫不得已,只好匆匆决策,让新上任的王副院长先亲自会见几家重要新闻机构的记者来访,以便向他们说明原因,从而通过舆论导向,让事态慢慢平息下来。
回国以来,这样的阵势王灿也见过不少,开始参与管理实践都近半年了,此类事情处理起来也不会觉得棘手。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围追堵截他的人中,竟然还有自己一直想要见的那个人。
乖乖,小白兔送上门来绝对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只是这场合不对,而且小白兔的态度,实在让他有点吃不消。
最重要的是,王院长心里很不舒服。这样一来,他之前想好的所有或控诉或哭诉或申诉或泣诉或倾诉……总之,就是那些想要发泄一下五年来被抛弃被遗弃被丢弃的委屈及伤怀的招式,一个也没法使出来。
这都不算,现在他还要在台上假惺惺的摆出一副官方嘴脸来应对以张记者为首的记者团百般盘问和责难。
要死!这是老情人重逢该有的桥段吗?
别说什么感人动人浪漫,连最次等的悲伤惆怅惘然都没有。就只有公事公办,见鬼的公事公办!
在万分复杂的心情支配下,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王院长好歹结束了讲话,把具体事宜留待助手处理。
像是再也等不了了,刚说完谢谢,院长大人就大步向前,一把抓住正一本正经在那描描写写的张肖张记者,不顾周围的诧异目光,也不顾当事人的反抗和惊呼,拉着人就往他的私人办公室走。
"你干什么?"反射性的问着,莫名其妙的张肖几乎是被拖着走,身后的同伴同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他也顾不得了,整个人已经全然笼罩在王灿莫名暴戾的气息之中。
几年不见,王灿的身影更加高大挺拔玉树临风,虽然张肖也有长那么一点点,但是两人的基数从来就相差太远,如今的距离不但没有缩小,还有增加的趋势。
一路闲人回避,两人拉扯着走过长廊。
"王院……"反应过来的张肖试图挣扎,官方称呼喊到一半就被抽空回头瞪他的人吓得噤了声。可被拖得太狼狈实在又不甘心,只能不停的挣扎不停的压低声音骂道:"放手!王灿,你疯了!……啊!"
嘣!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的砸上,一个转身,张肖被王灿压在了门背后,还没来的及喘口气,下巴被人一挑,视线被迫对上了一双狭长深邃的眼!
空气瞬间停滞!
怦怦-怦怦-怦怦!
除了心跳的声音,万籁俱静。
第 54 章
空气里有淡淡的寂寞,淡淡的忧伤,淡淡的惆怅,以及若有若无却挥斩不断的眷恋。
王灿和张肖望着彼此眼中的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都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动。
渐渐的,张肖变得有些动摇,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王灿近在咫尺的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说不清是高兴是难受抑或是酸楚。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出现在王灿面前。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前一天刚刚从为期五个月的青年记者进修班回来,一大早就被主编抓住,说要他去抢怡国医疗事故引起民众关注的新闻时,当时,他都想一头撞死算了。
躲了这么久避了这么久,现在的做法无疑是自动送上门。见面了该怎么做?难道跟王灿说,嗨,之前都是逗你玩的,就想看看你能不能熬得住而已。现在你过关了,我们又和好吧……
无论如何,他张肖说不出这样的话!
先不说当初自己狠心的伤王灿他会不会记恨,也不说这些年一次次让他失望难过他能不能释怀。五年就这么过去了,王灿心中怎么想不知道,自己在他眼里变成什么样子也不明白。就算王灿心里还是有他,那样的话说出来,也只会让王灿觉得自己被愚弄而感到羞辱。
推脱不掉,张肖硬着头皮上了阵,心里安慰自己或许不用直接面对,或者王灿忙得根本不会顾及。
随即,这种侥幸在见到王灿迈进会议而且一眼捕捉到自己那一霎那轰然瓦解。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熟悉的气息,让人避无可避。
只是,王灿的眼中多了些张肖无法读懂的东西,不知道是恨了自己,怨了自己,还是,也不曾忘记。
好吧,其实是渴望再见到他!张肖示弱的向自己承认。可就不明白怎么心里无端端的对王灿生出些愧疚感,才在他搞得整个冷场的情况下主动出声,打破了僵局。
职业道德!张肖这么给自己的行为作解释。
那么现在,他又能想个什么样的借口来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呢?
从小到大,王灿的心思就要比张肖来的简单又直接。
他承认,他也有过各种各样的打算。装成陌生人来冷落他,做个断肠人来仇视他,当作老朋友来刺激他,扮作伤情人来报复他……
他也承认,在确定自己的手够到张肖的人时,有种想要他尝尝难过滋味的冲动,可真真正正感觉到手中握着的是真实,眼前看着的是真人,他的所有念头都自动消散了。心里甚至还生出一种庆幸和感恩:肖肖还在这里,在他的抬眼可见的范围,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在他能拥抱的位置。
他什么都不要管,只要这个人还在,切切实实的存在自己的身边,就足够了!
只是现在,他要用什么办法来确认他的心有没有离开过?
或许是太意外所以需要时间缓和,或许是太在乎所以心中有胆怯。明明心底压抑太久的情深意切已经要滚滚涌出,久别的两个人却顾忌多多,只在那苦苦的想着近在眼前的人,却不敢向前。
想得多想得对说明思维缜密,办事靠谱。想得多耽误事则只能说是太磨叽,龟毛。
外面局势未定,两个人本是想叙叙旧情竟然还在那里你来我往玩猜心,不抓紧时间不抓住机会的后果就是,奸情被人撞破。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得像是要拆下来,惊醒了一对苦命鸳鸯。
因为背靠着门,张肖先一步回过神,大眼闪烁,欲言又止。之前一直无意识的垂在两边的手慢慢抬起来,轻轻推了推王灿的手臂,犹豫着像商量般低声说:"开门啊。……听起来,好像很急。"
听到张肖说话,王灿默不做声,双眼深邃得如同浩海,神色却璀璨得像是星空。盯了他一小会儿,才放开手去开门,人往后退的同时另一只手顺势揽住张肖的肩,把他轻轻拉近自己身边让出个空间,以免门开时被碰到。
门打开了,敲门声戛然而止。屋外站着王灿的妈妈,王怡女士。她还保持着拍门的姿势,脸上有隐隐的焦虑。
见到眼前的两个人,王妈妈有一点点意外,却也不是太吃惊。
倒是张肖尴尬不已,被王灿顺势拉过之后,他还保持着侧身站在他胸前的姿势,一只手撑在王灿的胸口,额头甚至是贴在他的耳根处,能清楚的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温度。张肖的脸颊瞬间发烫,还来不及挣脱环住肩部的手,来不及开口说话,就见王怡移开了放在他身上的视线,微微仰头看着王灿说道:
"下面一片乱,好像多出些滋事的人。你爸去了市局,10分钟后我有个手术。你看着点,别再出什么其他的岔子!必要时请警方增加防卫。"
"好。"王灿应着,因为张肖的挣扎而皱了皱眉头,也因为母亲的态度生出些疑惑。
"约见媒体的事不要太张扬,除了通报真相,不用作太多说明。其他的交涉交给助手去做,你不要出面。"
"我知道了。"
"至于其他的决策,等你爸回来再说。"
"嗯。"
"我得马上走了。"王怡说着,转眼看了看张肖,似叹了口气。"肖肖,你要多费点心。"
"嗯……呃!"张肖一时没提防,随口答应了下来。等他想到要问需要他费什么心的时候,王怡已经转身离开了。他才记起,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跟这个长辈打招呼,还是长辈先开口跟他说话,顿时又觉得羞愧难当。
嘣!
门再一次被关上,室内回复安静。
原本诡异暧昧的气流好像突然消散殆尽,一切豁然开朗,只静静的,没有流淌没有波动。
"肖肖,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轻轻放开张肖,王灿转过身走近窗边察看楼下的情况。
很想紧紧的抱住他,很想很想,可是不知道他是期待还是会抗拒,不能这么突兀。
人要发泄感情,通常需要一个喷薄的出口,当一切都如流水般平顺的时候,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始了。
张肖没吭声,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身影,高大挺拔,健硕结实。
王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莽撞的小子,而是透着成熟稳重的男人,这样像是能掌控一切的人,身边是否有合适他的位置?
浑然不觉自己失神,张肖就那么呆呆的凝视着窗边的人,不说话。
王灿的脸对着窗外,宽厚的背对着张肖。
王灿的头发还是如常的硬且直,或许是想要打造出点院长的派头,被打理的十分干脆利索,发尾处更是顺着颈线修剪出阳刚十足的形状,很刚毅,很man,很……性感!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认知,或许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张肖硬是被自己的想法骇得红了脸。
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的同时,不禁又对王灿生出来些埋怨。他这样子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等着他向他忏悔道歉吗?还要他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放低姿态要求复合?又或者,以一种委屈至极伤痛至极的神情投入他的怀抱?
不行,不管是哪种开场,张肖都做不到。弄成这样是他开始的没错,可受煎熬的人又不止王灿一个,他过得更痛苦啊!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年过去了,真的变了吗?变得理直气壮,变得盛气凌人,变得惟我独尊,变得……对他不恭顺了!
也不管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像个怨妇,张肖就只在那静静的站着,没打算给王灿个说法。
其实张肖倒是冤枉了王灿。王灿哪里有想那么多!就算有想,在此刻也已经烟消云散了。他只不过,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同时又有公事在身,不得已一心二用了,所以就显得随意了些。
这次处理民众聚集的事件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维护医院的意义,同时也是树立他威信让医院上下对他认可的好机会,虽然爸妈也都在想办法,但他也不能只躲在父母后面等着事情被摆平啊。
事情其实很简单,关键是各种各样的传言混淆视听,加上老师和学生这样受保护的身份,让医院的立场显得很尴尬。既然如此,在安抚聚集民众的同时,掌握舆论的导向或许是值得一试的办法。
舆论?媒体?张肖张记者?
自家不是就有好资源吗?难怪老妈刚刚说让张记者同志费费心,原来是这个意思。
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王灿猛的转过身,准备开口请媒体的同志与之合作:"肖肖……"
"嗯……"像是被吓坏了般大声的抽气,只见张肖维持着一手前伸的姿势,僵直了身子站在王灿身后不到一米的位置,活似个机器人娃娃,可爱到爆。
眼睛一瞬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人,王灿无视张肖眼中的委屈,满脸的幽怨,还有小心思要暴露的挫败和不甘,同时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压制住想要伸手把人揽入怀中的欲望,索性慵懒的靠在窗台上,戏谑的笑容挡也挡不住的浮上整张脸庞:"肖肖,你要对我干嘛?"
第 55 章
如果说一开始张肖还有些哀怨,有些期盼,那么现在,他的心情估计跟恼羞成怒比较接近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王灿是故意这样对他的,明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明明看出了他的想法,
却偏要在那里装懵懂。
可恶。
装嘛装嘛,看谁比较能耐。张肖暗暗咒骂着,很不甘心的扯扯嘴皮,手肘一弯抬起来噌的擦了擦鼻子,赌气般说道:"不干嘛!我鼻子痒。"
"哦……"王灿听了,装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脸上笑意更浓,心底更是为张肖难得露出的孩子气而变得柔软。
要放以前,见到这么萌的肖肖王灿一定飞身扑上去。不过现在王灿变小心了,有点害怕,没有把握被扑的人会心甘情愿,所以还是放过他好了。况且,眼下他也确实有正经事情要做。
虽然心里想着是办正经事,可王灿脸上的神情和口中的语气却怎么也无法正经:"其实,我倒是想要你干点什么!"
