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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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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之谭少》作者:空梦 (2/2)

  只是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你看,你看,他看了小小半辈子,没哪天小看了,可是为了大业,他还是舍弃他了。
  可是谁又敢说他小看了他?就算他真的舍弃了他,可那眷恋……那眷恋……少说了一点,范宗明都觉得他前辈子所受的一切,也全……全………………真的比能消毁掉的废墟一切也不如。


  寨老大在城里醒来的那晚,身边还是有个人在的。
  张健就在阳台那头,仰著头看著没一点星光的暗黑的夜。
  寨老大其实知道,这个强悍的男人现今所拥有的一切,付出了比常人所能想象的千万的努力才得到的。
  所以,谭老大半夜睡不著醒来,很安稳地依靠在跟他哥很相似的男人的怀里,说:"张健,其实如果他如果真不爱我,我其实也可以甘心的。"
  张健说:"你不甘心吗?"
  谭寨主说:"我不甘心。"
  "为什麽?"
  "他给了我一切,一切实际的不实际的包容,却一声爱也没说过。"
  回应他的,是张健冷冷的笑。
  谭寨主,谭少说:"你可能真的不懂,爱一个人爱了你的前辈子却找不到後辈子的幻灭感……你爱啊爱啊,以为你一辈子都要爱了,可是没谁准让你爱下去,连你爱的那个人也不准……张健,我说到到这,我就想哭了……"
  说到这,那个连真的断手断脚也还是能真能笑著的谭老大哭了。
  张健抱著他,一整晚上都没有闭眼。
  谭恋知抱著张健,哭了一晚,一句爱也没再说,但眼泪就是停不止。
  他本人也不知道,那麽多的苦,那麽多的痛都受过了,为什麽,单单提起不能好好爱他,自己就能哭得像个懦弱无知的混蛋一样。
  可能只是太爱了,爱得丧失了自我,爱得那麽纠缠,却还是不能好好爱……所以,痛苦才痛苦得更如铭心刻骨。
  谭少想,我该坚强。
  我还没死,该坚强点……该……该,该……该坚强点。
  就算那时,心已经真碎了。
  也该坚强点。


  那厢,清晨两点刚加到家的范宗明,握著揪痛的胃看了份文件,抬头向窗外的天空时,突然想起,他家的小孩,要是在这样明亮月光的晚上,肯定是要去游泳池去游几圈的。
  他又走到了窗口……看著换了水的游泳池。
  可是……
  什麽也没有。
  那份让他一刻之间就体会到心碎意毁的报告是那麽写著:死者符合状态。
  那一份透著死灰的狰狞狞的书面报告,告诉他:此人已死,就算挖坟,他也不在了。
  范宗明突然之间,想到这个,他五脏六腑都扭曲了起来。
  在漆黑的夜里,他突然倒下了地,摸著自己的胃,觉得自己的的生命太长,想拥有的却没了。
  可……可……可……可我是那麽想保护他啊。
  范宗明在漫无止境的夜里,从地上爬起了身,他甚至还坐到了椅子上,操著外语跟国外不在一个时差的的某国外交部长笑著说下星期会造访他国。
  只是笑著说完,电话挂了,范宗明站起了身,看著黑夜里漆黑的游泳池,再次怀疑起自己的很多做过的事……
  例如,例如,他的孩子在那个没有明目的夜里告诉他的那件事:哥,你不要我,这次,你,我,你跟我,我跟你,全没了……"
  范宗明知道一切都无法停止,但他还是眼睁睁地看著他跟他小孩的未来全葬送了在顷刻。
  一点理由也没给他一手宠大的孩子。

  PS:南方现在的秋天,秋意在晚上才有一点。
  酒喝完了,刚下楼再买时让有点冷的风吹著,我才觉得这才是我想的秋天。
  我在炎热的夏天暴躁得像条丧失所有知觉的疯狗,狂吠且不安。
  所幸的是,夏天过了,我好像也能慢慢安宁了下来。
  我要的南方秋天来了……
  说这些的原因是,我今晚码完谭少的这一章,明天要送笔记本去送修,不知道情况怎麽样,估计毛病不大,但明天肯定是不更文了,同学们别刷专栏了,除非大夥无所事事打发下时间。
  嗯,3Q你们一直在。。。。。。。。。


  空梦。

   谭少之暗涌
    5

  这次除了陈见涛主持工厂没动,还有军工品的技术人员留守山寨之外,其它所有人员全部倾巢而出。
  这几年,谭老大用无数的金钱养了一大批人,个个拿出去都是能独行一方的主,这次一次出来一百来号人,抵得上常规人数的十来支雇佣军。
  一百多人,十二人一组,一共十二组,化装而出……参驮作为潜入的总指挥,而罗见这次跟他的老上司──在寨里的陈见涛配合,成为扫底跟後援接应队的主管。
  张健的情报这次来得已经慢一点,他在上方养的一派人这次口风较紧,好几天都没有给接下来的消息。
  但有钱能使鬼摧磨,张健从来不觉得那个圈子里有钱钻不动的地方──谁都需要这麽个东西让自己的前途更能前进一步,不管那是个人是有理想还没有理想,谁都逃离不了。


  何爷也在这次派了最得力的两个手下来给谭老大用,两个人都是跟了他二十几年的手下,两个人都是黑暗中游刃有余的老手。
  何爷在电话里跟谭老大说:"小原,别恨你爸,他这辈子,也全是不得已。"
  谭老大说:"何爷,我不恨,真的。"
  何爷──当初那个因为他谭辉煌才入狱的同母异父的伯父对谭老大继续说:"我还是那句老话,你爸不能给你的,我给你。"
  "谢谢,何爷,我都知道。"谭少说著,他已不想管他们上辈子的恩怨是不是造就他从小寄托於别人家的主因,也懒得去想因为他们的恩怨自己是不是才有了跟范宗明的纠缠不清。
  事情已经发生,存在著,再怎麽追究也於事无补,什麽也不会再改变。

  这是一个偌大的网……谭老大是领头的,领著这班人如何行走,如何到达地点。
  能确定的是在海上交接,买家那方面已经先交了定金给他们这方作为启始资金,从接到订金时,谭老大就中断了跟各个小组某些会被人察觉的紧密联系,除了信息共知,让各个小组保持他们的独立性,这也是为了让他们的计划无隙可击,作为各个小组联线的唯一钮扣,从一开始谭老大就从自己身上就不再给漏洞让人觑知。
  因为何爷的两个手下都是接近五十岁的人,张健把莫一莫二拔给谭老大,当他的保镖。
  跟张健接洽谈好了计划中某几个关键後,谭老大带著四个人离开了张健所在的城市,伪装好,向目的地前进。


  可动身才两天,路中的障碍紧密得比平时多出好几倍……谭老大接到张健消息,说是上面借著严打抓安全的名目,已经在接近沿海海岸线的那个方向一路下了安全命令。
  手下一系列的反馈消息没有哪个说明他们有任何一个曝露行踪,谭少去见张健那次,都是用了一直存在的假身份,根本不可能查到丝毫破绽。
  随即买家方面说他们内部出了泄密事件,气得谭少恨不得在那帮蠢货脑袋上打几个洞出来,难道他们打了这麽些年的内战,那帮蠢货的党派还是没有彻底赢得战争。


  因为被上方探查到并且严密控制,谭老大的行动就比以前显得更要小心翼翼……他本来想直接飞到目的地,作前线指挥人,好事先作好地理铺排。
  但不得不奈何,为了一些设备的安全抵达,他跟罗见一样成为会後方,保管专家建议要的装备在时间内运达海岸线,成了探路组的一部份。
  这次的计划是几个专家初步定的国际路线,要穿过好几个国家的海洋领土,这只是大概计划,更严密的计划还要等第一批到达的海洋专家跟几个老海盗详细勘察过地形时才能有进一步报告到达谭老大手里。
  但光是订的大略计划,就已经足够让人明白这次任务的艰难性……何况他们的时间很短,短短半年,就要摸透永远都变幻无测的海运路线。


  原本的行进计划因为阻碍增多耽误了一些行程,为了扫清道路,谭老大领著何爷给的两个人沿路制造一些麻烦引开注意力。
  一个半月後,再沿海还有七百公里之外,最大的一次设备就要在一个检查最严格的城市路运过界。
  这个城市各个主要路段的武装部队的人员是以前的五倍……为了这个,谭老大口头上不知道操了蠢货买方多少娘,他前段时间为了让自己的一批装备在前方一个市里过境,他在不远的一个地方纵火烧了一个大仓库,让警察和调过来的武装部队追著他跑了半个省,那个市的市长还是个硬脾气,现在还在全省境内通辑他。
  而这次更麻烦,因为有所警觉,基本上已经不再跟谭老大很大的捣乱机会了,每个惹人注目的地方都有警察把守,更不用说重要的地方了,直接军方接管。
  愁得谭老大对著赶过来帮他治手的魏方发泄火气:"这狗娘养的,谁定的方案,是不是想搞死老子?"
  魏方笑一下,懒得接谭老大的茬。
  他们俩都心知肚明,范宗明就是那个制定围捕方案的人。
  因为货车再两天就要抵达这个四方环山但又是最重要必须得通过的交通枢钮的山区小市,谭少伪装的四五十岁老头的样子这下眉头之间的皱纹更深了,莫一莫二出去查看地形去了,只有何爷给的两个人,大方跟老刑在他房间里。
  老刑说:"在NG市的那招看来是不能用了,看能不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离开的探路组交给了谭少一份关於这个市的电子地图,这个四面环山有点接近於海洋的山区,夜里湿冷,白天烈阳高照,这个市通往别的地方只有一点公路,还有一条山路。
  而这两个地方……现在都被严密把守。
  那上面在查……其实也不知道在查什麽,查人还是查其它的?估计上面的人也没个准头,干脆下了命令,两方面往最紧里查。
  弄到谭老大东打一!西打一枪,转移注意力的事情不敢往大里闹里但动静也不能小得出不动警察跟武装部队。
  "这次……"谭少左手翻了翻这个市的市报,用笔在一条新闻上画了一个圈,"制造喧闹,跟前半月的那次一样,不过这次动静要大点,还有,马上制定撤退计划,等莫一莫二回来商量好,我们就著手。"
  他下完命令,想用手去拿杯子喝口水,伸的是右手,但是右手没有听他的命令,一动也不动。
  他偏头看了下手──这手软趴趴地垂在那,他不由得吸了口气,皱了皱鼻子,不再管喝水,又研究起那条新闻上的大楼是什麽构造去了。


  范宗明这天从国外回来,接到手下针对一系列有关於有预谋发生事件的报告,说他的老上司希望他能尽快给他一份方案。
  范宗明知道"尽快"的意思,他当夜找人研究事件,也推了母亲叫他回去吃饭的事,等到范七妈怒气冲冲地跑到他公司,跟他的助理叫著找他时,他从黑漆漆的会议室里打开门看著她,她看到里面坐在黑暗中的几双眼晴才知道儿子确实是有事而不是不想回家时,这才缓和了神色,点了下头离去。
  范宗明当这事没有发生,关上门,继续面无表情听著他新招揽的一个刚国防大学毕业的青年关於这次事件的见解。
  隔天,他就把一份严密的诱捕计划递了上去,然後才让司机开了车回家。
  这个时候,春天已经来了,池水的温度也可以让人游泳了,范宗明上楼梯时,站在楼梯中央顿了好半会,看著透明玻璃下方水汪汪的池水,突然想:生命中已经有很多重要的事再也不见了。
  他硬生生地站在那里体会著这个事实,刹那觉得喘不过气来。


  PS:先更章垫垫。
  再另外,本故事纯尾虚构,纯粹的虚构,没有丝毫真实,请大夥勿对号入座。
  也许晚点更章萨尔。


  谭少之暗涌
  6

  计划刚一定了半点,来不及等别的人回来,谭老大就拿著枪杆子打算往前奔……奔到门口才想起自己是老大,回头尴尬地笑,"莫一莫二回来了没?"
  莫一莫二在门口出现,平时比较爱说话的莫二叹气,"谭老大,真的,你这枪收起点,等会我们不想帮你收尸。"
  谭老大委屈,觉得自己这缩头缩脑的真是一日胜过一日了。
  可是,没办法,谁叫他想挣大钱呢。


  可挣了大钱,又怎样?
  会怎样?谭老大觉得很茫然。
  自从他的手废了之後,他觉得很多原本他清楚知道的事都不清楚了,他看不清,因为有些感情偷偷地不顾他本人意愿地变了。
  变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以前想要的是什麽了。
  尚存的惟一的清晰的是,他要有钱,不靠谁,靠自己变得很有钱,很有势力……然後得到这一切之後他又能干什麽,他已经拒绝去想了。
  当初奋不顾身贩卖军火到底是为哪桩,他已经认不清了。


  夏天已经快偷偷来到了,春天还没完,气候就势了。
  山区的小市唯一一座很高的有十层的楼,镶嵌的玻璃闪亮的镜面说明著它落成还没多久。
  谭老大躲在破旧的小货车里,透过两个小窟窿眼看著秒表,指针到了四十时,他对躺在他一旁一声呼吸也听不见的魏方点了下头。
  魏方按了手中手机的发送键,这厢,爆破声响了。
  只一刹那,在附近的所有人都惊慌了……到处都是被惊到的车响人群尖叫声。
  魏方小声地问:"不怕引来更多的注意力吗?"
  谭老大缓慢地回过头,一字一句地说:"时到今日,我怕什麽?"
  那时候,命都不怕丢,现在还怕什麽?
  他不珍惜他了,他还怕他什麽?大不了不过是再遗弃一次。
  反正都有一次了,他会习惯的。


  那边的车慢慢地在过设定的关卡,谭老大困在装一堆便宜尼龙布密不透风的货箱里,等待著胜利的信号。
  漫长的等待时间过後,那边传来一声简短的回音。
  谭老大终於松了一口气。
  这边,那临空炸落下来的玻璃还在半空中摇摇坠坠,看著外面因为事故发生慌乱的人群,谭老大突然对魏方说:"如果真有地狱,你说我会在哪一层?"
  魏方的眼睛被黑暗挡住没法看清谭老大,他盯著自己眼前微微发出一点光的手机,淡淡地说:"谭少,如果真有地狱,你肯定是最罪孽深重的那个,火山油锅对你都太清浅。"
  谭老大笑了,他的眼睛从窟窿处移了开,闭了起来,他轻轻地说:"是啊,我也真希望有,这样,或许大夥都会好过些。"

  PS:请允许我深情地说一句:老子的小电回来鸟。
  我先更点让大夥缓缓,顺便庆祝下小电劫难而归,明天继续更新……
  请不慎入坑,更不幸追坑的各位同学们热烈地撒个花吧…………狗日的,日更谭少的生活又要回来鸟。
  另,各位追文辛苦,咱当不了白眼狼,我有写个三万字的小短篇,会在另外的专栏"血"更新,算是十一国庆大夥休假给大夥的谢礼。。。因为是谢礼,不会V一个字,在七天内完结。
  这是我非常用心写的一个小故事。
  会在十月一日贴,知道专栏地址的同学请移步,不知道的请把页面下拉到"作者所有专栏",会发现我有另一专栏,请不必在会客室问我是什麽专栏。
  再另,那文,虐,慎入。


谭少之暗涌

7


论起心狠手辣,谭老大不愧为暴力环境下长成的孩子,行事出手从没比他很早就亡命天涯的手下弱。
在那一串他制造的惊慌中,他越走越远,地狱就在不远处。


不巧的是,撤退时,下了大雨,後面有警犬在追,他们行走的小路又泥泞不堪。
他们在雨中穿梭,没有到接应点,片刻也不能停下飞奔的脚布。
那漫布的雨幕中,除了急促的脚布声伴著雨声,再也看不到其它。

谭老大上了车之後全身虚脱,他不比其它的几人,他的身体时好是坏,总是上刻还能江河澍湃下刻就能江河日下……他在狭窄的破烂的五个人挤成的桑塔纳里坐在位置上发著高烧,他脸上的伪装被一波波的冷汗浸湿,更显出几分老态了。
魏方没有别的办法帮他降温,喂了几粒消炎药退烧药後拿著衬衫接著外面的雨水放他额头上,这样周而复始耗尽了一天,在离开山区後,把他送到小诊所打了几针药才缓了过来。
所幸带的人都是老手,能很快的隐藏踪迹,谭老大又命大的捡回了条小命。


他爬上异味难闻的破车上,张健的电话来了,他说:"范宗明已经成为这次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谭老大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闭著眼睛模糊地笑了,"他什麽时候不是了?"
张健说:"我从不喜欢失败的消息。"
谭老大想直腰,发现自己没力气动干脆没动,他动著只一分锺就又干涩的嘴,"放心好了。"
他掐断通信,对一边的魏方说:"你说,他还要不要我活了?"
魏方淡淡:"你早就死了。"
"呵……"谭老大无声地笑,手一垂,无力在掉在了空荡荡的空气中。
"可惜了……"良久,在往前开的嘈杂没有人声的车里谭老大打破静默,轻轻地说:"我越是想得到的,老天从不遂我的愿,我想避免的,老天也从来不答应我……弄得我现在,都不想去想了,"他悠悠地叹了口气,"或许一切真变了。"
真的变了,回不到从前了。
再见面,他们都不是当初的他们……不仅面目改变,可惜连身上那种对方就算化成灰也能识出来的气息也能宰断了。
有很久,谭老大已经感觉不到他的七哥还在他身边了……久得都陌生了。


范宗明那天去X省省会的飞机上,莫名的发起了烧。
他跟战术小组商量著方式,旁边助理突然说:"少将,你额上全是汗……"
范宗明一抹,恍惚,突然眼前又出现了自己小孩的影子……双眼里都是泪,看不清是太委屈还是太痛苦。
随行的医生帮他量了体温,到了三十九度。
范宗明挽著袖子让医生打针,不著痕迹地摇了下头,把红针移到一块,继续著先前说的话,"在这里是第二步诱饵,如果运气好点,就可以在这里抓住他们,不要掉以轻心,他们比我们想象得聪明得太多,每次都需要全力以赴完全任务,不能露出丝毫破绽。"


谭少之暗涌
8


中午本来雨停了下,到了晚上雨却下得更大。
气象台说这几天大洋海啸频繁,再过几天就有台风要入境了。
谭老大扒了口大方从路边小餐馆里买回来的盒饭,坐在座椅上有好几个破洞的破车上问莫一,"I4过知江没有?"
莫一说:"没有消息。"
谭老大嚼著没有肉味的排骨,淡淡地说:"那就等,不要操之过及。"
莫二在旁啃著有点黑的馒头,把谭老大不吃的一些泛黄的实在也说不出青菜的青菜用手捡到自己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著。
谭老大──现在打扮得像个三十多岁的暴富包工头的他扯著嘴笑了一笑,谁也不会相信,他们会吃著几块钱一盒的饭而不燥动,跟著他的四个人,在他们的领域都要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一方人才。
尤其是自己,在以前的所有日子里,他死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成为这样。
能十几天不洗澡,能把脸弄得难看得谁也不会再看第二眼,受很多的人看不起的鄙夷眼神,吃著以前绝对无法忍受一口的食物。
可是人生莫测,以前完全想不到的事情如今就算发生了,也不过如此。
绵衣玉食,如果内心得不到真正的安宁,那也只不过是表面浮华,终究安稳不起来。
飞蛾扑火,只为那点亮光。
如果想要的,真的不去奋斗为之拥有,那比死亡更让人觉得绝望。
就算败了,也是我选择的──谭老大有点漠然地这样想著,其实是错是对,他如今都懒得去想那麽多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疯子──巴住自己要不到的不撒手,如今再疯狂点,也不过如此。
没什麽好在乎的。
他这样想著,把菜里的苍蝇用筷子一挑,那小黑点在半空中升了一下落到了他腿上,他漠不在乎地把先前沾著苍蝇的一块豆腐塞进口里,继续问莫一:"知江那条线如果还没过的东西先都停下,先定个计划,别著了道……他们玩官兵捉迷藏,我们就不要陪著玩了。"
莫一说:"知道,我跟你们总管已经把情报发送去了,晚点他会联系。"
他说完,看没什麽事了,跟莫二说:"你先喝口水。"
吃了两个盒饭一声都没吭的莫二听话地拿著水瓶喝了半瓶。
莫一趁他喝水,把自己还没吃的盒饭的排骨全部挑到莫二盒子里。
莫二夹著排骨就吃,自己咬一口肉,把剩下的夹到莫一嘴边,莫一没看他,不在意地把骨头咬到自己嘴里,又把看起来还像点样的菜拔到莫一盒子里。
谭老大看著他们,莫名的眼睛突然湿了。
他也不明白这究竟为什麽。

雨下得更大了。
范宗明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底下楼房的灯火,抽著烟。
尽管已经半夜,但他还是睡不著。
他带来的战术小组的两个成员累得已经挪不动脚步,干脆在厚厚的地毯上睡了起来。
范宗明没叫他们走,自己也睡不著,出来出任务酒也是能不喝就不喝的,所以他只好抽著烟,看著大雨在玻璃窗放肆地流过,放任自己清醒。
抽了半会,心又无警戒地抽痛了起来……他把头抵住玻璃,狠命地又抽了口烟,不知自己过了多少,才能忘得了他的死。
不是假死。
是真死。
他真的死了。
那完全不能复制的DNA告诉他,他的小孩没了。
他原本,有一万个计划保全他的。
可是,他失手了。
悔不当初──说起来都太矫情。
他护他一辈子,好多事都为他放弃自己理念与原则,可是,最後他还是没了──在大义之下,他们什麽也不是。
什麽也不是,所以如今,他只能伤由思念慢慢侵袭蚀腐他每个无坚不催的堡垒,想抵抗的力量都没有。
生命很长,愉悦太短。
心头之爱,永远都只会稍纵即逝。
越爱,越抓不住。
是顾忌太多,还是太不够资格,谁也说不清。

雨还是没停……半夜雨更大了,风吹得也太大,树丫枝头,还有破旧的关不住的门都被吹得唧唧呀呀乱响,还有隔壁不知谁睡著的人几声病丫丫的咳嗽声,让这个夜变得有几许荒凄感。
破旧的小旅馆里,没有多少亮度的黄昏小灯泡的照耀下,刚出生没多久毛都茸茸的小老鼠懵懂无知地趴在床尾对著谭老大"吱吱"叫著,一点骇怕也没有。
谭老大被逗得笑了,他现在其实也算是一方魔头了,可看看,一小东西,还是非我族类的弱势动物还不怕他──真是,落难他方,你就算想表现得有气势一点也不能。
他去床边包里摸出一包莫一从小摊上一块钱三块买来的面包出来,撕了块扔到小老鼠面前,自己就著那块完全没啥味道的面包啃了一口。
他食之无味,小老鼠小小的试吃了一口,很哈皮,吱吱了几声,慢慢的,墙角又多了几只小老鼠。
谭老大觉得自己被逗得太乐,剩下的小半块也不吃了,扔到小老鼠面前,看著快速移来他床尾的小老鼠们像开Surprise Party一样的围著他的床尾打转。
如果他可以,如果他条件允许,他甚至都想送它们一瓶酒让它们喝昏美滋滋地度过一个美妙的晚上。
看著,看著……谭老大无心睡眠,嘴角笑得都僵了。
可,小老鼠们吃完,在他腿边闻闻几下,觉得不能吃,也全走了。
全世界,又只剩下他一人了。
人,能为爱做多少事?
能去死多少次?
谭老大真觉得,如果这一世,他什麽也没得到,但有一样他却是得到了的。
那就是,对自己的心承认的勇气。
或许,谁也不会赞赏他的这种勇气──甚至包括那个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可是那又怎样,谭老大想,人们都为了别人活著,太多人了,不缺我了。
所以,我为自己活著又怎样──我不过比他们更疯狂。
尽管,此时除了往前走,我一无所有。
谭老大站到窗前,看著破损的还透著风的玻璃,外面的世界他看得不是太清,而自己站的这个位置的感受,除了冰凉,再无其它。

  谭少之暗涌

  9


  雨下到隔天早上都没人停。
  谭老大的右臂倒是没感觉,就是连带臂肩那块瘙痒得很,好像是感染了。
  魏方在帮他止炎时,谭老大看著前方的莫二,突然说:"你帮他去。"
  莫二正抱著腿在抽搐,莫一正在抱著他。
  魏方看著他,没动。
  谭老大笑了一笑,"我这手,早就废了。"
  他看著在小旅馆破烂的沙发上的抱成一团的莫一莫二,额上冒著冷汗但他好像不觉得是自己的一样冷淡地说:"你信不信,再让他疼下去,莫一肯定连张健都背叛。"
  他不需要再多说魏方也是信的,莫一莫二是什麽人,他不会比陈见涛清楚太少,他立马撇下谭老大,拿著小包的止痛镇跟消炎药去了莫一莫二的方向。
  谭老大看著他们,冒著冷汗,咬著牙扯出了个笑容。
  一将成功万骨枯──有时候,第一根枯了的骨头就是将领的那根肋骨,不过他要功成,只好忽视不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就算没有那根支撑力量的骨头,命可以丢但腰一定都要挺直著让人看。
  谁也不知道,站在那高高位置上的那个人,忍受的比谁都多。
  但鉴於他表面所得到的,人们都会去忽视他所牺牲的;不包括他是不是还有小幸福的,更或者包括的,他是不是早已千疮百孔。
  其实,这世界,没有什麽是值得我们能羡慕的。

  一场暴风雨,终还是没有消褪。
  来日还更猛了,谭老大跟手下被困在小旅馆里,吃著味道不怎麽样的面条……其实中午的比早上的好多了,早上的做面条的人可能忘了放盐,但中午倒是没有忘了放,吃起来至少还能咽得下去,不至於反胃。
  莫二的风湿病犯得太厉害,原本神勇无敌总是外探知消息的莫一莫二都困在旅馆里面,魏方在有限的条件里发挥著无限的潜能,把大部份药物花在了莫二身上,让他得以减轻痛苦,毕竟莫二的病痛超过这里的所有人。
  谭老大早就疼得麻木,或者他早就丧失对了疼痛的感觉,他还跟陈见涛进行了短暂的交流後,还跟另一端地张健说了几个条件。
  一说完,他的舌头卷得都直不起来。
  魏方帮他打了几针,才让他好几小时没真正完全合眼过的眼闭上来。
  临时代替莫一莫二出任务的老刑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对著屋里所有的人说:"这个小地方,现在的武警人数比一个市的人还多,现在在不远处挨家挨户地查,不多久,就会查到我们这里来了。"
  魏方看著被打了镇定剂昏了过去的谭老大,一下说不出话来。
  莫一抱著疼得厉害的莫二,也垂下眼,一言不发。
  这场突发其来没有太多预料的灾难,不知要用什麽办法才能躲得过。
  谭老大突然在他倒下来的沙发上抽搐了好几下,魏方看著他怎麽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单薄身体,突然觉得悲从中来,眼泪从眼睛里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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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少之暗涌

  10


  一路的撤退都没有让谭老大从大方的背上醒来。
  他们坐进了一个小客车,乔装成山里的村民。
  当车开到设置障碍的地方,武警上车检查到昏睡的谭老大时,拿著身份证对了好几眼,所幸这是早就制定好了用来撤良的"真实"身份,加上懂很多方言的老刑突然用土话说了句:"这是我们村被蛇咬了进了医院的人,咱们今天背他回村,他累得很,醒不过来。"
  於是武警没再多看他们的身份证,又把剩下的人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了他们坐的客车离开小市内。
  在临检时没有查出问题,但他们以前随身所带的东西都隐藏在了某处,这时一件也没有在身上,包括药品。

  事至如今,如果还有什麽是可以让他骇怕的?谭老大一大早的醒来,想半天都没想出个答案,他觉得就算现在病死在破旅馆里,其实也没什麽好可惜的。
  当然,他是死不成的,他可没这个好运气……他呲著牙对著帮他上药的魏方骂:"妈的,你上的什麽毒药?他妈的是不是想把老子的胃给恶心出来?"
  那刺鼻的药味薰得让谭老大直接死不如生,如果不是他俩手都没空,他肯定会去找把枪来把魏方给毙了。
  魏方说:"草药……"
  谭老大瞪著眼破口大骂:"靠,你当老子不认识草药啊,有这麽把人能……"他口张得太大,那些气体钻进口里,逼得他不得不闭嘴。
  魏方笑笑,依旧好脾气地看著他。
  虎落平阳被犬欺,谭老大紧紧闭著嘴,忍了。
  妈的,活著就是不痛快……谭老大恨恨地想著。
  魏方把他包扎著说:"我这几天要离开。"
  谭老大看他。
  魏方淡淡地说:"上次没参加潘越炎儿子的周岁宴,他说这阵子他有几天假,就带他儿子来加拿大看我。"
  气味被布包裹了点进去,谭老大勉强开口,"那你赶紧地去吧,姓潘的那白眼狼一起疑心可不得了了。"
  借机隐居加拿大实则跟了谭老大的魏方点了下头说:"我知道,我把药准备好半月份量的,我会尽快赶回来。"
  谭老大哼哼,嘲讽地说,"千万别赶,伺候好潘大爷,那孙子要是抓了点漏洞他不把人弄死他可是不会服气的。"
  "你对他有偏见……"魏方嘴角动了动说,"谭少,他是给过你不少气受,但他也只是尽他的职能。"
  谭老大哈哈大笑,"屁职能……"
  他倒在硬木床上,半蜷著身体嘲笑魏方,"尽他妈的职能把你一辈子幸福给尽没了,还真是尽职了……魏方,我怎麽都想不明白,你是怎样才能去不恨他呢?"
  没有前途,也没有後路可以退并且就算有也可能不想退的与潘越炎有过一段的魏方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是你,很多事我都能忘。
  "包括你自己?"
  "包括我自己。"
  谭老大讥讽的笑容更明显,"这就是你们的特色,好像牺牲了自己就可以成全了别人似的……也不管别人要不要你们的牺牲。"


  魏方一走,莫二的身体一点也没好一点,听莫一说他以前被枪打穿过的十几个枪眼这时都隐隐作疼,能站起来都成问题。
  他们在山里找的那个被弃的小木屋真不是人呆的,潮湿不算还漏雨,老刑跟大方这两汉子还得冒著雨去修屋顶,谭老大瞪著屋顶,生怕这两壮丁也给病了。
  谭老大脖子抬得疼了,低下头,想用手去揉下脖子,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力气……他只好瞪著一直抱著莫二的莫一说:"你这弟弟还真蠢,子弹干嘛一个人挡了,一人一半多好,也不会後遗症发作得这麽厉害。"
  莫一含糊地一笑,拍著莫二的後背不说话。
  谭老大突然间觉得心灰意冷,想著以前不知为他哥死了多少次,可最後自己还不是被他亲手收拾了──有些事,他七哥向来说到做到的。
  他刹那觉得没劲透了,粗鲁地吐了口口水,对著上方的老刑喊:"刑哥诶,你下来帮我联系下张老板,妈的老子手动不了。"
  老刑跳下木屋,从外面甩著水滴进。
  谭老大说:"把我戴的项链给拿出来,妈的,也就这东西能派上用场了。"

  范宗明在跟公司开视频会议,散会时,潘越炎作了个手势,说他还有话要说。
  等人全走了,只剩他们时,潘越炎说:"我这次想把魏方带回来。"
  范宗明淡淡地说:"看他自己的意愿……"
  "他得回来,他才刚三十多一点,现在就退修?"潘越炎冷笑,"真是笑话。"
  "我既然放了他走,就不会要求他再回来……"范宗明冷静地看著他,"所以,看他的意愿。"
  潘越炎沈著脸,"我当然不会为难他。"
  范宗明点了下头,没再跟他多说,叫手下掐断视频。
  随即他看完及时上来的情报,又跟一个明面上的主负责人交流了讯息,紧接著就著情报部署了下次的行动。
  行动部署直接到了凌晨三四点,范宗明莫名的又心悸了起来,这几天,他的心慌越来越严重……明明身体检查说他各个器官都在非常健康地运作,除了胃有点小毛病。
  主负责人,一个姓刘的某厅的部长看了一眼突然停下来不说话的范宗明,问:"怎麽了,宗明?这里有什麽问题?"
  范宗明摇头,继续接著上面的那句话,"必须在知江之前把他们一网打尽,他们一到关卡,叫三号线收拢,逼他们露出马脚……就一举抓获他们吧。"
  "可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他们一个人也没抓住……"刘部长深锁眉头。
  范宗明淡淡地说:"把他们的货车扣了,总会出现的。"
  他觉得这件事已经耗费了他太长时间了,他呼了一口气,继尔淡然地说,"他们再能忍也得出现。"
  刘部长自然知道他的能耐,也觉得轻松了不少,"那就全都按你所定的战术实行计划。"

  PS:好了,下面让他们正面冲突下。。。


谭少之暗涌
11

范宗明那天上飞机,还没起飞时,一个兵跑到飞机面前,说:"报告……"
范宗明看著他,微笑著说:"说。"
勤务兵对著传说中的年轻少将脸也有点红,他说:"卫星报告出来了,从M区域,三个月内有十七个卫星电话,详细清单在这,请首长过目。"
范宗明拿过,看过,眉目不动的笑著说,"谢谢。"
让勤务兵脸又更红了一分。


范宗明在飞机上坐了十几分锺,去了飞机另一端,叫随行的手下去了另一端,问他的同盟陈东:"你知道张健最近有什麽举动?"
陈东想了一下,说:"如果你说是异常的,那是没有。"
"真的?"
陈东在那边嘲讽地笑,"那是我的人,他瞥多余的一眼,我都会弄清楚是为什麽。"
只是,范宗明不明白的是,陈东想弄清楚张健一辈子在想什麽,可是每次他都以为他弄清楚了,其实每次都没有料对。
如果他知道真正的没有另外一个人知道的事实,他就不会信陈东的话。
也就不会发生後来的事。

谭老大在偶尔还是有小雨滴漏下的木屋里对大方夸奖:"你手艺真不错……"
大方点头,毫无心虚受了,"那当然。"
谭老大嘿嘿一笑,不觉得大方那厚脸皮比他的更强出一节,对老刑说:"我们的张总给什麽指示没有?"
老刑郁闷:"没有,半小时也没吱个声。"
谭老大"呃"了一声,再过了十分锺,卫星电话没有半声响,谭老大喃喃自语般说:"这下可糟了。"
他这一声"糟",让几个人都跟著他齐齐一震。
没人怕死,但怕事情"糟"了。
人活到他们现今这份上,图的都是价值,而不是人命。
谭老大立马察觉,看著手下几个那震惊的脸干笑,"没那麽糟,就是,就是,张总说,他管不著我们,我们自力图生。"
手下几个马上轻松了起来,其实他们对於生死未卜没有普通人一样的感慨,他们怕的都是不能放开手脚去做。


山里当天夜里就冷了,前方跟後方说,已进入一号危机,有货已扣。
谭老大知道那个消息时,硬生生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只一秒他就倒了下去,动著嘴皮骂了一句:"靠……"
莫一莫二当夜连夜赶完知江。
知江,知江。
那是有条河而闻名的小城市……河很长,但不宽,但已经闻名於方圆千里左右。
那批货,是谭老大手下十几号专家研究出来的水下游艇又加紧从兵工厂赶造出来的绝大部份零件的一批货。
这批货没了,计划定得再详细,再完美无缺也是没戏……最重要的工具少了它们无法组装成完整的武器。
谭老大咬著牙,连夜拖著还没烧退的身体跟手下们赶到第一线场,他们可以把命输掉,但这场游戏,绝不能输。


谭老大打了两针杜冷丁,他发著抖对著第三组的老大,一个在西南方卖命卖了二十多年都没死的一个老大说,"你,跟你手下都撤下来。"
那老大是少数民族,是寄居在一座山头最彪悍的佤族首领,"老板,我不会撤,他们缴了我负责的货,就全是我的事。"
谭老大虚弱不已却暴跳如雷,"你现在耍什麽狠,现在的山头不是你的山头,你带著你俩的族孙给我退下来,他妈的老子去弄回那批货。"
佤族首领是个汉子,跟老板耍横,"我怎麽弄丢的,我就会怎麽弄回。"
谭老大气得心都快搅没了,骂:"你们他妈的都给我滚回来,这货,只有老子能弄回来。"
他气得挂完电话,马上联系陈见涛,叫他把第三组老大给弄安抚了,自己计划著下一步。

谭老大发挥著他所有判断力,下了他的下一步决定。
大方说:"谭少,这样行?"
谭老大冷笑:"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不就是我……"
他不想再多说太多,对莫一莫二说:"莫一跟在我身後,莫二养伤。"
莫一莫二没有说话,但莫二点了一下头下,莫一也点了头。
谭老大又打了一针镇定剂,嘴里牙齿狠狠地扯著纱布,用左手裹著右手,整条手臂裹住之後松下手说,"这次主事的人是我知道行事风格的那个人,莫一跟著我就够了,放心好了,货在三天後我会弄回来,你们跟进下一批,一定要在规定的最迟限定之前把东西全部弄达……"
其实还有人想问谭老大别的话,但谭老大那张伪装的脸这时却莫名的全变黑了,没人再问,全都沈默闭口不语。


谭老大那天带著莫一,开了部破烂的吉普车。
谭老大是独手开著车,嘴里叼著烟,脸上现在是三十来岁眼角到嘴角有道深深疤痕的人,脸上沧桑可观,凌厉过多,无不一说明著他那亡命天涯的土匪气。
他在嘴里吧唧了一口烟,对莫一说,"范宗明,他曾经十一秒十一发子弹,每中都中中耙心,他能控制他所有欲望,你还能看到他所有的欲望,但无从辩别那是不是他真的欲望……永远都不要小看他,上刻他能让你感到尊重,下刻能让你死,他最好在他什麽也没想微一停顿的时候下你的决定。"
莫一不置可否,看了眼谭老大,"国家机器?"
谭老大模糊一笑,"或许。"
他不再说什麽,只是离目的地越来越近,他的眼神越来越冷静。
莫一在接近五公里说,"谭老大,张总说其实你也算是一个有谋有勇者,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谭老大笑,他的肚子在此刻强烈起伏,他大笑著说:"那当然。"
他全身上下,都绷著炸弹,只要成功蒙混进入特许区,只要没达到他所要求的,他可以炸了方圆百里。
这样没人信?但是,最好信他,谭老大这几年穷途末路习惯了,什麽也没学会,只学会了怎样要挟人。
不管那人是什麽身份。

谭老大见到范宗明的那刻,笑得脸上刀疤都在跳跃,"范少将?"
范宗明看著他,叫他,"如何称呼?"
"哈哈……我叫什麽不重要……"谭老大撑著那张三十多岁的老脸,眼睛一点笑意也没有,"我只是来跟少将先生讨点东西,讨了回自然就回去了,留个名有什麽意义?"
范宗明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对著带进门的谭老大说:"不如先坐下,大老远来了,先坐下缓缓歇口气……"


谭老大看著他那种客气又疏礼的英俊的脸,想,人生若只於初见,若能一直把持那依恋单纯心思那是多麽好。
远胜过於如今当面却不识。
最悲哀的也莫过於,不识不算,他们还是当初那个人。
谭老大看著一年多,差不多有两年未见的那张脸,一点心悸也没有,恍如当年全都过去……那一刻,他也以为他的爱也过去了。
如果不是那麽多日日夜夜里无论是在恶梦里还是在活著的地狱里他都一直在存在著,谭老大都觉得自己以前爱恋他的那般所作所为就跟南柯一梦一样不真实。


真的不真实,他最爱的,伤他,也最深。


  谭少番外之一

  谭恋知那年十岁。
  他对范宗明说:"七哥,我要飞……"
  他那年,动画片看得太多了,老是幻想他能飞。
  范宗明说:"飞?滚蛋……"
  谭恋知一个劲地往前冲,冲到他身上,双腿扒著他的腰,哭得惊天动地,"我要飞……"
  范宗明一下就心软了,他当时太稚嫩,只为受自己宠爱的小孩的哭声而心悸,没有停顿地说,"好,我让你飞。"
  他果然让谭恋知飞了,那时候的轻气球,一百块十分锺,那一百块,是一个平常人的一年的生活费。
  范宗明跟范家几家兄弟劫持而来的第一笔费用,全用在了这个上面。
  以至於,後来他用了很多事情来还这些自家"情义"。


  谭恋知那年十一岁。
  他对范宗明说:"七哥,要那个冲锋枪……"
  那个枪其实在小摊小贩上都有假的卖……可谭恋知死活都要真的。
  要真的怎麽办?不能跟电视剧里一样拿支真的不装子弹一样的枪拿出来秀……其实拿支一模一样的,只要他的小孩不哭,范宗明都还真拿到拍戏的那支……那个导演是他们部队大院的一员,他好说话。
  可小孩非要真的,还要还有子弹的真枪。
  范宗明知道自己不能犯错,但谭恋知撕心裂肺地趴在卧室中央哭,不吃不喝,非要那个真枪的玩具。
  哭得范宗明心都碎了,他咬咬牙,从窗门口跳下了去。
  找了了部队大院里的那个当导演的人,说了几句话,逼得人给他弄了真枪。
  范宗明那一年才知道,他可以为他的小孩牺牲太多,包括他一些坚定不已的信念……只要他的小孩一哭,他能抛弃太多原则。


  谭恋知十二岁。
  在外面跟人真真正正打了一架。
  打得他的对手头破血流。
  到了医院,范宗明看见这个小兔崽子恨不得揍死他,同时也受了伤也在抱扎著的谭恋知一看到他就哭了,声嘶力竭般告状,"哥,他说我是没人要的……我没有爹没有娘,就是个没娘养的……"
  范宗明当下听得心都碎了,手软了下来,冲上前抱著一看到他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恨恨地说:"妈的,等会哥帮你算帐去,你别哭,七哥会帮你报仇。"
  范宗明是真跟人算帐了,他的小孩哭得半夜睡著了都揪著他的手哽咽著梦语:哥,我有娘的,你不要不要我。
  范宗明当晚去了医院那病房,把那个在急诊室的恶霸小孩又揍了一顿。
  一回来,谭恋知睁著眼睛,泪眼婆娑说:"七哥,你哪去了?我找不到你。"
  范宗明说:"帮你报仇去了。"
  十二岁的谭恋知哭,"我不要报仇,我醒来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谭恋知十三岁。
  他看著那个对范宗明有小眼神的小姑娘非常不痛快,他玩命儿往前跑,跑到范宗明身边,朝他脸上肆无忌惮地咬了一口,怒吼:"不许看她。"
  范宗明纳闷:"我看谁了?"
  谭恋知怒得心肝都疼了,"谁也不许看。"
  刚刚看到有小孩喜欢的小水果,一种淡香的,并且并不是太甜的葡萄,小孩儿太爱吃这个了,可市面上是没得卖的,只有年年这个时候上贡的那几箱。
  想著这些心事的范宗明心不在焉地说:"好,好,我什麽都不看。"
  "真的?"
  "真的。"范宗明百依百顺,只要小孩高兴。
  小孩终於高兴,吧唧了他脸一口,甚是依恋地挽著他的脖子,得意地笑著,"七哥,你真好。"
  范宗明笑著点头,漠不在心,心里却在想著,要用什麽办法把那几箱其实上贡给中央厨房的东西给弄一部份到自己手里哄自家小孩开心。
  後来,他最终弄来一箱……他的小孩美滋滋地吃著,还叭唧著嘴说一些他不在意的,"那女孩,不好看,你不要要她啦,我不喜欢。"
  范宗明靠近他,待十三岁的小孩像三岁的小家夥,把饭趁他吃完葡萄的间隙喂进他的口里,叹了口气,说:"我可以全都不要,但你就不能听话点?"
  当时的谭恋知脸一板,下巴骄傲地在空气中一昂,"我不听。"
  范宗明眼睛一闭,满脸无奈。
  谭少哼哼,说:"那还了得,我一听话,你就什麽事也没了,不要我了,你一不要我了,我可怎麽办?"


  我可怎麽办?我可怎麽办??
  到了後头,谭恋知,成了谭老大的谭恋知到底也没想好他的一辈子究竟怎麽办。
  可能他亏欠范宗明太多,以至於就算恩断义绝,也得还了,他才能真正的心死。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有一年,范宗明从墓地回来,他下了车,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
  他猛地回过头去看,去看见一个兵在陪猎犬玩耍……他们在草地上追逐嬉戏,狗跑太快,而小兵笑嘻嘻地追在它後面,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他想起以前,总是闲不住的小孩来部队看他,他要训练没空陪他,他就一个人陪著一条狗能玩一天……从来没有说过一声寂寞。
  也好像,只要呆在自己身边,无论是训斥还是揍他,就算身无完肤,他的小孩都是满足的。
  而如今……一切都不见了。
  范宗明有预料过这种情况的,却发现,接受起来,心永比以为能承受的要更多。


谭少之暗涌

12

"什麽东西?"范宗明锐利的眼神扫了一遍,眼神又平和了下来。
谭老大笑,只是他脸上伤疤太多,一笑更狠厉狰狞,比之坐在他对面沈著英俊的人,对比太明显……
"就是你们不小心拿走的我的东西……"谭老大随便走了几步,坐到了范宗明旁边的椅子上,一幅大咧咧不管天高地厚的无所谓模样。
范宗明没看他,下巴朝旁边的人一点头说:"那我找人带你去见见……"
"呵呵……"谭少笑,还没笑完,此时大厅里又进了个人。
"宗明……"刘部长走进来,看了范宗明一眼。
他是主指挥,范宗明是不该出来见人。
"我正好要走,听说人来了,就见见。"范宗明站起来,朝他敬礼的几个人回了一下,打算出门。
"别走啊……"谭老大笑得死白赖,"既然都在,我就来对了,你看看,我坐这,我的货是不是该还给我?"
"还给你?"刘指挥诧异,这年头的流氓到底是怎麽了?单枪一破车闯进来也就罢了,怎麽这神情还跟来过家家似的商量著跟人哄玩具呢。
刘指挥盯著谭老大的脑子,暗想著这人是不是脑袋坏了?这是军区,不是他的贼窝,怎麽瞧他这样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呢。


哪想,谭老大也笑嘻嘻盯著他看。
他脸太丑,笑容在他脸上那样挂著太别扭,刘指挥手一挥,打算让两人把他给拖下去,讯问余党。
"别啊……"谭老大没看他,对著门边一旁的两个欲过来拿他的人笑著喊:"你们找点先进的识别仪再起来验验,我这体内有晶片呢,你一摸我,我不高兴了,自己爆了自个儿那可怎麽办?"
走到了门边的范宗明突然回过身,双眼烁烁地盯著他。
谭老大一看他的话收到了效果,笑得更开心了,连那头染过的黄牙也出来了,他还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家军师说那小破玩意把乃们这军区炸了绰绰有余呢,嘿,听说你这们附近还有个村子,啧,人多热闹,大夥一起去阎王爷那好作个伴。"
他说著得可热闹了,笑得脸都扭成了一巴。
刘指挥听著,觉得真是眼睁睁地看著一活疯子了……他看向范宗明。
范宗明又走了回来,脚步平缓但身上那股压人的气势突然从内而出,他就这样走到谭老大面前,伸出手,再次问,"贵姓?"
谭老大露著黄牙,"嫣"然一笑,伸出手回握:"我们兄弟都叫我不要命的,你也叫我不要命的就好。"
他说完,听到了一排整齐的举枪声。
谭老大露著黄牙环视一周,看著那整齐的八一式,点评了一下,"这种枪不错,我走的时候送我几支玩玩……"
他叹了一口,跟松了手还站在他面前范宗明说,"这位首长,我们就运点东西玩玩,你看在我们每第一次犯的份上,绕过我们这一次吧。"
他说得太过轻描淡写,好像打国家武器的主意是个刨萝卜坑的小举动。
范宗明淡淡地说:"怎麽可能,第一次犯也是犯嘛,不好区别对待……"
他转身对随手的人说,"找几个专家过来看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说完,还礼貌地朝谭老大说,"你坐坐,等等他们。"
谭老大依言,还非常有回了下礼貌,"谢谢。"
"我再多呆会。"范宗明对刘部长说。
"你信他?"刘部长瞪眼。
"能建造最新游艇配件的人,还是信点吧……"范宗明看了一眼在旁边乐不可支斜躺著左顾右盼的谭老大。
谭老大朝四方八面的人都挥了挥手,完了一下笑容也没了,神情变了,他也懒懒地说:"我们家军师说,如果一个半小时之内,他没见到他想要的货,他就把我引爆在这里了……一个半小时不够你们撤退的吧?"他脸突然转向范宗明。
"不够,军队一小时之内完全可以,但村民不行,另外你的引爆力程点你也没跟我们说清楚,我们不好计划撤退范围。"范宗明也很诚心地回答了他。
"那你叫专家快点来,咱们都好下决定。"
"让他们快点。"范宗明也挺配合的。
"你真像个当大官的,有魄力,有远见……"谭老大朝他举了下大麽指,引得范宗明又打量了他的手一眼。
谭老大没什麽好怕的,他全身上下,没哪个部位没改过,第一眼没让人认出来,以後就更不会了……
世界上,两个人心意相通的事是真正难以实现的。
人都只是个体,再亲密的人也如此。
谭老大只是扫了几眼,他知道范宗明的眼角旁边多了三道细纹,嘴唇比以前的干涩了些,双颊往里陷了点。
以前他其实不在意这些的,范宗明在他眼里都是范宗明,变成什麽样他都不在乎。
只是没想到,很久一次再见面,原本以为不清晰也不知道的事情反倒清楚明亮。
只是,也是太过清楚明亮了,连带的,连自己也把自己看得太过於清楚,勇敢太久之後,剩下的只是处於麻木状态下的无动於衷。
明知一切,但什麽也不在乎了。
真的,什麽也不在乎。
反正,他也早就不在乎他了。
这样挺好,双方都不在乎了,皆大欢喜。
谭老大冷然地看著范宗明,等著他们的下一步决定。
他是真的不要命,从走上这途时,他就知道,他能得到的任何一切,都必须用命来换……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不真正去付出代价而得来的收获。


范宗明突然说:"喝点什麽?"
谭老大客气地说,"不用了,谢谢,我接个电话……"
他把脏兮兮的迷彩服解开,露出黝黑的满是刀痕跟弹痕的胸膛,从半侧身的腰处掏出个逃到进来时搜身还尚存的薄片手机,一按键就对著喊,"军师啊,唉,我这还在谈著呢,他们效率就是慢……要是抢咱们货时也同样慢那多好啊……你叫老孙他们候著,还货的时候车开快点,这可是老子拼著命才换回来的,对了,我要是真死了,你抚恤金给多点,我妹妹还要去泰国动刀呢。"
他跟机关枪一样劈里啪啦说完,挂了电话跟范宗明说:"我们军师嫌你们效率慢,说你们这套官僚作派很要不得,要改改。"
说著,他又把手机贴到腰侧,扣子也懒得系了,就敞著他削瘦见骨跟他脸一样狰狞的上半身,他挠了下脸又说:"还是给我杯水吧。"
范宗明慢慢地用眼神扫视他,谭老大任他扫,一幅不在意的样子。
突然的,不远处有了一处爆炸声……谭老大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在所有的人都警觉地向外面看时,他自言自语地说:"唉,我早就说过了嘛,我们军师脾气不太好的,急脾气,十分锺就放次炸弹,炸弹放完了,他就改放我了。"
范宗明只看了外面一眼,回过眼犀利地盯著谭老大,眼睛内又呈现出刚才的烁烁华光。
他听说完谭老大的话,淡淡笑了,摇了下头说,"还是小看了。"
不过,只一秒停顿,他淡然地继续说:"你说,就当你真的是人肉炸弹,我要是现在就制止你,用不了一个小时你就可以在千里之外没有一处火烟的上空爆炸,你看这怎麽样?"
谭老大一听,冷下来不久的脸又笑了,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他笑眯眯地说:"这主意真好。"

