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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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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 +番外》作者:空梦

 利剑1

  利剑

  很多年後的一天里,陈东问我:张健,如果那次我放手,我们真的余生都会至死不相往来?

  我没有回答他,我忙著替我的狗洗澡,没空搭理他。

  1

  我小时候脾气暴躁,对什麽都不耐烦,谁多说两句我就甩头走人,我妈烦我这个倔脾气,送我去书画老师那里学书法,由衷地希望我能陶冶一下情操。

  花了大价钱请了城中挺有名声的一个老师,招了我,每次进门那老师都叫师母盯著我别把他的宝贝花瓶砸了。

  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就一不小心把他漂亮的青花瓷制的烟灰缸给弄碎了。

  师母是温良娴淑的那种女子,老师的话她奉若金言,果真每次打我一进门开始,漂亮的杏眼就直盯著我打转。

  那时实在年小,要不,我非得误会她对我……有点意思。

  陈东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他叫我老师叫师兄,他父亲就是城中最有名的书画大师,名下弟子不多,但个个都是数得出来的角,晚年得了这麽个儿子,自从学会在地上爬之後就成了他们那旮旯最淘气的孩子。

  我趴在书桌上练鬼画符的一个月後,陈东出现,带领著他一大票尾巴虫浩浩荡荡推开了老师院子的门,脚还没进就说:"师兄,我来这边玩,给我口水喝。"他衣服上尽是泥巴,脸也黑黑的,我瞥著眼瞧了眼一群脏孩子,不耐烦了,把刚写的一页张扔了,继续下一张。

  师母倒是显得很高兴,赶紧著回房子里头拿水去了。

  原本在看古书的老师也一别於平时严肃的脸笑著说:"陈东,玩到这边来了。"

  "嗯。"野小子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擦了把脸:"刚忙完了打仗,渴了,跟师兄来要口水喝。"

  院子里一刹那挤进了七八个捣蛋鬼,闹腾得跟装了满院子的蚱蜢一样,简直没法安静下来了。

  我不耐烦,甩了手,准备下课回去。

  老师被围在那群孩子中央,我也懒得过去打招呼,推开院子的门就要出去。

  "喂,那个人,穿白衣服的,你干嘛去啊?"大大咧咧的声音从背後传来。

  我回过头,眯了眼,看著那花脸,心里头有点著怒,没人敢用这种肆无忌惮的语调跟我说话。

  "师兄,你徒弟啊?"大花脸转过头,问著我老师。

  老师刚点了头,他就迫不及待地转过头说:"哟,那我就是你师叔了,小子,过来,叫师叔,来磕头。"

  当下,火从心底冒出,我愤怒至极,但捺於这个老师平时还不错,我按下脾气,没冲过去挥那小子一拳头。

  回过头回了家,告诉我妈我不再去那个老师那里。

  我妈愤怒,我更愤怒,无奈之下双方妥协,再请另外的老师继续陶冶情操。

  而陈东,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我跟他,水火不容。

  PS:新坑……写著玩儿……折腾自己……顺便娱乐自己……

  利剑2

  利剑2

  事实上,没过几天我就重新回到了前面那个老师那里上课。

  原因是在拜另一个师父前的那一刻,我把他们家向我扑过来的京巴狗一脚给踢了个半死。

  再多的钱,再多的礼,那老师死活都不收我,大门一关,不许我家人进。

  很多人愤怒,包括我一向不容易动怒的父亲,一巴掌挥了过来,我一闪,躲过,他更愤怒:"我抽死你这个逆子。"随即过来,两手都用上,一手揪住我,一手就往我脸上狠狠地掴。

  我委屈,也愤怒,但不敢回手,怎麽说他也是我老子。

  我妈在旁边吼:"张国华,你手轻一点,打坏了脑袋他就真成傻子了……"我妈一把过来抱住我头,哭:"本来就挺傻的,再傻成什麽样了,将来讨媳妇都会讨不著了。"

  我怒得根本没法言语了,只好让她没完没了的哭诉著我傻,也没辄,谁叫她是我妈,说我傻我就傻吧,没什麽大不了的。

  我爸还是挺生气,但无奈我妈护子心太切,转身就愤然离去,当晚就不许我跟他们坐一个桌子吃饭,明摆告诉我我不是他儿子。

  我奶奶把饭端到面壁室里,摸了摸我的头,把鸡腿撕成条塞进我的口里,笑得很慈祥,说:"别跟你爸计较,你这脾气其实是随了他的,奶奶回头教训他去,咱们健健不生气。"

  我原本没食欲,听奶奶这话一说,大嚼著鸡腿,打算原谅我爸得了,这也没什麽大不了的,怎麽说他也是我亲爸不是,他不认我我认他。

  "你说你爸多狠啊,下手那麽重,要是打傻了,可教奶奶怎麽办啊……"我奶撕著撕著鸡腿,眼泪汪汪了。

  这下,我是真傻了,原来,在我奶奶心里,其实我也是一傻子。

  我咀嚼著鸡腿,回过神随便地抗议了一句:"我不傻。"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她是我奶奶,说我傻我就傻吧。

  但显然,在我爸眼里我不是一个傻子,而且聪明得让他头疼,在我打开他的第三个保险柜把爷爷留给他的玉器掏出来时,他就恨不得把我的手给废了。

  他先是嫌我脑子,这下,连我手他都看不上眼了。

  在不能愤怒得灭了我的前提下,我爸只好认为我可能在中国博大精深的书画深渊里能继续修身养性陶怡情操一些,重新找上了我前面的老师,哈著腰笑:"林老师,我这逆子,还得您教,拜托您了。"

  我爸怎麽说也是城里一有身份的人,林老师尽管面容抽搐,无奈涵养太好推拒不过,只好又将我这祸害留了下来。

  那天陈东也在,在旁可著欢地磕著瓜子听著我爸跟老师说话,拿著眼要笑不笑地斜瞥著我。

  我爸一走,他在背後喊:"叔叔慢走。"

  然後回过头看著我,伸著食指勾:"小子,过来,给师叔磕头。"

  我当下毫不含糊,把桌上的茶杯一抓欲向他砸去……

  "使不得。"惊惶失措的声音,来自师父跟师母的口里。

  我看了眼手中的杯子,又是景德镇的青花瓷,罢了,松了手,放到了桌子上,不过,我拳头握了起来,想著握了也不能白握,遂往那个笑得两排牙都露出来了的猖狂小子走过去。

  利剑3

  利剑3

  事实上我拳头还没揍到他身上,那小子就用腿扫了过来,害我一踉跄,吃了个狗爬屎。

  我怒得在地上一跳而起打算复仇时,门外面就窜进来几条狗,纷纷狂吠:"老大,这小子就交给我们来伺候……"一顿拳脚相踢,惊得在旁的师父师母又在叫著:"使不得……"

  我边打边翻白眼,身上早中了好几招,疼得很,赶回头得跟我妈说说,这年头,早就不流行文什麽雅了,拳头说话比较实在,符合生存观念。

  师父在旁叫:"陈东,快叫他们住手,唉呀,我的玉瓶……"

  一片惊乱中就听见陈东大叫了一句:"兄弟们,收手……"

  手是收了,我也给趴地上了,我尽量把眼睛睁开,看著那居高临下看著我的身影想,这个人,老子要折磨他到死。

  事实上,我做到了,在很多年後。

  陈东想什麽我不知道,反正之那架之後我师父那院子里就常见他身影,在我身边打了几个转转,什麽也不说就走了。

  人走是走了,但会留下的有精制的什麽小木枪之类的,有时还有奇异果那时候挺稀罕的吃的东西之类的,师母笑著说是陈东在给我请罪,讨好我来著。

  我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不过,这个人,我现在不想再跟他打一架什麽的,自那架之後,我骨头错位,是给医院的车给拉走的。

  我爸又火了,平时笑面虎的老头怒得要叫人去踏平那书画大院的门,还好,我妈给拦住了,说:"你今天踏平了他家的门,改明儿他来踏咱们家的,儿子到时候连个养伤的地方都没得了。"接著就是大哭。

  然後,我奶也接著哭,埋怨那小子家怎麽是跟我们家旗鼓相当的家势,要是差一点点就可以报仇过去了。

  於是,基於是小孩子闹事,而陈东的家长也拖著他来陪了罪,这事只好了了。

  而陈东在那之後,就在我身边鬼鬼祟祟,对上我的眼就是笑得露出白牙齿,就像一头凶狠的却又要向人讨好的狼,看得我一阵生寒跟厌恶。

  我讨厌陈东,无庸置疑。

  陈东讨不讨厌我,关我屁事。

  他来我们家陪礼陪了好几次,陪得跟我奶熟了,就央求老人家说:"张健不理我,我怎麽讨好都不管用,您帮我说说情去。"

  他捣鼓地敲著我奶的腿,我担心他那贱手一个没落实了敲疼了我奶,冷冷地把那爪子打开,跪我奶面前,轻柔地用手抓捏著。

  陈东僵了脸,揉揉手,也跟著跪下,又朝我奶谄媚地笑……

  "小孩子不记隔夜仇啊。"我奶还是特慈祥,老人家记性不好,不记得前段时间暗地里拿著她的小剪刀扎著布人要帮我报仇的事了。

  陈东来了几次,我特别烦,对我妈说:"他再来,轰了出去,不轰,我自己滚。"

  我奶记得我是她亲孙子这事,老脸一板:"不能让他来,哼,欺负我家乖孙。"

  於是,陈东在我家绝迹,这让我觉得高兴,尤其当我发现我的骨头愈合得可以跟人干架时,看见陈东稍微心情好了一点。

  那时候,我连做梦都是脚踩在陈东脸上的。

  利剑4

  利剑4

  我还是去找了陈东干了一架,以报前仇。

  我躲一小巷子转弯处等陈东刚过来就踹了他一脚,玩了个阴,而陈东一跳起来,挥拳就来,看清我,收了手,但我拳头已经打在他脸上了。

  於是,陈东也怒了,看我的眼睛火腾腾地还带点委屈,我权当看花了眼,一脚扫了过去,陈东没有示弱,狠命地一脚踹我肚子上,疼我一哆嗦差点倒地。

  丫的,是个男的,就该这样,前段时间这白眼狼那假惺惺的模样差点没把我恶心死。

  那架终於成功被我挑起,两人都有非常强烈的战斗气息。

  那架打得天昏地暗,我又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陈东躺我隔壁房,不过只有二天就出去了。

  这次我爸提了我去陪礼,陈老先生眯了眼,笑容可掬地说:"小孩子打架,没事。"估计看我比他儿子惨,也就不计较了。

  我爸恨铁不成泥,如果不是我奶跟我妈护著,我也就被他逐出家门了。

  陈东自这之後就不出现在老师家,这样过了一年,我爸看我那脾气还是又臭又硬,倦了,跟我妈说:"你生的这孩子……"尔後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像是"无药可救"之类的意味。

  我妈瞪著眼睛:"他也是你儿子。"

  不过,她也没辄,我依旧是上了课回头他们多说两句我就玩儿消失,这课我也是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到了最後,干脆不去了,我爸拍的板,说,省钱。

  再次见到陈东是高中,分班好死不死我跟这王八蛋一个班,凑巧他还坐我後面,当时我们一打招面,我觉得我连眼睛都可以发射出冷箭,而陈东,要笑不笑地扯著嘴角,很难看。

  我进的那学校是市第一重点,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爬进来,我成绩不上不下,我爸也是费了一翻功夫把我折腾进来,而班上第一名是陈东,於是老师说了:"你当班长。"

  很好,他是班长,我已经在想回去跟我爸说我要转校会不会被他拍巴掌?还是据实以告以前我打输了两次的王八蛋跟我同学校还同一个班他还是班长铁定以後会有事没事就尽找我麻烦?而我一麻烦来了肯定不是躲而是抬头迎上然後再次进行第三次恶博事件然後以我进医院再去陪礼而告终?

  我沈稳地判断出後果,也不觉得打不过陈东有什麽丢脸,丫的,这小子足足高老子一个头。但是我还是没有跟我爸去进行一次"亲切的"垦谈,因为我这人比较傲,德性非常差,这次被我奶跟我妈的眼泪逼著进了这所高中後,我就跟我爸放话:"我是个男人了,我的事自己处理,以後你少来管我的事。"

  所以,尽管我後悔我放话的时间早了那麽一天,但这事我还是开不了口跟他说的,我的最後结论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小子再欺负老子,捅他一刀大不了去坐班房,我还未满十八岁,应该可以还减刑什麽来著。

  我做好打算,心安理得,第一节课就睡了下,早上我奶一大早就进我房间跟我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之类的话用以表达她对她爱孙进入高中的祝福之情,偏我还得装全神贯注以示我对她的听话,累得我一大早就没精神,乖孙不是那麽好当的。

  因为是第一天上课,每个老师都是走过场,我迷迷糊糊地睡著,等著那帮子喷口水的为人师表的人类走掉好回家继续睡……我正想忽略前头那个大嗓门说他是物理老师的人的声音进入第二阶段的中程序睡眠,後面有人挫我後脊梁骨,我只迷糊一秒,一想起後面那人是谁,反射性全身神经都紧绷起来了,恶狠狠地回过头大吼:"你他妈的挫老子的背心,找死……"

  全班鸦雀无声,回过头,前头的秃顶老师铁青著脸满眼怒火盯著老子我。

  梁子,再次义无反顾地结下,陈东,老子跟你耗上了。

  那免崽子,亮晃晃的白牙闪得我眼红,我没再次回头,但我知道陈东这辈子如果不死我手里我他妈的是绝对死不瞑目的。

  利剑5

  亲爱的们……要皇帝的番外???看利剑吧……张健怎麽折腾陈东……那就是华诚然怎麽折腾皇帝的……

  利剑

  5

  我在教室门外站到下了课,实在是困得不行站著睡了会下课铃就响了,走到教室的位置,陈东伸过手,拿出一个笔记本。

  "给。"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坐下。

  "这节课的笔记,刚才老师列出的第一节的重点。"

  "陈东。"我回过头对他笑:"你他妈的别烦我,我跟你说一句话都嫌恶心,真的,你别恶心我好不好?"

  陈东的脸绿了绿,他低下头随即抬起,很认真的说:"你就这麽讨厌我?就为我打了你一次?我那麽赔礼你都不饶?"

  "你让我恶心。"我冷笑了声,作了陈案结词,如果有天生看一个人不顺眼,那麽在我眼里陈东必是那个人。

  後面那人不说话了,下了课,我归心似箭,找我奶奶谈心,跟她说:"奶,学校不好,同学也不好,我得转学。"

  我奶耳朵有点重听,把小皱巴脸伸到我面前,"啊,什麽?乖孙,你要跟奶说什麽?"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她一见我就会这样笑得乐呵呵。

  我动了动嘴,想跟她提起陈东那王八蛋,不知怎麽地,我老是不想跟他呆同一个地,呆久了就更心烦气躁,不是想抽他就是想弄死他。

  "乖孙,饿不?"我奶摸著我的头,小老脸都快让她笑成一团了。

  我站起身,冲著她的耳朵喊:"饿了,你陪我去吃饭。"

  我奶赶紧站了起来,拉著我的手,喊:"孩他妈,赶快上饭,我乖孙要吃饭了。"

  我无语,只好让她拖著走,那话是怎麽都说不出口了的,尽管她会依著我,但是……我还是不让她烦心吧,免得那小老脑袋里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把自己给骇著了。

  那天早上上课,陈东拦住我,趁我不备拖我到一小黑巷弄,说:"我没想过要打你的,第一次是这样,第二次我是下手重了,我跟你道歉,你要真恨我,你打我一顿,我不还手。"他把手中的铁棍递我手里。

  我看著那棍子,想著可行性有多少?还是这厮要陷害我?我看了看旁边……

  "就我一个人。"陈东说:"你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哼。"我冷哼声,想著还是不能打,我奶最近身体不好,出了事得让她烦,收拾这家夥我自个儿有的是办法,用不著他自动送上门,我很虚伪地说:"老子不恨你,真的,陈东,你他妈的只要别缠著我,老子就谢天谢地了。"

  我转过身就走,陈东在後头吼:"张健,都一年了,你他妈怎麽就这麽小心眼。"

  一年?陈东,老子告诉你,老子讨厌你,十年老子都一样恶心你。

  我冷冷想著,头也不回往学校走去。

  利剑6

  利剑

  6

  没过几天,我摸准了陈东的路子,趁他刚跟一夥人打完架跟他那帮哥们散了夥回去时在半路拦上他,一棍子猛打,他刚打完受了伤又没力气自然敌不过我,我一棍挥过去在他肩上,眼不眨心不跳,冷笑著用脚踹著他趴在地上的背:"龟孙子,还敢不敢惹老子?"

  我知道我的行为卑鄙无耻,但我从不拿君子小人这种世俗的标准来衡量自己,我只知道,谁欺我一分我必还十丈。

  陈东抬起头,红了眼,不知是疼的还是怒的,他吐了口唾沫出来,我一闪,他吐的却是另一方向,唾沫里沾著血丝,我踩在他背上,"再惹老子,要你的命。"

  我冷哼了声,捡起棍子往回走。

  "张健。"有人在背後吼。

  我没回头,他还是在吼,声音有些残破却偏偏喊得有几许狠厉味道:"你他妈的就真这麽讨厌我?"

  我没有回头,脚步也没有丝毫迟缓径直往前走,他还在前後叫:"这样我不算欠了你?"後面有脚步声跟来,我回过头,一棍子全尽全力扫过去,打中了他的腰,他飞倒在地,我眯著眼高高看著他:"别逼我弄死你。"

  "你比我狠。"陈东冷了脸,抹过嘴角的血,还有力气说话:"我怎麽会觉得我喜欢你。"

  "呵……"我闻言冷笑了起来,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可笑,"那是你瞎了眼。"

  "我是瞎了眼。"陈东倒在角落还有力气笑,笑得嘴角眉梢都是笑意:"师兄说叫我不要撩你,我偏不信,呵呵……"

  我没空陪他笑,我得赶著回去陪我奶奶吃饭,於是我蹲下身子很诚恳地跟他说:"陈东,你以後见著老子有多远闪多远,我这人阴险又小气,你也该明白了,没什麽我做不出的。"我看看他腰间被血渗透的衣服,扯了下嘴角,转身离去。

  背後的人伤得又有多重我懒得管,他会不会再找我麻烦我也懒得理,会不会报案我也没放在心上,事情是我的做的,有什麽後果我承担得了。

  转过转弯,街头的柳树垂下了几枝,我扯了片叶子下来,放在嘴里尝了尝,稍带点苦味,想起陈东刚刚脸上的笑容,再想想自己,果真觉得自己有点不饶人,但这又如何,他不该惹我,惹了我就该承担惹我的後果。

  陈东一开学没多久就休学二个月,一来就是期中考,他还坐在我身後。

  那天早上他一来就跳到讲台上对著热烈欢迎他的同学挥手示意作元首状,扯著大大的笑容,露出白牙,迎著惨烈的阳光折射进来的光线说:"啊,同学们辛苦了,我就知道我这一走大家都想念得我很啊……"

  底下哄堂大笑伴著口哨声,班主任笑得跟花儿似的,人人都爱他,就像坐在最後面的他那个哥们叫罗八所说的。

  接著迎著他的是期中考全年级的第一名,他辉煌得让全校瞩目,我坐在他的前面在心底冷笑,还好他识趣,见著我都当视而不见。

  "老大,谁伤的人?你跟我们说,我们绝对让那王八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哥,说吧,哪条道上的?你别瞒著,是死是残你一句话,我弄死他的手法多著呢……"

  "陈老大啊,不是我说你,咱们别逞什麽狗屁英雄,你当我是兄弟你就开句口,我保证让那家夥从你腿下爬过去求爷爷告奶奶……"

  "……"

  更多的,後面的那夥人都在讨论怎麽处理尸体的事情,好像"那人"俨然已经死掉,只余这个问题供他们思考。

  陈东没有开口,有时听到据说是比十大酷刑还残忍的方法时哈哈大笑,我坐在他前面也无所谓地任那些话飘进我的耳朵。

  "张健……"罗八拍我的肩,我一闪,冷看了他一眼。

  "靠……"罗八要发火,他二五八粗一壮汉不知道吃什麽长的,拳头有一般人的三个大。

  "八子。"陈东开了口,笑著说:"你什麽时候见过咱们的冰山少爷开过口,你别招他。"

  "切……"罗八住了手,回过头对赵德行说:"他妈的真是个怪胎,你有没有见过他说过话?"

  我把书塞桌子里,一抬脚就往教室外门走,一路畅通无阻,同学见了我都会让条路出来,下了楼梯,一抱书的女孩上楼梯见著我猛停了脚,躲到角落等我过去。

  我们班的那个张健,看著挺帅,跟阎王殿出来的阴鬼一样阴恻恻的,你有多远躲多远,那人不好相处,所有老师都不敢叫他回答问题。

  前面下楼梯的一同学拍著一同学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厕所的门到了,我闪过他们走了进去,走出门时那两人还在门口没动,我眼扫过去他们的眼就盯著了地上。

  利剑7

  利剑7

  其实这辈子,陈东最倒霉的事不是帮他哥们挡了一刀,也不是高考那段时间高烧得眼睛睁不开,更不是在以後的某个年头里把我打得半死然後把自己吓个半死。

  而是他被我这种人喜欢上。

  他吸引我,但我却并不待见他,谁说谁喜欢一个人就他妈的就看那个人顺眼的?

  我只知道,看著陈东我就烦,打一眼开始见就烦,後来成天烦来烦去眼里只有他,我也很顺其自然承认自己喜欢他,但是,我只是跟自己死磕上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对他感兴趣,就算只是生理上的。

  妈的,可笑的那个看著他体育课後赤裸上半身回去半夜想著他手淫的夏天。

  这让我可笑地承认自己喜欢著他,却又无比的讨厌他。

  但他最倒霉的也不是被我喜欢上,他最最倒霉的是被我喜欢上还不知危险地硬是不知明的缠上我。

  陈东讲义气,他对我先是新鲜好玩,他没见过像我这种暴脾气还不理人的人,他要忤著我玩,玩得狠了伤了我那天生的侠义心肠又软了,然後作牛作马想挽回,被他这麽拉拢,这要是换一般人,早被他收买,俯首甘为其小弟。

  可我是谁?怪胎!打生下来除了我奶奶跟我妈妈,我谁都看不耐烦待见,连我爹有事没事都要挨我冷眼。

  我喜欢他,但这并不妨碍我讨厌他,我无比讨厌他,想著那两次架的失败,看著他心里就纠得慌,纠成一团一团让我难受得喘不过气,所以就算在同一个班,我能不看他就绝不看他,绝对的同性排斥。

  他妈的该死的,这王八陈东还让我知道我自己是个同性恋,教我怎麽不恨他?

  而像我这种阴阳怪气的家夥,陈东又怎能不会不恨我?

  这一开始,其实就是一个死结,而从一开始,我们都并不知道。

  我们只好在一段一段的岁月里,任自己纠伤在其中。

  那带血的红得赤眼的青春,现在回想起来都被一片红激得睁不开眼。

  利剑8

  利剑8

  "张健……张健……"背後有人在追著叫。

  眼看校门就在前,我不耐烦地回过头。

  女孩顿住……还退後了两步。

  "张健,你值日……"那女的说。

  妈的,我在心里骂了口,回过头,就往教室走。

  "这小子拽得二五八万的,哼……"一躲在角落里抽烟的小子在我走过时说。

  我连冷眼都懒得甩,别人看不惯我,成,有本事来跟老子打……怕死的你就躲角落里犯嘴贱吧,老子不在乎,没那份闲心多看你一眼。

  我漠不在乎走进教室,有人在搬著桌子,有人还拿了扫把,扫了一眼,我把书包甩桌子,拿了扫把大半个教室扫完,扫把一扔,问:"还有事没?"

  剩下那俩人齐齐摇头,没我事了,拿过书包,随便往身上一套,去赶公车。

  到了站牌,眼前站了一人,视而不见,左脚换右脚,再一次觉得自己来这学校真是被逼上梁山……

  陈东看了我几眼,我知道,他家离学校不远,平时骑车,今天没骑遇见他是我倒霉,但我告诉过他,有多远就滚我多远,他不会贱到我面前再找抽。

  上了公车,这个时间正好赶上下班高峰,没座位,还有一些人站著,还好不太挤,我顺著人流往车内挤,余光瞥见他跟了我上来,我冷哼了声,我家在终点站,他顶多就两站,最好井水不范河水……

  果然,他跟他的跟班上了车就站下车的门口没再移动了,离他四五个人位置的我站在车末放心地把眼睛投向窗外,压根不理解自己刚才在担心什麽……还怕这厮站我旁边来不成?我暗暗为自己的下意识感到好笑,但下一刻,我就僵住了。

  "张健……"又是有人在叫我,正是那欠抽的。

  妈的,妈的,妈的……听见那声音我在心里狂骂,逼著自己不回头,这小子在招你呢,张健,别理他。

  "张健……"那人的声音更大了,像在耳边。

  该死的,你他妈的没看见老子态度吗?叫死人啊……我恨恨地回过头,冷冷地盯著他。

  "这边有椅子……"他勉强一笑,朝他前面的一座位点头。

  看著他那张尽力和悦却隐著点淡淡委屈的脸,我心里想,他怎麽能就这麽犯贱呢……他怎麽就非要招我呢……

  利剑9

  利剑9

  他们说,张健,你真贱。

  我一看那张脸,突然气不打一处来,正好这时一个站台停车,我走向了门,陈东用手把著那临门的位置,脸色突地一喜,我跟著人群冲了下去,瞥了那张愣然的脸,冷哼了一声,向後头看去,等另外一班车。

  於是,陈东的两个跟班冲了下来,对著我就是一巴掌一个拳头,我躲开了巴掌但拳头没躲掉,抱著腰往下蹲。

  这时,我听他们说,"张健,你真贱。"

  我忍著牙,想冷笑,但无奈肚子太疼,旁边的人见到此况也只是纷纷躲避……

  缓了下神,我站起来想反击,一抬头却看到陈东那张脸,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您满意了?"

  "老大,别拦著我,这小子给脸不要脸,他妈的欠揍。"

  "打他个半死,看他还作不……"那两人火气冲天,俨然我不死不足以平他们的愤怒。

  警察这时远远地过来了,陈东咬了下牙,"走……"拉著两人就往旁边窜走了。

  警察走过来,问:"出什麽事了?"

  我把手放两旁,平静地说:"没什麽。"

  车来了,我走了上去,剩下一群对我指指点点的人。

  是的,陈东,我贱,但你放心,这辈子,我永不会在他面前犯贱的,我特别平静地想。

  到了家里,肚子已经青了,晚饭没有胃口,我奶睁著她的老花眼,左瞧瞧我右瞧瞧我,然後说:"乖孙,多吃些,长身体呢,要吃得多才能长得高……"

  "张健,听奶奶话,还不多吃点……"皇後娘娘凶狠地道,严格执行老太後的旨意。

  我爸在旁吹胡子瞪眼睛,习惯性地对我荣受家里两个女人的溺爱表现不屑。

  吃著吃著我就想吐,但为了不让家里出现俩女人发现情况的惊天动地,忍著把她们堆我碗里的东西吃了,一回房间,全部贡献给垃圾桶。

  晚上太难受,仰著睡不碰肚子都睡不著,只好下床等所有人都睡了去偷医药箱,从里面摸出红花油,一个劲地搓,搓著搓著眼前就呈现出陈东那张脸,肚子上火辣辣地疼,心里,关於怒气的熊熊火焰在燃烧。

  阳光很明媚,刺得人难受。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我找了个树底,躺著,尽量不去想肚子上那些隐隐作疼。

  刚眯上眼半会,就感觉上空有人,睁开眼,陈东那张欠抽的脸就又在视线里。

  冷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闭上眼。

  身边有人坐下,那厮说:"你……昨天的事对不起……"

  他坐到我旁边真让我难受,没人会不厌恶一个频频让你受伤的人的,我站起来,好,他不识趣,我自己滚蛋。

  把铺在地上的外套一扯,边套边往操场走……那人还跟在身後,"张健,你能不仇视我吗,你明明知道我不想对你怎麽样的……我不是都让你打了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能不能不计较了。"

  我停住脚步,回头,一字一句地说:"陈,东,滚,我,远,点。"

  回过头,大步向前走,那是个祸害,张健,有多远你就要离他有多远。

  利剑 10

  其实不用别人说,我也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

  就冲我爱陈东,这辈子却一个爱字也没对他说过,完全可以说明我是个怎样的混蛋。

  BY──很久以後的张健。

  利剑 10

  "张健……"体委在喊:"足球队还少一个人,你来不来?"

  我摇头,连眼都不想探过去看他,趴著桌子要睡。

  体委不死心,冲著他体型的巨大对表示我英勇无畏,拍著我的桌子,"醒醒,这都下课了,你该醒了,班上就你还高点,来吧,就要参加运动会了,你有点荣誉感行不?"

  我抬起头,对他说:"我没荣誉感,你能不能不打扰我睡觉?"

  可能是体委没见过向我这样适当能表达自己意思的人,瞠目结舌了半会,转过头,对著一大群看戏的人耸耸肩。

  我继续睡觉,这个学校,老师同学不太喜欢搭理我,一是我这人不讨喜,二是因为我叔父刚好荣升为这个城市的市委副书记,前途无量,官威不可挑畔,我作为其亲属,鸡犬升天中的一员,当然没人来自讨没趣。

  士可忍孰不可忍,可惜他们再难忍也得忍下去,我不是那麽好欺负的人,一看我,就知道我是瑕疵必报的小人。

  "班长……"有人在喊。

  有人在冷笑,有人在低声咒骂,尔後听到背後的那人说:"行了,小田,你顶上……"

  "不行啊,"有个人委屈地在说:"我才1米6,这不丢人嘛……"

  又是一片熙攘声,"行了,就这样。"陈东一声不耐烦的下令,全部人闭了嘴,我遂也安心地睡觉了。

  放学铃声一响,我按照我的步缓拉起书包往外走,无视一片热闹的打闹声和哥俩好的热呼劲,自己一个人撺著裤兜往公车站牌走。

  运动会上,据说那足球队已经赢了一球,我趁著难得的没人看管的时候从一大群人中脱身回了家睡觉,懒得为那些无聊的事情浪费时间。

  我起床下楼喝水时,我听见我叔在我奶面前说话,"妈,你得教教健健好好跟同学相处,听说他孤僻得很,这对孩子的成长很不好……"

  我叔跟家里原来走得不勤,他老早就在外求学,学成出来了也是在外地当官,这下子调回家乡了,家里走得密些了,倒管起我的事来了……

  我奶听半天不知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没有,满是皱纹的手摸他的脸,"小儿啊,你什麽时候给我添个乖孙啊……"

  此话一出,我叔就闭了嘴,悻悻然地回过头,看著我,笑开了眼,"健健啊,睡饱了……"

  我奶招手,"乖孙,喝牛奶……"危颤颤地起身,就要去厨房帮我弄牛奶。

  我叔站起身,"您站著,我去。"

  我打了个哈欠,拉著我奶的小手玩著,我叔拿来了牛奶,我接过,说了句,"谢谢,小叔。"

  一口饮尽,把杯子给他,对著他动了动嘴,"我奶就我一个孙子,你别让她伤心……"我继续玩著我奶奶的手指,用她重听的耳朵听不到的声音说,"老人家眼里,是不太喜欢说她在意的人的不好的话的,您别跟她多说什麽,有什麽就直接跟我说就好。"

  我叔本来是笑眯眯的,这下脸僵了僵,拿著杯子走出去了,我继续拉我奶奶的手跟她玩对对指。

  我奶有点累,玩著玩著就在躺椅上睡著了,我叔在旁轻轻说:"你啊,都给自己家人给宠坏了……"

  "张健……"他严肃地说:"陈东是个好孩子,也不是池中之物,你不能跟他当朋友,也别跟他当敌人。"

  我抬起眼,看他,"为什麽?"

  我叔瞪著眼看我半晌,最後叹气说:"他们家不是咱们家能比的,他父亲桃李满天下,关系网繁杂得很,得罪他没好处……"

  他还要接著往下说,我妈刚好下班,看著我小叔跟我在说话,笑颜如花:"阿申,回来了啊,快跟健健回屋坐著聊,我就去做饭……"

  我叔忙说,"不用了,嫂子,我还有事忙……"

  看著我妈在换鞋,我叔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健健,你不笨,该知道怎麽办,你奶奶,你父亲,你母亲,还有我,不是谁都能护你一辈子的。"

  他走出了门,我妈看著我愣在原地,给了我後脑勺一巴掌,"小东西,又惹你叔惹生气了?"

  我没好气地撇撇嘴,扯开她的手,往楼上走。

  "你这孩子……"我妈不依地在後头说:"要吃什麽?红烧排骨还是酸辣鱼?"

  我走前头,有点头昏,回答说道,"随便。"

  我回头到了房间,打电话给我叔,"您什麽意思?"

  我叔在那边沈默了两下,说道:"市委书记是陈东父亲的弟子,也是他干哥,听说他跟你关系不好,问了我两句。"

  这下换我沈默了,过了会才回答他:"我知道了,叔叔。"

  叔叔的仕途,这我是不能添堵的,我明白。

  所以,再厌恶那人,我也必须是一个"友好"的张健。

  张健,你真贱,这句话,看起来有时候倒是对的。

  世事,总是不如人。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掐死了陈东,下一刻,他却笑嘻嘻地站起来看著我……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个让我感觉到恐怖的梦魇。

  利剑 11

  利剑11

  拉著书包埋著头走,今天运气不太好,有人走在了我的前头。

  出了教学楼,他往左走,我往右走,舒了口气,一出校门,几道雷闪下,倾盆大雨相约而至,浇了大地个措手不及,我被淋了个落汤鸡,相当的不耐烦。

  公车站都懒得走,拦出租车,刚钻过去,一道声音就闪过来,"等等……"

  有人飞速钻进来,速度堪比原子弹。

  不过来人在下一刻就僵住了,看著我,身子往外缩了缩,脚一动就要往外移。

  我不耐烦地撇过头看著窗外,"坐著吧。"

  司机看了看我们同样的校服,开了车。

  陈东坐在那,"哥们……"二字在到车里看到我时刚吞下,嘟喃半晌,才说,"对不起。"

  "没关系。"看著窗外半晌,不情愿地回了这麽句。

  "啊……"不用看,我也知道这蠢货肯定张开了嘴。

  "张健……"他在叫著,声音有点试探。

  我回过头,不耐烦地说:"你还想怎麽样,坐著都坐著了,不想坐就滚下去。"

  陈东闭嘴,他家不远,没十分锺就到,临下车,他给了钱,站在雨里,对著车屁股挥了挥手。

  "你同学啊,挺帅气的一小夥啊,怎麽的?吵架了,跟人都不说话?"司机一见人下车,立马噜嗦起来了。

  敢情他以为我跟人在吵架啊?我闭上眼,看著窗外,不答话,司机看了我一眼,估计觉得我是不好相处的家夥,也不再搭理我了。

  自出租车後,陈东也并不见得对我有多热络,事实上,他其实也不怎麽的把我当回事,以前也只不过觉得他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出我这麽一不把当种的异类,他自然要收服,不过见识过我的刻薄尖酸後他也有了另外的见解,不再一股脑的拉拢我了,不过见面的时候他倒会给我他阳光帅气的笑容,以示对我的善意。

  不过,我不会对此感激涕零,想必他也不会如此期望,他只不过是表个态,这学校里,连最难缠的张健那个眼高於顶的家夥都要给他面子,可比张健拿著自己家底出来"摆谱"的人可有面子多了。

  陈东在学校保持他出身的低调,成绩好,人帅,有人缘,有手腕,已经不需要另外的绵上添花。

  他像个平民杰出者,在学校里风云涌动。

  可惜,我视他为洪水猛兽,诚服的不是他本身具备的优秀,而是……我那倒霉的摊上我这麽个侄子的叔父的仕途。

  我其心叵测,他也不是好东西。

  "张健……"又是一天放学下雨,他拿著女同学硬塞给他的雨伞,递给我。

  "谢谢。"我皮笑肉不笑地笑笑,敬谢不敏。

  "要不,一起走……"他可能误会了。

  "不用了。"我抬头看雨,有点小了,再等会,就可以走人了。

  "一起吧。"他大笑,拍拍我的肩,"打车回去,我也骑不了车了,刚好可以坐一辆。"

  我忍耐,任他揽住我的肩往外走,他打著伞的手架在我肩上,一路跟他打招呼的人回应,嘴角带著笑,阳光灿烂,引人回目。

  很快拦到车,他收著雨伞进来,"今天雨有点大……"

  我把"我跟你没那麽熟"的话硬生生地咽下,坐到车另一头,闭著嘴,希望他长眼睛识趣。

  我心里暗地决定,以後,无论天晴日朗还是刮风下雨,包里一定要塞一把伞。

  他手机响起,他的狗腿打电话来,问候半天,他收了手机在手里把玩,垂下的眼,很长的睫毛,还有挺鼻薄唇,年纪不大却已呈现出坚毅的侧脸,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这样的姿态,这样的脸蛋,让他妈的我明明厌恶他却无可救药地迷恋上他。

  如果我天生是个爱同性的同性恋,那麽该死的我受到一个具有浓厚雄性味道的男性的吸引完全无可厚非。

  就这麽个不是人的东西,我竟然看上了,果然食色性也,想到这,我嫌恶地闭上眼,"在劫难逃"这四个字在脑海闪过。

  PS:

  KM:张健,帮老子去跟路过的人要票……

  ZJ:滚,老子懒得鸟你。

  KM:老子下次玩死你……

  ZJ:哼……

  利剑 12

  利剑 12

  我发现我再也不能恶心自己。

  我去找我母亲,跟她商量转校的事,我妈一巴掌挥过来:"蠢得啊你,多少人哭爹喊娘要进去,你倒要离开……"

  我躲过,皱眉,"给我转,我当龙头……如果不转,我永远都只是个烂尾巴,你看著办吧。"

  一屁股坐下拿著苹果啃,这两天太烦躁,陈东那张欠抽的脸在我梦里呈现过无数次,也让我每晚梦遗,我得离开这种生活,就算是用逃的。

  我的母亲大人就著挥巴掌的姿势,瞪著我,像不明白我说啥,最後不敢置信,然後眉开眼笑,谄媚探过身来,"儿子,你说真的?"

  我郁闷,但点了头。

  "你自己的说的,龙头,不是那鸡尾巴?"她再三确定。

  我再点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张健,离他远远的,就不会得罪他,也不会让自己受罪。

  "啪……"我娘一巴掌,啪她自个儿腿上,兴高采烈,"好,就这麽定了,咱们转校。"

  她无比需要一个当龙头的儿子,用来作为她的炫耀资本,得知我的承诺,甩也不甩我,擒起她的小包包,赶紧著就去学校帮我办手续了,都懒得再多问我几句了。

  我奶这时柱著拐柱过来,我赶紧过去扶,老人家眼睛笑得弯弯起,"你妈在高兴啥,连蹦带跳的像个小女娃……"

  "她说她新上来的火龙果很新鲜,要给你去买……"我在她耳边大吼。

  她听到了,笑得牙都露出来了,一脸幸福模样。

  扶她坐躺椅里,她摸著我的手,喊了几声"乖孙",又睡了过去。

  老人家快近九十,身体不再像我小时候那样硬朗,但还是每天要走走,要看看我爸去上班,要找找我妈在忙什麽,更多的,要多叫叫我几声"乖孙",总嫌时间不够,迷糊的时间太长……

  "奶奶……"我倚著她肩膀,把头伸到她花白头发的脑旁抵著她,我能不能告诉你,我挚爱的奶奶,你最疼爱的孙子喜欢的是同性?

  不能啊……所以,我只好逃离了。

  我只不过是个懦弱自私的混蛋,有些东西我永远都不要失去,就为了那些肤浅的所谓爱情。

  我妈回来时,已经帮我联络到城里最好的私立高中,尽管比我现在上的这所许多人挤破头都要钻进去的学校差一点,但已比一般中学好太多,当个龙头,足够让她拉风。

  她剥著新鲜的火龙果喂我笑眯眯的奶奶吃,顺便递给我一块,心情太高兴了,连带的语气都比平时涨三个调,"儿子啊,你早说你要当龙头,咱早就上这学校了,你当初怎麽就不说啊……"

  我懒懒地翻著杂志,嚼著甜而不腻的果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我妈笑眯眯地再喂进半块火龙果进我奶的嘴里,笑得白牙尽露,"妈啊,咱们健健啊,以後可是第一喽……"

  我翻翻白眼,得,瞧把这女人得瑟的。

  转过眼,看著客厅中央的锺摆,一下一下转著,快五点了,要下课了吧?不能再见了是吧?这样也好,有些东西要把它永远埋在最黑暗的角落,要让它不见光,这样,我就能保护好属於我的东西。

  瞥过眼前两张对著相视傻笑的笑脸,我把视线……移回到了杂志上。

  有时事,是不需要思量的,它的结局就摆在那,你所能做的,就是按它最好的剧本走到结尾。

  利剑 13

  利剑13

  在你成长的时候,你总是要做一些愚蠢至极的决定的,你会要一只狗,但只能得到一个玩具狗,在父母的糊弄下你觉得拥有了这个比什麽都没有要该死的高兴一百倍;当你要一个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纯洁的女生谈恋爱时,你在得到时却发现她其实也就是那麽一回事,谁都可以牵她的小手,她的小嘴也是可以任何一个长得帅又有点做作的小男生可以碰的,当然,前提是他得是个异性恋,如果是女的,也一样。

  是的,我只是想说明成熟的过程中,你要的东西并不是你真的想要的。

  那是一些无聊又幼稚却真实得可怜的梦想。

  当然,我不会,因为我是张健,我知道会得到什麽,另外得不到什麽。

  陈东是我不该触碰的一个恶心东西,家人是应该要永远爱护我也是我必须要守护的宝贝。

  是的,多好,简单又干脆。

  我很欣赏自己的决定,忽略心底藏在深处的那一点黯然,这又有什麽了不起,谁没有个想要却不得到的东西?

  再说,陈东也不是个好东西,要了并不见得好。

  於是,我心安理得转校,酷酷地进入私立中学,忽视一群带著星星眼看著我的小女生,看不起那些对著我好奇又想扁我一顿的争强好胜的小男生,见情书就扔,见架就打,遇到考试答完每一个题,尽量做到成绩全校第一欠扁也是全校第一。

  多麽无知又热闹的年青年少,我必须得说,如果我不那麽闷骚,我会说我爱死它了。

  "张健,校後见,陈丽丽。"嗯,当这麽个纸头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又一场无聊的戏码又要开幕了。

  毫无疑问,我放学就去了校後门口,一大帮小男生见著我就撕心裂肺,估计是一个一个前来单挑让我打得够呛这下全脑残了,拿著木棍跺著脚,"跪下,要不打你个残废……"

  我把书包一扔,赶著回家吃饭,不能浪费时间,冲了过去,一脚一个一踢,然後趴地下捡了根那措手不及踢翻的一个小子的木棍,抓紧就不要命地冲著一个人一棍子地打。

  很快战况结束完毕,毫无意外我取胜,当然我也有点站不稳,没谁打完架不受伤,不过我要感谢我的武术老师,听说他今天晚上要来我家吃饭,我得让我奶把留给我的鸡腿让给他一个,做完这个决定,我把棍子一扔,问他们:"还打不?"

  一个一个在地上趴著看著我,就像看不要命的怪物一样,我揉了揉被人打得出了血的嘴边,耸了耸肩:"不说话,那成,我走了。"

  把书包挂身上,一步一步往前走,妈的,把老子的腿给打了,估计肿得不像话了。

  不过,还不错,一人敌七,老子没趴下没残废,可喜可贺不是?

  我是个混蛋,毫无疑问;当然,当你什麽都不怕的时候,谁都不是你对手,这更确凿无疑。

  我一回家,爬後窗回房间,收拾整齐了才去客厅吃饭,一进去,我妈看我是看呆了,我奶戴著她那小老花眼镜仔细瞅我的嘴,碰了碰,问:"这是什麽?"

  我忍住疼,义正言辞地说:"被蜜蜂蛰了。"

  闻言我爸脸部抽搐,我妈绝望,我那来做客的武术老师低著头闷笑,在桌下对著他自个儿的腿狂揍,我奶则是关心地仔细拿手摸著我嘴旁观察著。

  "没事,我用了消炎药。"再次面无表情,瞪著我妈。

  我妈愤怒,但只好捧我的场,强颜欢笑,"没事了,妈,你吃饭,男孩子这麽点小伤,没关系。"

  "哦……"我奶拿著老花镜再看了几眼,男孩子受伤天经地义,只要不伤筋断骨,她也就不计较了,用勺挽著我妈给她煮得易嚼的肉吃著了……

  我拿起筷子,再次忽视另外三人那强忍著发飙,愤怒,好笑的情绪。

  事後,我的武术老师盯著我一步一步踉跄的脚感叹,"张健,这辈子,最好谁都不要得罪你,你太狠毒也太能忍,换以前,绝对是万骨枯一将成的主。"

  而我爸,又煽我了一大嘴巴,我妈掉了几滴泪,威胁我再打架就不让我习武。

  就让他们这样存在吧,真实得让我烦燥却必须要这样存在的存在。

  利剑 14

  利剑 14

  星期天我一般去武术馆练半天,然後回家洗澡睡觉。

  这天一大早就接到老师电话,今天课不上了。

  半天的时间空出来有点闲,我妈要陪我奶去医院检查身体,我爸上班,书房锁得紧紧的,我撬了门半天都没给撬开,不知道我爸又找了什麽新式的锁来防我。

  我其实也不想怎麽的,我爷留给他的玉器传家宝,他到头来不也是要给我的,他那态度……啧,我真不喜欢,活像我偷了他宝贝要离家出走一去不返似的。

  我正专心致志解决这次新的难题时,电话响了,看看客厅"铃铃"响个不停的电话,再看看刺进门内的钢丝,决定任它响著。

  电话还一直响个不停,我又烦燥,手上一动,那刚好有点感觉的钢丝一偏,得,这事又干砸了。

  沈著脸去接了电话,"谁?"烦躁地吹著眼前的发,想著干脆出门剪了。

  "张健?"那边在问。

  我一听就知道是准,马上接道:"不认识。"扔了电话,找了钱包,出门剪头发去。

  他XX的,烦燥,开个锁都不让老子安生。

  找了个熟悉的地方去剪,一条繁荣的步行街的一个角落,我妈有会员卡,在这里剪习惯了懒得挪别的地,可店里来剪的人太多了,主发型师给我找了个位置就忙他的去了,洗头发的肯定是新手,拉扯著我头发,活像要揭我头皮。

  莫明烦燥,挥开那只手,不耐烦的说:"叫你师父来。"

  後边的小女孩快要哭出来,可惜我没怜香惜玉的心情,老子爱的是男人,这招没用,我站起来,粗鲁地用凉水冲走泡沫,用毛巾随便擦了一下,甩了钱阴著脸往门外冲,冲到大街,头上的没擦干的凉水顺著脸流,一阵深秋的凉风吹来,水顺著脖子流进了只穿著单薄T恤的身体内,我恍然抬头,以为天空下雨。

  为什麽,我竟然爱一个男人?我问得自己都无语,倍感凄凉。

  我性格不好,这点连自己都改不了,可是,老天,你有必要拿这个跟我找碴吗?想让我认栽吗?算了吧……我永远都不会承认的。

  "张健……"声音阴魂不散。

  我眨眨眼,闻著像在耳旁的声音内心一片怆惶,表面镇定,平静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再眨眨眼,把指甲掐进手心,确定不是做梦,我装B装平静,"有什麽事?"

  "我买东西……"他指指对面一个运动品牌的专卖店,然後看著我,"看到你了就打声招呼。"

  他穿著薄外套,俊挺的身姿,嘴角还带著他悠然的微笑,微微偏著头看著我,就像看著久而未见的老友,熟敛又自在。

  "我打了电话给你……"他说著,"不过……"他耸耸肩,"看来你转学了,性格也还是没变。"

  他微微笑著,像我刚才电话里的态度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於是,我发现我更厌恶他了,就像看著一件完美无暇的艺术品,可它上的颜色却是你偏偏最厌恶的,谁都承认他的价值,可你爱它本身的完美的同时还是厌恶它那让你反胃的颜色。

  有些时候,爱恨交织比单纯的爱与恨更让人刻骨铭心。

  内心万般纠缠,我只是转过身,不言不语,不思不量,冷处理是最好对待你不能解决的事的方式。

  "张健,你去哪?"背後他在喊,"等等我,我去结完帐,我们一起逛……"

  我走得更急,急於摆脱一切。

  利剑 15

  利剑 15

  "张健……"他拍了我後肩。

  我站原地二秒不动,转过头,说:"我要回去了,你忙你的。"

  陈东耸耸肩,摸摸鼻子不语。

  我径直往前走,阳光道与独木桥,实在不是一条路,没必要走在一块,要拒绝,就要拒绝到底,对自己残忍,就一定要残忍到底。

  "嗨……"他追上来,不知死活,我回过头,特别隐忍地再次看他,"我只是来说声对不起。"

  "你知道的,"他说著,"以前的那些,有些是我不对,我想道歉。"

  他很诚恳,是的,他说的都是真心话,所以,他这麽一个其实说起来很正道的人,我没必要纠著缠著,他的光明大道在前面等著,我得饶过他。

  我得做回好人了……我在心里暗嘲自己,说:"好,我接受,我是不是……"我用大麽指指指我前面的转角,"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陈东撇嘴笑叹:"张健,我没见过比你更倔的人。"

  这次是他转身而走,他背过身,手臂对我挥著,"你是我见过最自我的人,张健,我是真可惜你不喜欢我。"

  喜欢?我暗啐,往前面走去,是的,陈东,我不喜欢你,但我爱你。

  而这点,你有生之年都不会知道。

  半个学期过去,市运动会开幕。

  作为学校代表,我要参加一项5000米长跑,拿到名单时,我也不奇怪陈东在名单内,包括他的狐朋狗友赵雄奇和刑烈阳,其中有一个就是当年我第一个打我的狗腿子。

  同校时那个刑烈阳并不在,我还以为陈东换了一班混蛋,没想到,现在又让他们胜利会师了。

  刑烈阳见著我就呲牙裂嘴地笑,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刺眼得很,"哟,这不是张公子嘛,琴棋书画都懂,跟我们老大有得一拼……"

  陈东在旁似笑非笑,拿著水喝了一口,"闭上你的嘴,做准备活动。"

  对著我笑笑,"他没别的意思,你别见怪。"

  我蹲著系鞋,当做没听见。

  5000米不是一般人能跑的,要体力,要耐力,也要智力,你不能一股脑地跑,要不跑到半路准得歇菜,所以我一直跑在中游,然後见到陈东跑我旁边,干脆再跑慢点,吊车尾。

  跑到一半,有三十个人参加的长跑只剩下不到一半,陈东那夥人依然在第一集团领跑,我一个人跑後面,落後大半圈。

  到最後三圈时,全场只剩下三个人,陈东,还有另一个学校的不知名人士,我。

  我加快了点速度,超过第二名一点点,陈东回过头稍看了下我,嘴角有点笑。

  最後半圈,我用尽最後力气,用最快的速度往终点冲过去,在看见陈东影子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知道这次我赢了。

  跑到终点,运动服已经湿透,汗冒雨淋,只剩喘气的份,累得比狗还狼狈,背後有人也在喘著气说:"没想到,你爆发力不错。"

  我起身,接过旁边的人的毛巾往阶台上走去,透过广播声,我听到他在喊:"张健,运动会完了咱们去喝一杯……大门口见,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我看是阴魂不散,不知死活的东西。

  PS:对不起,现在才更。

  呃,不过从今天开始,正常更,一更到两更这样子。

  谢谢同学们不嫌弃,欢迎砸票留言,万分感谢。

  利剑 16

  利剑 16

  在洗浴室迅速洗完澡,总觉得没好事,立马就拿起包往外走,一走路边就拦车,我可不想跟人不见不散。

  一辆空车在我挥手时停下,一道人影在後面扑来,对著司机说,"先走。"回过头看著我,"嗨,陈东说要你等他……"

  我眯了眯眼,派人跟著我?陈东这厮,这些流氓手段倒学得挺全……

  看了看周围,公车场在边上,走过去後面还要跟著一东西现眼,我不愿意。

  陈东,可是你招我的,一而再再而三招我……我掐得手心都流血了,朝阴影下的椅子下走,说:"告诉他我在这等他。"

  我把手埋进裤袋里,染了一袋的血,血渗进布料,沾湿了我的大腿肌肤。

  张健,他这样招你,你生吃了他都不为过,我在心里冷笑,烈日在旁边射过一道亮光,可照不到阴影里的我。

  我怔怔看著在火烈的阳光,然後在那阳光下,那少年慢慢走向我,带著笑,带著惬意,还带著一点做错事的羞涩慢慢走向我……他走近我,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然後耸肩:"不这样你非得跑千里百里的……"

  "我想跟你做朋友,张健。"他认真的说,"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死死盯著他,他回视著我,没有移动视线,他有种,有种得不得了,我咬牙切齿,但也平静,想著,何不一起下地狱,可是他招的你呢?