这样说着的时候,王灿已经向前一步走过了张肖身边,靠近得嘴巴几乎要贴在他的耳朵上,声音低沉而魅惑。
张肖被记忆中熟悉的气息扰得身体微颤,嗯了一声不自觉后退,想要拉开彼此的距离。
可王灿是谁?运动全能无人可比,反射神经无人能敌。眼见张肖要逃脱,便以一个看不见的速度出招,右手一扬啪的打在他挺翘的屁股上,左手一勾抓住他握拢的右拳,同时稍一低头,啾—--超级大啵啵就落在张肖微微仰起的嘴角。那声音响得,让被亲的人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开得能塞下只鸭蛋,愣愣的呆在那似乎被怎么蹂躏都不会反抗。
可王灿竟然没有趁机深入,竟然不管不顾的转身拉着人就往外走。只有他说话的语气泄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情,像是捡到了宝似的飞扬明亮:"一会儿跟你说。"
而听到这个声音用这样的调调说着这样无关痛痒的话,醒悟过来的张肖却直想杀人。
被这么一突袭,可把他给搞迷糊了。
这人到底是要怎么样?
话说得不明不白,事做得没头没尾,态度又是这样暧昧不明。既不为之前所受的委屈伤害喊冤,也不为这些年来的相思煎熬申辩,只是这么强买强卖的对他一如既往。
他的意思,难道是……两人就这样和好了?
这算什么事儿啊!
想是这么想着,抗拒着,可张肖的心却跳得像怀揣着只兔子。
浑身处于别扭状态,自然就不会乖乖的任人摆布,于是,又是一路闲人靠边,王灿张肖一前一后拉扯着走过了长廊。
一直以来,公私混同都不被提倡,事实也证明这的确不是什么好点子。
就好比王院长和张记者,刚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两人之间好歹还有点久违的粉色气流环绕,一个低垂着头,面红心跳,暗恼;一个高扬着脸,神采奕奕,巨爽。怎么看,都像是有猫腻。而当场景转换为公事公办的会议室时,气氛随即down到谷底,甚至还带了些战火硝烟的味道。
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很常见的潜规则而已。
按照王灿的计划,怡国在尽力向死者家属及民众提供证据阐明事实的同时,也要在网上报纸上杂志上甚至是电视新闻中报道各种对怡国有利的评论,使舆论渐渐倒向一边,暗暗的引导大家去认定那些聚集的民众是无理取闹,是跟风效应,是自身缺乏安全感,是因为作为普通人有仇富情绪……等等,总之就是给他们冠上一些污七八糟的名头,利用国人害怕被揭短的心理,来打击他们。
而怡国,在这一过程中则要显得宽容又坚定,始终秉承其医者父母的立场,做到最公正最仁慈。从而趁乱重塑怡国的形象,不但是要好好的平息眼前的事件,更是要把因为前几次的医疗事故而毁掉的信誉给赚回来。
作为怡国的决策者,王灿真没有错。即便是使用了暗箱操作,比如说给各大媒体记者送点小礼物什么的,那也是业界的游戏规则,竞争的一种手段罢了。
可作为张肖张记者的老情人,王灿的做法就幼稚了。
明明有实力有财力让其他人尽心尽力帮怡国说话,还想着套什么近乎,让恪守职责的张记者也跟着去伤害民众感情呢?虽然说,市日报说话份量比较重,自己人做事也能保证不被敌方收买,但是妄图双剑合璧闯荡江湖的白痴做法实在是欠考虑。
到如今,王灿同学想要做个黑心奸商,张肖小朋友却只想做一枚兢兢业业的小记者。
所以说,分别久了,人都是会变的。而人一旦变了呢,互相之间的距离就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
"真的不合作?"碍于自己身边有助理,张肖身边有同事,而且之前的交涉都是助理跟两位记者进行的,王灿只在一旁用眼神对破天荒拒绝了他们的张肖施压。
"哼!"虽然没有直接对王灿开口,但张肖偶尔瞟过来的一眼表明了一切。
"小样!清高着啊!"暗自给负心人张肖又扣掉刚刚才挽救回来的那点分数,王灿忍不住有点冒火。
可惜也不知张肖是跟什么较上劲了,眼看着有些人又回复之前的阴郁,也丝毫不肯让步:"昧着良心的事坚决不做!"
"狠,算你狠!"王院长呆在那里一言不发,心底热浪翻滚。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打响了秋波掩盖下的僵持战,把因靠近领导身边被冻着的助理都吓懵了,不敢随便进言。
倒是张肖的同事看不下去了,推了推张肖,低声说道:"肖,其他同仁都同意了。我们也……"
"那是他们的事!"没等同事说完,张肖就急急的打断。内部倒戈让他很没面子,但之前说过不合作,话出去了就像泼出去的水,肯定是收不回来的,而且他也没打算收回来。"我们走。"
张肖说完,一个潇洒的转身就在王灿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的走了。完全没去注意,身后的王灿彻底铁青了脸,一动不动的坐在那,恨不得把他的背影盯出十个八个洞洞来。
"肖?叫的很亲密嘛!!!!"
王灿咬着牙哼出这么一句,让一旁的助理不由的又打了个颤:"院长,那,这些关于'浅谈世人的仇富心理'的文章我们另外找人写?"
"你随便叫个写手搞定。"余怒未消,王灿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爽,完了还加上一句:"给他个最大的红包!"
"好!"助理得令,如蒙大赦般办事去了,只留下王院长一个人在那里继续郁闷。
王灿就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那么信任那么笃定会跟他同一条战线的张肖,竟会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配合他计划的人。
按理说,这种对他有利的事情,张肖应该会不遗余力主动去做才对,可这才刚刚开始,他竟然就毫不犹豫的推脱了,这都不算,还是那么斩钉截铁不留情面的拒绝。真是狠心,跟当初抛弃自己时一模一样。
看来,在有些人的心中,自己真的已经没有地位了。得想想办法!
经过了之前那次意味不明还没结果的私下勾兑,又经历过一次不愉快的失败交易,王灿和张肖的关系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一方面,张肖必须要按照上级的指示对事态进行进一步的追踪报道,势必还是会经常出现在王灿的势力范围之内,那就总会在有意或无意中与地主相遇;另一方面,他却要与其他媒体同行走不同的路线,则必然会与王灿产生分歧,那就注定会被地主横眉冷对。
于是就经常出现这样的偶遇:
王灿(神采飞扬):嗨!张记者又来挖新闻了!
张肖(眼皮微抬):是啊!
王灿(眉脚高耸):张记者怎么老是来我们医院挖新闻啊?
张肖(白眼一翻):那不是因为贵院新鲜事儿多么?
王灿(谄媚谄媚):哟!那真是鄙院莫大的荣幸!
张肖(……):……
又一日。
王灿(鼻孔朝天):张记者好!
张肖(漠然淡然):王院长好!
王灿(双目喷火):张记者辛苦啦!
张肖(云淡风清):为人民服务!
王灿(……):……
都说恋爱会影响人的智商,事实早就证明了这个说法。可这两只的恋爱明明都是过去时了,怎么也会有相同症状呢?
第 56 章
不咸不淡的关系让当事双方都暗自抓狂,但是没有一个适当契机改变这现象,两人只能继续扛下去,而且还都要表现得心安理得无关紧要。
几次'偶遇'下来后,各人就都有了自己的打算。张肖开始尽可能的避开王灿,而王灿也开始收敛,似乎全身心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之中。
忙碌着,日子就过得飞快。
对于一般人来说,几个月的时间不过是漫漫人生长河的一小段,而对于王灿,过去的几个月却是浓墨重彩。
无论是刚开始上任时提出的革新方案,还是对突发事件的妥善安排,以及越来越娴熟的日常事务处理能力,都渐渐得到了相关人士的认可,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总之,民企二代接班人的位置算是坐稳了大半。
可人处在一个关键的位置,就总是不能停歇。等王院长刚刚喘了口气想偷一下懒,怡国建院20周年庆典又提上了日程。
由于医院刚进行了改头换面,又经历的不小的风波,现在刚好的是显示上下齐心,其乐融融的好机会。既然新领导班子给医院带来了新气象,那庆典上必定少不了对新人的嘉奖和期许,王灿需要做的,肯定是少不了对自己工作的总结了。
于是,王院长开始回顾自己不长的管理生涯。
从中他发现,恩威并重奖惩兼施是应该秉承的理念。也就是说,在他走向胜利的路上有人做出了贡献,自然要得到他的奖励,而对于有违他意愿的人,该如何处置就得看他的心情了。
主意拿定,王灿抓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以一种敬重的态度接通:
"……您好,蒋主编,我是怡国的……"
"对,对……其实是想邀请媒体跟踪报道这次怡国建院20周年庆典……"
"嗯,嗯……顺便感谢贵报对上次事件的合作。这个我们自己知道就行……哈哈,哪里哪里!"
"……是!张肖记者在这方面做得不错,也有一定的知名度……是是,呵呵,谢谢!那……有空出来喝茶……"
"好的好的,再见!"
外交完毕,王灿脸色肃然,眼里的神情却像是偷到了米的老鼠。
没办法,他只要一想到张肖见到自己那副拉不下脸来装客气,又想努力的表现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就直想笑。
每天工作这么辛苦,不找点乐子怎么熬得过去。
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恶劣,可比起自己以前受过的伤心痛苦这也算不了什么。既然舍不得伤他的心来报复,总得要逗逗他玩来出出气吧,不然怎么对得起五年的相思苦痛男人心呐!
但现实真的很无奈,在这个瞬息万变的时代,再大的风波也有被平息的一天,再纠结的关系也有结束的时刻。不管是多么混乱的事件,只要过了那个时段,就会慢慢被人淡忘。
人的心情不会永远只停留在某一件事情上,因为生活一直在继续。
可不同的人的生活是可以有着天壤之别的。
离开这片热土这么多年了,之前很多朋友都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关系一直最铁的那个人又跟自己扛起,王灿在忙碌完后的业余时间还真是无聊又寂寞。
闲得慌的时候人就会干点白痴事情,比如打听打听别人的八卦啦,刺探刺探名人的隐私啦,人活着嘛,总得有点精神寄托对吧!
根据某知情人士透露,媒体圈的生活都比较混乱,估计是因为他们每天面对的是社会万象世间百态,或者是见多了就淡定了,或者是看厌了就悟透了,于是就有了人活短短数十年,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的信念。
特别是像张肖张记者那样的年轻俊杰,工作闲暇之余呼朋唤友去喝喝酒乐呵乐呵是很正常的事。至于出来喝酒聊天之外会有些什么事,那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活的空间,如果硬是要让两个不同的个体有些什么碰撞,除了通常说到的缘分,恐怕就只能是有人故意而为了!
这天又是一个繁忙的工作日,收工后张肖应同事的邀请去酒吧放松放松。
说实话,张肖并不喜欢那种环境。如果可以,他宁愿呆在屋子里看看书上上网。
无奈记者的工作并不稳定,有时候要去跟外景,有时候会去跑暗线,日子久了,宣少与人来往的张肖渐渐的也觉察到自己与人群脱离。一个人的时候,甚至会生出一种茫然的感觉,就好像周遭的世界都是虚幻,什么都不存在,那种味道并不坏,但却不是快乐。
于是他开始尝试着多接触外界,就好像最初时学着去接受一种事实,学着只在心底留着坚持。
年轻人的夜晚是美好的,偶尔也会比较郁闷。
犹犹豫豫的张肖搞了半天才到了酒吧,东瞅西看找不到约好的人,却误打误撞遇上了市商报的一些媒体朋友在那哈皮。同是业界竞争对手,互相之间自然都知晓对方的底细,其中一位看似名记的男子便向前搭讪:"嗨哟,这不是张肖张记者吗?怎么,你也会来这种地方消遣?"
"这种地方本就是用来消遣的,难道它还会认人?"张肖不温不火的回答,不去看一旁那些看好戏般的脸。
"那倒不是,我就是觉得张记者与众不同,不会跟我们这些凡人这么俗气,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而已。"
"呵,您太看得起我了。"张肖说着,微微颔首,准备绕过他们去找自己的同伴。
像是峭立的青莲,张肖确实不适合出现在这里,清冷孤傲的身影在一众同行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让人生卑又不甘自贱。
或许是被这样的情绪刺激到了,又或许是喝高了,所以偏要闹事找茬,那一代名记死乞白赖的要跟张记者继续周旋:"咦,张记者别急着走嘛。大家好歹是同行,赏脸跟咱们喝一杯,也给我们传授传授业界生存之道啊!"