PS:中秋快乐,晚上更萨尔。


  谭少之暗涌
  13

  "十分锺,"范宗明又看了眼大窗外,淡淡地说,"把人给抓进来。"
  "是。"门外有声响亮的回声。
  那是个范宗明一直带在身边沈默不语的人,谭老大知道他的能耐,他眯了下眼,还是笑了笑。
  莫一没那麽好抓,就算这是军区的地盘。
  十分锺过去,一直躺在椅子上假寐的谭老大睁开眼,露出个透著黄牙的笑容,"怎麽,人找著了没?"
  范宗明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间,不远处又有了声响,听著像远处来的。
  有个士兵冲进来报告,"X家村发生爆炸情况,请指示……"
  范宗明看了刘指挥一眼,两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范宗明站起身,对谭老大声,"请给我们五分锺交流下。"
  谭老大做了个随意的手势,笑嘻嘻地看著几个部队士官跟著范宗明离开了房子。

  果然是五分锺,一秒锺也没多出,有人来报告谭老大,说:"你要的东西已经放在了X军区大门前,你们可以派人去取了。"
  谭老大呲牙咧嘴,说:"谢谢。"
  妈的,放军区外头,以为他没能耐弄走啊?
  他老巢不在这,可并不代表他就没有游击战的买卖……再说了,范宗明想用这招引出线索,查出他这支莫明崩出来的陷患的底细也没那麽容易。
  他用巨额金钱招募来的人,没哪个是可以让人容易探知的。
  "我也可以走了吗?"那个来告知的人走了,谭老大只好走到门口,跟门口站岗的士兵问。
  "不可以。"其中一个硬板板的回复完他,又双目向前,不再理谭老大。
  谭老大无所谓地往前走,他吃这套吃习惯了,而事实上,这些个当兵的人是硬,也只有硬碰硬才有胜机,男人,尤其是在他们眼里不怎麽"道德"的人来跟他们来软的是没用的。
  果然,他走了两步,没具体得到指示是留他还不留他怕两个士兵眼睁睁地看著他走,其中一个机灵的马上报告上级,请示那土匪是留还是不留。
  得到不留之後,又安心站回岗位,不再拿枪指著那离去的瘦长又极其嚣张的背影。
  谭老大沿著回路一路到了大门口都没有受到阻拦,他不由得好心情地朝一个高空摄像头挥了挥手,朝著自动开了的铁门走了出去。
  只是一到门口,没有看到来接应的人,倒是看到部绿色的吉普车旁边,穿著一身迷彩服高大挺拔的范宗明朝谭老大一点头,淡淡地说:"我送你一程。"
  谭老大看著那那种仿佛天塌下来都能纹丝不动的脸,一下子差点又被刺激得想骂娘……妈的,就知道,从他手下讨一点巧比登天还难。
  他当下就决定,一旦逃了出去,一定要好好修理那几个坏事的手下一顿,妈的,毙了那几个蠢货的脑袋,嫌他这当老大的活太久了吗?没他们那样给自己找麻烦的……

  PS:最近被上班操得一到晚上就猛打哈欠,果然人老了,精力有限了。
  今天暂时更一点缓缓,明天长更,我滚去睡觉先。


  谭少之暗涌
  14

  范宗明不甚在意的手一拉,车门开了。
  谭老大看著他,突然脸又扯出一个露出全部牙齿的笑容,"不劳烦了。"
  操他妈的,接应的老刑干嘛去了?是不是被毙了才死到现在也没出现?
  他也不好直接联系人,瞪著范宗明的车。
  范宗明看著他,也没说什麽,就只是看著,样子不急不躁,在等谭老大的决定。


  当空的烈阳太足,晒得人脸皮能发疼,基本上,常人在这种阳光下能呆十分锺就是极限了。
  谭老大不是常人,但在过了十一分锺,脚在路边都蹲得麻了之後,土鳖一样地朝黄土地吐了口唾沫,朝著范宗明的车走,边骂骂咧咧,"妈的,老子把活干完了,连个接的人都没得,回去看老子不把你婆娘给抢了。"
  他骂完,正好走到在树荫下靠著车门好整以暇看著他的范宗明干笑,"唉,这位长官,还真得劳烦你送我一程了,不远,就十公里的市公路交界处把我放下就好。"
  范宗明微微一额首,没说多余的一句话,但非常有指引性地让谭老大按照他的命令进车里。
  刚进到车里,范宗明双手一转,车子非常迅速地倒了180度,朝谭老大刚说的路驶去。
  车开了半会,范宗明从储物箱里拿出瓶水,淡淡地说:"喝点。"
  坐在范宗明右边的谭老大伸出左手接过,"谢谢。"
  "右手怎麽了?"范宗明很淡然地问了一句,像只是顺便问起。
  "啊,中了颗弹,废了。"这个尽管已经掩饰但还是没法掩饰彻底的地方谭老大早就想好了借口。
  "嗯……"范宗明双眼看著前面,此时正是日中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人的精力受高温影响必会有所减退,而范宗明随口应了一声并没有过多追问,只是突然开著车的直挺的腰微微一侧松懈了一点下来,有点懒洋洋地靠著座椅对旁边的谭老大说:"要不要吃点什麽?"
  谭老大看著他那天生冷漠威严但现在又较放松的表情,那是纯然的范宗明私底下的表情,那一刻,他真不知道范宗明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如果知道了什麽,那又知道了多少?
  他不知道,也不想在这个当口猜测自乱阵脚,只好按著自己需要走的剧本走,所以他大咧咧地说:"不用,不用,我回去吃,嘿嘿。"
  "我这里有盒巧克力……"范宗明手一伸,从裤袋里掏出一盒球形的巧克力,自己拿出一颗剥了放进嘴里,接著说:"你要不要吃颗。"
  谭老大耳朵边听著范宗明那状似随意无所谓的话语,又眼睁睁地看著扔到他位置前面的那盒那种他从小到大吃的瑞士进口巧克力,真不知道说什麽才好。
  小时候为了吃这个对当时来说有点昂贵的巧克力,他可没少跟范宗明撒娇折腾的,以至於後来,不用说,家里这种牌子的巧克力时刻都是必备的。
  不管是范家还是他们的家里。


  谭老大眼睛瞪了好几秒,终於回过神,回头对那条佯装安静的狮子说:"这种玩艺……从来吃不习惯,这是女人爱吃的玩艺吧?"
  范宗明漫不经心地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也不是,我弟弟挺喜欢吃这个的。"
  谭老大立马打了个哈哈,说:"原来男人也爱吃这个玩艺……"他伸出手拔弄了那个包装精致的盒子,说:"包得倒是挺漂亮的。"
  他只碰了一下,伸回手,笑著评价,"这种漂亮东西,城里小孩才喜欢。"
  他说完,嘿笑了一声,把范宗明刚给他的那瓶手放在双腿间,用左手把瓶盖扭开,"哗"的一下,他把瓶盖给扔出了车窗外,接著把整瓶水粗鲁地一口气喝完,水有不少溅到了脸上打湿了脸,他不甚在意地把瓶子扔到车窗外,又"呸"了一声,朝车窗外吐了口唾沫。
  范宗明一直半靠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著前面开著车,没再看他一眼。
  车内的两个人,一人俊朗威严,一人丑陋粗鄙。
  怎麽看,怎麽联想,都不会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时间总是能把人打回原形,谁都必须呆在属於他自己的世界里,谁也不能妄想得到他得不到的。
  谭老大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为一个人动不动就心如刀割了,可能是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不再妄想不属於他的,所以全都接受了,也就没什麽痛不痛的了。
  不痛了,人就好受多了。
  好受多了,就会有余力去想其它的,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毕竟,这世界上,也只剩自己能去保护自己,也只有自己能成全自己了。
  没有办法的,人都是需要走上这途的。
  没有谁能给另外一个人他的全世界。
  不管他们之间有多少爱护。

  "嘿,长官啊,你在这里停下,我下去尿个尿,解个大手。"车子在山里开了五公里,喝了水拉扯了喉咙吼了天南地北好几首山歌自娱自乐的谭老大突然不唱歌了,改说话了。
  范宗明停了车,没有说话,只是谭老大下车时,他看了谭老大一眼。
  谭老大像是觉察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朝他笑嘻嘻地说句:"谢谢啊。"
  范宗明只是朝他笑了一笑,那张英俊的脸上的因笑容产生的闪烁并没有让谭老大多看一眼,他很快回过头,哼著山歌调提著裤裆往前走。
  范宗明看著他往路边的树林里走,一直一直都没有眨下眼,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了也没眨一下。
  时间过了好几分锺,山里的鸟在天空中叫个没完没了,一声胜过一声嘹亮,范宗明的眼睛垂了下来,在车柄的手也掉了下来,他靠在椅子上,微抬起眼睛看著直前方,慢慢地吃力地把手摸到自己左胸前,他的心,此时,正在一缓一缓地纠著,一下,比一下更痛地起伏著。
  痛得他无力动弹。
  连嘴巴也张不开。


  PS:别怪我更新慢,我这几天见著床跟见著祖宗似的。


利剑之谭海

15


谭老大见著那辆破摩托车,正要骂娘,坐在上面的莫二哼了一声,加大了码力,居然是消声的。
"真厉害。"谭老大没骂成,见风使舵立马夸人,在这麽短的时间里出这麽一辆车,不管是谁都是值得崇拜的。
莫二一扬下巴,谭老大立马奔过去坐著,就差哭了,妈的,总算有人带他走了。
不过他刚窜上去,就又跳下来,说:"看看我身上有追踪器没有?"
他上了范宗明的车,他的车一上了可没那麽好下的。
莫二抽出检测器,全头到脚,除了检测到晶片,没发现其它。
谭老大傻了:"不会吧?"
范宗明可从来都不是这麽"好商量"的主。


他不由得往後看了看,莫二开了金口,说:"莫一在爆胎。"
谭老大不由炸舌,张健的手下果然不是吃素的,谁的车都敢炸。
他爬上莫二的车,在风驰电掣中,迅速离开。
没有几分锺,传来一声稍大的爆炸声,谭老大不由得闭了闭眼,想,老子真是胆大包天了。
他最好不被抓住,抓住了,肯定会是建国以来会判刑判得最严重的混蛋。


范宗明立在当地,看著车子冒著轻烟,站在树底下抽著烟。
没几分锺,几辆车追来了。
一士官问:"要不要追?"说著还额头上冒冷汗。
范宗明看他一眼。
那士官报告:"信号被他们给扰乱了,我追踪不到。"
范宗明点点头,说:"那就别追了。"
他没再说什麽,率先上了车。
刘指挥一见他回到军区,问:"怎麽办?"
范宗明说:"叫上面的人下来接替。"
"要大干一场?"刘指挥试探地问。
"只能大干一场,人都走了,我们输了一次。"范宗明说。
他刚一说完,电话就响了。
刘指挥去接,范宗明坐了下来,拿起电脑查看信息。
他其实这时应该出现在下个基地,去看看拦下的另一批货……也可能会抓到几个人,他信任他派出去的人有这个能力。
"宗明……"刘指挥挂了电话说,"跟计划一样,货拦到了,是重武器,还是新型的,让你赶紧过去指挥,另外人倒是抓住了一个,可惜死了。"


谭老大跟老刑,大方会和。
还有赶过来准备配合他的胡椒。
刚从货车里查完货的谭老大一爬出来,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陈见涛传来代码,说以为过关的一批即将在海边隐蔽的"货物"在五分锺前被查到。
那是工厂里被谭老大从德国网罗过来的科学家跟其它专家们新研发出来的小型飞弹,一共才二枚,花了谭老大无数的金钱和时间,好不容易运到海边,现在就没了?
谭老大听得呼吸都快窒息,他狠抽了几口气,快速地让自己平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范宗明从来都不是会给对手留退路的人。

PS:依旧困……我早点睡,明早爬起来不发呆了,改码字,所以谭少会在明天上午更新,姚大叔会下午更。


  谭少之暗涌
  16

  胡椒一知道自己亲自空运过去的小飞弹一下陆地就没见了,差点吐血。
  而拿回来的货谭老大亲自跟探路组和断路组过来的老农跟罗见把货打散,伪装成小货量,当时既定计划,当时运货。
  一行人共有十二个,全部是精於伪装,能一分锺就可以融入当地风俗的高手,因地制宜,很快把货分散运了出去。


  谭老大一等到人会合,飞速换了个另个身份坐了民航去了失去小飞弹的海边小镇。
  参驮在机场接的他,谭老大这次只带了莫一莫二,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对胡椒到底知道多少,谭老大藏匿了他,等待下一次任务。
  参驮一接到他回到临时成立的指挥部,那是一栋民房下面再通过近半小时暗痛再到山底下的一座暗室。
  这块地方,花了探路组一个月的时间才弄到。
  是这次"事务"的总指挥所。
  地下室的灯光并不明显,因为是石壁的墙面,光打射在上面反射出冰冷的乏白的质感,粗糙的石头表面呈现出的暗影,就像摩鬼的羽翼,意欲飞翔,却又诡异地停顿在那里一动不动。
  非常大的一个空间,因是石头地下室,空气冰冷,谭老大进去时,跟旁边一身风湿病的莫二一样,打了几个冷颤。
  只是当参驮把这次失守的空中图调出来看时,他一下子就把身上的火给点燃了。
  "这是他们这次观察到我方的卫星图,我们征用的是国外卫星,没有他们的详细……从南方偏北,在中转处……"参驮指了指失守的城市位置:"我们就被盯上了。"
  "这个城市我们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计划,他们没有确切得知我们的时间,但在买方泄密後他们进行了补救,在货运达到仓库的途中进行换装时他们拿了下来,进入了他们的海军军区。"
  参驮详细指明著路线图,谭老大安静看完,问:"还来不来得及运下一批?"
  "时间上来说是不可能的,"参驮说,"工厂赶不出去,我们得制定另外的方案……船跟游艇,还有下面运达的三样重型武器我们不能出差迟。"
  "所以?"谭老大挑眉。
  "我们必须要找一个电脑专家黑进他们的电脑,看看他们到底知道我们多少,作了什麽样的防犯,我们才能制定海上作战方案。"参驮有条不紊。
  "我们不是有?"谭老大记得自己的队伍里有这麽几个人。
  "老大……"伪装成渔民穿了件泛黄T恤的几个高手举起手,"我们试进了,黑不进去。"
  谭老大"唔"了一声,偏了下头问:"提醒我下,那我是找你们来干嘛的?吃干饭的?"
  "我们会被反追踪……"其中一个明显组长的人打头阵迎接老大的怒火,"已经试过了,我们一攻破防火墙,他们就能立马追踪到我们的虚假IP……时间一久,就会查到真IP。"
  "所以我们要一个真正能阻挡他们的高手。"参驮接著说。
  "我去哪找?"谭老大濒临怒火边缘。
  "陈见涛就是,所以他後天会抵达。"参驮说了出来,退後了两步。
  果不其然,谭老抓著手边能抓到的杯子就往参驮身上砸,怒吼:"那老子的工厂怎麽办?那帮除了脑子什麽都不会干的古董谁去管?"
  不知道他寨子里的科学家专家们听到他们的BOSS称呼他们古董会有何感?不管如何,他们的高智商肯定会分辩出这不是一个褒义词。
  "陈二在。"
  谭老大抚额,"天,我要把我的山头交给一只菜鸟。"
  参驮没理他,继续进入了另一组探路组的讨论。


  谭老大看著山下地下室的人各有各活,自己只好去了休息室。
  他拆开了右手,上面死白皮肤呈现出一片带著黑色的肿块,他把消炎水往上面倒,听著"滋滋"的声响,像炸牛排一样。
  "要我帮忙吗?"门边,裹了一层毛衣的莫二擦著手中的枪问他。
  "算了……"谭老大在浅白的灯下新奇地看著自己的"炸肉",啧啧出声,"魏方说这手还有救,我先前居然还有点信他的胡诌,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改天打个时间把这手给截了,天天带身上的不方便。"
  莫二看著那堆起泡的肉,耸了耸肩,坐到地上擦他的枪去了。


  尽管手没什麽具体影响,但谭老大还是受到了感染。
  他扎了几针才去了会议厅,听著整个大组的人跟他做前期报告,尽管昏炫,但他还是目光烁烁地听著手下的人每一个字眼。
  散会後,谭老大进了休息室,一下瘫在椅子上,参驮进来帮他涂烈性的药物。
  他的腿尽管已恢复正常,但跟莫二一样,他不宜呆到这样冰冷的山底下。
  这几年的摸爬滚打已让他身上无一丝赘肉,除了满身的伤痕。尤其是腿部,那被野兽狠狠撕扯过的痕迹更是狰狞可怖。
  参驮涂完药,把毯子盖到谭老大身上。
  他走到门口,谭老大突然开口:"你说他会不会认得出来?"
  "不会。"参驮回过头说:"你到底在怀疑什麽?"
  "他在试探我。"谭老大看著毯子,边想著自己的双腿可真丑陋,边淡淡地说。
  "魏方做的手脚很干净,"参驮说,"你不应该怀疑。"
  说完他走了,剩下谭老大盯著毯子,低垂著眼,想著,这或许只是范宗明的挣扎,看著每个像一点点的人,总算试试。
  就算真死了,范宗明也不会轻易这麽放弃的……毕竟,他把他的心全部给了他二十多年,一张床,一个碗里过来的二十多年。
  那样病态得丝毫不能分开的感情,就算其中一个人真正死了,另外一个人也总是有点不甘心的。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真实"发生的。


  谭老大在阴冷的地下室,看著浅白的灯光,想著这自己几年,真是活该。
  活该这样生死不知,前路凶险,後路已断。
  长大的滋味啊,可真难受。
  可谁都必须这样活著,永远都没有长不大的人,就像永远都没有可以停滞的幸福一样。

  PS:我RP太好鸟。。我好崇拜我自己。。。。。。
  呃,好好好好崇拜。。
  吐了的拖出去SM!
  另,施舍3留言呗,晚上我再更下谭少。。。。


  谭少之暗涌
  17

  范宗明去了海军基地。
  看到了轻型飞弹……这种新型发的导弹型号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带来的专家一见到这种型号就说:"我需要马上得到数据。"
  范宗明签了字,让他带著他的小组去检查这种新武器。


  他跟上面报告时,上面的指令是缴灭老巢。
  这比原先他们预估的更严重。
  对方的实力远比他们想得要更大。
  范宗明的小组得到消息後立马乘机赶往这次的海军"作战"基地,空降部队全是全国乃至全世界数一数二的战略专家跟武器专家。
  这次所调动的人数,除了前几年的一次秘密国外任务之後,范宗明所调动的人数最多的一次。
  连去了加拿大的潘越炎也匆匆回国,镇守没有范宗明的公司。


  魏方也立刻从加拿大加紧回来。
  他这次过关卡格外小心,用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来消灭痕迹。
  他到的那天,谭老大正在指挥所发火,因为这几天,已经出山的陈见涛没有丝毫消息。
  而寨里的陈二顶不住,刚刚打来电话询问一些事情的决定。
  工厂里的专家们必须,立刻,马上得到一批材料用於新研飞的武器上……他们给了陈二半个月的时间。
  被天才们逼得没法,陈老大又没有消息,陈二不得不单挑上寨里最喜怒无常的老大。
  果然,谭老大一听到他的询问就冷嘲:"陈见涛还没把你的奶瓶子给扔了?"
  可嘲讽归嘲讽,他还是调动了人去解决那些天才们的原料问题,谁的问题都能耽误,那群祖宗们的事情一分锺也不能耽误。
  但现在已是雪上有霜的处境,另外调出去几个人去处理别的,却更是火上加油了。
  时间紧迫,不到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了。
  而前期任务只完成不到百分之三十。
  这不到百分之三十的任务里,出了两次错,目前还有一次没有解决。
  谭老大自然不会认为这世上有好做的买卖,只是,该矫正的一定要矫正。
  也一点错,就完了。

  魏方看了他的手,又进行了一次他独特的治疗,整得谭老大因为陈见涛失踪的火更旺盛了,他甚至想到了一招阴招。
  他想说,但死咬著嘴,没有说出来。
  魏方手中的针进去,好几天没睡的谭老大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人被逼到绝境,真是什麽事都做得出来的……谭老大那刻想,我其实知道范宗明电脑的开机和文件密码,只要攻了防火墙,总是会查出些机密来的。
  但他还是没有说出来……他只要一说,范宗明就会知道他没死。
  谭老大想,我宁肯让他当我死了,我不让他认为我活著。
  我倒要看看,他以後怎麽对我。
  他再敢弄死我一次,我就一定要活著最後一口气问问他,我都这样了,你他妈爱不爱我?他妈的爱不爱……爱不爱?
  谭老大内心激愤,又心如死灰。
  他求的,太卑微了。
  到了此种地步,他想的最多却是如此。
  范宗明,真是他死都逃不掉的问题。
  就算面对他自己多了无动於衷,多了冷漠,他甚至不再想他。
  可是,他还是想问。
  为什麽,为他死了这麽多次,他一个答案也不给。
  他按他的要求长大了,可是,他还是没有给答案……
  到底要如何,才会给一个真正的答案让他死心?
  他妈的他做了一切,所有能做的不能做的一切──他明明都知道,都看在眼里,却还是一个答案也不给,就让我"没"了。
  谭老大想著自己确实是活该──他不怪范宗明下的所有指令,反正他早就知道,他总是会被牺牲的,他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但是他恨,他恨他爱了一辈子的七哥明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口头上的一句话。
  可是,他不说,以前不说,而後头,明明他陷於绝境,也还是不说。
  我这麽努力,他一句话也不给……
  一句话也不给,我哭得再厉害他也不给,我死了他也不给,他不心疼我了,真不要我了……

  谭老大在昏睡中兜兜转转,他不断地呻吟著,脑海里每个细胞都充斥著"他一句话也不给",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啊"的一声,他大叫出来,身体挺立了起来,急促地呼吸著。
  视线中瞄到魏方,他喘息著问:"我怎麽了?"
  魏方看著他被汗水完全浸湿的脸跟身体,拿著针抽著药水,淡淡地说:"你做恶梦了。"
  "恶梦……"谭老大回想著刚才脑海里的所有情节,身体倒了下去,眼睛空荡荡地看著头顶上的石壁,直到魏方把药水打进他的手臂收起针筒他才倦怠地说:"确实是恶梦,魏方,你说,我都不想他了,可梦里他的名字怎麽老是打转呢。"
  "习惯吧。"魏方说。
  "是啊……"是习惯吧,都这麽多年了,哪能说忘就忘啊,就算失忆连自己也记不住,也哪会记不住他啊,到哪去找范七爷对他这麽好的人去?又去哪找范七爷让他这麽刻骨铭心的人去?
  "少去想,慢慢的也会习惯不去想。"魏方又重新按摩他的手。
  "呵呵……"谭老大闭著眼睛笑了两声。
  他们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有一种药的香味在流动,只是空气太冷,打到人的脸上,闻到人的鼻子里,都只是寒冷。
  "魏方,你为什麽跟了我?"一段很长时间的静默後,谭老大突然问。
  "厌了。"
  "厌了谁?"
  "所有的一切。"
  "那你不是应该也离我远一点吗?"他也是他曾经的"一切"里面的一个,魏方跟了范宗明十年,也跟谭老大接触了十年。
  "谭少……"魏方说,"我跟你,是因为,我跟你不一样。"
  谭老大看他。
  "我不会跟人去要一个结果,也不想去跟人要,所以我要看看你,能要到什麽结果。"魏方状似温和平缓的脸孔上有著一种冷静至极的冷然。
  谭老大听得笑了,他在冷空气里缩了缩脖子,说:"那你就看著吧。"


  谭少之暗涌

  18

  陈见涛终於出现。
  一身破烂……脸瘦得跟难民似的,可怜兮兮地跟谭老大邀功:"老大,我把对方内部服务器给黑了,国安局的那帮孙子还追我,我也把他们给黑了。"
  谭老大惊得眼珠子都掉了,没有喜,拍了陈见涛一肩膀,问:"那你有没有被跟踪?"
  陈见涛委屈,"为了栽赃陷祸给在美国远逃的哥们,我三天三夜没睡,一成功了就赶来跟你报喜了。"
  "啊啊啊,我好感动啊……"谭少一点也没有感动地说完,捏了鼻子,"赶紧的洗洗去,完了再跟我说吧。"
  陈见涛被他剥削习惯成自然了,立刻向後转踏步走。
  谭老大又追问了句:"没被人知道吧?"
  陈见涛好几天没吃过顿饱饭,当下踉跄了下,看得参驮皱眉不已,暗想著回了寨了训练时一定得把他拉上不能再让他退步了。

  范宗明在会议室,正在跟小组成员讨论空中巡逻的路线图。
  结果,一通一通加紧的电话硬是要插进来,几个安全局的顾问领著他的两个技术员就到了他面前。
  几个人都站他身前直直的,没刚才打电话的气魄了,一个一个身板直得跟白扬树一样,那头却低得跟罪犯似的。
  "嗯……"范宗明看著那明显通宵写出来的报告,挑了下眉,"你们就给我这些?"
  一篇绝对称得上政治报告文学典范的文字报告,还真不知道是出自哪个秘书部奇才的手里。
  "报告,IP地址显示的是美国,我们……我们没及时……"一勇於承认自己错误的才俊报告了半句,羞愧难当,又闭了嘴。
  害得他的受害同僚们头低得更低了。
  范宗明就瞪著他们,看得他们的腰也驼了。
  他不耐烦地说了句:"挺直点,把脑袋给抬起来,没人教过你们什麽叫做站姿啊?"
  "涮"地一下,几个人全都挺胸抬头,全都是正式标准姿势。
  连安全局那几位也站得挺像回事。
  "给我从头到尾,用简单的汉字写出来,"范宗明把手中的宗卷扔到桌上,冷然地说,"这麽些个玩艺,我看不懂。"
  几个人齐齐喊了句"是"。
  范宗明示意让他们退下,看到桌上那份文件,叫了助理进来,"把这份送到上面。"


  陈见涛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吃了顿饱饭,谭老大已经把他带过来的资料看了个七七八八,已经跟参驮在一边商量著计划了。
  陈见涛没上去掺和,跟陈二联系了一下,又跟谭老大说:"老大,我们缺钱。"
  谭老大在那头骂:"什麽时候没缺过,全在你手里了,别找我。"
  陈见涛说:"真缺,孟博士要的原料,得从美车军方内部搞,价格是原价的百倍。"
  "美国鬼子就知道抢钱,妈的……"谭老大牙都快咬碎,"你等会,忙完这头我跟张健借去。"
  也亏得张健这些年挣了不少钱……要不,还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财主跟谭少的买卖耗,光前期投入就能把人给坑死。
  "叫胡椒到时过去,把飞机开出来……"谭老大打开电脑排著图,"这个就当寄放在他们那里,导弹的追踪我们已经联系上,他们破解不开就好。"
  说到这,他回头问陈见涛,"是破解不开吧?"
  "嗯。"陈见涛点头,又加了一句,"只要别让人知道是我干的就成,上面还是有个把人知道我的程度手法的,不能给他时间琢磨破解。"
  这样,只要导弹发射,他们就可以远程控制。
  陈见涛已经被谭老大的胆大包天吓得早就不知道骇怕是什麽了,他甚至提议,"如果操纵员手不稳的话,我建议到时我可以代替他。"
  谭老大听得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跟他说了句:"滚。"


  谭老大现在有几样正在研究的武器比国家拥有的还先进。
  他重金──真正的重金聘请来的世界性专家就有八位,谭老大提供这群疯狂的科学家他们试验要的一切原料,而他,要的是他们的成果。
  两方都各得其所,一方贡献财力,一方贡献智慧。
  要说谭老大那寨子,总结起来,还真找不到一个正常的人。
  这次导弹事件中死的那个弟兄,谭老大发了一百万的抚恤金下去,不包括以後每年那弟兄会在买卖中的还是会分下去的红利。
  而这寨子组成的根本就是钱……少了钱,完全不行。
  所以,这笔钱,谭老大是一定要到手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钱过,随著工厂里武器的进一步研发,钱他一年比一年缺得利害。
  见钱眼红,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状况。


  PS:唉,这阵子啊,总算忙完了。
    能拎瓶酒晚上四处瞎溜哒了,可惜天却冷了,还有雨。
    谭少麽,下面也就进入第三部的高潮跟全文转折点。
  另,"青痕"会是相处篇,前面三篇,是追逐篇。

  谭少之暗涌

  19

  张健听到他又要借钱,没说什麽,就发了个档案让他看。
  谭老大看到,瞠目:"我欠你这麽多?"
  是真欠那麽多,仅仅这半年,他借张健一千二百亿,仅还了二十亿。
  接下来,他说:"张健,你真有钱……"
  他看著那一串零数著,都觉得张健肯定是世界第一富人,要不哪能这麽多钱借他。
  张健神色淡淡,说:"你,还要跟我借多少?"
  他的口气让谭老大心虚,他往旁边坐著的陈见涛小小声地问:"你要多少来著?"
  被数目惊呆的陈见涛比他老大还心虚,直往摄像头外面靠,在手上划著数字,1亿,1亿……
  谭老大被张健的一串零字数昏了,看不清陈见涛划的数字,怒吼:"到底多少?"
  觉得欠债太多的陈见涛闭著眼睛吼,"1亿,记得跟张总说是美元……"
  谭老大崩了,瞪著那边的张总,真怕他说,滚,谭恋知,老子只跟你上过几次床,你他妈不怀好心地跟我上演过一次活GV帮过我,别的你他妈的什麽也不是,老子不帮你了。
  可张健却是张健,冷冷地笑了一声,"一亿是不?"
  谭老大赶紧点头,猛点著头,就怕张健看不清。
  啊,张健这麽有钱,肯定不介意再借他一亿的,呃,尽管是美元……
  果然,张健冷冰冰的,非常冷冰冰地看了他几十秒,说:"我会打入帐户。"
  谭老大还来不及说什麽,张健就把视频关了。
  谭老大冲著旁边的陈见涛干笑,"他是有钱人。"
  陈见涛心虚附和:"是,他是有钱人。"
  接著俩人齐齐心虚,再有钱的人,也禁不起他们这麽耗。
  光看看莫一莫二,哪天张健要是没得到回报,肯定……肯定……
  谭老大不敢多想,希望他能做到的,能尽快做到。
  他闭著眼睛跟陈见涛说:"见涛啊,你说,要是没个好结果,张健会不会把我尸体给弄到手,交给千万个人奸了?"
  陈见涛自然比不上胆大包天的谭老大,危颤颤地回答,"老大啊,我只是你手下,在你手下干活的,不懂这些。"
  谭老大睁开眼,哼了一声,"妈的,滚……"
  陈见涛滚了,看到参驮,脚丫子奔了过去,哭诉,"当时,我就不应该弃了中校,跟了小屁孩的……"
  参驮踢了他一脚,说:"干活去……"
  陈见涛无可奈何,只好干活去,去黑人家的服务器。
  其实,他以前也是大志青年的,可怜一方"落难",不得不跟了谭老大。
  唉,命运这回事,还真他妈说不准。

  胡椒见了谭老大。
  眼睛真湿了。
  他比不得亡命之徒,腿肚子直发抖,"谭老大啊,你真让我干这个。"
  谭老大就跟他算帐,摊开纸面直说:"你看看,你从一月到七月,跟我要了三架改良过的飞机,要了二次美国军方的空军讯息,花了我一亿三,你大概算算,你现在欠我多少?"
  胡椒含泪,不敢细看帐单,说:"我干。"
  他打了电话回去,告诉他娘,说:"娘,我是你的好儿子,我会为我的理想彻底献身的。"
  他的老娘在那边欣慰,"好儿子,好男儿。"
  胡椒更是哭也哭不出来,真是,他这理想还没彻底实现呢,现在就要潜入国家军方仓库了,妈的,就算美国那牛B的国家,也不敢这样干啊。
  可他跟了谁啊?谭老大啊,哪个国家也敢横冲直撞的混蛋啊,没办法啊,他只能嫁鸡随鸡,从狗随狗啊。

  范宗明那天起来,已经是时间过後的三个月後的一天。
  手下的兵敲了他的门,在门口行了军礼,说:"少将,一切准备就绪。"
  范宗明点了下头,让他退下。
  他已经穿好了衬衫,因为去看他的小孩的照片,他把外套忘穿了。
  他最後穿著外装,一星一花的军装。
  穿著这身,代表著,他会彻底实行他军人的使命。
  舍身忘已,一切都为了国家和人民的最高利益。

  谭老大,谭少没有听参驮的报告,跟陈见涛的得意忘形的吹嘘。
  参驮保证了他探路组的使命,除了第一次的大失误,後来的任务他是零误差;陈见涛保障了所有的网络服务,包括卫星,让对方在国外四处各地游历,却追查不到了主凶。
  他仔细算了他欠张健的帐单,跟张健开启了事前的最後一次会谈。
  他对张健说:"如果我失败,你可以主管我的寨子,全都是你的。"
  张健在那边冷冷地说:"这是我该得的。"
  从前期到现在,如果说谭少把他的命赔了进去,那麽张健可以说,把他所有的,已知的所有财力也陪了进去。
  几百几千个亿,常人不可能想象到的财富,花费了张健的无数心血,他自然不可能让这些落得一场空。
  如果说,张健是剑,谭少是盾。张健的剑,一剑刺出去,绝不会虚发;而谭少的盾,挡得了四面八方的伤害,但他最不能挡的,就是他命中的那一剑的刺伤。
  谁是谭少的盾的剑,身为剑的张健自然知道,他说:"谭少,你愚昧了很多年,我也还够了你的情,只是这次,我绝不会为了情义陪葬我的财富。"
  谭少说淡淡地笑著,坐在他冷冰冰的椅子上:"张健,我只会欠范宗明,这世上的任何一人,我都不会真正去欠,你放心。"
  张健看著谭少的脸,那是一张成熟男人的脸,冷淡又内敛,残酷又带著一丝绝不允许别人说一个"不"字的倔强。
  他终没再说一个字,他掐断视频。
  谭少看著黑掉了的屏幕,他站起了身。
  门外陈见涛说:"老大,准备下吧,我们该走了。"
  谭老大应了一声,说:"还有十分锺。"
  他去洗了脸,把所有灰黄的肤尘洗掉。
  露出了他本来的真实的脸。
  没有以前的那麽白,那麽光滑;现在的是有一点黑,但是,额头上的白痕还是存在著。
  那是一道,谭少曾经为了得到爱的痕迹;尽管失败,但它还是存留了下来。
  谭少摸著痕迹,那疲惫的心有点无可奈何的怆然,等待他的,除了残酷之外不可能有别的出现,他对著镜子里的自己说:"哥,我爱你。"
  没人回答他。


  而前路,是生是死,未卜。


  PS:更新得不多,如果有在晚上九点前五个留言,咱晚上十一点左右再更一章长更,那章绝对的是高潮。。。。啊啊啊。。同学们,激励下突然闲下来没屁事干的偶吧。。。。。。。。。我怀念写高潮的滋味。


  谭少之暗涌
  20

  谭少出门时,陈见涛叫了他:"老大,都上了车,你是中间那部。"
  谭少应了一声,走著的时候问陈见涛说:"跟著我,参驮是为了妻子,魏方是要看一个结果,你是为了什麽?"
  陈见涛见他突然这麽问,不知道说什麽好。
  到了车上他说:"老大,我叫你谭少时,你十三岁,那个时候,少将不是中校,只是少校,我知道我爬上不去,我没少校的背景,没少校的忍耐力,没少校的妥协力,少校跟我说你时,说有些人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他要的自然有人会双手送上给他……他说的是你。我後来很好奇你是什麽人,为什麽我得不到的,少校那样的人都给了你。"
  车开动了,进入秘密潜道还有半个小时。
  "可是,有些地方我爬不上去,但我能在另外一个地方爬上去,老大,我跟你,是因为我现在能堂而皇之的能用巨大的钱财去诱惑别人,得到我所要的,"陈见涛突然神情冷苦:"你跟我说,我父亲得不到的,我全能得到,那刻,我就已经跟定你了。"
  陈见涛的父亲是一个国内第一批研发运载火箭的科学家,早期不幸死亡,最後一句话是:"为什麽国外能做到的,我做不到。"
  他死也没能甘心,那个时候,陈见涛还在他娘的肚子里。
  陈见涛後来,竭尽所能也没有成为一个科学家,他们家穷,他初中毕了业就参了军,光是上军校就用光了他所有的能力跟运气,所以他後来所能做的,就是用其它的方式,代替他的父亲,做他最大的努力。
  "值不值得?"谭少靠著椅子,他的脸黑色里带著灰败。
  陈见涛笑了,说:"老大,我是你的管家,你这次要是败了,我也没个撑腰的了,死不死的都没所谓。"
  谭少闭上了眼睛,那已经看不出嚣狂的俊美的眉眼间皆是死灰的冷静,他淡淡地说:"所以,这次只能成功。"
  他开启的耳麦里,胡椒在那边说:"谭老大,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潜艇那边,刚抵达海底他的第一个战斗力不亚於研发力的科学家用英文也说:"BOSS,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参驮,作为探路组的头在海岛秘密基地,说:"谭少,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二虎,中间组的总部署老大也跟著作出回应,说:"老板,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扫底组的罗见在那头也沈稳地跟著说,"老板,一切准备就绪,等候指示。"
  谭少冷冷地笑,说:"等候我指示。"
  他砸了一切下去,这次,不落个回声,他就不信了。

  西海岸,黄昏打下来的渔港里,一艘渔船也没有。
  只有几艘军艇在巡逻,沓无人迹的海上,除了机动声,什麽也没有。
  范宗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还有四十分锺。"
  他说完,回头对人说,"叫舰长来见我。"
  军舰舰长见到他,立正,稍息,敬礼,"首长好……"
  范宗明看了看天空,淡淡地说:"今天天气不太好,如果有几架飞机过来,就没必要惊慌,该飞的让它飞,它要停的时候就给它个位置。"
  "明白。"舰长再次敬礼。
  范宗明回了军礼,让他退下。
  他的助手,一位办公室的秘书长在一旁有点犹豫地说:"应该不会发现特殊情况吧,我们已经做好了努力跟准备。"
  "天有不测风云。"范宗明淡淡地说。
  说完,他又拿著望远镜,去看俄方的军舰的影子。


  他们这次的交易,也是秘密行动。
  在国际上,尤其是当今局势,作为军事大国的俄方跟中方,所有交易,不管是小的还是大的,都只能是暗底下,不能明里引发任何国际舆论。
  所以当范宗明在即定海岸线范围内没等到秘密到来的俄方军舰时,下了命令,让小组的人员立刻行动探查。


  俄方接到威胁,他们的军舰在抵达即定范围之内时,他们就接到了威胁。
  不断的出现在将军办公桌上从传真机吐出来的纸张告诉他们,如果再前进一步,等待他们的就是全舰覆灭。
  俄方跟中方联系,没有一丝回答,所有通讯跟电波全部剪断。
  连卫星联络也是中断的。
  将军下令回航,没多远,一架无人控制飞机出现在他们上空,传真机里又吐出一张纸,说明著他们不停下他们就会永远消失在海洋中。
  俄方愤怒,看著那架张牙舞爪盘旋在上空印著曼陀罗花朵的飞机在他们眼前飞过来飞过去……谁也不愿意冒险打落它,如果有人在前一刻让他们的军舰冒了一个洞,那麽这刻他们是不会否认有导弹袭击的危险性的。


  正当谭老大联系到国家上方时,一架飞机也飞了过来,对著谭少现在所处的位置的不远处的准确无误地落下了一个炸弹……
  谭老大,谭少笑了,"你说,他要是知道是我,还敢不敢这麽准确?"
  偏离原定位置十里的谭少问陈见涛。
  陈见涛正视著那扬起灰尘破屑的远处,没有回答他。
  对方第一声扬起开战,这是他们预见到的。
  只是来得这麽准确无误,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会有惊讶。
  "他就恨不得我死啊……"谭少咬牙笑,拔下键,正式跟上方的总司令说话。
  谭少说明著当前的局势,还有他所展示的武器,另外还有他今天的包围图,一点也没有藏私地跟对方展示了,他还说了一些包含隐义的话语,他整整说了半个小时,当天上在他附近炸著炸弹时,他还是镇定自若地跟军方的总司令谈判著。
  当胡椒跟二虎传来消息,谭少停顿述说,对对方说:"俄方的东西已经落入我手了,总司令啊,这仗,就算你派出了你最厉害的少将,却还是输了。"
  头上的炸弹只差一点微小的落差就落到了谭少头上,那边的总司令也很冷静地指出:"是吗?"
  谭少笑著说:"司令,想想我刚跟你说的好处。"
  那边的司令没有说话,挂断了电话。
  十五分锺过去,炸弹停顿。

  那天,八月十九号,对外,宣称军事演习。


  谭少把货交了,得了一百八十亿。
  那个战乱国家真有钱,一笔帐就到了帐户……张健得了钱,冷笑一声,没再说其它。
  谭少交完货,换了他最好的衣裳,把一张在他手里把玩了好久的载弹飞机飞在他头顶上的照片又看了几眼,对陈见涛很淡然地说:"我就去见见对方的总参谋吧,这半年的,没少受他关照,该好好当面去谢谢他。"


  当谭少见到范宗明时,他脸上,真正的无一丝表情。
  他坐在首座,冷漠地看著走进来的穿著军装的范宗明。
  等对方落座,他拿出烟,抽了一口,叫了声,"范少将。"
  范宗明看著他,神情冷静,一句话也没说。
  作为匪方跟军方的秘密谈判,他们俩人都平静得跟死水一般。
  谭少用左手把一叠照片甩出来,长桌上,那些在飞机炸弹下的他那黑里带著惨白脸的照片皆一目了然。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范宗明後面,弯下腰,在穿著军装的范宗明耳边轻轻地说:"七哥,你真舍得,明知道是我,一次比一次手下得更狠。"
  "可你没想到吧……我们有今天。"谭少笑了,摸了下没有动静的右手,"我还是活著见了你。"
  他走了回去,看著范宗明一丝不苟,英气逼人的脸,对著天花板大笑了起来,中间他被自己吐出来的烟雾呛出了几声,可也没阻止他那般撕心裂肺的笑声。
  他得来的今日,不过就是用了好几项尖端的武器,好多好多他一辈子也还不了张健的钱跟情的债得来的……他为了跟范宗明站到同一起跑线上,付出了他超过他所付出的一切。
  而换来的,是亲手要了他一次一次命的范宗明无动於衷地坐在了他对面。
  谭少得意,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说:"七哥,想不到,我们能有今天吧。"
  他笑著抽烟,眼泪在他眼眶里流下他也不知道,他说:"不说上次了,你知道山洞里的人是我,还是派你的特种兵部队来要我死,这算了,没什麽好说的;可这次你也太狠了点,你派了个飞机来,真炸准了,你怕是连我的尸骨都找不著拿回去吊念了。"
  他眼泪掉得太狠,打湿了烟,抽不起来。
  看看,他用尽一切换来的,就是今天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
  范宗明所不在乎他的一切,他有的是办法让别人在乎!
  他为了他的信念可以一次一次灭他;可今天,他却不得不为了上级的命令来跟他和平共处。
  再也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


  那些他想要的,他不给他,谭少觉得我真不甘心啊,他是不是为了他所信仰的才不对我说爱,可现在啊,他所信仰的我都用我的力量去证明那不是问题了,可是现在,我都不在乎他会不会说爱我了。
  可是,还是要问,总得要一个答案,他把打湿透了的烟扔掉到地上,笑著问范宗明,"七哥,你告诉我,你爱不爱我?时至今天,你爱不爱我?"
  范宗明看著他,抿著嘴,一句话也没说。
  "不说,也算了。"谭少又抽出一根烟,危颤颤放到嘴里,打了好几次火,终於打上,淡淡地说:"你爱不爱我无关紧要,反正我爱你。"
  他抽了一口烟,闭著眼睛淡淡地说:"七哥,我要回家,你还要不要我?"


  "如果我不要呢?"范宗明终於开口,冷静至极。
  谭少抽著烟,看著地板,淡然地说:"你不要,我也不回了。"
  他把他有的,没有的,都用来爱他了。
  他不要,那就算了。
  他赌了他人生最大的一盘局,输了,也没什麽好在乎的。
  只不过,看起来太过於凄惨了点。
  可他也实在太疲惫,一场他策划过的战争过後,他是真的累了。
  比死十次,还让他感到疲惫。
  他所有爱的力量,全给过了,没有一点剩余。


  暗涌完

  PS:所有接下来的"任何"故事,皆在《谭少之青痕》。
    《青痕》是相处篇,也是两个对等的人关於"感情"或者"对手"类似情节多的篇章,会长点,而所能写的,也更多。

     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最後一部,才是两个真正平等的人──关於人生的"对决"。
     目前看来,谭少是失败的,但是,鹿死谁手,不到最後关头,谁也说不谁。


  谭少之青痕

  1

  谭少刚出家里出来,就接到陈见涛电话。
  陈见涛在那边气急败坏,"你赶快回来。"
  谭少问:"怎麽了?"
  "缅甸那边有人抢我们的生意。"
  "抢回去,"谭少流氓,出主意,"丫敢叫嚣,灭了丫的,记得往左偏点的韩爷不?他老人家正愁没烟抽,你把弄不死的人扔他那叫他换烟抽,还能叫他欠咱情。"
  陈见涛服了,这麽没脸皮的事,也只有谭少敢去做,谁隔著几千里送败兵去让人换烟抽啊,光那路费就挺得不偿失的。
  但做了,效果未必就不好了。


  谭少开了车,他现在有车开了,也没人管东管西的,他开著大奔去小店喝了碗咸豆浆,正想著要不要去南边见见张健,范宗明的电话来了。
  "在吃早餐。"谭少回答,尽管现在已经是中午。
  "我等会回来,你现在回去。"范宗明在那边淡淡地说。
  "哦……"谭少应著。
  大奔开到街路边,谭少见著了个好玩的东西,就下车去买了,又随便逛了逛,又花了点时间,赶到家,中午已经过去了。
  范宗明没在了,谭少跟传讯的保安"哦"了一声,没再听他说什麽,拿著买的东西上了楼,扔到范宗明房里,去了自己卧室。


  他一觉睡醒,坐飞机去了张健那。
  张健策划部的经理这次换新的了,模样长得有些过於周正。
  这世道,太周正的男人不是弯的就是双的,谭少好奇,问张健:"是不是?"
  张健说,"不知道,你可以去试试。"
  那人像范宗明,谭少觉得可以一试,就走去问了。
  策划部的新经理没见过谭少,觉得这麽大大咧咧,一不笑就有点冷漠的没心没肺的冷不防就上来问他是不是同性恋的青年挺招人喜欢的,於是答应了谭少晚上的邀约。
  害得谭少看著对方笑得春情的脸蛋,心猛地跳了一下。
  这样的笑容,自然不可能在范宗明脸上看见。
  但谭少妥协,正主看不见,有这不是正主的弥补下也是好的……
  他晚上跟人吃饭时,正调情调到情深处,就差一句说我已经订好酒店房间,范宗明的电话又随之而到。
  范宗明问:"你在哪?"
  谭少乖乖回答,"吃饭。"
  范宗明再问:"你有什麽好不满足的?"
  谭少回头,看到不远处的范宗明,淡淡地说:"我现在,很满足。"
  他挂了电话,倾过身,吻上对面男人的嘴。
  到了现在,他不必再担心会真正伤谁的心了。
  他欠范宗明的,用了他全部的爱去报答。


  他跟那男人走到电梯口时,范宗明上了前,他捉住他的手,冷漠地说:"回去。"
  谭少挥开他的手,灿然一笑,"哥,我约会呢,有什麽事明天再谈。"
  他其实刚把新研发的武器档案交给了范宗明,已经没什麽好说了的了,交待完"任务",其实他应该早就回山寨里头了。
  只是不过多耗了几天,偏生的,来张健这,范宗明也来这城市开会来了……真是巧合得让谭少都觉得世事真是无巧不是书。
  可再巧又如何,他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任他的七哥拖了他走回家教训他。
  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他的小孩了。


  PS:。。。。。。。好吧,看不明白第三部最後一章的同学们,我自我检讨去。。我表达能力太差了。。泪奔。

谭少之青痕
2

范宗明没再说明,拖了他就走。
谭少只有一手,耐何不了他,只好任他走,挥挥手跟那个人告了个别。
到了车上,范宗明烦燥得把隔屏开了,问他:"不是叫你在家呆著?"
谭少淡淡地说:"我过来看看张健,就要回去了。"
这次军方要了美方的一个情报,他本来亲自来交待完毕,又把新武器"上贡"完了就可以走了,只是中途转个站,顺便想上个床再回去,还是遇上了他哥。
范宗明深吸了口气,把谭少抱到腿上,拿著他的右手看,问他:"医生怎麽说?"
这几天,他不断地开会开会,从一个城市飞到另一个城市,根本没时间跟谭少说些什麽。
就算跟谭少交流"情报",他是也速战速决,本来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吃饭或者其它,偏偏他抽出时间来,谭少总是不在家,另外还总是找不到。
现在,小孩不逃了,他有联络他的很多方式,却总是找不到他了。

"说还有救。"谭少回答完了,伸出手去牛仔裤的前兜掏震动的手机。
他蜷在范宗明怀里,姿势不对,范宗明帮他掏了出来。
谭少纳闷地对著手机说:"什麽事?"
陈见涛在那边说:"又有生意了。"
他说得无可奈何,谭少却只"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懒懒地躺范宗明怀里,一句话也没说。
像什麽也没变,乖的时候乖得像没有锐爪的猫一样。


范宗明送了他回自己的酒店房间,本来要走,又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把衣服脱,转身去脱谭少的衣服。
谭少任他脱,只是眉眼稍微动了一下,说:"干嘛?"
看样子,是帮他洗澡。
"算了,"谭少让他脱,淡淡地说:"我自己能洗。"
范宗明没管他,非常干脆利落把他脱了个干净,让他进浴室。
谭少这时说,"哥,前个儿我回大院了一趟,七妈说了,我也回来了,你也可以安心结婚了。"
范宗明看他,"是吗?"
"嗯,这次我不搞鬼了,"谭少耸耸肩,"我累得慌,我先去洗。"
"你不是要上床吗?"范宗明说了一句,拉开了浴室的门,去放洗澡水。
谭少站在门外,疲倦且困乏。
他实在不想再去猜范宗明想什麽了。
懒得猜,懒得想。
其实,不上床,不言爱,他觉得已经够了。
他以前定下计划时,以为总是能要一个结果;而现在计划已经成功,他可以成为一霸,让军方为利益对他所妥协,但代价太大,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不管中间的伤害,光是军方那些没完没了的要求,就够让他心力交瘁了的。
现在,其实范宗明只要允许了他回去,结婚也好,干其它与他无关的事也好,他都没关系,他没力气去管那些了。
现有的,已经够他烦的了。


他没去浴室,去拿烟抽,刚打燃火机,范宗明就走到他面前,把烟抽走,抱了他就走。
谭少浑身赤裸,他中间的那一块平静无波,没有丝毫欲望。
范宗明像什麽也不知道,抱了他进了浴缸。
洗到右手时,在外的范宗明滑到了浴缸里,把谭少抱到自己身上躺著。
谭少没有动静,淡淡地看著天花板。
他最近其实也够累的,为了展示资本,他跟著工厂里的专家弄了二个月,成立目录提供给了军方;加之跟又要在美方使阴招去买一些原料,主管美方的何爷又退休,事情交给了大方跟老刑,新当家的新上手不能完全配合又耗了不少时间,直到来京把成果给军方时,谭少也是忙得一天都只能睡三四小时。
前几天,他跟范宗明坐到谈判桌前时,心里除了疲惫之外,就是平静。
平静得跟死水似的,好像得来了今日,他已经觉得一切都够了。
他七哥要如何,他都无所谓了。
他,似乎已经给空了。