  我扯著嘴角,为自己的阴暗想法微笑,"我相信你。"

  他看著我,愣了愣,也笑开了,伸出手,拿了我起来,拥抱,"张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天我们是兄弟。"他大力在我背後拍了几掌,很重。

  我感觉不到疼痛,因为我的心已经拧结得胜过疼痛万倍,你所痛恨的,你所渴望的全在你面前,你已经感觉不到单纯的痛与欢喜。

  "吃饭去。"他揽住我的肩,喜气洋洋。

  心不顾我的意愿扑通扑通地跳,我撇过眼看他,阳光照在他那边,染黄了他的头发,上面呈现出晕光,我站在阴影里,什麽也照射不到我。

  饭桌上,他在对面喝著酒,我问他,"你就是这样交朋友的?"

  他笑,摇头,"张健,你要相信自己,没有比你更难缠更让人难以接近的人了。"

  他夹著菜往我碗里扔,说:"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脾气,没办法,一次比一次更喜欢,我对自己说过,无论如何,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不管什麽代价?"我面无表情地说。

  "不管什麽代价。"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肯定地说。

  陈东,你喝多了,不知道自己说什麽了,我怜悯地看著他想,不过,无论如何,这可是你亲自说的。

  不管什麽代价,是你自己说的。

  PS:

  空梦:张健是个小坏蛋。

  陈东:呃……

  空梦:他是个混帐东西。

  陈东:他是我兄弟。

  空梦(冷笑):……

  陈东(迷惑):……

  於是,陈东被卖了,因为空梦见不得好东西。

  接下来进入小高潮,不过我不得不说,张健真不是个好东西,我真纳闷你们怎麽喜欢他?现在可以收回对他的喜欢了,他下面干的事可缺德了。

  利剑 17

  利剑 17

  我独来独往,陈东一出现就是挥三带四,一找我总是一派人跟著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显然他们那帮人心胸宽广不似我小肚鸡肠,见著我也跟他们哥们一样,友好的招呼一声,也不挤兑我了。

  有几个以前跟我结过仇的在一次夜宵上还挤过来碰了杯,酒干完就是空杯泯恩仇,再见面也就嘻嘻哈哈当前事没发生过。

  我一直依旧冷著脸,从头至尾没暖过,陈东从开头只笑骂了一句,"这小子拽,你们当没看见就成。"

  他话一出,其他的人就当圣旨,果真不看我的脸色,该咋就咋,只是不像跟其他人一样热络。

  因为陈东容忍我,所以这帮人也跟著容忍了。

  寒假一放,陈东就打电话来,我妈在客厅吼,"张健,陈东电话……"

  这个学期因为一来二去的时间多了,全家都知道我跟陈东关系好了,我也终於有朋友了,我奶乐呵得总露著她那无牙的嘴,我妈也是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著:"龙头好,当龙头好,这不,荣誉感一上来,连朋友都有了。"

  我叔对我的改变乐观其成,总算觉得我他妈的识时务一些了,而我爸,盯著我好一阵子一段时日後,有次转过头,皱著眉轻声说:"这小子懂事了?"那口气活像见鬼似的。

  陈东在那头问:"我们决定去长白山玩,你来一个?"

  我爱理不理地甩了一句:"成。"

  挂了电话,回过头,我妈就挤著她那颗漂亮的脑袋过来,"要出去玩啊,去哪啊?要准备什麽不?"那眼亮得跟黑夜里的贼似的。

  "长白山。"扔了话,我连吃点心的心情都没有了,上楼去自己房间。

  陈东前阵子交了个女友,俩个人看著很般配,我看著他们如神雕侠侣一样站一起,心里特别平静,如死灰般平静。

  他招惹我,还要找一女的在我面前显摆,陈东果然是好样的……招你不算,还要往死里招你。

  还好,去长白山的只有六个人,另外四个是陈东的换贴交,洪成鹏,林子归,吴将,还有一个长得比女人还秀气拳头却比一般男人还硬气的邓晨晨。

  没有那女的。

  所以,有些事情,还来得及。

  五个人背了包算自助游,全程七天,刚上车时他们四个就打打闹,车厢就见著他们在吵闹,我拉下帽子闭著眼睛假寐,他们都知道我德性,也不打扰我,这种时候自动忽视我。

  去长白山坐汽车要一天半才到,当天晚上在下车的当地旅馆睡觉,六个人很好开房间,二人一间,陈东与我同一间。

  陈东进去浴室洗澡时我已经洗完,看著电视面无表情好一阵子,直到陈东洗了出来。

  他擦著头出来,上半身没穿,只系了条运动短裤,露出瘦削的修长半身很自如地问我,"呆会还夜宵不?"

  夜宵是他们的习惯,白天无论吃多少,这群猪到了晚上还要吃一顿,可能因为吃得多,这群猪长得也高,营养没白流失。

  陈东才高二,已经有178CM。

  我晚上厌恶吃东西,吃撑了睡觉那让我难受,一般我只坐一旁喝点水看他们吃。

  "猪。"我说了一字。

  陈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摸了摸肚子,刚吃饭他就已经塞了二海碗,他打开门,朝著对面喊,"今天晚上不宵夜了,饿了你们自己吃去。"

  "知道了……"

  "不去吃了,刚吃太多了……"

  "睡觉,吃个屁,这车坐得我那个昏……"

  一通声音连续入耳,"砰"一声,门被关了,外边声音也隔绝於耳。

  "睡觉,睡觉……"陈东打著哈欠,"我昨晚被我妈拉著整东西一晚都没睡。"

  我冷哼了声,一晚没睡?还在车上闹腾一天,胡天胡地海侃口水乱飞,外带还跟那几个在车里狭窄的走廊里动手动脚,可没见这精力旺盛的猪消停过。

  陈东把毛巾扔了,躺他那床上,肌肤在灯光下显出润泽的光……青春特有的气息。

  我把被子掀过,盖住下半身,看著电视一动不动。

  陈东揉了揉鼻子,眼睛早就闭上,翻个身,真去睡了。

  我把灯关了,看著新闻台,冬天的晚上比较冷,尤其是这种小旅馆,到了晚上暖气总是不够,所以当半夜我冷醒,就直接下了自己的床,把陈东的被子掀开,自己钻了进去。

  "嗯……"他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冷。"我用背抵著他的背,简单地说了一下情况。

  "喔……"他翻过身,气息打在了我的脖子上,让我僵硬,"被子盖紧点。"他的手搭在我腰上,还紧了紧我的腰部。

  他的呼吸又浅了起来,再度陷入沈睡,而我这时完全清醒,盯著自己的那张床,悲哀地觉察自己那慢慢硬起来的下半身,想著自作孽不可活这六个字。

  但是,张健,你不可退缩。

  利剑 18

  利剑 18

  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我对自己这样说。

  "张健……"背後的人在喊我,声音带著浓浓睡意。

  我死死盯著我的床那边的灯,看见了什麽我不清楚,淡淡"嗯"了一声。

  "几点了?"他把枕头挪上了点,头往上升,手不在意地搭在了我的腰上。

  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从我身上拿开,"自己看。"我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想让我的脸出卖我。

  指针滴滴答答跟了我一晚上,红眼,还有深深疲倦,背後的温暖身躯,还有那装在里面的我所厌恶的灵魂,这一切都是我所要逃避……并且将要面对的。

  "六点多……"他打了个哈欠,身子又蜷了下来,"那再睡会。"他的声音跟著埋进了枕头,低沈中带著睡意,但在那一刹那间却让人觉得性感得该死。

  我翻过身,抵住他埋进了枕头里的半边脸,"陈东……"我在他脸边轻轻喊他。

  "嗯?"他依旧睡意连连,不觉危险。

  我想说,我想吻你,可我不能这麽说,我只是把头埋进他的枕头里,鼻间抵著他的鼻间,呼进他呼出的气息,把自己给彻底埋了……

  埋了,我闻著他的气息,我真把自己给埋了,他给了我理由,然後让我坦然地卑鄙……我的唇漠不在乎触过他的嘴,一片轻柔过後,我屏住了呼吸。

  "张健……"他睁开了眼,声音带著困意,他的眼睛却慢慢,慢慢地眨著,然後里面一片清澄。

  "啊……"我打了个哈欠,把头枕他肩膀上,"怎麽?"

  他顿了顿,摇头,"没。"

  他偏过头,看著窗帘半会,然後他转头,轻声地说:"还冷不?"

  清晨的空气带著冷意,我的手臂摊在被子外头,那是我想让寒冷让自己不要理智全失,他把我的手拉回来,抱住,说:"冷,再睡吧。"

  他抱住我,头偏过要睡,要把刚才当做没发生过。

  在他转头时我对住他的眼,深深看进他的眼底,他眨了眨眼睛,我们的距离近得我能看清他的每根睫毛,他眼睛里的干净,他没有移开视线,对视半会,他说:"张健……"

  我微微抬起头,然後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隔著眼睛处的一厘米。

  我听到他说:"张健……我想吻你。"

  我抬起头,吻抵住他的嘴,碰上那两片微冷的轻柔,然後我听到自己说:"是这样吗?陈东……"

  PS:无耻的张健,还有那永远面对比他走得要前面一步张健的陈东,欲拒还迎,只不过是一个高竿的无耻的,卑鄙的勾引者的故事,输了一切也不说任何疼痛。

  我爱张健。

  不过,陈东真无辜。

  利剑 19

  利剑 19

  轻触即开,陈东傻傻看著我。

  我翻过身,背对著他。

  "张健……"他的手伸出来,在我的腰上一用力,一转身嘴被堵上了。

  那是从未体会过的激情,当我们喘著气分开时,陈东说:"这不对。"他的脸是红的,可他的眼睛却是冷静的。

  於是,天堂地狱不过顷刻间而已,我冷笑一声,再次背过身,把他的手拉开,"睡吧。"

  再过了几秒,只听了轻轻的一叹,他也背对著我,彼此背对背,听见他说:"张健,我们是兄弟。"

  是兄弟?骗鬼去吧,我把牙给咬得崩得快碎了,把变得狰狞的脸埋在枕头里,如果可以,我真想生吃了他。

  "张健……"他又翻过身,抱住我,在我耳边说:"我们是兄弟对不对……"他的声音里有著哀求,还有不解。

  我真想怜悯他,他跟我不一样,我是变态,他不是,他顶多也是一个处在性萌动期间的热血少年,谁都可以挑逗他,可我不会怜悯他,他一而再再而三招我这变态,他要付出代价。

  "是兄弟。"我平静地说,把手伸向他的底裤,握住那处温热的跳动,舔了舔他的耳垂,抬眼看他,"既然是兄弟,互帮互助应该不为过吧?"

  他抖地一僵,然後反应过来就是把我压在他身下,"张健,我忍不住了……"

  我们之间除了底裤,别无他物,肉体的欲望本就在蔓延,再经挑逗,又有几人能逃得过?

  指尖在他的背下划下痕迹,陈东,一开始你就不能来招我,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口水顺著嘴角落到了枕头间,陈东像饥渴的兽压得我不能动弹,舌头缠绕著我,除了酥麻还有些微的疼痛。

  "真滑……"他的两手都在滑动,他在骂嚷:"张健,你他妈的太招人了。"

  他在我身上磨蹭,声音全是撩人的渴望,我喘著气回应著他,他话一完就又往我口里钻,口水泛滥,我轻微一咽,咽下的却是他舌头上的唾沫。

  那种口水交融的亲密让我浑身发抖直冒鸡皮疙瘩,无知的陈东舌头还在我的口里,他紧抱住我,"张健,我想要。"

  我狠狠揪住他的头发,他不是同性恋,对,很显然,他对这方面无知可我不,我踹开他,伸出身子,他早就被欲望折腾得没有理智,以为我要逃,在身後抱住我的腰,我没力气再踹他,只好尽力伸出手,把对床上自己的背包勾过来,拿出护手霜,才一拿到手,陈东就又把我翻过压在了我的身上。

  他还伸著舌头向我的嘴钻,妈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怀疑这厮吃了十吨春药,比发情的猛兽更兽类。

  把护手霜挤在他的坚挺上,揪住他的头发让他的头远离我,我的喉咙早就嘶哑,问著最後一遍:"你想要?"

  他的脸因为疼痛有一点扭曲,但却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是的,他是个英俊少年,我他妈的爱他,就算勾引,我也让他落我手中。

  "要……"他的眼神有不知所措的委屈。

  我放开他的头,被扯掉的黑发无知无觉地落在了白色的床单上,我翻过身,翘起屁股,头埋在枕头里。

  "来吧。"我听见自己说。

  PS:利剑写得很过瘾……呵呵。

  还有,坑太多,不知填哪个好……所以,留言哪个更文我就看著更哪个……

  再有……票票……谢谢……

  利剑20(还没V,跑啥跑,看完了H再撤也不迟)

  利剑20(还没V,跑啥跑,看完了H再撤也不迟)

  "张健。"那没出息的声音都在发抖。

  妈的,连呼吸都在说想要老子,你还给老子装,我怒从心起,老子都摆出这样屈辱的姿势了你还跟老子拿乔,回过头恶狠狠地盯住他:"你他妈的作不作,不作给我……滚。"滚字用尽了我的全身力气,动静之大连桌子上的杯子都滚了下去。

  陈东扑上来,抱住我的腰,湿漉漉的那里往我的屁股处磨蹭,我听见他带著哭音喊:"我不知道怎麽做……"

  我的娘,刹那,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回过头揣住他脖子,面目狰狞:"他你妈的再给我作试试……"

  陈东红的眼,红的脸,红的嘴,他把力量都掐在我的腰上,让我动弹不得,"教我,教我……"他早就被欲望薰得没理智了。

  我怒极反笑,这厮这情况还记得叫我"教他",可真了不起……成,我成全他,不就教他吗,咬著牙,把他推倒到床上,一把握住他的那里,他立马呻吟出声。

  我从没想过用"那处"解决过什麽事情,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容不得我再想什麽,把他的坚挺慢慢地探进里面。

  "唔……"他难受地发出声音,眼睛看著我还是带著一点不知所措。

  他委屈我还更委屈了,我鼻子刹那酸酸的,想著自己这才十几年,就陷入了这种怪圈,得之又不想得之,不想得之却又非得之,这陈东,完全把我想过得随心所欲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他却还不自知。

  当下心上恨意丛起,往下愤力一坐,致命的疼痛让我叫出了声,那难受至极的地方流出了温热的液体,我知道我出血了,我痛苦得要命,陈东却舒服得长吟了一声,坐了起来,把我再扑倒,抬起我的脚奋力地冲刺了起来。

  他完全靠著本能在动作,在愉悦时毫不掩饰地抬起脖子畅快地呼吸……然後低下头看著我,我早已泪离满面……那是给疼的,他愣了下,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张健……"

  我只不过是在流泪,并不是在哭,凑过去吻他,他在我嘴上舔了舔,"咸的……"

  疼到至点无非也是麻木,我调动全身神经让自己适应这种疼痛,他却低下了头,看见鲜血淋漓的床单,慌了,"张健,血……"

  血什麽血,我不知道是血吗?我在心里冷笑,扭过他的头,把自己完全交付给他的身体,在他耳边说:"别看……"收紧腹部一吸,他再次不知所措。

  "不要了?"我看他,冷冷地笑。

  他却在此刻疯狂起来,托住我的腰,让我陷入狂风暴雨。

  多年後,说起此事,陈东蹲在我前面剥著桔子,把一瓣一瓣的桔红撕干了茎放在果盘里,到最後才说:"张健,你太狠了,狠得让人没法拒绝,也……"他咽了咽口水,喉咙动了动,最後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PS:还有一万字左右才会V,你们先看著吧,唉,到时候V了再说……

  再次申明,尽管本专栏挂著让我都觉得雷的"VIP",但是,此专栏只有利剑是在三万字以後是V的,其它的,都会是免费状态,放心看就是。

  另外,留言吧……自从V了之後,没留言没票票,写文时都是冷嗖嗖的……泪奔……没有你们……我写个P文啊……

  利剑 21 看吧,还没V。

  那些年,我不知道怎麽评价自己,我只知道我太疼也太伤,我把刀插进自己的身体都忘不了他。於是,我只想离开他,远远离开他,我希望我的世界没有他的存在。而他知道吗,我鲜血淋漓的青春,因为他的存在,我远离一切快乐,只有沈沦陪伴我。我悔恨一切,但我知道这只是我必须经历的,就像牵手的木偶,明知是假,我也假装那只手是愿意牵著我的。我不在乎一切,但我太爱他,也太恨他,所以,再假,我也无法否认我爱他。我那个时候,无非只是杀了自己再杀了他。但太爱,我放了他,最後,只好伤了自己。──张健。

  利剑 21

  当醒过来时,我只是睁开眼,迷茫面对眼前的人。

  他红著眼,叫著我的名字:"张健……"

  真可笑,他还是显得那麽不可所措,从始至终,他都那麽不知所措。

  我想周转我的身体,但我动弹不得,疼痛和伤处已经把知觉麻弊了,我只是张开眼睛看著他。

  他显得不知所措及了,真的,他不知所措极了,像个误伤他人的小孩,无辜又无赖,"张健,对不起……"

  我真想笑,笑得把心肺都给笑出来,最好死掉算了,但我没力气,我只是说:"没事,你去药店买药。"

  我镇定地告诉他该买什麽,然後告诉他:"你把他们打发了,说我感冒,不想见人。"我性格乖僻,不想见人确实是我干得出来的事。

  他悔恨了,他的神情确实在自责,他认为上了我是错误的事,既然他认为错误,那麽让它错误的又怎麽了?错了就错了吧,我是张健,贱一点没所谓。

  他显得那麽的那麽的无辜,红的眼,悔恨的表情,还有内疚的眼神,一切一切……都那麽的可笑,但我的心却在动,他像罂粟,至毒但我离不开他。

  我容忍他装傻,我容忍他伤害我,我容忍他藏在他的安全世界里。

  他买了药来,眼红得要掉泪,我在旁冷冷地喝道:"滚出去。"

  他穿著洁白T恤,蓝色的牛仔裤,一切看起来那麽亮眼极了,他是英俊少年,他有好的家世,他有那麽可观的诱惑力,他那麽的阳光纯洁,他站在那里,悔恨地表现著他的歉意悔恨,他说:"张健,对不起你,别……"

  那"对不起"三个字,敲打著我的所有神经,我差点崩溃,所有一切换来"对不起"三字,我知道自己失败了,这个人不是我所想要的,他只会在事後说"对不起",那麽,我无法牵起他的手面对未来所有种种可能,他不会陪我一辈子的……我刹那伤感得不行,不知道那一瞬间我为什麽会那麽脆弱,因为我想哭了,我知道我上一刻所付出的所计较的最终不是我想要的,我想哭,但不想让他看到……我输得一败涂地,我不想让那个让我输的人看到。

  我假装平静,我假装冷淡,我也假装无情,我用全身的力气用冰冷的神情冰冷至底的语气:"现在,滚出去。"

  "陈东,滚出去。"我知道,如果我有力气,如果有手上有凶器,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张健,对不起……"他像弱智的白痴,喃喃地说著那三个字,边说边退。

  我用至冷的眼神逼退他,逼得他夺门而出,逼得"砰砰"然的关门声在我耳边如世界崩溃般在我耳边响起。

  然後,

  我哭了。

  我哭了……我哭了,眼泪像水龙头,或许像所有天上的雨流入人间那般,我哭得撕心裂肺,我哭得窒息,然後我听见自己清楚地听见自己对自己说:张健,他不爱你。

  张健,他不爱你,你要相信,真的,他不爱你。

  你要相信,别再欺骗自己了,好吗?

  於是,我伤心欲绝,我哭得……哭得,哭得我找不到自己。

  那是怎麽样的悲伤,以至於在後来的所有时光里,我永不言爱。

  我哭得一塌糊涂。==空梦。

  作者最可悲的,无非是把她的主人公当现实中的人来看待。

  利剑22

  利剑22

  眼泪收拾得及时,替自己上了药之後就止住了,不到十秒,冷水扑在脸上我又恢复了平时的苍白冷漠,或许这个时候,还多有一点阴郁。

  床单,被子,还有床垫上都是血,整张床算是毁了,打开门时,陈东蹲在门口,正抬起眼睛看著我。

  那双眼亮得像在发光的眼睛从他的手臂处看向我,他像条做错了事的狗,想用无辜来换取原谅。

  你情我愿的,没什麽不好原谅的,这不是他的错,只是你自己的错,我说服完自己,对他说:"你去找老板过来。"

  陈东猛地站起往内看了一下,满是鲜血的床单跟被子被我扔到了地上,还有那染色的床……他倒吸了一口气。

  他想来碰我,我闪了一下,他说:"你进去休息……我去找老板。"

  "你知道怎麽说吗?"我冷冷地说。

  "知道。"他咬咬牙,走了,那不像以後灵活跳跃的背影,我无言地笑了,心里满是嘲讽,他真的不错,只是,他这样的不错不是我所想要的。

  不知陈东撒了什麽样的谎,我们并没有去赶今天去长白山的车,下午的时候他们出去玩了,我躺著的时候知道自己高烧,吃了药没用,爬起来找了个小诊所去打消炎的点滴,等到半夜时七瓶药水才把高烧压下去。

  半夜回去的时候,脚步还很踉跄,後面的疼痛牵引著肢体的动作,步步艰难,走到旅馆的时候我已出了一大身汗,冷风一吹,冷得我把衣服情不自禁裹紧了点。

  刚到门口,就见邓晨晨急速向我跑过来,离我十步远站定,回头大吼:"陈东,在这……"

  一道黑影从暗处飞过来,接著一下刻,我被人打飞了在地,我听到一个暴怒的声音在吼:"你他妈的到哪里去了。"

  我趴在地上,鼻子里的血不小心在飘起来溅入了我的眼中,我只看到赤红赤红的一片,然後我看见自己的心,心如死灰。

  北风吹来,没有先前那样冷了,我甚至感到它有暖意,因为我的心比任何寒风都寒冷。

  PS:打劫票票……呃……

  利剑23

  利剑23

  "张健。"他又在鬼吼鬼叫,撕心裂肺,过来拉我。

  我感到可笑,事实上我也笑出来了,"叭"我用尽我最後全身的力气抽了他一耳光,冷喝:"滚。"

  他摸著脸,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跟随来的五个人看都看著我,像盯著平地上来的外星人,惊讶得眼珠子都快崩了出来。

  我冷冷地笑,从地上爬起来,把血擦掉,一步一踉跄地回到房间。

  在洗手间里吐了个天翻地覆,外边拍门的声音惊天动地,我当没听见。

  吐完镇定了点,拍门的声音不见了,门被打开了。

  陈东的声音在跟老板说了什麽,然後那个大汉不悦地说了句:"注意点。"

  然後脚步声轻声地在我背後出现,我趴在床上,懒得回头,身心俱疲,连掀眼皮都觉得无力。

  "对不起。"又是那弱智的三个字。

  "张健……"他蹲在床前,牙牙学语般叫著我的名字,伸出手要摸我的脸。

  "别碰我。"我疲惫地说,太累了,从未觉得这麽累过,真累,累得我想一切都没发生过,这些愚蠢的,悲哀的破事全都没发生过。

  "我……"他狠狠的抽了下自己的脸,"我混蛋。"

  这人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用这麽次的招?肥皂剧男主角的招竟然也用上了,真真可笑极了……我爬起来,面对他,我总是要透支我意志,坚难地往外走。

  "你去哪?"他真的慌了,伸出手挡在了我的面前,英俊的脸上慌乱一片。

  我冷冷地看著他,冷冷地笑,"你不滚,我滚。"

  挥开他的手往外走。

  "我滚……我滚还不成吗?"他在背後说,极低的声音,"张健,我滚,真的,我滚。"他踏出了门,关上门时回头说:"你好好休息。"

  我只是看著他,用最後的温度目送他,真的,陈东,我们间,不管可悲不可悲,我们这次是最後的交集了。

  从此後,你是你,我是我,各不相关。

  他像是知道什麽,关上门又打开,他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好漂亮,但是现在看在我眼里却是好悲哀,他不是我的,原来我讨厌他,我也喜爱他,可是,对他的喜爱就要抹杀了,只剩厌恶,人生第一次爱情,就这样荒唐得没有一点美感,一丝回忆的残念都不留。

  "你病了,"他在门边颤抖地说,"你在发高烧……"

  我讥诮地看著他,那又怎样?话没说出口,我只是冷笑。

  "我是个混蛋是不是?"他深吸了口气,"我什麽都不清楚,只懂伤害你,从开始到现在都这样是不是?所以你不喜欢我。"

  我伸出手,指著门,我懒得再对他说一个字。

  他转过身,发白的指尖在门上划过,轻微地一响,门被关上。

  再也睡不著,我从沾了血的外套里拿出止痛药,用水送下,我的手在发抖,收拾东西的时候衣服好几次从手里掉了下去,弯下腰捡,後背的神经抽痛得一直到达头部,这就是我的代价,张健,任何事都是需要代价,现在的下场,你活该。

  放在一起不到一天的牙刷收进去了,放在蓝色毛巾旁边的黑色毛巾收进去,还有,那放在一起的一次拖鞋扔进垃圾筒,整个房间里,属於我的东西全部消失干净,没有留下一点属於过我的痕迹。

  这一天间,就这麽过去了,在把一切毁了之後。

  拎起包,我打开门,越过在门边抱膝坐著的他,往大门走去。

  "张健,你去哪?"他在背後喊。

  我只是往前走,往前走,走出这段自找的错误。

  "张健,你他妈的去哪?"那声音带著哭音。

  可是我却不想回头。

  利剑 24

  利剑 24

  搭了车回去,下了车时全身衣服已经湿透,我知道已经撑不了太久。

  坐了出租车直奔医院,打了电话叫我叔来交钱,最後放心昏倒。

  在医院躺了三天,出院时我叔在车里扇了我一耳光,什麽都没问,只是说:"你是你奶奶的心肝,你作贱自己就是作贱她。"

  任何话都比不上这句,我已经知道,我必须放下个人的所谓爱恨与厌恶。

  所以,陈东,我连恨你的力量也是缺乏的。

  回到家,我奶戴著她的小老花镜,小皱脸满脸心疼,"乖孙,瘦了……"

  我妈在旁边嚷嚷,"你跟陈东怎麽了?又得罪人了,我说你怎麽的还是这麽古怪,人家多好一小孩找你找疯了,你疯跑什麽。"

  然後拎著我耳朵:"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我奶在旁边摇著小手,"轻点,轻点……哎哟,疼得很呐……"

  我妈对我奶笑笑,"妈,别管,这小畜牲得教,无法无天了……"

  一阵打打骂骂,最後我奶怒得跺著她的小脚抗议,我妈才饶了我。

  "乖孙,不疼哦……"我跪在我奶面前,她抱我的头放到她的膝上。

  我心绪其实很平静,只是靠著她老人家,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下了,怕被她看见,只好埋在她的膝盖内。

  "乖孙,奶奶疼你,不怕不怕,谁都不能欺负你……"我奶只是摸著我的头,一下一下温柔至极,用尽她所有的疼爱。

  "奶奶。"我叫著她。

  "乖孙……"我奶也回叫著我。

  "奶奶。"我一声一声地叫著她,她回应我的是一声一声的乖孙,从小大到,她给了我所有的疼爱,如果她有生之年我让她有一丝难过,那麽我就是真连畜牲都不如了。

  "奶奶,我听你话。"我对她这麽说,我这辈子,其实也就对她一人说过这话。

  "真乖……"她笑著露出无齿的牙,小皱脸高兴得很漂亮。

  不能伤她啊……不能伤她们啊……这些女人,奶奶与母亲,都为了你一个人在转悠著生活,你可以对不起任何人,也可以对不起自己,但不能对不起她们。

  "起来,起来……"我妈在旁边不耐烦地叫,"这麽大孩子了还爱撒娇,你说你怎麽这麽怪啊,好不容易有个朋友了,到头来还是这臭德性……"

  我抱著我奶的腰不撒手,我奶笑眯眯的,"孩子妈妈,让我乖孙呆会,你别骂他了,多不好……"

  "妈,你别惯他,去,去,赶紧去,陈东电话,我说你这孩子人家怎麽得罪你了,怎麽就自己跑了。"

  我被拉了起来,被我妈推了出去,我奶还在背後叫,"孩子妈妈,娃不想接你别叫她接……"她声音有点焦急了。

  我定定了神,回过头,走回去,在老人家头上亲亲,"没事,那王八蛋欺负了我,瞧我报复回去……"

  我奶眨眨小眼,摸著我的脸,慈祥地说:"乖孙,不哭。"

  我笑了,这世上也就她能不看见我也知道我在哭,小老太太一手把你带大,你沈沈嘴角她都知道你不高兴,她这麽心疼你,张健,你那些破事要是不处理好,你不是人。

  我要是让她一点不开心,我会把自己千刀万剐。

  我爸恰时下了班,进屋跟我奶问好,在门口跟我错身而过,擦肩而过时他习惯性地说了句,"回来了……"

  我心刹那一片平静。

  "陈东……"我对著电话叫著他。

  "张……张健。"那边有人在紧张地呼吸。

  "忘了吧,当什麽也没发生过。"我非常平静地说著,"我们还是朋友。"

  "还是朋友?"

  "是的,还是朋友。"

  利剑 25

  利剑 25

  过两天就是春节,陈东上门时家里只剩我跟正在休息的小老太太。

  没必要避而不见,我把陈东领我房间,关上门,免得谈话时有个什麽"意外"吓醒了那路都不太走得稳的小老太太。

  我让他坐,他笑笑,站窗口,闭著嘴一个字都不吭。

  我挑眉,哟,赶上门来玩沈默是金?

  "张健……"他看著我,一愣一愣。

  我耸耸肩,坐下,翘著腿,把房间里音响打开,一派"我等著听你说,我不急。"

  他可能想过我暴跳如雷,想过我会一刀一刀把他给剥了晒人干吃了,可能没想过我首先会如此轻松,吓得不轻,一时半会的又说不出话来了。

  我在心里冷笑,陈东这种人,再混十年也不是老子对手,他知道怎麽折磨人麽?不,他什麽都不懂,他热血少年哪有我这麽阴险无耻?

  "我来道歉,你想怎麽样都可以……"他站我面前,凝重地说。

  "如果我要你死,怎麽样?"我无所谓地说著,像开玩笑。

  他顿了顿,看向我在探试真假,他穿著黑色的外套,眉头皱著,站在那里有点沈郁,不再像平时的阳光。

  我冷下了脸,把水果刀抽出,在手里比划了两下,说:"要不,杀了我自己,免得你总是没完没了的缠著我,死都不放过我。"

  他咬了牙,眯著眼睛看我,也许是愤怒,也许是倔强,他咬著牙看著我像在苛责我,下一刻,"张健,你要我死可以,把刀给我。"他一步一步走近,像在害怕我真会那样干。

  他那见鬼的神情让我把刀一扔,情不自禁笑了出来,这可能是我第一次这麽大笑出口,吓得陈东後退了两步,眼睛寸刻没离我脸庞。

  我笑得捧著肚子在沙发上打滚,笑够了,把眼边笑出来的眼泪给擦了,看著他:"陈东,我跟你说过的,我们还是朋友。"

  陈东蠕动著嘴,又发愣,他这纯粹是来发愣的,他有那时间我可没,我是真恶心他了,所以,跟他呆一空间呼吸同一空气我受不住。

  我问他:"还有事吗?"我冷冰冰地看著他,像看著一条毒蛇,厌恶,憎恨。

  可能太过於吓著了这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他哆嗦著嘴,想靠近我,却走不过,最後他打开门,然後我听到一阵劈里啪啦的下楼声,脚步渐行渐远,他走了,怆惶而逃。

  我想再笑,可惜嘴边再也牵扯不出那个弧度。

  冬落的腐烂叶子从叶下掉了下来,一片颓败景象。

  陈东,你怕了我这个疯子没有,还想来纠缠我吗?

  或者,陈东,此刻你是否心如刀割?

  我站在窗口冷笑,盯著危颤颤被关上的大门,那道人影穿过大院,那条满是冬落的叶子铺陈的小径,我看著他跑著跑著慢了下来,跪到了地上,那麽长的距离我听到了他的嘶吼声,他捧著头跪在那里,无助极了……

  那道人影越来越低,他的腰完全弯了下去,像自舔伤口的野兽那样蜷缩?你受伤了?哦,不,多可怜,你就像个孩子,伤害别人可以,别人伤害你一点就觉得疼得不行。

  我怎可爱上这样的你?我都同情我自己。

  你让我厌恶你,也厌恶自己。

  可是,不管怎样,我们都是朋友。

  我见著你会微笑,见著你会哥们般搭肩,我甚至会跟你开"无伤大雅"的玩笑,我不拒绝你每次见面每次邀约,我们会表面和平得跟那纯白的鸽子一样美好纯洁,但是,内心如何那又怎样?这一切都是我该受的。

  你想玩,我陪你玩,按你所想要的方式,但愿你能玩过我。

  知道真正的残酷吗?不是对别人残忍,而是对自己残忍。

  "张健,如果离开会让你好过,我会不出现在你面前。"──陈东。

  三十大夜那晚,我收到了这封信,我微笑了起来,他选择了离开,我不知道这好不好,他把所有罪孽留下让我来背,也给了我一开始要的自由,我不知在现在是否该感激他,给了我一段那麽难堪的过往。

  在他招引了我伤了我然後又再度离去名其名曰让我好过後,我拿著信纸边烧边笑,可能笑容太过难看,吓跑了一只跑上阳台的野猫。

  它那诡异的黑色妖瞳里,印照的我的脸,竟如此狰狞。

  "喵呜……"那只野猫见鬼似的跑了下去,路途绊倒了几盆盆栽,引得一阵偌大的声响,我母亲在底下喊:"哪来的野猫?"

  我叔则在楼底喊,"张健,快下来,到点了。"

  我穿著厚厚的外套,在镜子里微笑起来,这时显得俊美多了,我甚至弄了弄头发,家里的车子都准备好了,我妈又在底下喊了:"快点……"

  我们很快就又要见面了,陈东,这可由不得你。

  你竟可这样伤害我……

  利剑26

  利剑26

  这是一个市政府的守岁晚宴。

  父亲母亲跟叔叔早就上前跟一大堆人打交道去了,我跟了半小时,找了个借口退了下。

  宴花繁花绵束,暗香溢流,从某个吧台顺手牵来包烟,打起火我站在花园的暗角里盯著熟悉的身影。

  他在跟人交谈,嘴角时不时扬起明亮的笑,眼睛闪闪发光却看不出情绪。

  我打量著他,站在暗处,他永远都不知道我会怎麽办,他就像在悠哉游哉的老虎,以为自己是王占据所有力量,却不知道暗中的猎人给他致命一击他就永世不得超生。

  他在转身,笑容暗了下来,垂著眸想著什麽,别人一拍肩,他回过头就是明亮的笑容,兴高采烈地跟人交谈,跟人拍肩握手交拳。

  花藤太过茂密,他看不到我,不过就他那点智商,就算我站在他面前,他岂又能看明白我?

  真是两个完全南辕北辙的人呐,怎会有交集?我以前太过天真。

  "陈东。"我面无表情跟他打了声招呼,错过他,去找寻我父母。

  他愣了下,随後追在我的身後。

  "妈妈,我有点累……先回去了,奶奶还在家,我怕她醒来找不著我。"找著跟人在寒暄的父母,我说道。

  "啊,陈东……"母亲看著身後的人,露出美丽的笑容,"过年好啊,有时间来阿姨家玩啊。"

  "好的,谢谢阿姨,我明天就来跟你拜年。"後面的人说。

  "妈,我先走了。"我道完别,转过身,在大人们的面前,我还对陈东笑了笑才走。

  等到屋外,叔叔的司机接到通知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我站在市政府大厅外冒著寒风等车开过来。

  "张健。"他在背後叫了声就闭了嘴,不走也不说话。

  我回过头,淡淡告诉他:"陈东,那纸头我收到了,如果你不想见就别见,这并不代表我想躲著你,或者怪你,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如果你不愿意我无所谓。"说罢回过头,天太冷了,我把烟拿出来,躲在暗角抽上。

  "你抽烟?"他又一愣。

  "嗯。"我耸了下肩,把烟盒给他:"抽吗?"

  他沈默地拿过烟,伸手往身上拍了拍,没找著火,我笑,伸向他,他迟疑,弯下头,就著烟头点起。

  烟雾慢慢地飘出,我闻著那有一点呛人的烟草的味道,苦涩在嘴边泛滥却离奇地让人心里塌实,我对他说:"陈东,就当那是次错误,我们原谅了它,它就没什麽关系了。"

  "呵呵。"半分锺後,他苦笑了起来,"我以为依你的脾气,不捅我几刀让我见血不会解恨。"他自我解嘲地说,想起了什麽,又低著头用脚磨蹭著地板。

  "我想过。"我相当的平静,淡然,"但是,我们不再是小孩了,武力解决不了问题,这不,先前我都说过要杀了你,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可不愿意为这个去坐牢。"

  "我不是疯子。"冷冷的风吹来,我把头缩了缩,向天吐了口气,"所以,你没必要非躲著我。"

  "我没……"他大声地吼道,下一刻可能知道自己的失控,抿紧了嘴,烦燥地扯了扯头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他妈的我不是人……"他蹲下了地。

  车子慢慢开了过来,司机打著灯在找我,不再理他,走出暗角向明亮的光线走去,微微地笑了起来。

  陈东,你的命运里,暂时摆脱不了我。

  "张健……"他在背後叫我。

  "我明天去你家,可以吗?"他在说。

  我命令自己回头,看著他,"可以。"

  关车门的时候声音大了点,还好,烟花突然的爆发掩盖了一切,天空一片绚烂,印照出了不远处黑暗角落里的他,那少年如火焰般耀眼的脸上有著违和的淡愁。

  "陈东,陈东老大……"不远处,有大叫轻快的声音叫著他,那是他的明途,只见他回过头,笑容露出来,再复耀眼。

  烟花沈了下来,一切终於又再度归於黑夜,绚烂与黑夜,就算有交集,那也只是短暂的妄想,无须遗憾。

  猎物上钩了,猎人,你要好好的,安静地握著你手里的剑,这样就可以在恰当的时候给予致命一击了。

  P.S:如题,如果真的觉得不过瘾,会客室留言超三条我会二更的,谢谢大家支持,趴谢之……

  利剑27

  利剑27

  鞭炮劈里啪啦响著,一大清早邻居带著孩子来拜年,奶奶跟母亲都给了他红包,回过头来那挺清秀的孩子吸著被冻得出来的鼻涕,指著墙上我写的那几笔字扯著他妈的衣角:"王羲之写的,妈妈值好多钱,张大伯家真有钱……"

  五岁的小孩屁都不懂能懂看字?可他这话一出,我妈立马笑得合不拢嘴,连忙在我奶奶没听见的耳朵旁大声重复了一句,於是,这俩女人都露著有齿的没齿的牙齿笑,我妈狂抱著人家小孩亲,又愣是多给了几个红包。

  我在心里叹气,坐不远处老神在在看杂志的父亲都装作不经意往墙上瞥,可能看得多了人也糊涂了觉得人家小孩说的话也有道理,竟然皱著眉微笑点头,一看我看他,立马敛了笑容,咳了一声。

  你就装吧,老爷子……我剥著桔子,完了递他面前,"爸……"

  父亲哼哼两声,大过年也就不跟我计较了,接了我的东西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我一转过身,他连手中杂志都放了,一瓣一瓣地倍儿认真地撕开吃。

  我在心底笑自己,张健,你这阴阳怪气的人,能碰上这麽好的家人,你还有什麽不满意的?我叔从楼下走下来,"哥,拜年去……"

  我父亲站起来了身,走了两步,回过头就走我面前,从口袋里拿出一盒子,说:"今年初一,讨个吉祥。"咳了两声,才走了。

  打开盒子,竟是我觑瑜已久的蓝田玉玉雕,这是祖传之宝,儿子传儿子,世世代代传下来的,拿著盒子的手抖了一下,咬了牙装进衣服里,不远处,我奶跟我妈趁人走了连忙把字拿下来细细打量,可能觉得那挂上面都二年了的字是她们以前没看出门道来,如今经"人"一点醒,如获至宝……我不忍提醒那人其实才五岁,连个颜色都分不清,只懂乱写看不懂的字那就是大书法家搞的。

  下午时陈东来了,跪我奶奶面前拜了年,老人家只懂慈详地捏著人手摸著人头猛夸:"乖,真乖……"

  陈东起身了要去落坐时她不放人手,还说:"乖孩子,不欺负我家乖孙,我家健健很乖的,你要帮他,不欺负他喔……"

  陈东脸一阵青一阵白,看向我,我对著他笑笑,坐椅子里好整以瑕地看著他。

  完了他拎著我妈打发他的东西,送他出门。

  我家是独立门宅,很大的院子,然後有很长的路径,走过那曾经有人在鬼吼鬼叫过的地点时,陈东停了下,然後大步往前走,我慢悠悠地跟在身後。

  路快分岔了,然後就是公路,我送也就送到这。

  "这给你。"陈东在掏东西。

  一块在阳光下闪著白灿灿光芒的玉在我面前摇晃著……我看著他,不发一语。

  "我听说你喜欢玉。"他笑了一笑,"我昨天得了一块,觉得适合你。"他把东西给我手里塞。

  今天什麽日子?都要给我玉?可惜……不是谁给的我都能受,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谢谢,我就送到这了。"

  回过头走,阳光拖住身影老长老长,手插进裤兜里,我慢悠悠地往回头走,人生路啊,有些人是所爱的所厌恶的也是你所报复的,可是,这些都可以,再深的交集就没必要了。

  转过弯,我站在院子的榕叶下,一片腐朽的叶子落下,我想我就跟这枯叶一样,腐烂得不行,却想等待著来年的重生,为的是不想辜负那养育我的大树。

  我摸向自己的脸,没有眼泪,我想我连悲哀的感觉都麻木了……芬芳青春,我觉得我已度过人生太长时光了。

  如果还有爱?那是关於谁的,关上窗户,远处的人影还在站著,我却无力再想,他是怎麽想的。

  他断了我那可怜的下意识的关於他的妄想。

  毁了一切,他无知无觉。

  PS:你们所想象的张健是什麽样子的???

  利剑28

  利剑28

  "张健……"同桌苏小明在叫我。

  数学课上的老师头上只有几根毛了,摸著脑袋在黑板上计算著公式,精力全注意在这两方面倒也不再看台下了。

  胆子挺大不怎麽惧怕我的同桌是跟我坐得最长一段时间的人了,冲著这份勇气,我看了他一眼。

  "嘿嘿……"他诡笑著,"你从一中来的,听说你认识陈东?"

  我"嗯"了一声,翻过课本一页,计算下一题。

  "你都学到这了……"他探过头喃喃自语,然後又说:"他跟你一样都是天才……"说完他就傻笑了起来,看著我的手,就算那是金子铸的,就差没留口水。

  "张健,你跟陈东感情肯定好吧,我听我一中的哥们说了,你在一中的时候跟陈东一个班,听说你跟谁都不好就跟他好来著。"

  他哪只耳朵听到的?我懒得辩驳,不想废话。

  "陈东这次是全省的书画大赛特等奖你知道吧?听说他都不用高考,就可以直接保送了……"苏小明一脸豔羡。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跟我说出个什麽鸟来,计算著公式,上课不浪费时间就是你想学什麽赶紧学,听不懂就听老师废话,听得懂就自己学下去,全校第一,你得走人家前面,要不还真以为别人的脑袋是拿来吃素的就你天才。

  "陈东……"苏小明依旧贼兮兮的不放弃嘀咕。

  我放下笔,结束了这节课我给自己安排的任务,离下课还有五分锺,看他:"你想说什麽?"

  "嘿嘿……"他干笑,"听说陈东他们那些人,就那些高材生,每周都有聚会的,你去过没有?"

  "去过。"我回答,确实去过,去年参加过几次,所谓高材生确实是高材生,人人都聪明,吃的玩的疯的比一般人是高一竿,可那又怎样?不过是提前透支人生需要感受的。

  "啊……"他激动得脸都红了,音贝都提前一个阶,恰好铃声响了,他更激动,无视拿著书本还没离开的老师,摇著我胳膊:"那你这次去不?能不能带我去?"

  我冷眼看他,甩开了他,他没吓倒,更加热情似火,"张健,我们是好同学,是不是?这样的场合你就带我去见识见识吧……求求你了。"

  过去,我确实去过,可惜我现在不去了,陈东自开学开始打电话给我五次,我每次都用非常礼貌周到的理由拒绝了。

  好同学,哪门子的好同学来著?苏小明不怕我,这倒是真的,他像另一个小太阳,追逐所有新鲜,更向往靠近本市学生暗底下传得邪乎的那个所谓高材生聚会,这些都让他像蟑螂一样向我挥舞著哀求的旗帜。

  老师走了,这是最後一堂课,我收拾著东西,对他说:"我好久没去过了。"背著书包走出了门,苏小明跟在屁股後面,还不断的追问跟叽叽喳喳,无视我冷得比僵尸还冰冷的脸。

  "啊,听说陈东身手不错,能文能武,人也很义气,长得又帅,一中女生都视他为那骑著白马的王子,是不是真的……嘎……?"苏小明跟著我终於在校门口转角处人不多的地方顿住了声音闭紧了嘴,

  "我送你回去。"陈东骑著单车在我面前,笑得帅气得很器张。

  "陈……陈东老大……"苏小明在磕磕碰碰。

  "是,你是?"陈大微笑,伸出了手。

  "苏……我姓苏,苏小明。"苏小明赶紧回握。

  "张健朋友?"他问。

  "不,同学。"苏小明连连摇头,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我一眼。

  "呵呵……"他哥们式的拍了拍苏小明肩膀,"我来接张健,先回去了,改明儿再聊……"他那种纯熟的打招呼的方式让苏小明笑傻了脸,连连点头,"好,好,改明儿聊,回见。"

  他就是能让一个第一次跟他见面的人对他挖心掏肺,陈东站在明处像亮眼的光,所有小余光都向他奔去,难怪他……不能理解阴晦的世界。

  "坐稳了。"陈东说。

  我坐在後驾,揪著他的白衬衫。

  "这两个月我爸逼著我参加个书画比赛,都没时间来找你。"他踏著单车,半回过头对我说,"呃,对不起。"

  "什麽对不起?"我问他。

  "我没时间来找你。"他飞快地踩著单车,我们都在迎著风,他说话很轻快,"我是想来找你的,可是要练习,休假也只有半天,也只限於家里,我爸拿著铁棍子不许我乱跑,我刚跑出门半米,就被师兄们抓回来,我脱了衣服他抓著我在院子里拿著铁棍子就打,差点把我骨头都打碎。"他回过头,皱皱眉说道。

  我伸出手,在他後背摸,"这里也打了?"

  "打了,肿了一个星期……"他在前头不在乎地说道,"可惜没一次逃出来,这不,拿了奖,老头才放我自由。"

  他在跟我说著话,那像交待的话如果换以前来听,我会问:"你把我当什麽?"

  可是现在,我只是笑笑,我们是朋友,还用得著问了吗?

  我伸出手探向他的衬衫内,陈东傻了,单车停了下来。

  他慢慢地回头,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我淡淡回视过去,没有丝毫回避,"疼吗?"

  他摇摇头,呼吸有点重。

  他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就要再要骑车,我盯著他的眼睛对他说:"是朋友也可以上床的,你不知道吗?"

  据说,男人是对性可以食髓知味的,我冷眼看著慢慢回过头去装作面无表情的陈东,等著下一步,我的路会走到何方。

  利剑29

  利剑 29

  他骑著单车一路猛冲,在红灯时停了下来,绿灯时他放慢了速度骑著,我把头抵著他的背,伸出舌头在上面舔了一下。

  "嚓……"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满头大汗,倔强的嘴咬了一半,又是显出几许不知所措。

  我面无表情回视他,拍拍他,"骑。"身边的车流已经发出了刺耳的叫唤声了。

  "你……"他想说话,但说不出,闷著脸回过头继续骑著。

  骑到一半,他停了下,回过头说:"要不要去喝点什麽?"

  我没回答,他见我没拒绝,问:"去哪家?"