名记说着,酒杯递过来差点碰到张肖的脸。
要放平时,张肖估计也就一笑置之,可近日来,张记者诸事繁忙,心情郁闷,于是想也没想就伸手一挡……
哐!!
一只漂亮的玻璃杯落地,同时还洒落了一地的美酒。
"张肖,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人的脸色很不好看,喷着酒气盯着张肖。
"抱歉,这一杯算我的!"张肖不为所动,给适应一个手势叫他收拾后转身就走。
原本是多么礼貌的行为,无奈这在那名记看来,却是大大的不敬,冲着张肖的背影很不满的'喂'了一声,伸手就抓上了他的肩……
"啊……"
"你好,杨记者。"笑面嘻嘻的王灿大掌紧紧握住那名杨姓记者的手,态度友好得就像国家元首在进行外交。
"呃……王院长?"不巧那个杨记者也是被王灿收买的人脉之一,看到金主出现,颇有些狗腿的意味,当然,还有些不明白自己的爪子怎么瞬间落在了他的手里。
还好王院长人比较厚道,放开友好会晤的大手时给了他答案:"我跟张记者还有事要谈,就不跟你聊了,你们慢慢玩!"
院长大人这话说完,不但对方觉得讶异,就连被他揽在胸前的张肖也是莫名其妙:他们有什么好谈的,真是!
完全没听见张肖心中的怨念,王灿一只爪子就没离开过张肖的后颈,另一只手也收回来后更是亲昵的抚上他另一边肩膀,半推半拥的把人搬离那帮淤泥的视线。
"肖肖,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变幼稚了?"一离开那些挑事的人,王灿就不顾张肖的挣扎哥们味十足的搂着他的肩膀,十分欠扁的嘴里取笑人,顺便对有些人的不合作进行打击报复。
张肖被他的样子惹毛了,想想近来自己心情不好多是受了这人的影响,于是口中也不客气起来:"没你幼稚。"
"我哪里幼稚了?"王灿摆出一副白痴脸狡辩。于是换来张肖的白眼:"你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幼稚。"
"真的吗?那你要不要仔细看看有没有哪个地方是成熟的?"白痴脸紧贴上张肖的耳根,说着白痴话。白痴话毫无营养却让张肖红了脸:"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准走!你又想抛下我!"
张肖蹙眉,像是看火星人似的瞪着王灿。
"咳……你是要找上回跟你一起跑新闻的那个小记者吧?"
"……?"
"我刚刚碰巧遇到他了,他又刚好有事要走,然后他刚好知道我们俩熟,所以,就刚好把你托付给我了。"
什么叫把他托付给他了?MD。张肖心里暗忖,嘴上还是什么都不说。
"来都来了,就玩一会儿再走吧。好不好?"见张肖脸色不太好看,王灿很试识相的换了副哄孩子的奶奶样,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张肖听了,正要发飙,就又听到王灿说:
"走。我给你引荐个朋友。"然后,不容反抗的把他拉走。
"喂……"
结果,这一晚张肖窝了一肚子气。
原本是要去放松放松的,却被王灿搞得心里七上八下,摸不着头脑。
更可恶的是,那人死皮赖脸巴着送他回公寓的时候,还在楼下宣言:"肖肖,以前总是听你的,以后我说了算。"
随之附赠的,当然还有意味不明若即若离点到为止的超级无敌大Kiss。
第 57 章
王灿大概是发疯了!
张肖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可事实是,张肖快要被王灿给玩疯了。
他搞不懂王灿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那人近段日子以来时不时出现在他生活的角角落落,动不动就不阴不阳的洗刷洗刷他,言语行动上表现得暧昧非常,却始终不提那些过去,也只字不提将来。那种感觉,总让张肖觉得说不出的畏惧,因此不敢太靠近,也不敢动手去揭开那个伤疤。害怕有人会爆发,然后,连眼前让人忐忑不安的纠缠都会消失不见。
于是,张肖把这些都忍下来了。
积极配合王灿的各种撩拨挑衅调……戏。
可不是说吗,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
温顺乖巧的张肖同学,骨子里也有倨傲清高的一面,哪能总是任人搓扁捏圆。
更何况,那个把他揉来揉去的人曾经是对待珍宝一样待他的,而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感都还没被消除,那人却拿他当小白兔来玩弄,他怎么会不气?怎么能不委屈?
张肖记者看了看手里的一个小牌牌,心情十分复杂。
怡国骨伤医院20周年庆典特邀嘉宾?搞什么呀?
这在旁人看来本应该是感觉荣幸的事,可张肖此刻却只想把那牌子给撕烂掉。
按理说,像这种没有悬念只有吹捧的新闻根本就不需要他这种算得上是老人的记者来跟,可是不知道怎么了,报社的主编大人硬是点名把他从另一条还算重要的线上换了下来,只为了跟踪报道一家民营医院的周年庆典,美其名曰支持阳光产业。
不得不怀疑,有人在公报私仇。
思维一旦跟上步伐后,很多事情就真相大白了。
张肖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总觉得后背阴森森凉嗖嗖的,原来真的有人在暗地里设圈套玩弄他。
这种认知,让人怄火;这种醒悟,让人郁闷;这种行为,让人鄙视。
然而有些人的自觉性也是有限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么幼稚可耻,周年庆典上的王灿同学百忙之中依然想着抽空去找找自家那只小白兔,好好逗一逗,玩一玩,舒缓一下应酬得有些紧绷的神经。
"诶,张记者,又劳烦你了!"公式场合,所以王院长走的是官方路线。
"哪里,应该的!"张肖暗自抓了一把衣襟。
"……"
"肖肖,尝尝这个,我记得你喜欢吃。"晚宴的角落,可以适当的偷偷情。
"我不饿!!!"张肖咬牙。
"不饿也要吃。来,张嘴。乖,啊……"
"我说……唔……"张肖再咬牙,嘴却被趁机塞满。
"呵呵,好吃吧?"
"……"
"张记者是要回去吗?我送送你。"酒店门口应酬之地,东道主适当的表示自己的亲民与贴心,让一旁业界前辈竖起了赞许的大拇指。
"不用,您忙!"张肖抽搐。
"没关系,我正好顺路。"谦卑又坚决的态度把人塞进车里,王灿已经回头跟人挥别。
"……"
郁闷!
被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张肖决定要开诚布公的跟王灿谈一次:
"王灿,你到底……唔……"
又被偷袭,只不过,这次堵上张肖嘴巴的,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双唇。
轻轻的,像是偷偷亲吻睡梦中的爱人,温柔的,仿佛手捧着易碎的水晶。久违的气息笼罩过来,张肖只呆楞了一秒,熟悉的美好就让他闭上了双眼,不可否认的心生期待……
啵!
唇瓣分开,在静谧的空间里发出清亮的响声,张肖不自觉的红了脸,同时气得浑身发颤:又被耍了!
"肖肖,想要继续吗?"玩味的声音透露出主人不错的心情,却也能气得人咬牙。
张肖狠狠的睁开眼,王灿一双深邃的星目映入眼帘,当中似乎深情无限,可偏偏要闪耀着贼光,嘴角微扬,明显是在戏耍他。
可恶!心中暗骂一句,张肖嘴上说着:"不想!"然后气冲冲的摔门而去。就这样,背后的人还不要命的补上一句:"记得明天早上九点到……"
想杀人!想杀人!!!!
心里有个声音在狂叫,电梯里张肖一遍又一遍劝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而王灿则趴在方向盘上,目送张肖孤傲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恍然。
很想跟上去呢,然后把人紧紧的搂进怀里,狠狠的抱一抱。可是心里却有一点不服气不甘心。被逗得炸毛的肖肖很可爱啊,看着就喜欢,所以不愿意这么快就向他妥协。因为妥协了,就又得毕恭毕敬的听他话了。好的坏的积极的消极的乐观的悲观的,就好像他说要分开让两个人都受苦,也都会舍不得对他有一点忤逆。
所以,也想让肖肖为难为难,让他也尝尝惝恍无助又无处着力的滋味,逼着他去积极应对而不是消极的逃避,这样的话,往后再出什么状况,就不用担心他会突然叛变了。
说到底,王灿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怨念。
他都已经改头换面了,凭什么有些人依然做着理直气壮的缩头乌龟呐!!这都不算,竟然还做一只想与他为敌的缩头乌龟,所以,没得商量,调戏之!
就这样,王灿为自己邪恶变态的行为找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完全没去考虑,很多时候人觉得世界变了,不是因为真正的变化,而是自己换了一种心眼。
张肖一直都在,从没改变。
所以能一再容忍,虽然忍得已经有些觉得辛苦。
可心情再糟糕,工作还是要做,大家都是大人了,总不能耍小孩子脾气,因为工作环境不合心意就闹罢工吧!
于是第二天,张肖还是乖乖的爬去王灿的地盘。
真想说这家人是暴发户啊,不对,根本就是!
周年庆典而已,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吗?纪念日嘛,自己人悄悄的庆祝完了就算了,还要组织全院上下,甚至一些合作单位一起搞什么医疗大观游园!搞得跟新王登基要大宴群臣三天三夜似的,还把个医院弄得跟游乐园一样,不伦不类。
心里是这么想着,张记者还是尽职尽责的该拍照拍照,该采访采访。主编大人可是给他留了一版的空间,全部用来介绍怡国从事故走向成熟,从追求自我盈利到全心为社会服务的蜕变,他也不能浪费了那么宝贵的版面。
其实,撇开个人感情不说,怡国的做法还是值得认同的。
近年来,医院、尤其是以盈利为目的的医院,在社会上的口碑并不好。怡国趁自己大换血的时候与民众多一些互动并不是坏事,宣传的同时也能做一些普及工作,算是为社会做贡献吧!
记者的工作就是给民众传递事实真相,所以要把这些都好好的写写。
张记者认真的工作着,已经差不多忘记他正踩在恶霸地主的地盘上了。
"……对,是我!近期我会安排。"
"小黄……你准备一下,明天去S市参加……"
"好……"
鬼使神差,张肖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稍一停下工作,就又走进了王灿专属的领域。站在不远处看着王灿似乎在处理公事,虽然听不太清在说什么,却能通过语气和神情看出来王灿工作时的沉稳和冷静。
王灿真的变了。
不会再扮酷耍帅内心却毫无想法的假深沉,也不会得过且过只追求眼前的快乐,更不会对他百依百顺毫无原则的让步,而是会在坚持立场的同时,允许他保留自己的观点。还有,……会心口不一的对自己使坏心眼。
被这样对待,张肖不是不气的。
但却不知为何心中会有安慰。
他们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人生目标,有各自的生活原则,有各自的坚持和立场,有完完整整的自己。他们再不会脑子空空的只想着对方,忘记世界,而是会在同一片天空下自由呼吸,肆意挥洒热血。
而爱情,将会是生命之锦上绽开的花,让一切变得更加完美。
如果爱情是一朵鲜花,独立的自我就是肥沃的土壤,越丰沛越充盈就越能养育花的美丽,也越能珍藏美丽的永恒。
张肖突然觉得庆幸。
他们曾心急于享用爱情的美好,于是从中得到了极致的快乐,却也因此经受了折磨,忍受了煎熬。但这一切也让他们觉悟,让他们知道人都需要学着去面对现实,让自己长大;学着去理解生活,变得成熟。
一开始,以为是因为爱情他们才思考人生,现在发现,是因为懂得思考人生,才会更珍惜所有。
成长,懂爱;爱了,成长。也许他们有些本末倒置,走了弯路,所幸一切都来得及,让他们了悟,走出迷惘……
"肖肖,在想什么?"一个不识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深沉的人生思考告一段落。
"没想什么!"张肖收回因惊吓而愣直的目光,硬邦邦的回答,实在不想去看王灿脸上欠揍的表情。
可王灿一脸的痞气并没有因为被鄙视而消弱,反而变本加厉的连肢体动作都带上些轻薄:"在想我啊?"
