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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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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很忙》作者青浼(8.11完结+番外1邪恶腹黑武林盟主攻×毒舌不是个东西教主受)

1

1、第一章 ... 
 
 
  最近江湖有点忙。
  
  新上任的武林盟主箫且意在上任不久后就神秘失踪,只留下左青龙和右白虎两位副使在处理之前盟主留下的烂摊子。
  
  对于两位副使的艰辛汗水,江湖众人当然是看不见的,他们津津乐道的,只有盟主的下落。
  
  有人说,箫且意遭人暗算,身手重伤,闭关修炼去了。
  
  有人说,箫且意一生武痴,在击败了上任盟主之后,终于觉得这世上从此无人出其左右,寂寞地隐退了。
  
  还有人说,箫且意练得"忌水神功",却不幸走火入魔,疯了,此时此刻,正被关在忌水山庄地下牢狱里修身养性。
  
  更有人说,箫且意偷了王母娘娘的鲜果,他有了。
  
  ……
  
  在谣言变得更加可怕之前,左青龙终于出来给了大家一个官方版本的权威说法:箫且意死了。
  
  三日后,忌水山庄飘出右白虎的补充说明:要不,把人归拢归拢,重新再选个盟主算了?
  
  ……于是,官方与民间的结合体,被江湖众人所承认的"事实"终于产生了——新任武林盟主箫且意失踪,其实际乃左青龙右白虎两位副使暗中作梗。俩人狼狈为奸,窥视权威已久,今日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誓要将武林盟主一位收入私囊,俩人共享中原武林。
  
  各大门派开始私下集结,为住持白道武林正义,准备,明年春暖花开时,围攻忌水山庄。
  
  ……只不过,鲜红的围观邀请函里,却独独没有丹蛇神坛的一份。
  
  这事情说来有些话长。
  
  丹蛇神坛原本前身为丹蛇苑,创始人是苗疆蛊王的独苗后人,很多年来,丹蛇苑靠着出色的医术和各类功效奇佳的丹药,在五年之内便跻身于江湖门派排行二十名之内。而根据《江湖事件薄》记载,这个蛊王后人是个心地善良且用情至深的一名女子。
  
  恶俗的是,她爱上的是江湖上最有名的薄情郎。
  
  不幸的是,薄情郎果然抛弃了她。
  
  更不幸的是,当时,姑娘已经有了身孕。
  
  一年之后,这名蛊王后人在生下一个儿子之后含恨而死。儿子在目睹了当年一切变故的教中元老的拉扯中长大——这位老人灌输的思想最终决定了丹蛇神坛的最终走向。在蛊王后人的儿子及冠的那天,挂了十五年的丹蛇苑牌匾被摘下,丹蛇苑自此更名为,丹蛇神坛。
  
  从救命之地变成亡魂归处,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所有准备公开发派到各个门派的灵丹妙药当夜被统统丢入炉中熔毁,丹蛇神坛后山上所有的毒物一夜之内一扫而空。
  
  从此,丹蛇神坛只出毒药毒蛊,再也不费神于治伤风感冒怎样才好,只会纠结于怎么样才能让人死于伤风感冒。
  
  ……
  丹蛇神坛现任当家的名叫耀阳,一个坏得能拧出一桶水的传奇人物。
  
  有幸在这次武林大会中看见耀阳本人的,无一不称其"外表温润如玉,实则内心狠毒"……"面若桃花,心如蛇蝎"……"别以为最后蒙着张脸咱就不知道,被箫且意一巴掌拍下比武台的人就是他"……"所以武功似乎是真的不怎么样"(……)。
  
  其实武林众人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是很表面的耀阳。
  
  因为耀阳其实是两个人。
  
  没错,就是同胎异貌的兄弟。
  
  面若桃花的那位,名叫开阳,为丹蛇教行走江湖时的门面,人称大教主。
  
  心如蛇蝎的那位,名叫耀司,为丹蛇教横行江湖时的军师,人称二教主。
  
  此时,丹蛇神坛闭门谢客,正在清理内务问题。
  
  金碧辉煌的理事大厅内,红色漫纱随着大开窗户吹入的北风无规律地飘浮。正是白日,秋日里的阳光照在大厅内的顶梁柱上,柱身盘龙攀附着红色柱身而上,金色龙爪张开,精细每日打理过的爪尖竟栩栩如生地闪过冰冷的金属光泽。
  
  身着红衣护法的男人双手被伏在身后,狼狈地跪倒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他的身边,一名女子同样被捆了个结实,不同于男人皱眉沉默,这女人哭得梨花带雨,花容失色。
  
  上位者,是一个面容普通的男人,虽是如此,如同刀刻的五官却立体深刻,英气十足。身着黑色细致短衣的他此时此刻表情深不可测带着浑然天成的高傲,懒懒地望着地上跪着的那对亡命鸳鸯。
  
  "耀司,坏事做尽的人,终究是要遭报应的。"跪在地上的男人不卑不亢地抬起头,直直地望向上座男人。
  
  "漠鹰大护法,谁准你直呼我名字?苍狼,再来一鞭。"掀掀嘴角,耀司嫌弃地挥手做了个驱赶的动作。
  
  沉默站在他身边的黑衣男人一言不发地从腰间抽出随身携带的龙筋鞭,在女子尖叫声中,结结实实地打在名唤漠鹰的男人身上,红色护法袍立刻被撕开一道狰狞的口子,带着细小倒刺的鞭子将皮肤勾得皮开肉绽,然而漠鹰却只是闷哼一声,一鞭过后,反倒温和地去安抚旁边泣不成声的女人。
  
  将一切收入眼底的耀司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漠鹰一抬头,正好将他来不及收回去的表情看进眼里,一切都写在面上的样子却让漠鹰忍不住心中一动,脱口而出:"你不过是冲着我来,放过红音,剩下的我一并承担就好。"
  
  "一并承担?你有四只手给我砍?"
  
  漠鹰尴尬地沉默。
  
  "冲着你来?"耀司啧啧两声,"漠鹰,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自信了?"
  
  耀司话语一顿,勾勾唇角,随即扔下惊天五雷——
  
  "就因为你上过我?"
  
  ……
  大厅内,一片宁静。
  
  连原本抽泣不止的女人都停止了抽泣,改变成了倒抽气,银铃似的双眼瞪向身边同跪着的男人,满脸不可置信。
  
  "……"苍狼清了清嗓子,"恕属下冒昧,主子,您可以不用那么直白的。"
  
  耀司瞥了他一眼:"就你废话多。"
  
  苍狼默默后退,决定从此刻开始,只要能躺着就绝不站起来等着中枪。
  
  "恶心!世间怎会有你这样不知耻的男人竟然会喜欢男人!怪物!"
  
  就在众人沉默之际,方才一直软趴趴的女人不知受了那句话的刺激,竟然忽然尖声厉气向耀司问责。
  
  漠鹰皱皱眉,想说什么,最终却选择了沉默。
  
  谁知,坐上之人却不怒反笑:"喜欢男人很可耻?我一没威胁江湖秩序,二没强抢他人之男人,我怎么不能喜欢男人了?……"
  
  ……你怎么没威胁江湖秩序了?苍狼无奈:"启禀主子,今年百晓生新邪教排行,本坛荣幸挤入前三。"
  
  "带领你们向更高的目标前进那是我的职责,不要把这个和我的私事混为一谈。"耀司理所当然地回答。
  
  苍狼:"……"
  
  耀司:"我确实是喜欢男人没错,可是不是你的漠鹰,这位……叫什么名字来着?"
  
  苍狼:"启禀主子,红音。"
  
  耀司严肃地点点头:"嗯,就是这个。这位姑娘,要论武功,左使白粟比你心上人漠鹰早悟本教绝学三年。要论外貌,相比之下,黑衣护法苍狼比较是我的菜。要论身材,刑房掌事李庆年更加——"
  
  苍狼:"启禀主子,李掌房今年五十三了,于年龄不符。"
  
  "……这样啊,那算了。漠鹰,去年中秋,若不是你醉酒强压本教主,本教主是不可能屈就于你的,你明白了吗?"
  
  漠鹰激动之下,背脊挺得笔直,双目圆瞪却是狰狞之极:"耀司,你撒谎!你明明就是——"
  
  "好了,让他闭嘴。"耀司打了个呵欠。
  
  苍狼飞身而上,毫不客气地点了漠鹰哑穴,将男人后半句话完全封死在无声中。无视地上男人的怒目,苍狼躬身站在一侧,等待主子的下一步发落。
  
  耀司从主位上站起来,走了两步之后,疑惑地回头:"还等什么?"
  
  "属下等候主子发话,红衣护法漠鹰,徘水宫婢女红音,二人企图叛离,请问主子,是否按规矩办?"
  
  耀司最后看了双目通红的漠鹰一眼,沉默片刻之后,竟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那就按规矩办吧。"
  
  丹蛇神坛第一条即使对叛离者的惩罚:剁去双臂,挑断脚筋,劈开舌尖,刺瞎左目。
  
  此规定下至小厮,上至教主,全体适用。
  
  仿佛没有听到随即传来的悲切女声惨叫,耀司淡定走向自己房间的途中,终于想起了那么一个人,遂问随从侍卫:"开阳教主何在?"
  
  "启禀二教主,大教主从白眉山归来之后,便一直呆在炼丹房,午膳时间也未穿膳。"
  
  "炼丹房?……他又在捣鼓什么?"
  
  "回二教主的话,属下不知。只听大教主随从的人说是从白眉暗河里捞出一个半死之人。"紧紧跟随在耀司之后的侍从恭敬地回答。
  
  耀司闻言却是脚下一顿,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无奈:"我哥又捡破烂回来了?"
  