  常去的就是他大师兄的儿子开的休闲吧,还有他三师兄的酒店的餐厅,还有一个他舅舅家的酒楼……我看向他,"你决定就好。"

  骑过主道,单车转向了楼盘中的小道,去的不是常去的那几个地方,在一家比较幽暗的打著沈暗色招牌的咖啡休闲吧停下,他锁了车,咬了下牙,说:"我新发现的,这里的咖啡奶茶挺好喝的。"

  "嗯。"我站一旁,看了看周围,"我去打个电话,跟家里说一声。"

  "我这有。"他连忙拿出手机出来。

  跟家里说著话,跟在了他的身後,他跟侍者要了最角落的一个隐秘的位置,後面是墙壁,右边临窗,周围被花卉跟树藤包围了住,如果没人走过来,基本上这个角落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

  我挂了电话,看到那个绝"佳"的位置,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你看看。"他把谱子递给我。

  "咖啡奶茶。"我把书包扔座位里,一屁股坐下去,眼也没抬说道。

  "一样,再加……"他看我。

  我拿出烟,对上他的眼,扬眉。

  "喝酒吗?"

  "喝。"我找著了火,打上。

  "一瓶干红。"他说道。

  "抽吗?"我把烟盒往他那边推了点,他摇头,我望著窗外,不再懒他。

  东西很快就送了上,我回过头时他正在看我,俩人眼睛对上,他不躲不闪,坚定地回视著。

  两个人斗鸡眼半晌,我率先收回眼神,座位空间对两个人来说不大不小,我伸长了腰,探过去对著他的眼睛,"你觉得不对?"我故意把气息吐在他的嘴里。

  如果他逃走,那麽我会冷笑,如果他拒绝,我会觉得他有种,但如果他附和?呵呵,那可有趣了……

  他下意识地退了下,然後恢复姿态,眨眨眼,有点困惑地说:"张健,你喜欢我吗?"

  我想过各种可能,但没想过从他口里说出这话……我看著他,笑了起来,回到自己的座位,撑著头闷笑不已,天呐,陈东啊陈东,这个时候,你敏锐个什麽尽?该清楚时不清楚,该糊涂时不糊涂,你这辈子啊,没救了。

  "你笑什麽?"他是真困惑。

  "没。"我抬起脸,已经恢复了冷淡,随意地把烟头掐了,"把酒开了吧。"

  他把红酒开了,倒上,我润著口里的酒,看著窗外,路上行人匆匆啊……天暗了,要下雨了。

  他在旁边看著我,像要打量陌生人,像想看明白我在想什麽。

  你喜欢我吗?

  真是如雷贯耳啊。

  "张健。"他叫我。

  我回过头看著他,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我听到他说:"我想吻你。"

  我看著他半晌,俯过身,把口里的酒渡过去放到他嘴里,吻著让他吞下,在他嘴上轻柔地转,然後在他唇间,我轻声地问:"像这样吗?"

  "嘎……"他吞著口水,喉咙在抖动,亮眼的眸藏著看不清的水雾,显得迷蒙。

  "那这样……"我细细地吻著他,含著他的舌尖慢慢地吸吮。

  他轻声地喘著气,抓住了我的脖子。

  他想更进一步,湿润的唇急切地想要更多……却不得章法,眼睁睁地看著我动作。

  我扯开他时,他反应不及向我的方向倒了一下,有点意犹未尽地看著我。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像才刚的反应过来,匆匆地撇过头,看著窗外。

  "请问需要点晚餐吗?这是我们今天主厨的推荐,请俩位看一下……"服务生轻声客气地询问。

  雨滴越来越大了,那个人的脖子全红了,我把餐谱打开,点了今天的……主厨推荐。

  利剑30

  利剑30

  安静地吃完饭,外面现在还在下著雨,不能骑车,不远处有酒店的招牌光在闪著闪著……陈东看著流著雨水的街道,抬头吸了口气,"雨挺大的,不知道什麽时候停。"

  他的手机响了,他对著电话那头说:"妈,嗯,我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呢……嗯,知道,知道,好……对了,妈,我今晚……今晚不回去了,知道……知道,我不会惹事,你跟爸说一下,好……好……"他挂了手机,看向了我。

  我没看他的脸,伸手拿过手机,背对著他打电话给我家里,我妈接著电话,我说:"今晚不回去了。"

  "在陈东家睡?"我妈问。

  "……"我没发声,只是说:"奶奶睡著了没?"

  "没,等你回来呢,硬撑著。"我妈在说。

  "……"我沈默,突然想回去,把一切了断,可是,那晚的血,那晚的巴掌……在雨夜里让我的内心一片鲜血淋漓看不清前路,我不想回去,暂时不想,我要得到我必须要得到的。

  我硬下心,我会回到他们身边的,只是不是现在。

  "帮我跟她说,先让她睡,我明早会早点回来的。"我躲进巷子里,离陈东远一些,让他听不到我所说的。

  "好,"我妈对於我的外宿,因为对象是陈东,显得没有丝毫担心,"你早点回来,陪她吃早点。"

  "好。"我挂了手机,转过弯,看著陈东亮著眼睛在看著我。

  开了房间,都有淋雨,俩人都湿了。

  我无视陈东,把衣服都脱在了地上,走进了浴室,洗了出来,发现陈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湿衣服还穿在身上。

  我懒得看他,自己先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喝水不?"陈东在浴室门口问,手停在衬衫扣子那里。

  我摇摇头,没开口。

  他上床的时候速度有点慢,腰间的欲巾围得很结实,很工整……他躺在我身边,不看我。

  我也没理他,躺在一边的位置,仰著头看著天花板。

  "张健。"他叫我。

  我没应声。

  "对不起。"他说道。

  我没有说话,让一切沈默。

  他也不再说什麽,耳边静了下来,静得只能听见彼此轻轻的呼吸声。

  "对不起有什麽用,事情都过去了。"我打破沈静,冷冷地说。

  "我打了你……"他说,他坐了起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带了鞘的刀子,坐到我面前,递给我:"你可以插我一刀。"

  "然後一刀两断?"我嘲笑地问他:"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不,我打了你……"他只是重复著。

  "你不信我能原谅你?"但愿我嘴边的笑容不会显得很讽刺。

  "不信。"他也淡淡地说著。

  我冷哼了一声,把刀从他手里抽了出来,扔到地上,"我有更好的报复方式。"

  我吻上他的颈,注意到他的颤抖,"怕吗?陈东……"

  他的喉咙在动,他问:"张健,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这次我听到自己清楚地对他这麽说,"但是我想跟你上床。"

  他看著我,亮眼的眼睛探入深底,想看明白我,我淡淡地回视著他……他欺近我,说:"张健,你知道的,我拒绝不了你。"我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声,但却只看到他慢慢地压了我下来。

  我不喜欢这种姿态,想翻过身覆过他。

  "张健,这次我不会让你痛……"他的话说我停下了动作,不再动弹,我冷笑著,等著他怎麽让我不再痛。

  他吻著我的嘴,学著我先前对待他那样……慢慢吻了下去,颈项,琐骨,胸膛……他按著中间的凹陷吻下去,到了胯部……他停了一下。

  他看了我一眼,我咬著嘴看他,他伸出手把浴布撕开,一把扔到了地上,头埋进了两腿间。

  "呃……"我控制著自己,咬著嘴不想有太大动静。

  湿润的嘴包裹住那里,毫不犹豫地挺立了起来……我哑笑,不再让我痛就是这样?陈东倒是真做足了功课。

  "呜……"他含得深了,有点忍不住,我终於叫出了声。

  那条舌头在舔著,如果可以,我真想问,陈东,这样做你恶不恶心,还是在赎罪?我一把推开了他……坐到他身上,吻上他的嘴。

  他轻微地撇了下头躲闪,我只是坚定地扭过他的头,直直地吻了下去,纠缠著他的舌头……他先是有点抵抗,後来同流合污,凶猛绝不逊於我。

  在他沈醉时我离开了他的唇,从他的上面吻到下面,也把他的那根含进了嘴里,他纠住了我的头发。

  我边含著他的抽抽出出,然後看著他……他只看了眼我,红了脸闭了眼。

  "想要吗?"在他硬得不能再硬时我俯上身对他说。

  他咬著嘴,睁开了眼,迅速地压下了我,把我翻过去,背对著他。

  他在背上吻著,狂烈似火,那热度烫得让我有点难以忍受,他的舌头伸进了後面时,我突然僵倒,回过头死命地盯他。

  "不……"他舔著那里。

  "住手……"我向前爬了一步,被他定住了身体。

  我手软脚软现在不是他对手,他的舌头伸了进去,引起一阵骚动。

  "陈东……"冷汗滴落了枕头里。

  他还在坚持著他的动作,我趴著看著床头,那日光灯的光线刹那在我面前变得模糊一片……"啊……"我把声音埋进了枕头里。

  他慢慢地挺进了去,嘴在我耳边喷著热气,"张健,疼吗?"

  他停了下,然後用手在那里摸著,"没出血。"

  我咬住了牙,不想跟他废话。

  他全根埋进时,倒在我背上呼吸,吻著我的背,只停了不到十秒,然後他像上次一样……再次冲刺了起来,他把我的腰抱起点,把枕头放在下面,边冲著边胡乱地吻著,我忍著忍著到最後不再顾忌,发出了喘息声,尔後他抱得更紧。

  "张健,张健,我拒绝不了你。"朦胧间,我听到他带著哭音对我说。

  外面的雨还在下,人们都隔著玻璃,你看不清我,我看不清你,我们的心藏在谁也看不清的角落。

  利剑31

  利剑31

  "我们学校开运动会,你来好不好?"他在我耳边说著话,手还摸著我的腰。

  我笑了一下,睁开眼,对上他的眼,看著他,问他:"陈东……我是谁?"

  他笑了,有点傻,"你,张健。"

  "哼哼……"我笑了两声。

  "怎麽?"他说:"你认为我会认错人?"

  我伸直腰,忽略掉疼著的腰跟屁股,站了起来,穿著裤子,"我不是女的。"

  把裤子钮扣扣上,转过身对著他:"知道吗?"

  "我知道。"他的脸暗了暗,却又笑了,他说:"张健,我知道我跟你在上床,这点你可以不用怀疑。"

  我没再说话,把外套拿起,穿上。

  他躺在床上问:"你要走?"他看了看表,"六点,还早。"

  "我要回去陪我奶奶吃饭。"我说著。

  "运动会?"他再问。

  我不想问他,他把我当什麽?我点了点头。

  我要拉门时,他说:"张健,我们是朋友?"

  "是。"我回头看他。

  "我……我有女朋友。"他说。

  我笑了,说:"我知道。"

  你要知道,这世界上最残忍的对话往往是在最平常的话里出现的,所以我对陈东的陈述没有丝毫疑义。

  "张健,我错了吗?"他还在问。

  "没错,我们都没错。"我竟然还在笑,我还问他:"你认为我错了吗?"

  他摇头,说:"你没错,你总是懂很多。"

  他像个误入不是他的世界的聪明男孩,他说:"你懂太多,我跟不上你……"他继续说著,用最不关己事的态度说著最关己事的话:"我信任你。"

  我低头笑著,我不知道他看不看得清我的脸,我却知道自己笑了,然後还点了点头。

  "我们还是朋友。"他不知道自己的残忍,他只是无知。

  那是一个还没开放的年代,他的反应并不奇怪,他像一个聪明的孩子,接受一切,却不知道他接受一切的涵义,他索取他所要的,一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究竟值不值得,费煞一切能不能得到其实压抑过後的那一丁点所想得到的?

  哦,不,我清楚地知道我不能得到,至少目前不能,我打开门,对著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陈东,你知道吗?你是我的朋友,并且,我想跟你上床,我们都不需要多想。"

  "嗯。"他看著我,多英俊的脸,多好看的眼睛,他说"嗯",然後再次确定,"张健,运动会?"

  "给我电话,我一定到。"

  "手机……"他伸到旁边,把手机给我,"这给你……新出来的,我挺喜欢,给你,家里有师兄另送我的一个。"

  他多慨慷,要知道那时候的手机还是稀罕物,并不便宜,我笑,却摇摇头,"你打电话给我……"我关了门,"砰"的一声,我心里弦本就快要摇摇欲坠,这次,算是彻底断干净了。

  你知道吗?这世界上的伤心,没有很伤心,只有最伤心。

  我在清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抱著自己蹲在地上,笑了……我笑得哭了,掉念自己以前可悲的妄想。

  奶奶吃饭时,摸著我的手,说:"乖孙,你怎麽了?"

  我摇头,还笑了一笑。

  "乖孙,想哭,你就哭,奶奶在这。"她抱著我的头,我哭了,最後一次,为他所哭。

  那天边的云,悄悄地飘过来,多麽平静。

  PS:这其实是一个虐文。

  有人说现实生活比小说更残忍。

  而我所想做的,就是想让小说跟现实一样残忍。

  当然,我们活著时尽量忽视苦痛。

  只是,夜深人静时,千万别醒来,因为,那是个我们最脆弱最痛的时候,醉过去都不要醒来。

  利剑32

  利剑32

  运动会那天,陈东是篮球队前锋,到了时已经开赛,他在底下对著看台上的我挥手,我坐著看著篮框,想著最好能进几个球,别无聊到让我提早离场。

  "张健……"挺甜美的声音在叫我。

  转过头,一头长发,尽管年龄小但举手投足皆得宜的小美女微微笑地亭亭玉立在面前。

  "嗯。"我只是冷冷淡淡打了声招呼,陈东的小女朋友,全市最美的小美人,品行好,才能突出,性格也挺不错,十全十美。

  她习惯了我的冷淡,抿嘴一笑,坐了在我面前,"陈东说你要来,我半天找不著你,没想到你坐後排了。"

  我"嗯"了一声,看著球场不再说话。

  一场球下来,身边的小美女只是为著她的男友喝彩,我这阴阳怪气的人不答理她,她也不在意,旁边的小女伴弄来什麽吃的,给我一份,我没要她也没有不悦,很顺手地给了别人。

  她是个不错的女孩,跟陈东相配在外人看来简单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陈东一方以88:51大胜对方告捷,小美女笑得矜持,但笑得很美,站起来鼓掌,眼神脉脉地看著在场中挥舞著球衣向观众义气风发示意的陈东……我突然在想,陈东看到她跟我一个站著一个坐著的这个场面,是不是觉得很突兀?一个跟他上床的他以为的好友,一个他心爱的女友?

  真有趣,我替他乐,对著小美女章薇薇笑了一笑,说:"他很不错。"

  章薇薇顺了顺长发,拔到耳後,万足风情,"谢谢。"

  我站起了身,向场外走去,後面她的声音说:"有庆功宴,你等会……"

  "替我向他说声祝贺。"我点了下头,对她说。

  "谢谢。"她说,然後迟疑,"不过……"

  她说:"不过陈东希望你来……"

  她如果知道我跟陈东的龌龊事?会不会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知道不会,她只是认为我怪胎并且还是陈东的朋友,什麽也不会多想,所以我平静地摇头,说:"我还有事,先走,抱歉。"

  我离开一中的时候,豔阳高照,我搭了公车回家,我奶奶还在阳光下晒著太阳,我蹲她旁边还在睡,我摸了摸她的小手,她朦胧间说:"乖孙,你回来了……"

  我笑了,在她的银发上缠了缠,温柔地说:"回来了,您再睡会,醒来我陪你玩。"

  她安心地再度睡下,我回到客厅,电话"叮叮"作响没人接,等它响到四十八下,我放下手中的电视摇控器,接了电话。

  "张健……"是陈东的声音,"你怎麽就走了?"

  "我就不陪你去吃喝了,我看了比赛,你打得挺好。"

  "谢谢。"他在对面说。

  我没有作声。

  他在说:"那你现在出来,我定了几桌菜,都是哥们一起,你来充个数。"他一如既往地邀请我。

  我说著:"陈东,恭喜。"

  他默不作声,等著我的下句话。

  我停了几秒见他没说话才说:"我不去了。"

  "为什麽?"他声音有点沙哑了。

  "不为什麽……陈东,我跟你是朋友,并不代表我跟你的朋友是朋友。"我这样跟他说著,冷漠并且镇定。

  我对他一向很有说服力,在他一票接触的人里,我像那个掌握真理的人,我说的话他信服,并且对此对我刮目相看。

  这就是可悲的年少里过早成熟的好处?让同龄的人觉得你优秀得让他想靠近?

  所以他接受了我对他的解说,到最後说:"张健,我很希望你在我身边的。"他郁闷地说,我竟然能想像他抚著头,边说话边踢著墙角的情形。

  可是,又能如何?他现在不属於我,或许以後我再努力他也不会对我有我曾对他那样的倾心,我恶劣地对自己笑了一下,然後对他说:"陈东,我挂电话了,恭喜。"

  "叭"一声,电话挂了,他在想什麽?我无所谓,只要知道他在意就可以了。

  利剑33

  利剑33

  家里院子旁边的树林全发芽了,绿意葱葱,我叔开著车回来时沈著眉看不出丝毫喜悦。

  对於张家,这是一个有点风起云涌的年头,开春的市里发生一连串事件,我叔被人推出了台面当了替罪羊,一不小心处理不当,政治生涯毁了不仅,还需面对几十年的牢狱之灾或者是死刑。

  有些事情家里的女人是不需要她们操心的,我妈现在最大的责任是照顾好我奶奶,不让她知道一辈子都谨言慎行的二儿子这次落了马,被人陷害了去。

  我也参加了张家男人们的会议……整个张家,也就我爸,我叔,我三个男人,天大的事出现了,张家的男人需要顶上去。

  我爷爷以前是国民党军官,为了不愿意离开祖国的奶奶,抛弃身份隐身埋名了下来,也成功躲过了最受迫害的那十年,听说这个睿智的长者用韬光养晦保存了父亲兄弟二人,留下家业撒手人寰时是微笑著离开的。

  奶奶是不希望叔叔参加政治的,但他喜欢,她跟父亲只好放了手,叔叔从外地调回来,原本是想依靠张家在本市的势力更加仕途坦荡,可没想到这次……在无旋回的时候已被人陷害了去。

  "家里还有些东西,我去京里一趟。"父亲还是显得沈著。

  "可是……"我叔抚著额,他是麽子,奶奶中年得的,宝贝得很,继承了爷爷对政治的天赋,才三十出头,就已比别人多走远了很长路。

  父亲抽著烟斗,眯著眼睛说:"这次怕是中央的人也插了手,我们也只能到中央去,我记得有个父亲的老校友,文革後还跟父亲联系过,有点交情,这事找他说说有用。"他把烟斗在桌上敲著灰,看著我,"这次那件二十四套要带上京。"

  二十四套玉器是爷爷留下的最得意的收藏,从碗到勺,还有小椅子,小四方桌,全是玉雕成的,雕刻精美得栩栩如生,一共二十四件,堪称举世的无价之宝。

  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套玉器,我从小就在等著父亲把他传给我……我曾为了它动过我父亲不少暗室保险箱,为了它也不知被父亲用棍子追著打过多少次。

  父亲既然要用上了它,必是他深思过後的考量,我点了点头,"好。"

  我叔朝我笑了笑,有点涩然。

  我面无表情,张家的事张家必须解决,这个时候小家子气是来不得的,再不舍得也要舍得。

  "我上京这段时间,下面的时我已经叫人稳妥地打理著,你叔不好出面,有事了老管事会跟你联系……"父亲慢条斯理地吸著烟斗。

  我沈著地说:"我十六岁了,爸爸。"

  "嗯。"父亲笑了笑,"你爷爷十五岁就上了马背,从了戎。"

  "知道。"我端坐著,知道我已必须管事。

  "你跟陈东……也少接触。"父亲慢悠悠地说,每当他这种不动如山的神情时,那已是事态已经危重到生死一刻了,"这次事里,怕是他们家也认识的。"

  陷害的人也跟陈家的老爷子也有交情?他的哪个弟子?还是哪个……?

  "别多想,张健,你要做的就是低调,避免到陈家去,也别跟陈东说这个事,他问什麽你也别说,只是小事,但也要做到十全十美。"父亲说:"乌云没散开时,全都给我收紧了尾巴,懂吗?"

  面对父亲突然沈下的威严的面孔,我叔跟我齐齐答应了一声。

  出了书房时,客厅里母亲拿著电话说:"是陈东……"脸色淡淡,不像平时陈东打电话来时那麽高兴,怕是已经知道了什麽吧。

  我拿过电话,她退了开去,拿著鸡毛惮子继续抖落著家俱,走了开去。

  "什麽事?"

  "今天上了新电影,你赶快出来,我等你。"他那边嘻嘻哈哈传来一票笑声,他的声音显得很雀跃,听得出来很开心。

  利剑34

  利剑34

  "不出来了,你们玩吧。"

  "干嘛?阿姨不准你出来啊,你把电话给她,我帮你求情去。"如阳光一样耀眼的少年啊,只知前路的明亮,却不懂背过身後那如影随行的阴暗。

  想到这,我冷笑,但嘴里还是平静地说,"不去了,这就样。"

  挂了电话,坐在旁边的椅子里,仰著头看著天花板,张家在这里到我是三代了,叔叔还没结婚,不知道咱们家还会不会还有其它孩子?

  电话铃声又刺耳地响起了,我接过,等著那边说话。

  "张健……"是吴将,陈东那边像军师一样的人物,敏锐冷静相当聪明的一人,"陈江生日,你要不要出来?"

  "不了。"好,自己不行,换兄弟出马,这陈东可算是出息了。

  "是我私自打给你的,陈东不知道,他挺在意你的,这不,还在那头发著脾气……"像是知道我在想什麽,吴将调笑般说。

  我厌烦聪明人用这种亲密得让你拒绝不了的口气说话,暴脾气涌上心头,冷冷地说:"干我屁事。" 甩了电话。

  他发脾气干我什麽事,他发脾气不得了,老子得配合他,老子的脾气呢?他妈的全世界都得围著他打转。

  电话又在响,我妈在不远处擦著家俱看著我,我只好接起……丫的有完没完了。

  "他妈的张健你别给脸不要脸……"那文弱得像小白兔脾气冲得像狮子的邓晨晨开口就骂,"陈东生日叫你来是看得起你,你少给脸不要脸,上次的事还没完……"

  我冷笑了起来,"他妈的他生日干老子鸟事。"我把电话筒甩了出去,踹翻了桌子,桌子上的花瓶轻脆在摔在地上碎了。

  我妈闷不吭声地走了过来,把桌子扶了起来,收拾著碎片,不向平时那样揪著我耳边大骂不放。

  她只是淡淡地说:"有人生日就去吧。"

  把手里的碎片放到桌子上,走到我跟前替我整理地著衣服,慢慢地说:"如今家里不平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得低调点,路不好走,咱们一家几口的,少了谁都不是个事。"

  "对不起。"我道歉。

  "没什麽。"我妈依旧低著头替我整理著衣襟,"你是咱们家最小的,孩子本来是父母宠著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委屈你了,在外边就忍著点。"

  "我知道。"我深深地吸了口气。

  "嗯。"我妈默默地点了下头,"去抽屉里拿些钱,既然邀请了你,就去,不生事就好。"

  我点了点头,压抑著那如雷鸣电闪汹涌的怒气。

  电话在半小时後叮铃吓铃地响了起来,"张健,你出来好不好?求你了,今天我生日,我想要你来。"陈东在那边低声下气地说。

  "好,我来。"我平静地说。

  "真的?"陈东在那边惊呼。

  "好。"他在那边大叫,"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出去搭公车就到,晚点就到,你现在在电影院?"

  "是……你那边有公车到这块的,是7路车。"陈东在说著我们都知道的常识。

  我挂了电话,再次深深地吸了口气,走到院子门口时,踹了最大的那棵树一脚,那刚出来的嫩叶抖了几抖,飘落下来去年残留下的几片残叶。

  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你。

  我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张健,冷静点。

  刺痛让我平静了点,回过头去冰箱拿了冰块,拿著布裹了点冰块,一手放在脸上走了出来,妈妈在整理院子,走我面前,摸了下脸笑著说:"今天一看,突然觉得你怎麽就长大了。"

  她擦了擦我的脸说:"长大了挺好,就是别对自己太狠了。"

  "嗯。"我答应著她,抱了抱她,"妈妈,我不会生事。"

  "傻孩子。"从小跟奶奶一起纵容著我的妈妈哭了,这次,她的孩子不能再随心所欲地生活了,成长中总是有挫折磨掉他的棱角的。

  利剑35兼陈东番外

  利剑35

  公车驶过一排一排的梧桐树,它们在春的季节疯狂地长著新的生命,拼命遗忘过去的枯萎,何谈人们的遗忘,连本是无情的树木也逃不过。

  脸上拿著消肿的冰块,公车里的人们看著我,眼睛里有著厌恶,我像个刚斗凶完毕上车的不良少年。

  车站到了,我把快融了的冰块扔进垃圾桶,脸上手上一片冰凉。

  "张健,这边。"阳光下他的脸在闪烁著,那跳动的身躯,那明亮的笑容,即使明知得不到,心也静如死水,却还是动了,该死的动了。

  那是逃不过的孽情,我刹那悲哀得迈不动脚步。

  "张健。"他的笑容缓了下来,往我这边旁跑,我们相隔不过五米,此时却有红灯亮起,一只小手牵住了他,大叫著:"陈东,红灯,慢点。"

  时间过去了,绿色人儿灯光中在走著,我走向他们,漫不经心地说:"对不起,来晚了。"

  於是,时光恢复了正常,一切也就都忍了下来了。

  那尤如魔障的情惑也消失了。

  在年轻的时候,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你想得到他,却得不到,然後你就残忍地告诉自己,得不到,你死了这条死,你要逼自己死心,但是然後鲜血直流也忘不了,然後你就告诉自己,时间会替你遗忘,你只有在以後的时间里等著自己痊愈这恶毒的爱的伤,当然,如果在跟他没一刀两断之前,你总是希翼做那麽两件事让他一辈子都记得你,就算他不爱你。

  我对陈东先前是这麽想的,得不到他,我要恶毒地在他心中留一辈子,让他死了都忘不了我。

  只是世事变化无常,爱情像根针,刺得你活得不舒坦,但它不是全部;憎恨像柄剑,伤中你的心,疼的也只有你自己,但它也不是全部。

  "没事吧?"陈东在问,有点担心,随後把手里的零食递给了我。

  "陈东,只晚了十分锺,票不退了,我们进吧。"旁边的人在叫著。

  "走……"他搭上了我的肩膀,"赶紧进去。"

  走著时他在我耳边悄语:"看见飘飘身边的那女孩没有?听说也是才貌兼备的女孩。"

  我维持著面无表情,淡淡说:"要找後备女友?"

  "靠……"他笑骂,"我是叫你留心。"

  "嗯。"我看了那女孩两眼。

  陈东眼色变了变,笑容却沈了下来,不再说话。

  电影看到一半,他不再跟他的小女友窃窃私语,凑过我面前:"你喜欢那女孩?"

  "没感觉。"我盯著大屏幕,随口说。

  "哦……"他随便应了声,我依稀听见他松了口气,也许是幻觉。

  "这给你。"我把裤子里掏出来的绵盒丢给了他。

  他看了一眼,然後塞进了口袋,趁著电影此时的黑色底幕,他伸过手来轻轻捏了我的手。

  灯光一闪,恢复了亮度,他的手拿开了。

  我清楚地听到我的心在此刻冷笑了。

  从第一次上床後,我就在忍耐,这次,也是一样的忍耐,尽管我想……我真的想杀了他,我平静地想,我想杀了他,但我不能。

  热血沸腾的年纪的情绪是当不了真的,我努力说服自己,别让自己後悔,我调匀著呼吸,此时他在我耳边说:"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张健……"陈东继续跟小女友谈话後,坐在我一旁沈默了许多的吴将稍稍偏过头说:"你知道吗?我们这帮人里,陈东最偏袒的人是你。"

  他继续冷静地说:"我不知道为什麽,但张健,他真的把你当朋友,有这麽个人对你肝胆相照,我想每个人都喜欢有这麽个朋友,你说是吗?"

  如果可以,我想对著整个电影院狂笑,朋友?哪门子的朋友?上床的朋友?那根东西插过我身体里排解欲望的朋友?但这些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我只是点头,点点头,不再说什麽。

  "晨晨刚才口气太冲了,对不起,你知道他那性子,你多担待点。"吴将不著痕迹地打著圆场。

  "嗯,没事。"我冷著脸,说。

  他们习惯我这样的态度,正常情况下的态度,吴将点了点头,转过头继续盯著那我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的电影。

  如果父亲说,陈东家的人认识陷害叔叔的人?那麽是谁?看情况陈东并不知道我们家出事了,不过也许以後他会知道点什麽?他把我当朋友,这很好,不管是不是所谓字面上的真正的朋友。

  我倾过身,趁著他的小女友在跟旁边另一女孩说话的瞬间时,在他耳边道:"今晚,要不要一起?"

  陈东转过头,然後回过头,还喝了一口小女友递在嘴边的口乐,点了点头。

  我再次假装认真地看著电影,余光中,他回过头,看著我,笑了一笑。

  低调我懂,我会低调的,没什麽我不能忍的。

  陈东,他家也只有一个孩子,太宝贝了,冲著那些人对他的宝贝程度,也知道陈家这唯一的儿子又多受人重视?那麽,这样的一个大宝贝,利用不好是个绊,利用好了也许……是个助力。

  我本来是个混蛋……对他,我本就不想留情,现在,有利用价值,何不,从他身上得到一些我所想得到的,而不是那虚妄得连自己都鄙夷的感情?

  我顿时觉得自己可悲,我不想要那种负面的情绪,我想像平时那个没心没肺的张健一样忽略一切,但是,那刻我无法否认,我真他妈的悲哀。

  太他妈的悲哀了。

  这是提前的一个番外版,以後可能间或会写关於陈东视角的番外,这次赘言,以後不再补充,不浪费喜欢这个文的同学的每一分钱。

  陈东番外一

  《不敢戴他送的玉佩》

  说得再多也是种亏欠。

  我不知道我到底欠张健多少。

  尽管他总是面无表情地说,他跟我,就像天跟地,天是天,地是地,看著连成一块,其实没什麽牵系,谁也没欠谁。

  怎麽说?年少时候很傻,不懂所谓情爱;年轻时候,懂爱却不懂人,还是注定要伤他;再後来,再次相遇,他真的已经死心,再大的纠缠也只是让他越离我越远,那时候,我已经不再甘心他离开我。

  说到底,我欠他的太多,说得再美也无法弥补所过往的伤害。

  年轻时候他伤害我,等我们老一点,他不原谅我,我无法避免他伤害我的感觉,等再反省……想起那些疼,有时候,我觉得就算没有爱,我都只能守著这一个人过一辈子。

  年轻时候我说的那句老死不相往来,他嘴角的冷笑,都让每一次回想时心脏绞痛,我能说什麽?不懂爱……所以能毫无顾忌在得到他的时候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我再回想……回想……我痛得眼泪流在地上,我在针刺般的地上,回想起他第一次送我的礼物……

  那是一个阴暗的电影院,我们年少,真年轻,不到18岁的年纪,那时候他多美,真的美,冷峻的脸,俊挺的鼻,薄薄的唇,还有那总是像含著冰含著水让人沈溺在其中舍不得移开眼的眼睛,他的手碰上我,我就感觉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我没见过比他更有吸引力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暴躁,他冰冷,他矛盾,但他是个吸引体,让我不断的地想跟接近,一看见他就想跟他再接近一点,後来在莫明其妙的情境里我得到了他,他在床上像妖精,让我明知不对却逃离不了,他在我耳边轻轻一语,"这给你……"他送的礼物,像他的人一样,清冷,却有莫明的吸引的光,只一眼,我就知道爱死了这个礼物……一块雕著一片云的翠绿的玉。

  那一年,我的师兄下了狱……我知道我帮了他……害了一个我父亲最疼爱的弟子……那一晚,我打了他,再一次,我脚狠命在凌空一踢踢在了他的身上,他往空中飞,倒在了地上,倒下的那刻我似乎还看著他对我冷笑,他的嘴角还有血,冷笑著……多年後我不知道那是对谁,对我,还是对他自己?

  我把脖子上他送的玉扯下,死命地掐著他的脖子,疯狂地问:"为什麽?为什麽利用我?"

  他笑,冷笑:"怎麽,想杀了我?"

  他的声音破得像烂掉了的锣鼓,难听极了。

  "为什麽?"我想我在泣血。

  "为什麽利用我?"我想我在哭泣,那是我有记忆里的第一次哭泣。

  "呵呵……"他笑,笑得连空气都悲哀了,我不明白他为什麽会发出这样的笑声,或许也许是我听错了,不过是我伤心到了极致,幻觉出来的,所以我忽略掉了他的伤悲。

  "陈东,我恨你。"他说著,笑得猖狂,像个疯子。

  我一刹那冷静,我狠狠地伤他:"张健,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我流著眼泪扯著他的脖子,我想撕碎了他。

  他咳嗽著笑,摸著我的脸,像看著一个可怜的孩子的样子看我,"陈东,我早疯了,你不知道吗?"

  我想掐死他,我的手却松了,我看著他泪眼模糊,我看不到他,也看不到自己,我听见自己说:"张健,你疯了……你伤了我的心,我好疼好疼,你为什麽要伤我的心。"

  然後,他消失了,消失在我的眼前,无根无迹,全部消失,我再也找不到,像我的生命里,他从没出现过。

  我在疯狂地找他二个月後,我再次哭泣,有生以来记得的第二次哭泣。

  我想我失去他了,彻底的失去。

  我可怜我自己。

  我不敢再戴他送我的玉佩,我怕我会想起他。

  我还记得他流在我身上的血迹,像他的身体一样,像他的语言一样,像他的手一样,冷冷的,冰冰的,我洗了很多年我都洗不掉那种感觉。

  我不敢再戴他送我的玉佩,每一次,我痛得不像认识过自己。

  PS:咬牙切齿,也极端的发言,老子他妈恨陈东,真的,我恨他……恨得不得了。

  利剑36

  利剑36

  看完电影出来,一起吃饭。

  陈东带领著一票人去了酒店,和陈东父母带领著的一干人会合。

  一个普通的生日宴,来了很多人,陈东父亲几十年来的弟子无数,只是本城少数来的就占了二三十号人,再加上拖家带口的,吃饭的就占了十桌。

  这种年龄就有如此场面,如果硬说陈东不是池中之物,谁都不会信……他庞大的背景已经注定了他往後的道路。

  陈家的独子可以跟男人鬼混,但……那也顶多只是玩玩而已,站他身边的,应该是如美似玉的美人……章微微羞红了脸,在陈东母亲的注视下。

  陈东拉了把我,说:"你跟吴将他们坐一块去。"

  陈东父亲不著痕迹地打量了下我,朝我微笑了一下,这是个花头白发却精神矍矍的老者,隐世度日,对任何事都缄默其口,谁也不能真正从这个人口里得到他想知道的。

  多深不可测的人,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别人的心思。

  我面无表情,恭敬地朝他们弯了弯腰,跟吴将他们走了。

  吃到一半,我们这桌都在笑闹著,林子归抱著吴将的头打了一下,口里说著:"你瞧,咱们嫂子笑得多羞涩。"

  全桌一阵大笑,朝著正在轮流敬酒的陈东那边敬了敬杯子。

  等著一阵笑闹过事,我朝吴将他们说:"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嘎……"洪成鹏被口里的鸡腿咽著,连忙吐了出来,"等会,陈东说晚上还有节目,你先吃完了再说。"

  我已经站起,"不了。"把餐纸扔桌上,起身。

  "喂,张健,你别又犯冲,还有没完没完了……"姓邓的小子又在叫嚣。

  "我答应我奶奶早点回去。"我回过头,平静地说。

  如果换平时,我脚步都不会停一秒,径直走出去,但现在不是平时,不是吗?

  "你……"邓晨晨想说什麽,硬忍了回去,悻悻然的坐了回去:"没见过这麽大还粘奶奶的人。"

  那边远处,还有人在拿著陈东和他小女朋友在调笑,我能忍,这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但觉得无味,避开也好。

  刚走到酒店大堂,就被人拉住,是陈东胀红的脸:"你去哪?"

  "回家。"我淡淡地说。

  "你……你不是说今晚我们一起过?"他把我拉到一旁角落不受注目的地方,压抑著说。

  "你确定有时间?"我不耐烦地把脚跟换了个姿势。

  陈东深吸了口气,"我确定有。"

  "你回去,别闹。"他把我再往一人多高的盆载後面塞进去一点,在我嘴上亲了一口,"张健,我今天生日,你依著我点,好不好?"

  我只是看著他。

  "再说,是你说今晚我们一起过的。"陈东脸红红,眼也有点红,俊美的脸有点委屈。

  我低下了头,不想看他的眼。

  "我想今晚和你过,张健,好不好?"他软了下声音,我想无人抗拒得了,就算我真没打算跟他过,我想那刻我也抗拒不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一哀求,你就不像你自己,不管其中有多少爱恨阴谋交织。

  "好。"我抬头看他。

  "你先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我说著。

  "先进去。"他说。

  "我先出来了,再进去不太好,我去天元开房,你来得就来,不来也没关系。"我淡淡地说,也在他脸边轻吻了一下,"生日快乐。"

  我从他的身边走过,他怔怔地站著,眼睛随著我而动。

  我没回头往门边走,站到路边拦车,眼睛余光瞥见陈东冲到我身边,我看向他,他冲口就说:"我先看著你上车。"

  我闻言不由得笑了一笑。

  他闪了闪眼神,不再看我,伸出手拦车。

  有车停下,他从口袋里把钱包掏出塞我裤子里,"你先过去,我等会就来。"

  车子的後视镜里还有他的身影在站著,我对自己笑了一笑,瞧,张健,就算明知你是男的,就算他不爱你,他也拒绝不了你。

  利剑37

  利剑 37

  关掉了电视机的音量,我裹著浴巾躺在床头,跟母亲说话:"今晚就不回来了。"

  "嗯。"妈妈在那边顿了一顿,没再多问:"明早早点回来。"

  "爸爸呢?"

  "他现在在书房里。"妈妈依旧平静地说,没有了往日的生气勃勃。

  "妈,会没事的。"我听见陈东塞地我口袋的手机响了,真是个聪明的人,连带钱包一起塞进来,多贴心。

  "知道。"妈妈在那边说:"你们好好的就行。"

  "你爸爸明天要上京,我替他熬点补神的汤去,你早点回来,送他上飞机。"母亲说著,"夜里凉,睡觉别踢被子。"

  "知道了。"我把电话挂了,接起一直响个没停的手机。

  "我要跟吴将他们再去喝一摊,你要是……你要不要过来。"

  "不了。"我转著摇控器,嘻嘻哈哈的娱乐节目里人们笑得前仰後翻。

  "那你等等,我尽快过来。"他说著,在一片嘈杂的背景声中,他的声音显得很低。

  "陈东,给谁打电话呢,快点,嫂子等著你送回去了,可别违了她的门禁,今晚可是为你违反家规呆这麽晚了……"有人在用破锣般的噪子在吼。

  "302。"说了房间号码,我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零点时陈东出现在了房门口,满身的酒气,电视里雪花闪闪,我换了个有影象的频道。

  "张健。"他喷著满嘴的酒气向我袭来。

  我一脚踹开他,"滚,洗干净点。"

  他倒在了地上,傻笑,"张健。"眼睛都没睁开。

  我把桌上的水浇在了他脸上,他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眼睛睁了开来。

  他的眼睛慢慢明亮了起来,直到他眨也不眨地盯著我时,他的嘴角泛起了亮得极为刺眼的笑容,下一刻,他却撇了撇嘴,委屈地说:"冷。"

  他提了提身子,把被水沾湿了的圆领衫脱掉,擦了擦脸,拿衣服的手一摊,又直直地看著我……

  我冷笑了一声,陈东,你在等什麽,等我哄你?

  走向前,用赤脚在他心脏上重重地揉了下,"滚去洗澡。"

  "唉呀,疼……"他喊著,抱著我的脚。

  我要抽出脚收回来,他死抱著不放手。

  "你好无情。"他看著我,指控地说。

  "陈东,去醒醒酒,少给老子发酒疯,你他妈的不清醒点,就给我躺在这里,"我蹲下,脸对著他的脸,慢慢地说:"甭想上老子的床。"

  毫不留情地踢掉他的手,顺便打上他的下巴,刹那脚尖有点疼,同时他又哀叫了一声。

  "张健,下巴没了。"他又在鬼吼,爬起来,揉了揉脸,亮著眼睛问我:"浴室在哪?"

  我哼了一下,指了指方向,他慢慢地走了过去,沿途磕磕碰碰,摔倒了就再又爬走,往著浴室走。

  这厮,醉得越深眼睛越亮,妈的不知喝了多少。

  "冷……冷死我了,没热水。"浴室里在鬼吼鬼叫。

  这白痴,我懒得再理,把声音再开大点,盖过他那噪音。

  过了半天,这白痴终於滚了出来,甩著满是水的头,半闭著眼睛走著过来,一倒到床上,抱著我的腰,抱怨:"张健,我头好疼。"

  "怎麽不喝死。"我淡淡地说,依旧无聊地转著电视台。

  "张健,张健……"他在叫魂。

  我没睬他,拿著摇控打发时间。

  "张健,关掉那该死的电视,我头疼死了……"他吼完就一把抢过摇控器,甩在了地上。

  我慢慢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你……想……干……什……麽?"

  "你不理我。"他把脸皱了起来,又露出那种委屈的神情,"是你叫我来的,为了能来,我被那群家夥不知道灌了多少酒。"

  我扬眉,"我的错?"

  他蠕蠕嘴,不说话了,头埋进我的肚子,冷得我打了一个寒颤。

  "把头发擦干。"我推他。

  他死巴著我腰不放,"你帮我擦。"

  我继续推他。

  "你帮我擦。"他喝醉了,所以像个孩子赖皮,抱著人不撒手。

  "我去拿毛巾。"我哑著嗓子,他在我的肚子上蹭,我下方那里已经有点抬头的趋向了。

  "拿这个擦。"他果然醉得一塌胡涂,把我腰间的浴布一扯,放到了我手上,还抬头对我极为灿烂地一笑。

  我把浴布放到他头上,他才把那张脸低下,又在蹭著我的肚子。

  "这里起来了……"他的头又低下了几厘米,正对著我的胯。

  我死命揉了下他的头,他只甩了甩头,没在意,用手点了点龟头前面,沾了沾放进口里,抬头皱眉说:"咸的。"

  我真想把他踹下去……我冷笑著,把他拖上来一点。

  喝酒的人不讲理,他不上来,手得寸进尺捧住我屁股,"我再尝尝……"一口咬上那前面。

  激疼如闪电般让我一脚踹上他胸,"你他妈的要咬死老子啊……"

  这下好了,它彻底蔫了,老子差点没断子绝孙。

  "啊……"陈东倒在床上,爬了起来,又向我爬过来。

  我再踹他,他抱住我的腿,抱怨:"我看看嘛,干嘛这麽小气。"

  妈的,老子跟个醉鬼上什麽床,这床不用上了,直接把他打昏,告诉他做了得了。

  "看看……"醉鬼力气比平时更大,腿被他掐得动弹不得,腰背被抵上了床头,脚被举得伸向了空中,就著脚朝天的姿势,让他妈的这混蛋对著我的小弟弟……他看了看,再含了进去,他含著吸吮了两下,吐出来,无辜地看著我:"不好喝……"

  我当下气得想踹死这王八蛋,不好喝,他妈的以为还在喝酒?

  他再次低下头,把那里含进,谢天谢地,妈的这混蛋没用牙齿了,我咬牙切齿地想。

  长长的呻吟了一声,陈东亮著眼睛看著我,嘴角有著著不可察的笑容,他抽了出来,舔了舔,伸起身体对著我,恶意地说:"张健,你在抖……"他就著我那颤抖的腰,笑得得意极了。

  PS:这样,要虐陈东的各位,满意滴否?

  利剑38

  利剑 38

  我压抑住所有的怒气,告诉自己不能跟一醉鬼计较。

  尽管那笑容刺眼得我想扒下他的脸,"张健……"他拖著长音叫我。

  妈的,他还有脸撒娇了……他点著我的性器,眨眨亮晶晶的眼,"翘起来了……"

  操……老子不翘起来他妈的还跟他躺一床。

  我揪住他的脸,用力扯著他的脸皮三百六十度转弯:"妈的,你做不做?"

  "疼……疼……"这厮还知道疼,俩手齐上来拉我的手。

  "呜呜……张健,疼……"他抱住我的腰,也不嘲笑我腰抖了,蹭著我的脖子。

  喝那麽多干什麽,怎麽不喝死了别过来了,我无法面对这样的陈东,撒骄的陈东,讨好你的陈东。

  "你不做老子做。"我冷哼了一声。

  "啊……"他听不懂我的话,只是抬起头来,寻著我的嘴,"吻,张健,吻……"嘴巴凑了上来,含著我的嘴唇。

  "软软的,凉凉的,好吃……"他边含著喉里还咕哝。

  吃他妈的鬼,我狠命地拉开他,他契而不舍地又凑过来,"吻……吻……"急不可耐的样子。

  "你不做,我做了。"我认真地跟他说著,我的腰还在抖,我不想再伺候这醉鬼。

  "吻……"他委屈地撇著嘴,就著我的手吻著我的指节。

  "你躺下,我给你吻。"我哑著噪子。

  他迟疑了一下,发亮的眼睛盯著我像在肯定我话里的意思,最後还傻傻地对著我一笑,躺下了。

  我吻上他的唇,他跟三月没见肉的狗一样立马吸吮住不放,时不时的用舌头舔一下,还用牙齿轻微地咬咬。

  我燥热得慌,用手摸向他的下方,用手指微微探进他的後方,他跟弹簧一下跳了起来,瞪眼看我。

  我回瞪他。

  他再眨眨眼,脑袋在我脸边蹭蹭,"张健,张健……"他又在叫魂了。

  "妈的……"他还不停地蹭,我都快著火了,他还蹭。

  "疼,张健,疼,脑袋疼,屁屁疼……"他还有脸摸了摸他的屁眼,妈的老子只是用食指在口子里轻微地碰了一碰,一点都没进去。

  反正妈的他疼就是了,所以他理直气壮地说:"我要睡觉。"

  我刹那崩溃,不敢置信地盯著这混蛋。

  可他一个翻身抱住我腰,用腿夹住我的腿,死抱著,头埋在我脖子里,双眼一闭,睡过去了。

  "陈东……"我慌了,我全身上下跟著火似的,这王八蛋却要睡,还让不让老子活了?老子是要他来跟我上床的不是来睡觉的。

  "陈东……"我叫著他,用力挣扎。

  醉鬼死抱著,眼睛没睁开,还嘀咕,"疼,睡觉。"

  我用尽全身的忍耐深吸了口气,绝望地看向自己的下方,在陈东的死抱里,尽力伸出一手,圈住了自己的那根。

  等它泄出来,陈东已经睡死了过去,腿还搭在我的肚子上,白色点滴喷在他的腿上,他在我颈项动了动,发出了几句外星人也听不懂的呓语,遂又死睡。

  我盯著前方的柜子,电视还在响著,遥控器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发泄过後的疲惫让我不愿再多想,在圈抱中稍微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半夜,朦胧间,我听到陈东在呓语,他叫著:"张健。"

  那两个字,清晰可闻。

  利剑39

  利剑39

  天空只有点点亮,透过拉开一点的窗帘看著,还带点黑,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眨了眨眼,房间依稀看到椅子的位置,电视在闪著雪花,没有图像。

  墙上的表锺模糊看得清指针的位置,早上五点十分。

  脖子间是一片被呼吸後的潮湿,我动了动,换来背後的人的两声咕噜声,他的唇碰著我的肩膀,微微回头,能看见那张沈睡的脸,无辜,俊朗,刹那再次不可抑制地抨然心动。

  用了点力想把他的手拉开,拉不开,毫不犹豫用手掐,用尽全力,终於把狗爪子给耙开了。

  掀开被子跳到床下穿裤子,陈东迷糊著眼摸著他的手,傻傻地:"你去哪?"

  "回家。"把裤子穿上,把T恤套上,再加上外套,我回答完打算就走。

  "天还没亮。"陈东从床上也跳下来,天气太冷,他什麽都没穿,一哆嗦,腿间那狗东西还抖了两抖,我不屑地瞥了它两眼。

  陈东低头一看,立马用手挡,结巴:"它……它……太冷了。"

  我冷笑两声,挡什麽挡,老子还没见过不成?对著它再次不屑地抛去两眼神,转身就要走。

  "你什麽意思?"他大声地叫。

  "没什麽意思。"我懒懒地应付了他一句,走到落地镜时停了下,对著镜子随意地整了整衣服和头发。

  "你怀疑……怀疑我的能力。"他抱住他的小弟弟,瞪著眼睛看著我很受侮辱地说。

  "那又怎样?"我再撇撇嘴,向门走去。

  "我没问题。"他皱著眉,很不高兴。

  我扬了扬眉头,问他:"你确定?"

  "确定。"我听到了他的咬牙切齿声。

  我嘲讽地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那是谁他妈的昨晚什麽事都没干?"

  径直向门走去,让他自个儿郁闷去。

  "你……"他跑过来抓住我拿住门把的手,"我那是喝醉了。"他胀红著脸说。

  "是,你喝酒了,"我敷衍地对他说:"好了,我不会嘲笑你性无能的。"随意地拍拍他的脸,拉门把。

  他胀红著脸,气唬唬地看著我,就要开口争辩。

  我立马接口:"你放不放?我奶奶早上要等著我吃饭,你要让她大清早的在这麽冷的天站门口等我?"

  陈东蔫了,抓住我的手往他那里碰,"我行的,你摸摸它就会起来的……"

  "好了,我要走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粗鲁地拉开门,再"砰"的一声关上,把目瞪口呆的他留在房内。

  电梯时,想起陈东那张饱受了打击呈现出不可思议神情的脸,我把脸抵在电梯间隙里,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天,太逗了,陈东要是今天心情不郁闷死我把脑袋摘下来让他当球踢。

  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摸过"它"的手,无法停止嘴角的笑意。

  回到家时,七点锺,父亲已经醒来,跟我叔在书房。

  我敲门进去,我爸点头,"回来了,"他站起身,"那就来吧。"

  我跟叔跟在了他的身後,走了一段路,打开一道一道门,在最後的暗室门前停住了脚步,父亲把最後一道暗室的门打开,拿出一柄黄金钥匙,对准了孔,把保险箱打开,拿出一个檀木箱子。

  "这里面装著的就是了。"父亲说著,对我说:"你要再看一眼吗?"

  我摇头,"不了。"

  "临成?"

  "不了。"我叔也说道。

  "好。"

  暗室门一关,箱子跟了出来,这个檀木箱已经有三十年没离开过那个暗室,而今天我们就要送走这套无价之物。

  "我把东西收拾收拾就上飞机,临成你住家里,什麽事都不要出头,尽量低调,你……"父亲面向我,"尽管你从小性子就乖僻,暴躁没耐性,但我知道你也能忍,什麽事做之前,多想想你奶奶和你妈就好。"

  "知道。"我应道。

  "去吧,你奶奶该起来了。"

  我退出了书房,走到奶奶的房间,奶奶此时已坐到梳妆台前,妈妈正在给她梳头发,我拿过妈妈手中的梳子,示意她去做她的事,看著她走出了门,弯腰亲了亲奶奶的额头,说:"早上好,奶奶。"

  "好……好……"我奶笑眯了眼,坐在太师椅上伸上手摸著我的手,"乖孙睡得好不?"