打在脸上的气息激得张肖节节败退,但傲气使然又不甘示弱,故作镇定的喃喃道:"臭美吧你!"
"我是不是臭美你最清楚,还需要确定?"
敌退我进,王灿得寸进尺的把人困在身体与墙壁之间,嘴几乎是贴在张肖的脸上说话。
有些人脸皮够厚,张肖也没办法。逃不了,就只能做无声的抵抗。
调戏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一点都不好玩。
见张肖不出声,王灿也沉默。
不过这安宁只停留了一秒,好像忍不下去的张肖就抬起了头,微微仰视那双似熟悉又陌生的眼:
"王灿……"
"到!"
"……"
"嗯?"
"你到底想怎样?"
第 58 章
"你到底想怎样?"
张肖的声音还是那么干净透亮,但是听得出来,他已经快到忍耐的极限了。
觉察到小白兔快要抓狂,王灿一本正经的站直来,不再用身高优势给人压力。只是换上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
俏眉、大眼、琼鼻,一如既往的俊美可人,薄唇的完美弧线勾勒住诱人的色泽,让看到的人喉头一紧。
好渴!
王灿暗暗的咽了咽口水,开始使性子:"没想怎样啊!"
孩子般无赖的语气,让原本准备撕破脸摊牌掐架的张肖心头上火:"那为什么这样?"
"怎样?"
"你……你……"张肖气结,一时间不知道先从哪里开始控诉。
"怎样嘛?"凑近一点认真的问着,王灿的脸上的表情像是知错的孩子,只是不明白错在何处,正虚心等人指点。
"……"
"肖肖……"王灿突然轻呼张肖的名字,很满意的看着气红了脸的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无法防备的样子。
"嗯?"几乎是下意识的应着,张肖已经完全被王灿整糊涂了,眼里尽是无辜和懵懂。
"我想吻你……"
悄悄话的声音低得像是梦呓,行动的速度却快得如闪电光。梦到无辜的张肖只来得及惊异的'唔'一声,小嘴就被密密实实的堵住,身体被牢牢的箍紧,整个人无法动弹。
靠!又来……
张肖郁闷的在心里暗骂,拼了命的拿眼瞪着近前的人,紧抿着双唇、死咬着牙关还想抵死抵抗。虽然没什么效果,但至少能表明立场。
王灿当然不会轻易放弃,进攻受阻又不忍心硬闯,见张肖唧唧歪歪的在这节骨眼上还垂死挣扎,也不生气,只好笑的回瞪怀里扭动的人,搂在腰间的一只手迅速的探进他衣内,摸到那滑溜的小腰就轻轻一拧,'唔'的一声嘤咛从两人唇间溢出,张肖的小嘴就乖乖张开了,王灿顺利进驻属于他的领地……
是什么味道让人放弃了挣扎?是什么感觉让人忘记了反击?是什么让清醒的人瞬间失神?是什么让他呼吸一滞?
张肖突然就软了下来。挨着双唇的柔软触动是熟悉的,不是蜻蜓点水的亲亲,不是带着调戏意味的啵啵,而是细密的珍惜的亲吻。一点一点的舔舐润泽的肌理,轻轻的啃咬柔嫩的唇瓣,渐渐的,让他安然了悟,放心的闭上双眼,感受无尽缠绵的柔情蜜意。
记忆中的甜美依旧,像被润藏了百年的好酒,酝酿了恒久的芬芳,留下让人沉醉的浓郁香甜。
是梦里回想了千遍的味道,是心里期望了几年的温存,是骨子里惦念着永不能忘的美好。是爱,爱的味道,爱的温存,爱的美好。
真好,谁都没有忘记。
厮磨缠绵的舔舐亲啃让两人的心坎上像涂了层蜜,无声无息的渗入到四肢百骸,流转进入到血液到脉涌,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至全身,在心间,到无穷无尽。
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人想要尖叫,又想做点什么来宣泄。
也不知道是谁搂得更紧一些,彼此都恨不得把对方揉碎了嵌入自己的肉身里去。
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宝贝,那种满足和骄傲激发了王灿心底的狂妄和邪恶。不甘于温钝的流连,小心的试探逐渐转为强势的入侵,捉住微微颤抖的唇,钳住隐隐异动的腰身,王灿的气息完全包覆了张肖的一切。
掠夺,不仅为了击溃对方的防线,更为了宣告必得的决心。
同样的结果,张肖则回复了最最原本的柔软和温顺。已经没法在意自己是不是化身为水,任由王灿把他揉得烂碎,吃进去,吸进去,舔干净,啃干净……
世界上势均力敌的较量是稀少滴,即使有,也多半是这边涨了那边消退,只能通过各个方面来制约而已。
所以,人总都会有心里不平衡的时候,就好像王灿和张肖这一对。
本来嘛,好不容易吻着了,好不容易吻完了,好不容易喘口气过来,就应该能感觉到连空气都充满了甜蜜,可好景不长,有些在刚刚的对决中失了面子的人就开始想办法扳回。
"你这个混蛋,逗我玩很开心吗?"不用说,开口的是张肖美人。
此刻他眼角含春,面颊绯红,美!再一看,他胸口起伏,身软如绵,媚!再再一看,他鼻翼微张,小嘴微抿,呐……羞?恼?怒?
呃……不明。大概也许可能好像在生气。
"我没有!"也不用说,能理直气壮霸气十足耍赖的人,是王灿恶魔。
这时他正怀拥着美人,神采飞扬,爽啊!可怀里的宝贝最擅长的就是在甜蜜到腻死人的时候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好好清醒清醒,泄气!
"没有?!"张肖激动的想要从那个怀抱挣脱,力量悬殊未果又只能气呼呼的放弃,往后仰着脑袋死盯着王灿,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恨不得变成利器去攻击。
"嘿嘿!"低头亲了亲迷死人的美眸,王灿脸上又露出那种欠扁的笑容:"我真没有啊!"
"还狡辩。一下硬邦邦的喊张记者,一下又对我这样一下又那样?"
"到底是怎样?"王灿带着邪恶的笑容凑近,好心情的诱导张肖对自己进行控诉。
"……滚!"张肖挣扎了半天,最后只能用了这么一个简单又颇具杀伤力的词。
"是你说的,要公事公办的嘛……而且你都不跟我合作,我以为你是想要跟我划清界限啊……"
"你都成我的阶级敌人了,我怎么能在公事上也跟你纠缠不清……"
"你没有做伤我利益的事?……嗯,那倒是,你报道的是事实。现在只要报道事实,不挖老底对我都有好处,所以我没跟你计较……"
"我想你看看我是怎么认真工作啊,所以给蒋主编打了电话……"
"私底下对你暧昧不清?……冤枉啊,肖肖。我一颗红星天地可鉴,对你只是□裸的爱……啊!打我……"
"你当时不是在生我的气吗,我不能还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可我不甘啊,看得见吃不到,多伤心,当然要找机会亲近亲近……"
"呃……我没说什么……啊!我说……我说!"
"……看得见,吃不……到……啊!"
"哎,肖肖,肖肖……"
把王灿深情无比冤情无比的吼声抛在脑后,张肖气鼓鼓的走人。
靠!耍得人团团转啊,完了还变成是因为他无法说通才搞这样的……
想杀人,想杀人,想杀人!!!
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张肖的内心已经怒火丛生。
一路从怡国的办公大楼疾走出来,那气势跟挂帅后奔赴战场的威武大将军有得拼。还好大院里人不算太多,也方便了他红着双眼没顾忌的往前奔,杀气也不会伤到人。
这次是真的真的生气了,没有个一年半载,王灿别想再让他理睬。哼!!
都说人不顺的时候喝水会被呛到、吃饭会被噎到,走路会被撞到。
张肖的情况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所以不是被撞到,而是他撞了人。
"MD。没长眼睛啊,撞你大爷!"
那人很没礼貌的骂着,让说了声对不起就准备逃逸的张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回头。
一个身材干瘪却不失精悍的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正弯腰从地上捡起被他撞掉的东西。
张肖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只来得及看清那东西的表面好像还是他们报社的报纸,就被一丝亮光闪了眼,不由的偏了偏头。
忍着自己的怒气,张肖诚恳的说了声"不好意思",站着没动,等待那人可能会更难听的辱骂。
可那男子看也不看张肖,闷哼一声抬脚就走。出乎意料,也没礼貌到家了。
张肖心情本来就郁闷,遇到这样的小插曲,更是无法开心。心里虽然觉得那人影好像有些面熟,但也没细想,撇撇嘴要自己忘掉,转身离去。
近段时间张肖出现在怡国的频率较高,对这个地方不自觉的变得熟悉,甚至连看门的大叔,都已经认识这个俊俏的孩子,看见他走过,还打了个招呼。
张肖礼貌的回应,继续向前。
可不知是怎么了,长腿提起的霎那,突然觉得胸口一滞,心跳一钝,一股莫名的不安从心底升腾而起。
跨出去的脚步无法迈开,眼前里闪电般划过刺眼的亮光……
转过头仔细看着看门大叔,脑中浮现出刚刚撞着的那个人的脸:是早先被强制换掉的那个保卫!据说一直对新领导裁掉他心生不满。前次民众在怡国聚集的时候他还混在期间闹事,张肖也曾经见过……
而刚刚,他从地上捡起的……
是一把刀!!
用报纸包裹住的一把刀!!
……那人的神情……动作……走开的方向……
心莫名的疼痛,像是得到感应般猛然回头,张肖一双大眼仿佛看见了事情的经过,无法置信。迅速转身奔向刚离开的地方,感觉像是要追赶生命的曙光。
着急,害怕,担心,难过,心痛……
恐怕是完全没有任何想法吧,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身体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到王灿的身边去。
"王灿……"
焦急的声音回响在两人刚刚亲密拥吻过的角落,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如蜜的甜美,那人却已经离开。转眼打量了下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动,张肖重重的舒了口气,暗笑自己神经兮兮莫名其妙。
"真多余!"
自我解嘲的笑骂着,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想干什么了。
靠在墙上调整呼吸,张肖犹豫着要不要现在给王灿打个电话。
不理他,难过的是自己,生他气,折磨的也是自己。被吃得死死的是事实,所以那人才会对自己肆无忌惮,就好像,自己对他从不怀疑!
既然如此,无伤大雅的捉弄又算什么呢?互相怄气的话,只会让彼此相处的机会变少,距离拉远。
给自己找了个下得了台的理由,张肖不情不愿的掏出手机,狠狠的按下了1号键……
第 59 章
恶人总是会造报应的!
看着王灿一脸衰样的斜躺在那,腹部缠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张肖这样安慰自己。
这人是活该受这宗罪,活该被人暗算,活该流血断骨受痛受伤。谁让他之前那么折磨人,谁让他折磨完人后还死性不改、洋洋自得。
看样子还得谢谢那凶手帮忙出了口气,否则自己怎么也下不了手去给他如此惨重的教训。
但是……
伸出手碰了碰石膏裹得快赶上水桶大,还高高吊起的一条长腿,张肖慢慢缓过神来,深深的吸了口满是消毒水味道的空气。
感谢老天,没有让他看见刀子刺进王灿身体的情形,也没有目睹他淌着血倒在地上的惨状。不然,他可不能肯定自己不会心跳停止当场翘掉,也不敢保证会控制住自己不真去杀人。
还好,事情看起来不那么糟糕,还好,那倒霉鬼此刻不过像个受了伤的倔强孩子见到家长,好似这时才突然觉得疼痛一样委屈的看着自己,还好,医生说只是多流了些血,受了点惊,断了条腿……
断了腿?