  "……回二教主的话,是不是破烂,属下不敢妄下断言。"
  
  耀司:"……你回去告诉职书房,就说传我的话,从今天开始,丹蛇神坛再也没有大教主。"
  
  侍从:"属下遵——恩?啊?"
  
  耀司:"新增添一个职位,从今天开始,咱有'丹蛇圣母'了。"
  
  好巧不巧,这番话却被正准备去神坛后院的圣水井取水炼还气丹的开阳听了个正好,开阳秀眉一皱,忍不住出现在众人眼界之中,低声喝道:"弟弟,休得胡闹。"
  
  耀司笑眯眯地推了身边某侍从一把:"快,还不见过开阳圣母。"
   

作者有话要说:新坑咩哈哈哈哈~~~~
中篇,不V,6-8W字结束战斗。
所以都不给霸王哟╭(╯3╰)╮
合胃口的就收下我哟╭(╯3╰)╮




2

2、第二章 ... 
 
 
  弟弟在下属面前的调侃让开阳精致的面孔一瞬间的抽搐,片刻之后,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和,只是轻轻呵斥之后,目光移到耀司身后,果然不见平日里总是跟在他身后的黑红两位护法。
  
  开阳秀眉轻轻一皱,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瞧见哥哥脸色状似就要发难的耀司飞快地打断。比哥哥高出一个头的耀司亲密地揽过哥哥瘦弱的肩,摸了两摸感受手感之后乐呵呵道:"哥,去了一趟白眉山,你受累了。那老头给你脸色看了?看我过几日不派人——"
  
  "若不是你让苍狼去偷了白眉道人的拂尘,我定然是不必跑这一趟的。"开阳满面淡然地将自己肩上的大爪子拍开。
  
  耀司嘿嘿直乐,像只大狗似地蹭在开阳身边。原本跟在耀司身后的几名侍从已经识相地退下,只剩兄弟二人一同前往通往神坛后院的圣水井的必经小道。
  
  "怎不见苍狼和漠鹰两位护法?"
  
  习惯了耀司在心虚的时候总是拼命岔开话题的个性,开阳终于在儿时起就养成了狠狠抓住问题中心不解决死也不放手的好记性。
  
  面对弟弟支支吾吾的态度,开阳停住了脚步,稍稍扬起下颚,瞅着自己的弟弟,一字一顿地轻声道:"耀司,我警告过你的。"
  
  耀司:"呃——"
  
  "我说过,无论怎么闹,都不许将主意打到神坛内部,特别是你的贴身下属。"
  
  "是他招惹我的。"耀司很委屈,"然后还对我始乱终弃。"
  
  开阳:"……"
  
  耀司:"你知道去年中秋过后第二日,漠鹰从我身上爬起来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吗?"
  
  开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耀司:"他说,二教主,对不住。"
  
  开阳:"……"
  
  耀司:"干他娘的,竟然敢跟我说'教主!对不住!'"
  
  "古人云一个巴掌拍不响。去苦生涯领罚吧,禁闭三天。"开阳转身就走,此时,二人已经到圣水井所在后院门口,只见开阳从雪白的长袍袖子中,取出一个做工十分讲究的长形琉璃瓶,优雅地挽起袖子露出洁白的手腕,将大水桶放入井中,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拍什么拍,他已经没手跟我拍了。"耀司粗鲁地挽起黑色长袍的袖子露出古铜色精壮的手臂,将哥哥推开,轻而易举地将打满了水的水桶提上来,忽然,一只白皙的手忽然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耀司一惊,手一抖,一大桶水泼出一半,扭脸就看见开阳正眯着眼望着自己,沉声道:"漠鹰家世世代代为丹蛇红衣护法,你怎可就这样轻易将他手脚废去?耀司,这一次你闹得太过,却怪是我平日里太纵容你。"
  
  耀司被这么一说,心里顿时觉得相当不痛快。沉闷不语地一把抢过开阳手里的琉璃瓶,灌满了水随意在自己的袖子上擦干,然后塞给开阳,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又被开阳一把拽住,耀司脚下一顿,嘲讽地勾勾唇角,有些心寒,冷冷地道:"漠鹰要带徘水宫婢女叛离我教,我只不过公事公办罢了。若有不妥,我这就去苦生涯领罚。"
  
  反正在你眼里,除却惹是生非,我这个做弟弟的让你顺心的一件好事怕也没做成过。
  
  片刻沉默之后,不想身后开阳却是叹了口气,道:"漠鹰是你的人,我管不着,你若是不愿听,此后我自是不会再多说一句。现在,你与我来。"
  
  这次换了开阳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
  
  ……
  
  开阳的小屋不同于耀司的简单整洁风格,小小的木屋坐落在丹蛇神坛边缘悬崖边上。倚靠着一颗百年老松,木屋床边种了不少精致打理过的盆栽,此时正值深夏初秋,浓郁香味的花朵开的正好。房前还被主人别有闲心地开垦了一块小小的荒地,老远地,就能闻到季节草药的复杂香味。坐落在深山之后的丹蛇神坛遍地是毒蛇毒虫,却惟独开阳这里,方圆百余米之内是决计看不见这些东西的。
  
  按照开阳的说法,那些个虫啊蛇啊,恶心的很——耀司对他这样娘们儿兮兮的行为一贯持有嗤之以鼻的态度。
  
  耀司的脸色变了变,知道这是开阳要给自己显摆他捡回来的那个大型破烂了。
  
  于是站在门口死活不肯进去。开阳自然是晓得弟弟在想些什么的,微微露出一丝笑意,越过敞开的窗户望向屋子里,从俩人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屋子里床的一脚。
  
  是个练家子。
  
  从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就能看出来。
  
  耀司的眼神太利,一眼就能看见,躺在自家哥哥床上的是个男人,也许是常行走在江湖上的职业,这人的皮肤带着夏天里特有的健康古铜色,指尖宽大,自然放置在一侧的时候也不难想象其动起来时的力量。
  
  惯用的兵器,这要走进了一些才能看清楚。
  
  ……不过耀司没这个打算就是了——用的是锤是剑,关他屁事。只见他吊儿郎当地勾了勾唇角,拖长声音懒懒道:"哥,你尚未娶亲,怎可让男人随便睡在你的闺床之上?"
  
  开阳却不恼他又开始胡扯,略微神秘一笑,压低声音:"你猜里面那是谁?"
  
  "大型破烂?"
  
  "耀司!"
  
  "好吧,我认真猜——箫且意?"
  
  开阳露出一个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只不过猜中了的耀司回敬了一个比他更惊愕的神情,回过神来之后,脸顿时黑了一半:"真是他?"
  
  "正是箫且意。"开阳一顿,"从小到大跟你玩猜灯谜游戏,猜的那么准却还是头一遭。"
  
  耀司哼了哼:"那是因为以前我都有很认真在猜。"
  
  开阳:"……"
  
  耀司开始捞袖子。开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做什么?"
  
  高大的身影动作一顿,随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哥哥,道:"我要进去弄死他。"不然实在难平当年武林大会那一巴掌之仇,要不是这箫且意太过狡猾,他早就……
  
  "不行,"开阳拦住他,"我好不容易从白眉把他抗回来。"
  
  这么美好的机会,放弃报复的都是窝囊废。于是耀司展颜灿烂一笑:"那就让他活久一些。"
  
  开阳背手而立:"我知道你还有下一句。"
  
  "待我玩弄一番,再弄死他。"
  
  "玩弄?"
  
  "……不是你想的那个,麻烦你,思想不要那么污秽。"
  
  "我只是对你放心不下。"
  
  "哥。"
  
  "嗯?"
  
  "您受累了。"
  
  "尚可。"
  
  正说话间,耀司猛地瞥到,屋内之人原本死气沉沉的手忽然动了动,两人皆噤声。耀司打了个手势,开阳得意便点点头,带头率先推开屋门。
  
  一进屋,却发现屋内,原本死猪一样躺在床上的男人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坐了起来。此刻,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披着外套靠在床柱,虽是面容憔悴,英俊冷硬的面容却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上位者的霸道气息。
  
  敞开的衣襟后,是常练武之人才有的结实肌肉,配上小麦色的皮肤,肩部夸大,腰围适中,还真是有点诱人。
  
  果真是箫且意没错。
  
  耀司跟在开阳后面,不动声色地勾勾唇角。
  
  "耀阳毒君,没想到竟是你救箫某一命。"
  
  低沉带着些许大病之中特有的沙哑暗沉,男人磁性的声音沉声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默,箫且意打量了开阳一通,虽有疑惑眼前之人似乎比上次比武大会之前稍显矮小,不过多次见面,这人确实是丹蛇毒主耀阳君才对。
  
  打量了四周,目光定格在窗户上的刹那芳华,箫且意嘴角微微勾起,带出一抹不屑的弧线。
  
  坐着老子家的床,嫌弃老子家的房。
  
  耀司正在身后恨得牙痒痒,却听见开阳淡淡一笑,各种风情万种:"箫盟主说笑了,救箫盟主的并非在下,不巧却是在下的胞胎弟弟。"说罢,回头笑望耀司,"来,让箫盟主见见他的救命恩人。"
  
  "………………"
  
  耀司看着笑得春风吹柳絮飘的兄长,顿时油然而生一种古代贪官买女求荣的悲情。
  
  见耀司始终无动于衷傻兮兮地站在原地,开阳微微眯眼,神情一动。
  
  ——你不是要玩吗?
  
  ——呃。
  
  ——不报仇了?
  
  ——哥。
  
  ——做什么?
  