  "挺好的。"

  梳整齐了头发,搀著她起来,"今早要吃什麽?"

  "都好,什麽都好。"扶著她出门,她一路照常叮嘱:"不要跟你爸爸呕气,要多顺著他点,他不懂事你不能也跟著不懂事。"

  餐桌上父亲不再对我冷眉冷眼,我把小菜夹到他碗里,他"嗯"了一声,我奶奶在旁边看著眉开眼笑,危颤颤地夹著一块肉放我碗里,笑得又露出她无齿的牙:"乖孙。"

  妈妈笑著把调匀了的肉羹用勺放到奶奶的手里,让她吃著。

  电话响了,我起身去接。

  是陈东,他在那头说,声音明显压抑:"我不是性无能,我告诉你我喝多了。"

  "我知道。"

  "我不是。"他的声音急躁了起来:"我真的是他妈的喝多了……"

  似乎能看见他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我扯了下嘴皮,再次重复,"我知道。"

  "那你刚才为什麽那麽说我?"他压抑地问。

  "没什麽。"

  "你……你觉得我不行?"他委屈地在那边说。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没。"一个字答复了他。

  "你有。"他像在指控我。

  是的,我是故意的,我是在报复,那又怎样?他表现得那样差劲,还不许我置疑一下。

  所以我很平淡,看了看隔著段距离的餐桌,淡淡地说:"陈东,我只听过酒後乱性,没听过酒後会歇菜的。"

  "他妈的……"我听到了不怎麽说粗话的陈东的咒骂声。

  我深吸了口气,把嘴里的笑意给压了下去。

  然後我听到他说,"你出来,你今晚给我出来,同一个房间,我证明给你看我是不是性无能。"那边的人可能快要疯了。

  "没空。"我冷静地说。

  "张健,你别玩我。"我似乎又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了,"你他妈的给我出来,你不来我来你家里逮人。"

  我叭地挂断电话,扯断电话线,走向餐桌,让他他妈的烦去。

  PS:笑著打滚,陈东哟,被怀疑小弟弟不行哦……妈啊,这孩子该多苦恼啊。

  利剑40

  利剑40

  送了父亲的机,回到家,陈东蹲我家门口,看著车子驶进小道就站起来围著车子打转,看见我妈下车就低头哈腰:"阿姨好。"

  看见我叔,又举起手摇摇,"叔叔好。"

  我妈笑著说:"啊,陈东来了啊,找我们家张健玩啊。"

  "是的,阿姨。"陈东笑了一笑,乖小孩样子。

  "好,好,你们上楼玩去,阿姨给你们做点心去。"妈妈推开了院子的门,对著我们直笑。

  我叔在陈东看不见的余光看了我眼,我对他们说道:"妈,你跟陈东先进去,我和叔把车停进去。"

  我走向大院的门另一边,那是车库,跟正门的方向是反方向。

  "好。"我妈笑著看著陈东,陈东看了我好几眼,碍於长辈在场,跟她进了去。

  "他不知道。"我把车库的门打开,看著我叔下车,对他说。

  "嗯,他是小孩子,大人的事不懂太多。"我叔迟疑地说:"看起来他跟你感情很好。"

  我哼笑了两声,没有否认。

  "健儿……"我叔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知道是叔对不起张家,朋友该怎麽交就怎麽交,不用理会顾忌太多。"

  "呵呵,"我没有笑意地笑了两声,"奶奶要是知道她乖孙对他叔不好,非得伤心死。"

  叔叔沈默,若有若无地叹了声。

  我问他:"叔,事情真的非常复杂吗?"

  我叔再度沈默了一下,叹气,"生死之间啊,健儿,小叔这步没走稳妥,就把整个张家都拖下水了。"他把手沈重地放在我的肩上,想拍,可能太过於沈重,不能再拍,低著头走向正院。

  那道背影,背弯得很扭曲,不像那个我狡猾聪明的叔,很多次我在回想关於我的家庭时想过,我叔那个时候怕不只只仅在生死之间,他承受的远比我想象的多,以至於後我父亲死去,他痛哭失声跪在尸体面前,抓住我父亲的手,说著对不起,哥,那手,谁也拉不开。

  我走进客厅时,陈东马上站了起来,眼睛盯著我,嘴里对我妈说,"阿姨,你做的绿豆糕真好吃……"

  我妈掩著嘴笑,挥挥手,看了看时间,说:"奶奶就要醒来了,你进屋把她搀到客厅来。"

  "我跟你去。"陈东很快接道,看了看我妈,说:"好久没看见奶奶了。"

  "去吧,你们都去。"

  在转弯的走廊里,谁也看不到的角落,陈东压住我,说:"我没病,我不是性无能,"他死死地抓住我的手往底下探,愤慨地说,"你摸摸……"

  我摸不到三秒,他就半挺了起来。

  他呻吟了一声,眼睛看向我,那里写著两字"看吧!"

  我冷静地说:"你确定要在这里耍流氓吗?"我看了看眼不到三米处奶奶的房间。

  "张健,我没病。"陈东不管,伸著嘴咬我。

  "你要在我奶奶房间前操我?"我淡淡地问他。

  他全停了动作,不敢置信地看我,可能是不敢相信我用平静地口气说著最无耻的话吧。

  但又怎样?他要习惯的可不少,这只是其中的一项。

  他放了手,我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被他掐了的手,他走在我後面一步,说:"张健,你真奇怪。"

  我停下脚步,说:"是吗?"

  他停下,"是。"

  他低著头,呈现出迷人的脸的弧度,就是这样的陈东,有张好看的脸,所以,我容忍了他百般错误,乃至於错误的爱上了他,在没有他的那几年里,我剖析年少的自己,这样告诉自己,但很遗憾的是,就是这样浅薄的认知,却让我从没忘得了他,只不过是像打了封蜡的信把他扔到了不知名的角落假装忘了罢了。

  "你可以回头,"我指指後头,对他说:"陈东,回家去。"

  他转身,离开,我可以再次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啥都不是的玩艺,忘记发生过的一切,再放他一片晴空。

  他却马上摇头,"我跟你进去看奶奶。"他先行一步,把门推了开,不知我说的话的意义。

  那道背影,尽管显得青涩,我慢慢地想,这条路,拉谁下不下水,我想,不是我一个人做得了主的。

  奶奶醒来,陈东跪著问安,欢喜得老人家摸著自己的抽屉,硬是给了一个红包才让我扶下躺椅。

  送了奶奶到客厅,院子里的丁香花全开了,妈妈把推窗门全都打开,把我奶奶放到庭院中,对著我们说:"你们上楼玩吧。"

  奶奶笑眯眯的,挥挥手,叫我们上楼。

  "奶奶真好。"边上楼梯陈东边说。

  我没有说话。

  "怎麽了,一直都不说话?"陈东问,把他的衣袖撸了起来,手上一片青肿,"你看看,这全是你早上掐的,现在高兴点了吧?"

  我打了自己的门,把自己扔到床上,一动不动。

  "怎麽了?"他在我旁边问,挺小心翼翼的。

  "没事。"我不耐烦地拨开他要碰我脸的手。

  "你看起来不高兴。"他说,"是为了昨晚吗?"

  "不是。"我瞪了他一眼,"我能为那种事不高兴吗?"

  "那是为什麽?"他追问。

  "你别管。"我烦燥,连带声音也是厌烦的口调。

  "出什麽事了?"陈东问:"我在你家门前蹲一上午了,都没看见有人应声。"

  我瞪眼,还好,奶奶的房间是隔音的,要是让这厮吵醒,非抽死他不可。

  "我送我爸上飞机。"我淡淡地说,把他要伸过的头用手推到一边,拒绝他的靠近。

  他一个压身,我"啊"了一声粗喘了口气,他再翻到我身边不再压著我,对著我的脸,"说吧,说吧,你爸去哪了?让你这麽心烦。"

  "去北京。"我转过头,不看他,或许是不忍心吧。

  "去北京干嘛?"他继续问。

  "没什麽。"我背对著他,头埋进枕头里。

  "张健,你说吧,你爸去干嘛,你怎麽这麽心烦?"

  "你看见那天我不烦了?"我踹了他一脚,"闭嘴,别惹我烦。"

  我把头全埋进枕头里,他在旁说道,"好吧,我不惹你烦。"

  过了一会,他说:"张健,你想睡了吗?"

  过了好久,我"嗯"了一声。

  "你睡吧。"他好像在我耳边亲了一下。

  良久,空气里一片沈静。

  "张健,你家是不是出事了?阿姨笑得都怪怪的。"他以为我睡著,在我旁边轻声地嘀咕,"难怪你这麽不高兴。"

  他的手指在我的眼上动,他说:"你的眼睛真漂亮,我没见过这麽漂亮的。"

  我翻过了身,他可能吓得了收回了手指。

  "连睡著了都这麽倔。"这次他的手,摸了我的眉头。

  心底一片纠痛似的平静,诱饵埋下,幸或不幸?谁知道。

  谁又在乎?

  利剑41

  後来的後来,我对陈东说,我心疼过你。陈东问,什麽时候?你不知死活的时候,我说。

  那是什麽时候,他执拗地问著。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我想我不应该告诉他,那就是他最愚蠢的时候。他想了半天,终没有再问,只是拿了被子睡到了地上,问我,张健,你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放过我们了?我听见我清楚地回答他,是。你真残忍,他说。

  你真残忍,他说。

  利剑41

  第二天的电话里,陈东期期艾艾地问:"你叔叔是不是出事了?"

  我说:"是。"

  然後一片沈默之後,他挂了电话。

  屋外阳光一片,蜜蜂嗡嗡飞著到处采蜜,花儿都开了。

  院子外面长长的小道,两旁是绿意盎然的大树,枯叶早被风吹走了,我早晨一个人走过去,傍晚时再走回来,青春似乎可以变得单调,假如没有那些人那些事的出现。

  陈东偶尔会在路中等我,静静陪著我走过去走回来,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那是在以後回想中难得的关於我们平静的时光,他低著头在我身後半个步子後跟著我,有时踩著我的影子,嘴角会微微一笑,眼里有著明显的欣喜。

  那个时候我已经把我和他的可能已经全部断掉,反倒心安理得接受他的陪伴,都不多想,谁知道不久後我们会不会从此不再相见?

  叔叔的事并不好办,父亲已经在北京呆了半个月了,我们家已经做好用全部身家保叔叔性命的准备。

  母亲半夜会睡不著,有次书房灯亮起,她就坐在父亲坐的位置上,看著我们的全家福,愣愣的。

  叔叔在半月中体重直降十公斤,我曾听到他有次背地里打电话给父亲,他哭著说:"哥,去坐牢也好,死刑也好,你回来,这事咱们不弄了。"

  叔叔跟父亲一样,被爷爷教育成流血不流泪的汉子,那次他崩溃到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已经知道我们家命垂一线了。

  叔叔倒了,自然跟他息息相系的张家在这个城市也算是完了。

  这天放学,路中陈东照常出现。

  他伸过来要拉我的手,我拒绝了他。

  夕阳应照著他的身影,被拉得好长好长。

  路边的野花淡淡香味,在我快到家时,他说:"张健,你们家会没事的。"

  我只是冷漠的看著他,无动於衷。

  "是真的。"他吐了口气,"相信我,你们家会没事的。"他转过头不看我,踢著路边的小草。

  "我怎麽相信?"我冷冷地说,指著我家的大院子,"看看,我叔的罪名足够他上刑场被枪子蹦掉,而我们家……这幢房子,也会跟著他的死去被淹埋,我父亲为了张家在北京回不来,陈东,你翅膀都没硬,告诉我我们家没事,你说我要不要信你?"

  "……"他没有说话,他也拒绝说话,只是踢著前面的小草,践踏出了一片残绿。

  "我不需要安慰。"我甩开他,往家门走去。

  背後的他,一声不吭。

  PS:今天有些事,写不了太多,明天多写点,抱歉,各位。

  利剑42

  利剑42

  陈东好几天都没出现。

  我在第一天时,走进那条漫长的树荫遮盖的小道时,回头望去,他不在那里,我调转了头,从那天开始,没再回过头。

  我背著书包进教室,把自己埋进书里,平时挺大胆的苏小明都不再跟我说话,眼睛瞅见我,嗖两下,转别处去了。

  满城的风言风语,我叔叔的事终於藏不住,成了人们的茶後饭余,连带的身边所有人见我的眼神里都有著好奇,也有著不知所明的鄙视。

  "贪官,看见了没有,那是贪官家的。"

  "听说他叔叔的官就是他们家用钱买的。"

  "你没听说,他们家以前就是地主,专干坏事的……"

  我揉揉眼角,这年头的高中生怎麽白痴成这样,该说这年头的教育成功得让他们保持了脑袋的纯洁无暇吗?

  妈妈把电话线给扯了,一些莫明其妙的电话总是打过来漫骂叔叔,惊得连奶奶都问谁打过来的,出什麽事了?

  有天放学,叔叔问我:"学校怎麽样?"

  "还好。"

  "如果有事,就先休学。"叔叔瘦得连眼晴都陷出了一个窟隆,怎麽吃都吃不下东西,每天会有几小时外出让人审问他之外,他不太在奶奶面前出现,怕让她看见了疑惑,只是每天早上晚上趁著天黑点陪奶奶说会话,坐在旁边让奶奶看不见他。

  "我知道分寸。"

  这天回来,匆匆忙忙走到奶奶身边,跟她说了几句话,回到房间,把底下抽屉深层的跌打药油拿出来,在出学校的时候被学校的几个小混混堵住了,就那几个仗著人多一点打混战的小混混很容易打败,不过难免受伤,为了保护脸皮,我就让身体代替了不可避免的伤害。

  咬著牙对著镜子把背部的青肿给涂上药,妈的,那一棍子像把人骨头都打断,丫刚才没把那欠揍的给踹死算便宜他了。

  刚擦到大腿,叔叔在外边敲门:"快吃饭了,你去陪奶奶说会话。"

  "好,就来,我做完这个题。"我掐住大腿,平静地说。

  紫红的肿起,还有血丝溢出,大腿伤得有点重,那一棍子打下来的时候我似乎还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走回来的时候尽力控制著步伐的走动才没有出现瘸拐的现象,不过现在看来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点,骨头只是有点疼痛,不过我把药油全部倒在上面时,疼得必须把牙给咬死了才能不喊出声。

  身上也就两处伤重,一对四,这结果不错了。

  把脸上的汗擦掉,身上药油味太重,一下楼就肯定被家人知道,还好是春天,捂得紧一点,味也不太重。

  但靠得近的话不可能不被他们知道,我只好在下楼的时候,趁著妈妈在厨房时走到大门,回头喊:"我有点事,出去一会。"

  "去哪?"妈妈拿著勺出来连忙问。

  "没事,有几套试题,我做不出,我想出去看有没有参考书买。"我说著。

  我叔戴著眼镜正在跟奶奶在别厅读书给她听,也从门边探出头,"要吃饭了,明天再去。"

  "我先去找找,试题晚上得做出来。"

  "别去了,我教你做。"我叔站了起来。

  "不用了,我找找去……"我把大门打开,镇定地说:"晚上可能晚点回来,我想去看场电影……"

  不等他们说话,我关上了门快步走了出去。

  走了十几步,门被打开了,妈妈在半黑的夜幕里说:"天都黑了。"

  "妈,我就出去走走……"衣服里的药油味还在飘散著我周边,这种时候,让他们知道了又何必,不过是让他们心里更难受,承受的更多?

  "走什麽走,都快吃饭了?"妈妈有点焦急地喊,就要过来拉我。

  "我先走了,我约了人……"我飞快地跑掉。

  "张健,健儿……健儿,你跟谁约了……喂,别跑,你带够钱了没有?早点回来……知道不知道……"

  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了脚步,撑住树干,扶著大腿,这时黑幕终於把大地盖住了,走过这条属於张家的小道,再向前,会有点点灯光吧?

  我一跄踉一跄踉地扶著脚走,刚才的跑动已经拉伤了伤口了,骨头连著肉隐隐作疼,我向前走著,不想被黑夜掩埋。

  那转弯处,有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那。

  我抬起眼他就在那里,我看著他,他看著我,然後听见他压抑著什麽的声音说:"你怎麽了?"

  他不知道,他的脸在抽搐,一种受到惊骇的抽搐。

  "张健。"他想过来碰我。

  我打开他的手,冷冷地看他一眼,绕过他往前走。

  "你怎麽了?腿怎麽了?谁打你了?"他转过身弯下身子就要摸我的的腿。

  "滚开。"我不耐烦地推开他。

  "你站住。"他一瞪眼,把我扯住,就要拉开裤子打量。

  "陈东,是不是天黑了你就想耍流氓了?"我拉住他的手,问他。

  "随便你怎麽说。"陈东也不耐烦,"反正怎麽样我也说不过你,随便你。"

  他拉扯著裤子下来,我挣了两下懒得挣,随便他。

  光线很暗,谅他也看不出什麽来。

  他闻到了药油的味道,凑到大腿处闻时,倒抽了口气。

  他拿出打火机,打起光在那处瞄了一眼,就一眼,他像爆竹一样炸起了身,就著那点点火光,我看见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凌厉:"谁打的你?"

  我说:"你想冷死我?"春的夜色里,风不像白天般轻柔,却像冬风一样冽骨侵心。

  他寒著脸把裤子拉起来,灵巧地系上,把我的衣服的拉链拉到最高处遮住我的脖子。

  "谁?"

  "我饿了。"我挥手他的手,不想答,提起脚步就要走。

  "你……"他狠狠地咬了下嘴,走到我面前蹲下,"我背你。"

  "我不是残废。"对著他那已经有了男人坚毅背影雏形的背影,我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不是……"他转过头,烦燥地说:"上不上来?快点,别逼我发脾气。"那眉宇间紧皱著,显示著他的不高兴。

  "张健,你这个时候别跟我倔好不好?别逼我求你。"黑夜里他眼睛有点发光,有点吓人,我把身子倒在了他背上。

  下一刻,他帮我背起,说:"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我擦了药。"我淡淡地说。

  我的头倚在他的脖子处能清晰看见他抿紧了嘴,他生气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这样抿著,真孩子气啊……看著那已经黑透的夜,他只是个孩子,不像你,是个早熟的怪物。

  怪物,怪物,小孩好可怜,什麽都不懂,你不要吃他。

  怪物说,我饿了。

  利剑43

  利剑43

  "陈东,我讨厌你。"夜黑了,趁著谁也看不见谁,怪物口吐真言。

  "我知道。"陈东闷闷地回答,"那你有点喜欢我没有?"

  我用牙咬著他的後颈,直到口里尝出了腥味,松开了嘴,舔著他的伤口,说:"没有。"

  他依旧背著我走,听到回答头低下了,认真仔细地看著路。

  来到公路旁边,公车这个时间已经不来这个地方了,出租车也没出现,他背著我往前走,没有松开手。

  "我可以自己走。"

  他闷不吭声,低著头往前走。

  黑夜里冷风袭来,他的背上很暖和,我的嘴可以吻到他的肌肤,他肌肤下面的血液还在我嘴边诱惑我。

  "张健,你喜欢我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他,在他背上,他的气息全部充斥在我鼻间,依著他,突然觉得困了,想睡觉……

  "我不喜欢你讨厌我。"他低著头闷闷地走著,路边的空车过了也没看见。

  "出租车。"我大叫。

  出租车停下,黑夜里我看不太清他的脸,我只是扯了下他的头,"放我下去。"

  "那你告诉我谁打的你。"他不肯放我下来。

  "放不放?"我掐住他脖子。

  "不放。"他粗声叫道。

  出租车司机在不耐烦地催叫。

  "你想走到城里去?"这是城郊,走城里是两小时。

  "走就走。"

  "你想走就走,我要坐车。"重力推著他的背,他不动,我恼了,"他妈的陈东放老子下去,我饿了。"

  中午没吃,下午打完架,又跑出来,妈的饿到胃抽筋,这厮还跟我倔。

  "张健……"他像是无可奈何地叫了我一声,把我放到车里,我一坐进去就关上门,对司机说:"开车。"

  陈东在车门外拍著车门,"我还没进。"

  司机还在迟疑,"开车。"我再说了一次。

  "张健,开门,开门……"

  "开车,你还走不走了?"我司机说。

  司机看了看我,估计给冷脸吓著,踩下了油门,只见车前一个人影挡在了前头,陈东拍著司机的门,"给我开门。"他厉声的喝掉。

  司机又看我,我冷哼了下,不再说话。

  陈东钻了进来,在车内昏黄的灯里,他生气,但又觉得委屈,整张脸上都是烦燥,瞪了我一眼撇过头就不看我。

  车子很快地在空道上奔驰,司机可能急於摆脱我们,半个小时的车程愣是给开成了十五分锺,我们一下车,车子嗖一下就不见了,可见司机不待见我们这趟乘客。

  自己往餐馆里走,刚坐下位置,陈东就在对面坐了下来。

  我点完东西,他大模大样地拿过我的餐谱自己点。

  "我跟你很熟?"服务生走了,我问他。

  "熟。"他说,面不改色,"床都上过了,你说熟不熟?"

  我哼笑了一声,随後他面色也好看了些,"你别跟我倔好不好?告诉我那人是谁?"

  倔?这到底是谁倔了?

  "有烟没?"我摸了自己身上,烟放书包里头了,没带。

  "没。"他皱皱眉。

  "出去买。"我对他说。

  "吃完饭再说。"他回著道。

  我站起身打算自己去,他也跟著起身,忍气吞声地说:"吃完饭再去买成不成,你看,菜都上来了。"此时,服务生端著小菜上来了。

  我又坐了下来,陈东的手机响了,他接起,说:"是呢,妈,在跟朋友在外面吃饭,就小明,嗯,晚上就不回来了,成了,我都在家乖乖呆一个星期了,你还想我怎麽样?我这麽活泼一人,你不能把我当闺女养啊……知道了,知道了……好……你跟爸说声,就这样……"他挂完电话,又按了号码。

  "晨晨?"

  "我跟你说,我告诉我妈我现在跟你一起,晚上也不回去了……你问那麽多干什麽?……我妈等会肯定会打电话到你家去,你别接,你不是说你们家今晚就你一人在吗?得了,我今晚有点事……对,重要事……你别跟我噜嗦,不是有来电显示吗?我家的,陌生的电话一律不接……"陈东挂完电话,把他点的鸡肉饭里的鸡肉扔给我。

  我扔了回去,"我不吃这个。"

  "你就吃吧,瘦得跟竹竿似的。"

  我懒得问他刚才干嘛跟他妈撒谎。

  陈东吃了两口,喝了口水,说:"我这阵子被关屋里头了,上学放学老爷子都派了人来接送,搞得跟旧社会公子哥似的,差点没把我憋疯。"

  我刨著鱼骨头,拎出来扔桌上,继续塞一大口咀嚼,没看他。

  吃完这一口,全都吞肚子里了,张口:"如果你们家不让你跟我往来,依著他们就是。"

  陈东没说话,拿筷子撮了两下米饭,转移话题,"你脚现在怎麽样?吃完饭我们去趟医院吧?"

  "你烦不烦啊,我不告诉你没事了吗?"我暴躁地把筷子扔掉,妈的,好好的一顿饭就听他一个在嚷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我站起身,就往外走,"去哪?"他抓住我的手。

  我瞪他,不想说话,挣掉手……他掐得太紧,又是一翻牵牵扯扯。

  "你不是说饿吗?"

  "我气饱了。"回过头我怒吼。

  "你气什麽气?"他睁大眼问。

  "我……"刹那语塞,妈的,我气什麽?靠……我一屁股重新坐下,把他的手狠狠打掉,拿起筷子继续吃。

  把嘴塞得满满的,我不想跟他说话。

  "你气什麽?气我家不许我见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人会喋喋不休跟八百年没说过话似的。

  我让我的嘴忙著吃饭,不想跟这人噜嗦。

  "跟你叔叔作对的那人……"陈东顿了一下,才说,"是我爸的第八个弟子,我八师兄,这个你也应该知道了吧,他跟我们家关系挺好的,所以我妈就想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多接触的好。"他咬了咬嘴,说:"可我想见你。"

  他头都低桌子上了,我把饭全吞下,敲敲他的碗,说:"吃饭。"

  他抬头看我,我喝著水,呼了口气,看著他的脸,揉著疼痛的头说:"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我们的事是我们的事,不相关。"

  陈东眼睛刹那亮起,那光刺得我不想看他,看著满是灯光的街道,怪物张开了他的嘴,而小孩却一无所知。

  我的头,痛极了,心却冰冷一片。

  利剑44

  利剑44

  还是去了医院,陈东排队挂号,找科室,我跟在他身後,途中他手机响了好几次,都掐了。

  我想他没有想过为什麽自己会对我这麽关注?他认为获得我的喜欢很重要,却没想过这背後的涵义。

  看完病,走在遍布灯光的街道中,我说:"我先回去了。"

  伸手拦车,他也没说话,看著我坐近车里。

  在医院消完炎,又涂了药,一身药味,叫车子在一家旅馆面前停下,我走到公用电话面前打了叔叔的手机。

  "叔,我晚上不回来了?"

  "什麽?"那边暴喝,"大晚上的你乱跑,还不回来,你想干什麽,你爸不在,你就胡作非为了。"

  "没有,我下午打了架,在医院上了药,满身药味,回来妈妈跟奶奶得担心。"我诚实地说。

  "什麽,打架?"我叔在那边紧张,"有人欺负你?"

  "不是,"我轻描淡写,"校外的小混混勒索我,并不知道我是谁,这是意外。"

  "你……"我叔在那边深吸了口气,"你马上给我回来。"

  "我伤得不重,"我静静地说,"叔,你想让老人家跟我妈担心?"

  我叔沈默,我听见一阵脚步声。

  "叔,你把电话给我妈,我跟她说句话。"家里电话早扯了线,要不我也不想打到我叔手机上。

  "陈东,你不能骗我。"我叔沈重地说:"张家就你一根独苗,出了事叔负不起责任。"

  "叔,你要相信我,我也是张家的男人。"我对他说,"把电话给我妈吧。"

  耳边响起我妈的声音,那边疑惑地说:"健儿……"

  "妈,是我,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我说著。

  "看电影看那麽晚?没事,我叫你叔开车来接你。"我妈说。

  "没有,碰上一个同学,在跟人打架,要送医院,我可能要陪一晚上。"我扯著谎,语气跟平常听起来没什麽区别,我想我天生就是个能蒙人的怪物,连自己家人都骗。

  "伤得重不重啊?"我妈马上担心起别人来了,她尽管泼辣但很善良,所以我知道扯什麽的谎来让她信服。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对家人说谎的,以前偷父亲的玉器,不管有没有抓到,他问我:"你想偷?"

  我就会回答说:"是。"

  我从来不对家人说谎,这阵子却说得比较多,并且说起来倒也不觉得心虚或者别的什麽心酸之类的,我突然觉得,如果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撒点谎又如何?就算欺骗一辈子也是无所谓的,只要不真正伤害他们就好。

  "有一点,我联系到他们的家人,可能要晚一点过来,所以我打算称陪著。"我这样说著,如果说找不到家长,妈妈就会马上过来。

  "那好,他家家长过来了,你打家里电话,我把电话线等会就拉上,我叫你叔叔来接,要不打你叔叔电话也好。"

  "知道了,妈妈,但我想明天早上回来也不迟,我晚上就在医院找张床睡了,你看行吗?"我问著她的意见。

  "那……那也成,你小心点。"我妈说叮嘱了一翻,才挂上电话。

  我交完钱,回过头,看到陈东那张脸,他寒著脸:"哪个小混混抢你的钱?"

  我皱眉,咬著牙说:"你他妈跟踪我。"

  陈东狠狠地问:"谁他妈敢?"

  公用电话面前的老大妈看著我们,站起了身,拿起了鸡毛惮子作防卫状。

  "你想在这里耍狠?"我问他。

  不等他回答,我走近旅馆,开房间。

  他拉住我,我回头,暴躁:"你到底想干什麽?"

  "找家好点的。"他拉著我往外走。

  "滚,老子就要这家。"身上没带够钱,身上的数目只够住这个价位的。

  他位住我的手不放,抿著嘴。

  我深吸了口气,"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他斩钉截铁。

  "陈东,你给我滚。"我指著大门。

  开房的小姐看了看我们,溜走了。

  "走。"陈东只是拉住我的手,并不拉我的人,我不动他站著不动。

  "我他妈的不是公子哥,只住好的,我有张床就能睡。"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声,"滚。"我大吼出声。

  他就站在那里,来开房的两对情侣听到声音倒是从大门走开了,开房的小姐又溜了回来,弱弱地说:"你们有事,可不可以外头谈?"

  我一眼瞪过去,她马上跑到电话机旁边,"你们不走,我就叫警察了。"

  我头疼极了,看著执拗拉著我不放的陈东,闭了闭眼,率先往门外走去。

  陈东又过来拉我,我瞪他,"你还嫌不够丢脸。"

  他转过眼,装作不看我,我一走,他又跟上。

  我停下,他跟著停下。

  我走,他跟著走。

  我停,他停。

  走,他走。

  玩了五分锺,我腻了,"陈东,你能不能滚开我的视线?"

  他又装作不认识我,眼看向别去。

  我刹那觉得好笑,也笑了起来,他回过头,傻傻地看著我笑……然後我听到他说:"张健,你真美。"

  PS:这段真的写得很美,你们有没有具体想过张健这个人,冰冷的神情,却有一种极具诱惑性的脸,很挺直的鼻,很薄的唇,有点向上的不浓也不淡的眉毛,还有那如刀刻般坚硬的下巴,他冷酷,也有漂亮的眼,像冰像水,他一笑……那是怎样的风华?陈东为他迷倒,真的不奇怪。"美"我以前认为那是一个极具女性的词,但後来年纪大了,体会过各国的极具男人魅力的风情後,我的所知词汇里,真的只有"美"字能形容一风华绝代的男子。

  利剑45

  利剑45

  我们总是要为我们所做的付出代价的。

  "美?"我想嘲笑他,但看到他嘴边的线条,我咽下嘴里的话。

  我其实,真的,不想揭露他美好的感觉,他那一瞬间是迷恋我的,是为我所倾倒的,但这代表什麽?

  是的,什麽也不能代表。

  他迷恋我,却不是会发生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环。

  我看向他:"去哪?"

  "那边有个宾馆。"他指了指,小心翼翼地握过我的手,"我们去那好不好?"他不是在哀求,但已经尽量舒缓了语调。

  我没应声,由著他牵著我走。

  在宾馆的前面,并不是很明亮的光线里,他放开了我的手,还问我:"我们进去好不好?"

  我当下就笑了,把头掩到直立的外套领子里笑,"好。"我清晰地回答。

  他开了房,交完压金,在电梯里,他拿著房卡说:"张健,你能不能喜欢我?"

  他又老调重弹,我实在厌烦,冷冷两字:"不能。"

  他没答声,只是腿脚重得踢了电梯墙壁好几脚。

  进了房,我掩住自己,把被子全盖住全身,可能是累了,让我不想再跟他勾心斗嘴,我的心只是疲惫而不是伤。

  伤?我在想到伤时想我有没有伤?好吧,他伤我还伤得不够彻底,我还有一点点关於浅薄的关於他的伤……他躺在我的身边,我竟然迷恋他的身体的温度?

  "我想睡在你的身边。"我盖著自己的被子,满身药味,我对他平静地说。

  他没有反应,甚至想都没有想,"好。"

  我钻进他的被子,好疲倦,但困意并不是那麽浓,我对他说:"你能抱紧我吗?"

  "好。"他回答说。

  "谢谢。"我客气而有礼貌。

  然後在一段很长又乌黑的温暖的时间後,我听到他说,"张健,你是同性恋吗?"

  我没有回答。

  他说:"我是不是同性恋?"

  我还是没有回应,像我是具尸体,或是具僵尸?是什麽?随便吧反正我没知觉是正确的……

  他迷惑地说:"我不是同性恋,张健,我喜欢薇薇,想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张健,我没法想像我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他以为我睡著,轻柔地抚著我的脸:"张健,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兄弟,不离不弃,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这样了。"

  好漫长的时间无尽头,最後,我听到他说:"张健。是谁打了你?"

  我只是闭上了眼,再也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

  他是个孩子,但他真的愚蠢。

  清晨亮起,我在洗浴间把一身药味都冲掉,他问:"要回去?"

  他睡得很好,我一夜未睡,他却说著说著得不到我反应睡过去了,今早精神很好,在背後替我擦著背。

  "伤好点了没?"他蹲了下了身,问我。

  "嗯。"我淡声回答。

  "你现在就要回去?"他靠近我,晨间的勃起又翘起。

  我回过头,说:"是的。"

  我扯出浴布,擦掉湿水,"如果你性冲动,你这开的房间……"我打量了一下他开的豪华房间,笑了笑,"不难找到你要泄欲的女人。"

  "你说什麽?"陈东眯眼。

  "如你所闻。"赤裸著身体,准备穿衣服。

  "张健,我有女朋友的。"不一分锺,陈东站到我面前说,我忙著找我的衣服,忘了回答他。

  PS:还有一更……28日晚上大概八时到九时……会长点……

  利剑46

  利剑46

  早晨的风有点冷,打了车回去,妈妈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被我叔拉到书房,问:"好点了没。"

  我点头。

  临走出书房里,叔叔说:"张健,你脸色不对,出什麽事了?"

  我平静转回头,问:"什麽不对?"

  我回来,关门,跟奶问好,回答妈的问题,自问跟平常无差,我不是个会大经小怪的人,尽管天生脾气暴躁性子不耐烦,但还是能藏得住事的。

  我叔看不出什麽,细细盯了我一会:"真没有?"

  "没有。"我一脚踏了出去,"叔,我不会这种时候替自己找麻烦的。"

  拿书包的时候我奶还抓了我的手,笑眯眯地说:"乖孙,在学校要玩得开心点。"

  我笑,亲了她老人家一下。

  在小道上走了一段路,看不到自己的家时,突然犯了恶心,我走到树丛中扶著树干把早上吃的全部吐了出来。

  在恨不得把肠子也给拉出来吐了之後,深吸了口气,"可能昨天打中了胃,起反应了。"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後决定今天吃东西细嚼慢咽一点。

  上课时一直打不起精神,可能是昨晚没睡,拿著笔在白纸上算著题目,第三节课下课,苏小明站起来小声地说:"张健,下课了。"

  我算著题目,现在只算到半路,"嗯。"

  "你这样算三节课了,要不要去走廊透透气?"苏小明小心翼翼地问。

  "不了。"三节课?我还以为过了三天呢,我支著脸颊,一手继续算著题,"谢谢。"

  "那……那我走了。"苏小明说完这句话在我桌边磨蹭了一下终於走掉。

  太阳穴里一鼓一鼓地跳动著,脑袋像有几把锯子在来回拉动,草稿纸这张写满了,另外抽出一张,继续算那些只要正确就会给你真正答案的的题目。

  第四节是体育课,点名点半天没点到我苏小明就跑教室里找我来了,归队时跟体育老师说了声对不起。

  体育老师没为难我,只是说:"学习很重要,但是,身体是在第一位的,知道吗?"

  我点头,看了苏小明一眼。

  集合解散後是自由活动,我找了棵树躺下,看著蓝天白云,今天天气还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张健?"苏小明在我身边坐下。

  "谢谢。"我没转头看他,只是为刚才他为我解释的事道声谢。


 "这个……没什麽,"他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一没看见你,我就知道你肯定算题目忘了体育课了,老师就叫我过来找你。"

  我"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张健,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沈默了很久後,苏小明开了口。

  我回头看他,问:"什麽什麽心事?"我一直都很平静,就算我脑袋已经快要爆炸。

  "你刚才看著天空时,很悲伤。"苏小明喃喃地说,"你是不是为你们家的事烦?"

  我笑了一笑,回答他,"是啊,有一点心烦。"

  他在旁边又紧张地说:"没事的……你们家都会没事的。"

  "苏小明,过来打球……"操场上有人在叫他。

  他站起来,想要说什麽,却什麽也没说,转头跑远了。

  蓝天白云忽然变得刺眼极了,我掩住自己的眼睛,怎麽搞的,这麽容易出卖自己,连一个什麽都不懂的人都可以轻易看出?

  利剑47

  利剑47

  我家做的是茶业跟玉器生意,祖父不喜出风头,张家一向行事低调,但生意做得很大免不了被市井传论,叔叔的事这次闹得满城风雨,生意更是免不了受到沈重打击。

  这些父亲都已经料到,帮家里主事的几个帮手也是爷爷一路带下来的,恶运之时倒也对我们家尽心尽力帮衬著,只是生意坏了,有时候资金周转不灵,要调资金的时候要过问叔叔,而叔叔在每笔帐的调用时会向和我商讨一下。

  这天一下课,叔叔的车就停要在了校门外。

  我坐了进去,看著叔叔憔悴的脸。

  "什麽事?"我知道按叔叔的为人,如果不是要紧事,他决不会在这种时候到学校来找我。

  "这次从云南运过来的茶……"叔叔小心地转过弯,说:"刚被质检局说掺有色素,还没进仓库就全部被提走。"

  我吓了一大跳,嗓眼差点跳出来,"什麽?"

  "刚过来的茶……"叔叔咽了咽口水,"没了,李老板也被带走了。"

  "什麽时候的事?"我头都大了,这次茶运的是春茶,包括一些作工精良的普洱的红茶跟绿茶,一共十二车运进仓库,其中有六车是外销,下个月就要调货的,而现在已经是月底,离下月只有几天了。

  "刚刚。"叔叔的手都在抖,不关是钱的事,如果外销的货不能及时提供,张家要面临信誉打击。

  "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叔叔摇头,"不知道,打听不出,里面没有谁给我们消息了。"叔叔面色苍白得跟鬼有得一拼,"我不敢跟你爸说这个事。"

  "我们现在能怎麽办?"我闷著声说,窗外一排一排的景象过去,可全都跟我无关,跟我有关的现在全是死局,例如叔叔,例如张家的事业。

  "是不是那个人?"我问我叔。

  "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也是有人趁著这次想扳倒我们。"叔叔把车开得很稳,稳得非常的慢,"我找了以前关系好的同事,透出来的的口风不多,但我想这事也是无非有人想落井下石。"

  "能找得人解决这件事吗?"

  "张健,就算有人想帮我们,他们这次也不会出面的。"我叔苦笑著说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吗?

  我咬著牙,"真找不到人了吗?"

  "树倒胡狲散。"我叔很冷漠地说。

  看来,在接我之前,我叔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办法。

  "现在,要把李老板弄出来,不能让下面的人对张家失去信心。"我叔说,"我先送些钱过去,不能让他在里面吃苦。"

  "不行,"我猛偏头对著我叔一字一句地说:"送钱,查出来就真完了。"谁都等著我们家出纰漏,送钱无疑是找死。

  我叔闭紧了嘴。

  "我们需要走关系……只有找关系找一条……"我揉著快有疯掉的脑袋,"想想,有什麽现在能帮我们家的人?"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帮我们的,大家都明哲保身。"车子已经驶向了我们家小道。

  下车时,"张健,这事只有我们知道?"我叔说。

  "嗯。"我点头,母亲跟奶奶是没必要知道这些事。

  "我等会打电话给你爸。"我叔下了车,打开了车库的门。

  "先别,我想想办法。"我把书包横挎在自己身上,向大门走去。

  "你想什麽办法?"我叔愣住。

  "你找我商量,不就是代表我有能力去解决这事吗?"我回过身,伸出食指让他噤声,"我们家还有女人,父亲还在为你在北京奔波,现在,别问我会用什麽办法,好不好?"

  我叔摇头,"不行。"他冷喝掉,"你必须得告诉我。"

  "叔叔,我已经长大。"我朝他摊开手,"看看我,我已经长大……"

  妈妈此时打开门,向我们招呼,"回来了啊,外面冷,快进屋。"

  我没再看我叔,进屋,跟奶奶问安,再回答了妈妈几句在校的情况,回到房间做作业。

  拿起电话的时候手还是抖了一下的,号码我按了足足十分锺,拿起放下,再拿起到再放下,我迟疑得像个懦夫,但号码全部按下去的时候,我的一部份自尊和骄傲也跟著垮掉了。

  "陈东。"

  "张健。"那边很讶异。

  "晚上能出来吗?"我问他。

  "能,"他马上就回答,可能觉得自己过快,又问:"有事吗?"

  "有。"我淡淡地说:"你出来吗?"我看著玻璃里自己的脸,惨白没有血色,就像夜间的怪物在对自己呲牙裂嘴一样难看。

  "等会……现在六点,我刚到家,我要吃完饭再找借口才能出来,你能等会我不?九点,顶多十点,可以吗?"陈东在那边有点急切地说。

  "好,老地方,老房间。"说完果断地挂完电话。

  吃完饭我对我妈说,"期中考快要到了,我先回房做试题,你陪奶奶,我就不下楼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看著时间过去,等到八点半的时候,我下楼自己温了牛奶,奶奶先睡著了,我在她门边说了声晚安,再敲了敲我妈的门,举了举杯子,"妈,牛奶我温了,你不用再帮我送上来了,你早点睡。"

  "好。"我妈在发呆,见了我下意识就笑,"需要什麽叫妈。"

  "知道了。"我捧著温热的杯子,点了下头,又说,"你打个电话给爸爸,说你挺想他的,我也想让他早点回来。"

  "你这倔孩子,说声想你爸又怎麽了?"我妈笑骂著。

  我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我先上楼了。"

  回了房间,把门关紧倒锁,穿好衣服从楼上顺著窗户爬下,疯狂地跑过那片陪著我成长的漫长的绿荫小道,加足了劲跑,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以同样的速度跑回去。

  啊……怪物终於伸出了他的嘴,要去讨一些它要的东西了,快跑……快跑……别让它退回去……那真的会什麽也得不到的。

  没拦到出租车,我一直都在路上奔跑,往市里跑,我不想回头。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跑了一半路程,也许是脚软摔倒在了地上五体投地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我原本想干干净净去酒店的,这样上床之前就不用浪费时间洗澡了,可以用来干点别的。

  可是,不行……我得跑,我不能停留在那个我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地方。

  出租车终於来了,我到天元的时候,时间已经超过十点。

  我敲开了门,陈东那张脸在背光的阴影里显得好看极了,他的嘴角微微抿著,眼睛里有著亮的光,能把一个人溺毙在里面。

  我推开他,走过去脱衣服,衣服全湿掉了,陈东跟在我身後,"怎麽了?"他过来拉我。

  我挣开他,"没拦到车。"把裤子干脆地脱下甩到地上,往浴室走去。

  陈东跟著走进来,"你跑过来的。"他瞪大了眼。

  我没应声,打开花洒让水花洗去浑身汗渍。

  我闭著眼睛仰头让水打在脸上,後背,一道温热的肌肤贴上我的身体,陈东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你这麽急著见我吗?"

  他磨蹭著我的身体,嘴在我肩上滑著,下一刻,他扳过我的身体,用手按住我的後脑勺,炽热的唇印上我的嘴。

  他的舌头探了进来,狂烈地勾住我的吞咽,抵住我到了墙上,两手紧紧掐住我的腰。

  两唇放开时,我听到他的心脏猛烈地在我胸前跳动,他的嘴角还有因为分开时连带的口水,他煽情地舔了舔,笑著叹息:"张健,张健……"他死死地抱住我,"我真高兴你打电话给我,真他妈的高兴。"

  他吻著我,笑脸俊美极了,那在灯光下真正神采飞扬的脸此时能让一切光彩在他面前失色,"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真怕你不来。"

  "可你来了,来得那麽急切,天,张健,我从来没有这麽高兴过。"他抱住我,止不住的欣喜。

  我抱住他,让脸迎接那从上而下的水花,哦,陈东,不要那麽高兴,你不知道吗?我们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那玻璃里的两个人,相拥的那麽紧,两颗心靠得那麽近,彼此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他们赤裸的拥抱著,身为同性的他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体贴著身体,那样的亲密,可真是可惜了,他们什麽都不是。

  陈东,我们什麽都不是,如果你不懂,也不想懂,那麽,何不让我亲手慢慢把我们的联系斩断?当然,在斩断之前,我要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

  多麽悲伤,我爱的男孩,如此深爱如此痛恨,我厌恶你,也厌恶自己,这条没有回头的路,我们已经给了自己最好的答案了。

  我朝空中伸出了手,探过水花,水从手中流过,什麽也抓不住,"真好,你是个孩子。"我张著嘴,无声地对著空气说。

  他现在可以什麽都不懂,多好,看著微笑著的陈东,那挺直的鼻下那张微薄的唇,他的眼里印著的我冰冷又迷离,我吻上他的嘴,轻柔地触碰著,他更搂紧我的腰,在我嘴里叹息。

  他以後会恨我的,恨我诱惑他,恨我利用他,就跟我恨他一样多的理由,多好。

  爱恨扯平,无亏无欠,放过了他,也放过自己。

  我的爱情,没了。

  多好。

  连祭奠缅怀都不需要。

  利剑48

  利剑48

  "陈东,我不是来找你上床的。"我抱著他头淡淡地说道。

  他推开了我,看著我眼睛一瞬不瞬。

  "我叔的事你知道,我爸去了北京,我们家现在有批货被困住了,解决不好我们家就完了。"拿了浴巾裹上,走出了门。

  "我知道。"陈东跟在後面,"我找了我大师兄谈了你家的事……他待我挺好的。"

  "所以?"我坐到床上,打开了电视机。

  "大师兄……他说没什麽问题的,如果你爸……他在北京顺利的话,你叔叔顶多丢了官。"陈东也坐了过来,没有了前刻的亲近,他偏头看著我:"你找我来是说这事的?"

  "不是。"我摇头,"我找你是为了我家茶业的事,被质检局拿去了,你舅舅不是局长吗?能帮我问问为什麽?"

  陈东刹那沈默。

  "说掺有色素,我们家请的人也被拿去公安局了,我们家做了这麽多年茶业生意,老字号商号不会搬自己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淡淡地说道。

  陈东不回答我,走下了床,从他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坐到了沙发上。

  "舅舅……"

  "嗯,是我……没睡……没,是,有点事,我想问一下,就是张家那个事……对,我知道,没有,张家儿子是我朋友,我问一下……舅舅……"陈东站起来,一眼都没看我,拿著手机打开了走了出去。

  回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後,只裹了块布出去的陈东进门,我看著他默然地走了进来,把被子打开。

  他钻了进来,背对著我侧躺著。

  我替他盖好被子,趴上他冰冷的背,没有言语。

  过了好一会,他说:"张健,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他懒懒地说,像刚才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我抱住他,吻住他的脖子,还是没有言语。

  "我拒绝不了你,事情差不多了。"他没有回头,"我想睡了。"

  他没有拿开我的手,只是不想看我。

  我在他背上吻了吻,松开了手,睡到了另一边,看著窗外的月亮,觉得有点冷,拿著遥控把温度提高了几度。

  早上起来的时候陈东已经走了,这是他第一次先离开床离我而去。

  在不明亮的光线里,安静地穿上我的衣服,轻声地关上门,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看到陈东,茶业被交了一笔罚款提了出来,人也放了出来。

  洪成鹏,林子归,吴将,邓晨晨一夥人那天来学校堵我。

  "张健,你找陈东要他干了什麽?你他妈的混帐贱人……"邓晨晨抓住我的衣领,那清秀的脸狰狞得厉害。

  其他三人都站在旁边等著我说话。

  冷笑了一声,打掉他的手,快速度把他撞到墙壁上掐住他的脖子,狠厉地警告他:"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把他用力地甩到地上。

  "你这王八蛋……"邓晨晨一跃而起,扫了我一脚,"陈东竟然为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被打得进了医院。"

  他的拳头要打过来,我挡住,问著站一旁冷著脸的吴将:"什麽医院?"

  "陈东被他爸打了个半死,进了医院。"吴将插著裤袋,平时笑逐颜开的脸显得有点阴沈,"连我们都不许见,我们就是想来问问你,你到底干了什麽事让陈东家连他的朋友都不许见了。"

  我冷眼看著他们,淡淡地说:"你们有什麽资格来问我为什麽?"

  "张健,你这个怪物你他妈的是不是利用他干了什麽?"林子归挡住我的路,高大的身体气势汹汹。

  "张健,陈东这人讲义气,但也不是这样被利用的,"洪成鹏的手拍上了我的肩,"这事没完,等陈东好了再说,不过,我要是你,以後有多远就会滚他有多远,别拿你们家的破事利用他,你好自为之。"

  学校保安这时走了过来,一行人打著招呼走了,临走时邓晨晨凶狠地对我一笑,朝我吐了口血水。

  进屋时,我妈的脸没有了笑意,连伪装的轻松都没有,"你叔叔被带走了。"

  我愣住。

  "奶奶呢?"我吸了口气,吐出,然後问。

  "你叔叔自己出的门,她没知道,现在睡著了。"妈妈抹著眼泪说道,"你爸爸的电话打不通……"她的手里还握著电话。

  看起来,似乎我弄巧成拙了,救了茶业,却加速了叔叔的事?看起来我还真是没到火候啊……陈家的独苗,影响力是很大,可是,陈老爷子还在啊,他可不会喜欢有我这样的"哥们"。

  查了好几家医院,都没有查到陈东住哪家。

  找父亲手下的人查了两天,才查到是在一家比较幽僻的私人医院里。

  医院不好进,门警森严,里面管制也很严格,还好有爷爷以前的一个老友住在了里面,才拿到了探访证。

  陈东的病房一直有人,我在那里等到半夜,才潜进了病房。

  病房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房间里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见。

  走到病床边,握住那人的一只手,吻上,探过身,碰到了那个人的头发,摸了摸,竟情不自禁地在上面吻了吻,一股子药味。

  握著那只手好一回儿,手轻微地动了动,回握了握我,黑暗里响起嘶哑的声音:"你来了。"

  "嗯。"

  "几点了?"

  "三点。"

  "你怎麽进来的?"

  "偷进的。"

  "偷偷摸摸的,呵……"他笑了两声。

  "打得重吗?"我问他。

  他移动了两下,接著说:"你过来,和我躺一块。"

  我依言躺到了他身边,闻到了他满身的药味。

  在黑暗中摸上他的脸,还有身体,肿热,还有绷带……

  他轻笑了一声,"老爷子打得挺重的,还好没打死。"他轻声咳了两声。

  我仰著头,不知怎麽接话。

  "你家的茶出来了吗?"他问。

  "嗯。"我轻声地回答。

  "这就好。"他似乎很疲惫,声音很小。

  "睡吧。"我说道。

  "张健……"

  "嗯?"

  "你这次是来看我的吧?"