"奇怪,那人不是要杀你吗?怎么只是弄断了你的腿?"像要表达自己的心情不错,张肖用手指弹了弹那石膏,确定医生没有偷工减料,做得很牢固,手艺很棒。
"避开的时候扭到摔倒了,不然怎么会让他得逞?不过,他是真要杀我啊,刀子都快刺穿我的胃了。你看这里……"王灿不太满意张肖的表现,说话间就打算去拉开腹部的绷带,证实自己真的受了伤,语气里尽是讨要抚慰的意思。
于是,前一秒还云淡风轻的张肖立马就急了,飞扑过去抓住王灿乱刨的手,阻止他幼稚举动的同时嘴里开始教训:"差不多点,又想流血?会死人的!"
"不会死,你看看嘛!"
"混蛋,叫你别乱动了听见没!!"
"哦,……肖肖。"傻笑着趁机反握张肖的手,王灿能感觉到那指尖传来的凉意,心里有隐约的愧疚,忙抬头看着张肖焦虑的脸,豪情万丈的安慰道:"别担心,这点伤死不了人。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再来十刀八刀都没问题。"
王灿的本意是要表一下决心,谁知道,这样的安慰导致的却是张肖的暴怒:"你猪啊!再来个一刀两刀就死定了。"
"我说真的,肖肖!"不要脸的耍着赖安抚张肖的怒气,王灿不动神色的把人牵引着坐在病床边上,小心避开伤口伸出一只长臂揽住,再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享受伤员的高级待遇和有可能的额外福利,状似哀怨的诉说道:"我宁愿挨刀子也不愿你不理我,宁愿死也不愿你不要我。"
听到这样的话,张肖自然是满心怜爱喷薄而出,哪里还能察觉伤员的别有用心,只是生怕一不小心的动作会碰到王灿的伤口,于是任由他摆布自己,语气也渐渐柔和:"说得倒轻巧,就那么想死吗?……那也得先问过我准不准。"
"哦,那……肖肖大人,您会恩准小的去死吗?"察言观色对于现在的王灿来说再容易不过,见到张肖服软又听到这样的暗示,他当然要抓住时机继续耍赖撒娇啦,而且还完全不计形象。
可惜张肖明显没有那么好兴致,死来死去的话让他听了心里难受。脸颊轻靠着王灿的额头,悠悠的叹了口气:"我再不会不理你,更不会不要你,你给我快点好起来……以后,也别让这种事再发生……"
"……"
"与其看你受伤,我倒宁愿被你戏弄折磨……"张肖声音有些硬,眼眶是真的红了。只有老天明白,他在得知预感成真时是怎样的感受,而在确定人还安全时又是怎样的感恩。不敢去想象,要是那一刀伤得致命,要是王灿没来得及躲闪,要是……
"肖肖……我没事,真的。我保证很快就好起来,我发誓……啊!"
虽然被安抚得很舒服了,但也不舍得让张肖太难过,于是王灿心急如焚的准备起誓会为了肖肖同志好好保重自己,谁知一时没注意就扯到了伤口,疼得他直叫。
张肖见了,急得差点跳脚,却又不敢乱动,一边骂着"都说别乱动了,看都出血了,找死啊……"一边朝着门外大喊"医生……医生……"。王灿虽是痛着,但还是蛮享受这种被重视的感觉,也就坏心眼的懒得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按钮。
有付出都不一定能有回报,而受点罪就能得到补偿那可是美事一桩。
王灿近来过得可嗨皮啦!典型的因祸得福。
伤痛有专人医治,工作有全院配合移至他病床前处理,而很多以前需要亲自过问的琐事底下也事先过滤一遍才上报,全是为了王院长能安心疗养。另外,老上级也不在他耳边碎碎念了,尽可能的不给年轻人过多的压力。所以,除了行动不太方便,形象不太帅气之外,日子过得还蛮好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能让VIP伤员躺在病床上都如沐春风、容光焕发的,不说也能猜到,是张肖同学无微不至的照料。
"肖肖,我想吃香蕉……"一双手在笔记本上敲敲点点,王灿头也不抬一下,对趴一旁敲敲点点的张肖下达指令。
然后,正为第二天采访准备资料的张记者就迅速起身,从琳琅满目的一堆水果篮中挑出一只大大黄黄的香蕉,熟练的剥好,再送到伤员的嘴边,一只手耐心的拿着等他吃完,一只手还不忘放在他肩膀处,不轻不重的按摩。也不知道这个按摩肩膀跟腿上和肚子上的伤有什么关系!
"这香蕉不好吃,太生!"伤员的嘴很挑剔,坏脾气果然是被惯出来的。
"有吃就行了,还挑!"张记者不满的教训,却在尝试了一次强迫不成功后把剩下的一小节送进了自己嘴里。
"肖肖,我想上厕所……"腿伤了行动不便,半残疾的某人解决这些问题也要有人帮忙。
于是,刚刚才伺候完伤员用药的张肖同学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又担负起搀扶伤员如厕的重任。
自从医生说可以小心一点扶着下床后,王灿就拒绝躺在那用尿壶解决这个问题。
太难看了,还是在亲爱的肖肖面前那样,实在是丢人。
而且,由肖肖扶着去嘘嘘的话,还可以……
"傻笑什么?上个厕所都不专心。撒到外面去了都。"张肖大嗓门的吼着,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虽然说都是老熟客了,这种事情多做几次也没那么难为情,可这不是……太久没见了,有些生疏吗?
"呵呵,被你看到啦?"老熟客的主人也有点不好意思,傻笑着活像个随地大小便被抓包的孩子,而他说看到了指的是这一不良行为曝光,绝没有别的意思,可张肖却想得有点歪,脸颊猛的绯红,赶紧移开视线好像生怕会长针眼,嘴里还硬邦邦的说:
"动作快点,再磨蹭我不管你了!"
"又不是水龙头,想快就开大点……哦……"王灿嘟嚷着还想继续某个话题的讨论,接收到张肖一个瞪眼就乖乖的闭上了嘴。
"肖肖,我想洗澡……"
"又洗?一天洗一次还不够,浪费水。"
"可是刚刚又换药了,身上不舒服……"
十分钟后,王灿躺着,张肖则用湿毛巾给他擦洗龙体。
被伺候得舒服极了又没什么事干,某人的一张嘴就开始找乐子:
"肖肖,你看我的胸肌还跟以前一样吗?是不是还很有弹性?"
"肖肖,我的腹肌还是有六块吧?哦,被绷带盖住了两块别忘了算上!"
"肖肖,你觉得我的腿是不是变松弛了?……完了,久不运动身材变差了。"
"肖肖,你不会因此嫌弃我了吧?"
"肖肖……"
"你给我闭嘴!!"认真护理中的张肖被呱臊的噪音烦得几欲暴走,可回头看看床上的人,几乎是被剥光了晾在那。深秋的天气有点凉,怕把人冷着了,只好又转回去,耐着性子小心翼翼的给穿好衣服,再伺候着躺好。
最后,身心皆爽的伤员同志就彻底乐翻天了。
第 60 章
照顾伤残病患是件磨人的事,尤其是在被照顾的人还不主动配合的情况下,绝对是对耐心和爱心的极大考验。
虽然床上躺着的王灿其实有点可怜,虽然张肖心里是真有满满的爱,虽然两人的互动总带着些打情骂俏,虽然……
总之日子一久,就会有些不和谐因子会慢慢滋长,折腾得离谱了张肖也忍不住有些怨念,怎么看来想去就觉得王灿是故意在他面前装痛卖乖呢!
他自己也有工作的好不好,又不是二十小时全天候服务的专业看护,就算伤者值得同情,可粘人也该有个限度!
张肖正烦着呢,被某人强迫设置了幼稚铃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宝贝儿,接电话吧!宝贝儿,接电话吧!宝贝……"
无语,听就知道会是哪只鼻涕虫打来的。
有点小郁闷又有点小甜蜜的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近耳边,一个急不可待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肖肖……"
翻了翻白眼,张肖故意粗声粗气的问:"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才回来?"那边的语气明显不满,张肖抓狂。他早上才从医院出来赶到临近的B市,忙了大半天才做完关于矿泉水检验不合格的前期采访,现在正在宾馆赶稿子,王灿还真是吃的青草说得轻巧,以为个个能像他那样躺在床上就能工作。
"明天早上还有采访要做,最早下午回去。"
"那么久。"
"一天而已,干嘛?"
"你不在做什么都不方便。"那人一下又换上了撒娇的语气,张肖望天,心里希望那边没有碰巧路过的护士或者医生或者其它闲杂人等,不然铁定会让他们对自家医院的前途产生极大的忧虑。
"笨,不方便不会叫人帮忙!?"这样骂着,都还不能消除张肖心头的郁闷。
自从王灿受伤后,所有的生活琐事他一手包办,服务的范围已经远远超过了婴儿期保姆的工作范畴,还没有薪酬,亏大了!
但是没办法,王灿家里唯一能干副业的人只有个外婆,可尽管王灿从小是外婆拉扯大的,但现在他却是个二十好几的男人,老人家也是将近九十的高龄,所以就算外婆她老人家愿意,年轻人也不好意思。
除此之外就是医院的护士小姐,啧啧,这个倒是值得考虑。
王灿是谁啊,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钻石王老五,不知道有多少漂亮女医生小护士在背后看着他流口水,要是院长大人呼一声,想给他服务的队伍估计能从住院部排到急诊楼去。
王灿显然也是想过这点,于是乐滋滋的向往着:
"那倒是个好办法,可不是怕你不准吗?"
"切!我有什么不准的,你乐意我还省得烦。"张肖撇撇嘴,谁想整天过得跟个老妈子一样啊。
"哦……不是有些人之前警告我的吗?要这样这样得先问了准不准,要那样那样得先经过同意,要……"
"闭嘴!"听不下去打断王灿的话,张肖为那人不要脸耍赖而咬牙的同时也为自己一时大意太过感性而后悔,早就该知道王灿是个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怎么就给他留下了话柄呢?
得意忘形的王灿显然预料到了张肖的反应,所以更加变本加厉的进行语言攻击,猥琐程度让人咋舌,欠揍指数节节攀升。
可是又怎么样呢?
反正他现在又一次信心高涨了,他又可以恃宠而骄了。
对于确认了自己在张肖心中还有较高地位,王灿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这多少借助了突发意外,还付出了血的代价,但结果是有的人又自动投怀送抱了,多划算。
可为什么就是停止不了想继续为难张肖的恶趣味?为什么总想做点什么让张肖露出对自己不忍的表情?
王灿有点想不通。
自己是个大男人,难道也会有缺乏安全感需要被确定的想法?又或者,还对那些相思难熬的岁月有忆苦思甜的潜意识?还是,不自觉的存在着报复张肖抛弃自己那么年的阴暗心理?
人嘞,不管在面对世界的时候能装得多么理性沉稳一本正经,在爱情面前,总难免会犯白痴。所以王灿可以在上班时间生龙活虎,完全不像是伤痛在身去处理好该处理的一切,然后在疗养时段病若西施,如同被霜打焉了的茄子般需要张肖精心呵护才能起死回生,其实意图再明显不过。
而如此不轨的行为不是没有人发现的,只是懒得戳穿罢了。
人世间善良豁达的人占大多数,所以世界才如此美好,让我们对那些小气巴拉的人多一些包容吧!总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自己的小家子作为愧疚而死……
那个日子不会太远。
于是,过了没多久,王灿的嗨皮生活就受到了权威人士的关注。
王家老外婆大驾光临小外孙的病房兼办公室的时候,她的宝贝娃儿正在以严词厉藻对几位年轻医生恶性竞争争取上位的不良行为进行批斗。
因为是一个人悄悄而来,所以事先并没有惊动众人接驾,因此外婆也就没去打扰公务进行中的王院长,只在一角静静等候,同时也好好观察下她家小崽子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听声音,看姿势,观气色,老人家发现王灿已经不是重伤在身行动不便的人,这让她放心的同时又有些纳闷:这小子明明都已经好得八九不离十了,怎么还死赖在医院住着不回家?