  ——以后我一定当一个乖弟弟,长大以后孝敬您。
  
  开阳牙一酸,扭开脸。
  
  两人正眼神交流,猛然回神,却发现箫且意不知何时已经渡步到两人身边,黑色的双眸晶亮有神,死死地盯着耀司。
  
  "好看吗?"耀司天真无邪歪头问。
  
  其实见到箫且意竟这样无声无息地来到身边,耀司先是心下一惊,叹息这货功夫好生了得,受了伤自己都感觉不到他的靠近。然后等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就要喊糟——
  
  这货不会认出他来了吧?
  
  果然,听见男人沉声:"称不上好看,不过这位仁兄的身型倒是符合了我印象里耀阳毒君的身影。"
  
  耀司干笑,已经完全没心思去想那句"称不上好看"是不是属于人参公鸡范围,全身心投入去想怎么忽悠两句渡过这关,身旁的人又自顾自地说:"不过这张脸却比耀阳毒君差太多。"
  
  开阳:"咳。"
  
  耀司:"…………"
  
  箫且意摸摸许久未能打理,已经生了些许小胡渣有些渣受的下巴,思考状:"兴许是我记错。毕竟那日,耀阳毒君你下台的速度出乎我意料的快了些,我都没来及观察你,你就下去了。"
  
  耀司:"……………………………………"
  
  箫且意:"耀阳君过分承让,现在箫某道谢还来的急吗?"
  
  开阳抽抽嘴角:"好说,好说。盟主太客气了。"
  
  耀司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我兄耀阳确实学艺不精,盟主,您海量啊海量。"
  
  ……
  
  好在箫且意那天在白眉暗河遇见的是刚巧路过的丹蛇圣母开阳,而不是刚巧路过的丹蛇二教主耀司。
  
  因为刚巧路过的丹蛇二教主耀司不会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只会把他摁进水里,让他死得更加透彻。
  
  现在看起来,这个必要的事情变得更加有必要。
  
  箫且意是吗?
  
  箫盟主是吧!
  
  ………………………………………………………………………………………………
  
  你二大爷的王八小鸟蛋!!!!!!!!!!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本文的受真的很不是个东西……下牛无耻性格烂,优点神马的,我都还没想好。
对了,本文1V1,主角是谁看主角栏——喂,你们都不看文案的咩嘤嘤~~~
ps:
那个,我再强调下啊!!!金刚的定制印刷买56元那一份!!!
57那个是错的错的错的!!!!!
读者号为3191681的童鞋,你的那一份定制申请我已经取消,麻烦姑娘移驾到正确的56块的那一份购买/(ㄒoㄒ)/~~
读者号喂5863263的童鞋,你看到粗来粗来粗来粗来跟俺报到!!!!!!!
俺看见了就会取消你的征订!!!!!不然的话就等周二编辑来看看能不能合并资料,不能得话我再取消了。




3

3、第三章 ... 
 
 
  箫且意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耀阳毒君会这样简单地放自己回去,果真一问,只见对方绽开一抹温和绝美的笑容,箫且意晃神之际,就听见对方狮子大开口——
  
  "不如,江南水岸的商口无条件开放与我教?"
  
  箫且意险些喷出一口心口血。
  
  丹蛇神坛后山出产的七色果做出的染料"七色染"效果奇佳,染出的布料无论过几道工序,颜色也只会越洗越艳,不比那京城皇宫贵族差上多少。箫且意自然是清楚的,他上任武林盟主掌握大印以来,做的最大一件事就是控制江南水岸关口,想从根本上压制丹蛇神坛的气焰。
  
  正所谓,有钱你是大爷。没钱,我是你大爷。
  
  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耀司,刮着茶碗子的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心里愉快至极——开阳是当真了解自己,自从箫且意个王八蛋上任没两天,江南一带的商口水道就被白道武林所控制,闹得以这个为主要生意渠道的丹蛇神坛最近差点揭不开锅。
  
  箫且意暗中给自己顺了顺气,强压制住自己一巴掌拍死这耀阳毒君的念头,面子上笑得是温润如玉:"耀阳毒君,你以为我箫且意的命那么值钱?"
  
  可惜开阳笑得比他更加温润如玉:"难道不是?"
  
  "……要我说,当然是。"箫且意放下茶碗,露出为难的神情,"可是毒君未免太看得起本盟主的作用,这岸口赋税收几何,怎么收,都是当今圣上说的算,箫且意不过是个帮忙传话跑堂的。"
  
  这责任可是推得干净,当今圣上被您老人家栽赃得满脸是血啊姓箫的。耀司终于忍耐不住,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道:"其实,我们丹蛇神坛也是讲道理的。"
  
  "嗯,没看出来。"
  
  耀司笑容碎了一地。
  
  "少七层的克扣,多说无益。箫盟主就一直在这做客到答应为止好了。"开阳垂目。
  
  "我还以为丹蛇神坛物资已经很紧张,没想到还能养我这个闲人。"
  
  "门口镇教神犬大黄少吃半碗饭,我想它是没有意见的。"耀司将茶碗子啪地往案几上一搁,目无表情道。
  
  "救命恩人,你可否不要那么凶,我不习惯。"箫且意扭过脸,竟是一派认真的模样,"作为这魔教的最后一名狭义之士——"
  
  "本教最后一名狭义之士早死得连渣都没了。"耀司打断他。
  
  "我真的觉得你人不错。"箫且意悻悻地摸摸鼻尖,"看上去比耀阳毒君可靠得多。"
  
  开阳:"哼唧。"
  
  耀司笑了:"你看人可靠与否,是与那人肌肉多少成正比的?"
  
  箫且意:"太白的也没有安全感。"
  
  开阳啪地一下收起手中摇扇,面无表情道:"他不过是晒黑罢了,到了冬日,比我还白。"
  
  耀司:"……哥,何必认真。"
  
  开阳:"我没有。"
  
  箫且意:"……"
  
  "主子,西厢阁那边出事了。"三人气氛正处诡异之际,从门外走进黑衣护法苍狼,只见正直青年的男人剑眉星目,面容肃穆,不卑不亢地淡淡向主子禀报——丹蛇神坛从正式更名开始,就立下的规矩,白衣护法级别以上的骨心,不必向教主行任何礼节。
  
  耀司皱皱眉,在桌子底下踹了开阳一脚,开阳怔了怔,笑眯眯地望向苍狼:"另外两人的事处理好了?"
  
  苍狼莫名其妙地望向耀司,后者扭开脸。
  
  "回大教主的话,红音已经断其双臂废了双腿脚筋,送出三里之外。至于漠鹰……"苍狼又忍不住看了下耀司,后者终于无奈:"你莫看我,与我何关?"
  
  ……这事难道不是从头到尾与您息息相关么?苍狼满脸问号,最后还是慢慢道:"废了武功,挑断了左腿脚筋,废了左眼,送去苦生涯底了。"
  
  耀司咦地发出一声疑惑,末指微微翘起,若无其事地伸手捏了捏开阳,却不在话题上似地问道:"哥,你这可是用了七色染加刹那芳华的花粉混合出来的布料?这淡黄色却是没见过的。"
  
  "闲置时间心血来潮的试验品罢了。"开阳淡淡地回答,"苍狼,你这是先斩后奏啊。"目光忽然由温和变得冷硬,嘴角却还是挂着一抹笑意全无的微笑,"私下减刑,你胆子还真是变得越来越大了。也罢,去李庆年那领四十鞭,此事念在你与漠鹰多年兄弟,姑且就算了。"
  
  "哦,想不到耀阳毒君竟然也是个性情中人。"箫且意似笑非笑地望着开阳,余光却是飞快地瞥过耀司捏着他衣料的手,之后不留痕迹地转移开。
  
  耀司接过话头道:"这是本神坛内部事务,箫盟主还是管得太宽了。"
  
  "说了那么久,我还不知道,恩人在这丹蛇神坛中担任何种角色?"
  
  "你猜?"
  
  "想不到恩人竟然像女儿家一样爱玩猜谜游戏,好,那我就来猜上一猜——可是文司类事务?"
  
  还真准。完全被遗忘的苍狼默默地抱剑立于一旁,心想,至少让你头疼的所有乱七八糟事件都是我家主子搁文案跟前最先成型出来的。想到这,苍狼终于想起来这的主要目的,清了清嗓子,打断了桌子旁边三个心不在焉的人的勾心斗角,这次他已经明白自家主子耀司究竟要做些什么,于是索性将脸扭向开阳,道:"大教主,西厢阁出事了。"
  
  西厢阁是左使白栗的地盘,那块常年避阳,阴森得连大黄都不愿意去。耀司下意识地皱眉,刚想厉声问这群不省心地又整什么幺蛾子,刚欲发难,抬脸就看见箫且意正温柔似水地盯着自己,背脊一凉,这才想起这会自己唱的是什么角色,硬是将到嘴边的责难咽了回去,尴尬地拿起面前的茶碗子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转而期待地望开阳。
  
  开阳果然会意,仔细问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西厢阁的两个下士同时看上了白栗身边伺候的婢女,先后不顾死活地区请命求得成全,一来二去热闹了白栗,恼怒之下,随便找了个理由,竟然将那个婢女收入自己房中。
  
  随便写了个收房帖子,然后就丢一边,不管了。
  
  ……果然是白栗那个神逻辑的男人才能做出来的事。耀司扶额,头疼不已:"然后呢?"
  