  "嗯。"

  "那就好。"

  他的头枕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听著他薄弱的呼吸声,闻著他满身的药味,茫然地看著黑暗一片,深夜像个无止境的黑洞,吞噬著一切。

  "张健,你喜不喜欢我?"他用快睡著了的语调问我。

  良久,我对著黑夜说:"这问题对你没什麽重要的。"

  这时,他已经睡著了,偏过头看著他,在黑的夜里,我隔著空气描绘著他的五官,陈东,我喜欢不喜欢你这没什麽重要的,因为这改变不了什麽,你不会变,我也不会变,我们的路我们自己已经给自己选择好了。

  安静的病房,他的呼吸我清晰可闻,我能触碰到他的身体,可是以後呢?……我们都是没以後的,这是自一开始就知道的,可为什麽这麽让人凄凉?脸边一片冰凉,摸著那片湿意,假如要哭,就哭吧,放纵点自己没错的。

  利剑49

  利剑49

  夜里没有灯,看不到光亮,看不到前路。

  把他的头从我的肩膀处推开,他醒了,然後用带著睡意的语调说:"你要走了?"

  他把头继续枕上我的肩,"再陪我会。"

  我亲了亲他的额头。

  他在我的脖子里像小兽一样蹭了蹭,他说:"张健。"

  他叫著我的名字,像梦呓一样轻柔,我曾若隐若无听他那麽叫过我,他真像个孩子,那样甜蜜纯真,也像孩子一样残酷,因为你不能苛责他,他伤害了你,而他什麽也不懂。

  他那样蹭了好久,然後我听到了他的笑声,他在我的耳朵边悄悄地说:"张健,张健……"他一声一声地叫著我的名字。

  我的心酸痛了起来,那颗我以为千疮百孔的心在那刻又剧烈地揪痛,天,我爱上的到底是个怎样纯真的魔鬼?他折磨著我,却还是让我感到……无可救药的沈醉,一次一次的,让我在地狱里徘徊,以为这是最後的沈沦,却发现过往的伤害可以暂时忽略,又可以再次为那刻的心动而跳动以为死了的心脏。

  他笑著,低沈的噪音震著我的耳朵,"张健,我竟然觉得一切都值得了,怎麽办,张健,我想无论什麽我都拒绝不了你?"

  那一刹间,我真想问他,"陈东,你爱我吗?像我那样一样的爱我吗?牵著我的手不顾一切往前走吗?"

  可是没有光亮,我看不到他,我没有问,他说他有女朋友,他问我是不是同性恋的表情在脑袋划过……我知道那是个愚蠢的问题,在这样的夜里,小孩吃到了甜美的糖果,可是,改天,他会为了更大更好的东西忘掉曾经的甜美的。

  我痛恨著自己的想法,拒绝为小孩那带著毒药的甜言蜜语沈醉。

  "我想看看你……"陈东摸上我的脸。

  "会引来人的。"我哑著噪子说。

  "拉开窗帘,外面有月亮。"他说著。

  我下了地,把窗帘拉开,陈东把他的被子拉开,看著我躺上床,盖上被单,他说:"知道吗?那天晚上你就是这样帮我拉开被子的……"

  他的嘴在我的嘴边吻著,轻轻柔柔,我从未体会过的温柔,我听到他说:"那天晚上我进来的时候其实好冷好冷,我想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什麽?为什麽要我那样?可看到你那样,我什麽话也问不出口,张健,我舍不得怪你,为了你,我威胁我的舅舅,威胁他不帮你我就告诉舅妈他在外面养情妇,我不知道为了你我能这样疯狂。"

  我想笑,但是我哭了,但我不敢问,不敢问陈东,你这样是爱我吗?

  我闭上了嘴,因为我不敢问,我怕再听到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我会崩溃掉,张健这个人会疯掉,会失去他所有的一切,我会疯的,我会碎的,碎成一片片再也拼不回。

  "张健,你真是个魔鬼,为了让你开心我不管怎麽不甘愿,但我事後总是不後悔。"陈东摸著我的脸,在月光下,他一厘一厘地在我脸上挪动,"你看看你的脸,多美……连月亮都比不上,只要你出现,我的眼睛就不能看向别人……"

  我想我哭了,眼泪掉到了他摸在我眼睛边的指头上……他舔上去,说,"咸的。"

  那样的夜里,或许因为月亮的光线,一切都变得不再按常理起来,他的唇触了过来,吻上我一瞬不瞬睁著的眼,"你的眼睛真美,张健,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在想,那是我看见过的最美的眼睛,我想让你做我的朋友,我想让你跟在我的身後,我会给你好吃的好玩的……我会好好保护你,当你的老大,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水眨去,他吻干净,抱怨,"可你老是不把我放在你眼里,我讨厌这样,张健,太讨厌了,我想让你喜欢我。"

  我哭出了声,我的神啊……为什麽会有这麽个人出现?你完全吸引了他,他却不知道他爱你?并且他将永不会承认他爱你……他会无辜地让你喜欢他,却不承认他爱你?他伤害你,却从不觉得他伤害了你……

  "张健,你哭了?"他好困惑,问我:"为什麽?"

  听听,老天爷,你派了个什麽人来折磨我?他连我难过的理由也从不想,只会无辜地说:"为什麽?"

  "为什麽,张建?"

  "对不起,张建。"

  "对不起。"

  "张健,张健……"

  他只会说这些,一直都只会说这些。

  我哭著摸著他的脸,我想我太悲伤了,我看不到我们的前路,所以我只好选择我们的末路,我欺骗他,我想这是我们最好的路,我对他说:"对不起。"

  他愣了,"对不起什麽?"他傻了一下,"没什麽对不起,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不……"我哭著哽咽。

  "张健,你别哭……别这样哭……"他狼狈了起来,抹著我的眼泪。

  "对不起,我想让你再帮我。"那一刻,我想我的心彻底碎了,干干净净的,我还听见了一声"蹦嚓",那心掉下来了碎落了地的声音。

  "张健……"他呆了一下,抹著我的眼泪,看见擦不干,乱了,"好,好,你别哭,别这样哭,你告诉我,你要我帮你什麽,我帮你。"

  "我叔叔,他被带走了,进了看守所,要判刑了……"我咬住了我的嘴,鲜血直流,他在旁边惊叫,"张健,你松开……"

  "叔叔要是没了,奶奶会死的,陈东,奶奶……奶奶疼了我一辈子,她不能死……"我哭得看不见他的脸,紧紧抓住他的肩膀,"陈东,帮帮我,奶奶不能死……"为什麽而哭?为什麽……路全断了,我看不见了。

  "我帮你,你别哭了,张健,我帮你,你别哭了,别咬了,血停不住了。"我听到了陈东颤抖的声音。

  PS:十月伊始,空梦流著泪在这里谢过各位大人,请相信我,利剑每字,皆是我心血。

  利剑 50 上部完

  利剑 50

  那是一段我至死都不愿再想起的时光。──BY:张健。

  陈东出院那天,天空很蓝,飘著白云,非常美丽,他的头发被微风吹著拦住了额头,他嘻皮笑脸拉著旁边的老妇人像在哀求什麽,我躲在角落里看著他们走出我的视线,陈东的腰很直,腿很长,背影很挺拔。……那是我为数不多会想起的关於他的一点美好。

  那一年的夏天,暑假里,我叔叔已经下狱三个月,案子还在秘密审判中没有答案,父亲还在北京呆著,家里暗室里的玉器一件一件被人带去北京,奶奶见不到大儿子,也看不到二儿子,就算不知道为什麽心里也恐慌了起来,半夜睡不著叫著两个儿子的名字,母亲担心她,日夜守在她的身边一步都不敢走远。

  而我……张家祖宅里的唯一男性,也要迎来高考,只有一个学期即将高中毕业。

  窗外的白鸽飞过,陈东的头躺在我的肚子上,他问:"你要考什麽大学?"

  我躺在床头,用手梳著他的头,摇了摇头,看著窗外。

  "喂,有什麽好看的。"他把我的脸扳过来,抱怨,"我好不容易躲过他们来见你,你这样对我。"

  "你到底想过没有?"他有点不耐烦。

  "嗯?"我低头看著他那飞扬著的眉此时微微皱著,他很不高兴。

  "你要读什麽大学?"他重申了一遍。

  "随便,考上什麽就读什麽。"我说道。

  "哪有这样的,你怎麽这麽没计划,你说你……"看著我,他又顿了,咕哝了一声,"我知道你心烦。"

  我把他的头推开,拿过桌子上的烟点上,无聊地咬了咬嘴,等待著窗外另一只鸽子的飞过。

  "张健,你是不是不喜欢见我,每次你都这样。"陈东走下床,把衣服穿上,"好了,不喜欢我我就走。"

  他拉著门就要出去,我喊住他,"我叔的事怎麽样了?"这是这三个多月来,我第一次问他。

  他停住了脚步,扯了扯头发,"我八师兄一听你叔叔的事就跟我翻脸。"

  他把门关上又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床沿,抬著他的脸看著我。

  "那你怎麽帮我?"我冷静地说,下一刻玻璃杯从桌子上撞到了墙壁上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我狠狠地扯著他的衣领:"他妈的陈东,你说过要帮我的?"

  陈东眯了眯眼,不挣扎也不说话。

  我放下他的衣领,走下床捡起衣服穿好,心底阴霾一片,"以後别来找我了。"我往门边走去。

  "张健,你威胁我?"他跑过来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那又怎样?"利落地甩掉他的手,打开门。

  "砰"一声,门被他大力的关上,他把我推到门板上,抓著我的肩膀,负气地说:"这下好了,不理我,现在,威胁我了?张健,你还想要怎麽对我?你说,说……"

  "我叔的事。"我冷冷地说,看著我刚摔了杯子的手,伸展著,"陈东,我们家就我奶奶跟妈妈在家,你叫我除了跟你鬼混之外什麽都不用想?"

  陈东瞪了我半天,泄气地倒在了我身上,"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那是我八师兄,我怎麽帮……怎麽帮都不对。"

  "那你滚。"我无动於衷,"我自己想办法。"

  陈东死搂著我的腰,小孩子一样倔强,"不。"

  我看著正对著我的窗,外面炎炎夏日,一片炽热,我现在只是感觉到自己有点冷,"陈东,最後一次,你不帮,我走。"

  也许被我的口里的狠绝震住,陈东慢慢从我的肩膀上抬起头,说:"我帮,但你不能太过。"他明亮的眼睛看进我的眼里,那是从末有过的认真,"你要答应我,不能太过,让你叔没事了你就收手。"

  "嗯?"我摸上他的脸,在他嘴边吻了下,他追著过来索吻,我躲过:"你说。"

  他一脸失望,顿了顿说:"我这边有份资料,可能跟你叔有点关系……"他朝我嘴上不甘愿地咬了下才说,"我在我八师兄书房里偷偷给复印的……可能有点用。"说完他就闷闷不乐了,再闪倒在了我身上,"张健,我可是为了你什麽都做了,你答应事情不要做得太过了,毕竟他是我八师兄,我爸最疼爱的弟子。"

  "我知道。"我吻上他的嘴,"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他缠住我的舌,"你知道就好。"他嘀咕著。

  拿到陈东给的资料,我终於明白他为什麽说我事情不要做得太过,薄薄四页纸上,上面有他八师兄所干的事情,而那些事情正是不巧不明不白栽在我叔身上的事。

  他的意思是只要我叔能脱罪,就不要捅他八师兄太多事?我笑了起来……笑得头都疼了,多傻的孩子,他八师兄是他八师兄了,那我叔就不是我叔了?

  第二天,我把信封用专递寄到了中纪委……把信放到邮筒时,手都没有停一下。

  果不其实,在四天後,仅仅就四天……中央派了人下来,父亲晚上来了电话,说他那边已经取得进展,有人发了匿名举报信,已经有人决定帮我们。

  这又是一次血风腥雨的清洗,那天早上,家里重新插上线的电话劈天盖地地响,我忽略我妈被我制止她去接时的诧异眼神,放下手中的牛奶,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张健……你他妈混蛋……"陈东在那边暴吼,那声音可以穿透天庭,"你他妈的混蛋,我告诉过你的,我告诉过你的不要太过了,你怎麽答应我的?啊……你怎麽答应我的……你说啊……"

  我等著吼完,淡淡地说:"你说完了吗?"

  那边传来急喘声。

  "那是我叔。"我挂了电话,边扯电话线边回过头对已经呆住的母亲说:"爸来电话,直接打手机上吧,电话线不用插了。

  铃声又响了起来,我妈吓了一跳,看著我掐著线的手,我顿了一下,重新接起,那边陈东在说:"张健,张健,我告诉过你别太过的……"

  他还在发著脾气,他暴怒,咬牙切齿。

  "那又怎样?"我问他。

  "啊……"他痛苦地嚎叫,应该是吧?我想我的耳朵确实没听错,他非常痛苦,以至於我毫不意外听到他下面说著的这翻话,"张健,你是个混蛋,你利用我……你混蛋,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他妈的利用我。"

  "你说完了?"我再次确定。

  没得到回应,我果断挂完电话,掐住电话线的手一松,断了。

  接下来两天里,我以为我叔能在这两天回家,但没有等到,中纪委下来的人好像被拖住,花钱办事的人回来告诉我,我叔在牢房里只剩一口气。

  那天我瞪著天空半天,那白花花的光线刺伤了我的眼,等夜黑了,我躺在床上打陈东的手机,我问他:"你不给我叔生路?"

  他在那边冷笑,"张健,这是你选择的。"

  我轻声地再问了一次,"陈东,你不给我生路?"

  我听到那边的人在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说:"张健,这是你选的。"

  "陈东……"我叫他,而他在那边挂断了电话,我对著黑色的夜,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父亲打电话回来,说纪检委那边遇到了些麻烦,陈家的关系网太多,尽管检举的资料份量足够,但还是撂不倒那个人。

  我问:"那叔叔呢?"

  "保命。"父亲说,"竭尽张家一切,保命就好。"然後叫我把他要的东西派专人送上去,挂断了电话。

  於是,张家在那天,倾家荡产,保我叔一命。

  高考的那天,我叔被放了出来,奄奄一息,全家冲进医院守在他身边。

  我走进考场时,依稀记得有人好像问过我要考什麽样的大学。

  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有人这样问过我吗?

  三天考完,出了考场那天,陈东在等我。

  "我们谈谈。"他说。

  我点了下头,依旧是老酒店老房间,但人不再是当初的那两个人。

  陈东很瘦削,瘦得很离谱,他的眼睛里一片赤红,像病入膏肓。

  他一直沈默地站在窗边抽烟,我坐在床上抽,直到天黑,俩个人都没有说话。

  "那是我八师兄,他从小看著我长大的。"他突然开口,把灯打开,看起来很疲倦。

  我冷笑。

  他突然愤怒,走到我面前,揪住我的衣领,"你凭什麽这麽笑?我告诉过你,只要你叔出来了就好,为什麽要搞死我师兄?"

  我推开他,冷冷地看著他,抽了他一耳光。

  他被激怒,我立马被他回扇了一个耳光,下一刻,他脚踹了过来,我飞落了地,伤痛彻骨。

  我摸著嘴边的血,对他冷笑。

  "张健,你这混蛋。"陈东大吼。

  我摸著流血的手,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是你他妈的先招老子的。"

  "你以为我想跟你混一块,你他妈的以为我想……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他妈的以为我想,我从一开始就想离你多远就滚多远……你以为我想……"我跪著抱著自己哭,天,怎麽回事?他还要怎麽伤害我才甘心?

  他把脖子上我送给他的玉扯下,那是惟一一件我送他的礼物,他天天戴著舍不得摘下,洗澡游泳做爱都不舍得,但这次他却毫不犹豫地扯下丢到地上,死命地掐著我的脖子,疯狂地问:"为什麽?为什麽利用我?"

  "怎麽,想杀了我?"我哭著冷笑。

  "为什麽?"他胀红著眼,掐著我问。

  "为什麽利用我?"他也哭,哭得好难看。

  "呵呵……"我笑,"陈东,我恨你。"

  陈东突然笑了笑:"张健,你疯了,你疯了……你疯了……"他流著眼泪扯著我的脖子,那力道像想要撕碎了我。

  我咳嗽著笑,摸著他的脸,多可怜的孩子,难道现在才知道我疯了吗?"陈东,我早疯了,你不知道吗?"

  他想掐死我,手在这时却松了,他悲伤地哭著:"张健,你疯了……你伤了我的心,我好疼好疼,你为什麽要伤我的心。"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伴著眼泪,他松开了手,把我甩到了地上,"我不会原谅你的。"陈东冷酷地对我说,那双亮得让人能溺毙的眼睛此时阴沈得刺骨。

  我冷笑,抬头看他,"陈东,我们完了。"

  打开门走出去,这辈子我再不会回头,死也不会。

  我不仅不会原谅你,陈东,我厌恶你这种恶心东西出现过在我的生命里,糟蹋了我的一切还那麽的无知可笑。

  我对你的恨,只会比你对我的多。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永无止境。

  你不会知道的,我有多恨。

  《利剑》上部完

  利剑51

  利剑51

  "收拾好了?"

  "嗯。"

  "这个也带上吧……"我妈帮我把大衣取下来,到处找纸箱装,她低著头一直都没抬,不想让我看见她眼睛的红肿。

  就装吧,能带走的都带走,只剩那麽点东西了,她舍不得是应该的。

  "奶奶呢?"我问她。

  "还在睡著呢,非要睡你叔旁边,你叔在看著她,没事。"我妈绊著了东西,身体往前倒。

  我拉住她,"你小心点。"

  "嗯嗯……"她眼睛看著别处,拍了拍我的手。

  "妈……"我拉住她,扳过她的身体,"别伤心,这些我以後都给你要回来,别哭?嗯?"我把她的眼泪用手擦掉。

  我妈笑著流泪,"不伤心,只是有点舍不得,咱们家在这里过了一辈子了……"她看著我房间窗外的大树,忍著泪,说不下去了。

  "我们只是暂时离开,会回来的。"我抱住她,她舍不得啊,恋家的女人因为变故要离开故土,这对她有多残酷。

  "嗯。"我妈低著头抱著我的大衣,点了点头,找纸箱子装衣服去了。

  我下了楼,转脚去了书房,父亲在装书,暗室已经被封琐,里面其实也没剩多少东西了,带走了剩下的那几件偌大的地下室仓库就真的什麽也不剩了,就几个暗色的架子在那空荡荡的摆著。

  父亲也病了,隔不了几分锺就咳嗽,医生说要静养著不能再操心,他的眉头自回来後就没见舒展过,额头满是皱纹,头发已有银丝,在一夜之间,我眼里的他是个老人了。

  家业全部变卖,为避风头举家离开,张家只剩这几个人了。

  他看见了我,问:"收拾好了?"

  我点了下头,走了进去,动手帮他装书。

  "你奶奶呢?"

  "在睡,叔在旁边看著。"

  "嗯,别在这里忙,你看看你还有什麽事要去处理就去,晚上的车。"父亲扶著楼梯把高处的书拿出来,我站在下面接著放进箱子里。

  "没什麽事。"我淡淡地说道。

  把上层的书全收下,父亲爬下楼梯,在中间时摇了一下,我把楼梯抓稳,看著他一步一步下来……他拍了拍我的手,"下来了,松开吧。"

  他看了我一眼,摸了下我的头,"长大了。"他淡淡地陈述著。

  我笑了笑。

  我长大了,他却老了。

  人世间无可避免的悲哀。

  晚上来了两辆大卡车,父亲的老手下都过来帮著搬东西,不到两小时卡车就装满了,大门的钥匙交给了人保管,母亲在小车里躲著哭,不敢下来再多看一眼。

  趁著夜黑,我们离开这座爷爷给张家打拼下江山的城市,五个人……都没有一句话。

  父亲一直沈默地开著车,他沈稳地操控著一切局势,现在也不例外;奶奶睁著眼睛看著窗外,嘴张著想说什麽,但都强忍了下来;我抱著不敢哭出声的母亲,让她的脸埋在我的胸膛里;而我叔,刚过而立之年的男人,两鬓之间已有华发,他苍白得像座雕塑,一动不动坐著,死死地盯著车窗外某一个点。

  狼狈而逃,空气让人窒息,谁都不敢说话,怕一张口,谁都会崩溃。

  此夜,多年後都不能忘。

  往後只要一想起这晚,在我跟他之间无论发生过什麽都不重要,受伤也好心疼也好爱他也无所谓,惟独想起这晚,对他不再有任何妄想。

  什麽都不可挽回。

  新安家的地方是一个小城市,是一个尚待开发中的小城市,这里面临大海,几百里外就有一个有名的旅游城市,地理环境非常优越,父亲瞧准了这里的商机,把家里仅存的资金全部投到了这里。

  家里安顿好下来,我上了补习班,高考成绩父亲问过也没告诉过我,我也不想知道我考了多少,原档案全部消毁,家里帮我在这里新建了档案,新户藉地址新身份证,一切都从头来过。

  走之前,我在家里收拾东西那天下午,吴将来找过我,说陈东高烧中叫著我的名字……他接著又要说什麽,我没听,直接关上了大门,叫来家里帮忙收拾东西的几个大叔哄走了他。

  那天,我要正式去补习班的那天,家里客厅的电视机在放著原来住的城市的电视台,新闻访谈在采访一个人,录取清华大学的学生,问他:"听说你高考前救了朋友一命,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还有高考那三天都在高烧,你是怎麽坚持下来的?"

  那人一笑,"也就那样,把知道要写的都写了下来。"

  母亲在落地窗外的阳台上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她跟奶奶在晒著太阳,端了杯茶给我,我跪下,给她磕了头,"奶奶,我上学去了。"

  "好,乖孙。"我奶奶摸著我的头,从袋里拿出一个红包,放到我手中,"大吉大利。"

  请完安,叔叔在外面的车上按著喇叭催我。

  "去吧,去吧,好好读书。"我妈用安然的眼神看著我,女人是最坚强的,为了家庭她总会在逆境中比谁都要快的爬起来站安稳。

  "嗯,那我去了,奶奶,妈。"我弯了下腰,再伸起身体拿起书包。

  路过客厅时,有人在问:"你想对你消失不见了的同学说些什麽?"

  "你在哪?"我听到那个人用低沈的声音说,"跟我联系,我想对你说对不起。"

  我推开门,把刺眼的阳光挡住,过去发生了什麽?我不想记得。

  利剑52

  利剑52

  是谁说的,人生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我拿著父亲那张肝癌末期的诊断书,差点在医生那悲怜的眼神下大笑……事实上我也笑了出来,撑著脸闷笑,笑得对面的医生沈默不语。

  医生说,父亲因为没有及时检查,另外……可能因为近段时间饮酒过多,肝已经坏死,癌细胞跟千万大军一样杀也杀不死,现下已回天无术。

  北京周折的近一年时间,父亲求人时喝了多少酒?不得而知,他从来不习惯向人说他的难处,他要撑著他的整个家,这次如果他不是疼得昏倒到了地上,谁知道他还要撑多久?

  "谢谢。"揉了揉脸,笑完站起身来微微朝医生弯了下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叔叔在手机里问:"出来了吗?"他在工地上视察,我们家在安海这个地方投资的第一幢二十层的商业大厦即将开工。

  "出来了。"我说:"你现在在哪?"

  "工地上。"他愣了下,然後像知道什麽,"我现在到车上去,你跟我说。"

  我握著手机听到了车门被关上的声音,才说:"我要去学校拿些资料,你等会来学校接我,爸爸是癌症末期,我们一起回去告诉他。"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後,我似乎听到一声嚎哭,然後电话断了。

  我看著手机,滴滴答答的……天空下雨了,屏幕湿了。

  父亲死去的那一天,天气不太好,阴阴的要下雨。

  等到下午,雷声阵阵,老天下起了大雨,当天晚上,奶奶也跟著去了,手里握著我爸的照片,小皱脸紧紧的皱著皱成了一团,妈妈没有办法,两只手摸著老人家的脸,但怎麽也抚不开她老脸上的悲伤,只能哭,哭著哭没有眼泪只能干嚎,最後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我叔跟我跪著,我们的天,塌了。

  塌得没有一点希望。

  叔叔把头磕得都要碎了,对著两具灵枢嚎哭,"妈,哥……"

  谁说一夜白发是奇观?他趴在地上,伴著满头白发……抓著灵枢的边角手流了满地的血。

  棋差一著,张家彻底输了。

  奶奶,父亲,不到两年,全没了。

  怎麽样的言语,形容那时候的悲伤,都显得浅薄。

  我穿著孝袍进的考场,父亲原本想再多等我两天让我考完才去的,但人的命要去了哪是你想等就等得了的,他为我多撑了半个多月,多受了半个多月的罪,如今就算没等到我考完我也是需要考的……

  家里办著丧事……在考场里,一阵风吹进教室,尤如阴风,我置身在了地狱里。

  一个多月後,收到QH大学通知书……收拾行李去学校的时候,我无波无绪。

  叔叔说:"张健,你爸在天上看著,你不能出事。"

  我笑:"我能出什麽事?"

  我叔张了张嘴,看著我呆了半晌,转身走了。

  我上了去北京的飞机,那天晴空无里,一阵阴风吹来,冰冷无比。

  PS:我知道你们都等不及了,好了,下面就开始吧……

  利剑53

  利剑53

  报了名领了东西,四个人的宿舍,里面有一张床是属於你的。

  一个月的军训,摸爬滚打,也有身体累到极致的时候,往往这时脑袋一片空白,里面什麽都没,这个时候就静了,人也就觉得好受得多,没什麽想法就是最好的。

  迎新晚会那天晚上,看到了他,远远走过来,走得越近眼睛瞪得越大,我目不斜视要走过他……转瞬间,他抓住了我的手。

  "张健。"他叫著我,手很用力,我的骨头已经在隐隐作疼。

  冷眼看了他一眼,皱了下眉,用尽力气挣了两下。

  他没放,我只好用脚踹了过去,一勾一踢间,下一刻他用手护住了他的下裆。

  走在他身边的人都在大呼小叫,有些人被一个人挡住,有人没拉住,骂著过来:"哪来的东西……"

  "住手。"他的声音在牙里挤出来,半跄著走到我前面,"没事……"

  没再多看他一眼,我转身离去。

  "张健……"他在後面叫著我。

  我懒得回头。

  在人挤人的空间呆了半会,离开了会场,站在黑暗处抽了三根烟,回到了宿舍。

  没有意外看到吴将,刚才那个拦人的人站在宿舍前。

  "陈东疯了似的找你。"他说道。

  我拿出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点上烟抽上,倒在床上。

  手机声响起,"是,嗯,他回来了,你过来吧。"

  接著吴将说:"陈东马上过来,你们好好谈谈。"

  闭著眼睛抽烟,不想说话。

  "张健,别对陈东太苛刻,他……"後面那句话不知道有没有说完,我也没仔细听,接下来门被轻轻合上。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几句交谈声,然後门开了,开著灯的宿舍墙壁上多了一道阴影。

  他在我对面坐下,交织著手……又是好长的一会,他说:"张健,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相见。"他轻笑了一下,说:"你恨我,是吗?"

  往床边弹了弹烟灰,从烟盒里抽出一根,接著抽。

  "没关系,只要你乐意,想恨就恨吧。"他走近,坐到我床上,"对不起。"他看著我。

  我看向他,但看不清他的脸,随即撇过头,随意地看著空间里的某个点,宿舍里静悄悄的……什麽也让人听不到。

  "你不想跟我说话。"他点头,他拿著我的烟,他点火,抽上。

  然後他离开。

  关门时他说:"明早我来找你。"

  宿舍的人回来我已经睡了过去,对面床的人问:"张健,怎麽没见你人啊?"

  "早回了。"我说了句,对著墙壁睡了。

  下铺的人说:"听说他今晚可勇猛了,踢了一个师兄,人家来头不少,可不知道怎麽的被压了下去,没人来找他麻烦。"

  他说得极为小声,不幸听见,只好当没听见。

  刷完牙洗了个澡出了卫生间,同宿舍吃完饭回来的人喊,"张健,你同学来了。"

  他站在那里,对著我笑笑。

  "张健,你可不够意思,可从没说过陈师兄以前跟你是同学。"下铺笑著来拍我的肩,不著痕迹躲过,从抽屉里拿出钱包,往外走。

  "想吃什麽?"他在後头问。

  我走著,从裤袋里掏出烟出来,抽出,点上。

  "七食堂的小米粥不错。"他说,"要不去那里。"

  等走到食堂入口时,他先走了一步,回头,"这边。"

  我没看他,从他身边走过。

  到了食堂,"你先坐著,我去买……要不要再来几个小菜,清淡点的?"

  我把烟盒打火机放在桌上,抽了一口烟,吐出,懒懒地看著地上那不知谁扔的餐巾纸……半边洁白半边肮脏。

  热腾腾的粥放在了面前,流溢著香味,我站了起来……

  "还要什麽?"他站在我面前,挡住半边路。

  我看向他,终於看清他的脸,冷俊,飞扬,还有锐利……才一年,变化很大,似乎变得更有魄力了?

  伸手推了一下,从他和椅子旁插过,现在已经没有了多少人,剩下的东西也没什麽好买的,就买了点白粥和两个包子,端到一旁喝了两口,他正走过来,无视於他拿著两包子往外走。

  "张健。"那是他忍耐的声音,以前我常听,可惜是在床上,没想到,换到地上,他如今也对我用这种口气了。

  食堂的人来回穿梭不息,边吃著边往教室走,他跟在身後,到教室面前时,我回过头,把最後一口包子咽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眼晴顿时发亮,嘴角要扬起。

  回过头,走到教室,往最後一个位置坐下。

  他跟著过来,无视教室里所有的注目,"下完课,我来找你。"在我身边说完这句,他匆忙走出了教室。

  上课铃声响了,我扯了下嘴,打开崭新的书,可不是,任何事都会有新开始,痛苦也是,折磨也是。

  利剑54

  利剑54

  下完课,同宿舍的人走我身边,好奇地问:"你是复读才考上清华的吧?"

  我斜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走了。

  剩下他跟别的人说:"有钱公子哥的德性,眼睛长额头上了,切,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有人在笑:"那当然,你都没看见,他对那个二年级的陈师兄都爱理不理,那可不是一般人物,他都敢,你说呢……"

  下了楼梯,懒得理身後那些明显说给我听的声调,那语气阴阳怪气的也随便他们,换以前我还会伸伸拳头,要不也会瞪视两眼吓吓他们,现在懒,不想费那麽大动作,有些人是不需要放在眼里的,他们要是喜欢成天放屁,就算你是他们口里的"主角"你也得由得他们去,你总不能成天跟爱吠的狗计较。

  出了校门,随便找了个小摊,点了份炒面,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我妈,问完好之後是我叔,问工程现在怎麽样了,也是一切尚好。

  家里无论什麽形情只能说尚好,更好也只能这样再糟糕也不过如此,只是母亲现在沈默不语,去一家孤儿院当了义工,叔叔忙著商厦的事,那个没热闹多久的家冷冷清清得像我们一家人从来没住进去过一样。

  挂完电话,吃完了面,打算到处逛逛……下午的课还早,而有些人的心,拖得越久越急躁。

  买了些东西回去,提了几个袋子,刚进宿舍,下铺的那人就叫道:"张健,去哪了,陈师兄找你……诶,王义民,打电话给师兄,就说他回来了。"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袋子,笑,"买东西去了,刚我跟师兄你有手机,但一直都忘了问你号码,张健,你号码多少?以後有事找不著你也好叫你……"

  我把东西扔到上铺,人也跟著上去,拿出烟出来抽,"不用了,我自己的事会自己处理好,谢谢。"

  点上火,对那三个看著我的人点了下头,躺下抽著烟。

  地下的人又开始动静,那三个人尽管相处了不少时日也没记著名字,好像有自我介绍过,也没怎麽放在心上,记不记得的没所谓,原本就没打算想与人多熟敛,住同一个空间,客气有礼就是最好。

  有人进来,宿舍的那几个师兄陈东的叫著。

  床下有人站立,问:"吃饭了没?"

  我没回答,伸手向床外弹烟灰,烟被人从手中拿走,他说:"你少抽点。"

  "你下午的课排得晚,下来我们去走走。"他站著床面前说著。

  我依旧没回答,收回手把薄被一掀,盖上了身,准备睡觉。

  "陈东,张健刚出去逛了回来,可能累了。"宿舍里一个年龄挺大的看著也挺老实的人开了腔。

  "嗯,这样啊……"只听陈东笑著说,"那我先跟他聊聊,你们忙你们的,真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没事……"那班人说著,然後陆续出了门。

  在最後一个人找借口要去图书馆时,宿舍里只剩下他跟我。

  他爬上了上铺,坐我脚边,问:"还习惯不?"

  我看了他一眼,开口:"你烦不烦?"

  他笑了起来,微笑著摇头,"不烦。"

  他俯过来,对著我说:"你终於开口了。"他在我脸上方笑著,窗外的阳光扫进来,在一片光影中,俊逸迷人。

  我闭上了眼,下一刻,他的唇印上了我的嘴,"我想你。"他在我嘴间喃喃说著。

  睁开了眼,看著他不发一语,他对视了我一眼,然後顺著我的眼,看下去,鼻子,嘴唇,下巴……

  然後他细细在我脸上吻著,尔後又停在了我的嘴上,眼睛探试的看著我。

  我依旧冷冷地看著他……他的手慢慢从下方摸上,T恤也被捋上,他的嘴含住了我的乳头重重地一吸,然後我抱住了他的头。

  他抬起头,笑了,笑得眼睛都在发亮,很显然我的回应让他非常高兴,他探上身,把我的衣服脱了,他的衬衫也跟著丢在了床头,俩个人赤裸的胸膛重叠在了一起。

  他吻著我的颈项,吻著吻著喘著气,"张健,我做梦都在想著……想著你躺在我身边的样子……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找了你好久,别再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去了,我会发疯的。"

  瞧瞧,张健,那个骂过你疯子的人此刻却对你说他会为你发疯,尽管他对你如此残忍,但他逃不开你的手,你如此吸引他,他放不开的。

  所以,让他痛苦吧,你有筹码。

  利剑55

  利剑55

  他在我背後穿插著,那一滴一滴的汗水从他身上滴到我脸上,我看著地上,身体随著动荡,也许间或有欲望,但没情动。

  他趴在我身後吐气时,推开他让他的性器从我身体里抽出,拿过T恤把流出来的东西给擦了,从床尾拿出烟点上,"走吧。"打著火含糊地跟他说。

  "你……"他呆愣地支起上身。

  "你不是得到你要的了,还不滚……"我嘲讽地笑笑,弹了弹烟灰,困倦地倒在床尾,"陈东,你想找我上床,可以,但是,别苍蝇一样的出现在我面前,那太娘们了……"

  陈东因激情而红的脸此时变白,他眯了眯眼晴,说:"张健,你什麽意思?"

  "我喜欢男人,没错……"我抽著烟吐出烟雾,无所谓地说:"我是同性恋,我不排斥跟你上床……但是,你是有女朋友的吧?"我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成天这样跟我鬼混,还想跟以前一样装傻装天真?"

  陈东苍白,见鬼一样地看我。

  我笑:"陈东,都出来上大学了,别跟我们还像以前孩子似的一样……你图新鲜别图得扭扭捏捏的,上床就上床,别弄得我跟你谈恋爱似的,"敲了敲旁边的扶梯,"现在,下去,找你的女朋友卿卿我我一天不见如隔三秋去,我这里可以跟你上床,什麽时候都可以,反正我现在也没找到适合的对象,但是……别跟个娘们一样腻腻歪歪的见不著我就跟失了魂似的,我陪你玩新鲜不陪你谈恋爱。"

  他脸上血色尽失,过了一会,他躺在床头,背靠著我的枕头,他说:"张健,我喜欢你,从小都是。"

  他很坦白,像他觉得这事很正常也很普通,也像跟我上床很正常普通似的,因为他喜欢我。

  我点头,随便地,"是,喜欢……"笑了笑,"那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再次不耐烦地敲了敲扶梯。

  "我喜欢你,我不是同性恋。"他再次重复。

  我笑出声,被咽呛倒,边咳边说:"知道,我知道,好了,走吧……"我挥挥手。

  他过来要拉我的手,脸色苍白,"喜欢你就得是同性恋吗?"

  我挥开他,拿了个枕头枕著,舒服地叹了口气,抽了口烟,"你都不知道,我怎麽知道?"

  "薇薇……我跟薇薇上过床,我喜欢她,"陈东说,"我也可以跟别的女人……但我只跟你上过,别的我根本没那个想法……我不觉得我……"他顿了顿,没往後面说了。

  不过我也明白他那意思,他跟章薇薇能上床,能跟很多投怀送抱的女人上床,却只跟我一个男的上过床,所以,他不是同性恋。

  这孩子,从小到大都这样,接受得了的事情能接受,接受不了的事情他有得是办法让自己接受不了……多好,这样的人很有趣。

  "我知道你喜欢女人,我也没说你不是……"我笑,"我只是看著你烦,你跟我以前的那些破事我不是不计较,但人活著就得往前看,我们大家现在都好好的,能过就过,现在一个学校的,成天跟你拗著也不是回事,你喜欢跟我上床,这你不能否认……"我勾了勾眼睛,看向他:"所以,我们可以上床,除了上床,别的时间还是别见的好,我需要安静。"我看了看宿舍,"看,才跟你遇上二天不到,我快成风云人物了。"

  我坐直一点,拍拍他的脸,"别来打扰我,行吗?当然,除了上床……"我把被子给掀了,把他的衬衫扔给他,"现在,走吧。"我从他裤子里把他的手机拿出来存号码,"这是我的号,要上床就打,如果不是,我不希望在这里面听到有关於你的任何一句废话,你懂了吗?"我扬扬手机看著地一直都僵硬坐著的他。

  他看了我一眼,把衬衫穿下,从床下跳下,勾起裤子穿上,往外走时说:"张健,你一点也没变,不给人留任何一点余地。"

  我回他一个懒懒的冷笑。

  大学的日子除了上课吃饭睡觉,别的时间都可以任由支配,随意打发。

  买了台笔记本跟叔叔联系处理事情,有次在网上偶尔看到一个GAY吧的广告,是会员制的,黑色的底板写著一条一条苛刻的要求,一个GAY吧搞得跟高级俱乐部似的,我觉得有点意思办了会员就混了进去。

  果然花了钱的地方不会让人失望,里面很不错,对得起那个钱,所以我基本每个星期有一两个晚上在这里面,宿舍的人依旧跟我冷冷淡淡的,也从不过问我的行踪,这样正好少了不少麻烦。

  这天在吧里混的时候,陈东来了电话,这是自那天他走後半个多月後来的电话,我摸了摸跪在我腿间替我口交的男孩的头发,问他:"什麽事?"

  "你在哪?"他在那边淡淡地问我。

  "外面。"我随意地听,底下的男孩调皮地一笑,凑上来要索吻,我偏过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你现在不住宿舍?"那边的人问。

  "住啊……"我咬了咬牙,拍了拍男孩的脸,叫他别调皮,刚才差点一咬让我泄了出来。

  "你宿舍的人说你一个星期有三天不住里面。"陈东说著,突然转了话题:"你现在在哪里?"

  我舒服得咬住了牙,头往後仰……天,该死的,这个男孩的舌头跟妖精似的。

  "外面……"我说著,一手捧著男孩的後脑勺,把自己深深地埋了进去,那紧窒湿润的包裹刺激得让我抽了口气,等了好几秒才把气舒了出来。

  "张健……张健……"陈东在那边吼,"你他妈的在干什麽?"

  我"嗯"了一声,给了男孩一个淡淡的鼓励笑容,口里漫不经心地说:"什麽干什麽……"

  "你他妈的在哪里?我来找你……"陈东没有了刚才的从容,急躁得很,"别告诉我你他妈的在外面鬼混。"

  我哂笑,看著男孩吐出我的精液,粉红色的舌头还伸出来吐了吐……

  "没,宿舍不方便,我开了房在外头手淫,马上就回来,你找我上床?"我站起了身,让男孩帮我擦干净穿裤子。

  "你……"陈东在那边无语了。

  "还是有事?"我掏出钱包给男孩,示意他自己拿小费。

  "一起吃饭,薇薇从师大过来了,听说我们一个学校,今晚要你过来吃个饭。"陈东在那边说道。

  "好。"没有迟疑,我一口答应了。

  反倒是陈东,在那边好久都没说话,我没等到他挂电话,看了看正在通话中的手机,耸了耸肩,把通话切断。

  PS:嗷……狼嚎……我觉得现在有点写HIGH了……所以……同学们……留言吧……你们的留言会让我更得更快的……请不要吝啬你们的想法……

  利剑56

  利剑56

  抵达陈东说的地方时,见到了章薇薇,还有她同行的另外一女的,吴将也在,另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男的。

  我点了下头就坐下,熟悉的人知道我的冷淡,不熟悉的人我也懒得打招呼。

  陈东见了我笑了一下,那眼睛却阴沈得很像要把我给看穿,把坐著的人介绍了一下,谁是谁我没记,就是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章薇薇笑著说:"没想到你也来北京了,你走的时候消息都没留一个,我们大家都快找你找疯了……"

  我们大家?呵,怕是只有一个人吧?

  "是吗?"我抬了下眼,瞥了她一下,倒著茶喝。

  章薇薇对我的冷漠毫不在意,她一向是个大度也识大体的女的。

  等菜上桌,他们互相交谈著的,也不太在意我这阴阳怪气的家夥。

  推开椅子准备去洗手间时,陈东问:"哪去?"

  我皮笑肉不笑地笑一下,无视其它人全看著我的眼光,"洗手间。"

  打开门走了出去,什麽东西,怕所有人不知道我们有一腿?吴将怕是知道吧……看著我的眼睛从来不单纯,我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陈东走了进来,站我身後,低下鼻子在我脖子间嗅了一嗅,我懒懒地在镜子里看著他动作,他抬头在镜子里对上我的视线,"你很累。"他陈述著说。

  我扯了下嘴皮。

  "你身上有味道。"他说道,低下头蹲下,朝我的裤间闻了一下,站起身来看著我的眼睛像是要杀人。

  我推开他,抽出纸巾擦水,没答理他。

  "你去哪了?"他的眼睛跟著我的,高大的身体挡在我身後。

  "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我推开他,往洗手间外走。

  他挡住门,把单人洗手间的门锁上,一把捋起我的T恤,盯著上面的痕迹咬著牙低吼著问:"这是什麽,啊,他妈的是什麽?"

  我低下头看了看,笑笑:"你认为是什麽就是什麽,放开我,陈东,如果你不想跟我打架的话。"

  "你妈的混蛋。"他吼著,掐住我脖子,"你他妈的去干嘛了……"

  我不耐烦地扯他的手,扯不掉只好吸了口气冷静地:"放开。"

  "你……你他妈的混蛋……"他像是被激怒了的兽,一巴掌甩到我脸上,"你他妈的鬼混,你不是人……"

  我回扇了一个巴掌过去,退开他身边,冷笑:"关你什麽事,老子的事是老子的事,老子鬼混老子跟谁上床都没你什麽事,滚开……"

  他上前拉他我的手,不许我拉门,他抽著气眼睛赤红:"你说过跟我上床的,如果你要可以……"

  "可以?可以什麽?可以找你上床?"我不耐烦打断他,"你他妈的烦不烦,我是说了你要上床可以找我,但我没说我要上床非得找你。"

  他揪住我的手臂像是要生扯了它,我忍著,回头问他:"陈东,你他妈的矫情给谁看?你女朋友还在外面。"

  "啊……"陈东赤红著眼盯了我一会,突然大吼一声,跄踉地退後几步抱住头蹲下,"你他妈的混蛋,你骗我,你跟别人上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他那样子不知所措极了,我怜悯地看了看他,想要我走上前安慰你吗?作梦去吧……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回去时吃了点东西,过了一会陈东还没回来,吴将疑惑地看了看我,再看了看门口……

  章薇薇也不断地向门口看,吴将站了起来,说:"我去下洗手间……"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

  我静静地把最後一杯酒灌下,对章薇薇点了下头说:"陈东回来告诉他我先走了。"

  "这就走了?"章薇薇站起了身。

  我没跟她噜嗦,略微一点头就走了。

  "他好冷漠……"背後一个声音说著。

  刚走出门,背後就被一个飞奔过来的人踹了一脚,我向前扑去,倒在了地上。

  "你他妈的还要走,我踢死你这王八蛋……你他妈的混蛋……你还敢走……"陈东在咆哮。

  "陈东,陈东,冷静点……冷静点……"吴将把他拽住,拽不住了对跟来的几个人焦急地吼:"快来帮我一把。"

  我爬了起来,揉了揉被磕著了的下巴,冷冷地看了眼被三个人拽住还不断挣扎的陈东,不屑地撇了下嘴,转身出了门打车离开。

  "张健,你他妈的不是人……"那些宛如野兽的咆哮,他爱吼就让他吼去吧,关老子屁事。

  利剑57

  利剑57

  回去时,脸已经肿了,陈东打得太用力,还好没把牙齿给打落,不过也够疼的。

  刚洗完澡,爬上床,点了根烟跟我叔在电脑上沟通一些事情,底下新来的一个人跟原来的那个下铺换了宿舍,这时他在下面笑著说:"有钱少爷,你好,我新来的,握个手吧……"

  我扬扬眉,这人看著粗眉大眼笑得心无城府样,那豪爽的笑容不会让人觉得有厌感。

  我伸过手握了一下,"张健。"

  "久仰大名,我是林峰,咱们都是单字名。"

  我点了点头,他看看我耸了耸肩说:"有时间出去喝一杯。"

  "好。"这人不让我觉得乏味无聊,也就淡淡地应了句。

  刚拿起手机跟我叔谈一些工程的招标决定找什麽人去办的时候,陈东推了门走了进来,脸上四根红肿的指头,眼睛还红著,他後头带跟著满头大汗的吴将。

  "我等会打给你。"我朝我叔说了一句,挂了电话。

  "你打给谁……"陈东站我面前冷冰冰地说。

  我讥俏地笑了笑,"怎麽,打电话也管起来了?"

  我这回话让吴将变了变脸色,"陈东,你们有事出去说。"

  我看了眼吴将,"我要睡了,没事你们滚出去,别打扰老子。"我烦燥地把笔记本丢一旁,扯开被子要睡。

  "陈东……走,走……"吴将在拉陈东。

  "你下来。"陈东深吸了口气,拉开了我的被子,"今天我们谈清楚。"

  我没动,看他:"我们有什麽好谈的?"

  "下来。"他固执地拉著我的手臂,"要不我上来把你扔下来。"

  我扯了下嘴皮笑了笑,"真有能耐啊。"

  拿起外套,从床上跳了下来,"走吧,陈东,我倒想知道,你他妈的缠著我不放到底想谈什麽。"

  率先往外走,陈东跟在身後,"吴将,你先回去。"

  "陈东……你要冷静。"

  "我他妈的够冷静了,我没疯。"传来了陈东暴躁的声音。

  "陈东,你要想想……想想後果……"

  "去他妈的後果,你先回去,阿将,这是我跟他的事……"陈东压低的声音显得火药味浓重。

  走出校门的时候只有我跟陈东,我看了看周围,伸手拦车。

  出租车内,陈东没有说话,也没问我去哪。

  我去开了房间,他一直都跟在身後,那神情冷酷,嘴角抿得紧紧的,那黑亮黑亮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

  把钥匙扔到桌子上,我坐到椅子上,"说吧,有话就说,有架我们就打,别他妈的跟老子是你女人偷了人似的。"

  "你是偷了。"他猛地回头,声音像刀子一样冷。

  我哂笑,拍了拍脸,才觉得脸疼肿得厉害,叹了口气,打电话叫服务台送些冰块上来。

  躺到了床上,调好空调,把外套脱了,打了个哈欠,把电视机打开。

  他看著我的一举一动,那眼跟著我打转。

  我脱了衣服时,他问:"你洗了澡?"

  我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然後他闭了嘴,直到服务生敲门,他把冰块拿了进来。

  "去拿块毛巾过来。"看著电视机,说道。

  过了几秒,脚步声回转回去,没多久,毛巾扔到了我床边。

  我用毛巾包了些冰块放在脸上,看向了他,他站在那里冷漠又有著隐忍的愤怒,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张健,陈东尽管是个混蛋,但他是个聪明人,他不蠢,他想明白的一定能清楚地知道。

  "你想干什麽?张健,你是故意带著那香味过来的。"陈东坐到椅子上,问。

  我耸耸肩,没说什麽。

  "你想得到什麽?啊?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麽?让我为你发狂,那你做对了,我现在想杀了那个跟你上床的贱人。"陈东冷淡地说。

  "你有什麽资格?"我扬眉问他,不耐烦把冰块扔了,拿出烟点上,"你就是来问我这种傻逼问题?"

  "你……"陈东闭了闭眼,"你想逼我说我喜欢你……"他站起来,走到我身边,脸色是恐怖的平静,他伸出手掐住我脖子,那力道完全是往死里掐,"我他妈的早告诉过你我喜欢你……你非要这样逼我,逼死了我你就心甘了?你要让我成为一个同性恋,可你他妈的知道我是陈家的独子,世代单传的独子,你叫我成为一个同性恋,你他妈的高兴了,你就是这样报复我的……"

  我快昏了过去,懒得挣扎,随他,只是太难受了,呼吸不了就是这种滋味吗?爸爸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受吗?奶奶呢?他们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难受?

  "咳咳……"我终於咳了出来,急切地吸著气。

  "我真想掐死你,你这个祸害……"陈东悲哀地说,他的眼角有水滴掉下。

  我趴在床上摸著自己的喉咙拼命地咳嗽著顺气,没有力气也不想理会他的伤感。

  "张健,你害了我,害得我想死……"他在身後抱住我,我的背上很快被温热的液体打湿,他说:"我快嫉妒死了……你跟别的人上床,你想让我死……你想让我死……我心里好难受,它疼得叫不出声,张健,你摸摸,它疼得厉害,我喘不过气,我嫉妒得要死了……你怎麽这麽残忍。"他痛哭失声,抱著我像抱著一块浮木。

  "张健……我嫉妒得疯掉了……你不能跟别人上床,我受不了。"陈东喃喃地说,顺势趴在我身上,软弱无力,"我受不了……"

  回应他的,是我急剧的吸气声,在那快断气的刹间,我似乎看了奶奶跟爸爸的脸,那两双眼睛在看著我,我想回视他们,却只能低下头……我不敢看他们。

  我只能无声哽咽……看著眼泪流入床单。

  利剑58

  利剑58

  "怎麽办?张健,你想要我怎麽办?"

  我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掰开他,离他远远的仰天躺著,"算了吧,陈东。"

  他蜷缩在另一边,问:"怎麽算?"

  "你别来找我了。"我淡淡地说著,撇过头,拿过还未余尽的烟抽著。

  "张健,算不了,我们算不了。"他翻过身,也仰天躺著,说:"那个人是谁?"

  "没有意义,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取乐方式,陈东,如果你不想算,必须遵守游戏规则。"我淡淡地说著。

  "什麽游戏规则,见面上床,然後你可以肆无忌惮地鬼混?"他哑笑著说。

  我偏过头看他:"你也可以肆无忌惮地跟任何一个你喜欢的女人鬼混。"

  他闭上了眼,"我就知道你计较这个。"

  "你一直都在计较这个是不是?"