这么一来老外婆倒是觉得自己多操心了。原先还以为大家安慰她很快就好是骗她老人家让她安心,因为预计三周的康复期都延长至一个月了,伤员还在医院里养着,这让她都有些心急才又跑来看看。
可是没道理啊,就算医院是自家开的,住头等病房舒坦还不用付钱,要什么有什么也没什么不方便,但医院就是医院,不是旅馆。别的不说,住在那里就意味着身体上某些片段功能不对,需要借助医疗器械来治愈和矫正,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这孩子也不为大局着想,这么霸占着病床多影响医院的生意啊。
这么想的当然也就是这么问了,老人家的语气里除了关心当然也还有担忧。
面对外婆的询问王灿不得不开始反省,外婆是把自己拉扯大的人,在老人面前撒谎是要遭天谴的,所以那些继续留院观察的理由ABC根本就不敢摆出来,想了想就只能支支唔唔的说是骨伤还没有完全好,医生说要再住一段巩固治疗效果。一边说着一边在心底忏悔,神啊,骨伤愈合后不能剧烈运动的日子也要算在治疗期之内哈!
与脆弱的年轻人不同,快九十岁的外婆身体棒极了,除了腿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其他问题,所以也只爱注意一些跟腿脚有关的问题。而且她的眼睛也还好使得很,所以一眼就能看出端倪,说话一针见血:"骨头都长好了,石膏怎么还不拆掉?"
"呃……"王灿吃瘪,外婆皱眉。
"别跟我说是忙得没空。我刚就看见你拖着石膏在走路,那样难道对骨伤还好些?"
"外婆……"眼睁睁看着西洋镜就被戳穿,在谁面前都是个尴尬,哪怕是对着最至亲的外婆,哪怕王灿已经是个貌似能顶天立地的男人,表情还是难看。
"伤都全好了,还不回家,住在这里很舒服?"
"……"王灿彻底哑巴,对着老爸老妈他都能理直气壮胡搅蛮缠,可对着外婆,他不敢。
老人家活了都快一个世纪了,还没有出现什么老年病就足以说明她的硬朗,这当然不仅仅表现在身体方面,更多的是表现在精神方面,比如对人对事的观察和洞彻。
"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闹别扭,耍赖,存心跟人过不去。你想故意让他们不舒服,好让你出了这些年憋的气,然后你就牛哄哄了!"
外婆用的都是肯定句,也没留给人解释的余地,王灿听了,倒是没有被揭老底的懊恼,只是很佩服,外婆对自己真是知根知底啊。
好吧,他承认,是有这么回事。
当年逼着张肖跟自己分开的是老爸老妈,而向老一辈低头来折磨他的人是张肖,至于他们之间具体怎么交涉不知道,反正就是把他当做了问题人物给解决了,那种感觉很不好,他需要找到平衡。不然他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煎熬,问都没人问一声,又这么辛苦努力达成了他们的愿望,如今皆大欢喜了,也没人赞他一句,现在还因为身居要职华丽丽的挂了彩,才总算给了他个机会讨要点福利补偿,为什么不抓住呢?
说他小气也好,无理取闹也罢,反正他王灿就这么干了,不然心里不爽快。反正只要工作没耽误,老爸老妈也不爱管他。反正有的人也还没反对,这样还能增进亲密度。此外……
"你也就这点出息。来来回回就会欺负肖肖。"外婆很不屑的打断王灿准备进行的深层次思考,对其嗤之以鼻。
"他那时还不是欺负我了,"王灿也懒得去装什么深沉稳重了,既然都被外婆识破看扁,干脆孩子气到底,反正天底下再没人比外婆更能把他当孩子的人了。"小时候您教的,被欺负了要想办法欺负回去。"
被将了一军,外婆也不由的一愣。看吧,这就是隔代教育的弊端,绝对的沟通障碍。
可外婆始终是外婆,过的桥比王灿走的路还多,楞了几秒钟再开口,一句话把王灿打得七荤八素:
"哼!只会捡软柿子捏,欺弱怕强算什么英雄!"
第 61 章
王家外婆是彪悍的,王家小儿子也不是吃素的。因为这小孩从小在外婆的养育下长大,老人家的衣钵多少都继承了一些。
在意识到自己犯了欺软怕硬的狗熊病之后,王灿进行了比较深刻的反省,随后就作出了跨越历史的决策。
先是把外婆送走,然后直接叫医生拆掉了腿上的石膏,当然,还是留下了些辅助材料,据说目的依然是要巩固治疗效果。随后王灿就冲进了老妈王怡的办公室,打算以公谋私一次,在上班时间解决点家务事。
面对气势汹汹的小儿子,王怡很无奈。
可作为有担当有魄力的女强人,回避问题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所以王怡更不可能在儿子咄咄逼人追问各种陈年旧事的时候,采取欺骗或者推卸责任的手段。
但是说实话,王怡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需要在儿子面前对曾经做过的事情做一个总结性陈词:
"没错,我是这么要求的肖肖!也是我不许他跟你联系!"
"妈!"虽然说早就心知肚明,也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所在,可王灿还是怨恨自己的母亲大人,"你不觉得这样做对肖肖不公平吗?你要教育的人是我,为什么要去为难他?你知道这样有多残忍?"
"我当然知道,可事实证明这是最有效的办法,也是最根本的办法。"
"你这是自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去欺负无辜的人。"
"这点我承认!但是,"王怡坦荡荡的看着王灿,摆出一副从母亲角色转变为朋友的架势,"首先,这个目的关乎你的未来,所以并不完全是我自私,其中也有你的责任;其次,你们想要生活在一起,那么,这个未来就关乎你们两个人,所以肖肖并不是完全无辜;最后,要不去为难肖肖,你一团烂泥能扶得上墙吗?"
老妈话落的瞬间附赠的毫无疑问是鄙视的一眼,因此王灿不得不受教,虚心低头。
都说事实胜于雄辩了,所有问题的症结其实都在自己身上,受苦受难都是该的,何况还有人陪着,那已经是最大荣幸了。
可受教是受教,老妈面前的孩子还是想要享有特权,总要小小的抱怨一下:"你也太狠毒了,五年这么久,你知道我有多痛苦,肖肖会多伤心,我们多难过!"
看着面带委屈和不忍的儿子,王怡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应该知道,我真正的目的远不止这么狠毒。"
王灿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这种针对他的语重心长在记忆中并不多见,这一刻,他觉得能明白为什么张肖当初会轻易被老妈击溃了。
王怡倒是没去管儿子的眼里是不是还有些其他的感情,狠毒老妈的角色她扮演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反正儿子多了,管着管着就修炼出了:
"五年都没有让你们死心,我还真是不甘。原本以为我儿子不会像肖肖那么坚贞,竟然也让你熬过来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原本王灿还在内心哀怨着,听了王怡的话后突然满头黑线,心里不禁为自己的渺小而深深的愧疚。
原来在所有人的心里,肖肖的形象都是莫名的高大,亏得自己还总以为了不起了,也总以为是自己对两人的事情更上心些。原来竟是个反面教材。
没让王灿有机会妄自菲薄,王怡继续说道:"遇到肖肖是你的福气,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你庆幸。但一码归一码,你最好有点觉悟,走向这条路意味着什么,你们到底有没有能力让对方幸福,两个人的未来能走多远?这些问题已经足够你们去思考半辈子。"
"我跟肖肖有约定,我不会食言,所以不会再过问,但也不会为你们指路,更不会为你们铺路。我是你妈,这样做你们也不能对我有什么埋怨!"
老妈的话虽然说的冷冰冰硬邦邦,可王灿觉得自己要再不知足就真该打了。面对这么强势的对手,能坚持到这个地步并得到这样的结果,他总算觉得挽回了些面子。剩下的,当然是自己去解决。
"妈,说过的话要算数!"
站起身都准备走了,王灿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担心的确认,小虾米在老江湖面前没有自信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我说到做到,你管好自己!"
王怡有些恼怒儿子怀疑她的信用,心想果然还是张肖那孩子更好沟通些,这么看来可真委屈别人家孩子了。
委屈不委屈当然只有自己知道,张肖倒是没有这样的自觉。虽然嘴上说对王灿黏糊糊的态度有些烦,心里却完全不似那么回事。
由于临时多出些任务,张肖都还没来得及从前一个现场回归,就又被派遣去了另一个地方继续工作,所以等他完成所有采访打道回府,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虽然后来王灿已经很识趣的没有再催促,可回去的路上,张肖就已经归心似箭。
不知道王灿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有没有不小心又碰到伤处,有没有因为行动不便而不舒服。虽然说可以找人帮忙照顾,但还是觉得只有自己亲自去做,才最安心,此外,也只有他亲自去料理的王灿才最让人放心。
怎么办?真是没药救了!张肖在心底自嘲。明明知道这么做就像个不利索的老妈子,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王灿更加没脸没皮的吃定自己,却还是改不了,戒不掉。
而且,也不想改,不想戒掉。
既然这样,只希望那人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太过分,否则,他还是没法拒绝,只能等死。
期望太高失望就越大,而期望过低意外惊喜就会降临。
准备再次上岗的张肖同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因为当他急冲冲赶赴病房时,王灿刚好被宣布可以出院,而且所有相关事宜都已经办理妥当,连行李包袱都准备齐全了,就等着家属来认领康复的伤员回家。
伤员的刀伤骨伤都治好了,医生又多了一例成功医治的病案,医院又空出来一张病床,护理人员也得到了解放,怎么看都是值得庆祝的事。只是,为什么接伤患出院的人还是他张肖呢?家属里面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吗?
院方和伤患都没有给张肖解释,前者管不着,后者,估计因为能出院太开心了,没顾得上解释。
于是,被硬拉着出了病房又被硬塞进那辆已经有些眼熟的车,张肖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王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的样子在张肖看来就像是打包好了行囊要离家出走。
"你搞什么鬼?"心里的疑惑在看到王灿莫名其妙的贼笑时变得成了困惑,张肖终于没忍住发问。
"不搞鬼,我们回家。"王灿心情极好的回答着,然后甚至是带点兴奋的开车上路。
不过这也没有让张肖变明白,反而让他更糊涂起来。
还好,糊涂并没有持续太久,当车子开上一条熟悉的道时路,张肖顿悟了,也总算想起来反对:"喂,谁准你搬来这里住了,你不怕又被你爸妈捉回去关起来?"
"不怕!再说他们现在也关不住我!"
"那外婆呢?你怎么跟她解释?"
"解释什么?她巴不得有人接手我,免得她烦!"
"可是……"
张肖还想再说什么,王灿根本就没在听,他都已经跟小区保安交涉清楚,熟门熟路的把车开进去咯。
第 62 章
鸠占鹊巢是怎么回事?
张肖语文学得好,又是搞文字工作的,当然不会不懂。但以前学习的时候只是听过口头例子,从来没有见过现场示范。可他有幸认识王灿,于是就有幸亲历一次鸠占鹊巢,只可惜,他不是占巢的鸠,他是可怜的被人侵占的鹊。
"肖肖,你真有先见之明,买这么大衣柜,不然放不下我们两个的衣服。"
"肖肖,内裤是放这里吗?我的黑色你的白色,多和谐!"
"肖肖,这床也是按照我的尺寸买的吧,够宽,够长。"
"肖肖,要这么多枕头干什么?一个就够了……啊,不对,还有别的用处……"
冷眼看着理直气壮占了自己巢穴的人忙前忙后还唧唧歪歪说三道四,张肖又有了想杀人的冲动。
现在要问他王灿从国外回来后有了什么改变?