  "然后……俩个下士愤怒至极,最终竟然妄图在夜晚偷袭白左使。"苍狼老老实实道。
  
  耀司半晌无语:"一会你去问问厨房的,最近俩天米饭里是不是给搅合进了老鼠药,怎么把你们吃得一个个发春,得了鸡瘟似的。"
  
  开阳确实很了解这个直接归自己管束范围内的左使,直奔主题:"俩人的尸体挂哪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白左使的西厢阁离教中水源太近,他却非要将尸体挂在离水源外不远的地方。"
  
  耀司一顿,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茶碗子重新丢回桌面。
  
  开阳的脸色也变了变,最后站起来,道:"我去看看罢。"
  
  耀司跟着站起来:"那我勉强也去看看。"
  
  苍狼:"只是看看?"
  
  耀司很坦然:"不然怎么办,我在白栗手上走不到百余招。"
  
  箫且意微微一笑:"想不到,恩人竟然也会武功。"
  
  耀司背后一僵,原本跨出房门栏的脚缩了回来,不自在地笑了笑:"略懂,略懂。"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明天更,后天更,大后天我还更!!
只要你们不霸王我TAT人家说了不V的~人工榜单当然不能指望编辑大人给太多~~TAT~~可是人家想上月榜嘛打滚(喂你真的够了
= =好多人说雷古铜色皮肤受,那就变白好了嘛,这有啥难的╮( ̄▽ ̄")╭ 我果然是个没立场的作者




4

4、第四章 ... 
 
 
  开阳:"受的那一掌,可疼?"
  
  耀司:"疼。……打得那么狠,他必然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
  
  严格的来说,箫且意修炼的"忌水神功"也算是歪门邪道。至少,它属于至阴内功的一种。传说箫且意有一把世代遗传下来的"阎水剑",平日里,兵器榜排行第三的阎水剑不过就是一柄破旧缠满泛黄棉布的金属炼制的剑柄,连剑身都没有。
  
  可是到了箫且意手上,就能凝水为剑。阎水剑,上古铸师巧垂之作。凝水成剑,遇水可兵。
  
  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阎水剑,耀司今日是第一次看见。
  
  传说中最爱管闲事的箫盟主,耀司今日也是第一次开了眼界。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西厢阁,迎接他们的第一幕就是白栗正把白皙修长的手指放在一个陌生婢女的脖子上。
  
  耀司抽抽嘴角:"我现在看见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头疼。"
  
  话一刚落,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阵小风。再定眼一看,原本立于自己身后的黑衣高大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了出去,黑色长袍飘絮之间,男人虚步踏空三两步,晃眼就到了小亭阁楼旁站着的男女身边。
  
  还不等耀司出声阻止,俩人已经空手拆起招来。白栗身体本就轻巧如燕,相比之下,箫且意一招一式传自名门,中规中矩,虽是力道十足,足以致命,但是遇到了白栗这类身法了得的对手,却好似碰见了死穴。
  
  然而箫且意却胜在经验。
  
  在成为武林盟主之前,他走遍江湖,挑战的人无数,去挑战他的人,也有高手百十余。随开始摸不着白栗的套路,落空居多,但走了不到二十招,就变得游刃有馀起来。当白栗第三次险险从他手上逃过,终于忍无可忍,抽出了软鞭,北冥蚕丝编制的软鞭如游龙惊鸿,鞭身柔软中却带着刚阳的劲风。
  
  "箫且意!"一个大幅度下腰躲过男人扫过来的腿,白栗修长指尖一抖,整个鞭子犹如有了生命一般,竟是疾速破空向箫且意面门打去!
  
  耀司心下一紧,下意识怒喝:"白栗!"
  
  "二教主!你!"忽然加入战斗的耀司让白栗略微惊愕地一愣,进攻攻势忽然缓和下来。而这时,只见箫且意指尖一转,一把缠着泛黄棉布的金属剑柄出现在他手心。
  
  "阎水剑!"耀司面色一变,从阻止白栗的动作硬是扭过身子,伸手想去夺那剑柄,却被箫且意轻松躲过,与此同时,丹蛇神坛的水源处水声作响,众人定眼一看,竟是看见一条碗口粗如同水龙的东西从水面一跃而出,疾速飞向扭打做一团的三人处。
  
  "苍狼,带你主子离开!"开阳此刻也没了往日里的温和,满面恼怒,厉声道。
  
  水柱飞快地凌空缠绕在古老的剑柄上,如果变戏法一般,顷刻之间,晶莹剔透的长剑出现在箫且意手中,剑身处隐约还可看见水流在内部缓缓流动,尤为惊人。
  
  他眼神一变,方才的戏谑一扫而光,目光冷漠嗜血,剜了个剑花,竟是毫不犹豫地冲耀司直直刺去!
  
  耀司迫不得已拔剑,硬是接下他这一招,锐利的金属碰撞声,这一下,却如同砍在了无形柔软的东西上一样,若不是虎口被震得巨疼,耀司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会有这样奇怪的兵器。
  
  苍狼一把推开发愣的主子,咬牙低喝:"箫且意!切莫忘了,我丹蛇神坛有恩于你!"
  
  "当年若不是你丹蛇神坛言而无信,一夜之间焚丹废炉,白道三十二门派怎么一夜之间横尸遍地,更有门派无一人收尸!我箫且意今日只负他耀司一人,你丹蛇神坛却负了整个中原武林。"箫且意冷冷一笑,"怪就怪你耀阳毒君没有将我箫且意毙于白眉暗河,养虎为患,这个故事,你们可有听说?"说话间,只见他手中的长剑竟有如沸腾起来一般,下一刻,从中部钻出一条水柱,细小的水柱犹如暗器银针一般,细细碎碎如暴雨梨花向战斗中的另三人扑面而去。
  
  水凝成的细针入体即散,除去白栗身手敏捷躲过要害,还顺便伸手拽了耀司一把,两人向后倒去落地之时,耀司原本站的地方砖石具碎,顷刻间,插入砖石的水色银针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在暗不见天日的西厢阁竟会有这样的蒸发速度,这水里,必定注入了箫且意的内力。
  
  正当耀司晃神中,忽闻白栗惊呼糟糕,连忙抬眼一看,方才看见,原来箫且意弃去他三人不顾,长剑一抖,之身向开阳踏空而去!
  
  如果说耀司还勉强能在箫且意手下走上五十招,那开阳,恐怕十招不到!
  
  本靠用毒用盅得以顺利行走江湖的开阳此刻身上出去从不离身的那一小壶百盅瓶,却是全然无招架之力!
  
  耀司将所有内力努力凝合与脚下,足尖点滴,不犹豫片刻就追着箫且意衣摆后方而去,却听见箫且意朗声调笑道:"耀阳毒君,可惜救箫某一命的并非是你,不然,我还真舍不得就这样将你击杀于此。我忌水殿南阳阁,多一个男宠,却是也塞得下的。"
  
  开阳面色不变,拥着薄弱的武功底子飞速后退只求躲避,声音里透着淡漠的嘲意:"箫盟主说笑了。"
  
  这番话让身后紧随而来的耀司听了个清楚。
  
  只见其原本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如同墨砚般黑,长剑忽而脱手而出,直直向箫且意后背刺去,大喝道:"箫且意!你这个王八蛋!"
  
  箫且意如同背后长了双眼似的,只见其前进速度不减,冰蓝色的阎水剑向后一挥,将耀司掷出的长剑打开,紧接着蓝光一闪,古老的剑柄送入龙纹空剑鞘,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如行云。
  
  此时此刻的箫且意右手成一个奇怪的手势,凌空一掌,眼看就要劈刀开阳要害处!
  
  本已开启护体内功,准备尽全力正面接迎这一章的开阳忽然感觉被用力推搡,身体一歪,跌落至一旁。
  
  ……
  
  白栗觉得,自己的西厢阁从未犹如今天一般安静。
  
  那个曾经与自己师出同门,身在上位却从小到大被自己奚落武功,却还是依旧还是毫无长进的人,就这样在自己眼前如同不要的垃圾一般,被掌力轻而易举地甩到墙上。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包括打出这一掌的箫且意。
  
  他黑沉的双眸底部蕴藏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死死地盯住掌心间那一抹粘稠的血红,俊朗的面容此刻不像是一名白道领袖,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罗刹。
  
  他缓缓闭上双眼。徐乱的内力终于随着在拍出那一掌的同时忽然变得无比暴乱的内心平静下来。
  
  "耀司。"
  
  他沉声低唤,双眼中浮现一丝迷茫。
  
  墙根边传来碎石微动声响,黑衣男人扶着破碎的围墙碎石,慢慢地站了起来。他低声笑着,长年习武导致厚茧,粗糙的拇指粗鲁地捻掉唇角的血液。
  
  "姓箫的王八蛋,看在老子曾经把你从河边拖回来的份上,你滚吧。"
  
  说话之间,又偏头吐出一口黑血。耀司斜了眼不远处如同魔怔般发呆的男人,最后转移视线,将视线定格在站在一旁死死拽着拳头望着自己的兄弟身上,受不了的语气道:"……你哭个屁,老子又没死。"
  
  ……
  
  还是死寂一般的沉默。
  
  耀司走了两步,老佛爷似地搭着赶忙上前的苍狼的手,垂眉,面无表情冲那个男人道:"要么你现在就滚。要么,你就杀了我——想血洗丹蛇神坛,就拿我的血来洗好了。"
  
  这人,当自己的血是长江源头么?……"耀司,你竟以为你的命,够换整个丹蛇神坛全好?"一直沉默的箫且意忽然抬起头,居高临下傲慢地睥睨着面前略显狼狈的人,目光浅浅扫了一圈后,最后停在耀司搭在苍狼手臂上的手,心中莫名不悦,皱皱眉。
  
  "不够啊?"想不到耀司一怔,似乎没听出他语意里的讽刺一般,真的很惊讶的样子。
  
  "你太看得起自己,你以为你的命有多值钱?"箫且意移开目光至别处。
  
  "……够买下整个京城,这是保守估价。"耀司很认真地回应。
  
  箫且意冷笑一声,竟是真的转身就走。
  
  在众目睽睽之下,翻上屋顶,凌空踏步,消失在众人眼界中。
  
  白栗想追,被耀司喝住,翻了个白眼,道:"追个屁,追上了你也打不过。"
  
  白栗满脸通红,急切反驳:"可是就这样任他——二教主!"
  