范宗明亲吻他时,谭少偏过头,没说话。
"怎麽,不喜欢?"范宗明淡淡地问。
"别……"谭少没说什麽,心知肚明的事,他懒得说出来。
范七妈不知哪得来的消息,知道他去了京,立马派了人来跟他说想见他。
谭少自然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去见了,也说了,一切按我哥的意思,他说什麽就是什麽,他做什麽就是什麽。
这麽许多年,谭少第一次在范七妈面前不再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真正表明了态度。
接下来的是什麽,他都不在乎了……要结婚就结婚了,反正,他能折腾的全部折腾了,能耗上的全耗上了,能给的也全给干净了。
那个对他好的范宗明所给的宠爱,他用了他最大的努力和爱去偿还……自己心在哪,他其实也想知道,只是自己找不到了,於是,再怎麽样也是不难受的。
"不要我了……"范宗明的手从他腿上慢慢向上摸了上来。
谭少不是死尸,自然有反应。
到了禁区时,他突地捉住快到中心点的范宗明的手,"哥,别这样。"
范宗明笑了,在他耳边说,"恋知,我的小恋知,你想要的,我给了,反倒不要了?"
谭少反过头去看他的脸,五官分明,俊朗英气的脸还是有著十足的坚硬。
似乎,从小到大,在这张脸上,谭少就没看到过丝毫软弱。
"不……"谭少摇头,说:"我还是爱你的,只是,你有你的人生,我也可以找别的人来代替你偶尔求欢一宿就成,我无所谓的。"
范宗明是对他真好,那些他年幼无知时人人称羡的宠爱都是范宗明给的,谁都没有,只有他有……有谁敢像范宗明一样,为了他,不到十岁的他深夜去砸了别人家的铁门,只为了叫醒做麦牙糖的老师父做只老虎给他哄半夜撒泼不睡觉的他开心。
他欠他太多,如今做尽一切他七哥还是不肯说爱他,谭少也觉得够了,他也是需要妥协的;他能为难他七哥的,也只能到这个份上了,再过,他再渴爱也是舍不得了。


这时,范宗明淡淡地轻嘲地哼了一声,翻过谭少的身,亲吻上他的背部,径直往下,没有丝毫停顿。

PS:肉是有吃的,激清也是在所难免的。虐也是有的,那什麽,解惑更是有的……全有!!!看不懂的请砸砖头,我好用来筑我的小破屋。


谭少之青痕

3

吻到腰侧时,谭少在抖,尤其腰侧不断地颤粟得厉害。
范宗明倾上前,吻著他的耳朵,"要不要?"
谭少不知道该怎麽说,该死的,他摸上他已经挺立起来的性器,浑厚的纯男人的手掌第一次正式完全包裹住他,他已经抖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不想示弱, 可不知道怎麽的,眼泪就从眼角滚了下来。
范宗明伸出舌头添掉,手掌一紧,再问:"要不要?"
那被包裹住的快感让谭少无法拒绝,上一刻心中的冷淡即刻荡然无踪……他就知道,范宗明永远都不会允许他当面真正的忤逆他。
"啊……"谭少细细地喘了口气轻叫了出声,想忍,但忍不住,因为此时要命的范宗明的舌头在他耳後轻轻地由下而上的滑过。
"嗯?"范宗明用鼻音又问了声,他浓厚的带著男人性味道的炽热气息不断地谭少耳边燃烧……燃烧。
燃烧得谭少觉得自己著火了,他的体内有团火焰需要抚慰,可是……他回过头,破音出口:"要……"
"要什麽?"范宗明在他挺立的性器顶端重重地掐了进去,又极快地松开。
谭少在他下方无比剧烈地一抖……接著火焰烧得更旺,而不被抚慰的空虚更多了起来。
"要你给我……哥哥。"谭少哀求,他知道,他刚才的冷淡惹火了他。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范宗明的手掌又动了动,在完全肿胀的竖挺上慢慢地俘动著。
谭少只有一手能动,完全没有著力点,范宗明一手抱著他让他的背紧紧贴著他,一手极其"漫不经心"地折磨著它……
"我现在要了……七哥……"谭少想说,如果你不要,给我去找刚才那个人回来。
可他知道不能说,一说,范宗明能真正的把他淹死在浴缸里或者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挑弄著又不让他满足让他饥渴而亡。


范宗明突然站了起来,把谭少抱到双上,放到了床上,两人身上的水滴打湿了床单,可现在无人去在意这个。
"你现在在想什麽,嗯,我的小宝贝……"范宗明双手微撑,自上而下对著躺著的谭少说,说话时,嘴唇只离谭少三厘米。
面对他引诱般的话语,还有近在咫尺的嘴唇,尤其,自己的挺立正肆无忌惮地贴在范宗明的小腹上,而范宗明那庞物也正毫不顾忌地抵在他的後方。
谭少觉得思想已经全不管用,范宗明无一不在他全身上下的气息让他发狂,他没有说话,嘴唇往前一凑,贪婪地狠狠地吻上了范宗明。
他不管范宗明为什麽这时要跟他上床了,他现在不想管,上完了再说。
他刚碰上去狠狠地贴住,范宗明的嘴唇微微一张,谭少就把自己的舌头用非常快的速度送了进去。
他电光火石般的急不可耐像是取悦了范宗明,他缠上谭少的舌头,给予他最亲密的接触,甚至当谭少的腰勾住他的背时,他往前狠命地一顶,把舌头伸到了谭少的喉咙处。
刹那,谭少被这种不可想象出的愉悦感彻底征服,他呜咽出声,口水不断地从嘴边流出。


范宗明的前戏没做多久,他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当他先润滑的两根手指出来时,他的硕大就挺了进去。
被愉悦跟空虚纠缠得没有神智的谭少那一刻被疼痛激醒,他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范宗明额前冒著汗水,眼睛没有平时的冷静,这时他是激狂地,他用手狠狠地掐住谭少的下巴,命令地说:"叫我。"
谭少觉得後面被撕裂了,可是,体力的空虚却还是缠绕得不得不妥协,他喘著气,眼睛湛红带著水意,"七哥,哥哥……七爷……"
范宗明低头,吻上他的眼,说了一句:"小兔崽子。"
他完全不给谭少缓冲的时间迅速地又往里深深地一抵,力道太重抵得太深,谭少觉得自己後面在那一刻,有温热的东西出来了。
而此时他的前面喷出白液。
他的後面,却流出了血。
他不可思议地瞪著他上方的人──不敢置信自己在极度的疼痛中没有萎靡,而是射了出来。
"你以为你了解自己?"范宗明却没有丝毫诧异,他的手放到谭少脑後,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的脸跟自己的紧紧贴住。
那刻,范宗明用一种无比激越又强大的力量紧揪著住谭少,狠命得像是要把他的脸揉自己自己的脸上的腔骨里,"你是我一手养大,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全都是我,你明不明白?"
谭少哭出了声,他张著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他挣扎著,"啊啊"了两声,像是回到小时候,疼了,就下意识地看著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叫:"七哥,哥哥,我疼……"
他叫出了声,范宗明的力道减少,他看著谭少下巴处那两道被他掐出的痕迹,眼睛暗了一暗……
体内还有著范宗明炽热如焰火中的铁块的硕大,谭少疼痛不堪却又觉得奇异的满足,他不断地流著泪,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该如何去思考,但是,明明疼得身体被刺开了两半,他勾住范宗明腰的腿却不想松开。
"我真该不要你……"范宗明说了一句,却抱起了谭少,让谭少坐到了自己身上。
他抱著谭少下了床,走动著,那根深埋在体内的铁柱让谭少痛苦得快要死去,但他的腿还是不顾乏力又疼痛的身体的命令,依旧紧紧地勾在范宗明的身上。
他不知道范宗明要干什麽,他倚在范宗明的胸前,痛苦又艰难地呼吸著。
等到范宗明停下,范宗明双手捧住他屁股跟腰的手松开了一只,只听范宗明说:"把手挂到脖子上……"
谭少听到命令,把能动的一手挂了上去。
范宗明松开一只手,从一个行李箱里拿出罐东西,打开,涂到了他们相连的後方。
清凉感出现,疼痛减少,谭少往下一看,看到碧绿的带著香味的液体被范宗明的手涂在了他们那处……他的眼睛这时能看清楚了点东西,发现从床到置物柜这边,血滴滴了一路。
"抱紧点……"范宗明说完,把自己抽了出来。
他把一瓶碧绿液体倒在了自己的上面,再然後,没有一句话,就又猛地闯进了谭少的身体内。
谭少闷吭了一声,那一撞,疼痛又还著冰凉的清爽……窒命的疼痛和快感让他断了一秒的呼吸,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光像什麽都有也什麽都没有。

未完待续……可能明天,可能後天……可能XXXXX……哇哈哈,打我,打我吧……打不著,啧!
让你们要吃肉,让你们吃……哼。


谭少之青痕

4

房间内有巨大的声响。
那淫乱的摩擦声让人耳红脸燥,谭少呻吟著,哭著喊:"七哥,七哥……"
他莫名的喊著,不知道该说些什麽,下半身又麻又痛却又有著极致的痛感。
范宗明靠著床头,突然停下动作,问他:"你要不要我?"
谭少,已经成为谭老大的那一刻不知所以然地觉得心被尖刀刺了,他哭著嘶哑著说:"我一直都要你,是你不要我……为了你,我什麽都没了,你还想怎麽样?"
那铁柱一般的硬长还停在他的体内,谭少觉得他把所有一切都掏空给了眼前这个人,因为自他出生,这个人一直在,一直在疼爱他,所以,为了这一个人,他爱得那麽义无反顾,那麽勇敢无畏,那麽不顾所有。
可是,为什麽,这世间,不是真心就可以简单地换来另外的真心的。
谭少知道范宗明以为他什麽都不懂……所以一直都要他长大,长大,再长大……长大得懂得所有人情世故。
可是,他的七哥从来不明白,真心真的可以简单地要另一颗真心的,顾忌太多,他们在途中,失去的也更多。
就像现在……明明拥有了,却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什麽也看不见。
他以前不是谭老大时想象的未来,在如今,已经成了妄念了。


"你爱不爱我?"范宗明问著,语气却有一点点的停顿。
他是那种自出生就会用顶天立地的形象照耀著一生的男人,谭少抱著他,懂他的七哥的痛苦……因为,他的七哥就算在任何人面前伪装,但从来不在他面前掩饰他对他的气急败坏。
"哥……"谭少胡乱地吻著他的脸,"我给你,我都给你,我所有的一切都给你。"
范宗明深深地撞击著他,谭少被撞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只能闭著眼睛深深地呼吸著。
"七哥。"他偶尔说出一句话,也只是叫著范宗明。
范宗明一下比一下更重地像剑一样尖锐,刺骨地刺进他的身体内,仿佛他们进行的不是一次做爱,而是,像一场渲泻又带有著宣告的仪式。
谭少疼得忘乎所以,他的腿紧紧地揪著范宗明的腰,就算范宗明下刻用他的刃刀把他的身体剖成一半,就算下一刻他会立马死掉,他也绝不松开。
他这一生,从来没有对范宗明的爱怯懦过,像是,他爱上了范宗明,他就能把他的所有的一切,包括灵魂,包括未来,包括下一生,他都全部可以许给给范宗明的爱。
仅仅这世上,被所有人称颂的爱情,也不能描绘他对范宗明的爱之深。
你看,他把这一生都毁了,卖给了他爱的那个人所属的那个团体,仅为了,能好好的跟他在一起,让他明白他可以按他要求的长大。
他爱得多麽的深……深得他的灵魂都为自己哭泣,可是,他还是如此深深地爱著他,就算,太多事他太明白,又好多事,他其实也不是那麽明白。

可是,他真的明白。
他跟范宗明之间,那种感情的范畴从来都不是一样的。
他是范宗明一生都会纵容下去的小孩,他只是小孩,也永远都是小孩;可他,把范宗明当爱人看,当爱到心彻透骨只有他一人在的爱人。
这两者,中间,差多少,谭少明白。
也因为太明白,他哭得很凶,说:"七哥,你再用力点。"
於是,范宗明如他所愿地狠狠贯穿了他,谭少那一刻,觉得自己得到了全世界──同时,他也失去了世界。

爱一个人,从来都是艰难的事。
因为,真正的爱,从来都是私稳的,只是属於你一个人的,痛苦悲伤,无别的人再可替代。
你以为你爱的人最後成为别人的了就不再是你的爱人了?那是荒谬的言论,如果你真的爱,真那麽爱那个人,无论他跟谁在一起,就算你们永世都不能再相拥,他也是你的爱人。
所以,谭少跟范七妈说的,他结婚我不管,他愿意就好,不是妥协下的伪语,而是,我为了爱他,付出我所有的努力让他爱我,如果还是失败,那麽,我真的可以看著他去跟别的人在一起;就算这样,我还是不能不去爱他,我还是会跟以前那样的爱他,或许,可能比那麽深深的爱还更爱。
我爱他啊,他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可是,我愿意,就算他不要我。


谭少哭得太凶,范宗明一次一次重重地撞击著问他:"你爱不爱我?"
谭少都流著泪说:"我爱你。"
范宗明渲泄的那下,谭少的体下,已经鲜血满布。
范宗明帮他清洗上药那会,谭少抱上范宗明的脖子,在他脸边吻了一下,完全没有意识地喃喃地说著,"七哥,我爱你。"
七哥,我爱你。
好多年不能真正说出的话,谭少终於说出。

谭少醒来的那刻,看到了范宗明的睡脸。
那是在睡容中也依旧面无表情的脸。
他当上位者太久了,就算睡在他从小到如今都熟悉的人面前,他的脸还有著平时的严谨,就算松懈,也不够松懈得彻底。
谭少看了他好几眼,下床时,他因为身体乏力疼痛倒在了地毯上。
罗见站在门角,低低地叫了他一声,"老大……"
谭少轻嘲地牵动了下嘴角,"抱我走。"
不走成吗?生意是需要做的,因为欠那麽多的钱还没还呢……他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要爬到谈判桌上,挣他必须要得到的钱。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成人的世界里,就算你下一刻会死掉,上一刻,你也必须完成你的职责。
欢迎来到成人的世界。
这里,会告诉你,就算残酷,也会有些许美丽的……你能想象你在你爱的人床上起来,奔赴到下一个战场,然後,不再去想自己会不会有未来吗?
那景象,残忍得太美丽了,也会过於得太绚烂了……谭少趴在飞机上的座椅上笑,对著罗见说:"昨晚上了次床,我觉得像死了一次……罗见,如果你要是爱上一个人,在没深爱之前,一定要离开他,不要在来不及时才觉得一切都没有希望。"
罗见说:"那是你太爱,少爱一点就可以了。"
谭少没听得他的说话,他真正的昏了过去,血染红了他穿著的裤子,滴落到了座倚上。
如果爱,一定要记得,不要深爱。
如果那样,一切都来不及了。

PS:不知道说啥好……晚上更点天亮,大夥儿晚了再来看。
我闲得没蛋但觉得蛋疼!牛B得快要死掉!
捶桌子,捶地板,我快疯了。
我一定要我被送进神经病院前,把青痕码完。
啊。


  谭少之青痕
  5

  范宗明在飞机上吃了胃药,闭了下眼睛,问助手,"有消息没?"
  "没,进入四川後,失去他的所有踪迹。"助手回应。
  范宗明"嗯"了一声。
  助手犹豫著要说话,范宗明淡淡地说,"说。"
  "安放在他身上的追踪器在隔天出现……在您的家中。"助手吞吐了一下说了出来。
  "是吗?"范宗明淡淡地笑了,掀开文件夹,继续看起资料,随口说:"继续追查。"
  "是。"


  他这次去的非洲,跟那边签定一些合同,一下飞机,天气太热,他的胃最近都不太好,遇到热浪猛地一下抽痛,差点直不起腰。
  但他忍著,不动声色继续走在前面,面带微笑跟来迎接他的官员跟商务代表握手问好。
  与人会谈跟会餐过後,已经是当地凌晨一点。
  他住的总统套房下面的城市,依旧有灯光闪烁,只是在热带地区,一片赤黄的沙漠包围的国度里,连灯光也显得有几许昏凉。
  他忍不住,拔打了他的小孩的号码。
  依旧的,跟以往的每次忍不住一样,没人回应他。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必须去做的。
  只是,代价就是,永远都只有他一人站在这里。
  那个无限包容他的人,依旧爱他,只是,他离他远了。
  他不再给他麻烦,也不再给他的全心全意。
  世事,从来都完美不起来。
  成全一些,也必会毁灭一些。


  一个星期左右的会谈过後,范宗明回到国内。
  晚上接近下班时,被母亲叫了回去吃饭。
  他回到家中时,洪小雯也在。
  一家人聊著他最近出差的国家,到了最後,他父亲去了楼上书房,母亲去了厨房,留下他跟洪小雯。
  洪小雯削著苹果,纤长的手指在灯光下显得非常漂亮,长发挡住她的半边侧脸,显出另一半的侧脸更加的美丽娇弱。
  这是一个容貌家世都挑不出半点错的女子,更重要的是,她自小爱慕范宗明……如死心塌地一般。
  所以,她一直出现在这个这里,在范家家长的默许下。
  一次又一次。
  范七妈从厨房端出点心,笑著问他,"小知又出去玩去了?"
  范宗明淡淡地说:"他有他的事要忙。"
  "哦,我都忘了,这孩子也有自己的事业了……听说在江浙一带做地产?"范七妈有些疑惑。
  范宗明没说什麽,只是站起来说:"妈,我先回去,还有工作。"
  "那好,你送小雯回家。"范七妈也站起来,拉著洪小雯的手。
  洪小雯随著站起来,捋了下长发,水波一样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叫个人送吧……"范宗明说完,朝门边的勤务兵喊,"小黄,送洪小姐回去。"
  他朝洪小雯点了下头,对他妈说了句:"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他妈跟了过来,在转弯处气急败坏地说:"你怎麽这样?你要她多委曲求全?小知不是也回来了,他跟我说只要你愿意他就高兴,你怎麽还这样啊?啊,我打死你这个倔孩子,别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
  范七妈气急,朝范宗明身上还打了几下,这几年,洪小雯的隐容跟知趣让她已经视她为自己真正的媳妇了。
  范宗明随她打,见她静止了,淡淡地说:"妈,该做到的,能做到的,我已经做到最好了。"
  他拉开门,头也不回走掉。
  他确实已经做到最好,无论是在军中还是隐於幕後,无论身为儿子还是为了公义,他已经把他能牺牲的都牺牲了。
  看看,以前总是有两个人的家中,现在回去,只有一人了。
  他相依为命,视他为天为所有的人,已经不再把那当家了。
  他有了他的另外一个视为家的归属,而这些,都是他一手逼出来的。
  他连後悔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知道这是正确的──他必须要去做,也必须做到,也做到了的事实。
  成人的世界,永没有童话,也有没真正的永远的爱护。
  他就算想,也没有办法。

  谭少回到寨里就骂娘,因为手下二虎去外面泡妞泡得让妞给打了一枪回来了。
  孬种得让谭少觉得应该脸上无光一下,"妈的,你说说你,要长相有长相,要说钱,你现在挣得少了啊?好好的女人不去泡,去泡寡妇,泡就算了,还被人当色胚子赶了出来,你说丢脸不丢脸?"说到最後,他自己都觉得乐,笑了出来。
  被寨里兄弟嘲笑了一天,赶著回来的老大也不顾他身上还裹著的伤也取笑他,二虎真是羞愧得想把脸藏裤裆下,吼:"我就是看上她了,怎麽的?"
  "让她把你脑袋给轰掉……"谭少鄙视,取笑完了就让他滚。
  他对著帮他上药的魏方说,"你说,我怎麽尽是找些这样的傻瓜当手下?"
  魏方懒得说他,他现在连嘲笑谭少的想法也没有……那手再不加紧处理,就真废了。
  "你这半年,不能出寨,就算是生意,让陈见涛跟参驮去。"魏方做为大夫,非常命令似地下了命令。
  "这可怎麽成……"谭少哼了一声,"皇城那块,少不了出妖蛾子,我能不应付?"
  他接著喃喃自语地说:"我敢用我全部身家打赌,我只要稍稍表示一点不配合,他们敢用十万大军把这边境地毯式地全给掀一遍把咱们寨给掀了。"
  陈见涛恰好进了会议厅,听到这句话,脸上本来高高兴兴这下又愁了,说:"你可悠著点,咱们管得这麽严,可不能让问题出在你身上。"
  谭少没好气地瞥他一眼,哼了一声。
  他不耐烦地对魏方说,"你把晶片给我取出来,算了,这半年我不出去了,军方那块,我找人代替我。"
  陈见涛这下高兴了起来,"我早跟你说过,谈判这回事,交给专业的人去跟他们耗……你这脾气,一不耐烦了,要是不管不顾把人家总盘都给炸了怎麽办?咱们寨里正好有这麽个人,美国世贸大厦逃出来的,就让他去吧。"
  谭少挑眉,"通辑犯?"
  陈见涛也挑眉,"老大,我们寨里什麽时候有过身家清白的人?"
  谭少一想,还真想不出,此时魏方又给他下烈药,疼得他脸又趴在抱枕上,哼哼唧唧地说:"那给他打个经得起推敲的身份,妈的,范宗明越来越精了。"
  那声范宗明叫得一点别的感情也没有,就像个陌生人,听得陈见涛跟魏方都愣了下,他们相互看了一眼,陈见涛蹲下身体,奇怪地重复:"范宗明?"
  谭少被痛得眼睛都红了,"妈的,老子确实是个废物,爱他爱得不行,但老子不是脑残,滚蛋,该爱的时候我就爱,不该的时候他就是老子敌人,我知道,我全都知道,你能不能滚啊?"
  魏方的药下得疼得他全身都打颤,他脸趴在抱枕里喊,"魏方,你是不是想搞死我啊?快给老子打止痛剂。"
  魏方觉得他还有力气吼人,全然不顾他的命令,继续涂著含著剧裂蛇毒毒汁的草药……把坏血全都放出去,紧接著的就是血清的注入。
  "你放心,我拿老鼠试过药效了的,死不了人,只是有一点点疼而已。"魏方轻描淡写。
  陈见涛听到抖了一抖,炸了下舌,算了,他就不跟魏方谈论什麽是"一点点疼"了,现在他家老大已经疼得想骂人都骂不出口了。
  彻底的疼痛之後,是无力,是麻木,也是陌然,谭少觉得,他好像已经习惯这一切了,他把头埋在抱枕里,习惯性地不去想任何事分散注意力,任自己处在一团逃不开的漩涡里让身体处於随时随地的撕裂当中。
  不去想他,也不去想未来。
  什麽也不想,习惯了就好。
  这世上,没什麽事是不可以习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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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少之青痕
  6

  谭少,谭老大也不可能真的不出寨,毕竟跟那帮老大谈判时,他这老大也必须得出面。
  就算黑吃黑是道中难免的"惯例",但这最先的诚意还是必须要有的。
  就算大灰狼想吃小白兔,诱惑的红萝卜还是必须先摆上的。
  陈见涛的新生意又是缅甸那帮军佬私下要囤货,这次谭少动作又谨慎了点,缅甸军方有几个亲中的,他可不想有什麽把柄让缅甸拿给中方献宝,於是光前期动作就把以前多花费了些人力跟物力。
  这些都是钱啊,羊毛出在羊身上,谭少觉得这花在什麽地方就要从什麽地方挣回来。
  所以,他压了取後一箱枪枝,就当这次多花的力气的酬劳了。
  缅甸那方气炸,准备掀场。
  谭老大嘿嘿一笑,交货的山头就凭空冒出几十支黑呼呼对著对方的冲锋枪……
  对方全体默了,谭少可不默,对著人家笑得特别和善,"真的,生意麽,是要做长久的,我跟你们保证,这次压的只是个订金,如果下次没什麽让我费心的事,我就给你们补上,你看中不?"
  人家盯著那包围著他们的强力火药部队,真是没力气跟谭老大多说什麽了,你试试看别人枪管盯著你脑门时你还能想别其余的不?不能,老实地全力思索著怎麽逃命吧。
  缅甸那方就算觉得谭少无耻,也只好听著,那接货的副将说:"按你说的办。"
  识时务者为俊杰,谭老大最喜欢这样的人了,所以说:"那好,你们这次就这麽著回去,就跟你们头说,我说的,我这里有最好的货,但也得最好的人才能买得到,长期合作嘛,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和气生财,你看,你们要是听我的,肯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於是,这单弱买强卖的买卖下来,接著的,缅甸方又碍於货源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只好又下了下次的单。
  手下的人深深地觉得谭老大越来越精於此道了,无耻又敢干,至少,他们的年终奖比去年肯定只多不少。

  两个月过去,陈见涛去了谭老大的屋子,看著他正爬在地板上跟长大了的小老虎玩儿,看著那情境,简直就是王子与野兽的故事的最佳诠释。
  谭少最近养得好,除了谈判,没操劳,尽管他没怎麽出过寨,但他不缺少娱乐。
  上次世贸大厦出来的手下去皇城甚至取得了一次不菲的成果,军方要他把他从美方要到的最新进展送过去,那世贸大厦的哥们可绝了,硬生生地一个人对著十个人一组的阵员连侃了三天,说明他方的情报在中途受阻,情报无法及时递交,只能等情况有所突破才能呈上。
  结果,在对方完全不知道他们多少底戏下的情况下,在一个月的戏耍後,才把那早就在手中的情报"不甘不愿"地交给了上方。
  玩得在寨里监控时实动态的谭少不亦乐乎……那哥们真是人材,说的任何一句话谭少都觉得是从他心窝里掏出来的,真诚得连上帝都会非常乐於去相信他。
  只是非常遗憾的是,可能是他没有出现,范宗明也没有出现。
  这可能是谭少觉得非常娱乐的"游戏"中惟一所缺憾的。
  看不到范宗明对此的真正态度。


  谭少白肤稍白了点,右手还能动几下,能握住得住个乒乓球不让它下去了……他赤著上半身,此时成了大老虎的小老虎在在跟他一个拥抱过後,正在犹豫著要不要回去跟厨师主人要吃的还是跟著它刚私奔不到两小时的主继续玩儿……
  谭少没理陈见涛,对著在一尺之遥思考的小老虎骂:"你敢……"
  小老虎最终觉得裹腹之事甚过於美色,尤其是甚过於不能被它俘虏的失望爱情之花,最终舍了谭少,飞快钻进陈见涛堵住的门的角落,迅速逃离此前玩得痛快的娱乐之所。
  谭少像被调戏完了还顺带上了床的闺女,目瞪口呆看著它离去,接著对著陈见涛悲愤地说:"难道我比不上阿胖那猪?"
  阿胖是厨师长,掌管寨里三百兄弟,二百博士天才们的夥食的大师父,陈见涛不敢轻易说他坏话,只好缄默不语。
  谭少悲愤不已,觉得心都快要碎了,从地上爬起来,抓了小老虎不要吃的苹果吃了一口,问:"什麽情况?"
  "这是批来历查得非常明了的订制货单……"陈见涛把刚打印出来的资料交给谭少。
  谭少瞄了几眼,问:"有什麽疑问?"
  "太快了……"陈见涛看著实诚,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是整个山寨里疑心病最重的那个人,一有时间,他甚至连自己呼出去的那口气都要怀疑下是不是真的。
  "那就忍著。"谭老大说。
  "是宗大买卖……上了价位了。"陈见涛觉得自己真是堕落了,跟他家老大一样,见著大笔买卖了,明知有蹊跷,还是要试上一试。
  "还是算了。"谭老大淡淡地说,淡定跟成了佛的仙一样。
  陈见涛想想,最近范老大那边,找人找的频率过高了,这种非常时机,还是不要出头的好……就算只有一点小小的没把握,还是别尝试的好。
  可最终他还是舍不得钱,那也是接近亿的买卖,这样的大宗交易,一年里头也只有几次,不是常出现的。
  "要不,你去探探消息?"陈见涛挺小心地建议。
  谭少瞄他,笑了一下,"魏方说我得关三个月……"
  "只剩不到一个月了,还来得及……"陈见涛想想,"你也该出去见见中校了,这几个月,他找你无数次了。"
  谭少又轻脆地咬了一口苹果,淡淡地说:"那就等一个月再说吧。"
  接著,他把自己扔到椅子上,说:"对了,你该叫他少将了,改改口,免得哪天他认出你了教训你,他训人的手法还是在的;还有,你要的那玩艺张健说从德国找来了……不过帐单他同时也给我们打包了过来,你等会去记个帐,看我们欠多少了。"
  陈见涛"唉"了一声,叹了一口不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跺著慢腾腾的步子走了出去,途中自言自语,"这帐,得什麽时候才还得完啊。"
  说著愁得不行,看见一个寨里的兄弟对著他问了声好,他都只用鼻子哼了哼。
  搞得那兄弟愣在当地,检讨自己最近干的出格事又哪桩列入大总管的黑档案里头了。


  PS:最近懒得人神共愤,我相当怀念以前能一次写好几个文的日子。
  我现在无时无刻不抓心捞肺地沈醉在江郎才尽的想法里啊……这日子过得太恐怖了,我居然连当个废柴的资格也快没有了!
  快点,老规矩,仨留言,晚上我再更一更。。我TM太缺少动力鸟!真是贱!


  谭少之青痕

  7


  谭少出寨那天,参驮和罗见带著一身咖喱味从印度回来,见他们老大又要出门,一个比一个眉皱得更凶。
  谭老大觉得自己委屈,说:"许你们出寨找乐子了,我就不能了?"
  "他上个月,差点把我们在天津的人逮住……"参驮说,"你去,露了破绽怎麽办?"
  "放心好了……"谭老大翻白眼,"就算他勾引我,我就算把持不住,我也只会让他上完我而不会出卖自己的事业的。"
  魏方在旁边冷冷一哼,出卖?那现在被军方与虎谋皮的状况到底是怎麽发生的?看著谭老大那只能握苹果的手,讽刺地说:"你就折腾吧,这手我只能保到这程度了,你要想废了就废了。"
  谭少扯了下嘴角,"老子又不是去找人打架,再说了,我那亲爱的七哥就算打我,也从来只打屁股。"
  范宗明从来都只会打他屁股,打脸怕伤了,车祸时留下的疤痕都让他哥恨不得做个手术给灭了去,外带又揍了他一顿屁股;打身体倒是常打的,就是怕打得过狠留下後遗症,只好选择打死肉比较多的屁股。
  谭少有时回忆起,觉得那麽些年来,尽管他没少挨揍,范宗明已经够爱惜他了。
  而以前自己的心呐,总是希望把对方全装到自己心里,再把自己全装到对方心里。
  只是世事过後,这些已经成不了不可能。
  只好去承认那些不想接受的现实。
  再勇敢无畏,伤痕过多,身体也是负荷不了的。
  他只好试著去接受他能得到的。

  范宗明在一个人往上升的电梯时,胃抽疼得他终於弯起了腰,手扶在了墙壁上。
  花费了二个多月,他不过只是想看他的小孩一眼,可是无论每次他丢了什麽球过去,都有不相干的人接著。
  他的小孩真的长大,不比当年了,有著一批杰出的人物挡住在他前面,隐藏著他所有的信息。
  他不缺钱了,不怕他生气了,甚至也不像以前那麽爱他了,所以无论自己做什麽,都伤不了他了。
  他可以完全不来找他,他没有真正的死去,却跟那死去的时间一样,他没有他的任何信息,没有他的支言片语,没有他傻里傻气地说著七哥我爱你。
  什麽也没有。
  范宗明心里空荡荡的一片,以为不会思念;以为就算会思念,自己也会控制住。
  可是,在只有自己的空间里,在没有小孩的身体依偎在自己怀里的时间里,思念快把他逼疯了。
  可他还是得忍著,忍著……他不能崩溃,独自承受著这些自己造成的结果,他谁也不能去怪,他也不会给自己去怪谁的借口。
  如果说,他成全了这麽多人,让太多人崇敬他,而他盛名之下的是无止境的寂寞与噬骨的狂嚣。
  谁也不会想他的心底,真正的想要的是什麽,他的人生就像一个标签,该干什麽,不该干什麽,早就有很多人帮他想象好了。
  如果他不遵循,会有著漫天遍地的反对声。
  当如今,他的力量,加上他的小孩的力量,可以跟这反对声持对立面也不造成太多伤亡後,他的小孩却已经不愿意再看清楚他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他就应该知道,成人的世界没有全心全意,他不应该逼他长大的。
  可是,又有办法,他们只能这样,才能继续下去。


  范宗明闭了闭眼睛,从袋里掏出药,摸药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紧接著,闪烁著蓝色光华的钻石在充满著金属质感停下的电梯里耀眼得让人眼睛无法直接逼视。
  这颗硕大的蓝色钻石打造成的项链,是他花了不少金钱跟关系从非洲那边购买过来的……从出世到送到他的小孩手里,经过手的人不到五个人。
  可是,就是这条让送到他的小恋知的脖子上无论什麽时候也不愿意摘下的项链,在那晚过後,冷冷地放在他们的家中的桌子上。
  范宗明那天早上,看著那条在晨光中闪烁著冰冷的光的钻石项链,终於明白,这次,他的小孩说的不要他了,是真正的真话。
  他们每次说不要对方时都心如刀割,可是,他们彼此都知道,只要有契机,就算再决绝,都会有反悔的机会。
  可这条项链摘下来时,范宗明清醒地知道,好多事,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论起冷酷跟坚决,他一手养大的小孩觉醒後,也不比他差。

  谭少下了飞机,去了张健那。
  他进入江南後,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上机,所以他一下机就知道有人跟踪他也懒得理。
  张健就是个老妖怪,他容貌其实一直都在变,但就是你看不出他有老态的趋势……明明他一天工作至少超过十二个小时,还不包括他的加班时间。
  所以谭少一见到他,就恨不得好好咬几口,太迷人的男人总是把轻易激起人的腺上激素的。
  张健平时冷酷暴躁反复无常,但谭少这时要吻他,他倒没有拒绝,也没有问什麽。
  谭少是他以前最长的没有关系的床伴,对於肢体,他已经熟悉了,所以排斥感不是太深……就算谭少在他身上留下吻痕,只要不动作大得打扰他工作,他都随他去了。
  谭少吻得高兴,解了张健的扣子往下吻,他喜欢张健的皮肤,坚实又不粗糙,他以前很想有这种完美身材,但看过张健的食谱後他就死心了,不过就算他自己没有,能碰,对他来说,也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
  正当他吻到接近心脏位置的那小粒点时,门被打开,有人从外面推门而入,说著,"谭恋知来了?"
  谭少,谭恋知听到那个声音头皮有点发麻,回过头对著说话的那人打了声招呼,"嗨……"他有点痛苦地拉上张健的衬衫,他手还没好,身体恢复得也只是七七八八,打不过陈东,这时还是……识相点好。
  "……"陈东挑眉,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实在不衬他开朗又俊朗的气质。
  "有事?"张健眉眼不动,甩下他手中的笔,示意腿边的谭少走开。
  "这怎麽回事?"陈东明显的有了火药味,他一字一句咬著牙齿说了出来。
  谭少摸摸鼻子嘿嘿一笑,"没什麽事,唉,陈老板,张健是不会跟我上床的,我就是想吻吻他,你看,他身材多好……"他意犹味尽地看著这时衣衫零乱得非常性感的张健。
  这世上,能让陈东发疯的永远都只有张健,陈东本来就是个护食的主,尤其这些年,那嫉妒心一年比一年更厉害,只见他继续咬著牙齿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不是范宗明,我真他妈想把你给丢下去。"
  陈东说完,怕自己真这样干,张健的楼可是在二十四层,他迅速拿起手机拔出快拔键,吼:"姓范的,把你家的小孩给拎回去,他脸快钻我的人的裤裆里去了……你他妈要是管不住我他妈的帮你废了……"
  谭少看著他吼得大声,无辜地眨眨眼,"我没啊……我连乳头都只是刚吸了一下,还不到裤裆位置啊……"
  陈东暴躁地看了他一眼,别过欲要掐死谭少的眼睛,走到一旁跟范宗明交谈去了。
  谭少叹了口气,看著还在办公椅上好整以暇看文件跟电脑的张健再次建议说:"他脾气可真不好,我现在也能挣钱了,你要不要考虑下跟我得了……我让你压也是可以的,你多找个情人消谴我也不介意,我不那麽爱跟他一样吃醋的。"
  张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中处理完的文件扔到了一边,接著处理下一份。
  谭少知道张健连不屑都不想对他表示,只好摸摸鼻子,等著范宗明来拎他。
  他这次,连润滑剂都带好了……激烈是可以激烈点,但愿别出血了。
  他其实……有点想念范宗明在他身体内的感觉的。
  他无法不想,这几个月他为此都做过好几十次春梦。
  他永远都不会否认,他真的爱范宗明……爱到想身体接触,想让他的一部份埋进他的身体内。
  而他从头至现在所做的,不就是为了这份贪图吗?所以,谭老大觉得自己应该非常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份贪图。
  爱他是得不到了,其它的更是妄想了,但是,不是还有性麽?
  有一次,就算是一次。


  谭少在酒店里没睡几个小时,他的房间里就多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
  他迅速从枕头下拿出枪,对著门口的那个人,从睁眼拿枪对人,他花了不过一秒锺。
  那个人没有出声,就算在套房里外房间有微弱的灯光的照射下能看到谭少手中的枪,他也没发一言,直接走到床边,把床头灯扭开。
  谭少从他走出一步时就知道他是谁,他没有收起枪,当灯光亮起,看到居高临下看著他的范宗明那张冷酷严肃的脸上,他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容,叫他:"七哥……"
  他把枪扔到一边,伸上面的男人张开双手,等著他抱他。
  就像什麽事也没发生过,就像他没有在他疯狂找他的几个月间一点信息也没给,就像他们从头至尾什麽伤害也没有,他像以前一样,给予最大的笑容,让他的七哥来抱自己,然後自己就可以尽情撒娇一样。
  人人都可以成为最好的戏子,尤其当心中还有对那个人感情时,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逼真得就跟真的一样,你无法分辩出那是真还是假,因为,那个中复杂的感觉太多,连当事人也已经分辩不出真伪了。
  范宗明看著他的脸,慢慢地,他低下身体,抱著谭少,只听他冷冷地在谭少耳边说:"知道我找你,就是不来见我?嗯?"
  明明声音寒得跟刀子一样,谭少却笑了,他抱著范宗明的头,说:"哪有,我治手去了,你看,我都能抱著你,你不知道,这手本来被枪打了好几枪,又被狼给咬了好几口,本来就废了,我为了能好好双手抱著你,我每天都躺在床上,上著最烈的药,痛得死去活来……我怕你心疼,才不理你的。"
  他笑著,说得云淡风轻。
  范宗明的脸抵磨蹭著他的脸,听著他的小孩用最轻淡的口吻说著这些状似乖巧的话,觉得心就像被沾了盐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凌迟……他吻著他的小孩粗糙的脸,叹息著说:"你果真长大了,知道怎麽折磨我了。"
  谭少呵呵地笑著,任范宗明吻著,也任他说著,自己当做什麽也没听见。
  不爱,怎麽可能,都爱了这麽多年了;可不恨,又怎麽可能?他痛得这麽厉害,他还击不了那麽多,但小小的,他还是要索要的。
  硬生生的,他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那种无法呼吸的怆惶感,又有谁能知道?


  谭少之青痕

  8

  人都是习惯的动物。
  可是,当习惯改变得太巨大,就像一棵突然移载千里之外的树苗一样,如果没在中途干死,就是在落地他处时,也只能艰难才能活下去。
  从这途到他途,没谁能避免挣扎。
  范宗明吻著他的脸,像他们小时候那样的一样──俩人之间没有丝毫隔隙。
  那是一种非常亲密的姿态,如果没有从小就抵足相拥而眠的俩个人的二十几年,谁也不可能有这种姿态。
  可是,谭少还忍不住轻轻地说:"七哥,你看著我手废了时,有没有一点心疼?"
  范宗明抬脸,看著他,手一动,解开了他的裤头。
  谭少继续说:"你要让我长大,你看,我什麽时候不真正听过你话了?可是,长大其实很苦的,比你打我,说不要我还苦……我有时候就恨不得自己真死了,我手废脚残,变得丑陋……可是,我怕我真死了,你以後会很伤心,所以我活著下来了,一次又一次,就算……你也恨不得我死。"
  他说著的时候,声音轻轻地,就像冬天远处飘来的风,听著轻柔却能让人冷彻骨头。
  范宗明脱了他的裤子,抚上他腿间的伤痕……谭少不再有以前那麽完美的身躯了,他的双腿间,都是狰狞的疤痕。
  范宗明摸著那一道道肉疤,细细的,带著粗茧的手滑在那些伤痕上,让谭少无可抑制地颤抖。
  他重重地吸了口气,不去制止范宗明的动作,只是带著哭音说:"你真狠心……我不过是想让你跟我爱你一样的爱我,你却这样逼我……"
  范宗明吻他的眼睛,说:"我爱你。"
  他吻了下来,直到那中间。
  谭少像岸边的鱼一样吸著气,他扯著喉咙嘶哑地说,"不,你不爱我……"
  范宗明把他的那根含进口里,舔了半会,直到它赤裸裸地无法掩饰地粗胀得不能再粗胀。
  他直起身体,对著下方的谭少说:"我爱你。"
  谭少眼泪突然流下来,他摸上范宗明的脸,哭著说,"可我恨你……"
  范宗明淡淡地一笑,"又如何?"
  是,又如何?每次,他的小孩要不到他要的东西了,就会跺著脚说,我恨你,七哥,我太恨你了,快把我要的给我,要不我哭死给你看。
  可哪次,他真没给他了?
  不过只是这次,他的小孩确实伤得太过了……那只是能动的右手,只能轻挂在他的脖间,微微一动,就倒在了身边,赤白的,没有丝毫血色,就像死尸上卸下的一样,没有一点生气。
  范宗明觉得自己的胃在抽疼,没人知道他有多後怕。


  硕大进去时,谭少的眼泪流到了枕边,湿了好大的一块。
  逆伦的性爱总是免不了痛苦,就算润滑剂一瓶都用上了,湿润了半边床面,可是,还是疼痛不已,谭少把脸埋进枕头里,体会著他爱的那个人在他体内的感觉。
  人的命运是谁也说不清的,尤其是他这种亡命之徒,搞不好哪天就没了,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贪图他想贪图的,贪图他所能贪图的,绝不能少要,免得真哪天,他死了……一切他所做的努力都没了意义。
  范宗明在他体内往最深处撞击,一下接著一下,那种力道的冲突让房间里所有的事物都静止,只有床的剧烈起伏才是最真实的。
  昏浅的灯光下,半黝黑的身躯跟古铜色的健壮身躯在床上不断地起伏……在半途,谭少的腿无力倒了下来,而身上的那个人,却在那刻坐起,不带丝毫停顿地抱起刚在身下的那个人,捧著他的下半身让他在自己身上上下而动。
  谭少在下半身痛度快乐著,最终到发泄时,范宗明却停下动作,他身上的汗滴到了谭少的胸口,他问:"就算我不要你,你也会要别人?"
  谭少已经就算哭也没有了泪水了,他睁著干涩的眼睛,下面紧揪著那根热得能把他溺毙的性器,他喃喃地说:"这又有什麽办法?到如今,你不要我,我找谁都一样。"
  在极致的紧窒感里,范宗明泄了出来。
  在那一刻,同时,谭少被范宗明紧紧得抱著,那种力道,不像一个发泄过後的男人的虚晃的力气,而是那种紧绷得像是命悬一线爆发的最後力道。
  谭少早已麻木,对於这种骨头的疼痛他早就习惯了……所以,平生第一次的,他觉得对於他爱的七哥的疼痛没再像以前那样铭心刻骨,他只是任范宗明抱著,无力得像支离破碎了却还是没有办法只能保持著人形活下去的尸体。
  这麽些年啊……真的一次一次不知所惧地过去了,只是自己以为的无所畏惧还是没有真正的保持下来。
  原来,以为的疼痛最终还是胜不了爱情那以为的自以为是。
  放不了只是没有疼得太厉害……如果真疼到超过底限了,人被伤害彻底後,反射性地只是想保持著自己努力得来的那点欢愉,而不会去想未来。


  谭少醒来时,范宗明在旁边的椅子上戴著蓝牙在说话。
  看到他,范宗明边说著电话边走了过来,抱起了他。
  谭少乏力,任他抱起他去了浴室。
  范宗明对著蓝牙说:"我九点到,小组会议半个小时,十点半通知谈判代表进会场。"
  他说完,摘掉蓝牙扔到一半,把谭少放入温水里。
  谭少下半身有些赤痛,一般人会动不了,但他还是动著移了个位置,让自己更舒服。
  范宗明在旁看著他动,没有帮一手。
  谭少看范宗明没动,没有说话,他喉咙因为昨晚最後一次性爱的嘶吼已经无法再出声,他伸出手,想去拿那瓶潜绿色的液体,这是他昨晚放在旁边放松身体的精油。
  范宗明依旧没有动,看著他拿著,倒下……谭少还动了一下腰,把瓶子放到原位置。
  "不疼吗?"范宗明看著他的手落下,淡淡地问。
  谭少不能说话,只是笑……他看著范宗明笑,笑得很无畏,不是那种讨好的,撒娇的笑,而是,那种这有什麽,那又如何的笑容。
  那是一个纯男人坚锐又自嘲的笑容,而往往露出这种笑容的人,心里是真正的无畏的。
  范宗明看到他的笑,低下头在谭少额头轻轻一吻,说:"你真长大了……可以没有我了。"
  谭少听著眼睛剧烈地一缩,他猛地伸出手,揪住范宗明的脖子,他扯著嗓子用不成声的喉咙说:"七……哥……,你,逼我太狠……"
  他突地,手松下,倒在水里,他朝著范宗明哑笑一下,用手扼著自己不能发声的喉咙发出声音:"可……我……无所谓,你爱……怎样……就……怎样。"
  他说完,撇过头,闭上眼,让自己沈没在温水里。
  他其实,已经终於明白了,他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镜花水月总是短暂的,发生不了一辈子。


  利剑张剑谭少番外

  怪圈

  陈东三十九岁生日,我在国外出差没有回来。
  没过几天回国,竟是谭恋知癌症复发,在病房里嚷著要见我。
  我去见他,他见著我第一句话就是喊:"张健,你告诉范宗明,我不要呆在医院里。"
  范宗明在偌大的病房的另一头看著他,嘴上还在继续著他的电话会议。
  门外有几个站著的保镖,看得出来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我过去抱他,问他:"不是要手术吗?"
  "不就是个庸医的废话……"他扑到我怀里,把头埋在我胸口,轻轻地说:"我得回去,他们要我新研发的武器,那可是我花了近十年几十亿资金才研发出来的,他们想不要一毛钱就要了,休想。"
  他最後两字咬得很轻,但听得出上下牙齿咬著的撕裂感。
  我抱著他,他太瘦,这些年竟然没多长出一点肉出来……据说范宗明有胃病,可没想到的是,得胃癌的却是他。
  这世界没多少公平的事,谭恋知这些年倒从来不再去怨恨什麽,连跟范宗明在一起,也能自嘲自己这一生也就是个对范宗明死心塌地的主,只要自己没真正死掉,就得跟范宗明耗著。


  我没再问为什麽。
  谭恋知能信任的人已不多,他最爱范宗明,可现在最不可信的也是范宗明,自然不可能在这种非常时刻呆在他身边。
  我通知魏方,然後叫人准备好飞机,下午接谭恋知回去。
  范宗明简短地开完他的会,谭恋知已经睡著,他眼眶黑眼圈太深重,看起来确实已经有好一阵子没睡好过。
  枕边人是这世界上他最应该防的人,想必新武器的出来,加上癌症的复发,这一串事连在一起,轻松不了。
  "谢谢。"范宗明朝我点头,有点疲倦地坐在谭恋知身边。
  谭恋知的头靠在我的怀里,我已不想说什麽。
  谭恋知曾经跟我说我跟范宗明很像,一样的冷酷并且能毫不犹豫牺牲自己所有能牺牲的去得到一切。
  後来,他说,你跟我哥还是不像的,你能牺牲自己到最後都不会真正牺牲陈东;我哥却能牺牲我,只要能保全的更多。
  紧接著他淡淡地又说了一句:轻易得我必须要很努力才能活著。
  他说他以前最爱范宗明,现在还是最爱范宗明,但同时也最恨范宗明。
  爱恨交织,还必须得在一起,所以有时候,可以带留他离开这个怪圈,我都会。


  谭恋知威胁范宗明不让他走,他死也不会手术。
  范宗明只能放人。
  去公司的机坪的车里时,谭恋知偎在我怀里,眼睛一眨一眨的醒不过来也不能真正睡过去,他戒心在病中表现得尤为明显,生怕因病弱露出太多破绽让人抓住把柄。
  毕竟,范宗明就是军方,在他的领域里,突然病发的他容不得自己出一点差池,自然再也顾不得伪装云淡风轻。
  范宗明坐在一旁看著他,有一次他伸手过来要摸他的脸,手还没到,他就把脸完全埋在我怀里,范宗明只好收手。
  上飞机那刻,谭恋知紧紧抓住我的手不松开,不让范宗明抱他上机……跟出医院时一样,紧抓住我的手把半个身体放到我身上让我带著他走。
  他已经扎了好几针止痛剂,神智不是很清醒,好像一旦认准了我就谁也不再信任,包括范宗明。
  人在不清醒时候的行为最真实也最伤人……范宗明一直都面无表情,只是定定地看著谭恋知,就算他不愿意把脸露出来给人看。
  上了飞机,确定好谭恋知躺下,扣好安全带,盖好毯子,范宗明对我说了句:"麻烦你了。"随即下了机。
  谭恋知自他一走开,脸一抬,口里的呕吐物悉数全吐倒在毯子上,吐完他说:"叫魏方安排手术……"
  我过去抱他,拿人立马送过来的毛巾擦他嘴边的沾物,知道他能死撑到现在,已经尽了全部隐容。


  陈东见到谭恋知有些讶异。
  每次谭恋知一见他必要挑畔他,只是这次的谭恋知面无血色地昏迷在他眼前,过於差异的情况让他也皱著眉跟我说:"他这样范宗明也愿意让你带他走?"
  我没多说什麽,吻了吻他的嘴。
  他跟在我身後,"这就是我迟到的生日礼物?"
  我看著谭恋知的几个手下,包括他的医生带著他迅速进了我的休养楼,回头说:"你想要什麽样的?"
  他看我一眼,最後叹了口气,抱著我说:"你好好的就成。"


  休养楼是我为陈东和自己建的。
  里面有一些基本的疗养设备,陈东早年被他父亲打得太多,加上几次意外,身体总归是埋了些祸病,他三十岁多一点时,我就让他泡些药澡,做一些防患於未然的保养,好过年纪一大他不好受了连带折腾我。
  谭恋知得了胃癌那一年不愿意长期在京,范宗明也不允许他回自己的地盘消失在他眼前,於是,折中後就住到了我这里。
  他一来,楼里又多了些他要用的……他的医生已经在上次把我拿给他的一层改造成自己的诊所了。
  过了两个多小时,我洗好澡吃完陈东煮的面,正在喝陈东弄的难喝的药茶时,谭恋知的手下之一罗见敲了门进来。
  "已经切取病变体了……"罗见站在中间说。
  "不是一直都注意著吗?"陈东去接电话,那茶实在太难喝,我再次忍耐性地喝了一口,走到罗见身边。
  "老大在京里呆了快半年了……我们以为他一直都有进行检查。"罗见说。
  "嗯……"我把茶倒到罗见站著的地方旁边放著的盆栽里,"下次你们自己注意点,他是你们老大,死了,损失最大的也是你们。"
  "知道了。"罗见点头,用眼神询问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点头,让他走。
  我回到椅子上,陈东正好打完电话看到罗见消失在门前,他看了一眼杯子,挑眉问:"喝完了……"
  我冷冷地看著他。
  "那好,再来一杯,我下午等你们回来,煮了一大壶……"他拿著杯子往厨房走,根本不问我是不是觉得好喝。