  我没回答他,疲倦,懒散占据了我的全身上下。

  他趴过来,用指尖划著我的脸,说:"张健,你这张脸要是没了,我是不是还会这麽喜欢你?你这样的人谁都不喜欢,没有这张脸,我是不是还会对你无可救药?"

  我懒得再动弹,随他动作,动了动嘴皮,"你要觉得烦,拿刀划花了,如果可以一了百了的话。"

  他笑,在我的耳边笑得抖动起来,"看看,张健,谁都说你毒,对别人冷漠无情对自己也一样残忍……我怎麽的偏偏喜欢上这麽个怪物。"

  没再反应他,闭著眼睛休息。

  "真累……"他的头枕上了我的胸膛,"喜欢上你真累,明明不可以,还是逃不开……明知道你恨我,我还是逃不开,真傻是不是?"

  "你天生是个毒物,我沾上了,你叫我退……"他咬著我胸口的肉,"你拖了我下水,你叫我退?"

  胸口出了血,疼痛不堪。

  "想都别想。"他掐住我的下巴,他使力地掐著早些时候跌倒肿痛的伤处,逼得我睁开了眼,眼里他的嘴边有鲜红的血液,他对著我残忍地一笑:"张健,叫我退,必须我死了你拖著我的尸体退那才有可能,你明白?"

  我对上他的眼,冷笑:"犯贱。"

  他也跟著笑,冰冷的笑容毫不逊色於我,"张健,你身上的是男士香水,那种妖里妖气的娘娘腔身上涂的,要麽现在告诉我,要麽,我查出来,到时候干出什麽来我可不知道了……"他舔舔我的嘴角,"为了你我可是什麽都干得出的。"

  我笑笑,"真有本事!自己查去。"

  我都忘了,他是从一群豺狼虎豹中成长起来的……终究不是个可以容易操控的人。

  "张健,你真是个混蛋。"他翻到我身边,抱住我:"你休想招了之後甩了我。"

  我任他平静地说著残酷的话,在他的怀里挪了个舒服的位置,闭眼,"陈东,你世代单传,我们张家也只有我一个。"

  "别再说话了,以後怎麽样我们走著瞧,现在闭嘴,让我睡觉。"

  他嗤笑,"你跟别的人上了床,然後在我怀里叫我闭嘴让你睡觉?"

  他在我上方喃喃地说著,"张健,你真有意思。"

  尽管这样,他揽住我身体的手却一动不动。

  陈东,有意思的不仅是我,还有你,你以为我们都逃得过?

  第二天起来,陈东冷著脸去前台结帐,我的钱包在他手里,银行卡,会员卡,身份证,学生证,钱,全都在他手里。

  早被声音吵醒的时候他正一张一张卡的在查,一个一个地问地址,问会员性质……如果不是同宿舍的林峰打电话来告诉我我早上有课必须得上,他怕是要跟我在酒店里耗一天了。

  到了学校,他住上面楼层,到了我的楼面时,我问他要了一次钱包,他抽了几张钱塞我口袋里,转身上楼走了。

  我进宿舍的时候,林峰正叼著包子拿书,看见我把包子拿下说:"回来了啊?还好,赶得上,快,这个教授可是杀手级人物,不去保证吃不了兜著走……听说你都旷两次了,上次教授说了,旷了三次,你就准备当吧……"

  我拿出衣服去浴室换上,进教室时没迟到,跟林峰淡淡地道了声谢,走到了角落位置坐下。

  吴将从後门溜了进来,扔给我一堆吃的东西,说:"陈东给的……"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吴将坐到我面前,低头说:"你们的事,别闹得太开,你们都是有面子也要面子的人,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他淡淡说完,走了,留下一堆好奇的眼光对准我。

  利剑59

  利剑59

  我等著陈东来找我。

  身上他塞的那两百块,恰好交了班费。

  直到晚上,他都没来,一天未进食,出去吃或住都没钱,陈东算准了那点钱只够我呆宿舍。

  饿到半夜胃抽筋,在床上折腾了半夜,等到天亮。

  出门去上课时,陈东在门口等,他熟敛地跟路过的人打招呼,跟在了我身後。

  "吃什麽?"他问。

  "找著了?"我淡淡地说:"找著了就把东西给我。"

  他默不哼声,在转角处他把我拖到树林後,困住我,"张健,那家夥是谁?"

  "找不著?"我嘲笑他,"陈东,别到我面前耍狠,你想想你从小到大哪次真耍赢过我?你他妈的就知道巴在我屁股後面……"

  陈东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掐住我,又慢慢地笑了起来,"你真毒,可是,张健,你一直都这样,我习惯了。"

  我把手伸进他裤袋,他抓住我的手,我扬眉:"想饿死我?"

  "不,直到我查出来才能给你。"

  "你就这点本事?"我冷笑,一甩,从他裤袋里掏出钱夹,却不是我的那个。

  把钱夹塞进口袋,"滚开,老子要去吃饭了。"

  他把我的衣服捋开,在锁骨咬了一口,见血伤骨,"真想生吃了你。"他平静的面容下藏著残虐。

  我冷哼了一声,推开他,往食堂走。

  拿出他的餐卡付了帐,随便喝了几口粥,再转眼,他已经不见。

  他钱夹里也只有几张卡跟零碎的钱,那点零钱不够让我花的,拿著他的卡去提款,套了两次密码,看见钱吐了出来,嘲笑了一下,就这点心思,陈东,我看你往哪里逃。

  手机响了,"在哪?"他问。

  "陈东,你别像个女人,男人当烦了去变性,手术费我出。"说完,甩上了话盖。

  正拦出租车,他鬼魅一样出现在我身後,跟我一起进了出租车。

  车里出租车司机第三次问:"去哪?"

  他答话,说了地址。

  车里他接了电话,说了一句:"继续查……"

  日降月升,华灯初上,昏暗的出租车里,他没跟我说话。

  到了地点,我拉开门走了进去,上了楼,拿著紧跟在後的服务生递过来的餐谱,点了东西。

  他连续不断地接电话,除了继续查就是继续查……吃到一半,继续查终於查出了点眉目,他把手机砰地一声挂了,把叉子扔了,咬著牙笑著说:"张健,真有本事,最好的同性恋俱乐部你都给找著了,年费四万,你可真是有钱少爷。"

  "饿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家不缺那点钱。"我继续吃著,懒懒地说著。

  落地窗的桌子面前,他揪住我的头发,"刚来北京,学会玩男人了……"他松开,在我脸上拍了两下,"好,不错,不愧是你。"

  他额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我冷笑了声,擦了下嘴,站起身,俯到他耳边,"陈东,操蛋吧,许你玩女人不许我玩男人?他妈的我真比你贱?"

  走下楼,他站起跟在身後,後面传来服务生的大叫,"先生,结帐。"

  走出了门,没打算跑,站路边等出租车过来,陈东阴著脸走了过来,把出租车的车门拉开,看著我进去,自己坐进来,甩了车门好大一声,跟司机说了那家GAY吧的地址。

  "你去找个男妓争风吃醋……"无视司机诧异的眼神,我笑出了声,"陈东,你可真长进了……"

  他握住我的手,指甲掐进了我的肉里,我偏过头在他耳边轻声说:"真去?陈家的独子找男妓争风吃醋,我可真有面子。"

  陈东回过头,阴沈地笑,"张健,你真狠。"

  他叫司机停了车,拉著我下来,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里,他一手掐著我脖子一手揽住我腰,"你想把我逼疯?"他嘲讽地说,"没那麽简单……"

  他的手机又在狂响,那边有人叫他回学校……教授找人。

  我笑,看著他阴晴不定的脸,拉开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除非你真杀了我,要不,你在我面前真没一点说服力。"

  摇摇头,转身走。

  "去哪?"背後他的声音冷漠。

  "陈东,你抓不著我的。"我没回头,往他的反方向走去。

  "张健,你要知道,你做一点对不起我的事,我饶不了你。"

  多贪心的人啊,要了女人还要男人,还说饶不了我,多天真啊。

  手又被人抓住,我回头看他,扯了扯嘴皮:"你还真不嫌腻歪……"

  他笑,手一点也没放松,"我没松手,张健,我哪容得了你先走,还想让我哄你?一股子劲跑到你背後讨你喜欢?我他妈的厌倦追著你跑了……"他用一种非常厌恶的口气说著。

  车门又被打开,被扔进了出租车里,他朝惊魂未定的司机说出了学校的地址。

  利剑60

  路,太远,谁也看不清谁。

  利剑60

  他拖著我去学校,路中途章薇薇来了电话……我看著他笑,看著他说话。

  他说:"没时间,回头我打给你。"

  他偏过头看我,那模样很英俊,只是眼睛太过凶狠。

  我耸耸肩,看著车窗外的灯光。

  有时候,你看著,心如果曾伤到极致,那些隐隐作疼,那些皮肉之苦,那便都是泛泛之事,可以忽略不计,摸著自己的心,哦,他伤害了你,算了吧,想想你曾受过的,这些算什麽?於是,这就没什麽好承受不起的了。

  所以,陈东跟章薇薇纠缠,我疼不疼?疼啊……怎麽可能不疼,可是我高兴,我高兴我开心面对他时他那隐藏在背後的狼狈。

  多好,他在挣扎呢,他不要你,但他舍不得你……他终究是要你的,当然,你必须在他的伤口撒盐,必要时候要断他的骨,才能让他不对你忽略,才能让他明白你对他有多重要。

  "你笑什麽?"他问,手还要过来拉我。

  我闪过,把手心的血擦到牛仔裤上……我对他说:"还要我跟著你去?"我身上血迹斑斑,都是从我手心流出来的。

  他皱眉……他看著我,眼睛闪过不知所措,头偏过,看向另一边的窗。

  回到宿舍,宿舍没人,拿了衣服去洗澡……陈东这才走开。

  换了衣服,拿了钱包,找了酒吧,喝到半醉,再拎了一瓶出门,找了个旅馆喝完那瓶烈酒埋头睡下……

  睡到第二天,外面有敲门声,服务生在问要退房不?

  我看了看表,……下午三点,看来又旷课了。

  宿醉後脑袋昏沈,赶上了下午的一堂课,坐在角落撑著脑袋看书听讲,尽量让前面老师的话钻到脑里。

  听不到半节,旁边坐了人,阴魂不散……

  他问:"去哪了?"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我竟然偏过头看他,他没笑,不像平时阳光少年……应该是阳光青年了,他的嘴冷冷的,眼冷冷的,但话语很平静。

  "找了个地方睡。"我动了动嘴皮。

  "哪?"他像是要一个确切答案。

  翻了页书,"你不是有本事嘛,自己查去……"我看著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查不到,再来问我,或许心情好了我会告诉你,或者告诉你我又跟谁上床了……"嘲讽地笑笑,"我想你应该很关心这个的。"

  撇撇嘴,我兴味盎然地问他:"陈东,你这样缠过章薇薇吗?"

  陈东哼笑了一声,讥俏地说,"你不是都知道?有什麽你算计不到的吗?"

  我扯了下嘴角,算是给他捧场。

  下了课,陈东站我旁边,同宿舍的那个多话的肖笑笑走了过来,说:"陈师兄,你也来听课啊?"

  陈东恢复平常的爽朗,"是啊,这课的老师不错,"他耸耸肩,"不过我是来找张健的,昨晚都没找著他,只好来教室堵他了……"

  肖笑笑看了眼我,搔头,"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走了几步,还回过头看了我们几眼,眼光当然放在陈东身上。

  走远了点,我问他:"人弄死了没?弄死了给我我的东西。"

  "张健,你别仗著我舍不得你……"陈东站我面前,冷著脸,"迟早哪天我扔了你,你别来求著我要你。"

  他不看我,看著前方说,神情冷淡,但很坚定,那话说出来像是他下一刻就能马上做到。

  我笑,趁没人的时候在脸上吻了一下,"求之不得。"我冷冷地在他耳边说,往反方向走,离他远远的。

  越走越远……他没跟过来……我看著远方的人群,不愿意走过去,我的独木桥里,一直都只有我自己。

  但我要拉一个人走上我的独木桥,然後要把他推下河……然後看著他生不如死。

  去食堂吃饭,陈东端著盘子坐到我对面,把他盘里的肉挑我碗里,然後低著头不看我吃著……我嚼著他给的,不说话。

  "我会跟章薇薇谈分手,如果这是你所想要的,你赢了。"陈东说著,把我盘里的青菜夹到他的盘里,"你要什麽我给什麽,别跟我犯倔。"

  他在示弱?我笑了笑,把他米饭上他咬过一口的肉夹到自己口里,嚼了嚼咽下。

  利剑61

  那麽多的可能性,在最初我们都把它们都毁了……我们都为此付出代价,没什麽愿意与否,那是我们必须承受的,所以,陈东,永远都别问我後不後悔,我不会後悔,也学不会後悔。

  利剑61

  他的手机一直在嗡嗡震著,一直都在震著……响得坐在旁边的人都为之侧目。

  "接吧。"我淡淡地说了句。

  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电话……陈东接过,说:"对不起,我这有事……星期天我来找你,到时候再说,我有事跟你谈。"

  他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又是一番侧目。

  远方有人在喊,"陈东,干什麽?你老同学又招你了……"

  陈东扬起手挥了下,笑著说:"没事……吃你的吧,管那麽多……小心给噎著了……"

  "我钱包呢?"他问。

  我从兜里掏出来扔给他……他打开抽卡,看到一叠现金,手停下,抬眼看我,"挺有本事啊……"

  我扯了扯嘴皮笑笑,"下次密码设得有创意点……"

  他抽出了一张卡,放到了自己裤兜里,把钱包扔回来,说:"回头试试你的去……"

  我冷笑,试我的?陈东,就你这点本事,到死了都试不准。

  "晚上别出去了,去图书馆,你这阵子也没上过几天课,该补上的都补上吧。"他把汤喝了,"晚上我还要跟教授去办点事,你到那等我,我晚点来。"

  "走吧。"他已经站起了身。

  我慢了几步,跟在了身後。

  出了食堂,他走到隐蔽处的树荫下,抽出烟点上,"我这星期去找章薇薇,你别再出什麽妖蛾子了……张健,我都按你想要的去做,如果你还觉得不够,直接拿刀捅了我,别折磨我。"他说完不等我说话转身走了。

  晚上吴将直接找到宿舍来,"我想跟你谈谈。"

  宿舍里这时残留的人一片惊呼……"吴师兄,跟谁打架了?"

  "张健,我想跟你谈点事。"吴将再次抬起头说。

  把烟掐了,翻身下了地,拿了件外套随意套上,对林峰说,"如果陈东找我……就说我有事出去了。"

  林峰点点头,很惊异,但没问什麽。

  去的是校外的一间小酒吧,找了个包间,吴将叫了酒,喝了一杯才打破沈默说:"陈东说要跟章薇薇分手……"

  我没回应他,拿了颗干果放到口里嚼著。

  "我是什麽人,张健你这麽聪明应该明白,老爷子放我在他旁边就是为了看著他的,他这麽干,你说我怎麽向他爸说?"吴将揉了下青黑的眼,"张健,你都快把陈东逼疯了。"

  我笑出声,没说话。

  "如果他爸知道他是同性恋,还跟你搞上了,张健,陈东会如何?光是上次帮你老爷子就差点要了他的命,这次,你说陈东要怎麽面对?"吴将说著,点上了烟。

  "这些话,找陈东说一遍……"我笑笑,"找我有什麽用?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纠缠过他?我他妈的还巴不得他滚我远点才好……他要巴著我,我是不是要把自己灭了才合你们的意?"

  吴将倒抽了口气,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你……"

  他把烟掐了,"陈东知道你这样看待他吗?"

  "你问他去。"我斜躺在椅子上,"吴将,是怎麽样的就怎麽样告诉他爸,我无所谓……还有不要再找我谈这样愚蠢的话题,我确实跟陈东有一腿……不过,不跟他有一腿,我也无所谓,我也不在乎。"

  "是吗?"後背有人淡淡地说。

  我没回头,"来了就坐,跟鬼影子似的吓唬谁?我?"我嘲笑出声,挪了挪位置坐到窗边,让出一个位置。

  陈东坐了下来,"你找他想听到什麽?让他滚我远点?"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吴将,"看到了吧?这没心没肺的不在意我,是我非缠著他,这下你可满意了?"

  他偏过头看我,"你也满意了?嗯?"

  利剑62

  利剑62

  我扯了扯嘴皮,没说话。

  "你走吧,事情怎麽做我心里有数。"他说道。

  吴将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你是我兄弟,小将,真把我当兄弟,你看著办吧。"

  然後他站了起来,坐到我对面,对上我的眼,"张健,你不满意?"

  我嘲笑地扯扯嘴皮,"陈东,关我什麽事,是不是你做什麽事都要套上为我的牌子?全都不关你自己的事?"

  "真想杀了你。"陈东走到我旁边,用手在我脖子上摸了摸,说完这句话他也转身走了。

  我打算喝完一杯再走,手机响了,他说:"门外等你。"随即挂了电话。

  我哑笑,走出了酒吧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若隐若现,冷俊撩人。

  "你不是还有事?"我抽出烟要点上,他把烟盒一把拿过。

  "是不是管得有得多?"我笑了,率先往前走。

  "先去图书馆。"他说著。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到了图书馆,他确定好我位置,刚跟别人交谈的笑脸又冷了下来,"等会我过来。"

  然後又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我总是不停地看著他的背影……他总也有无数背影留给我看,离开时他的背影都一样,总是那麽干脆利落从不回头。

  我扯了下嘴皮冷笑了一下,把视线收回盯著书,那是总旷的那几节课的书,陈东在离开几分锺後扔桌上的。

  勾著嘴,他对你不用心?他想骗鬼就让他骗鬼去吧。

  陈东来的时候我正跟坐在对面的跟我同一个年级的女孩在聊天。

  在开始时她说她要找的书正在我桌上,问我能不能借看一下,要用的时候再给我。

  然後她在对面坐了下来,没等我说话。

  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这是个有技巧的女孩,并且长得不错,她知道一般男的不会拒绝她……她坐在我对面的位置,那是陈东确定为他自己坐的。

  於是,我心情难得有点愉快地接受了女孩自动行为……偶尔她装作很认真地查书时还抬头问我几句话,我都一一作答了。

  於是,当陈东站我面前的时候,女孩正在说哪个食堂的夜宵好吃,为了感谢我等会请我去吃时,我淡笑,看著她的话在见到陈东时停止。

  "陈……陈东。"女孩胀红了脸,看了看我。

  "师妹……"陈东笑得很开朗,比图书馆的灯光不知亮眼多少去了,"你找张健有事?"

  "没……没,"女孩摇摇头,"我正好找这书……"她捧了捧手中的书,"陈师兄认识张健?"

  "张健?"陈东看了看我,继续笑,"当然,我还以全校都差不多知道他是我老同学了呢?看来我不如想象中的有名啊……"他自我调侃,把书合上,"师妹要书,拿去吧。"

  转过头,他说:"走吧,你不是要去吃饭?"他把他自己的放在我旁边的包拿起来,等著我走。

  我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女孩在後面喊,"张健,那什麽,明天晚上有空不……"

  "嘘……"一片嘘声,女孩没意识到这是图书馆,被嘘了下去。

  我摇著头笑往门外走,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转角树林处,被人撞到树上,那个人咬著我的嘴低吼,"你他妈的贱东西,男人你招,女人你也招……"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招她了?"我推开他,用手拭了拭嘴,还好,没流血。

  "你……"他拉著我欲离开的手,眼睛暴露在昏黄的灯光下,冷酷又含著一点委屈,"你对她笑了……"

  我失笑,捧著他的手,对著他说:"这样笑?嗯?陈东,这样你也吃醋?"

  他打开我的手,可能为刚才的行为恼怒,那急急走著的脚步让人跟不上。

  "陈东……"我在他背後喊他。

  他没停。

  "陈东……"我再叫,"你走错路了。"

  他停下,转回头,我朝通往校外的路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要到外面睡。"

  没等他回答,我朝校外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没有声音的背後有了脚步声,他跟了过来,在用手机拔号,说:"今晚不回来了,有事你们帮我盯著点,成,好……明天午饭我包,得,你们……哈哈,好了,想吃什麽就想好了……你们这群狼……"

  直到上了出租车他都一直在跟手机说话,没一次把眼睛停在我身上超过三秒。

  我伸出手,搭在了他的腿上……他一僵,话断了,他看向我,下一秒,他挂了手机,陪著我在出租车里沈默。

  而他的眼睛只敢看我放在他腿上的手,而不敢拿开它,也不再看向我。

  窗外的夜晚,人群泛动,谁也不知道这个城市呆了多少人,熙熙攘攘的,谁都在随波逐流,而我也不过只是随著我的风浪往前飘著。

  "困了?"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

  利剑63

  利剑63

  我甩开他的手,摇头。

  进了酒店,开了房间,他跟在身後,昏暗灯光,他亦步亦趋。

  我直接进了浴室洗澡,完了裹著浴巾出来,他躺在那,说著电话,他总有事情处理,打诳或者跟人商讨,他的存在从来都不会在你消失时留太多空白。

  我躺他边上,听他说完话,他伸出手,我闭著眼睛说:"我不想做爱。"

  他的手伸回,然後脚步声远了,我听他走向了浴室。

  他回过来躺我身边,身上有潮湿味道,他没过来,躺我身边有一定距离。

  "张健……"他在旁边叫我。

  我应了他,"嗯"了一声。

  "我们怎麽会到这地步?"他问。

  我扯了扯嘴皮,想笑,但没法笑出来。

  "谈了分手又怎麽样?"陈东在旁边淡淡地说:"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除非我死了,要不,陈东永远只是陈东。"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把被子盖上了。

  他接著说:"我会为了你伤害章薇薇的,只要你高兴,我什麽事没为你做过,再为你做次又怎样?"

  我冷得很,懒得搭理他,盖著被子让脑袋空白,不想想太多,很多事细想一下太疯狂了,也太无聊,我不愿意浪费那时间。

  "张健……"他还是叫我。

  我没理他。

  "你喜不喜欢我?"他在我耳边轻声叫著,他就在旁边那样轻声地说著,就像耳语,也像自言自语。

  "你怎麽可能不喜欢我?"

  "你躺在我身下,你那样骄傲的人,不喜欢我怎麽可能做到?"

  "你好美……张健……也让我心疼,你是我最心爱的人,我不想承认,但得承认……"他说著,又回过头,气息不再在我鼻间围饶了。

  "你不爱我?怎麽可能……你这样的人不爱我怎麽可能像毒蛇一样缠绕著我……我多想听到你说你爱我,但我知道不可能。"他很平静。

  我无动於衷继续躺著,他继续说:"可那又怎麽样?你要了这,我们就会丢了那,你不愿意附和,也不愿意屈从,我们只会丢得更多。"

  "你爱我,怎麽可能容许自己这麽逼我?"他终於施了力,掐住我的脸,让我睁开了眼,看到了他的冷笑,"你他妈的想把我们逼到死境,就为了你他妈的那点骄傲,张健,你好好想想,你还要不要我们有以後?"

  我冷眼看他,问他:"陈东,我们有什麽以後?"

  他笑,冰冷至极,我有点不明白他对我的笑为何比起旁人的怎那麽冷?不过,他确实冷得像极至的冰:"张健,告诉我,你从来没想过我们的以後?"

  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真没想过,我从这门滚出去,从今以後你是你,我是我,我他妈的要回头我就不是个人。"

  "陈东……"我不耐烦地睁开眼,"爱来爱去,你不嫌烦?"

  翻过身,准备睡觉。

  "非要这样?张健?"他平淡地在我身边说。

  我没回答他。

  他从我身边站起,说:"那麽,就这样。"他把一个东西扔桌子上,然後走出了门。

  等门关上,我看到了我的钱包,静静地,孤伶伶地躺在桌子上。

  我看著它,笑了笑。

  毒药还不够猛,尚不能噬人心智,它应该更猛烈些,不是吗?

  陈东,你值得的……你值得我更残忍地对待你……揪著被单,我把桌上的刀刺中自己的手臂,淡然地看著血流下,流入白色床单,渲染出妖豔的花,要更坚强点啊,张健,未来路更远,怎可这点就耐不住。

  PS:笑,我是个怪物,所以,我不知道我会写出个什麽故事来。

  利剑64

  利剑64

  又是一次陌路的开始。

  陈东并未来见我,有次吴将非常平静地走我身边,丢下一句:"章薇薇自杀,你满意了?"

  所以後来我听到陈东的女友再次出现在校园与他依偎共谱校园美丽传说时我一点也没惊讶,那条路,他决定不走下去,要我去乞求?那样的事不可能再发生第二次。

  第一次已足够让我看清,张健二字,或许是他理智的对手,但尚不够份量。

  一个学期过後,寒假来临,我飞回安海。

  他没再找过我,他说不回头就不回头,挺好,没什麽不好的。

  母亲在我读书的半年间领养了三个小孩,两个六岁,一个不到三岁,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其中一个有智力有问题,一个听力有问题,还有一个只有半只眼睛。

  一回家,母亲叫他们都叫我哥哥……知道我性子不太好,特地叮嘱我要和颜悦色,不要吓坏小孩。

  可小孩一见我就躲母亲身後,扯著母亲的衣服不敢松手,当我是恶狼。

  我无奈,天生冷脸,这时再装和气也来不及了,为了不吓坏他们,再加上大厦建立的事情,只好搬到工地指挥所。

  叔叔看我狼狈逃出,调侃我:"你不再是嫂子手里又爱又恨的儿子了……"

  我扯了下嘴皮,权当笑了一下。

  "你看看,张健,你这样天生凌驾於人之上的性子,谁愿意亲近你。"我叔叹息,把一叠帐本甩到我面前,"你看看。"

  我拿过东西翻开核算,资金全部投入,加上一些引资,还是缺钱,现在燃眉之急是拿到更多的资金投入……要不,大厦没建成,所有资金都会被这个还活不起来的东西给全部困死。

  "还缺一些……我们需要再拉些大客户过来……"我说著。

  "我知道……你在北京怎麽样?"我叔说。

  "挺好。"我翻著帐本。

  "陈东跟你同一个学校?"

  "是。"我抬头看他,"你想说什麽?"

  "张健,"我叔站在窗户前,这是安海目前最高的楼,不远处,我家的大厦正在建立,"那里,我们的根基还在风雨中飘摇,什麽都没站稳之前我们再也经受不住狂风暴雨……"

  我看著外面,不语。

  "要站起来,我们得站稳,张健,没有人会白死。"满头白发的叔叔看著那幢还没稳住的大楼,说:"什麽事都不能操之过急,韬光养晦,当初你爷爷怎麽做的,我们现在也该怎麽做。"

  收回视线,我把帐本翻过一页,淡淡地说著:"我知道。"

  我叔不再说话,只是看著那幢大楼,陷入他的沈思。

  到了年底,叔叔结婚,跟安海市市委书记留学归来的女儿大办喜事,母亲在先前见过那个人,对我说,"女孩不错,比你叔小个几岁,品行面貌都很好,更难得的是她很喜欢你叔,这不错。"

  等我见她时她刚从美国带著她的婚纱回来与我叔成婚,婚礼上看著我叔的眼里有著怜爱,所以我想母亲的说法是对的。

  对於这次商政联姻,有感情因素无非是好上加好,我叔不会对所谓爱情有想法,但他会对利益跟婚姻忠诚,对於他的妻子来说,这会是场坚固的完美婚姻。

  等我要再上飞机上北京时,这次的母亲情绪已得到稳定,她的全部心思都已放到她的养子养女身上。

  "健健,妈老了,家里男人的事是男人的事,你爸爸那时就跟我说过,你是个大人了什麽事都会自己有主意,所以我也不管,但是……"她整理著我的衣服,把大衣的扣子一粒一粒扣上,"你得答应妈妈,不能为难自己。"

  我摸了下她的头,点头,"我知道。"

  "嗯。"扣子全部扣上,她心安地笑笑,"你长大了,儿子。"

  她已比我矮了不只一个头,我看著她的头顶,亲了亲她的头发,一股脑地把买来的礼物塞到我那几个弟弟妹妹怀里,扯了笑容出来,也不管吓没吓倒他们,拎起行李走向大门。

  "哥哥……"有个小屁孩轻脆地在我屁股後面叫了出来,我皱眉回头,看著那个三岁的只有半只眼睛的小孩一拐一拐地走向我对著我傻呼呼地笑,双手还向前伸出要我抱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下头,然後背过身当没看见那双小肉手。

  我叔在大门口看著我快步走去,笑出了声,拍了下我头,"吓坏了是吧?"

  跟家人聚过之後,又是校园,那最开始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後,陈东与我,又是山穷水尽前无路,我倒坦然,我已不再是那个暴躁对什麽都不耐烦的张健,我有的是耐性。

  第二学期我搬出了学校,宿舍里叫林峰帮我看著,我请他吃过几顿饭,被他评价,"你冷归冷,但不傲,可惜锋芒太过毕露,你瞅瞅你那行事作风,少爷一样,没几个人喜欢,搬出去也好,免得让大家都不愉快。"

  "不过,兄弟我喜欢你,学校里我会帮你看著的。"林峰很义气地拍我的肩,被我闪过,他指著我脸笑,"你瞧瞧你那小样……"

  他也豪爽,不计较我的那些毛病,学校有什麽非本人出场而我不知道的事也会手机通知我,这样,我住在外面倒也平静无波。

  我租是的一个套小公寓,一室一厅,大房间是卧室,我也用来当书房,有个小厨房,买了冰箱,懒得到外面吃就回家自己弄点吃了。

  陈东还给我的钱包里,那张俱乐部的卡已经不在,我也懒得再办,偶尔去酒吧,出来卖的男孩也不太愿意碰,倒是有天碰见一个刚出来混的小子,清秀也很沈默,我问他愿不愿意被我包养,他看我的时候眼里闪过羞怯,不好意思问我价钱……得知我出得起後,就答应了。

  我有欲望……我不是陈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同性恋,我喜欢男性的躯体。

  养个moneyboy,好过不干不净地跟人一夜情。

  身下的小男孩很听话,身体也好柔软,我给他住的地方也很好,至少比我那小地方不差只好……

  有天他要我过夜,我拒绝被他扯住的时候,我告诉他:"如果不喜欢你可以去找别人……"他那点初见倪端的小腻歪也就不见了。

  一个星期见一面上完床就走,过程不到两小时,我并不觉得我给了他过多的幻想。

  所以很多年後,我被人骂是这个世上最冷酷的冷血者时,我倒真的是无动於衷。

  初春的北京很冷,雨也老下,一片黄沙漫布的城市,实在没有一点美感。

  所以当早上美丽的章薇薇找到我时,我还笑了笑。

  我刚从出租车出来,还未进校门,我一向抄小路进去,但从没想过哪天会有一个女孩在这个地方等我。

  并不是很多人知道我在这个地方下车的……

  "我向人打听的……"章薇薇看了看我,咬了下嘴,笑得苍白。

  "是不是很打扰你?"她笑著说,笑容太过牵强折损了她的美丽。

  我知道我冰冷的脸从不会给人过多的善意,想必章薇薇也清楚得很,往小路走去,边说边说,"什麽事?"

  "没,就跟你聊聊。"她说著。

  我停下脚步,不耐烦地把左手的书放到右手上,"有什麽事就说,我没太多时间。"

  她抬起头,阴沈的天空下脸煞白得像鬼:"陈东跟我躺一张床上,叫著你的名字,连做爱也是。"

  "呵……"我冷笑,对她说:"这件事你得找陈东,而不是来找我。"转过身,扬长而去。

  利剑65

  利剑65

  "张健。"她一路小跑,挡到我面前。

  我只好停下,耐住性子看她。

  "我能问问,前段时间陈东要跟我分手是为了你吗?"她站著,腰挺得很直,尽管脸色苍白,但适当地保持了她的骄傲。

  我看她,懒得与她纠缠,点了下头。

  "你们……"她站得太直,脸变得冷了起来。

  我扬了扬眉,等著她说下去。

  "你们都是男的。"她好像挺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啊。"我漫不经心地点头附应,看了看表。

  "你不在乎?"章薇薇看著我像在看著一个恶棍,或许是魔鬼。

  我偏头看了下头,不明白我为什麽要在乎?或许是我什麽时候表现过在乎让她误解了?我可一直真的真的不在乎啊……要是在乎我能勾引陈东上床?我可不想让自己变得那麽无辜……我可不想让自己扮演那种懦弱的角色。

  "他那麽痛苦你却一点也不在乎?"章薇薇笑出了声,但声音太过於尖锐,听在耳朵里有些刺耳。

  我吸了一口气,天,女人!我闪过她,往学校走去,再不进去,这课又要被当了,我可不想老是补考……

  "张健,不管你是不是男的,你都不配。"她在我後面冷冷的说著,那个印象中温柔的女孩似乎也有尖锐的一面呢。

  可是,谁管那麽多……她不是我的麻烦,我没办法对她太过关注,她不是我的事。

  吴将又来找我,深更半夜按响了我租住的房间的门铃。

  没邀请他进屋,跟他下了楼,买了打酒,跟他去了不远处的广场。

  在台阶上坐下,吴将这次出现显得安静,不像前次那样礼貌中夹著刺,所以我觉得这次他想谈一谈也未尝不可,而且我也不想大半夜的在自己的住处吵醒谁。

  广场的路灯亮著,光线不明显,半夜很冷,出来的时候我随便套了件大衣,里面只穿了件衬衫,我把大衣的扣子扣上,吴将在旁开了口。

  "你跟陈东就这样完了?"他声音挺低。

  "要不怎麽样?"我打开啤酒,冰凉的微苦的液体滑入喉咙,让我深吸了口气,真好,空气不错……

  "你见过陈东没有?"他问。

  我耸耸肩。

  "是啊,你这样的人怎麽可能会主动。"吴将像在轻笑。

  我瞥了眼他,再看向远处,底下的广场里也有一两个人,躺在地上,远远的不知道在干什麽……深更半夜折腾自己的人不在少数。

  "陈东不太好……他这两年来都不算好,"吴将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高考的那段时间我得罪了一个小混混,动刀子时陈东帮我挡了一刀,他救了我一命,胸前中了一刀,醒来就看著门口,我知道他是在等你来看他,但你从没出现过。"

  "後来吧……"他抽上了烟,递给我一根,我摇了下头,"你也不见了,每次一说起你,他就按胸口的刀伤,缝了十五针,挺大的一个口子的,我们都猜应该疼得很……他跟我说过一次,他喝到不行醉得只叫你名字说他那里的疼完全比不上你给的。"

  我向後仰,躺在台阶上,北京的天空黑蒙蒙的,一个星子都找不到。

  "这次回去他那伤口发炎了,不知道怎麽搞的,都一两年的伤口了完全愈合了莫名其妙的发炎,他发高烧,跟上次一样进考场一样的高烧,他还是死盯著门……"

  "张健,你并没有出现,这次也一样。"他转过头来说。

  我坐了起来,重新打开新的酒,灌著,"那又如何?"我漠然地说著。

  "张健,你们的事我不清楚,但有一点我知道,他的心被你伤透了,有多爱就有多伤……"吴将说:"这次来找你,真是抱歉,章薇薇要我告诉你,她不是可怜你,她是可怜陈东,所以她会退出,请你别折磨他了……"

  我笑,对他说:"你说完了?"

  吴将低著头点了下头。

  "那好……"我耸耸肩,"我先走了。"

  "张健,别对他这麽残酷。"

  我跟随著路灯回去,寒风吹来,我打了个冷颤,把大衣裹紧了。

  这是条不归路,没谁比谁残酷。

  而最残酷的事实,岂是几个人的三言两语,一个人不知名的自嗷喊疼可以抹去的?陈东,你知道我承受过什麽?但愿你这辈子不会知道,无知可以让你不那麽疼痛。

  回去的路越走越黑,在黑暗中我轻声地踩著一步一步的楼梯回到住所的门前,我对自己说,张健,往前走,不要回头。

  去找陈东时,他宿舍的人很惊愣地呆住看我。

  一说我找他,有人忙让了位置给我,"坐……坐,我这就去找陈东。"

  有人拿了电话在打,一人指著一个上铺,"那是陈东的床。"

  我瞄了一眼,基本整洁,床边没贴些有的没的东西。

  那人挂了电话,"陈东马上回来。"

  我道了声谢,坐了下。

  陈东确实是马上回来了,不到五分锺,我看到他出现在了我面前,再次见面,不过就是他瘦得两颊都没肉陷了进去,眼睛显得有些冷漠,嘴角有点冷冰冰的味道。

  但还是很英俊,甚至比以前更多了些内敛的味道。

  "一起吃饭,去不?"我站了起来,看著他问。

  他就那麽定定地看著我,死死的看了好几秒,在我以为他就要这麽看下去时,他转过身,对著别人笑著说:"我出去吃个饭,你们要不要我带什麽回来?"

  那一刹间像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冷漠的人是我的错觉,他还是那麽阳光夺目意气风发。

  "好吃的,好吃的全部统统带回来……红烧肘子麻辣鸡丝糖醋鱼……"一个小个子蹦了起来大声叫嚷,被另一人一掌拍了下去。

  "我说的是老实话嘛……"

  "闭嘴,小不点。"

  "好了,闹什麽,回头全给你们带……"陈东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拿了另外一件穿上,先走出了门。

  "喂,老同学啊你们,吃得好一点啊……"有人在背後叫道。

  陈东没回头,挥了挥手。

  一路他都不吭声,吃饭也不说话。

  我没理他,随便他装著。

  到了完了时他还是一脸的冷酷,我抽出烟点上拦车,坐了上去关了车门叫司机开车。

  他打开前座马上坐了进去。

  司机看著我们……我只好对他说:"开吧。"

  他跟我回了我的住处,还是不说话。

  我开门,一进去就关门,然後他抵住门,我加紧力道要关……他的手被夹住,他推,我毫不示弱地关著。

  "我认输,我他妈的认输……你让我进去。"安静的楼道里,响起了他气急败坏的吼声。

  利剑66

  利剑66

  邻居的门一响,我手一松,他给挤了进来。

  他喘著气看著我,我冷哼了一下,砰的关上门,打开卧室的门,脱掉衣服往浴室走。

  他跟了进来,顿了好几分锺,也动了手要脱衣服,我回过头,冷冷地说:"滚……"

  他一把把衣服扯了,手脚更快,很快连内裤都没了。

  他在身後抱住我时,说:"你勾引我。"

  我转过身,把他摸伸我後面的手给扯掉,一字一句的问:"你他妈的哪只眼睛看见老子勾引你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他学著我冷冰冰的口气,就是眼睛出卖了他的欲望,显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我冷笑,"陈东,发情找女人去,老子不奉陪。"把水篷头拿下,打到最冷处,对著他挺起来的东西冲,"滚。"

  陈东伸手打掉我手里的东西,一把推著我到了墙壁咬著我的肩,"你他妈就是我勾我……"一下刻,他上下齐手,已把我困住。

  "妈的……"他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要害,让我不禁死揪住他的头发,咒骂:"死外边去,谁招你了。"

  "哼……"他哼著息子,伸出舌头还纠缠我的。

  我嫌恶心,躲过,他倒好,不嫌弃,自己拿著我两片嘴唇一个劲的吸,刺疼得我微张了下口,舌头就不知敛耻地钻了进来。

  真他妈的不知道谁勾引谁。

  "你脱衣服……我一进门就脱衣服,你不是招我你是招谁……"他喘著气理直气壮地说。

  我倒抽了口气,他的一只手指钻进了我的後面……刺痛得身体一僵。

  "张健,我要……我要你……"他急促地进去了另一根指头,在里面来回抽送。

  我咬著牙忍著刺痛,过了不到一分锺,他把我翻过身,蹭了两下就进了来。

  等到了床上时已过去半个多小时,他继续在後面蛮干,他的汗水滴在我炽热的背上让我分不清天堂地狱,枕头已湿掉,他把它抽掉,把我揽了起来,跪坐到了床上。

  後面他的力度毫不减弱,他边骂著妖精边操著自己的腰杆,我闭著眼睛,不想让额上的汗水流入里面刺痛它。

  电话响了……不远处书桌上的电话响了,叮铃铃好半会,陈东不为所动,我也没有力气推开他。

  电话转入答录,那边传来那个包养的男孩的声音,我被陈东干得已经思线混乱,这个时候也无法有什麽想法,任陈东还在後面蛮干。

  "健哥,是我,对不起,我发高烧了,你能不能过来接我一下,我在医院,没带钱……"男孩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後面的男人也停止了动作。

  下一刻,陈东红著的眼睛在我面前呈现,"他是谁?"

  我看了声已经挂断了的电话,喘了口气,就著他还插在我後的姿势把旁边的杯子拿了过来,喝干净杯里的水,才让干燥的嘴得到救赎,"一个长辈的孩子……"我随意地扯著谎。

  "嗯?"陈东揽住我的腰,在我脸边很威胁性地嗯了一下。

  "不做就滚。"我伸直了腰,想把後方的压力挤开。

  他向深处更一插,我伸出舌头舔掉到嘴边的水,被他的唇毫不犹豫堵上,然後听到他恶狠狠地骂:"妖精……"

  我扯了下嘴皮笑了……

  爬起来时被陈东抓住,"去哪?"

  "洗澡。"

  "我跟你去。"

  我没理他,把浴室的门给死锁了,後面有点轻微出血,陈东并没有留什麽情,那股子疯狂劲像是他妈的他禁欲了一百年,章薇薇满足不了他?还是只有在我身上能得到尽情发泄?

  自我嘲笑了一下,把衣服穿了,走出门时陈东追在後面问:"去哪?"

  "医院接人。"

  "我跟你去。"他边说边捡衣服。

  我看了看他,脖子胸膛全是我留下的痕迹,那还半硬著硕大的性器上还沾著白液,浑身上下全是性欲味道的男人要求跟我出门?让所有人知道我跟这发情的东西有一腿?我皮笑肉不笑笑了一下,"我等会就回。"

  "张健……"

  我打开门的时候他叫我,我不耐烦地回过头看他。

  "你找我,是不是我们可以在一起,好好的?"他站在那里,面色平静,像在等待我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我们能好得起来吗?"我笑了一下,"陈东,如果你觉得我是求你操我话,你尽管滚出这扇门,就当我没找过你。"

  "你为什麽来找我?"他还在问。

  我慢慢看著他,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於是,我恶意地笑了一下,"我只是想看看,一个跟别的女人作爱口里喊著我名字的人活成什麽样了……"

  他走过来,把门大力关上,扯著我刚穿上的衣服……我挡住他的手,看著他……他冷冷一笑,"不是想知道活成什麽样了吗?现在就让你知道……"

  他把我翻过去,裤子一拉,又插了进去。

  "现在知道了……嗯?"他咬著牙边剧烈地动著边说,"谁告诉你老子跟女人作爱叫你的名字了?"

  触到那点我後面紧了一下,他的手也弄上我前面的挺立,他边操著边狠骂:"我他妈的操死你,看你还折腾我……"

  被快感冲击,我在心里冷笑……陈东,哪次你不是自己送上门的,装了一次又一次的无辜,没想到,到了如今你还要装……

  他泄掉之後,温热的东西又把我里面给弄脏了,我推开他软著腿想进浴室冲洗,走了一步跌倒……没摔到地,被他抱了起来。

  他抱著我踉踉呛呛进了浴室,把我扔到浴缸里,在旁边看著我,过了好一会他蹲下身说:"张健,我认输,我们好好过好不好?"

  我闭上眼,不想理他。

  "我们认识都这麽多年了……张健,你糟糕透了,但我放不了手,你也喜欢我的不是?我们别再吵别再闹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好好过。"他进了来,抱住我,吻著我的脸,难得的柔和。

  我懒得睁开眼,不想告诉这个人,过去永远过不去。

  利剑67

  利剑67

  我不习惯跟陈东同床共枕,他进来,我出去,除了作爱,我不想跟他亲密地躺在一张床上相拥入眠。

  我们早就丧失了就这种资格,就算是伪装,我也不愿意。

  这样几次,他明白了,怒得要打我,手举到半空但没有挥下来,气得甩门而出,过不了多久,自个儿就又回来。

  所以,妥协的结果是,我呆卧室,他爱走不走,不过,别跟我同一个床就好。

  为了不让陈东发现我包养人发飙,我把那男孩用钱打发了,走时他哭得凄惨,声声指责我……说了很多废话,我不太明白我怎麽就那麽对不起他了,作为一个包养者,我以为我已经够慷慨也不变态,无非只是作爱一场,如果他要得太多,得不到再来苛责我,未免太没职业道德。

  所以,他找了他几个哥们来打劫我,那成了我来北京的第一打架,身上被刺中了一刀……进了医院,陈东不知哪来的风声,得知了结果,来了医院又把我揍了个半死,如果不是跟过来的吴将跟其他几个人,他怕是想把我踢死在医院里头。

  他骂著我"你是贱人,你是贱人"好几十遍,翻过来覆过去只会这一句,红著眼看著我就像看著至仇的敌人。

  我爬起来用花瓶砸他的头,他就定定站在那任我砸,旁边的人拉了一把,擦过了的额角,鲜血直流……

  我看著他冷笑,他看著我就跟嗜血野兽一样……我们彼此眼光仇视得像生生世世的敌人,那个刹间,我们对彼此除了恨就是恨。

  我甚至以为,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实的自己……面对对方,我们不可能有更多的那些表面的温存,除了恨,我们之间别的什麽都不可能存在,绝不可能。

  我高烧,以为要烧死,他潜进病房,跪在我面前哭,"你找了一个又一个,你把我当什麽了,张健,你混蛋……"

  我烧得手都抬不起,实在没力气理他,任他哭丧一样吵我睡不著。

  他揪著我的手不放……骂著我混蛋也不撒手,我怒得睁开了眼,看著他额头上裹著白布残得像个废物,安了些心,这才没再跟他追究。

  "你别闭眼睛……"我这一睁眼不得了,他的脸凶狠立马起来了,不再哭丧,吼著,"你他妈的给我说明白了,先是找男妓,现在好了,养到屋里头了,你还有什麽心思,你现在给我说清楚了……"

  外面一片声响,闯进一批护士,把他给驾了出去,他被人扯著还在叫骂:"你招了我还招别人……我踢死你……我他妈的弄死你……看你还胡搞……"

  我在心里冷嗤,就你那孬样,送你手上你也不敢把我怎麽样。

  吴将第二天来看我,头一句说:"你弄他现在像个神经病,见个出来卖的就想弄死。"

  我烧退,有力气睁眼,就看了他一眼。

  吴将坐旁边削著水果,"他现在外头疯狂找人,要把你弄你的那人给弄死……"

  疯狗出去咬人了,他的帮凶过来向我打小报告,我能如何?

  "张健,看著他这样,你是不是挺愿意的……"吴将慢条斯理地说,"或许这样就是你乐观其见的?"

  我冷笑,对他说:"这话跟陈东说去。"

  "说了。"吴将利落把刀插进果篮里,轻脆地啃了大半个苹果,嚼了几下,说:"这就是我最佩服你的地方,你把他玩弄得心甘情愿。"

  我没再说话,没有必要,我的圈套明摆在台上,他要进不进,由他自己选择,而现在,是他自己选择的。

  "张健,你真狠。"吴将扔了这句话,走了。

  进来帮我换药的护士躲闪过他,打开纱布时小心翼翼地瞟了我好几眼,不敢多搭话。

  我知道我的脸阴沈得非常非常难看。

  那男孩的事不在我预算中,他原本就是一个我打发时间的产物,一个发泄的途径,他由爱生恨对我的动手是我的失策,我原来没想过来他刺激陈东,我也不需要他来刺激陈东。

  但很显然,他是刺激陈东的重要因素,我一出院,被陈东接到他在外面弄的地方,并且跟我说,下次,如果再有下次,他就什麽都不管,直接弄死了我。

  他很暴躁,这次他暴躁得不能看我,一看我他额边的青筋直接蹦出来,不能跟我说话,他只会吼……吼著吼著就要摔东西然後自己暴走。

  半夜回来,洒了一路的咳嗽……他病得要死不活,我冷眼旁观。

  有次他喝多了回来,踢开我的门,看著我在壁灯下看书,把我手中的手给甩到地上,踩著书,骂著:"踢死你踢死你,看你还跟我作,看你还跟我偷人,看你还折腾我,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抬起凶狠的眼瞪著我,把床垫踢得偏离床心,砰的一声大力关上门,一路咳著回他的房间。

  吴将他们在跟在身後,拿著药也被他扫到地上,吴将看了看我,看我的样子也知道我不可能管什麽,也就没指望我。

  倒是章薇薇有次趁没人在的时候进来指著我的鼻子骂娘,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平时表现得挺文弱的女孩第一次用滔滔不绝地口气骂我冷血无情残忍无耻……如果不是陈东回来脸色难看地把她请了出去,估计她不把我给骂死绝不干休。

  我去上课,他直接找了人跟著我,去吃个饭,那人也紧随在其後,丝毫不怕我知道。

  我大病初愈,暂时容他胡作非为。

  有一天晚上没看见他回,没有咳嗽声我暂时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到了学校到处听见有女人议论纷纷,说二年级那帅得没边没谱的成绩好性格更好的陈东昨天下午昏倒在学生会……被抬到医院去了。

  上课时也有一群人在大声嚷嚷著这个消息,一票花痴们都为那个操劳事务的陈东喝采与怜惜,商量著买什麽花去探望……

  我打著哈欠,找了个有阳光的靠窗的位置,睡了一上午的课。

  利剑68

  图片是一个看利剑的同学给的,那种草据说叫做护盆草。

  利剑68

  直到陈东出院,我都没去看他。

  他出院回来,住到宿舍,偶尔有几个星期来我住的地方睡一觉,做爱很少,一个月一次两次,校园里不幸遇见,当不认识,也间或两个人一起吃饭,吃完就走人,很少说话,他一张口不是喝斥就是咒骂,估计他自己也厌烦这样,更多时候闭紧了嘴一声不吭。

  他很生气,生气得太过内敛,一时半会不会任由自己原谅我。

  他不原谅我对他表现的不在乎,他一个人在挖心掏肺,於是,我的没心没肺变得不可原谅。

  我人缘一如既往的不好,在学校独来独往,不过还好校园独善其身的人很多,我混在里面不显得突兀,怪胎多了,你再怪也就那麽回事。

  他依旧阳光耀眼,有时遇过运动场上,奔跑的矫健身姿,场外的呐喊,他一直受著注目,只有在我面前,那麽阴霾。

  有次他说,你不跟我睡也好,我怕忍不住半夜掐死你,引得我一阵笑声,他低头吃著饭,已经不把的我疯狂放在眼里。

  那次去学校周边的餐馆吃饭,去厕所放水,他跟在我身後进了去,他已经完全不喜欢我被落单,而平时跟著我的那个人被他放了假。

  我蹲得久了一点,他可能在外头等,然後我听到以前跟我同宿舍的肖笑笑跟他在厕所深情表白,哆哆嗦嗦地说:陈……陈师兄……我喜欢你。

  我打开隔间的门,看著陈东一脸的青白交织,然後对著低著头的文弱男孩很沈稳说:"对不起,我不喜欢男人。"

  高大的男人站在弱不禁风的瘦小男孩面前,尤其那个小的还在表白,那场面很有看头。

  "我……我……"肖笑笑结巴,红著脸还要说话。

  "行了没有?走……"陈东不耐烦回头叫我,先走了出去。

  我走到洗手台,打开水,洗著手,对著镜子那羞愧看著我的肖笑笑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可能笑得不好看,吓得肖笑笑一脸苍白。

  "你……你们……"肖笑笑继续结巴。

  我没等他结巴完就走了,他说什麽我都不感兴趣。

  陈东比以前忙,据偶尔飘进耳朵的风言风语他找了一班人在外边创业,跟在我後头的人跟久了偶尔也跟我说几句话,有次我要去酒吧他进行请示,电话时陈东不在学校,在外面干什麽……

  我顺口问了句他在哪?