  耀司咳了两声,接过开阳递来的手帕,重新将咳出的猩红血液擦去,然后气不过地狠狠将沾满血的帕子扔到白栗脸上:"一群废物加饭桶!看看,给你们气到吐血!"
  
  语罢,将目光移至箫且意离开的那个方向,淡淡地笑了笑,自言自语低声。
  
  "没想到,这货竟然敢跟我装重伤扮绵羊。"
  ……
  "……更没想到,老子竟然又上当了。"
  ……
  "一个土坑摔两次的是智障,那看着一个坑还争先恐后地往里跳生怕摔不死的,那算什么?"
  
  "智障到无以复加。"开阳搀扶着一瘸一拐还在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的弟弟,面容清冷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觉得看不明白不是你们的错。这文确实蛮纠结的,设定就是如此啊亲。
简单地撸撸(喂)就是,江湖有个丹蛇神坛,有个哥哥叫开阳(这个名字不知道的啥意思的去度娘,然后就能记住了)有个弟弟叫耀司。
主角就是弟弟( ̄▽ ̄")和盟主箫且意的相爱想杀。箫且意之所以叫开阳为耀阳毒君,是因为他以为丹蛇神坛的老大至始至终只是开阳一个人而已。
……想让俺老实写正常文是不可能的,狗血神马的,必须有!
关于耀司尾毛装好人,为毛怕箫且意,以后真相大白就明白啦,急啥。




5

5、第五章 ... 
 
 
  白道武林震动了!
  
  箫且意回来了!
  
  左青龙右白虎的诡计破灭了!
  
  明年开春围攻忌水山庄的计划可以搁下,大家可以该干嘛干嘛去了!
  
  ……
  
  这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在时隔半旬之后的某日,箫且意前脚刚踏过忌水山庄大门,就传回了丹蛇神坛众人耳中。
  
  被箫盟主一番折腾,搅合得腥风血雨的丹蛇神坛众对此消息的反应一致是:嗤。
  
  ……
  "我现在想知道,是谁的武功能这么收放自如,把姓箫的小王八蛋打得看似重伤,刚被你抬回来就又活蹦乱跳。"耀司淡定地撕下白面馒头塞进嘴里,用三秒咽下去之后,用了三分钟揉胸口。
  
  开阳将弟弟手里的馒头抢过,推了推他眼皮底下的细粥:"你伤还未痊愈,不要吃这些复杂的东西。"
  
  ……好么,连白面馒头都成"复杂的东西"了。耀司撇撇嘴,兴致缺缺地拿调羹搅了搅淡然无味的白粥,这才听开阳淡淡道:"他是真的受了很重的伤,我亲自检查过,五脏衰竭,内力散乱,不会有错,要说要以此为代价换得被路过的丹蛇神坛人捡回调养的机会,那箫且意未免就太——"
  
  说至此,开阳有些明白了,不由得抬起眼皮,发现正好耀司也是满脸探究,似笑非笑地回望自己。
  
  "我看那个不长记性的,果真又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耀司状似调笑地敲敲桌子,别开脸,双眸中却飞快地黯淡了片刻。
  
  "说到不长记性,谁又敌得过耀二教主。"开阳好不避讳,一针见血。
  
  所以耀司恼了,用力拍桌炸毛,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要不是你把他再捡回来,武林大会一掌过后,我与箫且意势必今生不会再见!"
  
  家丑。开阳淡淡地瞥了一眼木头似地杵在一旁的苍狼,后者虎躯一震,自觉退下,还给体贴地带上了门。满意地收回目光,开阳勾勾唇角,简短地命令:"坐。"
  
  耀司嘴角抽搐,最后还是无奈恶狠狠地坐下。
  
  "若你真要忘了他,就算他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管的。现在的情况是,你三番两次巴巴送上去,想死在他面前。"
  
  耀司沉默。
  
  "我将他带回来,只是想试试,那个'前尘忆梦'是不是真的如百花谷传说的那样世间无药可解——说起来,我听人说,当年箫且意选择吞下那枚'前尘忆梦'时倒是毫不犹豫,比起你,看来他更爱祖传的'冰纹剑法'。"
  
  "不用你听说了,"耀司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他吞下那破玩意时用的水,还是老子给他倒的。"
  
  "是么。"开阳扑哧笑出声,不客气地奚落,"那你还真是贤惠。"
  
  "我给他倒的是茶。"耀司捧起白粥,大方地往里面加了一勺子粗白糖。
  
  "茶能解药?"开阳笑容一顿。
  
  耀司:"……我也就是想侥幸下试试。"
  
  开阳爆笑。
  
  ……
  
  忌水山庄,聚义堂。
  
  箫且意就这么回来了,虽然谁也不知道他消失的那十几天里,他到底去了哪。
  
  但总之他是回来了。
  
  自从主人箫且意归来,忌水山庄的一切终于又恢复了正常。就连扫地的小厮都觉得浑身来劲儿,将院子里里外外的落叶扫了个干净。
  
  因着主人素来不爱管上下之分的规矩,下人们索性也就放开了些,此时,忌水山庄聚义堂门外的空地大树下,一群下人的孩子正围着熊熊燃烧的枯枝叶又闹又跳,争先恐后地将从厨房里顺出来的地瓜丢入火中,流着哈喇子咬着手,每个红润的脸蛋上都是迫不及待要将刚丢入的地瓜取出来的样子。
  
  终于有孩子等不及了,率先和身旁的人打闹嘻哈起来,一时间,聚义堂外面好不热闹,到处充满了孩童天真愉快的笑嚷。
  
  而开着门让凉风好进的聚义堂里,却是一副截然相反的气氛。
  
  门边,左青龙悄悄戳了戳右白虎。
  
  右白虎没动。
  
  左青龙又戳了戳右白虎。
  
  右白虎还是没动。
  
  左青龙压低声音:"小~虎~"
  
  ……右白虎浓重的剑眉动了动。
  
  左青龙继续深情呼唤:"虎~子~"
  
  "再叫我就把你扔出去。"右白虎站得笔直,忠于职守地死死盯着前方上座,慵懒地斜着与表妹正在下棋的主人,一动不动,目不斜视。
  
  左青龙见白虎终于肯理自己,顿时很是亢奋:"我觉得,咱主子心情不太好。"
  
  右白虎默默心想:你真的太闲了兄弟。
  
  "我心情是不太好。"磁性低沉的男音从上座传来。单手撑着下颚,箫且意眉眼微垂,敛去大部分锐利目光。
  
  右白虎丢给左青龙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往右挪了半步,与炮灰拉开安全距离。
  
  箫且意的表妹一改先前愁眉苦脸的样子,俏眉一展,箫筱眉"啪"地利落落下一子,然后嬉皮笑脸地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你今天都没让我。"
  
  箫且意闻言低头一看厮杀惨烈的棋盘,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还真是。
  
  "青龙,你说,下个月白眉山白眉道人大弟子及冠,我去,还是不去?"箫且意话锋一转,到底还是没放过左青龙。
  
  后者无辜地摸了摸鼻子:"回主子的话,甭管您去不去,青龙都是要去的——所以这话,你还是问老虎吧。"
  
  "嗯,老虎,你看呢?"箫且意还真问。
  
  右白虎躺着也中枪,抱着剑得手紧了紧,更无辜地抿抿唇,最后老实道:"回主子的话,依属下看,还是去的好。"
  
  "人在高处,身不由己吗。"箫且意将手中的白色棋子丢回檀木雕花棋碗里,"我是真心厌恶白眉山那山,太高了。"
  
  "反正你都是用飞的。"箫筱眉吐了吐舌头,"表哥,若你要去,我便跟你去。"
  
  "无影剑师出白眉山,必然也是会去的——你不怕见你家相公?"箫且意调侃道。
  
  "有妇之夫还厚颜无耻地在外勾搭妹子,撕了他给那妹子的鸿雁传书,我问心无愧。"箫筱眉棋盘一推,"听说丹蛇神坛主子耀阳毒君面若天仙,我想去见识见识——"话说一半,忽然像被人掐住喉咙,箫筱眉的脸色变得诡异起来。
  
  箫且意瞅她满脸纠结,莫名问道:"怎么了?"
  
  少女干笑两声:"还是别去了。"
  
  左青龙:"……"
  
  右白虎:"……"
  
  箫且意:"为何?"
  
  箫筱眉扭回脸,俏丽开朗的脸上少见挂着一丝嘲讽,她勾勾红唇,盯着表哥英气逼人的俊美面容,轻轻吐气:"因为我想起了一句话。"
  
  ……
  
  "心有一座坟,葬着未亡人。" 
   

作者有话要说:表妹是啥都知道的,表妹是站在耀司这苦逼孩子这边的。
咳。
霸王是不对的行为TAT~~看在我那么勤快的分上!




6

6、第六章 ... 
 