  我带著陈东给我的药壶去看手术完了清醒的谭恋知。
  "陈东煮的……"谭恋知不信,因为那药茶看著还挺清爽,也有几许能怡人鼻目的清香。
  "难喝……"我把茶扔给他一旁的手下让他丢掉,看了下他的肚子。
  "难看啊?"他笑,"我好几次拿著放大镜照自个儿身体,也愣是没找出几块好地方出来……难怪我死命勾引你都不跟我上床,实在离秀色可餐太久了。"
  我原本不想管事,只是想尽快送他回他自己的地盘,但碍於范宗明的势力,我只好问了句:"范宗明这次打算怎麽对你?"
  "能怎麽对……老样子呗,给他他们要的,尽力保自己的命再跟他继续没白天黑夜的鬼扯下去……"他说:"我是得回去的,他找来,你就说,我自己回去的,你不知道也没看到,明天你就跟陈东去别的地方住几天,别管我。"
  我点头,打算走。
  "张健……"他在背後叫住我。
  我看著他,他露出笑容,说:"跟我哥说,我好了会跟他联系的。"
  我点头。
  他笑著,随即闭上眼,眼处的浓浓黑圈伴随著青白的脸,那曾经调皮飞扬无所顾忌放纵的男孩,竟一丝影子也找不到了。
  我出了楼,陈东正在大门前的草地上跟我的狗在玩耍……见著我,他露出很大的笑容,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竟跟二十几年前一样,明亮得像太阳一样耀眼。
  跟我爱上他时,那样一模一样。


  谭少之青痕

  9

  谭少被带去了BJ。
  飞机上,范宗明都是抱著他睡的,谭少被困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就算范宗明不抱紧,他也是不会逃的。
  家还是跟以前一样,东西还是以前那些东西,一物一什都还是以前谭少布置的那样,什麽也没变。
  就是人变了。

  刚到别墅,范宗明就跟了手下去了书房。
  一路人中有两个人自动地留了下来,看著房门,谭少睡了一觉起来出了卧室要喝水,看到门边的他们,差点失笑。
  瞧瞧,到底不一样了,连房门口都得有人看著。
  他转身嘴边挂著讥俏下楼,下了楼梯到了厨房,看到了潘越炎。
  "中校……还是上校了?"谭少像这几年没有过去似的,调侃著他,边拿水杯帮自己倒了杯水。
  潘越炎淡淡地说:"我退伍了。"
  "是吗?那是我记错了……"谭少耸肩,"怎麽不去书房?"
  "我管的只是公司的事……"潘越炎弹了弹他桌面前的宗卷,看著谭少说:"你变了不少……"
  谭少懒得说太多,只是说:"那可不是,怎麽说咱们也有好几年没见了不是?上次来了都想请你吃顿饭的,可惜没留几天。"
  他随意地坐下,把腿搭在桌子上,宽大的亚麻裤顺势往下缩,露出小腿好几条伤痕。
  潘越炎看了一眼,转移了视线,接著,像确定似的,又回过头看著谭少露出来的腿部肌肤。
  谭少也顺著他的视线瞄了一眼,笑:"外面讨生活艰难啊……不过,越炎大哥啊,这下你可以不用担心我老跟我哥混吃混喝了,我现在可以替自己买单了。"
  "无论什麽……"他补充了一句,把整杯水喝完,看看了厨房周围,"这煮饭的阿姨在不在?"
  "你哥说他等会就出来,我们去外面吃。"潘越炎说。
  "哦……"谭少耙了下头发,打了个哈欠,头在靠背上一歪打算继续睡。
  潘越炎来了电话,跟对方说了几句,结束掉电话时看著闭著眼睛像是睡著了有点犹豫要不要说话……
  "什麽事?"谭少睁开眼,带著睡意看著潘越炎。
  他的头发凌乱,以前的白色单薄T恤现在是挂在了他身上,看著比以前瘦,但眉宇之间的气势已经从无到了完全的形备,就算此时眼睛里有著睡意,也让潘越炎无法把他当成比自己小的男人。
  "要不要喝点东西,我去煮点牛奶……"潘越炎有点不适应,变化过大,以至於见到现在此时此举的谭少就像跟以前不是一个人一样,他尽力维持著淡然问。
  "好啊……谢谢了,"谭少缩起腿,站起身,还伸了伸手打了个哈气,"我也去厨房看看有什麽还能吃的。"


  范宗明进厨房时,潘越炎在热牛奶,而谭少则靠在冰箱上吃著块他刚找出来的压缩饼干。
  那是通宵开会时手下带过来放在厨房吃的,能迅速补充热量,但味道是称不上好,一般人不会选择这个作为普通食物。
  范宗明看著谭少把饼干塞进肚子里,看到他,朝他笑著说:"哥,开完会了。"
  潘越炎此时也回头,看到范宗明正要说话,但眼神一瞥过谭少面前的桌子的压缩饼干的包装,还有谭少现在还在咀嚼著的嘴,不由得又看向范宗明,然後闭了嘴。
  "饿了?"范宗明走近他,把谭少嘴边的饼屑抹掉。
  "还好……肚子有点空,就先找点东西填填。"谭少一笑,说:"要出去吃饭了?"
  范宗明点头,"嗯。"
  "那好,我去换件衣服。"谭少飘飘荡荡地走开,神情动作不带丝毫阴霾。


  "我都看不透他了。"好半天,潘越炎把话给憋了出来。
  "是吗……"范宗明拿起压缩饼干的包装,看著上面了然於心的产品说明,他以前经常吃这些,处於作战戒备时,这就是他的主食。
  只是,没想到,现在换他的小孩吃这个吃得泰之若然了。
  这中间,确实发生得太多了。
  快得就算准备得再充分,但看到时,还是免不了心惊。
  "……,"潘越炎张开嘴,只管公司不管范宗明军方事务的他只对谭少的现在一知半解,他困惑,他问:"他这些年到底在干什麽?"
  范宗明把包装扔到垃圾筒里,对他说,"收拾一下,去吃饭吧。"


  没几分锺,穿著牛仔裤长衫的谭少就出来了,边走边说著电话,"是啊,到了,行,改天我来港看你,没事,我好得很。"
  谭少说著好得很後,笑著挂了电话,跟著范宗明走身大门。
  范宗明的另一批手下这时也从门边出去,看到谭少,有些人不著痕迹地多打量了他几眼,谭少当没看见。
  他从小到大,都是从别人的眼光中度过的,现在,更是被寨里几百天才几百亡命之徒嗷嗷待哺地盯著看,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更是懒得在意别人怎麽看他了。
  刚进了车里,范宗明接了一个电话,第一句话称呼就是:"谭叔……"
  谭少听到眉毛一挑,笑了。
  "他在……我让他接电话。"范宗明把手机给他。
  谭少接过,说:"爸……"
  谭辉煌在那边也说:"少原……"
  "呵呵,好久没人这麽叫过我了,听著可亲切……"谭少很主动地说:"你现在怎麽样?我们爷俩也有快有两年没见了吧?"
  "挺好……"谭辉煌的声音听得出很苍老,还带著他特有年龄的那股沈默和犹豫。
  "我正跟我哥要出去吃饭……"谭少说:"你吃了没?"
  "还没。"谭辉煌明显一愣。
  "那就一起吃吧,你等会,我跟哥要下地址……"谭少看范宗明,范宗明简略地说了餐馆名字,谭少重复了一遍。
  谭辉煌说了好,谭少挂完电话玩味地一笑,对范宗明说:"不知道七妈有没有告诉他,我废了一只手?"
  在前座的潘越炎听到往後看了一眼。
  谭少对上潘越炎的视线,用左手拍了下自己的右手,得意地朝范宗明笑,"看,连你以前的侦察队长都没发现,我爸肯定会以为七妈唬他。"
  "不是好多了吗?"范宗明拉过他的手,同时拉过他的身边,让他半坐在自己的怀里。
  "是啊,好多了……"谭少淡淡地说:"不还是为了你高兴嘛。"
  他的头靠在了范宗明胸前,眼睛却不再与他对视。
  范宗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著。
  车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潘越炎看著後视镜里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景象还是以前能看到的景象,只是,感觉已经变得太多。
  谭少身上的沈默已经不是安详跟满足,而是真正的无话可说的默然。


  谭少之青痕

  10

  去的私馆的包厢里的小房间跟以前倒有些变化,显得更有意味了一点,窗外开得更大,几棵大盆载显得绿意盎然,换掉了以前的鱼缸。
  他们刚到坐下,谭辉煌也到了。
  谭少见著他,笑著叫:"爸……"
  谭辉煌看著他,明显的愣著说不出话,那种差愣就算是他在商海身经百战的脸也是掩饰不住的。
  谭少半赖在范宗明身上没有起来,他挥了下手,说著:"愣著干嘛,过来坐啊。"
  "谭叔。"范宗明摸了下他的头发,站起身把一把椅子拉开了点。
  谭辉煌木木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潘越炎身边。
  "菜上快点……"谭少对著帮他们倒水的服务生说。
  服务生应了是退了下,谭少又继续赖在范宗明身上说:"菜你都点好了吧?有我爱吃的没?"
  范宗明抽出PDA在查看刚收到的信息,点头淡淡地回应:"有。"
  谭少又笑,问谭辉煌:"爸,你要吃什麽?要不要再点些?"
  银发的谭辉煌脸上明显有了老态,在儿子面前,他从来都不能有作为一个强父的形象,无论是缺失的以前还是出狱後的後来,他都没有作为一个父亲给予谭少所要的。
  要父爱的时候他不在;後来要钱,他有也没法真正给;再後来,要他成全他的感情,他亲手帮著别人灭了他的爱之火。
  从头至尾,他有心当一个好父亲,却都无力。
  世事弄人。
  "都好……"谭辉煌也笑了一下,随即沈默了一下,又问:"身体怎麽样?"
  谭少拿了块桌上的苹果塞进口里,"还成,挺好的。"他随即又拿了一块,咬了半边,剩下的半块往范宗明嘴边塞去。
  范宗明回完讯息,把谭少塞到他嘴边的半块苹果含进口里咀嚼,伸出手,让谭少坐他腿上。
  一个已经有三十有余,一个也有二十七八,但相处的模式跟以前还是一模一样。
  看习惯了他的谭辉煌跟潘越炎对此都视而不见,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麽情况,以为变了……但乍一看,却还是一样,可以为一样,但还是完全变了。
  都不知道怎麽评判现在才好。


  谭少大刺刺地坐范宗明身上,这个半会员制的餐馆的椅子很大,一把椅子能坐两个人,以前他偏爱这种能跟范宗明坐一起的椅子,一起跟范宗明和他的手下吃饭,他都爱来这。
  很显然,不能因为有些事变了,就把以前习惯也变了,谭少自嘲地想,自己要的,不就是这份亲密?
  既然费血耗骨才得来如今的处境,不把握住了可太浪费了,哪还管得了别人还说什麽……反正,范宗明要如何,他不会耍赖更不会反对了。
  都这样了,有什麽好在乎的。
  潘越炎的手机响起,他第一句话就是:"九叔……"
  他接电话时飞快地看了谭少一眼,谭少瞧在眼里无声地微笑,潘越炎这时起身走了几步,去了包厢另一边的小厅接电话去了。
  "九叔也要来凑热闹了?"谭少带笑在范宗明耳边轻轻地说。
  范宗明看他一眼,让他坐正,把他压著的右手抽了出来放在自己手中。
  谭少撇嘴,范宗明不说,他也懒得多问什麽。
  他对著一旁静默的谭辉煌说:"爸,有没有喜事要告诉我?"
  谭辉煌"啊"了一声,一脸茫然。
  谭少耸耸肩,手下说他这老父的小情妇有了孩子,看起来,他老父还是有雄风的嘛,只是这麽件大喜事,他主动问起,还不跟他说。
  他不在意地伸出手又帮谭辉煌倒了杯茶,这时菜连续上了桌面,谭少主动拿起筷子,往最大的肉块挟去。
  那是餐馆招牌菜之一的五花肉,以前谭少根本不尝的东西,他挟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就吞了下肚,满足地叹了口气。
  潘越炎接完电话回座位,看到谭少的举动又愣了一下,那是种与过去浑然不同的举动与习性……才几年,人要变得多块,才会改变得不像同一个人?
  从见到到现在只有短短几小时,谭少给他所惊愣不亚於当年初初见到他跟范宗明那种如胶似漆的亲密相处。
  范宗明见到,没有丝毫惊讶,甚至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淡淡看了怀里的人一眼,把水杯拿到他嘴边让他喝了一口减减油味。
  "吃啊……"谭少从范宗明腿上下来,坐到一边,主动拿起碗乘起饭来。
  他见其他人没动,笑著说:"我可饿著了,不跟你们客气了,先吃了啊……"寨里厨师不好找,连带主厨在内,管著近五百大男人夥食的厨师只有十二个人,一日三餐能定时定点做出来就是个庞大的工程。
  几个厨师也都是以前响当当的大老爷们,无论谁来要求开小灶,拿著改装过的汤姆逊堵住门口,牛眼一瞪:"饭点再来……"
  谭少作为老大也不能拿著名头去要挟人,於是,寨里几年,不管厨师的厨艺本身好得有多惊天地泣鬼神,只要有吃的,有肉,谭少都觉得有吃就是件幸福的事,更何况一出任务在外,好几天都是啃干粮,活生生地把他这偏食的人改造成了见啥都能吃下的主。
  从昨晚到现在,他都只喝了几杯水跟一块饼干,胃倒是不难受,就是有点头昏脑胀的,没得办法,谁叫他干的都是体内活。
  无论是步步为营的算计还是做有今天没明天的爱,都会迅速消耗掉他体内的能量。


  谭少吃饭很快,等他吃完,放下筷子,喝了口范宗明递过来的汤,慢慢地看著他们吃。
  范宗明吃了口饭,看了他一眼,说:"我等会去公司,你跟我去办公室睡。"
  "好……"谭少挑了下眉,没再对他说什麽,他对谭辉煌说:"爸,你最近生意怎麽样?"
  "挺好的……"
  "呵呵,跟我一样。"谭少右手一直垂著有点累,最近神经恢复了点感觉,垂得太多没有按摩就会有酸涩的炽痛感。
  他伸出左手把垂著的右手不著痕迹拿起放到腿上,舒了口气,掏出到达张健那里时新换的手机,查看陈见涛给他的推拿中医地的地址。
  他刚拿出来,范宗明伸出手把手机拿了过去,看到文档的地址,说:"我等会送你过去。"
  他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拿过自己身後的靠垫放到谭少身後,弄好姿势让他躺著,接著他额头上吻了一下,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谭少躺著,对著都看著他的谭辉煌跟潘越炎微微一笑,没说什麽。
  按照以往,他或许会挑圈两句,可现在啊,他累得没这个力气了……
  能贪得一时就是一时,等晚了,麻烦都要找上来了呢,哪有什麽时间啊。
  他转眼看范宗明,看到他把菜放进口里,嘴巴动了两下,喉结强烈地动了一下,接著吃著下一口……
  他的每根毫毛每个细微的动作都是谭少熟悉的,谭少含著笑悠悠地看著他,他的七哥啊,就连痛苦也伪装得天衣无缝,如果自己的心不是也在痛著,都会怀疑他不痛呢……
  范宗明抬起眼,谭少朝他微笑。
  那四目相触间,明明人近在咫尺,但以前在一起的两颗心有一颗因为已经离得远了,不想再回来跟另一颗在一起了。
  恍惚间,谭少依稀还听得见年幼的自己哭著喊:"臭七哥,坏七哥,你不对我好,我不要你了……"
  他七哥说:"你不要我,我还不要你呢……"
  他哇的一声哭得更大,追跑著过去打他,"你敢不要我,看我打不打死你……"
  他七哥半抱著他让他打,笑著说:"谁叫你不要我的?"
  他嚎啕著哭著扯著尖利的嗓子喊:"我要的,我要的,我是吓唬你的……"
  他一直对范宗明做的都是装腔作势地任性耍赖,但却是那麽地放不开。
  从来都如此。
  只是,如今他长大了,不会再装腔作势了,任性耍赖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可放不开却像体内排不掉的毒一直在著。
  如果可以,他真想,少爱一点点。
  不要多了,一点点就可以了。
  多出的一点点,用来埋葬以前的自己……那个满心满眼,连呼吸里都觉得只要有范宗明就好的自己,别像以後的自己一样,可能无处可葬。


  而他哥要的长大,他完成了。
  长大到成了现在这样,他都说不出好与坏。
  只好认为,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因为以前的自己,除了自己,谁也不稀罕。

PS:睡饱吃足,打个饱嗝来问候一下:坑里的同学们,你们好不好?

呃,坑太深,白天太短,夜太黑,乃们有啥念想没?偶今天打算三更,要看啥吱一声,我都写。


  谭少之青痕
  11


  到达地点时,那位老中医还有几位病人在排著位。
  谭少对范宗明说:"你先回吧。"
  一路上,范宗明电话跟电脑都是随时开著的,有多忙,谁都看得出。
  "等等,"范宗明朝手下点了下头,把蓝牙摘了下来塞进袋里,让谭少半躺在他身上,"疼得厉害?"
  他问得淡然,谭少笑著回道:"还好。"
  事实上确实不是很疼,更疼的时候都有过,这点算什麽。


  他们坐在等候室的位置是角落,范宗明的几个手下不著痕迹地挡住了有可能往他们这边走来的病人,引领著他们走向了别处的地方。
  谭少想笑,就是这麽了不起的范宗明,能不能动色掌控千军的人,也曾经为了他一再的妥协,就算不能动摇他真正的原则,也是难能可贵了。
  他想著,刚要笑……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怎麽回事?"范宗明抱住他,声调高了几个调。
  谭少被疼痛侵扰,为了不让范宗明看出魏方在他那,他断了魏方所有自制的药……只是後遗症来得猛烈,每次都苦不堪言。
  "把医生给我弄来。"范宗明抱起他飞快往前跑,踢开一扇门,把他放到病床上。
  刚放到床上,谭少觉得那如万针齐扎的疼痛慢慢褪了去,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医生此时也被架了来,看著他们一脸受惊。
  "我没事……"谭少皱著眉,把还存於的疼痛隐去,他笑著说:"医生既然来了,就先帮我按摩下吧。"

  回去的路上,范宗明看著车窗外不发一语。
  谭少只是斜斜地躺著,突然叫:"七哥……"
  范宗明回头看他,谭少说:"忘了告诉你,过几天我要去香港一趟……你的人别跟著我,免得误伤。"
  范宗明伸出手,摸著他按摩时被汗渍染湿的头发,说:"去几天?"
  "不知道……"谭少脸孔老实地说:"我这是谈生意,谁知道顾主那边会出什麽事。"
  范宗明对他所说的谈生意的事充耳不闻,他揪紧了谭少脑後的头发,再问:"不疼吗?"
  谭少不再伪装平静,他深深地看著突然冰冷了下来的范宗明,说:"真不疼,哥,我以前以为我不会疼,因为总有你在,但你不在後,更疼的事情我都经受过来了,你说,这点疼算什麽?"
  他偏过头,看著范宗明的近在眼前的手腕,说:"上次炸弹在我脑袋上空落下时,我都觉得不过如此,你说,我还能疼什麽?"
  他伸出手,把范宗明手轻轻扯落,说:"哥,我累了,你去公司吧,我先回家睡觉。"
  范宗明说:"公司里也可以睡……"
  谭少说:"我想回家睡。"
  范宗明把他身上裹著的外套拿紧了点,说:"你先睡吧。"
  "我想回家睡。"
  "听话。"
  "我想回家睡……"
  没人回应他。
  "我想回你别墅睡……"谭少淡淡地说:"你公司人多,我不想去。"
  范宗明听著笑了,他的小孩说想回他的别墅,而不再是家……他把叹息埋进肚里,对著司机说:"回永宁。"


  范宗明送了人回公司时,一直都躺在车後座,没有接电话,没有看电脑。
  他回了公司,开完下午的会,潘越炎跟著他回了办公室,问他:"少原……他……"
  "怎麽?"范宗明问。
  "他变得太多了。"潘越炎说。
  "嗯……"范宗明没有回答,突然说:"我有几年没休过假了?"
  "近四年。"潘越炎说。
  谭少原离开近四年,范宗明也就四年没休过假。
  "帮我安排下,这个月底,我离开半个月。"范守明签了文件,递给潘越炎说。
  "去哪?"潘越炎继续问。
  "看他想去哪……"范宗明抬头,淡然地看著他,"还有什麽疑问吗?"
  潘越炎摇头,他突然间觉得很是悲哀,问,"你们这样,究竟想要怎麽下去?"
  范宗明笑,"你们不都是想要让他断了对我的心思吗?难道没看出来,他差不多都断了……"
  潘越炎眼睛急缩。
  "只是,除了他,谁也没想过问过我是什麽意思……"范宗明摇头笑著说:"都让我掌管一切,却从来没想过让我掌管自己。"
  "你是什麽意思?"潘越炎死皱著眉。
  "越炎,你该去上班了……"范宗明定定地看向他。
  潘越炎退步,他走到门边,回过头又说了句,"宗明,你知道的,我们没有谁可以只为自己活著,我不可能,你更不可能。"
  范宗明微笑著送他出门,门被关上那刻,他冷下了脸。
  他回想起车上时,他从小就视为手中宝心中肉的小孩,冷冷地说,我想回你的别墅睡……谁都知道,那是他为他而建的家。
  他的小孩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得能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这铁石心肠也能心如刀割般窒息疼痛。
  真是时间久了,他们都忘了好好依偎了。


  范宗明回去时,自己开的车。
  他去了反方向的一家老店去买了谭恋知爱吃的鸡汤面,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别墅。
  他进了家,没在卧室找到人,找了半天找到书房,谭恋知正坐在地上看著摊开来看的世界地图。
  谭少抬眼看到他,笑了,"你回来了。"
  他的笑意停在脸上,却没触及眼底。
  范宗明走近他,蹲下身,抵著他的头,对著他毫不掩饰地说:"你都忘记了怎麽对我笑了?"
  "七哥……"谭少叹惜著说:"何必?我们都变了,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证明我还爱你就够了……"
  他不是范宗明,可以随意去牺牲别的。
  他不一样,他牺牲自己,也还是在保持著就算他不爱他,他也会爱他一辈子的誓言。
  这场感情里,从一开始,最惹人注目的都是自己,最悲哀的,也是自己。
  "你是我的小恋知……从来都是。"范宗明抱了他起来。
  "……呵呵。"谭少偎在他怀里,轻轻地说,"就算是吧。"
  他等著呢,他的七哥隔天会在谈判桌上跟他对决……他在美国运回来的货快到海岸了,军方不可能不知道一点动静。
  随即他抬起脸,吻上范宗明的嘴唇,笑嘻嘻地说:"九叔打电话进来了,说明天请我们吃饭呢,我给答应了。"
  范宗明也吻了吻他,"你看著办。"
  谭少耸了下鼻子,在他的怀里笑问:"七哥,你什麽时候结婚啊?你告诉我我好告诉他们时间啊,免得我一回来,全都要问我这个问题,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七妈都说,你再不结,她以後可没力气帮你带儿子了,再说,我可不想一个一个都指我鼻子上又说我不让你结婚。"
  范宗明坐到餐桌上,让谭少坐在他腿间,他的手环著谭少的腰,一下一下地抚摸著,他淡淡地说:"这件事,你不要管,过阵子就不会再有人提了。"
  谭少拿起筷子拔了口热腾腾的面进口里,他吃完一口,撇过头对范宗明说:"你不必为了跟我上了床要补偿什麽,你知道无论你对我做了什麽,我都离不开你。"
  他又吃了一口面,为怀念的口感叹了一口气,随即嘴角挑起自嘲的笑意:"其实我倒是想……可实在是做不到,谁叫我眼里只有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再逃得你远也要爬著回你身边,真他妈悲剧。"
  他说完,喝了口汤,他咋了下舌,"这汤的味道居然还跟以前一样……"他端起碗,放到了范宗明嘴边。
  "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范宗明喝了一点咽下,"我不会结婚。"
  谭少默然,接著他恶劣地笑,"这可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范宗明重复了一句,然後手一紧拘紧了谭少的腰,"由不得我,难道还由不得现在的你?"
  谭少眼睛突然瞪大,他惊诧地看著范宗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你……"谭少闭目,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完成了,却胆怯了?"范宗明倾过身,贴著谭少的背,半脸贴著他的半脸,"你就是这麽爱我的?"


谭少之青痕

12

半夜时,谭少突然睁开眼。
范宗明不在。
他起身,从二楼走到一楼,再打开大门。
远处传来手电灯的照射,不到几秒就有人迅速地到了他身边,说:"谭少,有什麽事?"
"没什麽。"谭少莫明的心悸,有事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为什麽。
范宗明半夜不在,肯定是在工作。
这没什麽……一直都常有的事情。

谭少呆坐了半夜,早上起来,厨房里有阿姨在。
却不是以前老照顾他的那个阿姨,是另一个看起来也很敦厚的妇女。
"先生,你要吃什麽?"阿姨在冒著雾气的稀饭锅旁问他。
谭少喝了一大口水,笑著说:"都好,就煮您拿手的就成。"
"那就稀饭,加点小菜,听说你喜欢虾仁,我拿著炒点小菜,不腥的,你肯定喜欢吃……"阿姨笑得很厚实。
"那麻烦你了。"谭少去了客厅,发现范宗明从大门进来。
"哥……"谭少走了过去。
范宗明抱著他,用腹指摸他的眼睛,"没睡好?"
"你去哪了?"莫明心惊一晚上的谭少问。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但就是心惊,好像有事情要发生。
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事情,他想想,让自己这麽惊慌的肯定是大事件,他是明知自己是死途都不胆颤的人,没有什麽能真正吓住他,除了有关於范宗明……抑或?
"在公司,"范宗明皱眉,"怎麽了?"
谭少摇头,让范宗明带著上了楼。
"睡不好?"范宗明走著楼梯问他,他的脸比石雕还坚硬,谭少看著突然想,我有多少年没看见他真正笑过了?
好像很久了,这个只在他面前坦露情绪的男人,在他面前都已经不再好好地笑了。
是没有什麽值得喜悦的还是,喜悦太微少,笑出来也只能浅淡?
"没什麽……"谭少斟酌著,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问范宗明他是不是出事了,他现在不能直接表达自己的担心,如果他问出,下一刻,范宗明说,是啊,我有事,因为我不能把你的武器跟人才上缴给国有,所以我很费心……那怎麽办?他还真不能一股脑的把他的这些的给范宗明。
因为这些,不是他自己拥有的……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是老大……也只是一个头,几百号一流的亡命之徒全在他手下,不是因为他是以前那个任性应妄为的小子才跟他的。
"没什麽……"谭少又说了一句,他摇了下头,可能是在寨里被魏方的治疗荼毒,神经错乱多想了。
"吃完早餐睡会,我下午去公司。"范宗明在房间里脱掉他身上的衣服,他回过头,看著谭少目瞪瞪地看著他的裸体。
但眼睛里没有他。
如名匠倾心全力打造一般的身躯走近谭少,范宗明搂著他,语调沈了下来,"到底怎麽了?"
谭少看著他从小到大,从没觉得多余只觉得揪心的脸,终於坦露半分:"七哥,你知道的,无论怎样,无论我死多少次,只要你好好活著,我就算再有多少不甘心,其实都无所谓的。"
范宗明僵住。
"你知不知道……"谭少勉强地牵起嘴角,"只要知道你好好的,我好像再恨你,我都觉得安心,所以,你好好的就成。"
他说完,拿手去拔开在他腰间的手要走开。
"宝宝……"范宗明却更力抱住他,叫著他对小时候谭少的称呼。
谭少觉得自己很无能无力地任他抱著……他觉得这一生,可能是为成全范宗明而来的,知道他不凡,所以,他这个小人物,上跳下窜地跟他说,你想要最惊心动魄的爱情是不是?没事,我来给你。
我尽我全部的力量来爱你。
就算你永远都不可能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就算,我时常心如死灰。


范宗明吻著谭少,那中间的浓烈让人否认他对吻著的这个人的感情。
谭少被范宗明进入时,觉得有一刻的安心。
被完全的侵犯占有,彼此相拥,让他觉得或许有一些还是他能够掌握的。
范宗明激烈地在他身上动弹,谭少觉得,他哥就算不是最爱他,但是,却是真爱他的。
或许在他哥的生命中,再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人了。
更重要的,不过是更重要的人群……或事,没有哪个单个的人比他更让范宗明被重视了。
范宗明从来都不是一般的人……他的志向过於远大,一个从小打架都只是为了拉拢人才作为一种方式的人,谭少觉得,或许现在这样,才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
他用一次一次的亡命换来现在的高度,终於可以跟他坐在一个位置。
不是在他怀里那倍受宠爱的小孩,而是成了一个可以平等对话的成人。
就算尽管他们这样时,他们是对手。
他应该满足了。
而他,也确实这样觉得。
那麽,就不如这样吧。

谭少的腰酸涩难以移动,他躺在床上,看著范宗明在著装。
范宗明打好领带,回到床前,俯下在他额上亲吻了一下,又在他嘴角很缠绵地轻吮了几下,说:"你再睡会,晚上回来我带你出去吃饭。"
谭少懒懒地笑,说:"晚上要去咱妈那里吃饭,你忘了?"
家庭聚餐,所有范家的长辈,据说,据七妈说,都在……今天好像是范家的哪个小孩的生日,就聚在城外范宗明的俱乐部里过。
"嗯?"范宗明扬眉。
"你不知道……"谭少问。
"不知道……家里的事的电话,我让人全接到了你这……"范宗明淡淡地说,"你回来暂时没什麽事好打发时间,就处理著这些吧,有什麽事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
谭少伸出左手,细细地抚著范宗明的脸,范宗明没动,让他抚摸著。
"哥……"谭少叹惜,"你对我真好。"
他笑著说,"这就是我长大後的奖励?"
范宗明抓住他的手,放到嘴边吻了几下,"你是我的一手养大的孩子……你从来都知道,太多时候我把你放得最重要。"
这是回馈?回馈刚才自己说的那翻心惊胆颤之後的真话?
谭少笑得眼都弯了,他点头,"我知道。"
他的笑容看得有几丝甜蜜,范宗明又吻了他几下,转身离开房间。
他走出门外的那一刻,谭少眼里的眼泪流了出来。
看吧,他说,太多时候我把你放得最重要,他有什麽好不满足的?
他妈的他到底有什麽不满足的?
他这个从小寄人篱下却在他的守护下没受过一丁点委屈飞扬跋扈得更胜他人的人到底有什麽好委屈的?
就算,他这个混蛋,早该死了不该丢人现眼的东西是整个人生里都把他放得比自己最重要……可有什麽好委屈的?
他不比他。
他们从来都是俩个人。
再爱对方,都有各自的世界。


范宗明的城外俱乐部是一个城里官员的私密俱乐部。
地方很远……从城里开到城外,也是另一个市的辖区时,也要花一个多小时。
在车上,谭少一直都沈默著。
范宗明问了他一句:"累?"
他点头之後,范宗明就让他躺在他腿上,轻轻地按摩著他的腰。
谭少被他力道拿捏得当的手劲拿捏得快点要睡著……只是他裤里的手机动了,他拿著跟对方的人说著,跟对方说著。
对方说了不过二十秒……谭少就说,"好。"
他说完这字後迅速挂断了电话。
上次那批行动过快的货,不是出自军方的陷井,参驮自印度回来,不等谭少的消息,就去了对方国家,潜入对方内部,用了一点"小"代价,查明这次出货与国内无关。

刚到会场,范家几个年轻辈的人看著他们的车进入了他们这一方的房子……都举高著手欢呼。
因为是生日,俱乐部上空放著礼花,生日快乐四字在上空飞翔著。
这一放,几十万不过几十秒,讨得了范家那位生日的小辈的一时高兴。
谭少看著灿烂的夜空微笑……他低下头斜著眼看范宗明,讥俏地扬起嘴角。
其实这范家的人,因为范宗明得利的人少了?不知道为什麽,个个都要来嫉妒他,个个都非得要把他清除於他身边。
他不过是更爱范宗明一点,不过是想好好地让他开心,不过是想好好地把自己的心全心全意交给他……那些荣华富贵从来都不是他的贪求,他不去得到那些,是因为他想把更好的全心全意交给他。
可是,真的,没谁稀罕。
他哥都一直说,要让他长大。
好吧,他哥都不稀罕。
他就如他愿地长大……长大成为他眼中的成熟样子,长大得就几年就能与范家抗衡。
看吧,他不是做不到……他其实都能做到的。
只是,他哥可能真不知道,这世界上的事,都是有代价的。
成王败寇,不管是王是寇,都是必须付出代价。
他成了他的王的寇,牺牲的,不仅是生命跟罪孽,还有的是,他以前赖以活命的对他的情爱。
他不是不够爱他了……而是,牺牲了,就再也要不回了。

PS:啊啊啊啊。。。。。。。。。。。呃呃呃呃呃。。。。。。。今天打鸡血中。。。HIGH昏了。。。。留言吧。。。。。稍晚再更一更谭少。。。。。。。。。另许看也会有更。。。。。。。


  谭少之青痕

  13

  谭少在会场跟太多人打招呼,含著笑说:"啊,七哥结婚啊,肯定的,这次我肯定有大礼……"
  他跟范家的一个都没死去的长辈,自范家真正的老大到老九,都打了招呼,含笑弯腰,都说:"我啊,这几年都闹腾,这次回来,就请长辈们多多包涵啊……"
  "啊,我哥结婚,我是肯定会答应的,以前是小孩子不懂事……"
  "肯定的,结婚了我肯定送大礼……"
  "嫂子啊?我还真没见过……"
  "啊,肯定的,我哥看上的女人肯定是绝代风华,您放心,我肯定以後会尊重她……"
  "啊,五伯,你看起来是老当益壮,放心好了,我肯定把我哥以後的孩子当亲生儿子看,我以後家产肯定都给他……您别说,这几年我还真挣了不少……"
  范宗明一早被人拉到了一边,跟范家当政的另几位在旁商谈事情去了,谭少应付著范家的另几位长辈,笑得脸都快一手就可以一掀下来。


  他手中的腕表微微地亮了一下。
  他跟范七爸说:"爸,我去趟洗手间。"
  范家七老爷看著他说:"去吧。"
  他那不动声色的话语间,谭少笑了一笑,说:"嗯,我先去一下。"
  范父从来都不真正对事情说什麽,谭少以前觉得他过於严肃,现在觉得,这个人才是真正的看在眼里,却从来不说出来的人。
  例如,他从来不看好他跟范宗明之间的感情牵绊,看看,他跟范宗明的如今?再怎麽的年少心心相连,现在还不是隔著一断看不断的天涯。
  他连换了好几个地方,甚至超过了他们所在的欢狂的几百米的范围,找到通讯地点。
  陈见涛说:"老大,你能不能提早去香港?"
  谭少说:"怎麽?"
  陈见涛说:"何爷病了,在澳大利亚。"

  谭少当晚没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包括范宗明。
  他在秘密安排下,转美国,再转澳大利亚。
  他去了医院,见了何爷。
  病中的何爷对他说:"崽,你来了……"
  谭少笑著说:"何爷,你别这样叫我。"
  他站得有点远,不想再走近。
  何爷那老脸上,老得都看不清眉目了,他对旁边的两人说:"小方,小刑,你们跪下……"
  大方,跟老刑这两个珠三角的大佬在谭少面前跪下。
  谭少面无表情,他走近,对著那俩个大佬也跪下。
  他们都跪在何爷的病床两边,都相同的面无表情。
  何爷说:"小方跟小刑从十来岁就跟了我……我死了,他们就跟你。"
  谭少扯著笑容说:"何爷,你这说的什麽浑话……"
  "我昨天把肠子都给摘了……"何爷说:"趋著我清醒,该交待的都交待下,地盘跟钱我都交给他们了,他们跟了我这麽多年,多少人起了异心,就他们没,你知道的,混我这头的,忠心太可贵了,我这些留他给他们俩的,还抵不过他们的忠心。"
  何爷说:"以後,他们有什麽麻烦,你得帮他们。"
  谭少面无表情,"我知道,他们死了我当他们孙子送他们,活著,有我吃的,少不了他们一口。"
  "小方,小刑,他是我的侄子,我逼死了他妈,害他爸坐了十几年牢,让他跟著别人家过了二十多年,我欠他的,你们得帮我还,知道不?"何爷说著遗嘱一样的说著话。
  "知道,何哥。"大方跟老刑跪得严实,他们对著何爷磕了个头,可能他们跟了几十年的老大就要死了,他们的力道过重,磕一声,额头上的血就流了出来。
  何爷说:"我这横行霸道一辈子,对不住的人太多了……我先去地狱,你们活著的都给我好好活著。"
  他说完话,就昏迷了过去。
  大方跟老刑,铁血铮铮的男儿都哭出了泪。
  谭少在旁就白著张脸看著他们。
  真正的欲哭无泪。
  他没想到,真正让他心惊胆颤的是何爷。
  那个他假死後逃离皇城,一无所有之後给予他最初一切的何爷……他最初支持他的伯父就要死了。
  何爷当初说:"少原,是我害死你妈的……你看看,有什麽是你想要的,我想补偿你。"
  谭少想了一个多月,说,我想这样。
  何爷满脸都是疙瘩的脸笑成了团,说:"好,按你说的办,就算用抢的,我也把五角大楼能泄的东西全给你抢来。"
  谭少那时觉得何爷真不错,其实,何爷不是真正欠他们家的,他父亲其实到底也是贪财才跟混黑道的异母长兄混在了一块,後来顶了罪去了监狱也是最好的选择,只不过恰好那段,生他的母亲因为压力难产死了。
  他父亲倒觉得没怎麽欠他的,这个伯父,倒觉得是真正欠他的,所以,不顾年老体弱,真正的又重出江湖明面帮衬著他。


  谭少电话响起的那刻,他当下接了。
  范宗明说:"你在哪?"
  谭少说:"国外。"
  范宗明淡淡地问:"很重要的事吗?"
  谭少笑著说:"怎麽不重要?不重要我会现在就在这里?"
  "是吗?"范宗明像是随意地说著。
  "……"谭少没有说话。
  "妈跟我们有事说,她说今天晚上我们都要在,"范宗明淡淡地说,"有事没事都回来吧,别耽误了。"
  跟他相处了几十年的谭少自然知道他的语气,那是非回来不可的事情,范七妈这时谈的事,肯定是再重要不过的事了。
  那是可能可以"由得了他"的事,他这当事人不在,他的七哥的筹码怕不够完整!
  那是他们以後撇开另外一些环境不谈,这次必定要闯过去才有可能继续相拥在一起的谈判……跟他们真正的母亲,范七妈相谈。
  "我有事,不能回……"谭少也淡然地说。
  "回不回你决定。"范宗明不想再多说什麽一样挂断了电话。
  谭少对著挂断的电话轻轻地说了句:"哥,我恨你。"

  抢救过来的何爷的手指勉强地动著,看著谭少说:"走。"
  谭少跪在他面前,说:"伯父,我对不住你。"
  "走……走……"何爷摧著他。
  谭少磕了一个头,没看何爷一眼,转过身飞快离开了病房。
  他越走越快,最後飞奔了起来。
  什麽也不敢多想。
  怕一多想了,对不起的事情太多了。
  多得他会挪不开步。

  谭少上了飞机,下地那刻,在皇城的黄昏下,他听著电话那头的人跟他说:"何爷没了。"
  谭少对著还刺眼的黄昏阳光,一直都没有低下头,他没有任何情绪,就是看著西下的太阳,看著看著……想著人这一生啊,得牺牲多少,才成全得了另一个人的人生?


  谭少之青痕

  14

  谭少到了军区大院下车时,皇城起了大风,吹得他的身板在风中有点过於薄弱。
  他冷冷地看著范宗明向他走近,等到视线清晰时,他笑了,嘴角高高的扬起,那是一种在别人眼里很喜悦的笑容。
  范宗明只是直直地看著他的眼,他一手养大的孩子,眼睛里没有任何内容时,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他忽视那抹能欺骗除自己之外任何一个人的笑容,摸著谭少的脸,问:"不高兴来?"
  是不高兴,但跟来不来无关……谭少伸出手想抱范宗明,发现自己抱不下来。
  他中途停下手,放到自己身体两侧边,淡淡地问:"七妈要跟我们谈什麽?"
  范宗明问他:"怎麽了?"
  谭少深吸了两口气,骗他说:"我紧张。"
  范宗明深信了,於是他笑了:"没事,有我在。"
  谭少看著他,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容。
  范宗明牵著他的手往前走,脚步一个都没有迟疑.
  但已经不像是小时候一样,谭恋知的天空里,只要有一个范宗明,就足以把那片天空给撑起。
  那麽,长大後的谭少还信不信他的七哥就是他的全世界呢?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著前方,生平第一次真正瞒过范宗明的情绪让他感不到一丝愉快。
  这世界上,真正觉得欠他的一个人走了。
  他有什麽好值得快乐的?
  就算以後,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其实,还不如他们真正的不在一起。
  谭少的内心在脚步移走的那几十步里敞著血,他生平第一次觉得无法呼吸不是为了得不到范宗明。
  而是,他真的做尽一切,背下的除了罪孽,再无其它。
  连所谓爱,也不是一个强大得後来能抹去他所作所为的理由。
  最为他著想的一个老人……所剩生命无几为他重出江湖,然後,在他以前心心相念想象的至关紧要的一场谈话时,自己丢弃了那个为了他忍著年老体衰去美国那个荆棘阴谋遍地接洽危险事件的老人。
  他以前从没想过,事到如今,他会有这麽的痛苦。
  远胜过他在只有野兽没有人烟的森林时万般无助的痛苦……谭少想,如果可以,从一开始,我就要弄死自己。
  这样死了,就会折磨了自己之後再折磨别人。
  不就是爱麽……没了他我还是可以活的。
  他想到此,偏下头看了下旁边紧紧握著他的手的人。
  范宗明无一例差的恰好地对上他的视线,他看著谭少沈沈地说:"宝宝,已经二十八年了……"
  只一句话,就让谭少想到第一次他眼中的范宗明。
  那时候他一岁,范宗明举高著他,说:"宝宝,再叫一声哥哥……"
  第一声只会叫哥哥的一岁的谭少对著下方的范宗明撒开了两嘴边的弧度,他慢且用力地叫著:"哥……哥……"
  那时,他的全心全身都只有对他举高他的那个男孩的样子……一岁时的他不懂那种让他高兴得什麽也不想的感觉,後来他知道,那样举著他的人,他心里有著他全身心的喜爱,所以,他才觉得任何事情都是可以让自己快乐的。
  所以,他後来如此爱他,任何事物也不能阻挡他对他的爱恋。
  自己每天都傻笑著活在范宗明身边近二十来年,是因为,他真的知道,他哥是真的喜爱他。
  比喜欢这世上太多太多……太多,太多的事情更甚。
  只是,如今,变成了现在这样。
  谭少觉得,这世上,怕也是没人再比他的悲哀更甚了。
  自己还是爱他的。
  只是。
  一切都变了。


  "七妈。"谭少又跪在了一个人的面前,只是,不是他的伯父,而是他叫了二十多年不是亲生母亲的母亲面前。
  "你……"范七妈颤抖著嘴,问:"你不是说你可以放弃的吗?"
  上次谈话,谭少说著,只要他哥喜欢他都可以放弃。
  让他结婚,让他生子,让他有一个妻子。
  谭少抬起头,对著范七妈淡然地说:"可是我哥说他不结婚。七妈,你知道的,小时候他全维护我,就算是您没照顾好我让我弄出一点小伤痕他都能大吼大叫冲著您发火;後来他长大了,为了买一个我喜欢的又贵其实也不值的东西,他甚至能瞒著您把所有别人送他的礼物全给换了钱去帮我买时,您就应该知道,在他这样照顾下的我,我再无敛耻,再没心没肺,也不可能不去爱他,不去让他真正的好,不去让他真正的高兴……七妈,他说不想结婚,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他去结的。"
  范七妈端正地坐在椅子上,腰一直,一直都挺得直直的。
  她听著,谭少话落後的五分锺後,她垂了下腰,把头埋在腿间痛苦地哽咽出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害了他一生。"
  谭少觉得自己的心啊,脏腑啊,还是体内任何一切有感知的东西都拧起了一巴,他说:"我知道。"
  他以前不知道,现在是真知道了。
  可是,不能後悔……真的不能後悔。
  他哥现在在他身後……现在,正伸出手抱著他。
  他听到范宗明说:"妈,我这辈子只想跟恋知过。"
  范七妈从椅子上瘫落了下来,她被岁月侵袭过後只遗留了下来半分美貌的脸上有著惊惧的死灰:"怎麽会这样?"
  范宗明说:"妈,这是我一手养大的小孩……"
  他抱著谭少,谭恋知紧紧的,定定地看著范七妈,眼睛里一点妥协也没有。

  范七妈靠著椅角,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出口。
  她的眼角里流著泪,她突然好像回到了以前,在人多杂乱的火车站,那是一个最大城市的火车站点,那个时候人们没有多吃的,没有多喝的,甚至连站的地方连多余的氧气也不会侵占多一点,但她的孩子抱著别人家的孩子,说著:"小恋知,宝宝……吃一点,等会哥哥抱你睡。"
  那个时候,她的孩子,范宗明,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抱著不到两岁的小孩,一直哄著他怀里的小孩不哭不闹从新疆回到首都,途中因为一些原因经历六十多个小时,他把他所有能吃的能喝的都给了怀中的人……他还一直笑著哄著怀里不懂世间艰难的小孩,直到回到他们的领地,然後等怀里的人睡过後才放心昏厥。
  范七妈哭得眼泪模糊,她这一生,只有范宗明一个独子。
  他从幼年,到如今,从来都是个杰出不凡的领导者。
  她等著他功成名就,可实在没想到,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丈夫的好友的儿子,他们一生计划的辉煌人生,就出了差途。
  "宗明……,你是我们家的根啊……"七妈哭著终於嚎出声,"你怎麽舍得这样对我们,在我们都盼著你出息的念头上,你就这样对我们。"
  他们,范家的所有人,都盼望著荣誉能上升到至高点,他们谁也不敢置信,因为一个插进来的人,就要中途截住?
  范宗明,用最快,最迅速的时速升到最上位者的位置上的人,不该给他们这样的一个想法!
  那是谁也不想真正去接受的。
  "妈,"范宗明抱著怀里单薄的身体,"我爱他。"
  他低下头,吻著怀里已经麻木得一点情绪也没有小孩。
  谭少看著前面落泪的女人……还有身後的温暖紧抱,他突然想起了他的亲生母亲。
  那个他应该叫妈妈,却生下他来死去的母亲……他想,如果知道他在世间如此不知所措,没有前路,没有真正幸福的翻滚,她应该会心疼吧?会想,那个时候,她如果把他的孩子带去了多好。
  就用不著,如今这样的明明艰难,却必须还得活下去。
  其实,如果他哥少在意他一点也是好的,他如果不要非要这麽在意他,那麽,他也是,可以不要那麽爱他的。
  但……苍天喜欢的从来都是,不让人按从自己的心意真正地活著。


  PS:嗝……我这不来了麽。。。会客室那帮家夥,我这天天更的,还时不时的鸡血奋勇下,还不给我休息下?是不是淫麽乃们……
  拖下去,全SM了,喝足了另外清醒了之後老子再来……呃。。。。。。调戏乃们。。。
  另外,老规矩,乃们十留言,晚上我不去瞎溜哒了,再更一章坐实鸡血之装B君之名。。。。。。。!


  我悔恨地再PS一下:喝多了,头疼得正在撞墙中,今晚不能再另更了,可能得明天了。。等另更的同学散了吧,啊。。乖。


  谭少番外之时间

  以下摘自魏方日记:


  1

  春分,有雨。
  第十五次考核,进入精良部队。
  教官很年轻,十二耙耙耙中红心。

  2

  19号,雨。
  第一份报告上交,立三等功。


  3

  1号,雨。
  受伤,遇见潘越炎。
  他有双大手,跟父亲的温度有些相似。


  4
  25号,雨。
  少校外出受伤病愈,病房一个半月,老师说我手艺不错,伤口缝得完美。


  5

  15号,雨。
  少校弟弟来了,医务室被他弄坏换了新的。
  他们家应该很有钱。


  6

  13号,晴。
  少校家的少爷谭少再次光临医务室,被揍了一顿,屁股肿得像个碉堡。
  甚好。


  7

  春分,雨。
  谭少专程来要春药。
  少校说,不给。
  想及他只有十三岁,没给。


  8
  27号,雨。
  任务回来,他又说了一次喜欢我。
  我决定不理。
  少校好像知道点什麽。?


  9
  21号,雨。
  出任务,到北京。
  谭少生病,十几岁的小孩躺在少校怀里像个三岁小孩撒野。
  我尽力维持冷静,像是经常看到。
  我做得很好,我很出色。


  10

  24号,雨。
  调至少校身边半年,这次又再次见到谭少。
  他很有礼貌,就是过於古怪。
  他在少校脚边睡了一晚,少校也没赶他。
  睡醒了还要少校抱,喝水也要喂。
  太娇惯了。


  11

  26号,雨。
  谭少被揍,哭半天。
  少校冷著脸看他半会,终於过去哄了,小孩又高兴了。
  我想回营地,还好,只有一天要熬了。


  12

  秋分,雨。
  接到谭少电话,他说再也不打电话给少校。
  少校说,好。
  我也觉得甚好。


  13

  春分,雨。
  奇怪,谭少已有一年未来电话。

  14

  春分,雨。
  我问少校,谭少好吗?
  少校说好。

  15

  春分,晴。
  今天开始放假三天,潘越炎说陪我。
  少校两年未回家。
  谭少两年没来过。
  我说小孩终於长大?
  潘越炎冷笑说我太天真。

  15

  冬至,雨夹雪。
  天有点冷。
  晚上三点冒著雨雪上的飞机,潘越炎很不满。
  他说我不应该是谭恋知的专属医生,军医不是为他一人学的。
  谭少听到潘越炎那样叫他发飙。
  哭坏了喉咙。
  少校没说什麽但看我们的眼神很冷。
  潘越炎说对不起,再不会再犯。
  我想我知道再也不能叫他谭恋知。
  那是只属於少校叫的。


  17

  26日,晴。
  潘越炎受伤。
  我也说了喜欢。
  没再多想,就顺其自然吧。
  少校又再给我了项新任务,他像是在有计划地培养我。


  18

  冬至,雪。
  他回去订婚。
  我说再见。
  我进了试验,少校帮我批了条子,允许我这一个月都呆在实验室。

  19

  25日,晴。
  他订婚回来。
  少校说,给我半个月的探亲假。
  父亲早死母亲早亡我哪来的亲可探?