除了更不讲理之外,那就是跟个老太婆似的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张肖懒得理那么多,也拒绝帮助侵占领地的人整理内务。而王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口头赞叹着张肖的贤惠,心里竟然还有些小小的抱怨:自己是刚出院的人,肖肖竟然不理他要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笔账先记下了了!
整理好大件物品接着就是细节问题,王灿忙着都没空注意,站一旁的张肖,思维显然跳到了另一个频道。
看着原本只属于自己的空间被人这么堂而皇之进驻了每个角落,只能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跟厚脸皮计较,但那人强烈的存在感却让他想忽视都难,而且不但没照顾屋主的情绪还有得寸进尺的意图,让张肖不由的觉得,如果不适时的表明一下立场反抗反抗,就太没骨气了。
主意一定,张肖握拢拳头抑制住因被某人不停挑衅而导致的颤抖,咬牙切齿的喊道:
"王灿!!!"
"到!!"
听到呼叫的时候,王灿刚刚把某些好东西摆进床头柜里,数量颇丰都没来得及好好整理一下,就觉得一道炙热的视线像是要把人烧穿般投射在他的背上,烫得他不得不老实的答话,然后快速起身,走到未来饲主的身边,乖乖的问:"有什么吩咐,主人?"
"你……"见此突发状况,张肖又一次哭笑不得,面前的人故意装出的可怜相实在是滑稽得很,让他无法严肃:"你到底要怎样?"
"就这样啊,"不由分说的抓起张肖的双手,发现是握拳的又改为捧着,王灿十分认真又十分欠扁的说道:"我要住在这里……"
"不准!"张肖想也没想就出口拒绝,虽然做法上不一定那么激烈,但态度还是要坚决的。而且,就现在的状况,他怎么拒绝都像是在走过场。
"你自己说过再不会不要我的!想反悔?"扬起眉毛昂起头俯视张肖,王灿大有你想反悔跟你没完的架势。
"我……"再一次为曾经的疏忽而懊悔,张肖恨自己心太软。
见对方吃瘪,王灿心情大好,立马换上狗腿表象,目的是把自己低价促销清仓处理。
"肖肖,以后我可都归你了!"先是商量般的说着,随后王灿清了清嗓子,兜售货物状呐喊:
"从今天起,王灿归张肖所有。以后,跟王灿有关的公事私事大事小事外事内事都由张肖同志全权负责,王灿的日常行为也受张肖管理和监督,王灿的生活工作各种表现都与张肖休戚相关,也就是说,王灿做了好事是张肖管教有方,做了坏事是张肖玩忽职守,不能做事了就由张肖视情况进行处理,总之,有关王灿的一切,所有权都属于张肖。"
宣言告一段落,再确认般在张肖听完他的话后已然翘起的嘴角盖上一章,王灿故作乖巧状等待认可。
张肖虽然心里还是不爽,但有人卖乖耍宝也算有点成效,于是也来了点兴致:"哦,那我可要把你当猪宰了卖肉啦!反正所有权都归我了,要杀要剐也由我吧?"
"呃……杀啊剐的就算了吧,负责吃喝拉撒睡就行了!"
"你还真是……你当我养儿子啊!"张肖想开口骂人,顿了顿却只是轻声低喃。大眼里的水光闪烁不定,像是对这人无话可说,无可奈何,更像是有千言万语细述。
王灿看得明白,看得真切,心想反正都开始了对张肖的欺负,罪名已经成立,还不如坚持到底,做个彻头彻尾的坏人。
吸了口气暗自鼓劲,王灿把掌中那双手分开,牵引着缠上自己的腰杆,让两人的身体亲密的贴在一起,一只大掌折回轻抚上张肖形状姣好的侧脸,然后在那双总让他无法自制的美目的凝视中低头,啄一口轻启的唇,叹息般说道:
"不是儿子……是爱人。"
"……"
"肖肖,我爱你!"
"……"
张肖不再说话,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面孔,看着王灿玩味的表情一点点消逝,渐渐变成另一副模样。
"我,王灿,爱张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永远不会结束。"
"……"
"我知道张肖也爱王灿,虽然他总是不说,虽然他总是把爱压在心底,但是我知道,知道他一直都爱,从没改变。"
"……" 心里有种被读懂的感动和受过委屈的怨怒,张肖一边希望王灿永远都不曾也不会体会同样的味道,一边又想他跟自己一样,什么都别说只留在心里体会。这样玩煽情,真是要人命呢!
但是王灿没去理会他的种种,只自顾自的继续:
"以后我们都要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
"因为王灿不是有出息的人,没理想,没志向,没抱负,看起来前途无量,其实一无是处,所以需要有人在身边督促,鞭策,抽打,那个人只能是张肖;王灿也不是好人,没肚量,很小气,又懒散,表面上温柔体贴,实际上蛮狠无理,所以需要有个善良大方的人善解人意的人来管制……那个人,生来就命定了,名字叫张肖。"
"王灿……"几乎是下意识的唤这个名字,张肖感觉自己的视线像要变得朦胧,他努力的瞪大双眼,警告王灿不要再继续煽情下去,警告他不要再用这种办法来欺负自己。
可王灿是个大坏蛋,他无视张肖告饶叫停的暗示,深深看着张肖的双眼狂妄的叫嚣:他就是要欺负,而且要欺负到底。
"没有张肖,王灿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会变成社会不安定分子,会成为别人的累赘。没有张肖,一切对王灿都没有意义。你看,张肖多重要……"
并不是煽情就都得哭,效果如何也要看始作俑者的功力。可张肖不幸遇上了命中的克星,所以没忍住眼中的泪水,它们成串的滚落,流进了王灿的掌心,更流进了他的心底。绵延至五脏六腑,留下痕迹。
不过张肖也不觉得难看了,也不想继续忍下去。
释然的感觉让他放下坚持,被需要的认知让他想放声痛哭,流泪,只是顺应了本能而已。
从来都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是,本来也只是个没人想管没人想要的多余的小孩,王灿却给他留了生命里最重要最中心的位置,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和奢求。他原以为王灿不懂的,他也只想就这么爱下去,谁知道这小心思竟然被识破,还被满足。
五年的煎熬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实再冷酷也让了步,时光再残忍也低了头,痛苦和折磨扫荡过后,他们还在这里,他们的爱情也依然,不曾消退,更不曾减掉半分颜色。
曾经在怅然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曾经在害怕失去的惶恐中度日如年,可比起得到的被赐予的,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如果这时候还不知足,就真该打了。
不满的瞪着把自己弄得狼狈的人,张肖想握拢拳头重重给王灿捶那么几下,但又觉得这做法太娘太暧昧。他还不知道,正是这样幽怨非常欲语还休的样子在那人看来才真正的惹人怜。于是,王灿没给张肖时间继续考虑,用灼热的吻代替了所有。
再一次怀抱着张肖吻上张肖的时候,王灿心里是疼惜的满足的又是得意的。
他终于又把张肖给弄哭了。上一次这样是十八年前,无心的,这一次是处心积虑,故意的。
他想要确认这样的心情,确认很久很久以前就笃定的心意。他要永远记着这个人流泪的样子,因为,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会努力,再也不让这个人有机会流泪。他会用所有的力气全部身心去珍惜,去爱,去守护。
张肖是他的挚爱,他的唯一,他要把他当做宝贝,他要他成为真正的宝贝。
第 63 章
有些男人是靠不住的!
特别是某些学会了甜言蜜语的男人,更是会想一套做一套嘴上说的另一套,坏得让人跺脚。
所以张肖很想把毁掉男人信誉的罪人、靠不住的王灿一脚踹下床去,再狠狠的踩上两脚,然后扔出大门,让他自生自灭。
可是……
"肖肖,动一动嘛,这样卡着不难过?"
王灿大爷般躺在张肖身下,双手捧着骑在身上的翘臀,色情的捏弄着,声音低哑又满是欲望。可他此刻嘴里说的话却一点都不深情,全是邪恶的味道。
而明明高高在上的张肖,全身通红得像只煮熟的虾,一张脸更是娇艳得像要滴血,双手则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因为光是清楚的感觉着后面某处羞耻地方含着王灿硬铁般的宝贝,就已经足够他浑身发烫,遍体火热,不知所措。
该死的王灿,总是想尽办法折磨人。
之前还好好的,气氛极棒,情动非常,完美和谐得都没空去想好不好意思。
本来也是,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都别了好几年了。
好几年没有碰触彼此,又同样是洁身自好的人,乍一情动有些控制不住也在所难免。当爱欲的火苗被点着后谁也没有犹豫,也务须言语,自然而然的就纠缠到了一起。
张肖都没注意,王灿到底是用抱的还是拖的把自己弄上了床,也没空去想,这个人重伤刚好能不能这么剧烈的动作。霸道的急切的吻暴雨般袭来,让人根本没法分神,连呼吸都得抓住机会。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调整自己去适应,去接受突如其来的能溺死人的甜蜜攻击,也悄悄的回应,希望能予以对方等同的美好。
越吻越上瘾,也越心痒难耐。两个人迫不及待的滚落在一起,心急心焦的撕扯着对方,完全不用担心什么,年轻人嘛,有的是用不完的力气。
再一次赤 裸相对的时候,深埋心底的渴望让两颗心双双悸动。往日的美好种种恍若隔世,却又似近在眼前。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没有拥有过对方,又好像从来都没离开过这个怀抱。
热吻伴着爱抚,撕咬合着挑逗,一寸一寸的彼此占有。自从分开后再没有被人触及的地方,此时又毫无防备的为对方展露,久违的紧张和热切的期待同比增长,心动是必须的。
进入的时刻,十指紧扣,王灿专注而深情的凝视着张肖脸上每一个表情,一双狭长的眼灿若星辰又深邃似海,于是,明明身后异物入侵的感觉是不适,张肖的脸上却露出了美到妖娆的神色,醉心而撩人。
如果这样的肖肖让别人看见,自己定要去杀人了!那时的王灿心里这么想着,努力忍住想不顾一切肆虐侵占的冲动。随后,便在张肖微眯双眸曲起膝盖轻轻擦了擦他的大腿时癫狂,无法抑制的一击到底。
那个瞬间,周围的世界仿佛消失不见,天地间只剩下相爱相拥的两个人,水乳交融不分彼此。已经不再稚嫩却正直年轻的两具身体相互厮磨,密密吻合,迫不及待的贴紧,无微不至的占有,永无止境的缠绵。
爱着,身体和心都像喝醉了一样不能自己。
年少时多的是好奇与冲动,而如今,血气方刚的年轻男人则有更多的精力和索求。长大了就是好啊,成熟就代表着实力与魅力。
甜至心底的几番交合之后,别说王灿,就连张肖,也觉得不能满足。
怎么会满足呢?积蓄了这么多年对彼此的思念和热切盼望,用三言两语说不清,当然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越激烈表明爱得越深越真切。
于是,这一晚,久旱逢甘霖,越夜越疯狂。
然而,完美是用来向往的,和谐是用来膜拜的,美好是会稍纵即逝的。
又一轮彻彻底底的欢爱后,畅快淋漓的感觉久久萦绕还不曾消退,张肖在平复呼吸的时候习惯性的对这放纵表示了下不满,就又迎来了一番不容推拒的挑弄。
时隔多年,王灿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心翼翼的学徒了,俨然成为了大师级调情高手。亲吻触摸之间,张肖敏感的身体被抚慰得热情高涨,饥渴难耐,整个人更是忘记了羞涩只剩下对本能的顺从,一心想要索取更多极致的快乐。
随后,他只模糊记得,被再次充满后突然天旋地转,顷刻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身下压着的是王灿健硕的身躯,眼前看到的是王灿还淌着汗的俊脸,指尖触摸的是王灿紧实的肌肉,体内紧裹着的是王灿滚烫的……那个。
可恶!
说是要他来主导,但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嘛!翻身在上主权在握的感觉不是这样哒!