 
  平日里总是疯颠颠的表妹这会儿竟然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这叫箫且意不得不十分惊讶。
  
  ……不过,也只是惊讶而已。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表妹的额头,箫且意无压力地笑得春光灿烂:"说得就像是我曾经深深负了那家姑娘似的。"
  
  箫筱眉终于忍受不住这样憋屈,娥眉轻皱:"表哥,你自己应当是比谁都清楚的。若不配合'前尘忆梦'的效果打通最后三处胫骨奇脉,化得半仙身,萧家的冰纹剑法,谁都练不来。"
  
  "我现在还不是一样要吃喝拉撒,完全没觉得哪一部分成仙了。"不在意地耸耸肩,箫且意不太信这个说法,那个药丹不过是打通了寻常人不能靠自身打通的经脉,使得使用者可以将大地水汽凝聚糅合在内力中,发挥出自然至上的功力。
  
  正走神想着关于前尘忆梦的事儿,隔着一个棋桌子的箫筱眉手一翻,结结实实一碗棋子全部泼到箫且意恍惚的俊脸上,姑娘脸色很难看:"箫半仙儿,你可曾用你那神仙脑子神思维想过,连你服用前尘忆梦喝下去的水,都可能是你所爱之人亲手给你倒的?!"
  
  "……那她还真是贤惠。"箫且意摸摸鼻子。
  
  箫筱眉气不打一处来,一扭脸却发现箫且意恢复了淡然冷漠的神情,道:"往日的事情末再提了。箫二长老说,在我服下前尘忆梦之前,从来不曾有过所爱之人。"
  
  "那老秃驴说的话有几个字是能信的!!"
  
  "能不能信又如何。我箫且意继承萧家冰纹剑法是出世就被决定好了的事。如果在我服药闭关之前,真的有如同你说的那么一个人,那只能说,我们今生有缘无分。"
  
  "……"
  
  "往事休要再提。"
  
  箫且意皱了皱眉,跟箫筱眉的一番对话让他觉得心里不太舒服,遂起身,吩咐右白虎准备马车行囊以及路上所需药品,一周后,起程前往白眉山。
  
  -
  (半旬后)
  
  江南第一高峰白眉山常年云雾环绕,犹如仙境。山上坐落着门派排行榜第一十二位的门派,白眉道观。道观中出的人并非犹如武当那样大门派这样事事都有规矩,相比之下,白眉道观门下之徒更显自由。
  
  他们习的是八卦玄机机关之术,每一个弟子都拥有一双灵巧的木匠之手。传闻,白眉道观手中拥有远古洪荒时期留下的珍惜印本作为亲传,故而每一代白眉道观的闭门大弟子,都会使用那江湖里人人向往的御剑之术。而
  随同那本印本流传下来的,就是白眉道观现任的道长白眉道人手中的金菩提拂尘。
  
  这两样如同仙家之物的东西,让白眉道观门前香火越来越旺,直至今年年初,江湖百晓生重新排名,白眉道观终于于一开始的开外,慢慢地接近前十。
  
  而对于这样一个前途光明、崛起形势大好的门派,等着拍虚遛马屁人就不要太多了。
  
  想着把马尾巴毛拔下来做毛笔卖钱的,大概也就那一位奇葩。
  
  神奇的是,这位奇葩也收到了白眉道人现任关门大弟子及冠之礼的相关帖子。
  
  ……
  白眉山此日正当江湖人士来来往往上山的热闹日子,热火朝天哟呵的人群中,就有那么一位显得格格不入,身着一身黑袍的男人英气十足,背手而立在白眉山山脚之下,只抬头望向那深不见顶的云中之山,他沉默不语。
  
  男人身后,恭敬地站着俩三位看似护法的人物,各个均是武功不俗的样子。
  
  大约四五步开外,马车的门小小地敞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名身着与站立男人同款式白衣的貌美男子。
  
  一群人总惹得其他八卦人士侧目和窃窃私语的猜测。
  
  黑袍的男人却浑然不觉一般,面容严肃,薄薄的唇瓣紧紧地抿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在马车内的白衣男子终于忍受不住众人围观的目光,想要开口问弟弟看够没有之时,黑衣男人终于动了动嘴角,随即,淡淡地评价:"这山,太高。"
  
  众:"……"
  
  耀司回到马车,接过开阳递过的帕子随意擦了擦额间沾上的水汽,骂咧咧道:"你娘的球的,若不是为了那本御剑之术,这么高的山,大爷我才懒得——"
  
  "白眉道人邀请你,不对,是邀请我,是想要求丹蛇神坛归还金菩提拂尘,而不是让你再把他的御剑之术拿走。"开阳温和地开始讲道理。
  
  "我学会了,让苍狼抄一遍就拿回来还给他也成。"耀司乐呵呵地点点头。
  
  "……"这不是重点好吗。
  
  "至于那个金棒棒……"
  
  "金菩提拂尘。"
  
  "哦,那个拂尘。已经不在我手上了,我没告诉你吗?"马车开始磕磕巴巴地山上走,耀司喝了口水,满脸失忆状,"我记得我有告诉过你,那个拂尘我已经让苍狼去卖掉了。"
  
  开阳一听这话就要皱眉:"那是仙家之物!你怎可就这样——"
  
  "你前天起床用来润喉的雪莲茶还记得吗?"耀司打断他。
  
  "自然是记得的。"
  
  "你每喝下去一口,就等于那个拂尘上面的一根毛。"
  
  开阳:"……"
  
  耀司叹气:"最近教中开资很大,教众从小厮到护法,每个人都该置办一两套新的秋冬用衣,再加上铺盖等物,说是不便宜,加起来,那要用的银子就大了,所以账房资金很紧。再加上秋日就要来临,冬日就不远了,你身体一向畏寒——"
  
  开阳无言地移开目光:"弟弟这样孝顺,让为兄好生感动。"
  
  "应该的,应该的。"耀司一顿之后,笑了笑挠挠头,被夸奖了(……),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在为兄没被冻死之前,你可否能告诉为兄,两手空空,为兄该怎么面对沉浸在镇教之宝归来幻想之中的白眉道人?"
  
  耀司神秘地从开阳屁股底下抽出一个箱子,打开,将里面金光闪闪如同珍品一般细致的拂尘拿出来给开阳献宝:"你看,我特地让人去扬州做的。以假乱真,据店家说,现在白眉道人手上那个也是这家做出来的。"
  
  开阳:"……"
  
  耀司:"放心了吧?"
  
  开阳:"你我千里迢迢来到南方,又爬了这么一座高山,原来就是为了把白眉道长手上的假货翻翻新。"
  
  "定期翻新,送货上门。"耀司嘿嘿笑着小心翼翼地将拂尘放回盒子里摆好,再扣上盖子。又在怀里摸了摸,掏出一张地图,沾沾口水,猥琐兮兮地在面前小桌案上宝贝似地铺开,冲苍狼勾了勾手指。
  
  苍狼不明所以地凑近,待到看清那地图上所画之物,顿时嘴角抽搐。
  
  那赫然就是完整的白眉道观地形图,练功房和书房被标上了血红的重点标志。
  
  耀司清了清嗓子:"既然来了,就不要白走一趟。总要带点纪念品,以后时不时也好拿出来回忆一下美好的时光。"
  
  苍狼:"……"
  
  开阳:"……"
  
  正当众人无语之际,忽而听见外面传来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表哥,我爬不上去了,表哥,你背我上去吧!"
  
  魔音摄魂。
  
  耀司原本满脸得瑟的样子一僵。
  
  果然,下一刻,箫且意那老王八的声音就传入耳里,只听他充满宠溺地说:"好,看表哥带你飞上去。"
  
  "……苍狼。"
  
  "属下……呃,教主,你还是叫白栗白左使吧。"
  
  耀司脸色黑如墨炭:"少废话。你出去转告箫盟主,叫他千万慢慢飞,小心前方带刺的蔷薇。"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遇到了点意外,我的错,姑娘们不好意思╭(╯3╰)╮
强调下,箫且意除了耀司没别人,箫筱眉自己有老公的(喂),哔叽神马的,一句话嫌多啊!!
不要霸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俺现在滚去回上章留言!




7

7、第七章 ... 
 
 
  箫筱眉一听眼前这浓眉大眼满脸苦逼的护法的转告,没用半刻就猜到马车中的人是谁。于是撇撇嘴,利落地从箫且意背上爬下来。
  
  箫且意先前是在丹蛇神坛见过这个护法的,可是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只见他有些莫名地皱起眉:"他也来了?"
  
  "主子他……他怎么不能来?"苍狼反问。
  
  "江湖中鱼龙混杂,却是不适合他那样单纯的人的。"
  
  "噗——"箫筱眉先不客气地喷了一地。
  
  苍狼也是满脸吃苍蝇的德性。
  
  "再说,他伤已然痊愈了吗?"箫且意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我还以为,至少三个月才能下地走动。"
  
  "主子只用两个星期就可下地行动,让您失望了。至于我家主子有没有痊愈,这就与箫盟主无关。"苍狼垂目,不卑不亢道,"主子的话已带到,告辞。"
  
  "……"望着苍狼忿恨离开的背影,箫且意很无辜扭脸看表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该多跟我娘学一学行走江湖的话语之道。"箫筱眉收回目光,很同情道。
  
  箫且意兄妹两往路边站了站,让丹蛇神坛的马车先上去,原本是打算跟在马车之后看看里面那个不省心的准备做什么,岂知站在路边之时,旁边有白道侠士认出他来,纷纷三五成群地走上来跟他寒暄一二。一时间,箫且意身边的人竟是越来越多,等他好不容易从中脱身,丹蛇神坛的马车早就慢慢挪得影子都没了。
  
  箫且意满脸捉摸不透,摸了摸下巴:"筱眉,你说,方才那个护法转达的话是什么意思?"
  
  吃醋呗,还能是什么意思。箫筱眉干笑两声。
  
  "莫不是耀阳毒君那魔头的弟弟竟在白眉暗河边对我一见钟情?"
  
  "……你是说对一头浑身湿淋淋半死不活的野猪一见钟情?"
  