  20

  4日,晴。
  谭少竟然来找我,说谢谢我的药让他被揍的屁股好得很快,请我旅游。
  我竟然答应。
  他还未成年。
  但他就是那样,只想他真的想说服人,你就会跟著他走。

  21

  8日,阴。
  乡下的生活休闲随意,不必要动脑,也不要去想太多。


  22

  10日,晴。
  谭少突然说,有些人是不值得的。
  他的眼睛很亮,说这话时像个懂很多的大人。


  23

  15日,晴。
  回归营地。
  少校没说什麽,给了我新的研究任务。


  24


  9号,雨。
  出任务,潘越炎救了我,受伤。
  世事难料。

  25


  11号,晴。
  我觉得我做错了。
  少校很可怕,他知道营地所有的动静。
  自然,我跟潘越炎的事也瞒不过他。


  26

  3号,雨。
  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是派谴去接昏迷的少校中的一员。
  谁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怎样。
  就是未知才让人格外骇怕。

  27

  5号,雨。
  少校回国。
  因昏迷严重,通知家属随时作好准备。
  晚间谭少到,在门口他的身体慢慢往下掉时我扶了他一把,他没看我。
  很奇怪,他只腿软了一下,也没哭。


  28

  9号,雨。
  少校升为中校。
  谭少一直坐在床边看著他。
  没看勋章一眼。
  那麽多的人,只有他从头至尾眼睛都放在昏迷的中校身上。
  我想我有点明白中校为什麽对他这麽纵容了。


  29

  15号,晴。
  我进去时,他们睡在一起,头挨著头,密不可分。
  中校还没醒,谭少好像打算就这麽在他身边呆下去。
  谁劝也不走。


  30

  10号,雷电。
  谭少错过高考。
  几个兵也没有把他拉离病房。
  他一声不吭,倔强的往上高高抬起的脸,闪电亮在他那张孩子气的脸上,竟然有著属於男人的坚韧。


  31

  10号,阴。
  昏迷三个月後,中校醒来。
  谭少哭得惊天动地。


  32

  12号,晴。
  一个月後,中校再出任务。
  谭少找不到人,被士兵拦在营地外。
  我在门边找到他,他坐在树林里,头埋在膝盖里哭。


  33

  27号,雨。
  中校找我谈话。
  我答应他我会想好之後会答复他。


  34

  7号,阴雨。
  我揍了潘越炎一顿。
  让他想走就走。
  我是真不在乎。
  中校多发了几发子弹给我,打耙打得很过瘾。
  打完我回头看著他站在远处,像座沈默的深山,窥知一切却从不说出来。


  35

  25日,雨。
  准备退伍手续。
  我接受了中校的提议。


  36

  春分,雨。
  谭少说他有点喜欢我,分了他手里的一半苹果给我。
  中校看著他笑。
  我突然莫明觉得羡慕。


  37

  21号,晴,夜间雨。
  中校再出任务,谭少缠著我问可能是哪可能是哪?
  他一夜一夜地问,从不疲惫。
  今夜我发现他熟记世界地图,知道哪个地方是危险地带,知道哪些地方是军方秘密管豁地带,知道哪些是恐怖主义泛滥的地区,知道从这方到另方的援救线路是多长……甚至能预测一个任务需要花多长时间,还能作出比一个军事家更详细安全的战略图。
  他知道得太多。
  多得让人触目惊心。
  而他熟知这一切……不过是想知道他的哥哥在哪,会不会受伤,会什麽时候回来。


  38

  2号,雨。
  中校回来。
  谭少骑在他肩上,对著阳光欢呼……我照了下来,照片很美。
  尤其中校的笑容,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不知道他也能这麽笑。

  39

  春分,晴。
  谭少被揍了一顿,离家出走。
  好几天没有消息,中校气得刚到营地又回来,拿著枪说要毙了他。
  我想我得多准备点消炎止肿的草药。
  有人的屁股刚好,又要挨揍了。


  40

  19号,晴。
  谭少回来,挨揍。
  没哭,脸笑得比向日葵还向日葵。
  中校说今天是他退伍的时间。


  谭少之青痕
  15


  范宗明带著谭少走时,谭少全身都在抽搐。
  范七妈追在他们身後还想说话……
  范宗明回头,说:"他都这样了,你们还要如何?"
  那双从来都坚韧冷静的眼睛里有著悲伤……那一刹那,范七妈看到自己坚强了一辈子的儿子眼睛里有著眼泪。
  她张嘴,想否认:"不……"说出一字後,看著他怀里没有意识只是不断抽搐的孩子,突然说不出一个字。
  确实,他们对他没说出一句有关的字句,但,确实用一种冰冷的态度提醒他别忘恩负义,妄想得到他不配得到的。
  这……更伤人。
  "我让你们对这样对他,是因为你们也是我的亲人,妈,别过界,我也有底限。"范宗明说完,上了车,让司机开车。


  渐渐地,怀里的人的抽搐停止了。
  过了一会,谭少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看著眼前的胸膛,花了十几秒才眨动了下眼睛,他抬起头,知道自己是在车型,他疲惫著小声地问:"出来了?"
  "嗯,歇会,别睁眼睛。"范宗明在他额头上亲吻。
  谭少闭上眼睛,觉得这个怀抱果真没有以前那麽温暖了。
  他想,他得跟魏方咨询下,这种压力过大就会昏迷抽搐的毛病能不能纠正过来……他以为他抗得住的,但心却还是自主地得病了。
  他使尽全力也没有控制住,真是没有办法了。


  "想去哪?"范宗明把十几个国家的旅游手册交给了正在饭桌上拿著勺子喝稀饭的谭少。
  "哦……"谭少瞥了一眼,说:"没空……"
  他喝了口稀饭,对著碗说:"我要去香港几天,大概这两天动身。"
  何爷还没下葬,等著他去送;老头子帮里的主权移交,动乱时期他也要过去帮著现在那两个当家的稳定下局势。
  范宗明夹了菜放到他勺子里,淡淡地说:"要几天?等你回来我再安排。"
  谭少抬头,朝著他笑,"哥,我没事,不需要散心,休养在家里也一样。"
  他知道范宗明的好意,以前固然肯定是惊喜的,但现在,他哪来的那麽多闲情逸致?现在的今日都是他必须付出努力才能得来的,再要别的那是奢求了。
  "七妈怎麽样了?"他用著一种漠不关心的语气转移话题。
  这本不应该谈的,可是,如果可以让范宗明闭嘴,再怎麽不想谈他会提起。
  "还好。"范宗明简短地说了句。
  谭少把勺子放开,拿起碗一口喝完,完了用袖子擦了擦嘴,说:"我出去下,办点事。"
  他没等范宗明回答,就往门边走了。
  走到半途,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他回过身扬起笑脸,走到范宗明身边,在他脸边重重地亲了一下,"哥,那我出去了。"
  范宗明脸色缓和了一下,点了下头。
  谭少呵呵笑了一声,移动了一步脚步,又说:"哥,我说的是真的,如果你真想结婚,如果这样你觉得开心,我真不介意,我也决不会离开你,真的。"
  他对著范宗明又笑了一下,再次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这一路,真是兜转了好大一圈,不过就算回到原路,他也觉得没什麽不好的了。
  他已经不执著了。
  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偶尔看著他,他就心满意足了。
  或许长大了未尝不好,可以让人明白爱情的真谛,如果不能拥有,那麽让他幸福自己在一旁看著也是不错的。
  再说,他现在都是时时处在旦夕祸福间,这麽不稳定的人生,逼他最爱的人再紧又有什麽用?有一天就算一天,长长久久才是奢望。
  至於答案,或许有一天等他真的快要死去时,会有人告诉他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只是,现在,在自己没确定自己离开他以後他还能好好的,并且也能快乐地过下去之前,也就好好地呆在他身边吧。
  他以前他以为他的爱可以滋养他们俩个人活一辈子,如今看来,确实是过於希翼了。

  谭少从联络点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开车到半途,烟瘾上来,停在路边抽烟时让交警给逮住,谭少身上什麽证件也没带,让英勇无畏的人民交警塞进警车带到了交警队。
  谭少打电话给自己在京帮自己处理明面上事务的律师,出来时,已经过了晚上十点了。
  交警队门口,停著辆车……谭少看著那辆车的位置,指著跟自己的律师开玩笑说:"这也算是违规吧?"
  律师苦笑,说:"我先走一步。"
  谭少来到熟悉的车辆的前面,没拉开车门,只是对前座的司机的车窗敲了敲,对著车里面的人翘起大麽指说说:"有种……"
  他笑著拉开後座车门,爬了进去,大瘫在座椅上说:"七哥,快点,带我去吃饭,我快给饿死了。"
  范宗明拉了下他,让他的头靠在他的肩上,磨蹭著他的额头沈声地问:"怎麽不叫我?"
  谭少笑,说:"沈律师能搞定。"
  电光火石间,再次证明俩个人已经不能再是一个人。
  你看,人其实谁都可以不真正依靠谁的。


  范宗明给谭少按摩手的时候,谭少正因为吃饱了有点昏昏欲睡。
  "我找了个医生,明天到家里来给你看看……"范宗明随口提起般说。
  "改天吧……"谭少说,"我跟你说这两天就走。"
  他睁开眼,凑上前亲了范宗明,吻著吻著气息也重了,哑著喉咙说:"别弄了,上床吧……"
  范宗明拉开他头,声音也低沈了些:"等一会……"
  谭少躺到枕头上,两眼直直看著上方的范宗明,眼睛有著淡淡的依恋。
  这几年已经让他学会了适应了分开了偶尔对他有所想念,但每次,他都已经不再期待再相见了。
  有今日,没明天;但这样也无非是最好的方式了。
  如今这境地,只有像以前一样无畏地走下去,好歹,他留在了范宗明身边。
  至少他可以宣布他哥想怎麽样他们就怎麽样,不像以前,一字也不能说,等著自己的就是被驱赶出他的世界。
  强者的环境里,弱者是生存不了的。
  而爱在中间,又是如此艰难。
  心不纯粹了……就算爱还在,幸福感却已经荡然无踪了,找也找不回来。
  谭少拉开范宗明的手,他觉得空虚,需要眼前这个他爱的人侵占他,而不是那些现在已经显得有些可笑的关心。


  谭少之青痕
  16


  "等会。"范宗明抱著他,制止他的动作。
  "亲我……"谭少口里说著,还是自动自发的吻了上去,他已经不再习惯等待范宗明给予他什麽了。
  自己想要,就亲自去拿。
  范宗明手一个转弯,把他的肩膀禁锢住让他无法动弹。
  谭少无力,至少这个时候他没有更多的力气去索取了,任自己躺在他的怀里。
  等药擦完,范宗明从浴室洗了手出来,谭少正拿著电话在说话,看到他,眼皮状似不经意的一抬一垂,下一句他说:"我知道了,你们准备吧。"
  范宗明一在他身边坐下,谭少挂了手中的电话就笑著去亲他的嘴角,"这下总应该可以了吧?"
  范宗明吻著他,很快地把他的底裤也脱了去。
  那双大手在自己的下半身上穿梭著,谭少呻吟著,毫不掩饰自己的快感……没有及时要到,但总归是来了。


  硕大钻进来时,谭少叫出了声,范宗明一下比一下更剧烈地撞击著他,眼睛却仔细地看著谭少的脸一刹不刹。
  "呃……"一个冲撞让谭少猛烈感到快感,他垂在范宗明双手间的双腿也剧烈地动了一下,他睁开眼,说:"慢点……"
  范宗明没有管,又一个剧烈的冲击,谭少觉得下方快要被戳穿,他一手勾著范宗明脖子沙哑著喉咙勉强地说:"哥,慢……点……"
  几十下冲击之後,谭少在狂风暴雨中,在范宗明的大手中泄了出来。
  他喘著粗气,范宗明却没有歇停,下一波风暴更在猛烈,谭少觉得自己就像风暴中的小船,被不知明的狂风暴雨侵袭著,无依无靠却有种这就是种命运的安心感。
  等到停歇,范宗明吻著他的眼角,像是喃喃地自言自语:"没有哭……"
  谭少累极,他听到了,却没睁开眼。
  也没有说话。
  眼泪已经流干了,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满床被汗液浸湿的床单里,像是支离破碎了的身体让谭少无法动弹,他浑噩地想著:谁也不知道,我有多怀念以前。
  那个让他全身心都爱戴渴望的人是多麽让自己感到独一无二……不像现在,伤害把他们分开成了两个熟悉又防备的成年人。
  他们丧失了太多再也要不回的东西了。

  谭少跟范宗明出的永宁的门,半途他让司机停车,下车时他吻了下范宗明的嘴角笑著说:"哥,我出去玩几天。"
  范宗明轻点了下头,淡淡地说:"回来了说一下,另外把时间空半个月出来,我们出去走走。"
  谭少无奈,"哥……"
  他是真没空,关於忙碌,他哥想必比他更深有体会。
  "空出来。"范宗明指令似的下了命令。
  谭少看著他不容置琢的眼神,顿了一下,没有妥协,"我考虑一下。"
  他说完,下了车,迅速移动,很快消失在了范宗明的眼里。
  "范总……"前面的司机迟疑地问。
  "嗯。"范宗明说了一声。
  不过几秒,充当司机的助手无奈地重述了一遍耳麦里刚听到的声音:"跟丢了……有差不多七组人掩饰他的行踪。"
  范宗明听著微微一笑,他冷静地说著:"继续。"
  "是。"
  车子在大道中驰驶著,范宗明的笑容淡了下来,最终归於冷漠,他的小孩终於长大了,连离开他,就几秒锺,他就已经不再给予他追过去的余地。
  真是……想及了,五脏六腑都觉得疼痛。
  他的小孩,无时无刻不在防著他呢。
  在他眼里,他不再是世上那个他最想依靠依赖的男人了,而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冷不防就会牺牲他利用他而他又不得不继续无奈爱著的男人。
  天差地别的改变啊,这一路,真是错上加错。
  可是,只能如此。


  谭少换车,换装,再到机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七个小时。
  等上了飞机时,他也差不多累极到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一夜缠绵再上不间断的甩掉追踪者把他的体力耗干得差不多了。
  他把鼻子间的黑框眼镜拉了下来,露出棕色的眼睛,用澳洲式英语对著空姐要了一大瓶牛奶。
  这中间七小时,他没有用过一餐,现在饿得前仰後翻。
  空姐对著这个有著卷发的像是非裔的小天才模样的少年露出微笑:"请稍等。"
  谭少白牙一露,笑得闪闪发光表达感谢。
  他现在这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的本来面目。
  在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上,谭少是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临下机时,因为发烧被海关扣住,最终有惊无险地被老刑派出来接应他的人弄了回去。
  到何爷的入葬仪式上,谭少突然问在一旁伴著他的大方:"如果当年我没叫他出山,他依旧在这里休养,会不会没这麽多痛苦,也会多活几年?"
  "生死有命,何爷说这些事是命中注定的,既然来了就要像个男人一般去接受,你知道的,他死的时候很欣慰,"一身黑色唐装的大方推了推墨镜,"谭老大,他很骄傲现在的你,他说你做了你应该做的。"
  谭少笑了,他哼笑出来,显得无比讥俏。
  是的,何爷不会怪他,怎会怪?他是来还欠他的……可是,这老人死之前的十几个小时还在美国帮他弄货,他可真是利用得他这个伯父够彻底的。
  空荡荡的墓地上,夕阳下来,天空湛蓝无比,谭少深吸了一口气,人没死,就得活著,不管是好是坏。
  既然来了,就必须去承受,自己造的孽就该自己承担。


  人没了,地球照样转,事情照样在,不会有什麽改变。
  谭少让自己寨里出动了二十多个人去香港帮老刑跟大方固定地位跟地盘,等到布属完毕,发现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在控制之中时,他跟大方马不停蹄去美国接手先前何爷中断的买卖。
  大方要代替何爷跟美方的联系人再次搭上,怕因为临时换主事人有些异动,谭少带了几个人作为後备力量。
  毕竟这次是窃取的是美方军方情报,光前期投入牺牲了很多,但因为先前的中断让谨慎的另一方现在持观察态度,并不跟他们接洽。
  谭少来美半个月,没跟中方联系,也没跟派出去的手下过多联系,一个人每天在夏威夷佯装游客,晒得更黑了。
  这天他刚从海滩回到酒店,发现大厅里坐著一个明显在等著他的人。
  恢复本来面目的谭少看著那个人,心想著这世界肯定有很多人相信巧合,但自己是肯定不信的,至少眼前的不是。
  他笑著扬起脸,满脸惊喜地向那个人走去。

  PS:晚上会再一更。


  谭少之清痕
  17


  "九叔……"谭少一脸喜出望外,"你也来夏威夷?"
  范戴立也笑著站起,"成洪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原来还真是你……"
  旁边范戴立的朋友曾成洪连连点头,谭少曾见过这个人几次,是范戴立的朋友之一,他把手伸过去握了一下,"洪哥,你这可真是火眼真睛啊。"
  "去坐坐……"谭少对著他们说,"我有间有阳台的套房,风景不错……"
  说罢,他朝周围布料甚少的各色美女眨了眨眼,惹得范戴立跟曾成洪见状暧昧地轻笑不已。
  谭少带著他们进了自己的总统套房,打电话让人送酒上来,顺手把雪茄递给了范戴立他们。
  "不错啊……"曾成洪拿著烟在鼻间闻了闻,有点小陶醉地说。
  "嗯,"谭少笑,"我这里有几盒,回去时你记得拿一盒走。"
  "成,我就不客气了。"曾成洪一挑眉说道。
  "怎麽在北京没呆几天就走了?小齐的生日会露了个脸就走,我还没跟你说上几句话……"范戴立点了烟,吸了一口。
  "唉,这不,临时有事,就走了,我这也是没办法,生意的事不等人。"酒上来了,谭少看著侍者用漂亮的手法打开冰镇的香槟,淡淡地说。
  "什麽生意?"曾成洪状似不经意地问。
  "小买卖,不成气候的小买卖。"谭少也用很不经意的口气回道。
  "这买卖做到了夏威夷,还夏威夷……还小?"曾成洪很一种不构成威胁的口气调笑著说。
  谭少笑看著这个被范戴立派出来先作打手的曾成洪,"跟我哥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说著,他转向范戴立,笑著说:"九叔,你这是又公款旅游来了?"
  他话一出,范戴立笑了笑,说:"我把机关的活全辞了,在私企老实呆著,这次出的公差。"
  "这待遇不错……"谭少笑著撇了下嘴,"热带天堂的美差也给了你。"
  "呵呵……"范戴立笑,说:"对了,我这刚好谈完生意,要不要跟叔一起出海玩几天?"
  谭少笑得眼睛都眯起,摇头说:"没时间。"
  范戴立挑眉。
  "我今天晚上正打算要回国呢……"谭少满是可惜地说:"正准备退房,就见著你了。"
  范戴立满脸诧异,一脸"怎麽这麽不巧"。


  谭少的带来杀手手下当天从洛杉矶赶到夏威夷询问要不要解决那俩个人时,他想了想,叫人收了手。
  尽管这里是外国,是最好解决让人不愉快的人的场所,但范戴立毕竟是九叔,只要不太过份,谭少也就由得了他。
  他甩掉了莫名突然跟踪上了他的几个人,去了洛杉矶。
  陈见涛那边传来消息,说范家大伯的老大盯上了某市市长因贪污问题下来的那个位置,前段时间正从他七哥那里碰了个钉子,这范老大就找上了范九叔了。
  於是,范九叔就找上他了……谭少用手指敲了敲额头,他就觉得了,他家九叔往往有利可趋时才会出现在他面前。
  真正的侄友相会的场面那是少之又少。
  "他怎麽找到我的?"谭少问陈见涛。
  "他不是负责中校交给他盯著美国我们的这批货吗?……可能在你昨天拜见地头蛇时,那边的内奸把消息给出去了。"
  "这速度……"谭少感叹,又问:"那我哥也是知道的?"
  陈见涛沈默了几秒,然後说:"应该是的。"
  谭少轻嘲了一下,中断了联系。
  范戴立马上出现在了夏威夷,他亲爱的七哥一点也没阻止,真的是……谭少抹了把脸,心想,他可真的是把家事交给我管了,一点也没带含糊的。
  而他,该怎麽办呢?
  是依范家的意思让范宗明娶个媳妇好吹枕边风?还是,依他哥的意思,像个成人一样有力地在他的前面帮他拒绝范家的一群寄生虫?
  无疑,他没有选择。
  他能做的只能是後者。
  他哥要的,也只是後者。
  谭少突然觉得这一路来,按著他哥所希翼的走了下来,变成了他哥要的模样……他哥呢,会不会有时也会跟他一样,有些怀念过去那些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他是真的还是至死也放不开他的手的啊……只是,怎麽会,那些幸福就不见了呢?只有自己的心,冰凉冰凉的,连拥抱也拒绝想拥有。
  我是真爱他啊,可是变成了现在这模样,我也没办法啊。
  谭少把头埋在帽子里笑著……笑得体内每根神经都在抽痛,突然他想哭,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它流不出来了,属於弱者的泪腺在他成为另一个自己之後消失了。
  他有的,只是另一个现在的自己。
  一个拥有山寨被政府严密控制的军火头子;一个为了跟自己哥哥在一起努力站得比谁都要高要远的男人。
  两者联系起来所代表的全是自己,但都不是自己的。
  他已经,不再为自己活了。
  这几年,一步一步的,他把自己逼到了这境地……那些他以为总是不会受任何侵袭伤害的爱,到底还是受了侵害,爱还是没有变,满满地在那,但颜色已经不漂亮了。
  谭少看著飞机外的白云,喉咙抽搐著,这一刻,他无比怀念那个什麽都懂但什麽也不要只要他哥也说爱他的自己。
  那个时候,就算有悲伤和恼怒,但心里,有著全心全意的满足和对有一天会得到一句我也像你爱我一样爱你的希望。
  那个时候,一天内只要看一眼他哥,他都能快乐一整天。
  哪像现在……哪像现在就算他哥抱得他再紧,自己也没办法再感受到温度。
  这一路……是不是真错了?
  自己要是当年无论哪次找死真死了,多好。
  好过现在的天堂不在地狱更是去不得的境地。

  PS:呃。。。估计今天哪都降温了。。。同学们都心里哇凉哇凉的吧?
  冬天快来了,我琢磨著谭少把深秋给撑完了,冬天怎麽样我也会添点火让他温暖点。。唉,至於现在,就让他先冷著吧。


  谭少之青痕

  18

  下机的那刻,才知地面下了雨,谭少低著头冲了出去,钻进了接他的墨绿色车子,见到大方时,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著错身而过。
  等到晚上大方回来,俩个人坐到桌面上半晌没有语言。
  谭少带来的杀手又重新擦了遍枪,等谭少把杯中的茶喝干净时,他站了起来,说:"我走了。"
  这个手下是个中越混血,谭少记得他,是因为老罗说他的外号是眼镜蛇,能一击致命。
  派出去接应的手下已经确定死了俩个了,谭少展开了他的笑脸,说:"眼镜蛇,是吧?"
  "是。"眼镜蛇把绷在腿上的刀取下,接过旁边兄弟的左轮手枪插了进去。
  谭少看著由寨里改装得过的小左轮手枪消失在了眼神蛇的身上,微笑点头说:"你去吧,放心好了,出事了我会带你们回去的,我跟你们管家的说过了的,带多少人出来,无论死活,也会带多少回去的。"
  "谢谢老大。"眼镜蛇一弯腰,拿起手袋,迅速地跟著引路人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谭少看著零零散散坐在阴暗的房子里的另几个手下,笑容淡了一点,"既然你们现在坐这里,去把兄弟的尸体带回来吧。"
  络腮胡子的汉子吐了口唾沫,招了下手,带著人出了去。
  大方一直铁著脸坐著,他们都在等消息,死了俩个人了,现在接应的上去了,不知道蕊片能不能拿到手。


  谭少替他们的茶碗又倒了碗茶,淡淡地说:"方叔,事情完了,去韩国人那边问候一下。"
  大方缓了缓神色,点头说:"这是一定的。"
  韩国人这次在中间使了绊子,让他们死了俩个人。
  谭少云淡风轻地说:"嗯,倒找回点我好回去跟管家的说,要不两个他费尽心神找回来的高手被鳖三给害死我可真没脸回去见他。"
  大方苦笑,只能点头。
  因为行踪泄露,被FBI包围的俩个人干脆一枪崩了自己,真是一点余地也没留给美国警方。
  谭少用左手敲著桌子,眯起眼睛,一下一下地打量著放在桌上的MK1,觉得灭音管的前方沾了点灰尘,拿著白布又擦了擦。


  眼镜蛇回了消息时,二天一夜又过去了。
  谭少在黑房子里呆了几天,听到消息时舒了长长的一口气,他拿著擦了两天多的枪,让大方开车,带著几个人,去了早引诱那批韩国人去了的地方。
  论黑搞黑,谭少想,对於这点,我总是比别人高出一截才混到了现在。
  抢回了兄弟尸体的几个人抱著那俩人的骨灰盒,扛著枪,跟著谭少把那里射成了马蜂窝,一个一个射到最後都红了眼。
  谭少在惊尖声跟枪声中闭了闭眼,接著他睁开眼,依旧有条不紊地一枪一个。
  他是老大,不是说他得到的权力跟利益最多,而是,当有事时,他是必须第一个站在前面的。
  例如报仇。
  就算血染红了白衬衫成了红色,没有报完仇就倒下,他就不会是一个好老大。


  华人私人医生替他取子弹时,谭少没要求打麻药。
  看著子弹从血呼呼的肉里拿出来,听著旁边也没麻药可打的其他取子弹的手下的闷哼声,他甚至还笑了笑,跟电话那头的张健说:"半个小时後我就去你说的地方,接下来的全靠你了。"
  他们一行几个人全中了子弹,没一人有轻伤,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连夜赶著回去,那些得到消息的FBI可能在各个医院或小型诊所里面通辑他们。
  谭少早找好了可靠的几个医生,打算一把子弹取完止住了血就立刻飞出美国。
  张健最後淡淡地说:"还真是不怕死了。"
  听得谭少吃吃地笑,他要是不胆大包天,能成就得了今日?


  飞机先是飞到巴西,再从巴西飞香港。
  因是私人飞机,谭少没多受罪,至少他那破身体烧到香港还没有转为急性肺炎,来得及留著一口气让魏方来救他。
  魏方见到他时,这个平时冷漠清高的稳定派被气得脸都红了,他咬著牙骂人,"你他妈怎麽不干脆死在美国,非要死我手里。"
  全身烧得黑红的谭少嘿嘿一笑,说:"我喜欢你嘛……"
  说著,虚弱地转了下头,看著几个带伤的手下没人有生命危险,终於安心,责任心一褪,安心地昏了过去。


  等到再醒,又是三天过去。
  醒过来那天,外面是碧蓝的天,白云朵朵很悠闲地飘著。
  谭少觉得风似乎都吹在身边,他感叹般地说:"天气真好……"
  可声音还是没有发出口,谭少无声地笑,想著种这手废了,再喉咙也废了,这下可以去领个二级残废的证书了。
  魏方在旁边盯著他,拿著针往瓶里猛灌药。
  谭少看著那些写著一大堆他看不懂字母的瓶子,有点怀疑魏方这次打算暗杀了他一劳永逸不要再费心了。


  可到底,魏方还是以前范宗明最看重的兵,道德心不是谭少这种自小混蛋的人可比拟的,他非但没有把谭少给弄死,反而把他给弄得人模一样的又可以说话了。
  连手都又多恢复了一点感觉,谭少起身倒在地上因为想及右手不是很有感觉干脆就让它压底,没想到,疼得他立马翻身,对著天花板叫:"见鬼了……"
  他翻倒在地的声音让门外的魏方立马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谭少,魏方这次终於没有忍住破口大骂:"妈的,你他妈真找死是不是?你早说啊我早弄死你让老子累个半死。"
  谭少瞪大眼,看到痛骂的魏方的黑眼圈,顿时小良心起了一点,他张口嘴,很诚恳地说:"扶老子起来。"

  谭少养伤一个月,这天终於想到要不要回他哥身边。
  接著他又想了一个星期,在一次洗澡後看到自己满是伤痕的身体,突然觉得好笑,以前的自己身上多一点疤痕,最紧张的就是他哥了。
  而现在,面对满身疤痕这幅丑陋的身躯,他哥居然还要他……果真是成人的好处,连上床也可以变得轻而易举了。
  在这种荒谬感之後,他终於觉得可以回去了。
  他这段时间的消失恰恰好,可以让他七哥迁怒他们家九叔,连带的范老大的事也就可以泡汤了……再重伤回去,至少,也可以刺他一下,让他看看,他的小孩到底有多"爱"他。
  谭少真觉得自己过於聪明了,付出的代价总是能得到相应的价值。
  对於这些,真是一点亏也没吃。
  而那些小痛小伤总是可以过去的。


  回去的那天,北京下了雪。
  下机时突然遇到冷空气,谭少连连打了几个喷嚏,他一个人回的北京,什麽都没带,身上就穿了个白衬衫一件修身西装薄外套一条单薄的休闲裤,冷得直哆嗦,又懒得去机场商店买,干脆忍著出了机场门钻进了出租车。
  到永宁时,谭少有点头昏,保安们突然见到他都大吃了一惊,他按了指纹进了别墅,去厨房找医药箱,没有找到。
  他打了电话给保安室,让他们找医生来,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躺了下,等著医生来给退烧药吃。
  半个小时之後,大门被打开,从外走到里,有个人就到了他身边。
  谭少睁开眼,想笑,但脸皮冷得不听使唤,妈的,自己忘了开空调了,於是只好冒著头昏脑胀叫了声:"哥……"
  下一刻,他被人抱进了怀里,范宗明一手抱著他一手探了他的头,对著旁边的人说:"去书房的医药箱里拿退烧药。"
  吃了药,同时又被塞进了热水里,谭少觉得好受了点,看著范宗明终於笑了……他现在不再像当年一样俊美得让人想多看几眼了,只是他一笑,那种隐含在笑容里的不羁跟莫明的邪气让他更夺人眼魄。
  但,范宗明伸出手,蒙上他的眼睛,说:"别这样跟我笑。"
  谭少好笑了起来,发出了声响,他伸出手拿开范宗明的手,看著他一刹不刹地说:"哥,那你告诉我,我该怎麽笑?你说,你让我怎麽笑我就怎麽笑,我全听你的。"
  范宗明一下脸冷了下来,那双永远都让人猜不透真正想法的眼睛这时往内缩著显示著愤怒。
  谭少又一笑,把手勾向坐在浴缸边沿湿了衬衫裤子的范宗明的脖子,一字一句地说:"你知道的,为了你高兴,我什麽都愿意做。"
  他极具缠绵地吻著范宗明的脸庞,吻著吻著他轻轻地说:"你看到新伤痕了吗?哥,这一条一条的都是为了你,我这样为了你,你对著我高兴点就这麽难吗?"
  范宗明伸出手,把他的手慢慢扯下,他对著谭少的眼睛,危险又极具威胁。
  谭少毫不动摇地看著他,嘴边的笑越来越深……
  范宗明看了他半会,抱著他,下了浴缸,翻过谭少的身体让他面对著自己,问他:"所以,你想知道什麽?我还心疼你不?"
  谭少听得又笑,把脸依在范宗明的胸前,"七哥啊……那你心疼不?"
  他伸出手指,摸著那心脏的位置,隔著衬衫让自己粗糙的手指感觉那下面的跳动。
  范宗明的呼吸重了起来,他低低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又有哪次不?"
  谭少抬起头,笑得白牙在洁白的浴缸里闪闪发光,"真好,七哥,这点还像以前……我还以为,什麽都变了。"
  范宗明一手抱著他的腰,这时,力道已经不是在抱,而是在掐了。
  谭少无所谓得很,他一字一句地说:"七哥,我告诉你,为了你我变成这样,哪一天,你这些关心都要收回,就别怪我对不起你……"
  范宗明猛地死死地盯著他。
  谭少毫不惧怕,他冷冷地笑著,"别忘了,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
  他拉著范宗明的手摸著自己都讨厌至极的身躯,"相对的,你要我做的,我都会做好。"
  他说完,手松下,身体一转,泡到了另一边,淡淡地说:"哥,我想静静。"
  范宗明站起,脱下衣服,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谭少看著他的背影,心想,这次,又死了两个。
  以後,不知道会死多少。
  真是生死有命了。
  而自己在他亲爱的七哥没放手之前是死不了的,只好一个死者一个死者又一个死者地见证。
  看起来,他的没心没肺还必须再坚实点。

  只不过两分锺,浴室又进了人。
  高大健壮的男人赤裸地走了进来,他把手里的东西撒进水里,又打开了热水加了进去,很快,舒服让人放松的香气散了开来。
  谭少在淡淡的雾气里看著隔著一点距离的范宗明,他从小依赖的保护者正认真严肃地用厚大的手按摩著他的身体。
  当手到了他胸前的新伤口时,他的手顿了顿,他抬起眼,问他,"小知,我不是心疼,我是骨头都在疼,小时候你只要喊一声疼,心会拧起一团;现在在你身上的每一条都是刻在了我的骨头里,你可以怀疑我对你不再好了,可以怀疑我牺牲你,可以怀疑我一辈子都会利用你,任何事都可以怀疑,只有这点不能怀疑,你永远都不能怀疑我不心疼你。"
  范宗明低下头,吻向新伤口,"所以,别拿你的身体惩罚我,我从小奉你为心中至宝,不是让你这样糟蹋自己的……"
  谭少听得浑身僵硬极子,他睁著眼睛慢慢看向范宗明,更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那你让我怎麽办?你这样逼我,那我怎麽办?"
  他猛地起身,推开范宗明,心中的怒火燃烧得像是快要把自己烧死,"你他妈告诉我怎麽办?你知道妈一天一天逼我离开你,你知道九叔是真的对我起了杀心,你知道在深山被你围堵的那个人是我,你甚至知道炮弹下面的那个人是我,可你他妈告诉我,你都做了什麽?你都做了什麽……你他妈告诉我?"
  他咆哮著,用手剧烈地击打著水面,水波荡起又落上,把他失措又惶恐的脸更增添几份歇斯底里。
  "你逼我……你一步一步逼死我,你他妈告诉我你还疼我?你让我怎麽信……我怎麽信?"谭少突然泪如雨下,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混蛋,你骗我,我会长大,可你逼我,我受那麽多的苦,你骗我……"
  像是这些年所有的苦难都在一起爆发了起来,他嚎啕地哭著叫喊,"你混蛋,你全是为了自己,为了你的信念,为了其它的混帐事情,把我给全忘了……你说舍不得我受苦,都他妈骗我,你混蛋,你骗我……"
  他哭得过狠,浑身抽搐了几下,他觉得不安全至极,慢慢地浴缸里蜷缩起了一团,抱著腿一声比一声更压抑地哭著。
  "你混蛋,你不爱我,你真不要我了……我怎麽办?我还能怎麽办?"谭少觉得绝望遍布了全身。
  他用尽一切抓来的,不再是他曾经要的了。
  "你骗我长大……"谭少躲在角落,"然後,我什麽都没了。"
  他在浴缸的一角卷成一团抽搐著,像残败的腐烂的树叶在水里瑟瑟发抖……

  范宗明这时没有靠近他。
  他紧闭著嘴不让喉咙里的腥气外泄,他现在也无法呼吸……而心从刚见他的小孩那刻开始就没再放松过,揪痛得想用手掏出来。
  他甚至现在连手都不能动一下,如果这世上至极的疼痛过後会是昏迷,范宗明却觉得自己却必须强撑著,一点也不能忽视。
  这样,他就会时时都知道他的小孩受了多少苦。
  长长的麻弊之後,他终於能稍动一下手,他走近浴缸里,把口里的血吞下,把那抽搐的人死死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解释也没有,他知道,他所说的任何理由都不能抹去怀里的人所遭受过的一切。
  他只是死抱著他,和怀里的人一样,任由大滴大滴的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想要有爱,想要跟爱的人在一起,对他来说,是极想得又极难得的事情,尤其要得到怀里的人,因为他是同性,更是难上加难。
  如果可以,他会一个人背下来。
  只是,没有谁会谁永久的保护者,他是人不是神,总会有疏忽意想不到的时候。
  如果有一天,因为意外,他保护不了他怎麽办?
  所以,他必须变强,强得能保护自己,这样,自己就会安心点。
  他只是没想到,长大的代价所牺牲的,不比他们以後得到的会少……而是多得让他们都承受不住,甚至让一手爱大的人憎恨自己。
  怀里的人抽搐得越来越厉害,范宗明抱著他,一动也没动。
  他不断地吻著怀里的人的头发,渐渐的,血液顺著头发慢慢沾染到了水里,蕴开了一朵一朵红色的花。
  谭少的身体渐渐也平静了下来,他眼睛愣愣地看著那一朵朵的血花,慢慢回过头,看著嘴角带血的范宗明,傻傻地说:"哥,你怎麽了?"
  眼泪,又一滴一滴地从他的眼角极快极快地往下掉……他猛眨著眼,伸出颤抖的手摸向他的嘴角。
  一沾,他把指头含到嘴里,只一下,他猛地尖叫:"叫医生……"
  他攸地站起来,对著门外大吼:"叫医生……"
  刹那,他像是站到了梦里孤苦无依的高崖,眼下无底的黑色深渊让他绝望恐惧,"叫医生,我哥病了……"

  PS:谭少满100章,101章写了1.02鲜币纪念下。
    再次感谢你们一路的陪伴。


  谭少之青痕

  19

  "扑通"一下,有人倒下了。
  范宗明眼睛急剧地收缩,他接著人,探到鼻息,同时抓过布巾裹到人身上飞快冲到卧室把人放到床上平躺,他颤抖著手抓著电话吩咐:"叫王蒙马上给我叫过来,马上,立刻。"
  那边紧促地应了声"是",范宗明觉得呼吸更过於困难了,他把头埋在谭少的脖间重重地呼吸,呼吸却一声比一声更压迫心脏。


  谭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车上。
  他眨了几下眼睛,等视线清晰了时,他问:"哥,你怎麽了?"
  他没有力气,说得很小声。
  "我没事。"
  "我不气了……"谭少疲倦地说,"刚刚我在梦里想了很多,只要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不折腾了,我想跟你好好过。"
  范宗明亲著他的嘴,抵著他的额,"好,我们好好过。"
  "哥……我们去哪?"
  "医院。"
  "哦……"
  范宗明用手轻轻抚著他的脸颊,那是一种带著极致温柔的抚摸。
  "那……你检查完了,我们就去度假吧,你好久都没带我出去玩了……"谭少喃喃地笑著,他还没在梦中完全抽醒过来,那无边无境的黑暗里,他哥离他越来越远,他跑啊跑啊,花了好大的力气终於把他扯了回来。
  真是好不容易才扯回来的呢,所以,要抓得紧紧的,不能松开。
  更不能浪费。
  "嗯……"范宗明没有多说,"我们一起检查一下。"
  谭少在他怀里摇头,说:"我没事,我就是累了……睡了一会就好多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越说越小声,慢慢地又闭上了眼,虚弱且疲惫不堪。


  医生说要查心电图时,谭少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他摇了摇头,从范宗明的怀里挣脱了两下,范宗明没松开他。
  "哥,你松手,你检查完了,我们回去睡觉。"他说著,摸了下范宗明的口袋,摸到了一个手机,他摸了出来,又想挣脱。
  "先检查一下,就照个片,花不了多长时间。"范宗明用一种诱哄的语气说著。
  "不了,我打电话给我的医生……"谭少摇了摇范宗明的手机,"我知道怎麽照顾自己,你让医生给你看,我在门外等著。"
  他又拉了拉范宗明紧抱著他的手,垂下眼等著范宗明的动作。
  范宗明终於松开,看著谭少站起时踉跄了一下,他还没伸手,谭少就稳住了身体,那前一个小时昏倒的人定定的往门外走去,留给他一个挺得直直的背影。


  魏方在那头说,"你回来,我得做个化验。"
  谭少坐在地上靠著墙,看著阳台上的那几盘绿色的盆栽,鼻间还有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他说:"这两个月,怕回不了。"
  "可能我给注射的药起了异常反应……这些都没有临床试验,你赶紧给我回来,出了意外我担不起。"魏方语气难得的严肃又有著命令的味道。
  "没什麽……就那麽一下,疼了一下,"谭少淡淡地说:"你那些药副作用基本是没的,你自己做的心里应该有谱,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把这几个月的药让人给我带来,我要跟我哥出去玩段时间,我也想把手给弄好了。"
  魏方在那边沈默,过後他紧著嗓子说:"小原,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确实是个难得的医学天才,可再天才,也不会对自己每研究出的药剂有十足十的把握。
  "安了,没事,可能是子弹射得过猛还有後遗症……"谭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说:"记住了,就这一个星期之内,把药给我送过来。"
  说完,他挂了电话,把SIM卡换成了原样,靠著墙壁努力地呼吸,把疼痛努力地压了下去。
  这次,绝不能松开。
  既然到了这步,他不能再像个孩子一样埋怨他哥对他所做的,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年的伤害忘掉,再重新跟他死都舍不得放手的男人在一起。
  他现在做到了……他们终於可以好好在一起,他不应该放任自己沈於恶劣情绪,把好不容易得来的现在毁了。
  谭少扶著墙慢慢地起来,深吸了口气,又从手表下把藏著的白色小颗粒拿了出来吞下,拍了拍自己的脸,挺走了腰,往站著卫兵的门前走去。


  "怎麽样?"谭少一见范宗明出来,就过去抱著他的腰问。
  "没事……"范宗明伸出手抚著他的脸,眯了下眼问:"你那医生怎麽说?"
  "哦……"谭少皱了下鼻子,眼睛不经意地扫了下周围,发现自打他们抱在了一起,跟著来的人都自动自发地离他们三丈了。
  "他说没休息好,我上次……"谭少沈默了一下接著说:"在美国受了枪伤,伤口有点重。"
  "是吗?"范宗明淡淡地说著,手摸到了他胸上的伤口位置,"很深?"
  "嗯……"谭少咬了下嘴,"也很痛。"
  他示弱地抱紧范宗明,"哥,我累了,回家吧。"
  范宗明终是没有再追问,他当著人的面毫无顾忌地抱起他,像来时一样的抱著他走向电梯。
  "哥……你还没告诉我你怎麽了?"
  "没事,吃些药调整下就好。"
  "那是什麽病?"
  "说胃有点小问题,受了刺激就出事了,没什麽大事。"
  "嗯……那……"电梯响了,打断了他的声音。
  "什麽?"范宗明轻轻地问。
  "那……你说,我们去哪玩呢?"谭少抱著他的脖子,眼一闭一闭的,药起作用了,他快入睡了。
  "你想去哪?"
  "嗯……这……个,我还……要想想。"谭少的手慢慢松了下来,他靠著范宗明的肩,嘴唇贴著他的脖子,梦呓一般地说出最後的话,"哥……哥,要记得……吃药,不能生病,血好多……不,要。"
  手,在空中摆了一下,掉到半途中又被人抓著放到了自己的脖间,范宗明微撇下头,亲吻著他的头发,安静地上了车。
  几辆车,像到时那样鱼贯般驶了出去。

  PS:严肃地申明:我是亲妈。
    谁说我後妈的,都是坏蛋,坏蛋!


  谭少之青痕

  20

  谭少听到范宗明轻轻地叫他,睁开了眼。
  "乖,喝点水。"范宗明哄著他。
  谭少微抬起头,就著吸管喝了几口,摇了摇头,又把头埋到了范宗明折怀里去了。


  过了一会,范宗明用手指在他鼻间停留了几秒,拿起手边的电话,说:"叫王蒙进来。"
  魏方走後代替他位置的王蒙走进,朝他立正行礼。
  范宗明把谭少的衣服捋开,让他检查最新的枪伤的痕迹。
  "按照伤口愈合的情况来看,及时进行了治疗,恢复情况很不错。"王蒙照实报告。
  "嗯……"范宗明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让他退下。
  王蒙站定了一会,问了句:"不用再检查别的了吗?"
  范宗明看著怀中的人,淡淡地说:"不用了,他有个好医生,会知道怎麽办的。"


  谭少醒来时,范宗明还在身边。
  他趴在他身上时,范宗明也睁开了眼。
  谭少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细细地摩擦著范宗明的眼敛和下方有点呈黑的眼圈。
  范宗明亦然,安静地回看著他,没有言语。
  过了一会,谭少开口,他淡淡地说:"有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就觉得自己好陌生,晚上睡不著时,就想变成这样了,不知道你还认不认得出我。"
  说著,他笑了一下,"事实上,有几次我在你面前装得挺像那麽一回事……或许也不是是装,我变得太快了。"
  他趴了下去,听著范宗明的心跳,依旧淡淡地说:"七哥,我们要是从一开始都各过各的,其实也挺好。"
  范宗明抚著他的头发,低下头说:"可现在你在我身边,不是吗?"
  "是啊……"谭少叹息,"而且,我也终於像个大人,像你们一样生活了……"
  他说著,在范宗明的心脏处吻了一下,抬起头问:"你是不是跟我一样,有些想念以前的那个我?霸道无理,任性无理的那个我?"
  范宗明只是默然地看著他。
  谭少笑,"那或许不是最好的我,但确实是最有魅力的我。"
  他没有听范宗明的回答,垂下了眼,像是说给自己听一样,"我很想念。"


  回应他的,是范宗明的轻吻,他抱著谭少,狂烈地吻著他,像是烈焰一样狂热……谭少在灭顶的狂乱中找到安心,彼岸没有岸可以上去找寻终生的安全屋,那麽路途中的些许残留的温暖就算要弯腰去捡才能感知,那麽还是需要去努力把僵硬了的腰低下去,让卑微的自己得到渴求的怀抱。
  因为偏执,会把一切都毁了的。
  他已经把以前的自己处理掉了,那麽,那些属於以前的情绪,也不必要残留下来,这样於事无补。
  "哥……"谭少呻吟著,觉得身体已经焚烧了起来。
  "小知。"范宗明大大的吸吮著谭少的口舌,像是要把他吞没。
  谭少长长的腿缠著他的腰,范宗明就是他身上一道解不破的枷锁,偶尔窒息,间或甜蜜,更多的是,他永远都在。
  他身上的这个人,无论如何,无论自己是在毁灭中还是最终被毁灭,他选择的都是留在他身边。
  就算自己,也对自己无能无力。


  谭少选了半天,最终选择了去英国南边的一个默默无名的海边小镇。
  选择它是他跟范宗明选了几十个要去的地方也没决定去哪时,范宗明突然说:"有个地方你可能喜欢。"
  "什麽地方?"谭少回过头,看著身後的男人。
  范宗明叉过他腰的两手在资料里翻找了一阵,说,"我叫它L.z,出任务时我被困在海上四天,当眼前出现这个绝美平静得像一处永恒的地方时,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以後一定要带你去看看。"
  谭少看著范宗明的眼睛,静静的好半晌都没有眨一下眼,他又回过头,看著那静止在照片里的碧海蓝天还有高尖的建筑,他说:"那我们去那。"
  L.z,他摸著照片,在口里默念了下这两个字母,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笑脸,有一丝他几年前不知天高地厚时那样完全纯粹的影子……那是绝对的透著光彩的笑脸。
  那也是,知道他爱的人如他一样爱他的笑容。


  飞机上,谭少对身边的人说:"这是自你去了当兵以来,我们能有这麽长的时间单独在一起。"
  范宗明拿著PSP打著谭少给他安排的杀怪游戏,把周围的妖魔鬼怪在个个秒杀击毙之後,按了退出,把游戏机扔到一旁,捏了下谭少的鼻子,"所以,你就可以用来浪费了?"
  谭少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们俩人,他又看了范宗明全身上下,终於问:"你真没带工作?"
  "我说了,是度假……"范宗明无奈地拉过他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上,"没有工作时间的时间,叫做度假。"
  "哦……"谭少眨了下眼,"你这麽一说,我就听明白了。"
  范宗明吻了他一下,问:"要吃点什麽?"
  "不要了……"谭少动了一下,说:"我去趟洗手间。"
  在飞机落地前,晚餐是要在机上度过的……谭少去了洗手间,吞了药,看著镜子里瘦削得皮包骨的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脸,对镜子里的自己说:"忍一下,只要半个月,回去魏方想怎麽弄就让他怎麽弄,现在争气点。"
  说完,肚子又翻滚了一下直泛酸,他把刚喝下的果汁全部吞了出来,止痛的药白色药丸还没融化也跟著吐了出来。
  他只看了一眼马桶里那些黄黄的呕吐物,用水冲走了它们,接著洗了把脸,又吞了片药下去。
  他知道,自己出毛病了……不是手的问题,而是其它。
  可是,这种时候,不是发现它的好时机。
  他出了洗手间,广播里已经在说晚饭时间就要开始了……谭少走回座位,走过范宗明进窗边位置时边问:"哥,你药吃了没?"
  "吃了……"范宗明伸出手摸上他的腰,顺著他坐下的姿势把手搭到他腰上,"等会你吃点主食,这一天你都没怎麽吃。"
  谭少把头偏过去躺他肩上,闭上眼睛说:"可是,我想睡了。"
  范宗明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他淡淡地说:"那你好好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说完,他把毛毯盖到他们身上,示意空中小姐过来,让她们直到下机都不要再来打扰他们。


  那边,陈东涛跟要出山的魏方说,"你这次灵活点,别露破绽。"
  魏方苦笑,"放心,实验室没让我的骨头生锈,对了,你要特别看著场子里我养的那些动物些,那可都是宝贝,别让那两只老虎生吃了。"
  陈见涛点了下头,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松开,他再次问:"你真的不能确定是什麽问题?"
  魏方笑容更苦了:"人都没见著,我怎麽确定?希望不是上次我注射的药物产生了什麽没有预估出的副作用……再有,这小孩现在也越来越能忍了,中校不管用之後,更是什麽话也套不出了,他要是不想让你知道什麽,我还真拿他没什麽办法。"
  陈见涛又想说什麽,但还是没再接著说下去,拍了拍魏方的肩,说:"我叫罗见送你出山。"

  PS:晚些时间,大概十一点左右会再更一章。。要看谭少还是张健?????