  跟班的说陈东正在干活……

  我没问下去,他说得多,说陈东不敢用家里的钱,要自力更生……然後看了看我,说所以,他出现的情况很少,很忙。

  很忙,也老病……每上一次床,两具身体骨头烙著骨头,我怀疑他怎麽有性趣……还好做完他就走,要不也真倒胃口。

  有次陈东那夥人吃饭时章薇薇跟了来,陈东边咳著边跟身边的人谈话,有人给他递药他看都没看一口吞下,我坐一旁无聊地挑捡著桌上的东西吃,她不顾人的拦阻硬走到我桌前当著陈东面问我:"他哪天在你面前吐血身亡,你是不是还是这张阴阳怪气的脸,无动於衷?"

  对於她的描述我仅扬了扬眉,如果不是被人拉住,这女人真的想要过来活撕了我。

  不过,也算陈东厉害,跟过他的女人反倒帮著他来指责我。

  我懒得说些什麽,反正现在他情深义重,我没心没肺,别的人爱怎麽看就怎麽看,反正不可能影响我跟陈东的关系,相互憎恨,但也轻易离不开。

  我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开我。

  我吃完饭就走,这是陈东在北京的团夥的聚餐,陈东已不打算掩饰我们关系,指著我对著他那帮人冷漠的说:"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你们可以无视他。"

  首先他自己就选择无视我,从不跟我说话,眼光从头至尾不会落在我身上,偶尔我打量他,他像当没发现。

  我走,他也不会留,但我要去任何一个地方,都被他看著。

  他憎恨我也放不了手,再痛也放不开,终於不再是我一个人呆在厌恨的漩涡里,我对此很满意,他得跟我作陪,我会让他也明白,爱恨交织是什麽味道。

  怎可能让他一个人无知的幸福,怎可能啊。

  利剑69

  利剑69

  吴将再次来找我,很是心不甘情不愿。

  他说要我管管陈东……昨天真咳出了血,去了趟医院又拿了药出来就又去干活了。

  "医生说发展下去会成为慢性支气管炎,不容易好……"吴将猛抽著烟,那脸黑得跟营养不良似的。

  "陈东背著家里管这些,天知道他要干什麽,靠他妈的……"吴将在房间里踩来踩去,"他妈下个月就要来北京,看到他这样,我怎麽交待?"

  "你们一笔一笔糊涂帐我看不清,也没资格管,但张健……"吴将厉眼看著我,"他妈来了,要是被她觉察到了,你就什麽也得不到,不管是陈东,还是你想要的那些报复……"

  我挑眉,看他。

  吴将嘲笑般说:"你什麽心思,我猜不准,但是,张健,我来只是想跟你说,既然你招了陈东,那就看住了他,别让他羽翼未丰就把他放出去抵抗世界,他赢不了你更赢不了。"

  他扔下这句话就走了,害得我一句话都没说,连表明一下立场的机会都没有。

  春天过了,夏天来了,天干物燥的,难怪人人跟吃了火药似的。

  我懒懒地踱著步子进了陈东租赁的公司,他搞的是游戏软件开发,领著的那群人要不坐著不动,站起来风风火火的眼睛里基本除了路之外看不到旁人。

  我出了电梯,就有这麽几个人匆匆穿过我身边进了电梯,眼皮都没抬。

  我进去时坐著的几个人打量了我几眼,不过也就那眼而已,低头又埋进电脑里去了。

  陈东的座位在最中央,进去时陈东跟旁边的几个人在说著什麽,说了几句握著拳止咳嗽,看到我,只怔了一下,然後回过头继续说他的去了。

  我拉了椅子坐到他桌子旁边,把腿翘到桌子上,随手拿了本摊在桌子上的杂志,无聊地翻著……

  一堆人说著一堆专业术语,我学的是工商管理,听不太懂他们说的那套,掏了掏耳朵,想拿出烟抽,那人又低沈地咳了几下,只好没好气地把烟盒扔到桌子上,再扔掉手中的那本英文游戏杂志,翻著桌子想捡本能看懂的,半天都没捡一本,然後有本杂志被重力扔到了手边,随手翻了一下,摄影杂志,拿过来躺椅子上翻著。

  等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站起身,走过我身边,扔了句:"吃饭。"

  我拉住他,往他兜里翻,"药呢?"

  他没理我,只是不耐烦地拉我的手。

  "药?"我更不耐烦,皱著眉。

  "桌子里。"他推了我一下。

  我懒得理他,去他桌子里翻,拿出药包,翻出药方,边看边往外走。

  "妈的,这都什麽鬼画符?"那单子上扯的那几个字哪是人写的,我站门口对著玻璃射进来的阳光照了照。

  "文盲……"他扯过单子,动了动嘴皮,往电梯走。

  到了餐馆单间,服务生上了水,我点了菜,把他牛仔裤里的那单子拿了出来,"一次3颗,妈的,到底是3还是9?"我拿著散装的药包看著看不懂的鬼画符说。

  "3。"他喝著水,坐另一旁懒懒地说了一句。

  我从包里扔了3颗到桌上,另外的瓶子上都有说明,都扔作一堆,全扔齐了推到他面前,把我的水杯放他面前,不耐烦地说了句:"吃。"

  他瞪我,我踹了一脚过去,踢中他身上的白衬衫,印出了一个灰色脚印,回瞪著他。

  他揉了揉被踹中的肚子,老实捡起药粒,咽了下去,喝完水还连咳了几下,我揉著额头,咬著牙咒:"怎麽就不病死了一了百了。"

  他哼了一声,撇过头不看我。

  菜点的都是清淡的,他看了两眼,要加菜,我抬头叫服务生出了去。

  他嘲笑我:"不是不管我死活,怎麽了?张少爷心软了?"

  我想笑,不就是怨老子不管他死活吗?管了他也阴阳怪气了?真是老子的口水吃多了人也变得蠢起来了……

  我可不想告诉他是她妈要来了老子不想现在就东窗事发……我等他有实力跟家里对抗,那时候才精彩。

  不过,他也好不了多长时间,他妈来了,他明白了怕又是要怒得掐死我了。

  我把白菜扔自己口里沾满口水,塞进他口里,"陈东,吃我的口水可以,别学我的阴阳怪气,我怕我恶心……"

  陈东猛咳气,吞下口里的东西红著眼愤怒地拍桌子,"就许你他妈的混帐,我……我……"

  "我?"我挑眉,等著他"我"下去。

  他咬著牙,端起杯子猛喝水。

  利剑70

  利剑70

  我跟著他去他那公司,他回头看我,走,再看我,走,上电梯了,瞪我:"不上课了?"

  "上午的课,完了。"我走了进去,按了楼层。

  他想装得一本正经不跟我说话,我随他装,不说就不说,爷我也没那麽多力气招呼他。

  "陈东,你过来看看这个……"刚进门,他就被人拉了过去。

  我瞅著药袋子,仔细看著说明,看看他是不是病得离死不远……很遗憾并没有发现预兆。

  这药是一天三次,中午的喂他吃了,叫他派来的跟班买来了润喉的茶,到茶水间装模作样是自己泡的装满一大杯,放他面前,说:"晚上回来吃饭。"不理他的反应,说完直接走人。

  晚上他确实回来了,只是有点晚,他进门我把药瓶砸他身上,"吃了。"

  说完去了卧室,掀了被子睡觉。

  过了一会他跟了过来,站旁边:"你吃了没?"

  "嗯。"我懒洋洋地应了句。

  "菜凉了。"过了半会,他不走,又蹦出了这麽一句。

  我站起身,真他妈的懒得看他,去厨房把桌上的菜拿过去热……我边抽著烟边注意著火候,不怕死的东西尝了点甜头硬滚了过来,我对著他喷了满嘴烟,他咳嗽,我踢了他一脚,"滚……"

  他瞪著我,瞪两眼,退了下去。

  把汤和菜热过放桌上,刚转过身,又被他拉住,扯到椅子上坐下,他不说话,埋著头吃……那衰样就像个赌气的乳臭未干的小孩。

  我心烦,拿出烟抽,想到他那要死不活的嗓子,忍著。

  他站起来,回头拿了个碗过来,剩了汤放我面前,从头到尾还是没看我一眼。

  他那样子就像在说,妈的,老子爱你,但他妈的我不会原谅你。

  装吧,装吧,我让你装……

  我玩著烟,有点躁得慌……喝了口汤,外边买来的,不怎麽地道,我皱眉,然後听到他冷哼的声音。

  懒得理他,有得喝就不错了,管老子是不是外边买来糊弄他的……

  晚上他想得寸进尺,想上我的床,我揪住他掀被子的手,"做爱可以,上床,滚一边去。"

  "你要我回来的。"他想得没想直接说出口。

  "哼……"我冷哼声,"那你睡。"

  我起床穿裤子,後面又大声响了一下,桌子上的台灯被他摔到了地上,接著快步走出了房间。

  我走过去,把门大力关上,妈的,想跟老子睡同一张床,下辈子都甭想。

  第二天早上没见他,我揉著头半晌,才打了他手机。

  "在哪?"他那些个药还在我手上。

  没吭声。

  "吃药了。"我烦燥的要命。

  "不关你的事。"那边挂完。

  我摊在沙发上,揉著头角,想了大半天,打电话给吴将,"他妈什麽时候过来?"

  "下个月中旬,就十六号,十七号这两天。"

  "医生说他这毛病怎麽弄尽快好?"

  "按时吃药,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妈的,娇惯的。"我摔了手机,落到地面成了两块。

  我跑到学校,叫他那跟班的弄清了教室,分好药,拿著水,走进教室,无视於那老教授欲滴穿我脑袋的那双眼睛,坐到他旁边,"吃还是不吃?"我面无表情把药瓶摆他面前。

  "你什麽意思?"他问,朝台上的教授阳光般笑了笑,还站起身弯了下腰道了个歉。

  我笑了笑,实在没办法说恶心的话,干脆坐旁边不动了。

  过了半会,他低咒:"祖宗。"咳了半天,拿过药瓶攥过我手中的水,喝了。

  "吃早饭了吧?"我希望我他妈的等会出去的时候不要把早上喝的那牛奶给吐了出来。

  他惊讶地看著我,像是看见了他妈的怪物。

  我皮笑肉不笑肯定极其难看地笑了一下,"下完课一起吃吧。"

  我低下头,弯了腰,睡在课桌上,我想把我早上喝的那杯恶心的东西吐出来,瞧我这虚伪得……

  PS:不行了,我晚上再一更,时间来不及。留言吧。我在写第三更时会看到。

  利剑71

  很久以後,我想起的那些年,无动於衷的时间更多些,我只知道要隐藏,不管生不如死,还是直接把自己淹埋消失,这些都是懦弱的,我只好藏著自己,失眠,一大段一段空白的时间在夜里过去,必须依靠强行的自我催眠才能睡去,我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所以,後来,他问我是否快乐过?我想了很久,很多年,依旧无法告诉他答案。

  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快乐离我近过没有。

  我甚至没有哪刻感觉自己轻松过。

  就算,那些年月里,我真的爱过他。

  可谁说,爱会带来的快乐的?

  我只知道,我哭泣的时候,没人理,後来,连我自己都不太愿意搭理自己了。

  谁又知道?

  我只有我一个自己。

  利剑71

  还有一个月时间,不多不少三十天,能让我把陈东弄得完整。

  我不想让他在我的虚情假意的关怀里得到太多希望,这样只会让他在崩溃的时候更恨我……恨到决裂,那是我所不需要的。

  带他去了餐馆吃饭,他吃著厨师调理出来的药膳,然後放下调羹,认真地问我:"张健,你知道,吃这一顿,顶得跟你大部份同样学生的人吃一个月?"

  我挑眉,喝著咖啡。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生活里不只你恨我,你讨厌我,或者你爱我这样的事?"他更严肃。

  於是我问他:"你觉得我肤浅?"

  我欺近他:"试试,陈东,跟我一刀两断?"

  他顿住,看著我的脸,低下了头吃他的东西。

  我打开窗边的窗户,对著外面抽烟,陈东的世界里……并不只有我一人这麽单纯,他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在我没套死他之前,他在向往著往外飞。

  瞧瞧,张健,多不容易,你要套住他,可并不是那麽简单,他那丰富多姿的世界里,并不是一个你就能占据全部的。

  我靠近他,倚在他头上,说:"陈东,我很累,别让我更累。"

  他僵住,好半会,抱住我,他说:"张健,你别逼我,你逼我和你越离越远,我心太慌,我受不了你,我不行的,我只能做自己能做的,我猜不透你在想什麽。"

  他说了好多个"我"字,代表著他对我的不可捉摸……我闭了闭眼,叹了口气,那一时刻,我竟然觉得,或许对他,我应该仁慈一点。

  可是,我对他仁慈了,我放飞了他,那麽,谁对我来仁慈,我那日日夜夜在我睡梦中哭泣的奶奶,还有我惨白的父亲,他们的悲凉让我去跟谁说?

  "陈东?"我叫著他。

  他"嗯"了一声。

  我看著窗外的白云,天空难得的很漂亮,蓝得太纯粹,我问他:"哪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悲伤?"

  他僵住,好半天的,他一直都那麽僵硬著,我没动,任他搂著我没有丝毫动作,然後他抱住我,说:"张健,你死了,叫我怎麽活?"

  我闭上眼,刹那无法言语,在无知的年月里,我们失去的,到底是什麽?

  陈东番外之真他妈的烦

  陈东番外之真他妈的烦

  说起他,我没太多想法,糟糕的事情太多了,很长一段时间我老觉得他是我唯一的不幸,撇弃那些为他我差点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蠢事外,真的没太多可供我觉得他好的事。

  他性格本来就不好,典型的少爷脾气少爷作风,冷漠又暴躁,喜怒无常,我基本不能猜他心里想什麽,反正他永远都让人猜不透,而我则每猜必错。

  他这少爷我也不知道从哪学的粗话,不过这次我应该能估计准了,他无师自通的,因为从我第一次见他时,他就自称老子,往後每每跟我说话,没几句不带粗字,从没见过他脸红心跳过,像我问他为什麽不著家,换他口里,就成了你他妈的给老子在外鬼混什麽,说实在的,我也热血少年过,但从来没想把这表达过在口里,但很显然,事实告诉我,潜移默化之下我也学了不少粗话,他从来没给过我什麽好影响。

  当然,我不能跟他这麽说,我这麽跟他说,他非得打我。

  没错,他还是暴躁,从小到大都如此,现在一大把年纪了,他也不变一变。

  像小时候我就不敢打他,大了有几次气不过打过他两三次,後来因为他病著太难看,我就算再气再难受也不敢打他,但他打我,打我从来都不手软脚软,每次都很用力,我每次怒得红著眼看著他他也无动於衷。

  说起这个也烦燥,事实上我真觉得除了他那张脸,他还有什麽好的?嘴巴毒,性格硬,还非常擅长冷暴力热暴力。你不理他,他倒好,更不理你,反倒气著了我自己;说话说不过几句他恼了,脚一踢就踹过来,害我肚子都快成了铁皮肚,我还不敢躲他,他没踹中,心情更不好,有得了是你受的。

  他脾气太糟糕了,这让我头疼,不是没想过放弃他,可每次一想找别人,他那人就在我脑子里打转转,怎麽转都转不出去,可能是喜欢得时间久了,在我眼里就他瞅著好看,瞅著顺眼,为了这个,我已经被那帮人讽刺过享美有障碍,不止一次两次要帮我联系心理医生,靠他妈的。

  而且他也不是什麽纯良之徒,奢侈又龟毛,非好的不用非好的不吃,养他必须得很大的心力,以前刚创业,穷,每次出去也不想让他吃差了,月底一结帐基本没钱,钱都伺候少爷他了,为了省著,除了跟他吃之外我都吃几块钱的盒饭吃了好几年,可他倒好,我恨他的时候都不敢让他受半点罪,可那段时间他整我整得我心神俱疲从来没手软过。

  现在想过那时我都能怒得眼红,他他妈的太不是东西了。

  我对他挖心掏肺的好可他从来没过我什麽好脸色,要他跟我说句好听一点的话,简直就比青蛙开口说人话还难,他老嫌弃我,孩子时嫌弃我太像孩子尽干蠢事,长大了不像个大人还爱哭嫌我不够男人,可为了他我被我爸打断腿时都没忍著没掉一滴泪,只不过因为被他逼得没办法了忍不住绝哭了那麽几次,有次这没良心的东西当场就拿这个笑话我,如果当时不是他抱住我还主动吻我,我非得掐死了他不可。

  我那麽爱他,可他老玩我,我能不委屈吗?我也只在他面前委屈,我从来只在他面前示弱过,可他从不对我好一点……我那时做梦,都是在掐著他脖子问他你爱不爱我,真他妈的烦。

  他看我时总是冷著眼,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说两句不对他背过头就走,我生气,可哪次生气生赢过他。

  他嫌弃我的事太多了,像嫌我不像男人这事,他还恶毒地说过,我是一条他给半根骨头就围著他不放的狗,怎麽轰都轰不走,可事实不是这样子,我要是这时为自己辩驳几句,他就又给我脸色看,於是,这样子我就又成了他的狗了。

  没办法,他爱怎麽说就怎麽说吧,反正你什麽时候都不能指责他,他永远都是对的。

  我也不能让他对我好一点,按他的说法,如果哪天我好过了那他那天绝对不好过,所以,如果我想让他好过点,我他妈的就全受著吧。

  像现在,他工作忙,一在两天不回来就算了,电话也不会有一个,我去他公司找他,他从来都是冷著脸,视而不见我,有些还恼火嫌我多事。

  吃饭他也只愿意吃他自己要吃的,他现在养生都不吃肉,可我一大男人的对著满桌的素菜哪能吃得饱?可他不管……有次放狠话说如果我老得不能看就叫我有多远就滚他有多远,还好我还能凑合了,没丢他的脸。

  事实上除了他嫌弃我之外没人嫌弃过我,我知道就面皮的事我比大多人都出色,多少人都在上赶著无所不用其极上我的床,可我这样一说,他从来不害怕,像我哪天跟人真上床了对他而言也只不过是弹弹裤上丁点大灰尘的事。

  可我哪敢,光是一个章薇薇,那次他阴著脸拿刀砍我暴发了出来我才知道,他丫的不是不介意,他介意起来要我的命。

  是的,我怕他……比起狠,我永远都狠不过他,别说跟别的人上床,我就算动了一点那心思,我就等著怎麽死的吧,或许对他来说,死还算我简单的,他再心狠点就是叫我生不如死了。

  反正他妈的,就许他胡搞,老子就得清清白白地干干净净地任他糟蹋。

  烦,他妈的真烦。

  可我能怎麽样?

  玩阴的,我永远都玩不过这东西,反正这东西知道,我不可能对他心狠手辣得起来。

  还有,像上次做爱,我不过就动快了那麽一点点,我都一星期都没碰他,我能不快吗?可这暴躁的东西就非把我扯了出来站到床上踩我的脸,我鼻子都差点给他踩断,可我又能如何,他生气,你只好让他发脾气,你这时要是骂他几句,他更生气,那更不得了了。

  说到做爱,他不许我留指甲,可他自己的却留得老长,每次要死要活後,我背上就鲜血淋漓的,时间长了背後细长的伤痕无数,每次下海冲浪,那帮人就盯我背後,娱乐了他们不少话题,他倒是从不脸红,坐旁边坦然地做著他的事,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

  我都想知道,他这辈子有没有害过臊。

  他连给我口交被人看见都能若无其事冷著一张脸不可一世,完全不懂礼议廉耻,这样的人你没法跟他去讲道理。

  他还是老嫌弃我,好不容易能跟他一张床睡了,这两天又嫌我搂住他睡时掐疼了他的腰,一大清早的就扇了我一耳光,可我不抱他他就翻过来覆过去的老睡不著,我得抱紧了他他才安生睡著,我好歹是一老总,害我得青肿著五爪印去上班,他从没想过给我留面子。

  唉,他老打我,这毛病什麽时候才改得了。

  烦,真他妈的烦。

  利剑72

  利剑72

  陈东他妈来了一个星期多一点,走了时陈东来见我,脸色有了点血色,估计是他妈给补的,他拎了一大包东西过来,我给扔了出去,气得他把门给踹坏,死瞪了我大半会,又消失了大半个月。

  学校有一教授看不过去我,在几节课我都不在场的情况下,当了我选修他的课,这教授很牛B,学校牛B国际上也有名气,没他的学分我估计毕不了业,这事让陈东给知道了,又重新进门,又是恶狠狠地盯我,说了句:"你狠。"妈的又滚了。

  我那半个月补那教授教的专业,翻遍所有题材再加上当时国际趋势的综合报告,完了给他交了篇审时度势的论文,加上道歉信,隔天他叫我去,神色缓和了不少,"聪明人要干聪明事,持才傲物成不了气候的。"

  我还是说了句:"对不起。"

  适当低头只对我有好气,我并不是眼睛真长在额头上。

  "好了,事情就到这里,期末考我希望你能照样优秀……"那教授甩了我的论文到桌上,"张健,别让你的脾性阻碍了你的前途。"

  我扯著嘴皮笑了一下,当是听到耳朵里了。

  出了门,陈东在门外,看著我冷哼了一下,走在了前头。

  我跟在他身後冷笑。

  想帮我求情,妈的也要老子给你机会。

  "混帐东西……"出了大楼,他踢了一颗大树一脚,像被人狠狠揍了一顿一样咒骂。

  我低头往前走不看他,等我再抬头,已不见他在视线里。

  等到两个人见面时,吃饭做爱不到三小时,然後他走他的我走我的,剩余时间谁也不想见谁。

  有次他半夜敲响门,给了我幅水墨画,明朝书法家真迹,看著我有点欣喜地问:"喜欢吗?"

  他那脸那刻英俊得很,发出光芒,能刺伤任何人的眼,我扯开嘴,把画卷甩到地上,半夜被吵醒很不痛快,冷盯著他:"滚……"

  他的脸变得很难看,从床边站了起来,丝毫不停走了出去。

  然後我到了一阵急促的开车声,我走下床,拉开窗帘,看著车远离的影子,拿出烟点上……

  那年暑假,我回到家里,大厦快建成,我叔快有了他的第一个孩子。

  事情很多要忙,很多事情必须我叔跟我亲手过手,我回来,为了事情做到完善,每日没夜的都耗在工作上。

  工地,财务,还有一些暗帐,全都必须我在我叔的掌握下再做更一步的确定。

  有一天,开完会,审完所有财证报告要交给我叔签字的时候意识不清感觉自己摇摇欲坠,最後意识是自己倒在了地上。

  等醒来的时候,我妈肿著眼睛看著我,强笑:"健健,醒来了……"

  "嗯。"我想点头,但没力气动。

  医生说我是营养不良睡眠过少,我扯了下嘴皮当是他那说法的应和,我妈仰著头看著天花板,不让眼泪流下来,我叔站在门边低著头脚揉动著地板,一切的一切让我觉得像场无声的可悲的笑话。

  安海数一数二有钱人家,少爷落了个营养不良睡眠过少的诊断,确实像个笑话。

  我妈好几次话到嘴边,想说话,到最後只流泪,拿著东西往我口里塞,很粗暴,最後甩了我几个耳光,"你不是作贱自己,你是作贱妈,你要我怎麽办,张健,我已经没有你爸爸了,你还想要我怎麽样?"

  回来工作忙,吃得少,甚至忽略,我不太习惯关心自己。

  我也没法告诉她,自奶奶跟父亲死去後,我已无法安然入睡,我像只处於危险森林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保持警惕,更多的时间里,我清醒得像条漂在无边无际大海里的小船,永生永世都在飘著,找不到我的陆地……

  这是我个人的悲哀,无法说予不是我自己外的别的人听,就算她是我母亲,可那又如何,只是让她更不快乐……

  所以我说:"对不起,妈,我太注重工作,我以後注意,嗯?"我抱住她,把她的脸埋在我怀里。

  "健健,别逼妈,妈只有你了……"我妈在我怀里颤抖,她终究只是在忍耐,为了我,为了叔叔,为了这个家,她忍著她的痛苦活著,少了那跟她相濡以沫的爸爸,她已经只剩这些牵挂撑著她的生命了。

  我已经连流泪的力气都没了,抱著母亲,看著前方满头华发只过三十的叔叔,他看著我,勉强一笑……

  我回他一淡笑,母亲还在哭,我已经说不上好与坏了,她还懂哭泣,真好,可是,又怎麽谈得上好呢?她的心也在跟著哭。

  "妈,我饿了……"我面无表情地说著,制止悲伤。

  "嗯。"她低著头,擦著眼泪,把汤送进我口里。

  我叔走出门,关上了它,我盯著地上的水滴,想不出自己有什麽想法。

  "对不起。"我对母亲说著,我们家的天早就塌了,剩下我们这些活著的,谁不是在苦苦的撑著……那永远都爱护家人的奶奶,还有那护卫著家的父亲,他们都没了。

  我永远都忘不了奶奶那死去时悲伤的脸,还有父亲,他说他想看我高考完了才走……可一切的一切,都已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一著棋差,满盘皆输,剩下几个相扶相持却还是觉得悲哀的人。

  PS:今天还有一更,会长点,嗯,补昨天的,同学们看文……呃,愉快。

  利剑73

  利剑73

  暑假中,天气很热,沿海地区的太阳很毒,刺得人浑身发疼,眼睛发蒙睁不开。

  处理完工作,按时跟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吃饭,北京的手机早就关机,打算这个号码再也不用,让它废了。

  近二个月的暑假过完,天气还是很热,我叔在我上飞机时说,有人打电话到他手机上,他说那声音挺像陈老爷子的儿子。

  我叔的手机号我填在学校联系档案中,如果真是陈东,他倒也显得神通广大……我对我叔说:"是他的话,别理就是。"

  我叔点了头,说,"我一开口,他就挂了。"

  我笑了两下,不屑地撇了下嘴,跟我叔摇了摇手,走进了安检处。

  到了北京,并未去以前的住处,重新弄了房子,住了进去。

  报完到,安排好课表时间,也跟林峰吃了顿饭,接下来的日子倒也平淡安静。

  陈东也并未来找我,大半个学期过去了也没找,先前那学期的跟班也不见了,学校也没见过,真沈得住气。

  我依旧懒懒散散,吃吃喝喝度日,发泄的人也懒得去找,太耗精神。

  陈东如此跟我形同陌路一样,我发现自己竟然连理由都懒得想知道,他不来找我,我甚至想,就这麽著了吧。

  没谁天生欠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先招他的他,别真觉得他妈的他活该欠你……我甚至能嘲讽地这样告诉自己。

  我恨他,但当你恨一个人恨久了也会觉得就跟空气一样平时你也是可以忽略的,你置之身外,再想想,其实他没那麽重要,看不见了也好。

  我想,那时候那瞬间,我是真想放过他。

  过不了一阵子,陈东很是风云,据说公司红火,跟国外大公司签了约,据说……又有了新女朋友。

  我在学校里躲不过那些消息,听到新女友那几个字,眼皮不如自主地跳了一下,回住处的时候在出租车里笑了好一阵子,捧著自己的心,里面上书著三个字:不甘心。

  这可不行……真不甘心啊,岂是想饶过就真能饶过的。

  我拔了他的号码,通了,挂断,写了个短信,发了地址过去。

  被敲响门的时候我正无聊地翻著书,对著门说了句:"门没关。"

  他推开门进来。

  我看著他,扬著眉:"新女友?"

  他走过来,在我面前坐下,翘著腿,定定在看著我,"你在乎?"

  我笑,摇头,"不在乎。"

  拿过旁边杯子往他头上砸去,他偏过头,玻璃杯砸到了地上,碎了。

  陈东说,"你就像那个杯子一样,冰冷,没有生命,但一碰就碎,张健,你该好好看看你的样子。"他不再看我,关上门,第一次安静地离去了。

  我拿过桔子剥著,一瓣一瓣地送进口中,那一地的碎片,破落的是什究竟麽东西?我也无从得知了……

  吃完两瓣,用纸巾拭手,跑出门外,对著响著声音的车吼:"陈东,你他妈的给老子滚进来。"

  他从车里探也头,眉目皆还是我熟悉的痕迹,只是太过於沈稳,那一刻我发觉他在我觉察不到的时间里,终於长成了一个我不再可轻易估摸的男人。

  我冷笑,抬脸看他:"出息了?"

  他不动如山。

  刹那愤怒像潮水般向我袭来,我快步走过去,伸出手,抽著他的脸,"你他妈的敢跟老子找女人,老子废了你……"

  被抽偏离的脸转回来定定地看著我,只见他沈声地说:"张健,要如何你才满意?要不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

  那亮如星辰的眼睛就直直看进我的眼内,我笑,点头,"好……我倒要看看。"揪著他的衣领,一手扯著他的头发,"他妈的陈东,从来只有我玩你,你敢玩我……"

  他嗤笑了一下,气息喷在了我的脸上,"张健,真的,你好好看看你的脸,像个妒妇。"

  我怔住,然後放开他,把他的头发给顺好了,把他的衣领给弄好,在他脸上亲了下,笑著说:"出息了,挺好,去,找你的女人去。"

  回过头,我一步一下逼著自己走进屋子。

  "你想干什麽?"後面传来他的声音,终於有一点急躁。

  我没回头,只差一步就进到门内了……关门时,又被一股大力推了开,他站在门边,面色铁青,吼著:"你他妈的又想打什麽主意?"

  我没答理他,坐回原位,继续拿著先前的桔子送进口里。

  "你想胡搞?"他走到我身边,一个字比一个字狠厉。

  我抬头看他,笑笑,"既然明白,说什麽废话。"

  他深吸了口气,"妈的,没什麽女人,都是他妈的乱传,听到了,没什麽狗屁女人……这下你该放心了……啊?"他冷著眼,那眼神凌厉得要射穿了我。

  "哼……"我伸手拿过水果刀,削著梨子皮。

  "女人……妈的,"他坐到我对面,用著明显控制著的声音道,"从来都没什麽女人,我不像你那麽喜欢胡搞……"

  "从来都没什麽女人?"我削了块梨放进口里,讥笑,"那姓章的是什麽东西?你没上过她,没上过其它女的?"

  "你……"他咬著牙,喉咙急剧地抖动。

  "得了吧,陈东,就许你他妈的搞女人,不许我搞男人了?"把梨给扔了,拿著刀比划著,"我可不管你找不找女人,不过你既然要我不找男人,你敢乱搞……"我扑过去,把刀刺中他的左肩膀内,一字一句平静地告诉他,"我他妈杀了你。"

  他冷冰冰地看著我,说:"要不要顺便把我的心掏出来看看?"

  我抽出刀,看著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衫,打电话叫救护车。

  "不管你信不信,自再见到你,我从来都只有你。"他按著肩膀,神色淡然。

  "是啊,只有我,"我冷笑,"上著章薇薇叫老子的名字,这就是从来都只有我。"

  他眯眼,"谁告诉你我上章薇薇叫你的名字了?"

  我去找医药箱,不想跟他继续谈这些该死的愚蠢弱智的话题。

  利剑74

  利剑74

  "你说。"他走来,血往下滴,我的视线跟著落到了地上,木地板滩上血渍,倒也漂亮。

  我知道我下刀的分寸,没动到筋骨,但也够他痛的……他竟然还能站起来硬拉著我,真是找死。

  "妈的。"我踹了他一脚,懒得再看他,找箱子。

  翻来翻去没找著,他躺到地上,闭著眼睛一点生气也没有。

  救护车的声音有点近了,我踩著他的肚子,"别装死。"

  他睁开眼,冷冷的看著我,然後闭起眼,说:"张健,我累了。"

  我蹲著对他说:"算了吧,陈东,我没喊累,你累什麽?"

  开门让救护人员进来,指了指地上的人,那几个人疯奔了过去,中间还听到有人问要报警不,我笑了一下,看著陈东那张血色全无削瘦的脸。

  他摇头,说:"我自己弄的。"撇过头,直至出门都没再看我一眼。

  那一个医生两护士都看了我一眼,我拉著门,就等他们出去……

  他们跟踏出脚,我关上门,打了电话给吴将,累,他说他累?哼……放他妈的狗屁。

  过了二天,我敲开了陈东住的病房的门,走进去拉著椅子坐著,摊开手中带来的书看。

  吴将看著我,再看看陈东的伤,傻了眼,可能没见过我这麽无耻的人,难免有点诧异。

  陈东见著我眼都没眨,左手不能动,左撇子正吃力地用右手在笔记本上敲字,我瞧著他那手,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

  陈东看我,斜著脸,冷酷的侧脸有著明显刚颜的线条……妈的,他说我如果没有这张脸他会不会喜欢我?我想,如果他妈的他没这张脸,我想我会对他更得心应手……而不是有时因这张脸带来的魅惑引起我那些完全没必要存在的心思纠结。

  把脚摆上床,拿过一个苹果啃了两口,翻了页书,他还在看著我……我挑眉回看过去,摇了下苹果,"要吃?"

  他把笔记本关了,"你们出去吧。"

  吴将,还有洪成鹏,好久没见过的陈东哥们,眼睛齐涮涮地看向我,洪成鹏嘲讽地笑,"陈东,你不会就为了这麽个东西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吧?"

  陈东瞥了眼他,再说了一次,"出去。"

  洪成鹏耸耸肩,说:"真的,陈东,你找个男婊子都比他强。"他不屑地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吴将皱眉,也看了我一眼,这才把门关上。

  病房就只剩我们俩人和临床的一个小鬼……那小鬼拿著眼睛瞄我们,我冷眼扫了过去,他躲进了被子里。

  我把书给扔了,"你就不能找个单间?"

  "谢谢。"他扯扯嘴皮,把扔在他身上的书拿起放到桌子上,冷淡地问:"你来干什麽?"

  我讥俏地笑,"看你死了没有。"

  "没死。"陈东冷然,"可以走了吧?"

  "NO。"我摇头,笑,放下脚,坐到他床边,摸著他的嘴唇,"还不够。"

  我把唇印上他的嘴,吸吮了两下,"不,陈东,远远不够。"

  他闭著眼,忍耐,"你还想要如何?要我承认你确实有本事玩弄我於股掌?"

  "你知道不是这样子的,"我笑,旁边的小鬼又在偷偷摸摸打量我们,我眼一瞥,他就躲,我在心里冷哼了一下,玩著陈东左肩裹著伤处的纱布,在他喉间轻吻了一下,"我只是来问你,我要不另外找个人暖床呢?还是,你毛遂自荐?"我嘲讽地笑著看著他的脸,用手顺著他的皮肤来回轻抚,他真是个英俊阳光的男人了,我怎麽舍得放手……怎麽可能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後不把他拖下水。

  "你……"他咬著牙,情绪波动得厉害,胸膛急剧起伏,过了几秒,他恨恨地说:"我认栽,张健,你他妈的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我满意地笑了一笑,"这就好。"

  看了看那鬼祟的小鬼,坐正了身体,"没事了出院,住进来……"

  站起身,看了看那小鬼,"如果今晚不出院,别让那小鬼爬上你的床。"

  "什麽意思?"陈东皱眉。

  我笑了一下,"顺便把我的书带回来。"我往门边走,看著那男孩裹著黑皮的同性恋史,靠的,这年头,什麽地方都能看见个对男人感兴趣的人。

  "妈的,等等……"陈东在後面叫唤,我回头看他。

  "我这就出院。"陈东扯著喉咙喊,外边的人进了来,看见他扯针头,都奔到了他身边。

  洪成鹏盯祸害一样盯著我,"张健,你真他妈的不是个玩艺。"

  扯了下嘴角,我回过去吻了下陈东:"我等你,来晚了别怨我不给你留门。"

  在几道欲把我射出的眼光里,我功成身退出了门。

  是的,我不是玩艺,但又如何,只要有一个陈东,我能得到我所有想要的。

  我的嫉妒成功取悦了陈东,对他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我对他坏,也不是我找了别的人,而是我对他真的无动於衷。

  就算我真的是个疯子,我想他也会认了……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无可救药地觉得离不开我。

  那些陈词滥调爱与恨之类的东西我不会挂在嘴边常说,陈东……他对我容忍度已经超过我的想象,我也估计著把这他作离不开我的表现吧,我成功了?不是吗?

  他当晚住了进来,说:"我要睡这。"他指著我的床。

  我点头,"好。"

  他狐疑地看著我。

  我恶劣地一笑,"隔壁还有张床。"

  他就那麽看著我,冷静,疲倦,不屑,说:"你还想要折腾到什麽时候?"

  他艰难地弯下腰,撸起裤子,"想知道为什麽我不来找你?"

  我看著他腿间狰狞的疤痕,扬了扬眉.

  "我被我爸差一点打断了腿,因为他听说我还跟你联系,他说你不怀好意,不会放过错待你家的人,尤其是我,他叫我答应不跟你接触,然後就成了这样……"
他放下裤子,遮住了那些累累痕迹,走到椅子旁,从兜里掏出药,捡了几颗往口里塞,"我整个暑假不能走路,到了学校也是在休养,我爸叫了洪成鹏过来一起跟吴将看著我……而我现在住了进来。"他扬著眉,像在嘲笑自己的愚蠢。

  他把药干吞了下去,"所以,张健,你成功了,我一不小心我父亲就不会认我……我成了一个该死的同性恋,我还跟你滚在了一起,一个跟我们家有怨没有任何交情的敌人……"

  他吹了吹额前的头发,懒洋洋地说:"你还有什麽不好满意的?这不就是你要得到的,恭喜你了……"

  他笑,看著那张床,"我还真可悲,"他自言自语地说:"舍弃一切,连得到张床的机会都捞不著,我还真他妈的蠢到底了……"

  我扯著嘴皮,蹲到他前面,看著他,"觉得不值?"

  "值?"他嘲笑,"就为了你这麽东西?"

  他摸著我的脸,冷冰冰地说:"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你不好过?"我静静地问著他。

  他笑出声,摸著自己的左肩,摇著头,"好过?天……张健,你不就是为了我不好过来的吗?你要报复,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应该的,我贱,我离不开你,我认栽了,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就算万劫不复?"我再问。

  "就算?"陈东摇著头说:"张健,你太少看你自己了,我现在已经万劫不复了。"

  我摇头,"不,陈东,你还没有。"我站了起来,吻了下他的脸,"你还没,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哼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我相信你。"

  不,陈东,你对於我的万劫不复还是看错了……真正的万劫不复,只会让你哑口无言,而不是有力气来嘲笑它。

  "张健,吻吻我……"他睁开眼,看著我说。

  我吻了下他的嘴,看著他。

  他喃喃地说著,"好冷,张健,你的嘴好冷,就跟你的人一样。"

  然後他深深叹息,"可我著了魔,我放不开你。"

  "你觉得自己可怜?"我坐到他身边,抱著他的头,让他倚在我的肩上。

  "呵呵……"他闷笑,说:"就算现在一样,张健,你让我恨你,也让我爱你……你就像能治我病的毒药一样,我怎麽离都离不开。"

  "如果不是那麽难,真想杀了你。"他把头埋在我的脖子里,疲倦却冷冷地说。

  我掐了掐他的伤口,让他疼得出了冷汗,门在响著,一阵乱敲声响,显示著外边的人的急不可耐。

  "搞不好,什麽都没了。"陈东抬起头,目光迷离,不过只一刻就又恢复了平静,他站了起来,又捡了两颗止痛药扔进口里,对我笑笑,"所以,我亲爱的张健,容我先去找点生机,活著下去再让你来折磨我。"

  他顿了顿脸色,显得冷静从容,步调平缓往门边走去。

  "进来吧……"门边他的声音在说。

  "陈东,你知道的,事情够糟了,你别冲动……"是洪成鹏的声音。

  "老大,回去吧,别逼得自己无路可退……现在还来得及。"那是一个有点熟悉却又不太熟悉的声音。

  我踱著步子走了过去,对著那人扯了下嘴皮,"好久不见。"

  那人扬起下巴,眼睛恶毒,"好久不见,张健,你越来越不像个东西了。"

  利剑75

  利剑75

  我笑出声,点了下头,"承蒙夸奖。"

  转过身回了房间,没理身後的动静。

  等到我醒来,陈东躺在的我旁边,对著笔记本抽著烟皱眉,一脸晦气。

  "怎麽的,兄弟大团圆还不高兴?"我嘲笑,拿过他手中的烟了两口,起床找裤子穿。

  "你别生事。"陈东烦燥地把笔记本放到一边,"老爷子叫他们过来看住我,妈的,现在捅穿了他非得把我揍死。"

  说著拿起电话,"吴将,你算算,这个月还缺多少?"

  我走到衣柜旁找衣服穿,刚拿下衬衫,陈东走了过来,恨恨地我耳朵上咬了一下,"你怎麽这麽不讨人喜欢。"

  说完他就走了,我瞪了他背影几眼,回过身穿好衣服。

  走到客厅,把书收拾了一下打算去上课,陈东要死不活地地撑著脑袋躺在沙发上,衬衫半打开,就算他已是青年已独挡一面,这个时候还是难掩一点青涩。

  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用指尖摸了下他的脸,冷淡地问了句:"怎麽,你爸打算弄死你?"

  "你烦不烦……"他不客气地推开我的手。

  "不烦,我挺高兴的。"我低下头,懒得理他怕抗拒,在他嘴上吻了几下,才松开了他。

  拿著手往门外走,他背後喊著,"哪去?"

  "上课。"

  他追了过来,挡住了门,"说个事……"

  我扬眉。

  "我去宿舍住两个月,你这里的位置要给我留著。"深刻的脸丝不苟显示著他的认真。

  我哂笑,"我要是不答应呢?"

  "跟老爷子死磕。"他面无表情,"身败名裂,然後我一无所有,我无所谓这些,但我家老爷子不会放过我们。"

  "那你就去住。"我扯著嘴皮说。

  "你这样笑得很难看。"陈东也低下脸,吻著我脸边:"别对著我这样笑,糁得慌。"

  我冷笑,不再搭理他。

  出了门,拦车时一辆黑色的车驶了过来停在了旁边,邓晨晨那张挑畔的脸出现,"送你一程?"

  我没有犹豫拉开门就坐了进去。

  "见鬼。"他骂著。

  "说吧,要怎麽样你才离开陈东?"邓晨晨长得挺娇小的,才1米7过一点,个矮,但脾气很冲,不像吴将那样在心里兜兜转转几百次才把话给说明白。

  "杀了我?"我建议地道,"或者杀了陈东?"

  他脸凶狠起来,清秀的脸变得扭曲,狠狠地盯著我。

  我抽出烟点上提神,揉了揉额头,"或许你还有别的建议?"

  邓晨晨抽出了他放在脚间处的藏刀,舔了下刀刃闪著冰冷的光的刀身,嗜血的眼神盯著我,像在说他没什麽不敢的,他一刀就可以了结了我。

  我随意地看了他,说:"别这样看著我,我不是陈东,你想要他跟他说去,搞不好念及你是他兄弟他会要了你……"

  "你他妈的放屁……"狭小的空间里邓晨晨扑了过来,我脚踹了出去,把他踢著撞到了车窗上,头撞上玻璃发出不怎麽好听的声音,我再用脚踢上去在重要部位补了两脚,车子发出尖锐的刹车声,我对著那回头看过来的司机说:"或许老爷子对於他儿子的兄弟想爬上他的床没什麽别的想法,只是不愿意我跟陈东搞一块?"

  洪成鹏面色铁青,下了车把门打开,扯著流著血的邓晨晨,"他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麽样?我确实想爬上他的床……妈的,但老子没胆。"邓晨晨推开他,擦了下流著血的头,笑得难看,"你管这麽多,别中了这东西的圈套。"

  洪成鹏震惊,骂了句妈的,回了驾驶室,我下了车,对著马路挥出租车。

  邓晨晨要跟出来,满头鲜血刚滴落了几点到了地上,洪成鹏就在骂:"妈的,找死,我送你去医院。"

  他伸出手,竖了中指,"操,张健,老子饶不了你。"车子雷厉风行地倒了车开走了。

  我笑出声,跟我玩暴力?妈的,老子会玩这个的时候你们还在玩泥巴……

  陈东那破公司的顺利得益於他的背景,陈老爷子的那些徒子徒孙遍布了各地,身居要职的人也不少,他利用了那些关系才得以在小公司成立才两年就签到了大单。

  而很显然,陈老爷子以前是乐观其成,不过,不乖的儿子不听话了,严父自然会给些教训,一声令下,陈东又得吃不少苦头。

  如果哪天和我的关系真被捅穿了,那麽大岁数的陈老爷子肯定会灭了我……首当其冲的是陈东自己。

  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而很显然,陈东并不想,他收拢了吴将,但他救过吴将一命,吴将自然会帮他。而现在,洪成鹏跟邓晨晨是未知数……往日的兄弟这时并不会帮他误入我的岐途,不仅我是男的,更因为我不是他们眼中所谓的什麽好东西……

  "你打破邓晨晨的头?"陈东在课堂下拉了我出来,扯到树林处气急败坏地低吼,"你他妈的是不是不知道手脚轻重?"

  我扯回手,看他:"还有什麽要说的?"

  他喘著粗气,额上发著虚汗,黑色眼眶,可一点也看不出他年轻得意的样子。

  "你他妈的想把我逼死?"他低喊著,掐著我的脖子,黑色的墨瞳里有著委屈。

  我扬眉,"难道洪成鹏没告诉你,邓晨晨对你有意思?"

  "啊……"陈东瞪眼。

  我笑,抱著他,"可怜的人……试试色诱,邓晨晨会对你百依百顺。"

  陈东还是瞪眼,一手不知觉地搭上了我的腰,放在我脖子上的手松了下来,他回过神,用眼神向我确认。

  "你自己想想有什麽不对劲的……"我摸著他的脸,真俊,难怪这麽多人看上他。

  想了半会,陈东粗鲁地"靠"了一下,随即说道,"不管那麽多,他是我兄弟,你至於下那麽死手吗?"

  "你我都敢下死手,何况别的人。"我云淡风轻地说了那麽两句,吻上那两片有点干燥的唇,用自己的唾液润湿了他的唇,问他:"他有没有这麽吻过你?"

  他傻眼,"妈的,你以为谁都是你。"他粗暴地吼出口,随即拉我过一把全抱住,压上了我的嘴。

  我不动,他急红了眼,咬我,我躲过,他追过来,小声又烦燥地说:"再吻吻我。"

  陈东又暴躁了起来,表现为间或的咳嗽,嘴角起泡,我一出现在他公司,他就瞪眼,不敢赶,又看著那一票兄弟跟我大眼瞪小眼很不好过。

  这段时间他不来找我,我为了看他的好戏,特意奉献了自己出现在他面前,看著他急得怒火中烧却不敢吭声的样子心里就会觉得舒坦。

  惹急了他,把我扯进厕所,骂:"你折腾我,我叫你折腾我……"手扬起来要打我,举到半空又泄气地放了下来,来回踱著脚,"招我,你又招我。"

  我有时故意瞄著他的裤裆,他大半个月的没解决加上火气又大,不到一分锺就会支出帐篷,公司里他那麽多不喜欢我的哥们看著他不敢放肆,往往这个时候眼都能冒著烟,盯著我都像能活吃了我。

  这样我出现过两次後,我一出现在他公司门口,助理小妹就红著脸拦著我,"陈……陈东不在……"

  我勾眼看她,轻笑一声,她脸更红,我走近她,在她耳边说:"那他去哪了?"

  陈东的大吼声出现,"张健,你他妈的滚进来。"

  那火暴的噪子震得天花板都在抖,我仰天闭著眼止住笑,对助理小妹轻声说了句:"谢谢。"

  刚进他那大空间,就见他似风一样冲到我面前,拉著我往厕所的方向走,"妈的,妈的……"他一路都在咒骂。

  厕所门"砰"的被大力关上,他低吼:"他妈的,男人你也招,女人你也敢招了,气死我你就开心了……"

  我看他嘴边的大泡,用手截了截,"痛不?"

  他被我打断,更怒,一嘴咬了过来。

  我随他咬,手放上他的裤裆,才搓揉了两下手心就被顶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宣布自己的发现:"火气确实挺大的。"

  他的舌头火燎火烧地住我口里钻,蹭著嘴皮痛得厉害了也不松口,勾著舌头要把我的舌头也给吞下去,跟饿疯了的狼崽子一样。

  他啃著啃著往下面啃,我仰起脖子方便他吻我的喉结,顺便想想他也有个把月没做了,热血青年的确实熬不住……再不泄泄怕要见著素的都想吃了……

  他撸起我的T恤啃著那一点,我干脆把衣服脱了,抱住他的头,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吸吮得更用力,一只手扯下我的一只手放在他的裤裆处。

  我翻翻白眼,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摸上他那已经湿热得壮挺的粗大。

  他抖了一下,抬起头红著眼,"我想要,张健。"

  "靠……"我推开他,他不依,我干脆用双手解他的裤子,命令:"靠在门上。"

  他红著眼看著我的举动,我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这才转了个身,自己靠在了门上让我靠在他身上,手还是没松开我的腰。

  我把他的衬衫解开,从胸膛吻了下去,他的手这才松开了一点,我顺著轨迹吻到他的腹部,再吻到黑色森林,毫不犹豫吞下那已经挺立起来的前端……

  "啊……"他的手抓紧了我的头发,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我抬起眼,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而口里那东西这时……竟又大了一点,靠,而他也不知死活地呻吟出声,把那根东西往我喉咙里塞……引得我差点窒息。

  "张健……"他的喉结一阵上下滚动,妈的,弄得我情绪也有点燥热了起来。

  利剑76

  利剑76

  "张健,我要。"他的鼻息浓裂,半仰起的脸性感得不可思议。

  含入深喉,引来他畅快的呻吟,他的上半身跟下半身,我没打算真放在谁的手里,他的第一次性经验是我,不管他有过别的什麽人,快感只有从我这里得到。

  卑鄙吧,或许吧,我要吞噬的我不会松口。

  饿极的怪物,不会放开他的猎物。

  他终於从我口里泄出,我扶著他的腰慢慢站了起来,当著他的面,慢慢把口里浓腥的液体吞下,他喘著粗气看我,下一刻,他的嘴咬了我的脖子,恨恨地说:"我咬死你。"

  赤裸的胸贴上他的,我不满他的衬衫隔在我们之间,把他的衣服脱了,紧紧地抱著他……他的手臂比我更用力,死死地抱著,肌肤相触才能不让身体空无。

  "张健,张健,我的宝贝。"他的嘴在我耳边散发著热气胡言乱语。

  我细细地吻著他的脖子和肩臂,对於我,我想他更容易接受我的缠绵,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他方寸大失兵败如山倒……

  他慢慢缓过气来,额间的汗水流下,我推开他一点,淡淡地问:"好了点没?"