心里埋怨着,伧然欲泣的张肖束手无策。盈盈泪光迷蒙了双眼,只能干瞪着罪魁祸首,不得要领。可王灿却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不仅不帮他,还出言调戏:"肖肖,动一动嘛,这样卡着不难过?"说完还恶意的顶了他一下,实在是坏到家了。
"王灿……"
带着情 欲的味道,透着不被满足的难耐,张肖嗔怪的轻呼王灿名字,声音里都染着些哭腔了。
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呢,就这样停在那,简直就是行凌迟之刑。偏偏自己又放不开矜持,明知道王灿故意在那摆谱,毫不掩饰的表明他在折磨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涨红着脸望着身下的人,张肖神情无助我见犹怜。惨兮兮的巴望着王灿能放过他,帮他解脱。
这样的肖肖太可爱太诱人了,王灿在心底喟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坏。
他的肖肖有时候就是太别扭,明明心里也很喜欢,却总是试图掩饰和隐藏,这样可不利于身心健康。再说了,性福和谐是需要两个人一起出力经营的事业,谁也不能偷懒。所以,没得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肖肖……自己来。"
继续蛊惑着张肖,王灿无视对方的眼神依然变成祈求,身下的骄傲引诱般轻擦了一下饥渴的人儿,成功致使那可怜的身体颤动的同时"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那小屁股上。
歪打正着!
一巴掌激起了张肖的不满,也恰到好处的驱走了张肖的些许羞涩。
本来还在与内心做斗争的人,也不知是被怒火还是欲火给烧灼了,心底涌上一股不服不甘豁出去了的念头。一声欲泣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溢出,张肖猛的抓住在自己腰臀间作恶的双手,把王灿的爪子压在身侧,同时低头俯身,耍赖般啃上那张总是让他无措的嘴,吻上那双总是让他迷失的唇,舔,咬!
"呵!"
王灿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本来就想要张肖热情迸发,眼看惹毛了乖乖兔也开始发威,自然乐得享受。不闪躲也不反击,听话的迎合着张肖亲吻,舔舐,撕咬。然后趁机悄悄的挺动腰身,引导身上的人慢慢适应这样承欢。
欲海沉浮。
前面的宝贝被王灿握在掌心抚慰,后面私密处又片刻不停的被冲击充满,渐渐的,本能主宰了张肖的全部意志。柔韧的腰肢摇摆起伏着,配合身下人的律动。与王灿四目相交,如胶似膝,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了。反而有种异样的快感涌至全身,灼热的温度抵达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处,让人不禁迷失……
喘息和欲望都渐渐平息后,窝在王灿怀里的张肖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被抽走,软得连指头都抬不起来。想扳回点面子吧,扭动一下脖子也要借助那人的贵手;想控诉一下罪人吧,发出的是破锣般的声音自己都不忍再听;想表达一下心里的不平衡吧,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一双要把人吸进去的星眸,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罢了罢了,都被吃干抹净骨头都不剩了,再抗争倒显得矫情了!
这么泄气的想着,张肖心底反而有了些觉悟,以后再也不能跟王灿两地相思这么久了,要不然,重逢的时候就是自己受罪的日子。
第 64 章
生活有时候太偏心了。
明明大家都很努力,为什么有些人就可以爱情甜蜜事业如意小日子和和美美,有些人却形单影只工作劳累每一天过得惨兮兮呢?
郁闷!憋闷!烦闷!
这是身为中学老师的李豆豆近段时间的主要心里活动。
可除却这些不算,更让人不爽的是,那些受上苍眷顾的人偏偏还要在这个时候来刺激她!
过分吧,残忍吧,叫人情何以堪!
"豆豆,妈说的没错,你是该找个男朋友了,就快26了,都成剩女了。"张肖一边姿势优雅的吃着有人帮他切好了的煎牛排,一边好心的规劝妹妹李豆豆。
而剩女李豆豆同学听了这话后,不言不语,只拼命与浓汤作斗争,把勺子磕的乒乓乒乓的响,汤儿喝的呼噜呼噜的叫。旨在通过肢体动作来表达内心的郁结。
自从王灿和张肖这两匹竹马之间遭受变故经年别离、重逢后又产生了质的飞跃以来,这是青梅竹马三人行第一次进行只有三个人的聚会。
鉴于李豆豆近来心情极度不爽,又鉴于她曾经受过非人的虐待,在某爱心人士的促成下,共进晚餐的地址选在了某法式餐厅,做东的,不用说,当然是某王姓成功人士。
灯影绰绰,夜色妖娆,俊男靓女们的进餐场面,自然又成了餐厅里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只不过,时光飞逝 岁月如梭。转眼间,当年还青涩懵懂的少男少女,现今都已成为事业小成的熟男熟女了。成长,仿佛在一夜之间,又好似经历了百年。让人不得不感叹光阴似箭,流年似水。人生苦短啊,珍惜眼前的幸福生活才是王道!
很明显,有些人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那么,身为过来人,也应该为还不懂生活的人提点建议:"青春就剩下尾巴了,还不抓紧,要是再老一点嫁不出去,看你怎么过?"
李豆豆耷拉着脑袋听着哥哥张肖的语重心长,都有些不耐烦了,但看了眼他旁边那尊神后,也不敢有异议,只能在脑子里偷偷的念叨:哼,不跟跨入已婚行列的男人那般俗气。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也不看看到底是哪些人造的孽,让美女找不到老公,只能欣赏美男恩爱。没人给我切牛排,我喝汤总可以吧?
抗议般狂喝着汤,李豆豆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解决掉几份好菜的事实。
而她斜对面一直都是微侧着身体用餐的王灿,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叉,朝张肖的脸伸出了安禄山之手。于是,前一秒还心理极其活跃的李豆豆瞬间愣神,随之瞪直了眼,然后,很无语的看着那尊神的脸上露出宠溺笑容,大拇指在张肖的嘴角轻轻一拭……
"怎么?"
原本还老神在在向李豆豆阐述剩女与青春短促之关系的张肖掉头,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不解的问。
"没事,继续吃!"
收回手指放在嘴边抿了抿,一直无视李豆豆却在张肖说话时偷偷支起耳朵的王灿温柔的回答。
"今天的牛排煎得有点老。"张肖轻声的抱怨。说是抱怨,脸上的表情却更像是撒娇。
"真的?要不重新叫一份?"王灿一边征询意见,一边抓住张肖叉起了牛排的手,凑过去把那块仿佛泛着粉红色光泽的牛排吃进嘴里,咀嚼的同时眼里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而摸够了小嫩手的大掌一放开,就准备挥手召唤服务员。
这时候张肖好脾气的笑了笑,挡下王灿抬起的手,再安慰似的握了握,要让对方宽心般说道:"算了,一点点而已,还是很好吃!"
"不换啊?"某男人不放心的确认,一脸深情能溺死一头大象。
"嗯,不用。"另一男人乖巧的回应,声音甜得也是要滴蜜来。
就这样,两竹马旁若无人的甜蜜,坐对面的青梅李豆豆泪眼婆娑的看着,无语凝噎,扯了扯嘴皮又忍不住在心里不平:早就知道你们俩恩爱了,就不要时不时拿出来秀好不啦!王灿同志,人人都知道你现在已经化身为二十四孝爱妻男,可我家一向讲究的老哥嘴角那点肉汁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没必要觉得那都是浪费要抠回来放进自己嘴里吧?还有我的亲亲哥哥,要放以前,你家那位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肉麻兮兮的话你不都是面红耳赤再低声斥责的吗?怎么现在会如此坦然?老妹我虽然不善于观察,但绝对相信你那看似微怒的一眼,其实包含深意,还有你脸上那抹红晕,也绝不是因为被人看见而不好意思,肯定是对某些人的某种暗示!表脸的FQ夫夫,打击人也不用这么毒吧!人家都被家里逼婚了,还不够惨?
"铛铛铛!"
或许觉得无声的血泪控诉远远不够,李豆豆又借助狠叉盘子的动作来泄愤。可惜这次她没那么好运,只顾着恩爱的两个人没有谁听到她心中怨念。
良久,跟亲亲爱人你侬我侬腻歪够了的王灿才破天荒的开口问话:
"怎么了,李豆豆?担心嫁不出去?要不要我介绍几个医生给你认识?听人说,医生和老师是绝配!"
"……"医生和老师绝配吗?记者和医院领导才绝配吧。李豆豆内心汹涌澎湃,却隐忍不发。
"对哦!我们报社也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改天找机会让他们认识下豆豆!"听了王灿的提议,把妹妹终身问题当作己任的张肖也恍然大悟般有了主意。
"嗯,要不给她开个联谊会?"
"这样好吗?"
"怎么不好……"
两只又陷入新一轮甜蜜互动中,让一旁的话题女角李豆豆不得不开始反抗,"你们两个!!夫唱夫随倒是很默契,平时练习得多了吧!"
"豆豆!""李豆豆!"默契夫夫异口同声。
"干嘛?"李豆豆不满的叉了叉盘子里的菜,一点食欲都没了,讨厌。 "本来嘛,人家够烦了,在家被妈念叨,出来又被你们念叨!吃个饭都不得安宁!"
"行行行,哥错了,我不念了。快点吃,不够再要。"见妹妹不开心,张肖马上做出了妥协,好哥哥形象一览无遗。
"那还差不多!"李小妹转怒为喜,吧唧吧唧嘴:"哥,我还想要一份&^%再加一份%^&还要一份^%&。"
"还要?你吃了不少了。我怕你吃撑了一会儿走不动!"好哥哥耐心的哄着贪吃妹妹。
"不管!我想吃。"贪吃妹妹厚着老脸向好哥哥撒娇。
"……好吧!"张肖一边无奈的答应着,一边侧过头看了看王灿。
随即,李豆豆感觉身上那道杀人视线消失了,因为王灿已经把目光转向她老哥,还立即挥手召唤服务员。当然了,那张脸的颜色也是瞬间就亮了起来。
晚餐是美味的,气氛是温馨的,过来人的建议也是应该听取的。晚餐过后,差不多是扶着墙走出餐厅的李豆豆深深的忏悔,她不该不听老哥的话。
人呐,不要以为有机会吃白食就死撑到底。人家有钱不怕你敲诈,可宝贝胃就只有一个,不珍惜的话,后悔的只能是自己。
虽然都很无语很鄙视,但是担心李豆豆坐车会吐,用餐完毕后两竹马还是决定护送青梅回家,顺便也压压马路。
其实李豆豆极力拒绝两人相送,张肖却担心太晚了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坚持陪着她走。
还好,虽然张肖早就避开家人独自居住,但李豆豆还从没搬离老爸老妈的窝,那条老街的距离不算太远。
回家必经的仍然还是那条长满夹竹桃的路,不知道是不是城区建设的规划者也对那些树有着感情,好像都几十年了,依然留着。虽然它们已经老皮枯枝。
春天的时候会重新发芽吧!李豆豆心里这么认为。本来打算大声说出来的,可是自己那两哥们却突然陷入了沉默,只挨在一起静静的往前走,让她不愿开口打破那和谐到美好的静谧。心里却忍住好奇,他们,此刻在想什么呢?
静夜显得特别深沉,难得连李豆豆都沉静不语,张肖和王灿也就不想说话。静静的走着,默默的感受心里若有似无的一丝缠绵。
他们有多久没有这样走过这里了?这条洒满了欢声笑语的路,留下了儿时的回忆,见证了成长的过往。此去经年,一直静静的存在。就好像,不管环境和人怎么改变,彼此之间最真挚最美丽的情意却永久留存。
亲情,友情。当然,还有他们的爱情。
真好!
在一个美丽的地方,你出现了,跟我相遇,我们是彼此要找的那个人;在一段惆怅的日子里,你长大了,我蜕变了,但我们坚守了心中的真情;迷惘过后,风雨过后,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们深爱着彼此。真好!
也许生活还会有波折坎坷,也许明天还会变化无常。如果前方没有尽头,相信爱情,会有无限希望!
-----正文完----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09/09/09 at 下午6:57: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 No comments y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