  谭少之青痕

  21


  "哥……"半夜,谭少有些痛苦地抱著肚子,口里喃喃地喊。
  "我在这……小知,小知……"范宗明抱著他,不断地亲吻著他。
  "哥哥……"梦里,谭少哭了出来。
  "哥在呢,在这……"范宗明抱紧了怀里蜷成了一团的人,拍打著他的後背安慰,"不怕,七哥在你身边。"
  "疼,疼……"谭少在梦小声地叫著,抱著肚子,又因为药效沈沈地睡了过去。
  "不疼,不疼……"范宗明说著,用肢体包围著他,他知道这样能让他感到安全。
  待他真正的安静了过去,范宗明就著床头暗昏的灯光看著怀里人,背光之下,脸显得阴沈无比。


  谭少吃完早餐,就离开只住了一晚的酒店跟范宗明上了去那个小镇的火车,上车不到一个小时,他忍不住,说:"我去趟洗手间。"
  等他站起身,手被范宗明抓住。
  他回头,看到了范宗明冷静的眼:"我跟你去。"
  随即他站了起来,不等谭少多说,拉著他去了包厢隔壁的洗手间。
  "哥……"谭少只叫了一声,终没有多说,不是不想说,而是酸水已经在几秒锺里从胃里泛到喉咙去了。
  "呃……"门一被推开,他就狼狈地把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接著他喘息著时,一只手伸过来,水龙头被扭开了。
  谭少就著水漱了漱口,正下意识扬起笑脸打算回过头去看他哥时,范宗明却用手固定住他的脖子,伸出手来用水洗了洗他的脸,再然後把他拉起来,用纸巾细细地擦著他脸上的水滴。
  谭少看著他面无表情的脸,张了张嘴,说:"可能吃坏了肚子,等下车时,买点消炎止吐的。"
  "你这几天吃的不是这些?"范宗明淡淡地说。
  谭少无言地看著他。
  "下了车,找个医生看看,这次,医生说怎麽样就怎麽样。"范宗明不容反对的说完,"好了,回去躺会。"
  谭少回去,躺在了范宗明的腿上。
  范宗明揉著他的肚子,眼睛看著窗外急驰而过的风景。
  "哥……"谭少闭著眼睛叫了他一声。
  "嗯?"范宗明应了一声,收回了视线,问:"还疼不?"
  谭少摇头,他偏地头,隔著裤子吻了吻脸边范宗明的腿,接著说:"就跟做梦一样,我前段时间恨你恨得要死,可现在,我又觉得幸福了。"
  光一点点平静,就可以让自己满足,谭少觉得自己终於学会不贪婪了,因为现在有多少他就要多少,而不去想以後了。
  "以後空了,我就和你出来走。"范宗明用另一手的麽指磨砂著他的脸,"属於我们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多。"
  谭少又无声地笑了起来。
  是啊……是会比以前多的。
  会的。
  只要他能在他步步凶险的生意里抽出时间就好。
  就算时间不是全由得了他,也全由得了他哥说了算的,他们还是可以偶尔抽时间两个人去过一种没有其它事情干扰的生活。
  就算十年有一次,这也是可以的。
  不是吗?
  有总比没有强。
  所以,无论如何,还是要活下去。
  他哥还需要他呢,他不能扔下他……就算他们中间已经形成了千疮百孔,就算他们俩个人只要一回到现实里的很多情况下都身不由己,彼此相依更相防。

  谭少的手表里的GPS响起时,他正躺在范宗明怀里看著旅游杂志,享受著范宗明的温暖怀抱外加欣赏睡过去了的英俊男子。
  尽管他们要的两人包厢很大,但一个榻上睡了两个人,范宗明稍稍半坐著躺在竖著的枕头上,把自己的胸膛提供给了谭少当枕头。
  差不多三天没怎麽睡过的范宗明就安然地睡了过去,睡多了的谭少拿著书闲翻著,偶尔抬下头看看眼前这个现在是属於自己的男人,用牙去磨磨他的下巴,换来范宗明微敛下眉头,抱著他腰的手稍紧了一紧,接著,俩人再处和平地一人睡觉一人看东西。
  於是,他跟魏方联系後,知道他也赶完他的目的地时,他七脚八手地从范宗明的身上爬起,气急败坏出了包厢,在火车的另一头拿著自己需要密码指纹输入的手机对著魏方咆哮:"你他妈给我来当电灯泡?"
  "我不见中校……"魏方说了一句,就又被谭少打劈掉。
  "他妈的你敢见?"谭少咬牙,"我不是说了,过半个月我就回,是不是我不在寨里,你就跟陈见涛一样欠我抽了?"
  "见涛也说了,我得来。"魏方很果敢地出卖自己的老战友。
  "你……你们……"谭少抬眼,看著他哥皱著眉手里拿著拖鞋向他走来。
  "操蛋的。"谭少恨恨地挂断电话,看著范宗明责难性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蹲下身,给他的赤脚穿拖鞋。
  "我不冷,这样舒服。"谭少下意识的张嘴说道。
  说完,发觉自己这样的解脱词跟以前做错事了为自己辩解一样那样孩子气,悻悻然地摸了摸鼻子,让瞪了他一眼的范宗明拎了回去。
   中途,有个帅气的中年列车员朝著姿势亲密的他们一笑,谭少狠狠白了他一眼,妈的,这外国人更不是什麽好东西,也是喜欢看人受欺负。


  "那你继续睡。"在范宗明身上又躺好了的谭少抓著先前看的杂志说。
  范宗明没说话,半闭著眼在假寐,把手放进了毯子里谭少的的衣服内,手放在他的胃部,暖著那个部位。
  "不疼了,你睡吧。"谭少愁眉苦脸,早知道动静就小点。
  "嗯。"范宗明把毯子边捏严实了一点,毯子下谭少脚又动了动,想踢开毯子出去透气,范宗明眼角一瞥,斥责:"老实点。"
  谭少又发觉自己不老实了,恨不得起身打一下自己老是乱动的脚丫子,但思及这动静又过大,只好老老实实地把腿缩拢了点起来,分脚踩到范宗明热呼呼的脚上。
  他回头得意一笑,脸上全意味著:这回,我够老实了吧。
  范宗明嘴角有笑,两手都放在他腰上,不好从毯子里拿出来弹他的额头惩罚他调皮,只好用嘴唇在他额头上亲吻一下代替性地意思了一下。


  过了半小时,谭少说,"哥,你睡了没……"
  "怎麽?"范宗明一动,睁开眼问他。
  "把药给吃了……"谭少手伸出来,把桌子上的水跟药瓶拿过来,倒出药,塞到范宗明口里,又把自己刚扭开了瓶盖的水塞到了他哥手里。
  自从来到陌生地方,周围全是陌生的人,只有他们是熟悉的之後,谭少觉得就像回到了最初一样。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於是,怎麽样都可以,也可以再把自己赤裸的样子放在他面前让他看,包括让他看见那双只装得下他一个人的那双眼睛。
  自己能无所顾忌地对爱他,对他好,而不用去想过去,想未来。
  因为这些现在都与他们无关。
  他们现在只是两个简单的相互需要对方的人,就跟小时候不懂太多世事的他们一样,他们眼里只看得见对方的喜怒哀乐。


  "还想不想吐?"吃完药,范宗明又问他。
  "不想,"谭少老实地说,"只要不吃东西就不想。"
  范宗明嘴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他低下头,把水瓶放到他嘴边,"只喝一口。"
  谭少抿了一小口,说:"下了车,我就去看医生,好不好,哥?"
  "嗯,好。"范宗明脸色轻松了下来,他让谭少坐起了点,脸膛紧贴住他的背部,他在谭少耳边喃喃地说:"小知,哥哥最爱你。"
  谭少动了动嘴皮,说:"我也是。"
  说完,火车驶入高空轨道,下面是漫无边际的大海,阳光照射在上面,泛著莹莹碧波的光芒。
  他赶紧坐正拿起桌上的相机对著这番让人惊叹的景色连拍了起来,等到看不到大海,他才放下刚才已经拍了近百张照片的相机。
  "很漂亮……"谭少对著范宗明露出大大的笑容。
  "是吗?"范宗明伸出手放到他脑後把他的脸拉向自己,然後抵住他的额头,然後,谭少在被他浓烈地气息扰得心痒难捺时,听到他哥在他嘴间说:"没你漂亮。"
  说完,男人侵占意味浓重的唇重重地吻上了自己。

  PS:张健啊,老子不是不写你,而是怪阿姨们不萌你了,没办法,老妖怪总是不讨人喜欢的。。。
  你还是冷宫里呆著,跟你家陈东玩冷暴力吧……


  谭少之青痕
  22


  当到达时,近黄昏的海边披著无数彩霞,谭少对著那片天空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真美。"他把身体往後仰,终於感叹。
  范宗明抱著他,"所以一直想带你来看看。"
  谭少笑,眼睛垂下,睫毛挡住眼神,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在范宗明在浴室时,谭少留了字条,下了楼。
  当他下了楼,对著房间的位置抬头看时,看到范宗明站在那,他擦著头发的同时,也定定地看著谭少。
  谭少向他挥了挥手,在美得像是梦幻中的安静海边小镇上,对著窗户旁边最深爱的男人喊:"等我回来。"
  范宗明放下手中的毛巾,看著他跑著走远,中途跌倒一次,又迅速起身往前走。
  见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范宗明站在那,一动不动。
  小时候怕他走不稳,大了怕他走得急躁,现在,就算明知他还是会摔伤,但自己已经不能再去拉他一把了。
  担心?自己是一直有的。
  只是,现在又更多了。
  因为,他现在什麽也不说了。
  他的孩子气被他强行抹去了。
  怎可能不去怀念以前的他?他也想啊……可是,如果要一直走下去,再留恋,也得舍弃。

  魏方接走了谭少,在另外一个地方的私人机构帮谭少做检查。
  做完检查,花了整整一天。
  从血液查到肝脏,再到胃,终於从胃里查出了毛病。
  谭少听到魏方说他现在是早期胃癌,要手术根除……谭少摇头,淡淡地说:"现在不行。"
  接著,他又说了一句:"你别告诉他。"
  魏方看他。
  谭少疲惫地笑,几天折腾下来,他早力气全无,"我知道是他的授意你才跟了我。"
  魏方沙哑地说:"你早知道?"
  "你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没他的授意,怎会轻易跟了我,可既然跟了我,你也从没想过背叛我,这次,就按我说的办吧。"
  "我……"魏方说。
  "就再一个星期,一星期後我手术。"谭少眉眼未动,"这次,就骗他我只是药物过敏,打点血清就好。"
  魏方动动嘴皮,最後他点了点头。
  到了小镇边沿时,魏方问:"你什麽都知道?"
  谭少在车里撇过头,黑得比深沈的风雨即来的夜晚大海还要黑,"魏方,我从我妈肚子出来不到三天,他就把我抱在了手里,我跟他度过的,是我的一辈子,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懂他。"
  "所以,"魏方说舔舔嘴说:"你不会怪他?"
  "我有什麽可怪的?"谭少吁了一口气,想再说什麽,还是摇了摇头没再说什麽。
  魏方走的时候说,"谭少,我走的时候,中校说,我的忠心以後只能是你的,如果不是这次他担心,他不会联系我。"
  "我知道,还有,别告诉他我知道。"谭少笑,挥了挥手,送了他的车离去。
  只是,担心现在又有何用?
  死亡阴影里不断穿梭都只有自己一人,担心?担心现在对他们来说都有些多余。
  因为在他的成人世界里,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是好是歹,不是担心能了事,全都只能靠自己。


  这世上,没有谁比我更懂他。
  谭少想,自己也是实在没办法,所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贪一时,算一时吧。
  他裹了裹身上的风衣,在狂风呼啸的大海公路旁,朝著有著那个人的酒店走去。
  站在门口时,他想了想,才敲了门。
  门被打开,范宗明拉著他进去,把他紧紧抱住,问:"怎麽了?"
  谭少说:"没事……上次我那蒙古大夫用药过了量,产生了过敏反应。"
  范宗明挑眉,"是吗?"
  "嗯。"谭少掏出兜里让魏方装好了的药瓶,"吃这个吃一星期,就差不多好了。"
  范宗明拿过药瓶,仔细地看著说明。
  谭少随他看,脱去了身上的大衣,倚到了床头,悄无声息地睡了下去。
  睡梦中途,有人在吻他的脸。
  谭少微笑了一下,说:"哥,我累了。"
  "那你睡。"那仿佛在他耳边说了一辈子低语的男人低声地说,然後,又充满著溺爱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个轻吻。
  谭少就像回到小时候,他从再高的地方跳下也不害怕,地上总是有个人在接著他。
  他想,真好,把有些事当没发生过,回到以前的感觉真好。
  就算是暂时欺骗自己也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谭少的身体好了很多。
  魏方带来的药正巧有几项是抑制癌细胞的,把这假过了手术一完,自己又可以活蹦乱跳四处黑吃黑了。
  他早餐明显多吃了,洗手间也没去,范宗明终於确信他的理由,看著他神色让人不易察觉地轻松了下来。
  等到下午,他们出海,谭少问著开著游艇的范宗明,"你当初是游到了哪?"
  范宗明倾过头吻了吻他,"我带你去……"
  快艇往前方不断前驶,当到一个浮标处时,范宗明停了下来。
  "就这?"谭少伸出手划著水面。
  "是……"
  谭少回坐过身,看著远处自己刚刚离开的小镇。
  中午的太阳把纯欧洲式建筑的小镇笼罩得像个梦幻之地……白色海欧飞过,就像幅跳跃著的画。
  "是很美……"谭少坐了过去,躺在范宗明怀里,"是可以叫L.Z。"
  范宗明笑了起来,抱著他在水上的游艇上摇著他的身体,"当然,得配得上你。"
  他终於高兴了起来,谭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又把自己更往他怀里靠,把他的大衣的前襟扯住裹住自己,"哥,你该多笑笑……"
  "嗯。"范宗明紧抱著他。
  海风吹袭著,昨晚的暴风雨过去了,但风依旧还带著点冷凛,还好阳光很充足,带去了一部分冷意。
  他们依偎著在范宗明最初见到这个小镇的地方,俩人静静的一语不发。
  就算没有言语,但此时,谭少觉得他们是平静的。
  两颗心,好久没有如此单纯地平静地依偎在一起过了。
  由此,才显得以前那些,才那麽珍贵。

  印度盯上范宗明不是一时两时了。
  尤其,范宗明这次要跟巴方接洽。
  而巴方的老仇家印度却是谭少最大的客户。
  如果客户的敌人也是自己的敌人……无疑的,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这个男人就是。
  所幸,自己干的是无良买卖,干的也是无良的勾当,从来没有把客户敌人当成自己敌人的良知。
  谭少在想著怎麽解决印度那边的麻烦时,范宗明醒了来,眼睛还没彻底清醒,"怎麽醒了?"
  他晨起的口气有一丝不悦,谭少好笑地看著他哥在手下面前死都不可能出现的迷糊的脸,"就许你早醒就不许我早了?"
  "小混蛋……"身下,范宗明的手打了下他赤裸的屁股一掌,"再睡。"
  "你睡,我看著你睡。"谭少更趴直了在范宗明身上的身体。
  "你看著我睡我怎麽睡?"范宗明闭著眼,打了个哈欠,双手一拢他的腰,"陪哥好好睡。"
  谭少吻了下他的嘴,说:"好吧,那等会怎麽补偿我?"
  "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范宗明没有睁开眼,依即睡了过去。
  谭少抬起头看著上方沈睡过去了的脸……笑眯了眼。
  范宗明是他一直都舍不下的那个人……而他又何尝不是他的依赖?
  他不是没想过彻底离开他……可是舍不得啊,没了自己,他哥战斗累了想休憩的时候,去哪找安心的怀抱呢?
  於是,这麽一想,更是死都不会安稳。
  只能活著。
  就算无望,就算伤痛,也没别的路可选了。

  谭少之青痕

  23

  谭少在洗手间里把忍著的黑血吐了出来时,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转角的玻璃,阳台那边,范宗明在握著手机在说话。
  谭少知道,不仅他,他们俩的时间都不多了。
  国际局势战况再起,有人要离开了。
  就算是假日没度完,一旦召令下了,那个人再坚持也是会走的。
  谭少自己以前不懂事,硬是要拿自己去比,但长大後,他已经不再如此了,比是永远都比不过的。
  电视频道里,不断的播放著伤亡……那是事关国防战略的一个国家,就算退居幕後,身为参谋的战术专家这个时候总会错过?
  谭少喝了口水,把喉咙里的腥味冲了下去,走到了站在电视屏幕前的人。
  他们静静地看了一段播报,谭少先开口,"哥,你要回去吗?"
  范宗明转身,抚著他的脸,"再一天,一天之後回去,可以吗?"
  他的脸上有征询的意味……可这又能代表什麽?他就算拒绝又能如何?他有时的决定自己总是无法动摇的。
  再说,他现在已经是长大了……长大的意思就是意味著永远都不可以再说负气任性的话。


  半个月的假,兑现了五天,谭少觉得还是很满意的。
  他跟范宗明分开,上了魏方来接他的车,转去另一个城市,没有手术的时间,他随即飞去了印度。
  魏方被他打昏在了机场丢给了来接应的手下,他到印度时,参驮已经接到了陈见涛跟魏方的消息,严禁谭少清点手下人数布置任务。
  谭少看著参驮笑,昨天才定的十几亿的订单,参驮一个人完成不了。
  这麽一大订单,印方要见的,是他这个能拍板定事的正主。
  "你让我眼睁睁地看著我的钱溜走?"谭少问参驮,"挣不到,寨里兄弟喝西北风去啊?"
  他拍拍参驮,轻描淡写,"小手术,谈完了我就回去做。"
  参驮想拒绝,但无奈谭少的那张脸看著像是轻松的含著笑,但谁都知道这是谁也不能反对他的决定的笑容,只好接了他往山里赶。
  会谈安排了三天,在两方谈判下,终於定好了在笨鸟都不愿意飞来的战区内,谭少跟印方买武器的代表僵持了一天,终於签了合同。
  看到一批头货过後,订金转入瑞士帐户,谭少眉开眼笑。
  只是刚与印方分道扬镳,进入卡车里迅速驶离炮火枪弹连声不断的区域时,参驮的左右手AM凑上来说:"寨里刚来消息说,北城里的上边对我们有些事很生气,总管说後果很严重。"
  "有多严重啊?"谭少漠不在乎地说著,拿著地图猛瞧,硬生生地想在地图上瞧出个运输路道出来。
  "一般严重吧。"一生之中经历过二次国与国之间战争的AM也吊儿郎当,"大不了把DH再派出去,他能把那帮人说昏找不了咱麻烦。"
  "那不就得了……让DH准备准备去忽悠人。"谭少下了指令。
  此时AM朝外面拿著冲锋枪射,操著英语吼:"妈的,这麽大一卡车都不知道躲一下,找死啊?"
  不知道哪个基地的爷们被射了一串子弹也不节制脾气了,垂死之际还朝他们的车子扔了个炸弹……一阵烟硝中,谭少在晃荡前进中的车里无语。
  AM还在笑,参驮从前面的车子里直接下来爬到这车上给了AM一巴掌,用中文骂:"笑什麽笑,没脑子的蠢货,给老子滚下去。"
  AM一滚,参驮爬到了保护谭少的位置上,朝著谭少说:"回不去了,机场关门了,得关好几天,我们自己的飞不回,胡椒说来接我们。"
  谭少朝窗外吐了口含著泥土的唾沫,把袖子拍干净了点,点头说:"让他来吧。"
  说完,他咳嗽了一声,用袖子掩住了嘴。
  魏方就要动,被谭少用眼神制止,他强把涌上来的恶心东西给吞下,无声地说,"别让人知道。"
  他继续翻著地图,拿笔找到了对面国家的首都,像是自问地说:"他去了吗?"
  "没有……"参驮回答了他,"他还在北京。"
  "这就好……"谭少无声地笑。
  参驮没有说什麽,这次,半路在世界里突围出来的军火商头头的到来就是他们自己少要了一大笔钱,多要了两个人的脑袋。
  如果没有确保今晚见到军方那边他要的头颅,他们老大怕要出尔反尔吧?
  参驮真不知道,谭少这麽做,到底值不值得。
  而这所有的一切,也值不值得?
  他这哪是仅是拿命在拼……他是连自己的残躯都在用来燃尽。
  仅仅因为那两个印方军官在某个军事会议上提出一项对他哥的"提议",他就拖著要动手术的身体来到战火纷乱的地方要挟对方要人家的命,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这得对自己有多硬的心才能做得到?


  十二月的天,冷。
  硝烟弥漫。
  途中,不断的有埋伏,有突击……从没停过的关卡检查,与马路中间旁边找死等死的人。
  前几天是碧海连天,现在是枪火四起。
  谭少想,类似这样的冬天,怕是自己的余生里的都是免不了的。
  没有温暖。
  只有征途。
  他只能不断向前,直面剩下的人生里每次血和泪。
  不管错与对,都要如此。
  这是一条一选择,就再也不可能回头的路。

  PS:今天就更这麽一点点。。。。明天星期六,大夥儿周末愉快,咱明天长更。。。。


  谭少之青痕

  24


  胡椒见到谭少时,忍不住说:"老大,每次见到你,你就跟个死人一样。"
  谭少拿枪轰了他一枪,胡椒躲过,跑上了飞机。
  罗见这次也跟了来,他背著谭少上了飞机,动荡的直升机上,他紧紧地掬住谭少的身体,让自己当人体坐垫。
  胡椒在驾驶座骂,"妈的,就停了一会去加个水,那般贼娘养的就把老子的毯子都给偷走了……"
  "没把你的油给顺走,知足吧。"谭少哼哼唧唧几声,又要再说时被参驮倒了把药给堵住了嘴,接著就昏睡了过去。
  "没什麽事吧?"胡椒有点担心地问。
  "看老天爷的意思。"参驮把脸上的油彩擦掉了一部份,让AM掏出干粮,一行近十几个人吃了起来。
  挤了这麽多人的直升机显得过於狭窄,AM把饼干放到罗见嘴边,让他啃了一口,自己喝了口水把口里的饼干吞下,说:"从那边过来,辛苦吧?"
  罗见咀嚼著口里的东西,手一动也不动,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大一直在撑著……"AM粗鲁地又塞了一大口,"那印度佬们可真不像吃素的,我看他是见我们老大一倒下就想著挟持他做人质了。"
  罗见看他。
  AM无私为弟兄播报过时不久的新闻,"你都不知道,接人头的时候,带了整整一个连的军队守著,操蛋的,我们都差点反被埋伏了,还好老大阴险,先前就下了套,把人家头头的儿子给绑了。"
  说完,心有余悸地又塞了口饼干大啃著,"差点,老子连饼干都吃不上了。"
  "嗯嗯嗯嗯,就差一点点……"不远处,一天生矮小像是永远都长不大的老阻击手拿著饼干猛塞著也热泪盈眶,"老子算是明白了,这世界上比我无耻的杀手多了去了,我一定要好好活著。"
  他刚说完,被旁边另一个高大的壮汉把他手里剩下的另一块压缩饼干给抢了去。
  小个儿急,扑到人身上。
  壮汉说:"你人小,少吃点,我个大……"
  小个儿骂:"操蛋的,你这是歧视残疾人,爷今天要上了你出口气……"
  说完,俩人在直升机里打了出来。
  各兄弟尽量让出了点地盘让他们打架,趁著喝水塞干粮的工夫又齐齐下了赌注。


  这麽大动静,吵得谭少没法好好昏睡,他动了动眼皮,看著他的手下又闹了起来,扯了下嘴皮无声地笑,又接著没什麽挣扎地昏睡了过去。
  旁边的参驮闭目养神,胡椒只带了罗见过来,没带徒弟,下个时程的飞行段就由他来接手,事实上他已经几天几夜就短暂休息过几次,体力已经快接近极限了。


  从空中飞行到安全地带,中间停了两次,打了差不多四五次莫明其妙不知道是敌是友的战,弄得一行人又受伤了一两个。
  谭少带著伤痕累累的部下回了国内,在某城包扎简单整顿了一下,又分开打散,各自用自己的路径回去。
  而谭少被魏方接管,被带到了张健那。


  谭少见到张健就露出苦哈哈的笑容,装弱小。
  张健打量他半会,刚从战火地带回来的谭少又瘦又干,与前一阵子见的人根本就异於俩人。
  所以,他问魏方:"你确定你没接错人?"
  有求於张健的魏方露出比谭少更苦的笑容,摇头,"没。"
  张健又看了一眼,话都不说了,就摇了下头。
  谭少在张健的豪华车上缩成一团,鄙夷地说:"拽什麽拽,我洗干净才来的。"
  张健半晌没有说话,手指在隔屏上敲了一下,车停下。
  "你去另一辆车。"张健对魏方说。
  魏方顿了一下,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下了去。
  车再次开动,张建伸出手把比他还瘦的谭少抱到怀里,淡淡地问:"疼吗?"
  谭少先是笑,"疼什麽疼……老子玩儿习惯了,这点疼太小儿科。"
  张健没多说什麽,只是淡淡地说:"是吗?"
  谭少沈默,过了一会,他慢慢地又蜷缩了一块把自己完全缩到了张健怀里,他听到自己说:"张健,疼,是真疼……可再疼也得撑下去啊。"
  "看清了?"张健说。
  "嗯……看清了,所以更疼。"谭少灰败的脸是黑色皮肤的脸都掩饰不住的死灰。
  "那就好好受著吧。"张健说著,声音淡然,甚至还带著一点讥俏的笑意。
  "我哥不像你……我才像你。"谭少笑了,喃喃地说:"我算是终於明白为什麽觉得你亲近了,原来不是你跟我哥像,而是我跟你像……为什麽要这麽爱呢?"
  原来,深爱是不能挖掘的,你越挖掘,你就会发现以前想要的不仅得不到,而自己丧失的,只会越来越多。

  手术准备前一刻,谭少忍著嘴半会,煽了自己一巴掌,还是开了口,问:"他是不是知道了?"
  魏方戴著口罩拿眼睛疑惑地看著他。
  "范宗明……是不是知道我有了胃癌?你告诉他了?"谭少直直地看著魏方。
  魏方准备手术刀的手顿住,他躲避著谭少的眼睛。
  "他没说来看我?"谭少知道自己猜准了,魏方来接的他,再送到了张健这里,这麽大动静,中途一点掩饰也没有,那个人不可能不知道。
  "没……"魏方被他看得身上快出两个洞,他简短地说了一句。
  "他真没说?"谭少笑著咬著牙说。
  他咬得过於用力,牙齿的间隙里流出了血,推门而入的张健看到,皱了下眉。
  他把魏方要的助手带到了手术室,示意他们就位,看到谭少,脚步往前一走,还是到了床边看了他一眼。
  "张健……他都知道,却不来看我。"谭少松开牙,舔了舔自己沾血的牙齿和嘴唇说。
  "他去了巴方,昨天去的,"张健淡淡地说,"收拾你的乱子去了。"
  "去抓我的把柄?"谭少问,他偏头再次看向魏方。
  "我不知道……"魏方摘下口罩说,"我现在是你的人,我承诺过中校,我以後能对他说的,就是你的身体。"
  "呵呵……多伟大,多贴心……"谭少听得笑了,瞧瞧,他们都干了些什麽。
  他去要对他哥不利的人的脑袋;他哥呢,又接到上级命令去查查他又卖了什麽新式武器。
  张健一直都冷冷地看著他,看到谭少又再次陷於狂乱时,他低下头,在谭少耳边轻轻地说:"换届要到了,你哥那派快要上台了……你想想,这个时候,有多少人会对他不利?"
  就像电光火石般谭少反射性地眼大了眼,他不敢置信惊恐地看著张健,嘶吼:"你说什麽?"
  "你没听错……你先前解决的,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浪还在後头,当然,你可以不管。"张健於事无关地在他耳边继续轻轻地说著除了他们谁也听不到的话,他贴近谭少的脸的眼神过於冷酷,嘲讽地召示著他们彼此都了然於心的事实。
  谭少那一刻觉得身上无形的束缚绷得他全身都无法动弹,他无法呼吸,眼前一片黑暗,除了末路就还是只有末路在。
  他知道,他不该问的。
  因为事实是最伤人的东西。


  谭少手术之时,伸出了手,他爱的人不在。
  张健在一旁抱著他。
  谭少说:"我要活。"
  魏方掉了手中手术刀,泛著冷光的刀轻脆地掉在了地上,把那根无形的线削断了一半。
  谭少低下头看著刀,那是透著光彩的冷光,无比诱惑,却十足残忍。
  他嘴边泛起冷冷的笑,看著魏方拿著另一把刀划破自己的肚子。
  痛苦是必然的。
  可是还是得活下去。
  就算他哥从一开始就把他算计得天衣无缝。
  谁叫他爱他。
  他要什麽,他就给。
  他欠他的……他对他前半辈子的宠爱,他後辈子全还给他。
  谭少紧紧地抓著张健的手,只小局部麻醉的身体的疼痛还是势不可挡地蔓延全身逼得他发出痛苦的呻吟。
  可他只呻吟了几声,就又紧紧地闭著嘴,咬著张健塞进他嘴里的布,就算把牙给全咬断了,他也要看著血肉模糊的自己。
  因这只有这样,那盘踞於左胸不走的疼痛才能减少一点。
  他怎麽到现在才明白啊?……从一开始,从他哥第一次说要他长大时,他的每一步,都牢牢操控在了那个人手里。
  那个最爱自己的人……宣称最爱自己的人,是真的舍得他受那些苦的。
  仅仅……他需要一个强大的帮手,而那般爱他的自己,恰好是那个人选。
  谭少觉得就算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

  PS:呃。。。。。周末,两更谭少。。
    不过这次就不非要留言了,大夥爱说点啥就说,不说咱也更。。
    没办法,RP太好了。。唉。。。

  谭少之青痕

  25

  皇城里又出来了消息,要印度这批货的详细清单。
  谭少听了在床上叫:"我傻啊……"
  他是不傻,但陈见涛怕事,息事宁人般交了上去。
  气得谭少当场就带上了魏方回了寨里。


  陈见涛一见谭少就焉了,赶紧说:"不是我想交啊,而是有更大一笔单了……"
  谭少挑眉。
  陈见涛用麽指往上翘了翘,一本正经地说,"巴方也很需要我们支持。"
  "钱呢……"谭少觉得自己只认钱不打算认人了,眼前这年又过了,又是要发工资发红包的,好大一笔,他可得给挣出来,这麽一大帮人可不是好养的,更甭提还欠著张健的那一屁股烂债了。
  "有。"陈见涛拍著胸脯:"这个肯定有,我确定完了才答应他们的。"
  谭少纳闷:"你为啥不给老子先说清楚。"
  陈见涛低头,"老大,年关到了,你也该回了。"
  谭少怔了一下,笑了一下,叹气:"是啊,年关到了,确实该去挣点钱了。"

  一大半年花耗在养伤下,谭少很少带著手下出去横行霸道了,这次他带了人走了趟越南,缅甸,在朝鲜旁边也小小的打了个转,搜刮了不少原材料回来加工,又小小的可以获利一笔。
  参驮今年十一个月就基本忙了十个月,谭少放了他半年假,让他回家看老婆,让罗见代替了他位置。
  罗见代替参驮接著去了中东交货。
  香港那边,大方老型这俩人一上任就灭了香港的一供货商,谭少的货稳稳地替上,接替了泰国的市场。
  更绝的是,谭少手下,以前雇佣军团里的一人,联系起以前还在干老勾当的拍档,又替谭少找到了一批绝好的客源,就是有点跟欧洲那帮老大抢市场的嫌疑,估计以後又有场恶战在等著。
  就一个月,寨里任务又加重,又新进来七个人,谭少拿著他们去场子溜了下弯,基本说明下呆在他寨里的规矩,没几下,又淘汰了两个,只有五个人进了工厂。
  两个月过去,谭少每天晚上一点睡,五点起,寨里寨外忙和了起来,身体那些个毛病反倒全都好了不少。
  有次在试枪时,谭少怒得理智全失拿枪想崩了旁边一蠢得比驴还迟顿的手下时,甚至还用右手拿著枪朝人脚底射了两枪。
  尽管没打死人,但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老大这手,又管用了!
  他一个一个不管手里沾了多少血的手下都面面相觑,这可不得了,以後皮可绷得更紧点,这两手都能用了,怕自己没死在战场上没抚恤金带去地狱花不算就窝囊地死在了自家暴躁老大的门口。


  接近春节时,谭少刚从工厂回来,陈见涛见了他就吞吞吐吐,又不敢正眼看他了。
  谭少瞄他几眼,喝了口手中的茶问:"说吧,又干什麽缺心眼的事了?"
  他这管家,好是好,称得上万能了,就是稍稍心慈手软了一点,老是怕死人,所以才没用的总是守著寨里轻易不出门。
  "……"陈见涛张嘴,接著又闭上。
  谭少干脆躺下,捏了捏刚才试了武器有点累的手,"说吧,我哥说啥了?"
  陈见涛离他远点站著,"没说什麽,他只是跟DH说,你该回家过节了……"
  谭少听得"哦"了一声,接著拍了下自己脑袋,"瞧我,是该回家过节了。"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我得给自己也放个假……我说,陈见涛啊,我该带点什麽礼物回去讨家长欢心啊?"
  陈见涛不敢说话,DH在皇城里糊弄了好几月,那边上面要的美国军主的情报他这老大还没给呢……
  都这麽久了,也该上点贡了。
  怎麽说,卖给了他们支持国敌对国家武器最後没追究不算,还给了一批他们生意,他们也是时候退一点步了。
  谭少看一眼陈见涛,自己点头说:"那好吧,我带著这个回去见他。"
  他点了根烟,抽了几口,看了看表,休息时间已经过了,他拿枪往门边走,叫著树底下的几个人,"你们给我开车下去探探,看进山了没。"
  说完,他对著陈见涛说,"你帮我算算日子,看哪天走,这几天要进来的几批东西,我得点完数才能走。"


  谭少之谭恋知


  1

  我叫谭恋知。
  我哥帮我起的名。
  谭是我的姓,知取自Z,他叫范宗明,宗有Z的音。
  所以,我叫谭恋知。
  他说,从一开始,我就想让你依赖我……
  可他从来没说的是,他想让我恋上他。
  尽管我的名字他取得那麽坦然。

  2
  我做错过很多事。
  我对他说,我最错的事,就是如此爱你。
  我说完那句话後,没多久,他在他国受伤,消失了两年。
  我也两年未敢进我们共同住的地方。
  他从来都如此,让事实告诉我真正的现实。
  有时候,他从不对我说一个字的废话,总是让我心惊目颤地接受他给予我的。
  後来,我认输。
  我不比他,他可以为一时欢愉忍耐一生,我则失去他的每一秒,每一秒都痛彻心痱。
  狠,我永远都斗不过他。

  3

  有一年,我差不多觉得自己快老的时候。
  这个时候,我穿著笔挺的黑色西装,脸上带著笑行走世界各地……我跟很多让世界人很大一部分恐惧的人交易,让他们猜测我在想什麽。
  我坐在那里,却什麽多余的也没想,就想著也许提早点回去,或许可以给他惊喜,可以让他高兴点。
  至於他那时或许在想什麽,我懒得想这些了。


  4

  我记得很多年前,我跟他说:"七哥,你觉不觉得哪天我会真的离开你?"
  他说:"你会?"
  他不是说"你会吗?",而是说:"你会?"
  那时候我不懂好多事,我很诚实地说:"我不会。"
  其实,如果我没被障叶迷住心灵与灵魂,或许我会知道,从那一开始,我就已经能觑知到自己後来的命运了。

  5

  他跟我说,"小知,我从来最爱的不是事业,是你。"
  他还是那样,没有问一句,"你知不知道?"
  他陈述完毕,就走了。
  我躺在病床上,想著要不要继续活下去。
  我其实没有多想什麽,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活下去……
  其实不管他说什麽做了什麽,我还是会选择活下去。
  只要他在的一天,我都会选择活著。
  他不知道的是,我怕我死了,只有他活著,他会孤单。
  我舍不得他那样。
  当然,我跟他一样,我也没问他知不知道。
  因为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我爱的他。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的想?


  6

  有一段时间,很多人可怜我。
  我问张健,"为什麽?"
  张健说:"因为,你自己都在可怜自己。"
  我说:"那他们知不知道,我可怜的只是自己的无从选择的一生?但之後,我接受了它,我也就不觉得自己可怜了。"
  张健说:"有什麽区别?"
  我仔细想了想,是没什麽区别。
  我所付出的,永远都不够我所得到的。
  但,谁不这样呢?
  想想,也就没什麽不甘心了。
  痛苦跟纠结也就可以忍耐了。


  7

  其实,这世上我最不信任的是他。
  很简单。
  就一选择,如果有一天,在生死场上,一边是十个人,一边是我,他只能救一边,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十个人边的那群人。
  从一注定,我就知道,能护卫的我,只有我自己。
  他也是这麽教我的。
  我不知道该说他残忍还是他过於贴心。
  但,毫无疑问的是,我恨他。
  因为,我是如此爱他。


  8

  我的命是魏方救的。
  太多回了。
  魏方说,有几次,他差点救不回我。
  我说,那又如何?
  他说,你信不信,救不回,你哥就会让我生不如死。
  他说的,是叫我哥叫"你哥",而不他当兵时叫的中校,也不是他以後跟了我之後叫我哥还是那般叫法的"中校"。
  我笑著说:"我信。"
  我是真信,因为我要是真死了,我哥也就真成一具机器了。
  我是他惟一的欢愉。
  他从不明说,但我知道。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爱著他的我,很多时候很累。

  9
  人们所贪图的,或多或人都是付出了代价的。
  我亦如此,不能免俗。
  跟别的人不一样的是,我前半生任性妄为,有我那最亲爱的七哥收拾烂摊子。
  後半生,我颠颇辗转,地球上那段时间发生战乱的一十三个国家,我全都去过。
  为了谈一笔买卖,我甚至连自己的血都喝过。
  魏方很多次说,我活下来是奇迹。
  张健却说:"你要是死了,我才会高兴一下。"
  可惜,他还是没好好高兴一下。
  我觉得後半生,除了我自己对自己好,另外一个对我最好的怕是张健了吧。
  他最懂我,也是难得的除了陈东之外的对另一个人好,有很多时候,除了当初时的半假半真,之後我对他是有太多感激。
  只是怕是……有时我看著范宗明,那个我叫哥叫了一辈子的男人,我想,他可能怕是那个真正最爱我的。
  也,那就……算他最对我好吧。
  就算,我後来有一段时间竭尽所能还是没法说我感激他。

  10


  我有一段时间是真的想过好好了结过自己的。
  在狼群撕扯我时。
  在炸弹飞下时。
  在癌症时。
  在病症复发时。
  在A国谈判而全国陷於核弹危机时。
  在十几个阻击手对准我脑袋时。

  这一切的一切发生时,全都想过。
  只是,跟无数次一样,我想:我死了,就看不到他好好活著了。
  於是,就挣扎著硬是要活下来。
  真的,我怕他孤单,所以,我活了下来。
  我以前跟张健说,我最爱的怕是自己。
  後来,我想,我最爱的怕是他。
  胜过於我自己太多了。
  多得可怕……
  多得可怕得也没用。

  未完──等以後很久以後续!


<

  谭少之青痕
  26

  今年的冬天,有些过冷。
  打算出寨那天,还下了雨。
  寨里惟一的女孩,前几年被谭少A回来的某专家的女儿小月亮穿得很是帅气,行为举止也很是不羁潇洒,她硬是往谭少裤裆里塞枪,说北京坏人太多了,得多带几把防身。
  带著小月亮来谭少这里要零食要点外面小孩玩具的专家脸都红了,这小妞也太大咧了,弄得自己这当父亲的也不知道说什麽好。
  谭少一挑眉,把小月亮放自己腿上,"要不,我把她送去国外读书吧,这满大山的男人,免得她有样学样学坏了。"
  小月亮不屑:"那是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女娃看好不?"
  "你不想去闯闯世界?"谭少看著小女孩说:"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吧。"
  快要十岁的小女孩想了想,说:"如果外面很乏味怎麽办?"
  "那就再回来吧。"谭少也无可奈何地说。
  小月亮也无可奈何,"那好吧,我去看看外面,看能不能学好一点,实在不行,我还是回咱们这贼窝吧,这轻松点。"
  谭少挑眉,对著陈见涛说:"平时谁教她的?每天减顿夥食。"
  小月亮把手指指向她爸,她爸又脸红了。
  谭少只好当没看见。


  谭少这次是晚上走的,夜里雨更大了。
  他一直都没有动身的意向,陈见涛守在他旁边,连工厂晚间的巡视也没去。
  最後,谭少还是起了来,把脸弄了下,伪装好。
  陈见涛亲自开了段车送的他,这次谭少是独自出寨,一个人也没带。
  送到那段不能再送下去的路段时陈见涛说:"老大,你什麽时候回来?"
  谭少检查著身上的装备,淡淡地说:"会回来的。"
  "这就好。"陈见涛像是很安心地舒了口气。
  谭少无声地笑,拍拍陈见涛的肩膀,说:"既然选择了,我不会退缩。"
  陈见涛点了头,下了车,看著谭少开著车子无声离去。
  就几年,一个举手抬足皆写意风流的青年,成了一个在外界传说里光不动声色就让人心惊胆颤的神秘军火商,这短暂的蜕变过程只能说明他本身就具有强者的天赋。
  玉不琢不成器,陈见涛不知道,北京的那位,是不是一直对此都了然於心?


  离春节还有几天,出了南方,谭少拐道先跟张健交待些事。
  张健因为要策划他下一个事业领域,在他开发的一个安静的度假村里清理头绪。
  刚从山里出来又进山的谭少看著张健住的舒服温暖的小楼,觉得这人真是天生的知道怎麽享受,外面银雪千里,屋里壁炉闪烁著金光,厚厚的毯子,醇烈浓香的好酒……
  谭少依著张健,很是嫉妒地说:"你怕是没吃过苦。"
  "你说物质?"张健拿著谭少刚给他的U盘看著陈见涛做的财务报表漫不经心地反应。
  "还能是什麽?"谭少喝著酒,叹著气。
  "嗯……"张健偏了下头,想了想说,"关於这个,你可以跟陈东去谈谈。"陈东对於他的生活方式一直是有所偏颇的,如果要找他这方面的毛病,就算是谭少,也是可以跟陈东找到共同话语的。
  他挑了下眉,接著说:"山里的日子不好过?"
  谭少"嗯"了一声,"明年要陆续运些生活设备进去,加上原本要进来的跟出去的,动静太大了,超过原先定下的活动量几倍有余,怕被人发现,陈见涛不敢动。"
  "那就让盯著的人松著点……"张健淡淡地说。
  "怎麽松?"谭少皱眉。
  "让上头弄点让人不知道的小动作就是……"张健把笔记本挪开,舒了口气,喝了口酒看著外面银白的世界,"你也该讨好下范宗明了。"
  谭少把头重重地甩到枕头里,无力地说:"讨好?怎麽讨好?我不都全为了他吗?"
  "既然结局都一样,姿态可以放好点,"张健伸出手拿起酒瓶,帮谭少的酒杯满上,"左右都是一生,何不让自己好受点,也可以让你们都过得相对快乐点。"
  谭少冷哼了一声,闭著眼睛没有接话。
  "欢愉这个东西……都是贪图来的,能贪一点就是一点,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快乐,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张健也躺回了厚厚的枕头上,面无表情的完美脸孔,无动於衷没有情绪的眼看著外面那往下不断飞扬的雪花,他冷漠不带丝毫人气地说:"范宗明何尝不是在贪图,他要算计你们的一生,还要面对你的憎恨,如果不是贪图,他何必面对这种境况。"
  "……"谭少睁开眼,眼里都是难过,"我们原本可以不必这样。"
  "那你们,就真只有死路一条。"张健冷冷地笑,"现在你还是非要执著过往,还是要让他掌握你的所有情绪,你就在他给你们的活路里慢慢找死吧。"
  "是啊……我还是没长大。"谭少慢慢闭上眼睛,叹惜著说。
  他在毯子里蜷缩成一团,是啊,他还是像以前那个孩子一样的自己,谁打他都可以,但范宗明一点委屈都不能让他受,要不他会哭得很大声吼著说他不要他了;而范宗明这些年残酷地让他长大,自己又怎麽可能原谅他对自己的坏?他想让自己像个成人一样理智地处理这些情绪,可下意识里,他还是像当年那个孩子一样,无比憎恨著这样对待自己的他。
  行为上,他是个大人了。
  可潜意识了,他还是没有摆脱那个情感上无比仍赖於他哥的自己。
  或许……或许,现在,从灵魂到身体,他都应该成为一个成人了。
  从里到外,像范宗明希望的一样,像个真正的成人,去把握接下来的人生。
  剪掉那对他灵魂深处的依恋吧,把自己跟他真正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人……这样,就可以好好看清他们自己了。
  然後,再义无反顾地为了那短暂的欢愉,付出巨大代价。
  谭少想著想著就笑了,他用手挡住眼睛,说:"张健,我怎麽觉得,现在竭尽所有得到的,怎麽就没比以前什麽都没做的时候多呢。"
  张健嘴边泛起冷冷的笑,"因为这世界不允许存在没有代价的得到。"

  PS:谭少正文还有五六章左右。
  可能有番外,但不会和张健那样长……利剑系列就此两部,不会再拿其它人物开写。


  谭少之青痕

  27

  张健说:"你所要得到的,必之付出你所能努力付出的一切。"
  谭少想了半会,说:"我知道。

  谭少之青痕

  27暂。。完。。。
  按下来是谭少28


  PS:这是一个惊诧的完?
  或许不是。

  范宗明1


  有一天,我的上将叫我跟一个人谈了话。
  那个人,是我一向所尊敬的一位上位者。
  他最後说:"你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
  我知道,我们所要改变的,是一个时代。
  而所付出的代价,超过我们本身所以负荷的。
  这就是信仰。
  无可否认的力量。

  我回去时,宝宝看到我就撒气,他气得拿了手里所能抓到的果盘摔到了我脸上,说:"老子不要你了,滚你妈的,我不跟你吃饭了。"
  他说完,气得连气都呼不顺了,又连著砸了家里的几个角落里的灯盏瓶罐。
  没等我说话,他一撒腿就跑了。
  北京城里,他比久居军营的我熟太多,一晚上,竟让我找不著他。
  所以,後来他回了家,我对他说:"你要跑,可以,但最好晚上回来睡觉。"

  我工作回了回到家,他老实呆在我面前说:"哥,七爷,我七哥,我以後跑完了,会回来。"
  他眨巴著他那总是让我看得目不转晴的眼,说:"唉,哥啊,你能不能,对我更好点,别总是威胁我?"
  我没说话,我没告诉他,如果我可以,我肯定会如此。
  只是,时间到了,我所能庇护他的,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不知道,那个从一开始护他所终的人,他的命运也从此不由自己掌控了。


  我的盟友说:"宗明,有人已经成立了小组专盯上你一人了。"
  我那时第一意识骇怕的不是自己的武装跟权力,而是,我的小孩,他怎麽办?
  如果他被牺牲了,我该怎麽办?
  这种骇怕,注定了我在那一天,天翻地覆的那一天我对上级说:"就让它来吧。"
  我所对上级所陈述的是,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接下来我所付出的一切。
  那一天,新一任的最高领导人上任,我的上级说:那麽,我们慢慢等吧,我们要的,就是要熬过这五年。
  过了这五年,没出太多差池,接下来的,就是他。
  他上去了,我该轻松了些许。
  但太可怕,我在全世界周游各地,建立各种功勋,他还是没成为最上人。
  我的上级又说:"宗明,要再五年。"
  我看著他那张充满智慧的脸,再次妥协,好吧,我再等五年。
  我知道,这次所牺牲的,代价怕是结局好不了。
  可是,这个国家,太需要改变了。
  我无法抗绝。
  那是太多人的命运。

  小孩太叛逆了。
  他哪天觉得我不爱他,他就会哭著不见我,然後消失无踪。
  我隐於幕後,已经是不能有过大动作免於另一方的关注,可他,还是那般任性,我受伤回了国的那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那头,他吼著:"我不要你了。"
  我的身上还在渗著血,我果断挂断电话,我怕我自己,我自己不顾一切去地球的另一头去拎他的人打肿他的屁股。
  我的小孩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得到的顺遂,我已经付出了昂贵代价。

  父亲说:"他是不正确的。"
  我知道,只要我一点头,他就可以完全成为没有人记得的消失了。
  我跟父亲说:"爸爸,他要是少一根毫毛,我不敢说别的,但至少,我是有权利了结自己的。"
  我跟父亲说,我的小孩生,我就生,他死,我死。
  父亲妥协,他说:"怎麽样,都不能过线。"
  我应允,"肯定。"
  这是父亲最底限的要求,我知道,不应允,那时,还小没有一点势力的我们只有死路一途。
  不管当时的我和他有多依赖又依恋彼此完全不能失去对方。


  我决定让他离开我的那一天部署前,他跑到我面前,抱著我说:"哥,你不要交女朋友,我的心疼得都已经碎了。"
  我不可能说,你这麽说,其实,我自己的心碎了。
  我听到自己说:"恋知,你不让哥幸福?"
  我觉得我的话很完美,有种残忍的把他剥夺於我的世界外的游离感,这样我就不害怕他问我为什麽。
  可他还是问了,困惑地问:"为什麽?"
  我缄默,他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脸上面有著对我全心信赖的依赖。
  我说:"难道你不想?"
  他没说话,他好奇怪地看了我几眼,又再次逃离我眼前。
  我那时候,就只觉得,或许,我吻著他时,他还是那个只依偎在我怀就可以一声不语的聒噪小孩……可那时的他不再全身信赖,而是翻身到另一旁,蜷缩著自己,瑟瑟发抖。
  那时,我所觉察到是我知道的是,我已经决定牺牲了暂时的他,成全我们的以後。
  但我不知道,他熬不熬得过。
  那时,他不看我,脸孔伤心欲绝,只因我暂时伤害了他。

  再度ps:明晚继续28。
       南方下雨,北方暴雪。
       世界各地的你们,我们,请安好!

  上
  空梦。


  谭少之青痕


  28


  谭少飞往北京时,陈东来送的他。
  车上,这个一直都不喜谭少的男人一直都没有说话。
  谭少也没理,只是半路高速路上车祸,看样子要堵很久的车,飞机眼看是要延误了,谭少干脆把椅子放低,打算睡一觉。
  警车跟救护车的声响响透了半个天,谭少自然是不管的,他连再纷乱的战地都呆过,这点场面还干扰不到他的睡眠。
  陈东却忍不住,他打了电话给张健。
  说著,说著……谭少睁开眼,看了下表,这一个小时,这TMD陈东说了一个小说的电话,这丫还是不是男人?怎麽跟个娘们一样腻味?
  一大半时间都是陈东在说,一小半是陈东催对方在说,说得谭少再也忍不住开口:"张健不爱说话,你别缠著他行吗?"
  他说这麽一说,陈东怒了,抿著嘴,"他是我男人。"
  谭少翻白眼,"我知道,但……"他实在懒得多说什麽,一挥手,作了个"当我没说"的手势。
  陈东也实在没法逼张健跟他说话了,按他经验,他家那人已经把电话扔到一旁让他自说自话自己去工作了。
  他皱了眉,又打了电话问人,看什麽时候能通行。
  很快,那边回了消息,说车祸过大,四车相撞,全毁,但交警队会保证在三个小时内让道路恢复通行,陈东听了眉皱得更凶了。
  谭少瞄他一眼,这人,可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喜欢他啊。
  就跟张健上过几次床就记恨成这样,这得多小心眼啊?

  他清了清喉咙,打算打破点僵局,毕竟,他跟张健就算奸情不在,但感情还是在的,自然能跟他家的死程咬金的关系缓和一点就缓和点,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大人嘛,有什麽事是开解不了的!
  "张健昨天晚上本来要打电话给你的,拔到一半就没又挂了,说太晚了。"首先,谭少就出卖朋友先讨好下敌人。
  陈东看他一眼,神色和缓了一点,点下头说:"我开了两天会,正睡著。"说完,神色更好看了起来,甚至嘴角都翘了起来。
  谭少原本想扯点话度过下这段时间,看到陈东嘴边的笑容,却什麽话也不想说了。
  他突然想,是不是,有些幸福真的是死死地牺牲掉让什麽人也不知道,才能让自己爱的那个人得到?
  陈东心情好了,自然礼尚往来,说:"你还是赶紧著回吧,我帮你安排飞机,你到了就飞,自你出现,你哥就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我这了。"
  谭少听著微微愣了下,点了点头。
  陈东看他一眼,说:"你们都老大不小了,这些年你也做了不少事,他也没少为你耗费心神,别老往死角里钻,冲著他对你的在意,有什麽是想不开的?"
  谭少听得笑了,他正要开口说话,陈东电话又响了。
  陈东一看,"是你哥……"他按了电话接通了起来。
  "嗯,车祸……"
  "没事,就堵几小时,你放心好了,他大概晚上九点就到,你到时到机场接人就是。"
  谭少听著陈东说著话,眼睛看著外面堵得密密麻麻的车子。
  或许人生就是个堵场,路途再拥护,时间堵得再久,最终也是要找条通行的路回到心之所终的地方。
  不管那个地方住的那个人,是自己需要的人,还是需要自己的人,都一样。
  因为无论怎样,都是离不开。
  这就是人的本能,根深蒂固得否认不了。


  谭少回到北京时,北京时间晚上九点半,他下了机,就看到了范宗明。
  他钻进车里,把身上臃肿的大衣脱掉,淡淡地问坐在旁边的范宗明:"今年怎麽过年?"
  他们以往的过年,有时是范家全体聚一块过,有时是各过各的。
  "各过各的……"范宗明把谭少的手拿起来,放到手里哈了口气。
  谭少看著眼前的男人……他哥年纪其实也不小了,曾经那总是勇猛无敌的少年已经成了一个成熟稳重深遂的男人。
  时间啊,竟然过去了这麽多年了。
  他们现在居然还能在一起,彼此还可以从对方眼里知道无论如何,对方都是自己惟一重要的人。
  谭少想著,心柔软了下来,他倾过身,吻著范宗明嘴角,叫著他:"哥……"
  范宗明"嗯"了一声,抱著他,俩人像以前一样,彼此相蹭,温暖著彼此的心。
  能贪图就贪图吧,就这样吧,谭少把叹惜从嘴角忍到了肚子里。
  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个冲动美好的少年一样拿著自己的心一直跑著去换另一颗自己想要的心了。
  既然要不到,就守著现成的吧。
  那些曾经因为他而起的好的坏的情怀,也就让它们过去了吧。
  他们现在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白的关系,已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只能这样了,他给的也就这麽多了,自己除了全盘接受,还能如何?
  谭少依在范宗明的怀里,看著车窗外的万家灯光,那种一般人的相守相依,看来已经是与自己彻底无关了。

  他们啊,可能是伴侣,假如他哥真没有结婚的话。
  或许也是夥伴,毕竟他是他哥要的一股著眼於未来也可以用到的势力。
  也是敌人,他必须要为自己的危险事业著想而防著他哥,要不,"嗖"的一下,他没利用价值了,所有一切都完了。
  他想,他也跟他哥一样了,生命中不仅有最爱的那个人,另外还有其它了,这一切加起来告诉他,除了勇往向前,再无别路可走了。
  而这条路,是他自己一路走下来,也是自己一路决定要走下去的,谁也没逼迫他……真的比自然而然还自然。
  对於这一切,谭少觉得已无话可说。

  车子平稳地在行驶中。
  在那已经分不清是温暖还是有别的情绪的怀抱里,谭少心中不再藏著甜蜜往事,而是想著将下来即将要面对的一切。
  人生剩下来的时光,每一天都是战场。

  而路灯偶尔钻过昏黑的玻璃打到坐在车内的男人脸上,那坚毅又严酷的侧脸像是征示著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让人打败他。
  偶尔,他低下头,看著怀里紧依著他的人,侧脸又像黑幽的黑色深山一样,那一动不动的样子沈默著让人无法觑知真容。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PS:这是补昨晚的!
  下午再更。


  故事

  1

  我跟家里现在关系算是彻底完了。

  当然,如果范家人还把我当家人算的话。

  今天早上出门时,我特地跟我哥范宗明说:"你看我用什麽脸对他们的好?这个还是这个?"