  "那他为何捡我回丹蛇神坛而非补一剑以除心头之患?"
  
  箫筱眉沉吟片刻,最后很严肃地撒谎:"大众脸救了你一命。"
  
  箫且意:"……"
  
  兄妹二人轻装上阵,很快将带着细软的奴仆甩在身后。箫筱眉武功底子不算太好,幼时练武也是偷懒居多,因为是姑娘家,她爹也就是箫且意的舅舅对她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此时此刻,箫且意还有心思边心不在焉地欣赏风景边爬山,箫筱眉却是累得连话都不想多说半句。
  
  而两人周围身着其他门派的武林人士,也有一小半和箫筱眉是一个情况。
  ……
  所以说,白眉山真的高得太不近人情了。
  
  到了半山腰,白眉道教开的中途供人歇息的小茶庄,箫且意终于看见了丹蛇神坛的马车。再往上,上路就变得陡斜,这马车看样子是决计上不去了。
  
  箫且意在破烂的桌子旁边坐下来。一抬眼,就看见坐在最里面的耀司。这会儿他脱下了教主的袍子,换上护法级别的简单黑色剑套衣。长长的黑发束成马尾高高地乍起,乌黑顺亮的头发下摆垂到腰际,额前不经意地几戳碎发,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
  
  就在箫且意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时候,耀司似乎是有感觉一般地往这边望了望,下一刻,两人的目光就有短暂的交汇。
  
  然后耀司率先移开目光。
  
  箫且意展开扇子扇了扇,满脸不确定地低□子,悄声对表妹道:"我总觉得耀司是真的爱上我了。"
  
  箫筱眉喝口茶,不以为然地哼哼一声。
  
  "不过很可惜,我只爱妖娆可人的女性。"箫且意挺直腰杆。
  
  音量不大,但是以耀司的武功底子要听到却决计不是什么难事。箫筱眉余光瞥见耀司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于是忍不住出言嘲讽:"吃个'前尘忆梦'倒是把你口味都吃坏了,以前江南花魁从你面前走过,你也是目不斜视的。"
  
  "那我看谁去了?"
  
  看那边那个黑脸包公呗,天天看也不嫌腻也是你自己说的。箫筱眉忍不住啧啧两声,这孽,作得!
  
  得不到回答的箫且意也不在意,收起了戏谑恢复淡然的神色,"啪"地一下合上扇子,在桌子边缘敲了敲,略有些冷漠道:"不说也罢,往事便休要再提,这次算我的不对。"
  
  两人沉默下来,不自觉地,周围人细细碎碎的低声交谈就传到自己耳里。
  
  都是说一些门派里乱七八糟的事务,比如什么抢破脑袋地争取这来白眉山的帖子引发的明争暗斗啊之类无聊的事。箫且意有些兴致缺缺,正准备收拾收拾继续上路,忽然就听见有人提到耀阳毒君。
  
  给自己倒了一小杯子冰镇青梅酒,箫且意面容从容地听着。
  
  ……
  "那边那个就是耀阳毒君?"
  "我看是,白袍子上面的红色曼珠沙华,错不了。"
  "哎哟我的娘亲唉,这男人长得,啧啧,比小师妹还好看。"
  "你他娘的给我小声点儿!"
  "唉,德行,看到那边没,箫盟主坐在那儿呢,你怕他娘个屁。话说回来,耀阳毒君怎也会被邀请来白眉道教的大弟子及冠礼?"
  
  然后那边的声音再次明显地压低,箫且意就不太听得清了。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个词,比如说金拂尘。箫且意挑挑眉,下意识地望向手边放着的精致锦盒。
  
  这时候,原本低声私语的两个人忽然同时猥琐地窃笑起来。箫且意忍不住回头看是哪个门派的门徒那么丢人现眼,一回头,就正好看见一根竹筷飞快地破空而来,像根银针似地,以刁钻的角度斜斜插.入声音来源两红衣人其中一人的手腕中。
  
  好快的手法。
  
  箫且意与那人具是一愣。
  
  随即那人握着手腕惨叫起来。
  
  那单只筷子竟然斜斜地插.入红衣人手筋处大穴,眼看这手腕若是不找名医及时医治,就废定了——可是这样的小门派,人看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重要的门徒,想要找到好大夫是不可能的事。箫且意皱皱眉,余光一瞥,不知怎么就看见耀司嘴角微微勾起,挂着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淡定地筷桶里重新抽出一根竹筷,夹了一块水晶桂花糕状的点心,慢慢送入口中。
  
  身边样貌脱凡的开阳只是稍稍皱眉,片刻之后也如同没看见一般,转而对耀司低声道:"我告诉你不要再吃这样甜腻的东西,一会胸闷莫又乱发脾气。"
  
  ……
  这和谐场面在箫且意看来,不知怎么,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就像种了大半年,天天浇水施肥的杨梅树它忽然变成了桃子树似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
  
  恨铁不成钢?……嗯,就是这个。
  
  耀司高傲抬起的下颚曲线,嘴角那抹清冷嘲讽的笑,勾得他箫且意心里痒痒。
  
  痒得一阵阵蹙紧,微微发痛的那种。
  
  箫且意不明白了。
  
  他茫然地坐在原地,一动未动。
  
  直到为兄弟奋起拔刀的红衣大汉暴喝一声冲丹蛇神坛那边扑过去,还没来及碰到耀司的头发梢,就被苍狼丢下山——白眉山后山没有阶梯,这一丢下去,直直坠落山底,若无绝佳轻功必死无疑。
  
  耳边乱糟糟地响起其他凑热闹的人为那两人声讨的声音。
  
  箫且意站了起来。
  
  众人终于安静了。
  
  箫筱眉将杯子摔倒地上,也站了起来,直直地瞪着箫且意。
  
  箫且意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包括耀司。
  
  那个黑衣男人始终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慵懒地单手撑着下颚,大方地看着他。
  
  ……
  
  "来道白眉山,既是白眉道人之客。还请各位侠士管好自己的嘴,切勿再论他人是非。"
  
  箫且意背上原本放在破烂木桌上的龙纹剑鞘,面无表情地淡淡放下这句话,语罢,转身便走出茶庄。
  
  再也没有回头看茶庄内一眼。
  
  留下满堂静寂,面面相觑的江湖众人。
  
  良久,终于有一声嗤笑打破了这死水一般的静。
  
  "臭鸭子摆臭架子。"耀司乘着开阳不注意,将第二块水晶桂花糕飞快地塞进嘴里,深邃的黑色双眸中,隐约带着一丝不引人注意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霸王浮出水面,玛尼玛尼哄!!!




8

8、第八章 ... 
 
 
  白眉道教现任关门大弟子白意及冠礼搞得很隆重,这从这几日,云雾环绕犹如仙境的白眉山上来来往往到处是人,一时间热闹十分,倒是打破了平日里白眉道教置身事外的形象。江湖里只要是叫得出名字的各大小门派纷纷派出的与白意地位平起平坐地位的弟子前来祝贺——白眉道长更是亲自下帖请来了现任武林盟主,虽然这种行为不免遭一些别有居心的人猜测,但是事实上,白眉道长却确实是长足了面子。
  
  白意虽年纪轻轻,却得白眉道长亲传。传闻,他已经成功将白眉道教奇门遁甲之术精通,开始初步进入学习御剑飞行之术。
  
  "御剑飞行,快意江湖"是每一个江湖儿女们共同向往的奇术,在第一任白眉道长在几十年前的武林大会第一次以御剑术出现在众人面前之前,"御剑飞行"不过是人们口口相传,可遇不可求的传说仙术。
  
  身着一身首席大弟子青色罗衣的白意倒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俊秀儒雅的面孔还带着一丝丝少年的稚气。从及冠礼仪式开始,一板一眼沉默不语地按照预先约定好的步骤一丝不苟地做着,眼从一开始,就没有扫过下面坐了满堂英雄豪杰的会客厅哪怕一眼。
  
  "这少年人胆色不错,将来必有大成。"
  
  清清冷冷的低声从角落中传来,不响亮,音量控制得刚刚好让周围人听见。
  
  耀司一行人因并非什么名门正派,只被刻意安排到前排的角落里,白眉道人似乎是为这个排位费劲了心思——你说我看不上你们魔教,那是十分不对的。你看,我不是把你安排到前排了吗?他们说我勾结讨好你魔教,那也是十分不对的。你看,我不是把你塞到角落里了吗?
  
  不过白眉道人算是白忙乎了。
  
  因为丹蛇神教众压根儿就不在意坐在哪——坐哪不是坐?坐正中间大厅塌了还能少压死你一个不成?
  