  他闭闭眼,摸著我的脸,不说话,像在回味,那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我鬼使神差竟把吻印了上去,还细细地轻吻了几下……

  他睁开眼看我,眼里一片汪洋,黑瞳深沈得像能把我溺毙。

  推开门出去时,他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在看我,我在镜子打量过自己,红肿的嘴,还有脖子处掩饰不住的呈红色的淤血,我想他们非常明白我刚才干嘛去了。

  无视於各种眼神,我信步走了出去,走进电梯,望进去,陈东正笑著对他的团队耸了耸肩,随便坐下拿过东西坐下跟人说话,态度一气呵成无半分尴尬。

  电梯门关上,他的脸消失,我竟然觉得有一点空虚。

  那天晚上,完全无睡意,半夜翻开冰箱及酒柜,找不到半瓶酒,出去找酒吧。

  喝酒时旁边上来一个人,是跟我了半年的张达信,人如其名,不多嘴只办事挺让人相信的一人。

  很容易明白陈东为什麽让他来跟我。

  他坐来过来,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

  "喝一杯?"我看了眼他。

  他点头。

  我示意服务生拿了个杯子过来,帮他倒了一杯。

  这个酒吧很安静,昏暗灯光,竟然放的是舒缓的钢琴曲,我有点疲倦,难得柔和地问:"怎麽又派你跟过来了?"

  张达信笑了一下,说:"陈哥不放心你。"

  我轻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麽。

  "张健……"他叫了一声,帮我的酒满上,说:"可能又要跟你段时间,有打扰的地方说一声。"

  他第一次跟我见面,也是这样说来著,陈东眼光向来不错,派来的这个人不讨我的嫌,现在也一样。

  他不再说话,安静地在坐在一旁喝著酒。

  我开口问他:"陈东缺钱?"

  "呃?"张信达看了我一眼。

  我拿著酒杯喝了一口,放上桌子……

  他看了空空的酒杯一眼,说,"有点。"

  我舒了口气,不再多问,只是说:"叫陈东来接我。"喝得有点多,头有点昏。

  他迟疑了一下,然後拿出了手机。

  "陈哥,是我,对不起……嗯,是张健……"

  "没有,他没事……"

  "没,没,他就是喝多了……"

  "没有,就是一普通的酒吧,没,陈哥你听我说,你别急,他就是喝得有点多,没什麽事,叫你过来接他……"

  "是,是他说的。"

  "没错,是他说的,没……没,真没,就是多喝了几杯,酒有点烈……"

  等到他挂完电话,无奈地朝我笑了几下,"陈哥说他马上过来。"

  我点点头,把最後的洋酒倒进了杯子里,拿到手中喝……

  张信达动了动嘴皮子,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不多事的人总是不太容易让人讨厌得起来的。

  利剑77

  利剑77

  陈东过来的时候我确实有点醉,站起来时还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

  我倒在了他身上,他破口大骂:"妈的,你从来就不给我安生一点。"手却抱得紧紧的,对著旁边的我看不清的人说:"麻烦出去帮我打辆车。"

  到了车上,他抱著我,低声抱怨:"你怎麽就从来不给我省事点。"

  我呵呵笑了一下,看著窗外的灯光,醉得有点昏,但也不是非常不清醒,我知道他说的每个字,知道他每个字下面的不甘愿以及无可奈何。

  "後……悔了?"我真的有点醉了,问的话我平时都没怎麽想过。

  "後悔?"他掐住我,"还来得及吗?"

  他掐得我生疼,我拍了下他的脸,他瞪眼,眼里的凶狠此刻我竟看得分明,他骂著:"醉鬼。"

  他像在问前面的人,"喝了多少?"

  "二瓶伏特加。"有人在说著,"後来我挡不住,打电话给你後他又喝了一瓶。"

  "妈的,醉不死你……"他又在我耳边吼了,我躲著声音,往下滑,他把我两手揣到怀里,像揣破布一样。

  "麻烦你了。"他叹息了声,然後说道。

  "没有……"那个人,可能是张信达的声音说著。

  "陈东……"我确实醉了,不知道怎麽的就想叫著他的名。

  "在,在……"他敷衍地拍了拍我。

  "陈东……"我再叫著,不为别的,就想叫著那两个字。

  叫了几声,他不耐烦了,咬了我脸一口,"在,在这里,醉鬼……"

  "陈东……"我还是想叫,他恼怒,我高兴。

  "你想逼疯老子。"他骂,把我完全拽到腿上,"祖宗,你安生点。"

  我有些累了,脑袋太眩晕了,於是就安生了点,抱著他的腰,鬼使神差的不想撒手。

  在一波一波的灯光中,我闭著眼睛还是感觉到了光线,然後,他摸著我的脸,像在嘟囔,"也就喝醉了可爱点。"

  他把我抱得更紧了,我甚至能闻到他鼻间的气息在我的鼻子处,我听到他的嘴巴在动著,说:"如果你这辈子都这麽可爱,我一辈子都对你好……"

  我想笑,想问,如果我不可爱,你是不是不对我好了?可惜我醉得手都懒得动一下,何况是嘴。

  下了车,我不再感觉到光线,眼没睁开,但眼底一片黑沈黑沈,他抱著我,身上的气息暖洋洋的,我想这麽醉死过去算了,可能会好好睡一觉也说不定,可他妈的,我舍不得,连睁眼都舍不得睁开一点点,就算此时我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我怕一睁眼,此时的他没了,那一点我想把握住的暖和也没了。

  他走过一段很短的距离,我记得我租的地方有条小巷,路不长,但车子过不去,巷子里有别人家的牵牛花爬出了墙外,有时候半夜会有花香,我记得有时候半夜睡不著,出来在街上游荡,回头看著那半萎靡著的牵牛花,扯上一朵丢到地上,再走回去,天就已经有点微微亮了……他就这麽抱著我,脚步很稳定,气息太温暖,我那刻在想,年少时候爱上他,除了脸皮,其他的因素也不少,憎恨,还有那无法掩饰的爱慕,天,那一刻,我想哭,想及以前他和自己,以及现在的他和自己,真像一场悲剧,一切都让我搞砸了,我不是个善渣,连带的也把他毁了,可我一点悔意都没有。

  我是个混蛋,怪物,我再次确认自己,於是,眼里酸涩,液体在眼里泛滥,有几滴挡不住,自己偷偷地流了出去。

  "你哭了……"他在我上面说著,我竟然听得出他的迷惑不解。

  他没再走路,像在一个房子的门前坐下,粗糙的手摸上我的脸……我在想,出身就被很多人期待妒羡的他,什麽时候竟有了这麽一只手?他本该有双润滑的双手,极具男人味,但也不粗糙,但现在却不是那样子,我记得那天我去他办公室找他,他在一个车上跟工人卸著饮料,回头跟他的员工说,"我帮你们卸著喝的,要吃什麽的要干什麽的你们尽管吃去干去,粗活使唤我,我比你们有力气,我以前可是校篮队的,一人顶一打人用……"

  他很努力应该,刚创业那会,张达信说,他半夜去公司加班,到了早上就自己打扫办公室,就为了省清洁费。那是有一次,我进了一个五星级酒店,只因为我想喝那里的清粥,打了几百块的车到了那家酒店,然後在我喊他过来一块吃之後,他喝了半口对我说。

  可他妈的……每次我去奢移场所,他从来没眨过眼。

  "别哭。"他抱著我,喃喃地说:"今天晚上有星星,挺难得的……"

  "真好,你醉了。"

  "张健,我爱你。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我不让你受苦了,你开心点好不好?"

  我的眼角的泪水掩去,脸动了一下,埋在了他的胸前。

  然後,可能觉得我没动静了,他又唠叨,"醉了真可爱,真好……"

  他抱著我,噜嗦:"平时你从不跟我好好说话,我说一句,你就堵一句,我半句没出口就被你气得要死……"

  "现在好了,"他竟笑了一声,气息钻进了我的耳朵,"以後一定要灌你酒,免得你老不听我说话……"

  "日子挺难的,真的,张健,你要什麽我都想给的,年轻的时候不太懂,後来我知道我离不开你,就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要把什麽都扛起来,可这时间太短了,一切都让我喘不过气,别的事也算了,可你也不对我好了,我很伤心……"他吻著我的脸,"我很伤心的,你以前对我爱理不理,但什麽都随我,可现在你动不动就不见我,连我抱你睡一个床你都不肯……我想著就想哭,我这麽爱你,你都不爱我了。"

  "我一想到你不爱我,就难受得不行,连老爷子的警告都不听了,就怕你真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怎麽办?你说你死了我会不会悲伤?还能怎麽办,从小都喜欢你,现在也喜欢,你要是不在了,我到哪找你去?我悲伤个屁,跟著你去了得了……"

  "我很努力的,你别嫌我笨好不好,我会对你好的。张健……张健,你别总是拿著眼横我,像我什麽都不知道似的。"他抱著我,我能听到他的心跳,一鼓一鼓的。

  "太多的事了……"他叹息,"抱著你真好,就算是你醉了……"

  他起了身,抱著我,有点踉跄了,"管那麽多,明天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做什麽我都愿意,我们死也要死一块。"

  他进了往处,放了我到床上,我趴在床上,好半天,他拿了毛巾过来,我半睁开眼,但看不到人的影子,我说著:"头疼……"

  "喝,喝,喝死你……"他又在骂了。

  "难受。"我抱著他的脖子。

  我看不清他,听我还是能听清他的话,他在骂,"妖精。"

  我朦胧地笑了一声,他的妖精两字带著太浓重的情欲了。

  我想脱衣服,但手没力,只好尽全力挪动著身体。

  "你想干什麽?"他抓住了我。

  "衣服……脱……"我尽量想简洁地说。

  "脱什麽脱……"他还是在骂我,还在我脸上打了一下,"你以为我不敢抽你?混帐东西……"

  那力道就跟毛挠过身一样的无足轻重,想来他也不敢打,把我打傻了他怎麽办……想到这我笑了起来,明知只看得清他三头九头的脸,也把眼睁得老大,咬著舌头喊:"脱……衣服……"

  他的眼睛,黑得发光的眼,黑得有时能把我吸进去让我惶恐得不知所然的眼呆了一下,然後他又骂了,"妈的,要不是知道你喝醉了,肯定是你在耍我……"

  "热……"我不耐烦,体内的酒精烧得我浑身火热。

  "蹭什麽蹭,妖精……"他骂著,却还是把我的上衣给脱了。

  他脱了裤子我蹭裤子……

  "别喝醉了给我装傻……"他在我头顶破口大骂,"再脱老子强奸你……"

  强奸就强奸呗……谁怕谁……我还是依旧蹭著想把身上裹著的那点东西给脱了。

  "张健……"他喊著我,声音很压仰,沈得我耳朵都在打鼓,"别脱了,我管不住了……"

  谁管他管不管得住……我依旧蹭著,想把裤裆那点束缚给挣脱掉。

  "祖宗,祖宗,成了,我帮你脱……别动了……"

  最後的束缚脱掉,没力气说话,全世界都在昏眩我也无所谓了,我摊著双腿用最舒服的方式躺著,天,太难受了,喝得多了,下次,一定要喝醉死过去,不要这麽九分醉得自己连昏睡都要克制。

  "张健,我不行了……"我刚好受一点,他比我更滚烫的身体趴在了我身上。

  他把我翻过身,说:"我会轻点,你忍著点。"

  他的舌头,从背,到腰,再到那处,一直在舔著,酒精的眩昏,还有那舌尖的煽情,我咬著牙忍著酒精在脑袋的翻滚难受地在枕头里皱著眉。

  等他插进去,冰冷的身体竟然温暖了起来,

  他动著动著,炙势得能把人焚烧的吻落在了我的身上,到了最後,他泄了出来,体内滚烫,却有冰冷的液体打在了我的背上,他说:"张健,你能不能爱我一点?一点点好不好,我不要要多了,你多看我一眼,多抱我一会就好……"

  我没力气了……连意识都快没有了,最後想,我爱你,可是,我怎麽可能爱你?

  我的奶奶,爸爸,他们都没了。

  我要怎麽爱啊,怎麽爱都是苍白的。

  饶过了你,我怎麽去饶恕我自己?就算饶恕了你,我堕入地狱,奶奶,父亲还在悲伤怎麽办?奶奶丧子的痛,父亲临死之前要看我步入前途的容忍,这一切让我拿什麽跟他们交待?人死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们都已经来不及了。

  陈东,我所忍受的,你懂吗?

  如果不懂就不懂吧,我用自己来惩罚你,报复我所能我报复的,这只是我仅剩的了。

  就算你哭了……你也悲伤了,可往事,怎可追得回。

  不是你的错,却是我们的错,我谁都没法原谅,你,以及我自己。

  我哭出了声,他抱著我,细吻不断,"难受了吗?张健,我不想这麽急的,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著,我哭著……眼里酸涩,真是一场孽障,张健,你真是个怪物,把一切搞砸了,没有什麽办法,却只有让它继续糟下去……

  他抱著我,说著:"对不起……"

  我没法睁开眼,只好让眼泪流出眼眶,是悲伤是挣扎,谁知道,如果眼泪想流就让它流吧,我太疲倦了……

  如果有一天,陈东,你厌了一切,厌了虚伪卑鄙的张健,看清了他的一切面目你是不是会义无反顾转身就离开?就像你每次离开我的背影一样……不是不可能啊……你顾忌的那些……只有把我摧入更深的漩涡,在你不明白的时候我已经明白了一切,你没办法什麽都顾全的,就算你想顾全的,最後的牺牲者,你是不是只选择那个据说厌烦你恨你的张健?

  你走的每次背影,背影之前,深情懵懂,走过头了,你是不是头也不会回?

  你的残忍,我领回过一次已不想再领回第二次。

  别再问我,能不能爱你一点。

  这个问题残忍得不是我所能负荷。

  我是人不是神。

  别让你的天真来抹杀我最後强撑著那抹灵魂,我已竭尽全力在抵挡你的魅惑了。

  别再诱惑我,别再诱惑我……别让我受不住。

  "你别哭……我心都疼了……好不好,相信我,我不打你,不骂你……嗯,你不要骂我,你骂我我就生气,然後那些话就出来了……我不是想骂你的……可你老惹我生气,你做混帐事,从再见面後我对你多好都不对我好一点……张健,张健,这些我都不管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让你不高兴了,你喜欢,我受再多的苦我也甘愿了,我现在都很努力了,你别放弃好不好?"他吻著吻著我,抱起我,停了两下才这站定,"你看,我没力气,可还是抱著你紧的摔不著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闭著眼,无力睁眼,怎麽去相信?太晚了……

  利剑78

  利剑78

  母亲要带收养的小妹上北京动手术……医院跟专家已经定好,医院院长是爷爷的老战友的儿子,极力保证会用最好的方案来治疗小妹的耳朵,我妈在电话里很欣喜,流著泪跟我说完的事情。

  陈东那边我停了去骚扰,母亲的来京,我并不想让她知道我还跟陈东有瓜葛,所以,他的不出现正好合了我的意。

  因为母亲的来京,我把张信达拖到了陈东面前,甩下了话:"我不会再找别人,不过,再让他跟著我,我一天一找,你看著办。"

  第二天,张信达来告了个别,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当晚陈东来到我住的地方,看著我在拿著专业课本在看,满意而去。

  母亲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京,弟弟妹妹因为身体的缺陷并未就学,都是请了家庭老师跟保姆,母亲这次上来,带著三个孩子,还有两个保姆,因为要呆的时间过长,会有一个来月,在酒店租了包月的套房用来当做住处。

  小妹妹听不到人说话,见到我的时候吃力地张了张嘴,"格……刚……"她想叫哥哥,没有成功。

  但我妈站旁边握著嘴笑著哭,这几个孩子现在是她的整个寄托,我俯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头,抱著她上了车去医院。

  动手术的是老二,漂亮的小姑娘见到医生羞涩地笑,头上扎著漂亮的蝴蝶结,很讨人喜欢……老大也是女孩,思想有点迟顿的她有点害怕人群牵著我妈的手不放,半只眼睛的老三会爬我腿上,"哥哥"叫个不停,很好动……

  老二躺床上检查的时候,他们二个就全躲在我妈身边,紧张地看著他们的妹妹和姐姐……

  小姑娘的检查很顺利,跟院长见了面,寒暄了几句,说到了奶奶跟父亲,他哀恸了几句……说刚从北京回去不久,人就没了,世事真无常。

  我一直都恭顺听著,出了他的办公室,笑了一下,人都死了,落下的也不过是别人的几声感叹慰问罢了。

  抽了几根烟,接了母亲跟小孩回去……母亲带的人够,我也就不太担心,告诉她们有事打我电话,每天我会来酒店一次。

  陈东偶尔几个电话过来,我都敷衍了过去,不到一星期,他出现在我面前,问我:"你妈来北京了……"

  我正在坐在床头抽烟看书,听到"嗯"了一声,没抬头。

  "那……我要不要去看看她?"陈东询问般说。

  "最好不要。"我把手放到一边,抬起头淡淡地说。

  陈东看我,明显沈稳了不少的脸有点疑惑。

  我没再说话,只是拿过水杯喝了口水,困倦地闭上眼睛,拿过被单盖上,打算睡一觉。

  "你妈难得来,我去看看好不好?"他坐到我身边,问得小心翼翼。

  "我说了不要……"我再次坐起,在他的注视下点上烟,笑了笑。"想知道原因?"

  "因为你叔叔的那事……"他略微迟疑地说。

  我笑,笑得有点恶劣,摸了摸他的脸,"不……"

  我吻了吻他,再退开,"我奶奶跟我爸死了,在离开不到一年後。"我吐了口烟雾,笑著看他:"怎麽样,满意了吗?"

  陈东刹那苍白了脸,我欠过身,把头搭到他肩膀上,"我妈见著了你,呵呵,陈东,那可不是什麽有趣的场面。"

  "奶奶跟你爸……"陈东的声音粗哑得难听死了,他在悲伤吗?是不是迟了点?哦,太迟了,真太迟了……

  "是啊,死了呢……"我抱著他,透过他的肩膀看著手中的烟,身体懒洋洋的使不上力,连烟雾的飘浮也是一缕缕的不著道地散著飞,没什麽事情往正确的路上走,最终不过落了个什麽都不对,陌路残杀罢了。

  身前的人像被击了垮,一直挺立的腰弯了下去,他倒在我的身上,由我支撑著他。

  我笑,真有趣,我在他耳边轻轻说:"陈东,多不好,我妈尽管人不错,可她也未必还喜欢你啊,她再不知情,也知道陷害我叔的人是你师兄,你都没看见我叔那惨样,三十来岁的人,就跟五十多岁的老头一样……"

  我扯著他的头发,让他的脸正对著我,我对著他笑,"如果再让她知道,是你这麽个东西把我们家害得家破人亡,我让你去见她,不是又活活逼死她吗?你让我这麽做?就因为我们上了几次床?"

  我用脸皮磨蹭著他的脸,他的皮肤很细腻,不像青春期过後男孩的那种粗糙,想来对此我也功不可没,当年他青春年少时的火可全是由我给泄的,

  他哆嗦著嘴,想说话,没有说出口,到最後只流出了泪,就那麽睁大著眼哭著看著我,我看得无趣,摸了摸他的头再重力推开,任他倒在床尾,打了个哈欠,把被单重新裹上,倦怠不已,"滚出去,让我睡会。"

  陈东没再出现,我乐得轻松,小妹的手术很成功,听力恢复了一半,虽然还必须借助助听器才能听到声音,不过比起以前已经是奇迹了。

  我妈很快乐,每天为著孩子东奔西跑的也不见得疲倦,我怕她体内的力焰冲得太高,高过了顶就塌了人也就没了。

  我跟我叔说了这个事,我叔反问:"你爸爸跟奶奶都不在了,你还要她怎麽样才算好?"他说这样我们就应该满意了,她已经在竭尽全力活著了,活像我们都受罪了就可以让她不受伤了似的,她照顾自己得挺好,不用我们瞎担心,她这也是做给我们看的,我们不领情难道还要她没事人一样地过著日子?

  小姑娘出了院,我送了她们上了飞机回安海,母亲在飞机场拉著我的手说,"你看,等到你寒假回来,他们都可以一齐清楚地叫你哥哥了……"

  这次来京,另外两个弟弟妹妹也受了检查,得到不少的治愈建议,我妈很是兴奋,我在旁边含糊的陪著笑,直到进了安检处,那一群老老少少对我猛挥著手,一个一个像衣绵快要归乡似的高兴难捺,让一干人等受到众人测目。

  出了出口的玻璃门时,见到了陈东,他就站在那里抽著烟,满脸阴霾,西装套在身上显得成熟,身体修长归修长,脸蛋英俊归英俊,但那一股子气息跟以前的人可有天壤之别,好比晴天与阴天,缺的不只是那一点点的光亮,就像他此时背後有一点微薄的阳光,也冲不淡他身上的黑暗。

  我伸手刚要打开停在旁边出租车的门,他拉了下我的手,头偏了一下,嘶哑地说:"那边有车。"

  我坐进了他开来的车,他颓废得不成样子,我也懒得多问,打最後的电话给我妈道别,说了几句挂断,陈东绕过机场的高速弯道下到了下面公路的车流里,眼一直都没眨过。

  我漫不经心一回头,只看到他冷硬的侧脸,还有冰冷的嘴角,耸了下肩,拿出烟点上。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我的手,又重新把视线看向了前方。

  "买车了?"我懒懒地问道,这车看著挺新,性能也不错,颜色也挺好,估计是新买的。

  "嗯。"他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我也没什麽话好跟他说的,闭上眼睛打算睡会。

  "张健……"听到了他在叫我。

  "嗯。"我淡淡地应了声,懒得再睁眼。

  "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他淡淡地问著。

  "原不原谅又如何?"我也淡淡地回应著他。

  "会不会?"他固执再问。

  "当然不会。"不想再跟他拐弯抹角,我说出正确答案,然後欺近他的身体,在他下巴落下轻吻:"更不会让你离开我。"

  顺著他的性感的下巴吻向他的颈项,叹息著,"你得陪我一起沈沦……"

  "就算你不爱我?"他依旧平缓的开著车,问的语气很平淡。

  我哼笑了一声,躺回座椅,问他:"陈东,你叫我拿什麽来爱你?"

  车子飞快地往前驶去,公路前方或许曲折,或许平荡,但前面都一直有路;可我与他之前,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

  半月後,陈东胃出血,据说是忙的,再次光荣入院。

  得到消息的那晚,正好有个地方放烟花,我眯著眼睛看了半会,笑出了声,这不,当是庆贺吧。

  我提著外卖的鸡汤,懒洋洋地去探病,再次遭遇邓晨晨跟洪成鹏的恶毒堵击,我想著这正好是医院就在病房门前跟他们打了一架,不过只打到半途就被闻讯而来的保安跟医生劝了开。

  陈东就冷冰冰地站在门前看著我们打,劝开了就对邓晨晨说:"你们想怎麽跟我父亲说就怎麽说,别为难他……"他弯著腰,很蹒跚到回到了床上。

  邓晨晨挣开了保安的手,跟进了门,"老大,我没有那个意思。"

  现在表忠心?晚喽,没看见陈东那心如死灰的样子?他现在就算被他父亲给打死了也会觉得是解脱吧?

  洪成鹏也愤愤地挣开一个拉住他的医生的手,跟著进去,走到半路看了看我,对著陈东说,"老大,他欠抽,你别管……"

  陈东抚著胃,冷著脸说道:"你他妈的都把我说的话当成放屁了……别叫我老大,我没这个格。"

  洪成鹏要说话,对上陈东的视线,低头骂了句"妈的",走出了房间。

  邓晨晨再欲说话,陈东揉著头,"别说了,别说了,出去出去,让我静静。"

  邓晨晨退出了门,看到我,又是极度暴戾的眼神。

  我暗笑了下,动了动手臂,刚才被保安拉得太粗鲁,手有点疼。

  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食盒,走进了门,把盒子扔到了桌子上,拉过椅子坐著,刚要点烟,就被走近的护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无奈只好从嘴里拿下。

  "喝点吧。"看著陈东那半死不活的脸,我淡淡地说了句。

  陈东没动,躺在那时半著眼,过了会对著门边被他先前看了一眼之後不敢进来的人扯著破噪子说:"洪成鹏,帮我把公司今天的进度报告拿过来……"说完就一幅费尽了全力的样子,闭著眼睛像死尸一样。

  我俯过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嘲笑,"我还没死,你装什麽死。"

  他睁开眼看著我,那墨色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我回视著他,勾了勾嘴角。

  随即他又转开视线……这次的护士是个近四十来岁的老女人,看胸牌是护士长,职痊大脾气也不少,看脸色极度不喜欢我,打下我放在床上的脚,硬绷绷地说:"这里是医院……"

  我半眯著眼看了她一眼,她脸一整:"看什麽看,这麽大的人了,不知道要守规矩啊……"她瞪著我手里还拿著没放的烟。

  我笑,趴到陈东胸口,守规矩,我从小到大都没守过,守规矩对我来说可真是奇闻。

  我低头吻了吻陈东那沾著恶心消毒水味道的胸口前的衣服,"喂,喂,听清楚了没,有人叫我守规矩……"

  "别压住他的胃……"护士长尖叫,把我压住他胃的手肘给拉开,"你还嫌他不够难受?"

  我诚实点头,"不够。"

  护士长瞪我,问陈东:"他是你什麽人,你怎麽有这麽个朋友?"

  "肖阿姨,对不起,他是我同学,性子就这样,你别理他……"陈东露出一笑,极致疲惫,但还是诚恳得显得非常有说服力。

  我在旁耸了耸肩,说真的,我还是挺喜欢他这生不如死的样子……挺惨败,也很惨烈,很难得一见。

  "把烟给扔了……"那姓肖的护士长换好药,临走前还是凶恶地瞥了我一眼。

  我把烟扔到垃圾筒,目送她离开,走到门边关门时,听见她在门边说著:"来,晨晨,你跟阿姨说说,刚才那器张得头长有眼顶的人是谁啊?"

  我撇了下嘴,把门关紧了,还好,这次陈东住单人病房了,有长进。

  我坐到床头,倚著他,拿出烟点上,抽了一口,把烟放他嘴边,"抽不?"

  他撇过头,离开了烟嘴。

  我不以为然,继续抽著,左手搭著他的背摸了下他的头,再低头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皱了皱鼻,"挺恶心的,你还要呆多久?"最後那句话我是盯著他眼睛问的。

  "我爸这几天要上京,他来了我就得出去了。"他淡淡地说。

  我倒抽了口气,笑,"你爸上来?"

  "嗯。"他的脸瘦得皮得骨,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过於冷峻了,没以前的阳光。

  "那麽,他知道我们的事了?"我不在意地问著。

  "差不多吧。"陈东的声音就像哀莫大於心死那般,把我逗得差点笑出声。

  我抽了口烟,门被敲响了,我把烟掐了,吻了吻他的额头,"那麽,恭喜我们了。"

  "那麽,你是做好准备让你爸打死你了?"我用嘴咬了咬他的唇,涩涩的,苦苦的,没以前的柔软有韧度。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他很平淡地说。

  "不,"我很诚实地摇头,"我还没死呢,我都没死,当然要拉著你一起跟我生不如死,要不多可惜啊。"我深深地叹息著。

  "我爸可能被我气死……"陈东咳嗽了两声,胸膛剧烈地起伏,而此时,门外的敲门声更大了,"这就是你所希望的?"

  "怎麽会……"我虚伪地一笑,"你爸那麽强大的人,怎麽可能会被气死?当年没他帮衬著,我爸怎麽可能会在北京耗了一年多都撬不开门……又怎麽可能这麽早就死了,要我说,你爸比我爸强不知多少倍去了……你这是太看不起他了……"我再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别太谦虚了。

  陈东不说话,就闭著眼,任我说著。

  "再说,你可是独子,你爸怎麽舍得真打死你……"我叹了口气,"我倒是怕我先被你们家老爷子弄死了……"

  陈东的眼皮动了动,我又吻了吻他的眼睛,叹息,"怎麽办?陈东,我不可能是你们家老爷子的对手,你就眼睁睁地看著我就这样被你父亲弄玩完了先死在你前头?"

  陈东终於睁开眼,那墨黑的眼瞳啊,此时还是显得漂亮极了,他很平静地说:"这一切,你都算计好了的,自你来北京,自你跟我同一个学校……"

  我笑,抱著他,咬著他的下巴,"嗯"了一声。

  陈东灰了脸,难看极了,多麽聪明的人,早就明白了,现在,不过只是更明白罢了。

  门被打了开,拿著钥匙的护士长大力喝斥:"这是怎麽回事?"

  我无辜地睁了睁眼,站起了身,再在陈东面前的嘴上亲了一口,"我不怕死,真的,相信我,我过得不比你好,这样一想,或许你会好过点。"我温存地用手整了整他的头发,再勾嘴一笑,看著他那苍白带著青色的脸,终於觉得有一点点难得的开心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阳光挺耀眼的,天气真好,很适应兴风作浪,也很适合波涛骇浪,我转身走向门前,把护士长看到烟头歇斯底里的吼声抛到脑後。

  利剑79

  利剑79

  陈老爷子进京。

  我被召见。

  进去时,陈东跪在地上,嘴角还含著血,真舍得打,脸上血色全无,一边苍白著一边青肿得老高。

  陈老爷子在书桌上写著字,手法行云流水,他是书法界备受敬崇的老前辈,七十多岁的老年人身体健朗,含著烟斗一幅风骨盎然的学者气质,见我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我站在门边也没动,半闭著眼。

  "坐。"终於,陈东爷子放下了毛笔。

  "谢谢。"我笑笑,房间里两把椅子,都在中间跪著的陈东旁边。

  我选了左边那边,离陈东比较近,离书桌也近。

  "张先生,叫你来这趟,是因为我这个孽子,他说他要跟你过一辈子。"他敲了敲烟斗,说道。

  我扬了扬眉,看了眼陈东,他纹丝不动,直挺挺地跪在那,嘴唇发黑,估计跪了不少时间了,膝盖的血都渗出了裤子沾到了地上。

  "听说你父亲也好抽这口……"陈老爷子看著我把视线转移到了他手上,淡淡地说,"他现在可好?"

  "他死了。"我看著他,淡然说。

  他抽烟的动作停了一下,闭上了眼,双手放上了椅子扶手,一敲一敲……手指敲著硬木椅子的声响一响,陈东的腰挺得更直了。

  "就算我把陈东打死了,你也不会眨下眼吧?"陈老爷子睁开眼,面容一片平静。

  越是不动声色的人,越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这种人往往就是把人玩弄於股掌动弹不得的人,但是,我有什麽好怕的?我什麽都不怕失去。

  "这是您的家事。"

  陈东震了震身体,低下了头。

  "你可比我们家陈东厉害,从小时候就是。"陈老爷子点了下头说:"所以,就算他玩弄你你也心甘情愿?"他看著陈东。

  陈东紧闭著嘴,一个屁都没放。

  陈老爷子等了一会,"养儿育女本是父母本性,你这个样子,被外面的人说我管教不严也就罢了,但明显的被人利用,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陈东咬著嘴,"对不起,爸。"他终於开口。

  "你没对不起我……"陈老爷子一挥手,"你妈四十多岁才把你生下来,你不拿自己当回事,你不欠我,你就好好想想是不是对得起你妈。"

  陈东嘴边又流下一络血,陈老爷子看了看我,说:"倒茶……"

  门口有人应了声:"是。"

  随即茶放到了我手边。

  "请。"陈老爷子伸了伸手作了姿势。

  "谢谢。"我微欠了下身。

  "你父亲死了,节哀顺变……"他喝了口茶,神色淡淡。

  节哀顺变?是啊,顺变,顺变……我看著陈老爷子,"劳您费心了,现在家里一切尚好。"

  陈老爷子点头,"这就好。"他转向陈东,"你是跟张先生一起走呢,还是好好呆在家里?"

  陈东惨然地看著他的父亲,"爸……"

  "嗯,出了这个门就别叫我爸了,我没本事生出你这麽个儿子,自己做决定吧,张先生我也叫来了,跟不跟你走我也尊重你的意见。"

  杀手!出来了……我闭了闭眼,知道这步我稳输。

  陈东看向我,这是我进来他第一次正视我,他对著我惨笑,就算我知道他的选择不过在那刻……我还是全然地再次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站起,对著陈老爷子略一弯腰,蹲到陈东面前,用手摸著他那惨不忍睹的脸,笑,"这一次,你终於要舍弃我了,感觉怎麽样?"

  眼泪从他的眼角如流水一样往下流,我低首吻了吻他的额角:"我真高兴看到你这样子。"

  我站起,朝陈老爷子微笑,"那我先走了,打扰之处,还请谅解。"

  往门边走去,我知道这次,看似输了,但谁又能真正说我输了呢?连陈老爷子也不能吧……

  後面传来哀嚎声……巨大悲怆的嚎叫声让前面帮我带路的人顿住了脚步,我走过他,往大门走去。

  "啊……"那声音直到我走出门,然後门被关上才隔绝於耳。

  可怜的陈东,他爱的人不要他,终身都要被关在他父母的大笼子里。

  我淡淡地笑了……我给了陈老爷子一个残破的同性恋儿子,这算是不是我对他一点点的报复?聊胜於无,总比什麽都没有的好。

  我抽出烟点上,对著太阳眯起了眼……六月的北京啊,阳光也很刺人啊。

  当晚吴将来跟我打了一架,"你不是个东西。"他狠狠地骂,"你明知道……明知道……"

  我把嘴角的血拭去:"明知道什麽?"

  我嘲笑,"明知道他爱我?哦……我可没看清他有多爱我……"我坐起来靠著沙发,拿出烟点上,"他有本事自个儿跟我出来啊,难道还要我求他不成。"

  "你……"吴将气得够呛,腿也被我打断了,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这个结局不是你们一开始想要的,有什麽不满意的?"我笑笑,"时间久了点,娶妻生子,该干嘛就干嘛……"

  "你明知道陈东不会。"吴将死皱著眉。

  "哦,那真可惜了……"我遗憾地说道,"我也舍不得他忘了我。"

  "你真残忍。"吴将的脸莫名变得苍白。

  "也许。"我笑,掐熄了烟,拿起电话打了急救电话。

  学校放假了,我回去安海,病了一场,不敢让我妈知道,让我叔撒谎,说是出了公差。

  养了一个月,那段时间吃什麽吐什麽,医生建议我看精神科,被我叔揍了一顿,那医生看我叔侄俩像看疯子,骂了声就没再提了。

  我叔给我烟,俩个人抽了半会,病房弄得像个战区一样烟雾缭绕,我叔说:"实在不行……就去看吧,找个心理医生谈谈。"

  "谈什麽?"我看著我叔,他没比我好多少,一夜白头的人,他要是比我精神情况好半点也算是老天开眼,那医生说得没错,我们叔侄俩,都不正常。

  "最後的峻工怎麽样了?"把话题转到正事。

  "顺利。"我叔掐熄了烟,"明年就可以把钱全收回来……付敏她爸要升省委了……"

  "升到上面还要多久?"我问著。

  "最快也要三年五载的。"我叔电话响了,说完接电话去了。

  接完回来,"吃不下也吃,把东西塞进去了就行,别吐……"他轻描淡写地说,"久了习惯了就好……"

  "知道了。"

  "那我先走。"

  "成。"

  "你赶紧点好,你妈要你回去。"

  我点头,应了声好。

  安海的天空很蓝,从医院的玻璃看出去,很漂亮,蓝得太耀眼,还好没阳光,要不,我也不敢把眼睛抬起,怕刺伤眼。

  陈东暑假据说跟了队去登山,从高山失足滚下,丢了大半条命……休学一年,到了我大四时,才听说他回到学校。

  然後紧接著是听说他要出国,据说他的论文跟实践经验让无数学校争取他过去,我那时正回学校写著毕业论文,他来找我。

  打开门的那刻,我看著他有点陌生,他的脸更冷峻了,找不到以前一点阳光气息。

  他坐在我对面,狠抽著烟,说:"我要你跟我出去,你去不去?"

  我懒懒地躺在沙发里,看著他,扬著眉。

  "我忘不了你。"他的脸一片平静,眼色寂寥,"他们说得对,我不是个男人。"

  我凑过去,吻他的嘴角,冰冷一片,我的也是,谁也暖不暖谁了如今……

  他坐著不动,也不回应我,只是说:"去不去?"

  "你爸呢?你妈呢?"我嘲讽地问。

  "你从不给我时间,从不给我机会……"他自言自语,"什麽都不给我,一点希望也不给的,我不该来找你的……我求你你也不会给的……我怎麽爱你都是错的……"

  我看著他,心竟然狠狠地疼痛了起来……我吻上他说话嘴,探出舌头,勾引著他。

  他狠狠地回应……脱掉衣服,全身脱了干净,没有润滑他钻进了我的身体,鲜血流出,他咬著我的下巴,顺著喉咙到肩颈处一口死命地咬了下去,"我是个没用的人,我死都忘不了你,不许你先抛弃我……"

  我疼得眼泪流了出来,咬著牙想笑……最终只能闭上眼,抱著他的背沈沦。

  沾满鲜血的床单被换下,上了药,我无法动弹。

  他背对著我收拾著东西,背上伤痕累累……据说他滚下去时被树挡住了……是不是该庆幸他命大没死?

  "陈东。"我叫著他。

  他回过身。

  我平静地看著他,平静地对他说:"我没死,你不许先死。"

  他点点头,回过头,盯著地板一声不响。

  "你躺到我身边来。"

  他顿了一下,躺了过来。

  我转过头,"你爱我?"

  他回看过来,把头埋在我的脖子处,"我爱你。"

  "我不跟你去。"我说著,"你家老爷子会找我要人的,我可给不起他要的人……"

  "没有办法了?"他看著天花板,疲倦地闭上眼,"哪里才有我的出路呢?"

  "呵呵……"我冷笑。

  "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的……"他叹惜著,"我明知道也放不了手啊。"

  "你呢?"他突然看向我,"你爱不爱我?"

  我冷著眼看著他。

  他的眼睛突然变得炽热,"就算不是爱,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我突然意识到危险,这东西,给点阳光就会很灿烂,眯著眼睛摇头。

  墨黑眼晴里的光褪去了热度,"那以前呢?就是我们小时候有没有?"

  我摇头。

  "你有的。"眼睛里的光终於全部黯淡下去了,"你只是不肯承认,你不想让我好过一点点的……你最喜欢看我痛苦了。"他一把抱住我,弄疼了我的腰,我死瞪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你从不会我让我好过的,"他沮丧,"我不想被一切打败,可你从不给我一点希望,一丁点点也不给……"他伸出手,用指甲捏出了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地方。

  我哑然……没法理解这东西……刚才都心如死灰,现在又计较这来了……他到底想搞什麽鬼?

  "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我都有把握让他们接受的……"他咬著我的脖子,"但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机会的,你恨我,也恨他们……也恨师兄……你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我们不好过的……你是个坏蛋,从小到大都是,邪恶得要命,偏偏我逃不开,咬死你,你就不祸害人了……"

  被他咬得我生痛,此时更是痛上加痛,我骂:"妈的,滚开你的狗嘴。"

  "小气……"他舔了舔伤口,竟然用赖皮的口气说:"走吧,走吧……跟我走,我会对你好的。"

  妈的,这东西怎麽变成这样子?他妈的不是他恨我跟我恨他一样吗?我当时气得一口气过不来……没法冷静,"陈东,从老子床上滚下去。"

  "不滚。"他说,"你看看,你刚才後面都出血了也没骂我,你是爱我的,每次做爱你都舍不得我离开你……"他恬不知耻地说著。

  我深吸了口气,把气给压下,"陈东,别让我找陈老爷子抓你回去。"

  他僵住,後来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我现在才明白,难受了一年多,差点就死掉……"

  "你怎麽不去死?"我咬著牙。

  "你说的,不许我死在你前头。"他理直气壮。

  我怒极反笑,"不用了,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陈东怒瞪……然後又跟狗一样的蹭我,"张健,张健,我们这是不是叫做打情骂俏?"

  我刹那无力,闭上眼睛,不想理这疯狗。

  我不可能出国,也不想出国,更不可能跟他一起出国。

  他却偷我的身份证……被我当场抓获……他叼著烟,披了件衬衫,翻得屋子劈里啪啦作响,我的钱包,挎包被扔到了地上,抽屉也全打了开,然後这厮看著我睁开了眼,摸了把头发问:"你身份证呢?"

  我看他,他回看著我,然後耸了耸肩,回头又在找。

  我拿起电话,他漫不经心地道:"打什麽打,我家电话早换了,就算你问也问不出……"

  我接号码,他回过头。"哦"了一声,"我忘了告诉你,吴将他们……"他皱眉,"他们站我们这一边。"

  他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样子,回头把我衣柜都打了开,抽屉一个个被拉开查看……

  我深吸了口气,从床上走了下去。

  "不疼了?"他偏过头看我。

  我把手机砸到他脑上,被挡住,他抓著看了看,"最新款,挺贵的,果然是少爷。"

  我去了书房,没出我的意外,书房像被拆了一样,连书架子都被移了位置。

  "张健,你身份证到底放哪?怎麽这麽难找?"他又在我背後说。

  我竭力制止体内的怒气,让自己冷静:"你想干什麽?"

  "找身份证……"他拿下烟摸了下耳朵,嘴角还笑了笑。

  我瞪他。

  "办护照……快点给我,别让我作假的。"他不耐烦地看我,然後他叫著:"喂,喂,那可是大家夥……古董啊,青花瓷,好几千块,别砸……"

  我把花瓶狠命地砸了过去,他到处逃窜……花瓶撞上了门,发出碎片声。

  "钱啊……"陈东痛心疾首看著那堆破烂。

  额角滴下了汗,我知道我闪了腰,疼痛难当,假装平静,"滚,陈东,再不走我他妈的灭了你。"

  他顿了一下,看著我的腰部下方,皱了皱鼻子,笑:"怎麽灭?"他裤裆里的那根微微抬了起来,抵住了薄薄的内裤。

  "别挑逗我。"他一本正经,很严肃:"真的,张健,这一年多来我没做过爱,自慰都很少……"

  我想揉揉头疼难挡的额角,但我知道……再让这泼皮扯赖下去会没完没了。

  "陈东,这样是不行的。"我对著他淡淡地说,"再怎麽样我们也不可能,我们之间摆著好几条人命,已经单纯不起来了。"

  陈东顿住,把烟扔到地上,踩著,"那就别单纯……"

  他自嘲地笑笑,"我也没想过单纯……我只是想陪著你,无论你恨我也好爱我也好,我想有我让贱踏,你会好过点……"

  他背过身,走开了。

  可是,不……陈东,你的话语很甜蜜,感情也许也是真的……如果我不那个卑鄙无耻的张健,我或许会感动,可谁说你没痴心妄想?你想让我忘了一切,远离是非中心……这样既成全了你的爱也成全了以往的一切,我不追究了,也就原谅了。

  可是,我原谅了过往,谁来原谅我?

  事情发生了,想放开,哪有这麽容易?

  不管你有多爱我,一切都太迟了,再说了,你的爱哪有那麽简单?

  我终於耐不住疼痛,滑下了地,躺在了冰凉的地板上,谁来原谅我?谁来原谅我的家人?如果真有地狱,我早在其中了,已经得不到救赎。

  我对你残忍,可你什麽时候对我仁慈过?哪一次……不是你伤了我,然後我才伤你?你要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所要的,没人给,全是自己争取……连你的爱也是是费尽心机得来的,我所付出的,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想?

  我喘了口气,望著天花板,就算到现在,他的爱也是带著目的来的……谁比谁更阴险,陈东,你不逊色於我,只不过,我比你更难缠。

  "张健……"他衣著整齐的跑了过来,"你怎麽了?"

  我闭上眼,不想再看他,累得慌。

  "你可好……"他闷著声,"以前是斜眼看我,现在是看都不看了,我怎麽会对这麽个怪东西喜欢得不得了……你说你有什麽好,不就脸蛋好看点,偏偏我犯贱……犯贱还讨不了好……"他抱起了我,还在抱怨,"瘦得跟人干一样,被人看了还以为我奸尸……"

  "陈东。"我睁开眼。

  "嗯?"

  "能不能闭嘴让我安静。"我说著。

  "给我身份证,我就闭嘴。"他一笑,刺眼极了。

  那些年,是什麽光景?

  回忆以前,小时候……一片一片的阳光很美,课堂里睁开昏睡的眼,透过窗子,一大片的树林在昏黄的阳光的照耀下,那是美不胜收的图画……你收起了眼,却在往後一辈子的时光里,一旦想起美好,你只会想到这在当时完全来不及收不拢的景象里?

  他……是我最痛恨的存在……但也是关於美好的念想,那麽多年的纠缠……我无法对自己说谎真的能没有他。

  对於与他之间的一切,已不是无非爱恨四字可以阐述,不知是命运安排了我们,还是,我们玩弄了命运。

  利剑80

  陈东就像昙花一样,现一现,不出现了。

  我交完论文时,学校谣传他已奔赴美利坚。

  还来不及多想,他就出现在我门前,抵著门板死都要进来。

  "身份证。"他打著哈欠,倒在了我的床上,蜷缩著身体,手摸索著抱到我的枕头,身体又舒展开来,踢掉鞋子,利落地钻到被子里,回过头还喊了一声:"给我身份证。"

  下一刻,他躺到了床上,头枕著枕头,像就已经入了睡。

  我坐到床头,他在叫嚷著,"张健……"没有醒来,只是头已经埋到了我的腰部,他的手抱著我,我动了动,他也没松开。

  要怎麽做?才能让一切没发生过……不曾相遇,不曾相识……我最後嘲讽自己,以前想要却得不到的爱得到了,可现在呢?只能弃之不视了。

  我摸著他的头发,粗硬,但又有股顺滑……我想忘掉以前的伤害……我抱著他,那刻真的想忘掉以前,但发现还是不行。

  我吻著他的脸,抱著他睡,我没哭的力气,伤感的力气也没了,事到如今,除了承受,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他还是十几岁的年龄时我们就这样相偎过。那时候的爱恨与伤害是如此单纯。而今却面目全非。

  半夜他在吼:"张健……"

  我以为他要醒来,看过去,还是深沈的吸呼,他没有醒来,只是再次抱住我的腰,死都不放。

  我已经不想再怀疑他的爱……如果这都不是爱,我这几年算计来的时间真还是浪费了。

  他很累……显而易见的事情,我抱著他睡,当最後的温存。

  他醒来时,发著牢骚:"半个多月都没睡,来的时候我都以为就这样掉坑里了……"

  那时我正在厨房煮著牛奶,他就抱著我的腰,说:"张健,张健……"跟叫魂一样。

  "香香的……"他在我的颈项说。

  牛奶温热,加了点冰糖,厨房一片溢香……他哼著鼻子,还是不撒手,就跟前辈子是缠腾树一样。

  "真好。"他抱著我腰,我端著锅子走,他拖著走,我没回应,他得寸进尺,一直都这样拖著跟著去了客厅。

  "张健,咱们去美国好不好……"他喝了口我的牛奶,还在我耳边说著话,嘴唇湿润,让我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PS:冷汗,本来今天要多更点的,但是出了点小意外,多更只好晚上或者明天补上了……如果晚上鲜网抽的话就只能明天了……望谅。

利剑81 完

建档时间: 10/30 2008  更新时间: 10/30 2008

利剑81

我只是一言不发,他呆的时间也不长,大半个小时後就离了开。

论文全交了上去,我也可以离校,他来的那天恰好是我订票回安海的那天。

我把房子交给了人处理,当天晚上拎了行李回安海。

公司的事这两年我已是半插手,回去为了底层历练,去了公司商场的一个百货公司做管理,时间忙得我没有多想其它。

这次我并没有消失干净,手机号码也没变,那天晚上陈东打电话来我正试察进晚间商场的营业,买了杯咖啡站在靠近停车场的位置就著面包吃。

"你又跑了?"陈东挺冷静的。

我哼了一声,跑?有必要吗?

"你不愿意走?"

笑话,我什麽时候说过愿意走了?我懒得理他,但也没挂断电话。

城市的霓虹灯忽隐忽现,他在那边沈默,我并不觉得难受,冷风吹来,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按照自己那条路往下走……途中路到陈东,不能幸免,爱恨交织,没完没了的恩怨情仇。但无论怎样,他成不了我的全部。

我对他,也无非如此。

"张健,那是我最後的努力了。"陈东的声音带著哭音,"你别总撇下我,一次又一次,我受不了。"

似乎能看到他狼狈蹲下,握著眼睛,竭尽力气在说话。

"……"那一刻,我无法回答他,只好挂断电话,冷静地喝完最後一口咖啡,走近大厦,把垃圾塞进垃圾筒里,去开管理会议。

明白残酷,男孩该长成男人了。

陈东番外

我一直都不太愿意回忆过去,跟他一样。

很多事并不是承受不了,毕竟都走了过来,现在也活得好好的。

只是回忆太痛,鲜血淋漓,剥皮削骨也不过如此,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我并不像他,总是不肯饶恕过去,把自己缚在牢茧里不肯动弹。

其实我知道,如果要跟他走下去,我只能勇往直前并且在他面前毫无底限的退步。

好多次都想挣脱掉,他给的桎梏困住了他也困住了我,越挣扎就越困得自己无路可退,而走向他的路又是绝路,可又能如何?我还是走向了他。

很多人不解,为何我选择了他……他不动声色地坐在那,人们都会在他半米处止步,他抬脸动眼那刻间,就会含著浓重的生人勿近的味道,而我,不论是谁,过不了几分锺就可以打成一片。

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在一起,一直都免不了让朋友非议。

当然,他会不屑这些非议,他就是这样目无中人的人,对他来说,自己做的事情不怕任何人来说,也不怕任何人的厌恶,就算其中包括了我。

他也从不掩饰他的企图,他要我爱他,他也会明白表现出,他会伤害我。

我那百韧不变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神经应该归功於他,和他这麽些年,我已经完全能把自己调於极强硬的状态中,好时刻应对他那我往往预料不到突如其来的伤害。

好了,他的飞机到点了,我要出去接他了,他出差半月,但愿这次他有给我礼物,而不是冷冷给我两个眼神。

PS:接著写利剑番外,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