  我先板了下脸,再换了幅对手下常用的皮笑肉不笑。

  结果我哥说,"有正常一点的没?"

  我思考了一下,耸了下肩,决定还是假笑。

  七妈还是很疼我的,至少表面是。

  其实怎麽说,对不住她的是我,当然,我哥也挺对不起她的,我也不想把罪老往自己身上揽,终根到底论谁对不起谁,这还真不好说。

  要是当年我哥没护得紧一点,当时白痴的我也就被算计死了,那范家可没哪个能逃得了干系;可我好好的活下来了吧,也不一定得感激我哥,他可是从头至尾没打算放过我。

  这算术题一算,我脑门又疼,前几个DH刚跟范宗明谈判,见到我就哭爹喊娘,说范少将甩狠招,搞得他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这事都想告诉他。

  而我更难,有时性事正进入高潮时,我冷不丁的还要想著别腺上激素猛地高涨时,那根子爽到了,脑袋却傻B了说出点不应该说出来的事来。

  我哥以前深入敌後还能安全退回的事可不是闹著玩的。

  七妈还不死心,洪小雯也来了。

  这大大小小一家的人都知道我是完全爬上我哥的床了,可硬是不死心,都妄想他左拥右抱一个也不耽误,偏生的,那洪小雯脑门被挤了这麽多年也没见好,还配合著来。

  比起死不撒手,她可没比我有差。

  害得我想对她有多过於的意见也不怎麽好意思,毕竟我再混帐,也不能对她那些其实我也干过不少的类似的事口出恶语。

  我哥也绝,坐一旁跟几个没家没室在这里过年的几个军官谈论国外动态去了,完全不管这边死活。

  瞧瞧吧,终极大BOSS永远都是那个不动声色的,其它的,就是小喽罗的命了。

  我脸上戴著温和又美好得一塌糊涂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过头的笑坐在我七妈旁边,她捞出本小孩写真,说这是谁家谁家的,很可爱,你哥这麽俊,基因在那以後生出来的肯定得更好;这是跟你们一起长大的小胖的,人家生了俩,超生了,我们家只要生一个就好,不管男孩女孩;啊,这是你大哥的新媳妇生的,才四个月,老可爱了,听说鼻子特别像你哥……

  听到这,我连忙打断,好奇地问:"大哥又娶新媳妇了?"

  七妈笑著说:"是啊,人家有了……"她说了半句,又要接著翻小孩照片。

  我赶紧问:"这都第几个了?"

  七妈的话终於被我打断,笑容淡了下来,偏头说:"第五个了吧……"

  我大著喉咙对著另一旁的人喊,"哥,我们家大哥这到底要娶多少个啊?这都五个了……"

  丫的,我让丫躲,还好没躲到楼上书房,要不改天老子要DH压条件,让你们TMD军部愁得连年都过不好。

  我哥看向这边,评估了下形势,可能觉得他要是再不来掺一脚,他会得不偿失,终於提起他尊贵的脚往这边走了。

  他进了过来,坐我椅子上,把下巴抵我头上看了眼照片,揪了下我耳朵说:"又生了个儿子,你改天看看去。"

  "他这些年的女人替他生多少了?"我一脸严肃,"我好准备红包个数。"

  七妈在旁边笑,"你啊,又贫……"说著,也不知道说什麽了。

  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丫肯定生得不少。

  我算是明白了,这些年范家的新丁一个一个的添,自家儿子一个都没踪影,换谁家的母亲都得急。

  可再急也没办法,这又不是我说了算,也做得了主的。

  真正的正主什麽时候为谁妥协过了?

  真是,全把我当冤大头玩儿,把我跟他们一样也其实拿正主没办法的事实完全忽略。

  这可真像他们这些年干的事。

  洪小雯今天的壁花当得不错,范宗明先生只先前礼貌性的一点头之後就再也没理她了。

  七妈抽空跟我"谈"完之後,时间浪费得不少,只好跟著帮忙的几个阿姨做年夜饭去了,今天尽管范家的九家人是各过各的,但因为一起过年的军官不少五个,要准备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洪小雯去了厨房帮忙,中途我这个走私军火商跟国家军官不是一丘之貉明显不和,我一靠近点他们就顾左右而言他。

  我懒得打扰他们这难得的闲聊,这帮为国献身的可不是我寨里那帮土匪,闲著没事了可以什麽都去干,他们这些人一年可难得有几天假可以用来聚在一起打屁,所以我去了厨房拿吃的,刚走到中途就巧遇洪小雯,我正要错身而过,哪想,洪小姐不淡定了,顺了下她的美丽长发,说:"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我看看前面,再看看後面,全没人,刚才来来回回拿东西的帮佣阿姨这下全不见了……可真巧,不谈都不行了。

  洪小雯说:"你们可以在一起,我只想要个孩子。"

  我听得差点懵了,可能在那帮睚眦必报的土匪窝里当老大习惯了,老是想著占人便宜而不是让人占我便宜,如今遇到这麽一圣母,都不知道怎麽办才好。

  我苦恼了一秒,"你跟范宗明说去吧。"我很诚实地跟她说。

  我自己这境地,还是他给的,跟他说,这才管不管用。

  至於他给不给,得看他的意思了。

  "你不肯?"她冷冷地看著我,明显的一丝温和都伪装不出,看得出来很是恨我。

  我可真是一点办法也没。

  TMD就没人知道,这事,不是老子说了算的吗?

  这女的肯定是脑袋被挤了之後又被驴踢了,才会硬是听不懂我说的话。

  我干脆不理,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咬了口,指了指前面客厅的门,再次厚道的让她找正主谈去。

  刚转身,就看到了我七妈拿著!面杖站在厨房的大门口,我朝她笑笑,没等她说什麽,就嚼著苹果快步离了开。

  我觉得,就算事到如今,我哥还是没有忘记考验我,瞧吧,今天上的是毅力课,但我还是完成了这任务,从始至终头脑冷静,脸笑得像院子长得圆圆的黄菊花,表现完美得就像口里又甜又脆的苹果,好就一个字。

  我回到客厅,把咬了的半个苹果塞他手里,在他耳边说,"哥,咱们晚上好好谈谈。"我眼睛看著一旁跟某士官说话的七爸,同时伸出舌头在他耳朵里轻巧地舔了一下。

  MD,玩我,我让你玩!


  PS:其实,谭少正文完了。

  就跟我承诺的一样,冬天一到,故事也可以进入温火状态了。


  谭少之青痕
  29

  终

  永宁的晚上路灯几盏,进入时,谭少趴著窗户看著外面,皱著眉头。
  很快,它们被范宗明的手松开。
  他问:"想什麽呢?"
  谭少说:"想以前,你常常罚我逃家,把我关在外面,我就一路哭著在这路上走来走去,就想著要赶紧回家。"
  范宗明"嗯"了一声。
  谭少问:"那时候,你心可真硬,说不让进就不让进,哭一晚都没用。"
  "第二天不是让你回来了吗?"范宗明淡淡地说。
  谭少笑,"那是惩罚够了,才让回。"
  他抬头看范宗明:"不是吗?"
  范宗明吻他的眼,"我养著你,不是让你真正地成为一个纨!。"
  谭少也淡淡地说:"我从来不敢的。"
  他是真不敢,因为那样范宗明是不会要他的。


  他其实怕的事情太多了。
  以前怕范宗明不要他,不爱他。
  现在掌握得多了,又怕范宗明的以後不开心,不安全。
  更怕局势没把握得没周全,自己这颗重要的棋子半途就会出局毁了整个关系著太多人命运的人生大局。


  下了车,潘越炎也从别墅前停的车里出来,拿著文件让范宗明签。
  谭少沈默地看著他,潘越炎也如此。
  突然,谭少笑了,说:"潘大哥,我看你怎麽头发都白了一半了,挑染得不错啊……"
  潘越炎沈默,一声不吭。
  谭少早前收到消息,潘越炎的孩子入了院,估计这时候还没出呢,可这工作还是跟他的命根子一样,这麽个雪夜还守在老板房门前。
  这些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更顾全大局。
  范宗明迅速地看过纸张,接著说:"今晚我再看遍,明天早上我会叫人送你桌上,你先回去。"
  潘越炎点头,又接著沈默地走入了自己的车子。


  谭少吃完饭洗完澡,外面的雪又下了。
  他进了书房,看著还在埋头看东西的范宗明,拿了根烟出来抽。
  打火机声响的那刻,范宗明抬头,淡淡地说:"把烟扔了。"
  那是一种淡淡的陈述语气,带著一种谭少从来都不可能拒绝得了的意味。
  谭少看著他,恍然觉得,坐在前面的这个男人,自己一生都怕是扔不下了。
  无论何种千纠百缠的情感,还是太多时候的心如死灰,就算自己哪天连灵魂都不在了,肉体还是属於面前这个人的。
  因为,从一开始,他第一眼看见这个人就笑的那刻起,这个人就已经是他的全部,比自己都还要重要。
  就算爱情没了,这种羁绊永生永世都会存在著。
  相对的,范宗明对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种情感?不是情爱这种总是会思念想体温相伴的感情,而是,那种想一辈子都不想失去的存在?
  谭少想著想著就笑了,爱情啊,怕从来都不是眼前这人所在意的,但是,你能说他对自己的那份感情比爱情浅些麽?不能啊……他收回打火机,走到范宗明面前,说:"哥,我先去睡了。"
  范宗明伸出手,在他脸上轻轻拍了一下,脸孔刹那柔和下来,他说:"去吧,我等会就过来。"
  谭少说,"好。"
  走到门口时,他转头说:"谢谢你来接我。"
  范宗明看了他几秒,最後,轻轻地点了点头。


  谭少慢慢地走回他们的卧室,轻轻的脚步悠闲地走著,就好像过去的一切什麽也没发生。
  是该过以後的生活的。
  时候到了。

  PS:补个终。
  好让咱们心里都有个尘埃落定的感觉。
  对於谭少写到如今,那种纠缠的羁绊我觉得还是写了点出来,尽管这又是一个看似别扭又扯淡的故事,但无论如何,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谭少人生前期的痕迹还是跃然於纸上了。


  谭少外篇
  2

  事实上,十二点一过,我没来得及好好回家跟他谈谈。
  DH叫了我见面,我们坐在只有屏幕亮光的房间里,听著陈见涛跟我们说在南非的货跟人全消失了。
  於是,DH留守北京,继续跟那帮连春机也不怎麽想休息的军部谈判接下来一年里我应该要对他们做的"义务",然後我一个人去了机场。
  路中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但还是没有开关了机的手机。
  说了又怎麽样,怎麽样都是要走的。
  再如何轻松玩笑般的话语也改变不了现实。
  更何况这种情况我已经没有心情再去当另一个属於他的自己。
  一批几亿美元的武器的失踪,可不是说著玩的。


  寨里的人正在出寨的路上,光出寨的时间就得花上几天,不够时间跟我会和,我想到跟张健借人。
  可张健在老家过年,这个强硬的男人在家的时间不允许任何事情打扰到,我一时之间竟然联络不到他本人。
  我一个人首先不可能远赴南非,危险系数太高,但等下去,怕那边残余的一点线索会断,消失的货物跟人不能及时找回。
  而老刑跟大方是当老大的第一个年,正是在此等大好时间建立最高威信的时间,自然也不可能从香港抽调他们过来。
  人力适配到最後,还是只有我一人先暂时过去,然後等张健知道之後派人过来,或者再多等点时间等寨里人手到位。
  我拿著临时到手的身份证,用围巾堵住了脸,机场内的空调很温暖,我的飞机在三个多小时後起飞。
  我身上甚至一把枪也没有。
  我想,如果下飞机後来接我的不是联络人而是敌人,这年我怕是要过得意义不凡了,举个手回敬一枪的礼貌都会做不到。


  但事实上,情况没有想象的坏,只可能更坏。
  惟一一个没暴露身份的联络人接到我,而後,我们在他的车上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在车上离奇死亡。
  尔後,我被挟持。
  没几秒,南非人著名的对利益的没耐性表现了出来,要求更多的武器。
  陈见涛在视讯上见到我,嘴巴张成了个O型,可能没想到我束手就擒的速度如此让人惊豔。
  可有什麽办法,还好南非人对於钱财的热爱暂时弥补了下我的待遇,我只被揍了几拳,而不是吃了几子弹。


  来南非时,我对陈见涛说,我来作饵怎麽样?
  陈见涛说,不行。
  我说,不行也得行。
  我跟他是各司其职,他是总管,查出出了问题;我是老大,清除所有叛徒。
  所以,当运气不好刚刚送走了患爱滋病的弟弟就来拯救我的罗见到达时,我们彼此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因为,他没有时间好好悲痛,我没时间好好过我跟我哥"和好"以来的第一个春节,俩个人带著另个三个人在联络人背叛我们的南非去寻找我们的巨额武器跟兄弟。
  果然,这是一个不值得庆贺的春节。
  就算我已经决定了要好好跟我哥过日子。


  连续几天的不断利用金钱攻势,我们找出了在车上离奇"死亡"的联络人。
  他没死,只不过起了异心跟我玩"黑吃黑"──事实上,这方面他不及我优秀,因为结果是我赢了他输了。
  当然我代价也不少,这次的生意还是赔了本。
  运货的几个爷们也吃了不少亏,其中有一个断了手……
  而货物让他们拼著就算死了也不便宜敌方的精神全部抛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
  我听著欲哭无泪。
  妈的,这年过得真惨,才刚刚开始就赔钱。
  我恨得把那几人又通通扔到了海里洗礼了一下,再暗自找了没人看见的房间反省自己的识人不清。
  就一个尚不知道我底细的联络人就让我损失这麽惨重,我想回到寨里,又该好好整理一下地方联系人的用人制度了。
  这一年,怕是想轻松一点也难了。
  我还是相当怀念过去的,那时候,成天不是埋怨就是哭泣,闲得喝口水都恨不得花一整天来干。
  现在只好用一秒的时间来怀念那种空闲的滋味,然後,想办法把一行缺胳膊断腿的家夥弄回国内。
  当然,也包括不小心腿上又中了一枪的我自己。
  但愿,还赶得及回去过元宵节。
  我很想装得笑嘻嘻去见见范九叔。
  听DH说,昨天他带了一个美貌的姑娘到了范家的聚餐上。
  听说那姑娘长得很国色天香,DH说,就算是他这种阅人无数的老色鬼,见了也不禁心跳如雷。
  那是一笑倾人国的美人啊,人间难得见此浑然天体的绝色……他长长的感叹著,可惜不是介绍给我的,是给范少将的,要是给我,我都要好好考虑一下背叛下你。
  我家这九叔的本事真是一天大过一天了,这种美色也找得出来,弄得我又反省自己识人不清,还是小看了他。
  我不过以为他只是个大树底下找好了自己位置乘凉的识时务的聪明人……哪想到,聪明是归聪明,只是聪明人也是分等级的。

  PS:呃。。。。。我决定晚上再更一章。。。没办法,人品太好了,唉。

  谭少外篇
  3

  世事总是不如人的。
  当我想好好去见见那一笑倾人国的美人时,张健叫我去见他。
  我从香港回到N城,张健脸色看起来有些难看。
  这两年经济不太好,他的投资所得有限,尽管给我的那些钱没打算暂时要回去,但他也有点禁不住我的一再索取了,并且,他的新计划一到春节完毕就开始,说好了这次的钱我先得拿出顶上。。
  我也有点懊恼,这次的损失确实过大。
  几亿元,可不是说没就可以没的。
  "我去中东一趟……"我没办法,只好自己动身去钱最多的东西捞钱。
  "来得及吗?"张健抽著烟,有点小烦燥。
  我知道这些年他的余钱已经悉数给了我,这次不把他的资金周转接上,陈东肯定会插手管上他的工作。
  而张健最厌恶他家男人插手他张家的生意。
  "没事……上次有个酋长想跟我好好聊聊,他想建个小军队,我正好过去帮他弄个方案,也可以要点咨询费。"我笑了笑,把满杯的酒给吞下,得,这下好了,要去富得流油的国度捞钱了,那美人儿可有得是时间得到他了,这可真是天助她了。
  "嗯。"张健只沈吟了一声,就没再说什麽。
  我想,就冲著这麽些年我欠他的,就算明天我哥结婚,我也会什麽想法都没有坐上飞往阿拉伯的飞机。


  DH那边传来消息说范宗明想见我。
  只是我人已经到了中东,并且在酋长的行宫里帮他布局著军队的装备,一时之间完全不能走开,而且这胡子把脸盖得只看得见鼻子和眼睛的酋长给钱的痛快程度,没半年我是根本完成不了他给我的钱的工作程度的。
  三月,参驮把第一批货物运送过来,随即留下帮我训练酋长的私人护卫队。
  五月,罗见送第二批,装备配置已完成雏形,罗见留下,我回国。
  比预期提前近二个月回北京。


  我回北京那天,北京飞沙走石之後下了雨,泥水打在车玻璃上一片狼藉,车外面就算灯火辉煌也不甚看得清楚。
  回到永宁,守卫看到我,行礼的身体绷得像跟弦,看样子显然被我的意外出现吓得不清。
  我回到别墅,我哥不在。
  家里也没有别的人的踪迹。
  看来美人并没有成功进驻他的地盘,真是值得……我,可喜可贺。
  我对著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了一下,洗了个干净的澡,舒舒服服地躺进了床里。
  半夜有人进来时,我把手伸到了枕头下,等著人接近。
  我其实除了伸手拿枪,并没有其它动作。
  我知道是他……但他的接近跟任何人的接近一样,总是会让我下意识地摸著我的枪。
  我想,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了,我信赖於我的枪胜过於任何一切了,只有它让能让我觉得安全。
  他扭开灯那刻,我不著痕迹把手移到被子下,睁开眼看他。
  他跟年前那样没什麽变化,一样冷静的眼,严酷的脸。
  "回来了。"他说著坐下,亲了我的脸。
  "嗯……"我伸出手抱著他的头,笑著问:"你怎麽样?"
  "还行。"他动了动身,在我身边躺下,连著被子抱著我。
  "壮了点。"他抱了一下说道。
  我笑,"吃得好。"天天被各种肉类盛情款待,语言不怎麽通一到了用饭时间只好埋头苦吃恶补训斥一帮大老爷们的力气,不长膘倒也难。
  "在家就吃不好了?"他摸著我的头发淡淡地说。
  "哪啊。"我随便敷衍了一下,闭上眼睛打算继续睡觉。
  接下来他都没有说话,良久,他说:"怎麽这麽久才回来?"
  我也沈默著,最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在闭眼的黑暗中用嘴唇吻著他的脸,"忙啊,哥……我很忙,想松懈片刻也没时间啊。"
  他顺著我头发的手顿住。
  "好好睡吧。"许久,他在我耳边说。

  第二天醒来,家里没人。
  我出门时他来了电话,说中午一起吃饭。
  DH见了我,跟我辞行,寨里派了大部份人出去,陈见涛召他回去。
  临走他把近半年的资料给了我,一大堆照片,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那国色天香的女人。
  资料里,这个确实让人惊豔得眼睛转不开的女人还有著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学博士学历,啧,真是才貌双全……再加上其父是某华人组织会长的头衔,可真担当上完美无缺了,配我哥刚刚好。
  好得我都觉得这样的俩人确实挺适合在一起的,也只有像对方一样的人物配得起他们自己。
  这要是成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看著资料发笑,想著这麽完美的一对要是结婚了,我得送上什麽贺礼才能表达得起我的祝贺之情。

  午餐时,我正喝著橙汁看著报纸,电话就来了。
  我哥皱眉看我,我朝他笑笑,把电话接了起来……先前他是把手机给了旁边的随行人员拿走了,可并不代表我得跟他一样。
  "嗯,成……"陈见涛跟我说让我回去把接下来半年的安排给寨里兄弟说一下,我算了下时间,"就下星期吧,到时再安排,先这样。"
  先在北京呆两天,再见次张健,就可以回了。
  我刚要拿起报纸,他手在桌上轻敲了一下,旁边的随行人员把报纸给拿走了。
  我只好看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吃起饭来。
  直到吃完饭,他没说起那个漂亮女人,我也提不起太多兴趣去问,在餐厅分了开,他叫人送我回去,他则回公司。


  刚到永宁,范戴立跟著潘越炎出现在了我身後。
  我并不是很明白潘越炎,至少这两年并不是很明白,有一段时间见著我他似乎对我很惊讶,对於我的种种言谈举止变得有些收敛,甚至对我多了几分让我觉得好笑的评估。
  而我家范九叔依旧风度翩翩,对上次的称得上不怎麽愉快的见面完全忘记,见著我露出长辈式的包容笑容,"看看,回来了还是谁都不让知道。"
  我打开门,让他们进了房子。
  "我只是帮宗明送东西过来,恰巧跟戴立碰上……"潘越炎轻描淡写,叫他後面的两个人把东西放下跟我点了头就走了。
  弄得这下我对他有点不明白了……对我如此坦然?这可真称得上潘越炎对我最好态度了。
  我失笑不已,看著他走向门,转头说:"那,九叔,你找我有什麽事?"
  把外套扔到沙发上,去打开刚才放到客厅中央的纸箱子。
  居然是箱我以前爱吃的榴莲。
  可惜,他不知道,这玩艺我那寨里随处可见,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一点吸引力了。
  我把纸盒给合上,对没有说话的范九叔挑了下眉。
  范九叔把视线移到我脸上,叹了口气,"我想起以前了,宗明为了给你吃这个,跑遍了整个北京都没找到,後来还是我打了电话叫老友从千里之外癫了好几天的军车给捎了过来,你啊,吃著了还打你哥,怪他这麽晚才给你吃。"
  我听得脑门疼了一下,忍著胃里突然泛起的酸涩笑著说:"以前不懂事嘛……"
  我走向酒柜,发现黑色大理石的吧台後面没有酒,只好回头说:"九叔,喝水吧,酒肯定让我哥叫人给扔了。"
  我去厨房拿了两瓶水,递给他时,范九叔直直地毫不掩饰地看著我说,"可你现在懂事了,你愿意他这麽辛苦地撑著?"
  "九叔……"我舔了舔嘴唇,把酸水给生咽了下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别就凑热闹了。"
  "少原……你任性一辈子,替他添了多少麻烦,你就从没想过为他著想一次,真正的替他想一次?"
  范戴立隔著一段距离看著我,眼睛里是赤裸的指责。
  而我站在属於我跟他的家里,让一个算得上家人的人毫不掩饰地像揭破真相一样的态度说著我的混蛋,我却觉得无话可说。
  我想,我确实任性了一辈子。
  只是前半辈子的任性是为了我跟他。
  而这後辈子,是为了他跟我。
  但却没有哪一刻只是单独地为了我自己。
  可是,这说给听去?范家的人谁也不想听真相的……就算他们最优秀的范家人真的只想跟我过一辈子,他们也会拒绝承认。
  他们向往的,是更加可以直接掌控这个家族中最优秀的男人……当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这个男人才会真正地归属整个家族。
  可惜的是,没从他们的愿啊。
  我就是那颗他们心中的定时炸弹,拆了一次又一次,老是不灰心地想真正拆掉。
  不能强行拆掉,现在就打算用软手法来把我这颗炸弹给浇熄。
  "少原,看在他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撑著你的天空的份上,为了他下半辈子轻松一点,好好想一想,"范戴立走近我,严肃著脸,"这次,如果他可以跟海外理事长的女儿结婚,那麽,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你那点小打小闹的力量,而是整个华人圈子的外部力量……你应该知道那个女孩,也应该知道,无论哪方面,她都会是一个最好的妻子。"
  我笑,点头,"我知道。"
  "那麽?"他依旧严肃著。
  我耸耸肩,"我会好好想想。"
  他狐疑的眼神在我脸上扫了几秒,接著神色缓和了一下,把水放到桌上,"那好,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想想。"
  我微笑著送了他出去……直到他开了车远走。
  我看著那辆只有特权才能弄到的车牌号的车从视线里消失──再也忍不住失笑,为什麽这一个一个的,都认为我掌控得了我哥?
  难道就没一个人知道,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撑控我吗?


  晚上他回来,我正躺在他怀里舒服地翘著二郎腿哼著国歌看报纸时,他皱著眉想说话,但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
  以前在大院时,范七爸爱看报纸关注国家大事……他也是,一到了早上就拿著报纸跟著看,从小就贪著玩儿的我自然不可能理解他那种关注时事的心态,只要他一拿起报纸受到忽视的我就会扑上去把报纸给撕了,然後塞到嘴里,逼得他不得不舍报纸就我陪我一起吃饭。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是临到我对世界时事充满满腔热忱了……可我这是被逼的,哪有纷争,我这卖枪枝弹药的商人肯定得第一时间掌握资讯啊。
  他似乎无可奈何,把手里一叠商业文件扔到一边,没话找话般说:"九叔找你了?"
  "嗯。"
  "说什麽了?"
  "还不是老一套……"我翻过海湾局势势力图的国际版,看向美国宣称即将展开对X国进行经济制裁的另一版。
  刚看了两行字,我觉得时间不多,过不了两天又得走,还是好好陪他聊聊吧,於是放下手中的报纸,"我说,哥,这次让你娶的女人真的二十四岁就有了博士学位?"
  他挑眉,把我的脸扳过,在我嘴上亲了一口,淡淡地说:"可能。"
  "我二十四岁还在嚷嚷著要砸了你的车,不许你去跟那个姓柳的女人约会呢……"我感叹,这人果然跟人不一样,看,同样的年纪干的事都不同,我这连大学也只是被逼著念完的,如果他不加以干涉,我这还毕不了业呢。
  "又如何?"他说得淡然,手伸进了我的裤裆。
  我哼了一声,放开了身体,让他解开我的裤头……
  他坚实的手掌包揽住我的下半身时,我呻吟出口,"是没如何……可,可是,比起洪小雯,这个堪称完美的女人更让所有人都期待你娶到手。"
  "所有人?"他在我耳边轻哼了一声。
  "当然……不包括我。"我笑,头往後仰,吻上他的嘴。
  "别怀疑我对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他的唇慢慢在我脸上滑过,下一刻,来到了我的脖间。
  "啊……"此时一声突然而来的刺痛让我反应不及下意识叫出了声。
  他松开咬住我喉间的牙,抬起头,冷静地看著我,"知道了吗?"


  谭少外篇

  4

  "知道,知道……"我说著自己都不知道该不该知道的话。
  他钻进我身体深处时,那种全身被纠缠住的感觉又来了。
  他是我的网,世界再大,只要他在,我都只是在他那小小的网里,无处好好安身,也无法真正离开。


  到底,我还是不想看那个女人跟他的相处。
  也不想现在就知道接下来要去面对什麽……我突然觉得有些懦弱,不是对於他对那个女人是什麽看法的懦弱,而是怕自己会什麽感觉也没有。
  一年一年下来,我的情感匮乏得只知道我愿意去接受他帮我安排的路,对於他的占有欲已经完全跟以前不同了。
  真怕亲眼看到了,我怕什麽感觉也没有。
  也真怕,看到了也会心如针刺……这或许才是真正可怕的。
  他这麽对我,我却还是为他心痛。


  我低身吻他的脸,他睁开眼,问,"几点。"
  "三点。"我说。
  "不再睡会?"
  我轻笑,"不了,飞机已经准备好了。"
  "这麽快……"他摸著我的脸,手一伸,又把我抱到了怀里。
  我在他温暖的颈首处无声地叹了口气,说:"没有办法,有事。"
  临时又要决定去趟香港,必须要提前。
  "嗯。"
  "哥……"
  他没动。
  "哥……我要走了。"我起了两次身,他的手都没松开。
  "哥……"我再一次叫出声。
  他松开了手。
  我走了两步,背後发出声响,传来他在黑夜里冷静又低沈的噪音,"看看,我的小宝贝,每次离开我一次走得比一次坚决。"
  我只好转过身,看著那个躺在床头赤裸著上半身威严又冷酷的男人,"哥,这是工作。"
  "恋知……"他叫著我。
  我无声地看著他。
  "笑笑,对我笑笑……"他说。
  我扯开嘴角,却发现冬夜里脸早已僵硬,就算此时房内因暖气其实与春天无异。
  "连笑都不会了……"他扯了下嘴皮,闭了眼睛,像是疲倦地说:"走吧。"
  我看著他,我知道他有些难受,但我知道我不能走过去,让他拥抱我,或者我去拥抱他。
  这些对於现在的我来说,要不起。
  有些事情,为时尚早。


  凌晨的飞机起飞时,机窗外一片黑暗,零星看到远处几点灯光。
  老刑地那边说,得跟我借借魏方过去,後面加了一句,得久了点。
  我应允了。
  大方在昨天对手埋伏的枪战中,脑袋中枪,取出了子弹,但没有醒过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这一年从开始到现在,就没几件顺著的事。
  老刑跟我把大方接回了深圳,到的时候魏方也到了,检查一遍下来,只说了不确定什麽时候好的这句话。


  我回到寨里时,陈见涛见著我就苦笑,"主力都在外边,老大,守著这里我可虚得慌。"
  我笑,参驮跟罗见在中东还得呆几个月,可没那麽容易回来。
  "送周边的货我叫小组长们负责了,但这两批,这批是墨西哥,下批是罗马……有问题没?"陈见涛按了屏幕的摇控器。
  "没……"我摇了下头,"你去找几个人跟著我,确定十八个人,六人一组,三班轮流。"
  "你让人保护你?"陈见涛惊了,他知道我平时最恨有人跟我身边晃悠。
  "陈哥啊……"我拿过摇控器,看著屏幕里的资料,嘴上说明著,"最近要我命的人可多著呢……"
  "谁?"陈见涛皱眉。
  "例如,"我翻著墨西哥的资料,发现这批货还是比较容易送达,还可以去美国绕一周,搞不好又可以吓死不少人,"我家九叔,或许大伯也有份,唉……"
  我一想到可能我家那个从来不多说一个字严肃了一辈子的七爸也有份,不由得心情有点不好了起来,甩了手中的资料,"你去把人安排了就好,都要你全部信得过的,有一点存疑的都不要。"
  "北京那边没放出讯息出来啊……"陈见涛眉头皱得更凶了。
  "周艾缓……"我嚼了颗枣子,是青的,涩得很,懒得吐了,生硬了下去,"你去查查她父亲那个华人商会有什麽动静没有。"
  "来……了?"陈见涛两条眉毛已经拧成了一巴了。
  我好笑地看著他滑稽的脸,挑了个估计不涩的枣子扔进了口里。
  "中校没说什麽?"
  "我哥啊……"我嚼著枣肉,顺便把核也给咬成了两半嚼嚼吞了下去,"没说什麽,等著我跟那女人厮杀呢……"
  想著,我是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说,他这桃花运怎麽就这麽好呢?一个一个女人全都为了他发了疯似的,说到底,他不过是个有点小理想,很恋弟的一个变态,难道就没人觉得这种男人其实是最不适合托付终身的?"
  陈见涛又苦笑,"老大,你就别这样说了,谁都可以这样说,你说出来就别扭了。"
  "有什麽好别扭的……"我叹口气,"安排安排吧,我把这桌上的东西看看……"
  陈见涛点头,走几步又回头,"中校真不管?"
  "不管。"我很确定地点头,他要是管,就不会让范戴立一次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相信永宁那扇大门,就算是希特勒复活想进来,也得先问过他答不答应。
  陈见涛想说什麽,没说,像是想不明白地走了出去。
  其实,有什麽好想不明白的……我哥说得明白了,他只管大事,小事就全给我了。
  我能处理得了,就呆他旁边。
  处理不了,哪天让人能好好处理掉就在那坐地而亡吧……他能为我做的全都去做了,我不争气,他也没办法了。
  他确实是个好哥哥,逼得我成了一个强者。
  只是,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好情人。
  更,不可能会成为一个爱人。
  但,有什麽好说的。
  我成了一个让太多人头疼的走私犯……还让谁都不知道我的真正底细,连他也不知道我真正的老巢。
  多麽傲人的成就……有谁能想到九年前,我是一个如果他不给零花钱就没法吃喝玩乐被饭店经理请出客房的混世魔王?


  谭少外篇
  5

  从墨西哥到美国,又花了我一个半月时间。
  从美国狼狈逃回来时,作为小组组长的AM说:"头,我不知道,你黑白两道得罪也就算了,现在灰色地带的家夥都找你麻烦,你说你怎麽办?"
  "我不是有你们吗?"我很是信任地看著我的手下们。
  那一个个的国际通辑犯全都低头,决定不对我作出承诺。
  我耸肩,看来只有年终分红跟武器才能留住他们了。


  夏天快要过去,我再次飞到北京。
  从以前的真正离开到现在,十年已过。
  回头看看,无论外表跟里面都是跟以前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但,我还是我,就算变了还是。
  这次我没有回永宁,去了DH的住处。
  DH跟我说,上次卖给中东的导弹,被人找上来了。
  我这回永宁肯定讨不著好,DH被缠了两个多月,他们就等著我出现好跟我进行一次决定性的会议。
  "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底限,要求我们把技术人员交出来。"DH调出影像资料跟我说。
  "明天捎把好枪去,让他们指著我的头。"我是真的无话可说了,真是吃白食也不是这种吃法,这军部要我的人跟要我的命有什麽区别。
  "那麽?"DH作记录。
  "给他们一枚,让他们拆著玩。"我说出结果。
  "嗯,那麽这次交的情报呢?"
  "我拿回点资料,他们会觉得满意的。"我头又疼了起来,在美国被联邦警察追著屁股半个月搞来的东西又要被这群孙子拿走了。
  "老大……"DH很同情地看著我。
  我摇头,让他闭嘴。
  把明天会议可能提到的事情做好了安排已经是凌晨四点,我抽著烟,泡了个热水澡,就差不多时间已经到了。

  进会议地点时,陈见涛来了电话,说:"周艾缓也到。"
  "什麽?"
  "她作为记录文员,第一次出现在谈判桌上。"陈见涛说。
  "这可真是好消息。"我笑,让人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带武器。
  前面,几个以前老见到的正装军装的人朝我点了点头。
  DH带来的谈判组已经先进去跟那帮人打招呼,只是我这边的检查人员还在严阵以待,恨不得连我肛门都想塞根检测仪进去侦察一翻。
  等到完了,我进去时范宗明已经在了电梯门口,那姿态像在等我。
  又是好几个月没见……他的样子还是老样子。
  或许有变,但谁管呢?
  至少,我已经没有心情去管了。
  "范少将……"我伸出手去,在他的老部下面前跟他握手。
  他什麽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我跟著走进去。
  他的部下在门口站著没动,DH原本想跟进,看到此况停住了脚步。
  电梯门关了,里面只有我跟他。
  我没看他,招呼已打过,多说无益,只是调著手中PDA陈见涛调过来的资料,军部在三小时前又改变了针对我的策略,我必须寻思下步该如何去做才能保全自己。


  会议上,作为领导者的范少将坐在那一语不发。
  他的副将从开口到现在,从要我的技术人员到要求我必须正规按他们的方式来销售武器,也就是我弃暗投明带著一帮家夥投靠他们,然後让他们扔个芝麻官来让我当种种不可思议的提议说了一大堆,听到最後,DH都忍不住闭眼睛了。
  我给吓得不轻,我是真不明白了,这军部人才是不是缺得太厉害了?这种娓娓而谈一大堆却连放P都不如的玩艺哪找来的?
  我看了范少将一眼,他依旧不动声色。
  我无可奈何,被刺激得太深了,从口袋里掏出DH刚组装好的小枪扔到那副将面前,"少校,你先杀了我,然後再跟我手下谈。"
  然後一阵刺耳的脚步声跟拔枪声。
  屋子一大堆人都忙乱了阵脚……十几把枪全对准了我们这方的脑袋。
  "没事,开吧。"我看著那个拿著笔记本在记录的女人说道。
  是真的漂亮,穿著正装都让人不敢正视,美得不可方物。
  "有没有别的提议?"那边,坐在另一手的秘书先生好脾气地笑笑。
  我忍住无聊,从DH那里把昨天晚上准备好的文件抽了出来扔到我那亲爱的范少将面前,"这是我能给的。"
  他默然地拿起翻开,一分锺後,他放到一边给了秘书,终於启开了他尊贵的嘴巴,"如果不答应?"
  我翻白眼,苍天啊,这男人还真爱跟我一板一眼。
  "你说……"我无力地示意DH。
  "我们有三处瞄准目标……作为热爱国家的良民,我们相当不愿意引起爆乱,但一如我们所想表达的,合作是有无限可能的,但我们希望彼此都能愉快地合作达到最好的双方利益……"DH说了一大堆。
  我听得烦燥,打断,"就是说,你们要是贪得无厌我不在乎鱼死网破,我不介意我死了多几个人陪,我死在这里,至少得有方圆百里跟我陪葬,满意不?"
  我站起来,走向他们,站定到在坐的惟一的女士面前,伸出手,"周小姐?"
  那美丽的女人站起来,从容又冷静,优雅地伸出纤纤玉指,"谭先生……"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握了一下松开,"晚上一起吃饭?"
  "我的荣幸。"女人很是镇定。
  我笑,"也是我的。"
  转而我看向看著文件的秘书,"如何?"
  估计身份不比我的少将先生低多少的秘书大人点了点头,伸出手,"这也是我跟你的第一次见面,谭先生,很荣幸。"
  我很诚意地回握过去,"下次少带点人,我跟你们老将军谈的时候,他可比你们都爽快得多,还有这种蠢货少带来,我们见个面不容易,废话可以少说点。"
  那位高深莫测的秘书大人跟范少将交换了下眼神,那副将臊红著脸走向了大门。
  我想,我又果断地帮我哥扫清了一个对手?
  看著眉头微皱的秘书,我想应该是这样。
  我转而看向范少将,发现他也在看著我。
  那双以前总是让我感觉安定的眼睛里面漠然一片。
  其实我有很久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了。
  我很肯定我对他还是重要的……只是难免对於未来,我可能不会像以前那样期待了。
  真的是得到一些,必须付出一些。
  有时候,或者因为付出过大,所得到的,也就显得不重要了。
  世事真是难以齐全。
  被人拿著枪指头脑袋出了大门,我对DH说:"我真讨厌这样。"
  AM也在一旁附和,"我也讨厌这样……"
  他说,"老大,要不要给点回礼。"
  我转头,看向站起身正跟周小姐低头轻语的范宗明,我点头,"应该的,礼尚往来嘛。"
  调转头,突然莫名难受,又觉得可笑,瞧瞧,这世界就是这麽公正,我正在为我以前所获得的宠爱买单呢……并且还是心甘情愿不带挣扎的。
  这刻,我突然想解脱。


  谭少外篇
  6

  晚上回永宁时,有人已经先回了。
  房子很安静,他没有带公事或者手下回来。
  他就站在那,看著我,神情冷静,看不出其它。
  这几天从出寨到昨天准备谈判,基本没睡,明天还要请周艾缓吃饭,我现在想的只是想好好洗个澡,然後睡个觉。
  明天还有什麽在等著我?天知道呢。
  我朝他叫了声:"哥。"
  随即上了楼。
  他在背後说:"过会下来吃饭。"
  我回头,"跟人吃完了,我先睡,你忙你的。"
  他看我,神情终於松动,眉头皱了起来。


  "把头发擦干。"
  我正掀开被子往里钻时,他站在门口拿著碗说。
  没办法,只能依他,起来把毛巾裹到头上,接过他手里的碗,把一碗不知什麽玩艺的东西吞进了口里。
  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折腾了,全依他,让老子睡,睡好了再TM搅稀泥去。
  头发擦了两下还是有点湿,我去拿吹风机,哪想到放在浴室柜子里的东西没见了……找了两下没找到,我只好拿著被子裹著坐椅子上去眯著浅睡让它自然干。
  他一直都没说话,等我坐定,把毛巾放我头上擦著,说:"让我帮你就这麽难?"
  听得我身心俱疲,无心与他多说什麽,"哥,我累了,让我睡会。"
  "你在想什麽?"他吻著我的额头,跟小时候的珍视一样温度的吻吧?只是,我真的累得已经没有心情再管这些了。
  他应该跟我一样明白,没有人能做到一个人心中最完美的自己,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按他所希望的那样成长,也同样还像以前那样满心爱恋著他渴望著他的光华。
  可是,没有什麽是可以不变的。
  人呐,贪心不得。
  成人首要条件,那就是要剪断依赖。
  "哥,别管我想什麽……"我伸出手制止住他的举动,"你只要知道我总是会回这就好了,现在,让我睡吧,明天早上我还要出门。"
  我放开他的手,倚到一边,让肉体的极致疲惫把紧绷的神经战胜,陷於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早上起来时,外边是阴天。
  下楼中往下看时,游戏池里的水碧蓝清湛,不远处的跑步机上,他戴著耳机在说话。
  他也看了上来,脚步慢慢地停上了下来,朝我一点头,拿起毛巾往客厅里走。
  我到餐厅时,他已经在那,拿起一份报纸扔到装著冒著热气的果汁的杯子前面,"坐。"说完,拿著锅铲的手在煎锅上翻了两下,煎蛋刹那一塌糊涂全部散开。
  他看了锅子只两秒,果断回身按了墙壁上的键:"叫个会煎鸡蛋的勤务员进来……"
  他说完,我无可奈何地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记得小时候七妈跟七爸出门几天,煮饭的阿姨迟到了,我饿得撒野大哭他没办法只好进厨房,结果一打鸡蛋下去就没一个完整的出来。
  我被七妈的厨艺挑剔得认为蛋不完整就不好吃,打死也不吃他努力下来的残品,於是他只背著我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手里还握著两鸡蛋满大院去找会煎鸡蛋的人。
  他看著我笑眉头又皱了,坐在我对面,"先把果汁喝了。"
  "我现在什麽都吃,不用麻烦人了。"我喝了一口。
  他看我一眼,停顿了一下,说:"去把稀饭自己端上来,鸡蛋让人煎吧。"
  此时,门外有人喊了声,他让进来之後我已经把稀饭给他和我乘上了。
  "等会要去哪?"他说道。
  "嗯?"我喝著稀饭抬了下眉毛看他。
  "我先送你过去。"
  我听著笑,"谢了,哥,我自己去就成。"
  得,我知道他这是好意,可是,他也不想想,他现在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他就算没别的意思,我可还是得防著他。
  他没再看我,也没再说话,鸡蛋上来时,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多吃几个。"
  我说了句:"好。"
  然後一片沈默。
  我不再恨不得见著他就把所有委屈顷泄,再加上现今我跟他的局面,发现除了沈默之外,我跟他还真的没别的更好的相处。
  或许这样也好,不言不语,就不会想太多,也就不会去计较得失了。


  他去公司时,吻了我。
  舌头缠绕著我,我又感觉到自己的无处可逃。
  他需要我……而我骨子里对他总是无法抗拒。
  "恋知……"他抱著我,手在我的脑後顺著头发,就像以前那样,很无奈又极其宠爱,不,现在的他口气里更多的无奈了。
  我抬头,对他叹了口气,"哥……"
  他看著我。
  "晚上我请周艾缓吃饭,你有什麽看法?"我也想像以前那样笑闹著让他出门,可能以後我也会,为了重拾旧日欢愉,但,现在不,事情不允许我云淡风轻假装接下来没有事情发生。
  "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他淡淡地说,轻碰了下我的脸,转身走了。
  他还是不说……到现在还是吝於多说。
  有什麽办法,他总是希望我表里如一的坚定与坚强。
  而我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失望。
  包括,坚定地去过自己选择的路,也同样坚定地防范於他。
  他是我的爱人,也是我最大的对手。
  我想,我得跟他一样,学会享受我们这样的身份,而不是去深究接著还要去付出什麽才能维持这种已经谈不上有多少快乐的相处。

  "老大……好了。"AM从车底钻出来,示意我上车。
  "这小东西还是挺精致的,你看看……"AM把炸弹给了DH。
  DH问:"什麽型号的?"
  "触动装置……,只要有车用七十的速度撞上,咱这车瞬间就可以玩完了的那种,闻博士这种东西卖得不太好,打击面太广了,就卖给了欧洲大概四五个。"AM把小玩艺塞进了口里。
  DH在那笑著摇头。
  我也真不知道怎麽想才好,生意做得大就是不太好,碰到有识货的人买了自家的东西到头来用到自己身上,这真是场无言的喜剧。
  "监控录像清楚不?"我问DH。
  "在这……"DB把电脑给我。
  "今天晚上在我跟人吃饭前把这人的身份给我……"我想,在之前,我得确定我哥塞给我的麻烦到底有多大。
  "嗯,我觉得应该不是间谍……尽管她美得已经俱备了资格,但她不是知道你的全部身份了不是?你是范少将的杀手JIAN,如果她真聪明,不会一年都不到就找上你的麻烦,没有哪个间谍缺乏耐性的,并且看起来,她确实非常想成为范夫人……"DH说。
  "呵,"我看向DH,"难怪你老被我哥吓唬到,你总以为他只是说说而不会去做……"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比我家范七爷行动力更迅速敏捷的指挥官了,他往往在别人以为他只是说说的情况下就把事情给完成了。
  瞧,我就是个非常成功的例子,想想我十年前干的是什麽,现在干的是什麽……他很擅长於置之死地而後生,无形地逼得人自以为没有破绽地快速行动著,而他得以更快地完全他的行动。
  如果周艾缓有什麽不对头的,肯定是他又不著痕迹得逼得人乱了方寸了。
  只不过,这次是我成了他的诱饵了。


  恋恋无痕
  1


  苍白的天空下,有猎鹰飞过。
  范宗明举著冻僵的手对著光线眯著眼看著刀,哈了口气,用打火机在刀上烫了两下,往下一滑,透过衣服跟皮肤把黑血放了出来。
  战友已经全部没了,他必须穿过这千里风雪,赶到接应地点,可是他受伤的腿肿得连裤子都包不住了,他只好划破裤子和皮肤,把血放出来一些。
  他的脸被冻僵得没有一丝血色,就像块僵硬的白色岩石。
  但他不怕,不怕自己走不出去。
  他知道,家里还有人等著他。
  就算死,也得让那个他一手养大的小孩摸得著他。
  要不,那个被他纵得已经不能没了他的孩子会一天一天守在家门口等著他回去,如果等不到,不是急死就会怆惶而亡。
  他永远都接受不了自己会丢下他,无论用何种形式。
  范宗明无数次检讨过自己对他的溺爱,但是,他如何拒绝?那个自出生以来就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孩子,他要如何才能学会真正地对他说"不"?


  范宗明半拖著腿往前走,一个小时过後,他又再次无力前进。
  他找到一个树林暂时隐蔽,再次发出救援讯息,闭著眼睛休息。
  远处处来轻声的沙沙声,他迅速睁开眼,不是过大的野兽,而是一只小小的浑身洁白兔子。
  范宗明笑了,他的脸不能动,但他还是很快地感觉愉快起来,他记得去年春节回去时小家夥因为他回去得晚正气鼓鼓地堵住门不让他进去,他从背後抓起了一团白色小肉球送到他面前,还没等他笑著说:"还生气麽?",小家夥就一跃而起跳到他身上,杏眼里闪闪发光,"你给我的?"
  他记得自己当时抱著他,一整年下来的所有疲惫全都一扫而光。
  抱著他,俨然就像抱著自己的全世界,什麽都值得了。

  "嘿,小家夥……"范宗明伸了伸手,示意那小兔子靠近他。
  小兔子慢慢靠近他,但稍一接近,像是闻到了他浑身的血腥味,後脚一退,猛地窜逃而开。
  要是换成我的小家夥,肯定会路都走不稳打著滚过来抱著我哭得天昏地暗……范宗明想著想著心都醉了,仿佛此时,那个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就在他身边一样。
  洁白的雪落在了他的身上,遮住了那染血的迷彩服,就好像前一天的血腥拼杀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升机的飞翔声响在耳边时,范宗明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他盘算著自己有好多天没回去了,前几个月生他气的小家夥还在生气没?
  他努力睁开眼,看著一群雪地迷彩服的人迅速从空中顺著绳子敏捷往下降落时,想著不知这次应该要带回去哄他的小孩开心。
  他压低著身子,用快睁不开的眼打量著前方……是自己人,代表任务结束;是对手,代表著他必须得再次尽力活著得到解救。
  大雪又一片一片地下得更疯狂了,迷茫中,范宗明眯著眼睛托著枪,清醒地迎接著向他靠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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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恋无痕

  2

  来的是自己人,范宗明等到人走近,向他行了礼之後,才放心地闭了眼睛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他问旁边的士兵,"几天了?"
  士兵回答,"三天,上校。"
  范宗明勉力睁著双眸,已经昏迷三天了,他摇了下脑袋,试著支撑著起来,"把电话给我。"
  士兵不能违抗命令,把电话交给因中了毒浑身都肿胀得不成样的中校。
  中途因为过肿的手不能接住电话掉落一次,士兵连忙拾起,眼睁睁地看著奋战归来的中校把默默地把电话用手肘处的挤压把电话掐住,然後用另一只其实根本不可能动弹的手一个一个地按著号码。
  他只在人人口传中的传说里听闻过这个魔鬼般上校的传闻,却不知道传言有这麽震憾,那手,根本就是医生说的在这几日完全不可动弹得了的。
  可他不敢说什麽,传闻中他也历来知道,这个冷厉的中校向来说一不二,营地里没哪个兵敢违抗他的指令。
  "你先出去。"拔到最後一个数字,上校对士兵说。
  "是。"士兵立正行礼,大力地说完後转身往外走。
  门被关上。
  范宗明清了清喉咙,静待那边的人把电话接起。
  十几下,都没有人在另一端接起。
  范宗明非常耐心地再拔了次,又深吸了口气,等待那边的回应。
  好久,好久,等第七次时,那边终於接起,一个有著浓浓鼻音明显哭过心情不好的人说:"你怎麽就不当我死了。"
  范宗明听著心里松了一大口气,嘴上却淡淡地说:"怎麽不接电话?"
  "我讨厌你。"一声声响,那边负气地挂断电话。
  范宗明无力地放下因为强力托住的电话,重重地喘息著,他知道不应该打电话,至少,也要等到他好点再打。
  可是,他还是忍耐不住,他不禁嘲讽地笑了一下,这麽长的时间都忍耐过来了,偏偏一醒来,还是想听到那糟心的小兔崽子的声音。
  过了一会,他手中的电话响起。
  那边的人不等他说话就说:"你有二百三十一天没有打给我一个电话……"
  说完,就没有声响。
  范宗明听著,慢慢地轻轻地呼吸著,不让对方听到他此时因为病痛而调整的呼吸声,边静静地听著对方没有声响的声音。
  好久,他说:"宝宝,你还在吗?"
  那边没答话,又久久,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范宗明说,"哥退伍,以後你想见我时都能见到时,你都能见到好不好?"
  时间对了,范宗明觉得这麽多年的努力还是功亏一篑,他还是必须妥协。
  假如,多年以前,他没有他多好,他可以一直朝著可能从出生就刻在他骨子里的理想奔跑,谁也不在乎;假如,多年以前,他的小心不要笑得满心满眼里都是他也好,他可以一直朝著梦想逼进,什麽也不理。
  可是,真是苍天不由人,世事更是由得不得人。
  那厢好久又没有说话,范宗明耐心地等著,终於,那边有哭著的音说:"你说真的吗?"
  范宗明说,"真的。"
  "哥……"他的小孩沙哑著噪子叫著他,毫不掩饰他完完全全的依赖跟欣喜,他像是无可抑制地蹦跳著,好久过後他喘息著兴奋地说,"你回来时,我来接你。"
  范宗明听著笑了,他的脸不能动,显示不出笑容,他说:"好。"


  范宗明见到了那个人。
  他穿著正式的军装,肩上的星星闪闪发光。
  上级说:"这下,得委屈你了。"
  范宗明向他行礼,"这是我应该做的,也谢谢首长成全。"
  上级拍拍他,"我们还需努力,辛苦你了。"
  范宗明无言地行礼送他,下面,一排紧跟著他隐退的官兵行礼,从今天开始,另一个属於他的领域静待他的领导跟开发。
  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麽。
  可是,他别无选择。


  潘越炎进来时,看著范宗明对著窗外的眺望著。
  夜很黑,路灯几许,还是照不明普天大地。
  这个军事机密的营地,范宗明从调动到至此,已经呆了七年,那般繁杂又血腥的过往,不是谁都受得起的。
  成王败寇,但范宗明一直用强者的态度成了王,活过了很多人都撑不住的岁月到了如今。
  潘越炎作为他一直以来的下属,终於问:"上校,您必须这样吗?"
  范宗明没有看他,只是看著曾属於他的领域,淡淡地说:"必须这样。"
  潘越炎顺著他的眼睛看著窗外那片就算黑暗也让人感觉辽阔的土地,他完全掩饰不住怆惶了,他说:"上校,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范宗明说:"从今过後,又是另一翻天地了,我不认为你非得跟我走,你要是留下,我就让你留下。"
  潘越炎说,"我留得下吗?那麽多事都过去了,上校,我没有回头路走,只好希望您能带领著我们走下去。"
  保家卫国建功立业都算是最大的理想,潘越炎希望一直都走下去。
  他看著像北极一样冰冷坚决的上校,希翼著,梦想的他方,没有後悔。


  直升机下地不一会,远处,一条像上了发条的人影快速地往他的方向奔腾。
  范宗明一直严肃冷峻的脸上有了笑容,在那人的十米处,他伸出了双手,不一会,那人就像在半空中飞翔一样飞奔到了他身上,腿已经飞快熟敛地缠上了他的腰间。
  他起的名的小孩,谭恋知,没有说话,只是傻笑著一张脸,一路奔跑掩饰不住气喘吁吁却还是狠狠捧住他的脸一个接一个地往他脸上猛啾著吻,他笑得没得没法言语,就是一个劲地亲著范宗明的脸。
  好一会,亲得再没有力气了,小孩笑倒在他的怀里,乐不可支的模样,那眼睛都因为笑只能成了一条缝,他半偏著脸,朝范宗明笑得那麽明媚欣喜,那张有杏眼,挺鼻,薄唇又笑得那麽完全不知所然的白皙的脸上全是没心没肺,但好完全藏不住别人的脸跟眼里全都有著他。
  那是纯然的喜悦,范宗明相信,就算给怀里的这小孩全世界,他也不会像此刻这样笑得那麽无拘无束再也不渴望其它。
  "这麽高兴,嗯?"范宗明抱起他,笑容再也止不住。
  "那可不?"小孩高昂著噪子,趾高气扬,"他妈的以後你都可以陪著我了,老子受够了你当兵了,妈的部队再也不会跟我抢你了,靠,从今以後老子就是第一帅。"
  拥有他,他就是第一帅了,不要别的,就他就可以。
  范宗明心底再次无可抑制地被无法言明的情感填满,他抱著他的小孩的腰,翘著嘴角说:"看来,谭少爷的理想也不过如此吗。"
  他这麽一说,谭小爷去了不高兴了,嘟了嘴,"我就只要你麽……反正就要你,你敢怎麽样?"说完,他抬高著头,一脸你要是不说好听的我也不理你的高傲样。
  范宗明被逗笑,抱著他走,"那麽,谭小爷,哥要明天才能跟你回家,先抱你去睡一会怎麽样?"
  谭小爷听闻,不好意思地蹭了下他哥的脸,红著脸说:"哥,你看,我兴奋得连路都走不稳,你不能再让我歇个几天再让我睡?"
  范宗明含笑看他。
  谭小爷脸红,却不服气,理直气壮地再度蛮横无理地说:"我就这麽著了,怎样?"
  他从不掩饰自己是他的全世界,范宗明对此没有评判,只是捋了下他的鼻子,带著宠溺说:"又任性了。"
  谭小爷不知天高地厚却知这个抱著他的人从来都会对他百依百顺,得意地翘著下巴,"小爷就这样,怎麽地?七爷,小了小爷,从今往後我都对你好……"
  看著那张被他纵得任性妄为的脸,范宗明笑著,低垂著眼,他的宝贝,无论以後还是从今往後,他都只愿他能一直如此。


  PS:最近听软叭叭的流行乐听得脑袋发昏,恨不管把自己灭了再重生一遍看有没有激情浓烈的好新调子听,哪位贵上,手里头有好的新的摇滚资讯的,赏点给我。。。
  再有,Happy下,同时看张健的乃们留个言,超三留言,今晚我还更张健,一定得超三啊,怎麽说,我这颗掩饰不住写H的心,乃们一定得成全我。。。。。。


  谭少外篇
  7

  周艾缓见到我,吟吟几笑,礼貌得体。
  表明身份不过份热络,但也不失态度,算得上真是才貌双全的完美女人了。
  "周小姐……"我对她笑,"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到。"
  我叫手下拿了餐单给我,让她点菜。
  AM拿的菜单进来,笑嘻嘻地站我一旁玩著枪。
  我叫他收起来。
  他对著周围几个地方瞄了瞄,收起站起身说:"老大,有摄像机,这玩意不太安全,我去弄掉。"
  我不好意思朝美女笑,"看,我约的什麽地方。"
  AM出去了,周艾缓只笑了几笑,不发表言语。
  "你跟我哥处得怎麽样?"我把袖扣解开,让手下去把餐单拿出去,打算跟她长聊下。
  "少将是很有风范的一位绅士,我很荣幸与他共事。"女人不卑不亢。
  "嗯……"我看了看手表,此时AM拿著还冒著销烟的枪打开门朝我说,"老大,解决两个。"
  我点头,挥手让他关门出去。
  对著脸色微微一变的周艾缓说,"最近要解决我的人有点多,真是抱歉这个时候约你吃饭。"
  门又被敲响,AM又探头,"老大,上菜了。"
  AM太爱敲门,我决定下次等罗见或者参驮空了,还是得带他们出来办事,省得我烦。
  我不耐烦点头,让送菜的进来。
  送菜的手下身上都戴著枪,都是出门时陈见涛给的新货,一个个可能觉得枪支太炫都忍不住别在腰间,一放菜时全露了出来。
  周艾缓垂著眼,直到菜上齐都没说什麽。


  饭吃到半途,AM又敲门。
  我瞪他,他挤了下眼,做了"OK"的手势就马上滚了。
  我只好对周艾缓说:"我得走了,你慢吃,我叫司机在外面等让他送他回去。"
  走到门边时才记得起另一事,这次约她吃饭主要跟她说的事,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地说:"周小姐,我哥是我的,我的意思是,他得作为我的伴侣跟我过一辈子,所以抱歉了,得请你另觅良君。"
  我觉得我这翻话说得也挺得体,不像以前那般歇斯底里,一见对范宗明起异心的女人我就恨不得让她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见属於我的男人。


  AM一路跟著我,说陈见涛已经黑到国外资料库去了,正在查找先前地下车库里的那个外国人。
  走到半途,他问:"军方付酬金不?"
  我摇头。
  "我们帮他们查间谍,凭什麽?"AM气愤。
  "凭他们少将是我哥。"我告诉刚大开了杀戒的手下。
  "CAO。"AM不服气,愤愤地闭上了嘴。
  我知道他的心情,货都运不完,人手缺失,这千里迢迢的来这鬼地方帮别人查间谍自己一点好处也没,任哪个脑残了的人都不干。
  可这没办法,他得听我的。
  而我,连人都可以让我哥随意操了,这点小麻烦帮他解决了也未尝不可。
  反正,事到如今,无论什麽事都是逃避不了的。

  晚上回去,他坐在另一头,神情冷肃。
  我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做错了事就去他身边讨好。
  如今我就算做错了事,也不可能再认错。
  因为所有的事都是错的,一认,就没一件对的。
  我坐他对面,冷静地看著他,等待著他跟我的说话。
  他看我半晌,终於开口,"吃饭了没?"
  没有等待以为的话,我点了下头,"吃了,你呢?"
  他也点了下头。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
  彼此都没有笑容。
  这里没有再有附属关系,他不再是我的全世界,有的只是有著彼此对立又合作关系的两个还是在一起偶尔生活的男人。
  多麽纠结的关系。
  "这里是治安地带,不是战场也不是杀场。"他淡淡地说。
  "治安地带就不能死人了?"终於等到,我笑了,难道我要等著别的人杀了我的手下或者杀了我把人给全牺牲替他抓到敌人才能让他满意?
  他不稀罕我的手下我稀罕,这一个一个都是我费尽心思从世界各地网罗来的,死一个就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他不稀罕我,我得替他稀罕,他要做的事还没做好呢,我活著一天就得帮衬著一天。
  我问只是看著我不再说话的他,"人不好抓,如果你觉得活捉了那几个人把我的人弄死了就不是死人了我无话可说,可你究竟是指责我杀人太多还是一开始就不应该杀?"
  "我没指责你。"他冷静说道。
  "那麽是什麽?"我站起走近他,在他身後靠著他的肩背,尽力让自己语气平静,"七哥,你告诉我?是什麽?"
  他闭起了眼睛,面无表情。
  我没错过他痛里一闪而过的痛苦,可是又如何?这是我们的路,他选择了我们的,而我也选择了我自己的,"哥,干我们这行的,手里大把的鲜血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都洗不干净,我习惯了,你最好也习惯。"
  以前,怕报应到他身上,不敢真正去做错事。
  可是一步一步下来,就没一件对的。
  这是他选择的,也是我选择的。
  假如有报应,会不会报应到他身上我不知道,但如果可以,我会一人承担。
  "哥……"我抱著他的头,吻著他的头发如同吻著我赤裸的灵魂一样,"没事的,我不是你的小孩了,我长大了,已经应该承担後果了,所以你放心,老天报应不到你的头上的,这不是你的责任,从我真正离开你那天起,你是你,我是我,我已经不是你的责任,所以做你应该做的,我也必须做我必须要做的,你别担心我。"
  我低下眼,看著眼泪从他眼角流出,他的脸冰冷冰冷的,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如果没有泪,那会是一具没有生命的石雕。
  我弯下身,我们都牺牲了,他为了一切,我为了他,谁也没占便宜,谁也不好受,但只能如此了,我吻著他的脸,"哥,我不後悔,你也别。"
  我不知道当年我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只是为了与他齐步而行,我选择了最快最铤而走险的那条……他知道的,我没有别的路可走。
  这已经是我们所能走的最好的路。
  他不应该责备自己,就算我们最终可能得不到我们以为可以得到的,因为他跟我都尽力了。
  "恋知……"他伸出手抱著我的脸,微微动了嘴,只叫了属於他的我的名字。
  "哥,谢谢你。"我想我是得谢谢他,谢谢他给予我真正去爱他的机会,为他去做一些真能保护他的事情。
  "但,哥,别指责我的行事手法,这十来年,我是靠著这样爬到如今的。"我如果良善,如果一条命也不沾,早当年,第一笔黑吃黑的买卖就已经丧身,可能到如今连骨头都腐烂了。
  他知道这行的冷酷,他不应该要求我干净。
  "你累了。"他反过手抱著我。
  我坐在他身上,点头,"是累了。"
  他求平衡,如今我也要求平衡。
  都累了。
  而我发现,我跟他的世界也渐行渐远了……我的黑暗国度,就算他有了心理准备,也怕是难以跟以前的那个我挂钩了。
  可他应该会知道,他应该是最不应该指责我的那个人。
  按他要求的,我只能如此爱他了。
  就算以後,我们会成为两个陌生人。


  爱这个东西,真是经不起消耗与伤害。

  PS:我尽量简单把故事完整写完,然後罢手再也不谈。


  谭少番外
  微风细雨


  年夜饭其实对范家来说很重要。
  再怎麽多的冲突,这一夜都是可以放下来平静一下。
  只是今年又回不去。
  我在深山里已经呆了三个月,没与他联系。


  他去年做了次小手术,其实他身体比我好,我不怕他比我早死,事实上彼此心知肚明,我是要死在他前头的。
  我受的伤太多,癌症也反反复复的,魏方的药物尽管救了我很多次,但也料不准他那些残余在我体内的药品哪天齐齐相克,没个准我一倒下就再也站不起。


  他不是个很喜欢说太多的人,对他来说,做比说永远都要容易得多。
  希望我每年的春节都可以跟他过,是他明明白白跟我说了好几次的,我有时虚应,有时感动,大多情况下,一年下来还是会回去。
  只是有时候,像他与我都知道的,事不由我,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我带著一班人去交了货,回来车开了二百多公里,还能听到那边国家的炸弹声。
  跟著我的大都是新来的手下,以前跟著那批,死了一些,走了一些,背叛了一些,成就了我的这二十来年。
  AM听著那边的战火声和这边的鞭炮声说:老大,这次回去後,我想去墨西哥跟DH一起在海边钓鱼。
  所以,连一直跟著我的他们也要走了。
  辞旧迎新的大年三十深夜,有些人可以摆脱过去,而我不能。


  进入暗道时,下起了雨,车子在昏暗的灯光里前进,雨一滴一滴从密不透天的树上掉下来,掉在昏浅的灯光里,看著无端的有几分凄然。
  边境相临国家再次内战,为了赶制武器,我与陈见涛还有其它几个总管全守在了寨内,上半年的内贼让寨里安全指数升至红色,接下来的几年内都不会有所松动。
  开到第一岗时,陈见涛竟然在岗内。
  他拎了箱白酒跟一些菜来,说,"就在这里过个年吧……"
  第一岗只是个用来伪装的小茅屋,一张木床,一条短凳。
  三十多个人围在一块盘地而坐,屋里坐不下,有近十个挤到了门边,雨点从屋顶上聚笼了慢慢地掉下来,也有从门口飘进来。
  不能生火,就著烈酒,吃著已经冷透的肉,这一年,也算是过了。
  不能过於嘈杂,这些人张著烈酒而泛红的脸,是土匪这个时候也不能免俗,都适当对在兄弟耳边说句吉祥的话。
  听来大都都是祝身体安康的,我听得笑了,陈见涛也笑了。
  大夥都无声地笑,都知道这事当不了真,说说应应景也是好的。


  我有风湿,大寒的天出不得门,但任务在身在意不得那麽多。
  陈见涛知道我也喝不得酒,胃不成没办法,但还是背著魏方偷偷地带了药酒过来,我一入口烧得五脏六腑都火痛成了一团,风湿入骨的那种不绕人的寒痛就轻了几分。
  看我喝完舒服地叹了口气,陈见涛说:"人我带著回去了,你回北京,免得又奔波了。"
  我看著陈见涛那张被风霜侵扰得像百年老树般安生的脸,不知道他是欠皇城里的那个人多一点还是欠他自己多一点?这些年啊,够熬的了,都不知道什麽时候退休呢,也不知道功成那天,会不会有军衔给他让他带到土里给他的老父老母看。
  瞧著他这些年做的,大都情况都是偏向了我的,我想我得保著他得到他所得到的。


  大年初五是参驮的忌日,这一天我回到了北京。
  北京被大雪掩盖,他来接的我。
  他没变多少,只是无形的威严更多了几分,再说难得的他本身足够英俊,风华再敛也敛不去太多气势。
  我却老了,动不动就动不了,就算动得了,能不动就不动,实在是没有力气。
  好多年,我都不关心自己成什麽样了,镜子里印出的那个人是什麽模样都没关系。


  七妈老了,女人的心总是柔软的,那些对子孙满堂的执念因岁月抹去後,一年一年的待我越发疼爱起来。
  我也懒得想,她是不是在可怜我。
  只是还像以前一样在他们面前嘻笑怒骂,让一切照旧。


  去了家里吃完七妈煮的面,再回了我跟他的家。
  老别墅里的陈设有些老旧了,这些年没多余精力想过去换,就这麽下来了。
  他一路都照顾著我,自上车後,他都照顾得我挺好的。
  他一直都这样对我,可能哪天要是不照顾了,我可能不怎麽习惯吧,毕竟都这麽多年了,照顾与被照顾是他和我的习惯。


  大过年的买纸钱不吉利,没有几家店开门,叫了北京的手下去帮我找,到了快十二点时才送到永宁。
  我知道参驮不注重这些个东西,几个人里,只有他是谁都不信奉,只信奉自己的。
  不知道他能不能知道我每年都有烧东西给他。


  火盆的火焰全灭了,他恰好进来,把我嘴间的烟给拿了走,说:"水放好了,去洗吧。"
  我低头走的时候,看见他穿著袜子的脚湿了大半,唉,他可能自己也没现吧。
  我知道这些年他的担心一年比一年更甚,更甚已经动手权力让我不受管豁,更是好几次明显的出面保我齐全。
  可我已是骑虎不能下,想撒手哪有那麽容易。


  第二天醒来下楼时,看见他一步一步地按著步骤地在帮我煮药膳,拿著秒表掐著时间放材料,显得万般认真。
  我看得平静,往往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足够了。
  确实足够,我们这样的俩个人,时至今日还能余有几日温存,已是最大的幸运。
  蝼蚁足且偷生,我跟他熬了这麽多年,付出这麽大代价,能贪图得一时半会就是一会,就怕一眨眼,全浪费了。

  PS:背景乐是小提琴曲:微风细雨。
  听著想了一下,就写了这篇。

  恋恋无痕
  3

  谭恋知走的那天,范宗明去了那块假的墓地。
  就一次,就再也没去过。
  他只是去看看,他的小孩的第一块墓碑是什麽样子。
  就算是假死,他也希望是块好石碑立在他名义上的身体上。
  范宗明从来都不是注重鲜亮光景的人,但事情一到谭恋知身上,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去给他最好的。
  从小到大,在属於他的天空里,他给谭恋知他所有一切的最好的,包括去策划他们的一生。
  如果他的小孩可以让他疼宠一辈子,就算他有另外的家,范宗明也会觉得可以忍受。
  他跟谭恋知不一样,他知道太多事情是没有结局的,而作为一个洞悉世事的男人,他要求用最好的方式处理他们的关系。
  只是,他的小孩要他。
  一切都不同了。
  谭辉煌来找过他一次,在办公室里,这位中年男子对著范宗明从头至尾只说了句:"谢谢。"
  他走後,范宗明对著旁边的副手说,"他应该对我说声对不起,这贴切点。"


  范宗明的坚锐是自小都出了名的。
  他所想做到的事,基本没一件没有完成出过差池过。
  除了一件,或者说是一个人,那就是谭恋知。
  潘越炎看他办公桌上的照片全都在,说:"他死了。"
  范宗明微笑著看了眼照片里的谭恋知,不语。
  副手敲门进来,潘越言没有出去,站著没动。
  "你先出去。"范宗明敛了神色下了命令。
  潘越炎神色莫辨地走了出去。
  "别行礼了……"范宗明制止副手的动作,"说。"
  "行踪到特区就全断了,完全没有留下的线索,我从来不知道谭少有这等能耐,他一个人没跟任何人接触就地蒸发了,我留了人四处搜索。"心腹报告完毕,苦著脸看著范宗明。
  "不要再跟了。"良久,范宗明说。
  副手惊讶,"真不跟了?"
  范宗明看著窗外半会,轻轻地点头,"不跟了。"
  既然放了飞,那麽让他去把自己的翅膀长硬吧,自己得舍得放手。
  副手看著他的上司生生地笔头镶进了手心,一条浓稠的黑红的血像条小溪一样流到了地板上,然後说出了淡淡的"不跟了"的三个字。
  副手清楚记得,那天之後,他上司的烟瘾从一天半包到了二包。


  再後来,又是好几年过去,范宗明跟战术小组开完会,对副手有些不确定地说:"不会出意外吧?"
  坚不可催的男人不同寻常略带迟疑的口气让他的副手不带思考迅速地说:"肯定不会,他是精锐部队最好的枪手。"
  想要打不中要害,肯定会打不中。

  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那位最好的狙击手确实是最好的,一击中弹。
  范宗明看著报告好久,抬起眼来眼里都是红的,他看著那位履行了"职责"的战士半晌没有说话。
  最後,那位战士的脚步虚动了一下,他才挥了挥手,叫人出了去。
  副手上前低声地问:"要不要……"
  "不用说了,我休息会。"范宗明闭上了眼,嘴角抖动著。
  副手出了门,门边的人立即靠过来,"怎麽样?"
  "你说怎麽样?那是他的心上肉,你说他能怎麽样?"副手重重地喘了口气,"立即带人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副,曾司令那边的人已经就位了,我们……不能再有动作了。"指导员缩了下身子。
  "这到底是什麽办事的?不是千百次确定人是我们的吗?怎麽犯这种致命错误?"副手的脸完全扭曲了起来。
  指导员叹了口气,说著更让副手愤怒的话,"刚才已经有将军亲自派了人过来要人了。"
  "什麽?"副手一听,顾不得里面的范宗明吼了起来,"这廖派欺人太甚了,把我们全当是死的了?不放,他胆敢放卧底,就得有胆承担後果……"
  "把人放走,"门打开了,范宗明站在暗角脸孔模糊,"让他走,还不到时候。"
  "上将……"副手喉咙被堵住,不敢再看范宗明一眼。
  指导员只扫了一下暗处那似乎比战场上血肉模糊更让人觉得血腥的脸就再也不敢看,他低下头,"是,我亲自去办,您放心。"

  PS:
  於是,更谭少了,很少,明天补上。


  谭少外篇8

  我不知道我到底有多了解我爱的这个男人。
  好像自小,他是我的全世界。
  後来丧心病狂般依赖他,固执般舍不得撒手,也是因为我隐隐地觉得他也是最爱我的。
  我是他的,他也是我的。
  我被这种感觉淹没得除了他,再无其它人能入得我眼。
  人一生或许真的只会一辈子至爱一人,除了他,不可能再会是其它人。
  而我亲爱的七哥,他就是那个非他就不可再有的那个至爱。
  很多年後想起来,如果当初一开始我们不是那麽亲密得难分难舍,或许後来,就算我们得到的不多,也胜过如今得到却付出太多的现在。
  这世上,无论哪个人身上,都不可能发生真正的公平。
  你再强势也如此。


  其实心累到一定程度,倒也不可能再伤下去。
  人体负荷能力总是有极限的,灵魂再灼伤得无法停止,体能总是会先宣告认输。
  这天,我刚醒来,他坐到我对面,说:"你上次跟俄罗斯接触了。"
  我看他,没说话,俄罗斯的这次接触是上个月才谈及的,还没下定论。
  可能我看他看得过於认真,他站起来抽了根烟,说:"停下来。"
  我没说话。


  DH晚上让我出去。
  中方跟美谈判,又处於安定时期。
  而俄方,此次处於下方。
  DH说,"谈判的官员已经把文件给我了,你要不要看看。"
  "不用了,刚已经有人跟我谈了。"
  "BOSS,你的决定?"
  "俄方给我十种武器图。"我简短地说。
  DH了然点头,"那我做好扛上了的准备,另外,你应该看看文件,他们需要新的战斗机,听说我们有,他们表达出非常强烈跟我们合作的愿望。"
  "合作?"我笑了。
  "明合暗抢。"DH也笑了,"给还是不给?"
  我抚头,"这下不只是要我的命,连我准备的坟地也想给占了。"
  DH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
  "范将军明天要跟我们谈话。"挂完电话,DH看著我。
  "好。"我点头。
  他可能不想跟我在床上说这些,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揍我一顿就范,或许谈判桌上,他能把我怎麽样了。
  "他们的老首长也来。"DH不紧不慢地追加了一句。
  "他也来?"那个已经不再出现台前的老头也来?看来确实是想逼我就范了。
  "你有什麽好主意没有?"DH主动问。
  "有……"我坦陈,"我装死,你这不了主的人陪他们磨到天荒地老直到这事彻底谈不拢。"
  "行得通吗?"
  "行不通……"我笑笑,"既然是老家夥要见我,我就算真要死,也得跟他谈完才能死。"
  "唉,这些个人,比我们还霸道不讲理,"DH说著,把枪掏出来,"这是你的,我先还给你。"
  "我明天叫人过来,你带著他们熟悉下。"
  "谁?"
  "莫一莫二。"
  "张BOSS的人?"DH笑了,"那俩鬼杀过来,可以活捉不少把柄了。"

  PS:依旧短小,明天一定长更恋恋无痕。


  恋恋无痕
  5

  很长一段时间里,范宗明都闭不上眼。
  有人说,情爱的代价是痛苦,情爱的唯一办法是忍受痛苦。
  明明这般心神碎裂,却还是必须活下去。
  有时候生命并不是走下去就能像光一样绚烂,就算中途有无数光芒照耀你身,但心底一片深暗,那些光芒也射不进你心。
  失去他,范宗明仿若失去生命的涌泉。
  他活著惟一的美好,已离他而去。


  直到,再次相见。
  范宗明很长一段时间来没有听到过自己的心跳声,他亲眼见到他的小孩在谈判桌上,他用尽了所有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狠狠地把他镶进自己怀里。
  只是,他还是要忍住,就像每次生命里没有他的疼痛一样,他忍受著他的小孩跟他疏离的话语,讥嘲的笑。
  眼睁睁地看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忍受著他的眼里没有他。
  范宗明从不後悔自己所做的,那天也没,但他的心却痛到前所未有的地步,他必须先看著谭恋知行离开,这个铁血汉子在座位上晃了半天神,才有力气站起来。


  那是举国欢庆祖国繁荣昌盛的一年。
  而谭恋知在国外受伤回国,范宗明中途没有拦下来,随即再也找不到他。
  那是他胃癌的第二次复发後他们只相处了半个月的又半年後。
  他的小孩病好了只在他身边呆了不到半月,再次生死不明的离他而去。
  只半年多一点,他们的陌生又到了另一个阶段,他的小孩这次甚至不再跟他打任何招呼告别,离开这麽久连问候一声也再也没有。

  那一天,他坐在暗处看著大群大群的人们为了丰功伟绩的这几年欢声笑语,范宗明却不知道最让他揪心的那个他亲手养大的小孩是死是活。
  副将在旁耳语,"中将,要不要我去联系下?"
  范宗明沈默了半会,这麽多年的容忍也快逼近尽头,终是舍不过心头所系,这次终於点头,"去吧。"
  以前再形势紧迫也没想过动用惟一的一次联系,这次,还是用上吧。
  他已经到了极限了。
  他不想再去猜疑他是死是活,他怕自己再也忍不住倒下去。


  可副将去而复返,没有带来好消息。
  "对方不接信号。"副将说著,隐藏的棋子像是死寂,不给任何反响。
  范宗明闭闭眼,坐正了身,没有再说话。
  他,必须得再忍著。
  等庆典过後,到了车上,副将说:"中将,去医院吧……"
  范宗明虚弱地"嗯"了一声,冷汗大滴大滴从他额头上掉下来,很快,染湿了他笔挺威武的军装。

  "小知……"范宗明从恶梦中醒来,眼前还有在战火走出来的他的小孩那张流著血的只有半张的脸。
  "小知……"范宗明伸出手,摸著身边的位置。
  那片位置依旧冰冷一片,身边已经很久没有躺过另一个人的身体了。
  没有体温,没有鼻息间的亲密依存,没有就算一句话也不说也会让他感到安心的鲜活影子。
  什麽都没有。
  范宗明站起身来,他扶著椅子拉开了窗,拉开抽屉,拿起只残余了二支烟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
  这包烟是谭恋知残留下来的,他走後,范宗明数了数,一共有八支。
  每当他觉得心揪如焚再也承受不住就会拿出来抽一根。
  他以为只要抽掉一半,他的小孩就可以回来。
  只是没想到,今晚过後,只剩最後一支了。
  范宗明看著外面被没尽的时不时绽放在空中烟花染亮的黑夜,心疲惫得不堪一击。
  这麽多年,一道一道难关熬了过去。
  可现在,在最心底的那个人,却音迹全无。


  最後一支烟范宗明随身带在身上。
  他不再出国出任务了,就算上头施加了压力,他还是婉拒而过。
  这几十年,范宗明头一次怕,这次如果等不到他,自己就再也没有拥有他的可能性。
  可日日夜夜过去,谭恋知依旧没有消息。
  一切都在崩溃的边缘。副将联系不到内应,甚至派了几组精备人马去西南边打听消息,但个个无功而返。
  这样,又三个月过去。
  时间一日如数年,范宗明揣著最後一支年,面无表情地等待著属於他的人的回来。


  "将……将军……"半夜,副将拿著电话推开了范宗明的卧室门。
  "什麽消息?"范宗明一跃而起,声音问出灯光才亮。
  "谭,谭少回来了……"副官眼睛都红了,"门卫说他马上就到。"
  范宗明甩到手中紧抓著的中号衬衫,一言不发地迅速下楼。
  "将军,你,你穿下衣服。"副将看著只穿了睡裤的将军像火箭一样迅速地下了楼从眼晴里消失,不由得百味交缠欣喜地笑了起来。


  "回来了。"范宗明伸手打开了门,寒风吹在他精壮的赤裸上身上未见他畏缩一下。
  车里瘦削的人见到他,黝黑的眼眸里有著笑意:"嗯。"
  范宗明拉他下车,牵著他的手往家里走,"饿了吗?"
  谭恋知眼睛瞄了一眼他赤裸的上身跟光脚,"有一点点。"
  "我帮你弄吃的。"范宗明说著,一阵风在进门之前又袭来,他不由得咳嗽了几声。
  "怎麽了?"身旁的人愣了一下,下一刻就问出了声。
  "没事。"范宗明拉他进了沙发,半蹲跪下来,回头叫著副官,"刘达,把我家小兔崽子的拖鞋拿来。"
  "是……将军。"楼上,刘达飞快地下楼,嗓音透著股轻松。
  谭恋知让眼前蹲在他面前的人帮他解鞋带脱鞋脱袜子,全身躺在沙发里懒懒地问:"怎麽大半夜的都没睡?"
  范宗明拿著他的脚跟到眼前看了看,淡淡地说:"脚底的皮有点厚了,等会泡澡哥帮你刮下……"
  "嗯,我累了,改明天吧。"谭恋知眯了下眼,头歪在了一边,只一下,像是睡了过去。
  范宗明起身,抱起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先抱你上床,你先睡会,我煮好面了再叫你起来吃。"
  他上著楼梯,怀里的人没有再回答他,沈沈地睡了过去。

  出来去厨房时,副官还在。
  "谭少怎麽样?"副官关心地问了一句。
  "又瘦了。"范宗明拿著剩下的最後一根已经皱成了泛黄的烟,点上了火,抽了第一口之後,深深地吸了口气。
  力量,似乎又回来了一点了。


  利剑,闲得蛋疼的番外一


  有一些年过後。


  後来,谭恋知躺著一动不动地跟张健说:"其实想来,这一切还是扯蛋了。"
  就算岁数大了,张健坐那都让身边一切黯然失色的气场还是一点也没变,谭少躺他身边,加上他那瘦身板,冷不丁的一瞅,能让人直接当他不存在。
  谭恋知这些年修练得不是妖怪级别的了,他是妖怪加魔王还得加撒旦,刀枪不进,导弹对付也没用,浑然不把自己的渺小当回事,赖在张健身边赖得天经地义,"你说我哥啊……"
  说到这里,他动了,猛眨著眼睛要张健给点水让他喝喝他好接著总结,难得今日他诗情大发想把自己给拧出条像模像样的拧巴线出来。
  无论如何,张爷半闭著眼睛捞了水杯喂了他喝了。
  谭恋知也接著总结,怎麽样其实也逃脱不了范宗明,"我哥吧,这麽大一将军,管的事其实也不少了,你说他早就管不著我了,怎麽临老临老一大把年纪了非得管起来了呢?"
  这哪是总结啊,这是连向都没变一下的倾诉。
  张健昨晚被陈东折腾得狠了,早上才睡了一会,谭恋知就蹭上来了,这会儿半闭著眼在昏睡,听到这,睁了下眼看了下谭恋知,表示有听到。
  谭恋知浑身也疼,不过是不被人折腾的,他这是病的,不过他还是又爬到了张健身上,枕著人胳膊舒服地叹了口气。
  要说陈东喜欢张建这麽多年,一日比一日更迷恋其实一点也不过份,张健这人,别说看了,就是光闻闻,都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安稳得很。
  "长得跟妖怪一样就算了,你咋就这麽好闻呢?"老谭的口气跟少年一样,就是当老大当久了,那声音也太男人了,说得豔羡但一点豔羡也听不出。
  夸是等於白夸了。
  好听的话张健打小就充耳不闻了,就他长得那样,人就是嫉妒得发疯了也从没往他那自身条件那方诋毁过,他一直都活得跟贵公子似的,你能指望他那心肠里有点对别人好话反应的余地吗?
  谭恋知也不恼,就当自己夸张健的话当放屁了,再接再厉陈述著说:"他来接我,你别让他把我给接走。"
  张健继续睡,他家那老狗养得过於强壮,成天往死里操他,难得有天休息他不想浪费一秒。


  红旗车在外面停著,谭恋知就是不肯开门放人进。
  昨个儿他刚想叫手下接他走,没想到,刚到北京,就被人以破坏公物罪抓走了,听说得按老规矩关半个月才放人。
  破TM的公物罪,人刚开的飞机过来,有本事你给老子抓国安局去,不用关死,一子弹就可以把人蹦了,罪名随便你挑个都够再蹦十来次。
  谭少愤愤想完,还是窝在张健的身边,手里拿著摇控一动也不动。
  他把保齐系统全关死了,就算张健男人回来也进不来。

  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张健被吵醒,暴脾气起来,对著人就一字:"滚。"
  说完,电话线扯了,对著一旁的谭恋知喝斥,"睡觉。"
  谭恋知一喜,立马扔了摇控器爬过去睡下,这下直接把腿放张健身上,靠人怀里流著口水睡下了。


  房子外,陈东气得都快喷血了,张健一个滚字完全把他的修养给毁了个干净,片甲不留。
  他对著红旗车里的人喷火,"你自己的人怎麽不管好,我才来北京两天他就敢跟我抢人。"
  偏生的,城郊外的这处私宅是张健交给谭少的人设计的,现在可好,保全密不透风得无缝可钻,除非里面给开门。
  自己被关在家门外,陈东的心难受得就快爆裂了,一想到谭恋知会无耻地会对他家张健搂搂抱抱,更是一点涵养也不想要,对著范宗明就是声嘶力竭:"我要弄死他。"
  范宗明脸色其实也没比他好看,可也没办法,他立场不比陈东好,只比陈东坏。
  陈东焦头烂额,知道范宗明也是个废物,深呼吸了几下,想著要叫什麽人过来破门而入。
  范宗明也在想,想著怎麽办才能尽快进去。
  他跟陈东一样迅速打量著宅子,独立别墅,大拦门,周围全是树,保全做得很绝,二公里外立了跟野外浑身天成的绿色铁网,立了牌子中英文写著高危地区,确实是高危地区,网里处处埋著地雷。
  确实像谭少那边的人做的事,罔顾法律不算,关键是连遮掩也胆大的太符合国情,一般要命的小老百姓,绝不愿塌进这种鬼地方半步。
  所以只能从拦门进入。
  可铁门过高,另外防范装置在那,你想爬过去,只能做好半途被电死的准备。
  切断电源?电源断了,爬是爬进了铁门,但房门是一步也进不得的,玻璃装的是防弹的,质量好得范将军用的防弹车也及不上。
  想来想去,只能眼睁睁地等著人开门。

  张健睡好,睁眼一看,天黑了。
  把灯开了,看了下周围,看了下被扯断的电话,皱了下眉。
  他把怀里的人扯开,从屏幕里看了下外边还停著几辆车,还有站著几个人,又皱了下眉,按了下摇控器,发现开不了,只好去拿了谭恋知的手按了一下,再按自己的,才把门给开开了。
  谭恋知醒来,发现门开了,监视屏幕里红旗车还没走,他扑倒张健,吼:"我不要回去,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不愿意回去,范宗明越管越宽,倒像是管小时候的他一样了,可他现在是老魔头了不是小魔头,禁不得那样管。
  因为管得火起了他就想拿枪崩了范宗明。
  没见过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人管得要穿什麽内裤的……谭恋知咬牙切齿地觉得范宗明很不上道,但又怕自己真失手把人给打死了,只好躲。
  躲一时算一时。
  张健被他扑到後退了两步,厌烦地说:"不回就不回。"
  这时陈东已冲进来,眼看就要过来跟谭恋知打架,被范宗明拉住了。
  "要打出去打。"张健不耐烦地说了一句,陈东焉气,没跟范宗明干起来。
  一起吃完饭,范宗明还不走。
  谭恋知赖张健身边,已然全不管陈东气得接近中风,也不管范宗明眼睛一直盯他身上。
  老子不是你的兵崽子,现在想管我,没门!
  陈东最後都快哭出来,不能赶人,因为张健不允许;不能让人自己走,这无赖就是要赖著自家宝贝;更不能指望人家老的把大的弄走,那老的看起来没出息透了要不这麽久也没动静;所以几十岁的老男人小孩一样扯著张健胳膊:"他在咱们家呆一天了,你让他走。"
  说著,嫉妒得绿了的眼睛瞪著一旁装死的谭恋知,企图用鄙视把人给轰走。
  可谭恋知瞅见了也当没瞅见,巴著张健,一脸谁敢动我老子就昏给谁看的姿态……就他现在这破身板,张健不说,可内里谁也不定他怎麽想的,光看他让谭恋知赖著但不赶的态度就知道了。
  谭恋知这下可是完全不管范宗明了,他觉得这段日子,他有张健就好。
  他就是不走了。
  张健不说,谁能奈他何?
  他哥瞪得他再狠也没用,不回就是不回。
  想著想著就觉得高兴起来,在另一旁拉著张健的手笑嘻嘻地说,"你亲亲我……"
  他这些年也难得高兴,这一笑,张健看得眼睛里的冷光也像是柔和了起来,在他嘴角一吻,"好好吃饭。"
  看得一旁陈东这下眼睛可真全绿了,手指都掐进了掌心里。


  PS:一堆废话。


  利剑,冬日之火扯蛋番外二

  谭恋知最终没有跟张健进了卧室。
  看陈东那样子是打算如果他再得寸进尺就决定把他给一劳永逸了。
  可范宗明也实在过於强权,等著他眼睛睁不开半睡时,不知怎麽地把用电子指纹给锁了的门给开了,抱著他就回了家。
  车上谭恋知实在想说点什麽闹一下,可半夜时分环境太静,连司机的呼吸声都听闻不清,莫明的他也安静下来,身体被漫无止境的倦怠袭卷,还是在范宗明的怀里睡了过去。
  车灯在前路照耀著,有俩双手一直都在缠绕著安静地放在某个人的腿上。
  一切都静止了。
  什麽也没动。
  好像时间也如是。


  谭恋知醒来时是第二天早上,他被范宗明弄醒,被抱去涮牙洗脸,喝了粥,范宗明又喂了他喝了杯鲜榨的苹果汁。
  等他又昏昏欲睡一个多小时,是早上八点半。
  范宗明从安排在别墅後面不远的训练基地回来,看著他把药吃下,才问他今天想干点什麽。
  "我想一个人出去下。"谭恋知特别注重了下"一个人",眼睛冷漠地看著眼前头发有几丝白了的伟岸男人。
  范宗明没被他的眼神打倒,只是在他前额吻了下,就去了置衣间那边去了。
  谭恋知愤然,只是他寨里的人也分作了两派,一边是魏方这边的保守派,一年之内有半年都不希望他插手山寨里的事;一边是新上来的新三当家的谭三,希望在有些需要老大指示的地方谭恋知能出来一下带出更大的利益。
  很明显,寨里有一派跟范宗明不谋而合,谭恋知有几年想过把魏方弄出来,至少也得让这个奸细不要做得这麽太明目张胆,後期就差没在脸上贴上"我是范宗明的人"的标签了。

  范宗明把衣服拿过来时,谭恋知看都没看就跳了起来,"我不穿这个,我不喜欢,我不要。"
  叫完,发现自己精神挺好,就去拿电话打算通知自己在京的手下开车来送自己去张健那。
  只是这招昨天已经成功了,代表今天是没可能在范宗明手里再成功一次。
  电话没打通,中途已经被切断。
  谭恋知吃饱喝足休息好了,鬼一样的往门边溜,身手好得范宗明手下的几个特种部队的精英手下也及不上,只嗖的一下,房子里就找不到他人了。
  范宗明一偏头,旁边副官就知道作了手势,让人把出外的路全封锁了。
  "要不要去找人?"副官问。
  "让他先锻炼半小时,"范宗明把谭恋知的逃脱当训练,"让廖参谋来书房……"
  "是。"副官敬了礼,去安排范将军接下来的工作行程。
  还没半小时,这次谭恋知先反应了过来,他爬窗跳楼都没找到出路,更是连下水道主意打了也没辄之後,推开书房门边吼边进,"我要去张健那。"
  瘳参谋看著一身紫色蚕丝睡衣,同色系棉拖的一身蜜色皮肤的削瘦男人带著风飘进来冲著范将军就是一脚,然後就一脸愤怒地坐到了范将军的腿上。
  姿势一气呵气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乖。"眼前,范将军用手抚了抚腿上那不耐烦的人脸几下。
  那人不耐烦,但也没再说话,只是盯著瘳参谋的样子有著过头了的戾气。
  "这次调职明天就会下达文件,你先去准备下吧,有什麽问题及时报告上来。"范将军对新一任走马上任的兵团参谋说。
  "是。"参谋长知道谈话结束,起身正步往外走了。
  听到後面有人说,"这叫什麽参谋,连脸色都不看,妈的,下次再盯老子看,我把那眼珠子挖出来喂老鼠。"
  瘳参谋出门,副官对著他苦笑了声,带著他出门时衷告了一声,"下次来时,跟将军谈话尽量简短点。"


  "你听没听到啊?"谭恋知看人走了,范宗明抱著他半躺在椅子上想事情已经非常不痛快了。
  "下午去妈那,她说让你带她出去逛逛。"范宗明说著冲门外喊,"老成,把正7团全部人的档案给我拿过来。"
  "妈说的?"谭恋知狐疑。
  范宗明点头。
  "你知道我腿不好……"谭恋知找借口,不满范宗明又找他们妈拉他出去打发时间,这人,老谋深算得让老人家也跟著他们兜转,谭恋知看不惯。
  "是妈主动提的,"范宗明翻著下面送上来的档案,淡淡地说,"说是要找什麽东西让你陪著去。"
  "我不信。"谭恋知干脆不信,全怪罪到范宗明身上,反正看著怎麽样都与范宗明无关的事,最後总是还是与他有会有关。
  范宗明笑笑,不以为忤。
  "那我去了……"谭恋知也没办法,要从他身上起来。
  "别急,等会我送你过去。"范宗明放在他身上的手没动,谭恋知动弹不得。
  "去之前我要去张健那,我有事要跟他谈。"谭恋知拿出自己放在桌上的超短电波笔,电了下范宗明的手,趁著人手短暂麻弊的几秒迅速落地从怀里逃了出来。
  电完,把笔插到笔筒里,好下次用的时候再顺手拿。
  "那你先去休息会,十点我送你到张健那。"
  "我不要送,我自己有车。"谭恋知老觉得自己不是病死,也不是报应死,更不是死非其所,而是被活活气死。
  "过来……"范宗明召手。
  "干什麽?"谭恋知眯眼,宽大肃穆的书房里,他这时的神情倒也显出几分沈著的敏觉。
  "我吻吻你。"范宗明说著,严肃的脸上笑了一下。
  谭恋知看他半晌,好久,才动了动脚步,走了过去,抱著男人的脖子,把头低了下去。
  范宗明抱著他让他坐到腿上,像很多年前他们年幼无知时那样叫著他,"宝宝。"
  这成年的二十来年,这已经不再适合的称呼谭恋知已经不再从范宗明口里听到过……此时听来没有不适应年纪的唐突感,只是感觉到了那份完整的亲昵。
  谭恋知心莫地柔软得不可思议,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突然什麽都不想再说。


  谭少9之独白完


  这是第一次,我,他,还有老人一起在一间房内谈话。
  我们静默了很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想,他们忌惮我是应该的。
  全中国内,像敢和我这样拿钱拿命去拼得这一切的人不会再有另一个。
  张健那个挣钱机器所挣的钱,基本全在我这里耗了干……我所创立的现在,所投入的现在还没挣回个零头。
  花了巨额天款和无数心血,才赢了现在这优势。
  他们不开口,我也未必会开,全都耗著。
  最後,权力最大的老人开口,问:"就算我方全力堵阻,你也非跟俄方合作?"


  怎可能不合作?俄方带给我的利益是长期的,我欠张健这麽多钱,也该到了要还点的时候了。
  我笑著看著老人,点头。
  "范宗明,你说。"老人点了下手,叫上我哥。
  "先缓一阵,等事情平歇了点再说?"他征询般说,看不出其它意味。
  我摇头。
  他最终沈默,没有谈话。
  "这事,我方的要求最低限定是需要非常时期你稍稍平静点就好……"老人云淡风轻地说,"你为你哥想想。"
  我笑,"这个,真不行。"
  我转而看向他,"哥,这个真不行。"
  他没有说话,坐在那跟雕塑一样。
  我向他们摊开手,"逼我也没办法,首长们,我也要吃饭,我也有人要养,我给你们的方便已经让我一损再损了,你们也得厚道点,给我点活路,要不下次你们想占便宜时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冤大头。"
  "哥……"我叫著面容冷峻的男子,试图别让关系陷於僵局,"你们一边要我的武器一边也没少打压我的,这些我无所谓,反正你我都知道归根到底我是为的谁,但是,别认为我没有利用代价了就想著怎麽撇清我,这个我的兄弟们不干,我也不可能干。"
  他们的局势稳定了,可以不要我了,可以甩掉我了,或许也可以找人代替我了……但,养虎容易,养了觉得没用了要杀也得看那条虎本身答不答应。
  "你们如意算盘别太精了,"我叹气,"你们看我这些年全世界枪林弹雨里穿来穿去的也不容易,也不可能把这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一切交给你们。"
  说到这,他拿起茶盖掀了一下,茶杯响了一声。
  我停住,看著他。
  他目光冷酷且坚厉。
  我回视,坦然无拒。
  "你说的是什麽话……"老人笑了一下,要打圆场。
  "就我们三人,别兜圈子了,除非我死,要不,你们是绝不可能迈进我的势力一步,我也不管你们安插了多少内线在我那,我可以告诉你们那样没用,我也可以跟告诉你,汉老,只要我哥在其位的一天,我会给你们一部分想要的东西,别的,多了,就恕我给不起了,我把话撂这了,找我谈多少次我都这态度。"我站起身,微动了下腰,算是说了拜拜了。
  走到门口,他们都没动。
  我瞧著那个已经比大理石更冰冷的男人说:"哥,你回不回?"
  他抬眼看我,我热烈深爱著的脸孔依旧没有动静。
  我看著他,想著,如果不等他,我就一个人走远会怎样?
  其实也不怎样,在一次一次的生与死之间,我早明白了,人与人的牵畔再浓烈也会被现实慢慢宰断的。
  所有炽烈浓爱,哪经得住时间的消磨……再加上当事上的灰心与忽视,俩个人又哪来的幸福可言?
  那些温柔甜蜜的情情爱爱最经不起挫折与痛苦的侵蚀,你以为你爱到死都愿意,事实上你也不会後悔,可是,伤心却总是在的。
  越深爱,受的伤害在爱的衬托下也就更刻骨。
  你以为你不在意,你以为成人的理智告诉你那不是你应该要的正确态度,可谁又能真能不在意?


  而,他不过来,又如何。
  有他的人生,没他的人生,我都是需要过的。
  我走到了这步,选择要爱著他过一辈子,就已经承担了他所有给予我的,不管里面是不是还有幸福。
  我可能望得他有些久,脖子酸了,我笑笑,想回头拉门离开。
  我转头时,他慢慢地站起来,他看我一眼,对老人说:"长官,你十几年前见过他一次,你记得他是什麽样子吗?"
  老人看我一眼。
  "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说著,没有看我一眼。
  我笑,我什麽样子?
  是啊,我什麽样子……可能跟以前不一样了,事实上镜子里的自己有时我看著觉得熟悉,有时看著觉得陌生。
  老人仔细地盯著我,看了好几分锺,叹口气,说:"你们走吧。"
  他朝我走来,我朝他笑。
  他撇过头不看我,只是走过牵著我的手,拉开门,牵著我往出口大步地走。
  就像逃开桎梏我们的牢笼一样坚决地迈开大步往外走,沿途有风有雨,还下著冰雪,有硝烟,有埋伏,有不断不断的人拉开我们。
  可是,我们还是走到了尽头……走到了出口处,那里有光线,不明亮,但头顶上有高高的天空,我们可以手牵手肩并肩走在下面。
  "我什麽样了呢?"我自言自语,让他带我上车,回家。
  "你吗?"他抱著我,不顾我年纪大得已经不再适合被人这麽用宠爱的姿势抱著了,其实,他从来都这麽抱著我,没顾忌过,"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什麽不一样?"我不好奇,只是接著话。
  "你以前很爱笑,眼睛里亮亮的……"
  "那麽现在呢?"这样一句一句下去也许我们可以接到家。
  "现在吗?不知道。"
  "为什麽?"
  "不敢仔细看。"
  "嗯?"
  "看了心会碎。"

  "哥……"
  "嗯?"
  "我长大了,像你一样了,你高不高兴?"
  "不高兴。"
  "那我还是长大了。"
  "嗯。"

  "七哥……"
  "嗯?"
  "你在哭吗?"
  "……"
  "哥,你的眼泪掉到我脖子里了……"
  "……"
  "哥……"
  "……"
  我抬起头,捧著他的头让他的脸埋到我胸前,我睁著眼睛看著车窗外一片片飞过的白云,告诉他:"其实,我一直都没後悔过,再怎麽样,都没後悔过,我可以为你成为现在这样,我也愿意为你成为现在这样。"


  只要你还要我,我都舍不得丢下你一人,哥。
  这世界太寂寞了,你要走的路的太远了,我丢不下你一个人。
  只要想到没有另一个像我这样的人爱著你……再多的东西我也忍耐得了。
  我想我可以不心疼自己了……但我还是心疼你。
  连我自己都阻止不了自己。
  我没有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