  先前说话的,正是坐在桌席上座的开阳,只见他浅尝一口白眉山特产的青梅酒,而后优雅地放下杯子,将目光从新放回大厅,聚集众人目光的那位少年身上。
  
  相反开阳的淡然,耀司打从进了这个大厅开始,就沉默不语,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坐在背对光线的位置,举手投足之间带着一点点僵硬,如果仔细看,还能看见他脸上的一丝尴尬。
  
  苍狼抱着自己的阔剑站在耀司左手边,将一切收入眼底。心中一动,抬头撇了一眼堂上即将礼成的俊美挺拔的青衣少年,苍狼先是一怔,随即不禁在心里默默摇头,瞬间脑补了很多。
  
  会客厅内气氛在这时至高.潮。原本坐在最中间的箫且意从自己的席位上站了起来,慢慢渡步到白眉道长身边,从他手上接过卷轴,一个个字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脸上带着的沉着冷静确实是该为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所有,话语中其中却不乏一丝真心实意地对后辈的赞扬。
  
  看来,箫且意这个盟主虽然上任不久,但很得人心。
  
  这时,感觉到一道阴郁锐利的目光往这边扫来。苍狼心中一惊,不仅抓紧手中的阔剑,顺着感觉到的目光方向一看,却直直对上青衣少年的目光。
  
  很短暂的一瞥,随即后者便移开目光,状似认真地听着盟主的期望与赞扬。
  
  目光移开之后,压力瞬间消失。苍狼默默擦汗,他知道,白意当然不是在看自己——这事儿不用推理,只需低头一看便可发现,主子的背比刚才挺得还直,槐树干似的。
  
  嗯,好歹还知道羞耻,也不算彻底没救。苍狼在心中腹诽,又忍不住叹气——
  
  这世界上原本还能有一个叫箫且意的人能死死地管住主子……
  
  苍狼薄凉嘲讽的余光轻轻滑过光明堂上众望所归武林盟主。
  
  很可惜,那个人却死得太早。
  
  ……
  
  白意的及冠礼完,主角就转移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白眉道长的下位,对一个个前来献礼的江湖门派人士一一拱手道谢,嘴角挂着适当的微笑。只有十分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这笑是绝对没有直达眼底的。
  
  事实上,白意对这些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奇珍异宝也确实是兴致缺缺。修剪整齐修长白质的指尖在礼单上轻轻一扫,忽然挺在某个位置,白意的笑容僵了僵,最后无奈地收敛起来,他探过身子,隔了个小木桌,轻轻唤了一声师傅。
  
  白眉道长接过他手中的礼单,在他示意下仔细一看,顿时也是脸色一变。
  
  还未来及出声阻止,就听见箫且意的家仆举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随在箫且意身后走了过来。
  
  "箫某礼物并不算过于贵重,只不过是一个有趣的小玩意儿,还请前辈多多担待。"箫且意随意地笑着,拱了拱手。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将礼盒打开。
  
  果然,身后响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其中,抽得最用力的当属耀司——他那是一口气抽就差点把自己抽过去。
  
  "完了完了。"耀司扶额低声道,"那玩意怎么跑那个王八蛋手上去了?……苍狼,你卖个东西都不会卖吗?"
  
  "箫家家仆十余上百,主子恕属下有罪,还未有那么大的闲心去细细记住每个人的长相。"苍狼抽抽嘴角,有点心虚。
  
  这事儿办得,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坑爹。
  
  只听堂上,箫且意朗声道:"那日箫某游览江南风光,无意间在某铁铺看见,那铁铺的匠师竟然慕名仿制了道长的金菩提拂尘,且做工精细,几乎要以假乱真。箫某见得有趣,就花了些银子买下,不过却是没破费多少,全为一丝心意,还请道长莫要见怪。"
  
  言罢,还拿出拂尘,在江湖众人面前晃了一圈。
  
  一时间议论纷纷。
  
  "确实有点像,就是旧了点。"
  "你哪懂行,嗤。那金子颜色陈旧,一看就知道底下不是纯金打造,定然为镀金。"
  "手工虽是精细,但和白眉道人手上的一比,却是云泥之分啊。"
  
  ……一番恭维的话讲白眉道人说得脸成了猪肝色。
  
  箫且意爽够了,将拂尘放回礼盒,塞到白眉道人手里,背对众人,眼中的戏谑只有白眉道长一个可见,他笑道:"道长,收好了。这真的可以以假乱真哟。"
  
  "箫、且、意。"
  
  "本盟主在。"
  
  "当日你误服下'瞬间尘土'之事,你怎可怪罪与本观!现在这样与我为难?那'瞬间尘土'花了老夫二十余年才炼成两颗,本为我徒儿白意散攻重铸练就御剑之术所用,却生生被你捡了个便宜,你不感激不说,还——"白眉道长压低声音,愤恨道。
  
  箫且意却摆摆手打断他:"道长休要再提,误吃下不好的东西,本来就是箫某不够小心。"
  
  白眉道长:"你!"
  
  抖了抖衣袖,箫且意嘴角含笑,声音稍稍提高:"箫某爬了一天的山,可否借用客房稍作休息?"
  
  "箫盟主一路辛苦,请随我来。"旁边将二人对话全部听完却始终一言不发的白意忽然出声,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少年的体格却只比箫且意矮上半个头不到,只见其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箫且意摸摸鼻子,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
  
  武林盟主一走,大厅内众人这才觉得放开了一些。吹牛的吵架的顿时声音都提高了八倍,一时间,堂内却是十足热闹。
  
  …… 
  白日里的热闹气氛一直到夜晚接近子时才稍稍平息。酒宴过后,会客厅内东倒西歪醉倒一大片,依然坚.挺地几个名门望族也没了形象,捞袖子踩板凳划拳,吵架的开荤笑话的围坐一圈,一派和谐。
  
  开阳早早就到安排好的客房去睡了,耀司则继续装疯卖傻地隐藏于众人之中,一天下来累得苦不堪言。
  
  他的原则就是:绝不落单。
  
  他在等。
  
  等白眉山众弟子的熄灯钟——白眉山一向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时至子时,上至道长下至扫地小厮,一律就寝不得有误。
  
  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耀司还觉得这群道士真是无聊的蛋疼,连睡觉也管。但是现在,耀司只觉得有规律的生活其实是一个利人利己的好习惯。
  
  ……比如说白意应该已经睡了。
  
  ……如果白意睡了,那我也就能睡了。耀司倚在门边想啊想,最后终于在打了一个大呵欠后,犹豫着往门栏外跨出了艰难地第一步。
  
  ……
  
  然后他领颈一紧,就被一股霸道的力道,死死地摁在会客厅敞开的木门上。
  
  会客厅内灯火通明却照拂不到门外的角落,门内灯火,门外夜色却犹如黑墨。
  
  黑暗中,粗重的气息带着浑浊酒气,不客气地喷洒在耀司的颈脖之间。耀司脸色一僵,低声喝道:"放开!"
  
  却感觉压制住自己的力道变得更加用力,压在身上之人的冰冷指尖暧昧地滑过耀司的颈脖间,下巴赫然一紧,带着酒香的薄唇强势地压下。
  
  "白、唔——"
  
  少年的力道比瘦弱的外表看上去大得多,卡住耀司下颚的手强制性地收力,拦在其腰间的手臂也缩紧力道,灵巧的舌头企图探入,企图强行撬开身、下人紧闭的牙关——
  
  "你们在干什么?"
  
  冷漠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昏黄的月光之下,箫且意面无表情,负手而立。
  
  他直直地注视着黑暗中纠缠的两人,双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回复下课再来回。奔赴去上课了 /(ㄒoㄒ)/~~
昨晚偷懒没码字今天为了能按时更上午觉都没得睡的苦逼懒货你们桑不起!!!!!!午觉君哭得满脸是血你们看见了吗!!!!
都不要霸王╭(╯3╰)╮月榜在跟俺招手╭(╯3╰)╮看在俺明天也准备更的份儿上!!!




9

9、第九章 ... 
 
 
  
  "接吻,看不到么?" 
  
  箫且意果然内功了得,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靠近,就连白意这个心法高手都没有发现。乘其惊愕松手之际,耀司顺势将手挣脱出来,推开白意,用力擦了擦双唇,嘴角却挂起一抹怪异的笑,他坦然对上箫且意的双眸,云淡风轻道。
  
  箫且意心里噌地就燃烧起秋日里的一把火。
  
  薄唇唇角紧抿,按捺住想将那嚣张跋扈的魔头拉过来扒光了吊起来抽打一顿的冲动,箫且意顺了顺气,最后转向白意,皱皱眉,一副大公无私地教训:"白眉道教今年百晓生已然在正道十一位,明年超过红帮跃入前十也算是众望所归。你身为白眉道人首席弟子,却与魔教之人勾结不清,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男子,此事若传扬出去,你让白眉道人今后如何面对武林侠士?"
  
  箫且意此言一出,虽是句句属实,听起来诚恳劝诱,实际上却是字字带刺。
  
  白意有些闹不明白了,这箫盟主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句句刀光剑影?
  
  他缓缓松开抓住耀司腰带的手。
  
  这个动作缓慢到箫且意想忽视都做不到。
  
  如果我没有出现,这对狗男男难道还打算就地办事不成?一想到这,箫且意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只不过他背对月光而立,面容模糊,门背后的二人也看不太真切。
  
  所以耀司不知死活地嗤笑出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仪容仪表问题,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此时,正好天边的明月从乌云之后显现出来,将他被白意拉开领口,敞开一小片的颈脖处的一道红痕照得清清楚楚。
  
  那红痕自然是白意拽他领子时候不小心刮到的,但是在箫且意看来,它就可以是任何东西了。
  
  原本微微恼怒的心情,在这个时候,却忽然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
  
  箫且意竟然恍惚地觉得嫉妒。潜意识告诉他,他的东西,被人家碰了。
  
  耀司却还要满脸嚣张地挑衅,他斜睨箫且意道:"箫盟主,若非与我这个魔教之人勾结不清,我怕你早就淹死在白眉暗河。"
  
  白意在其身后一听,顿时也有些吃惊,于是两步上前扳着耀司的肩膀强行转向自己,嗓音阴沉道:"你竟又与其他男人纠缠不清,光漠鹰一个还不够么?"
  
  "又",妙哉!光天化日当着箫且意的面,再次被翻出一笔糊涂账,耀司尴尬地拍掉白意得手,哼哼两声扭脸:"你知道得太多了。"
  
  箫且意闻言,那戴了两顶绿帽子的感觉来得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于是挑挑眉,打断他们的话,竟脱口而出道:"耀司,你果真欠管教。"
  
  "……"
  "……"
  "……"
  
  一句话,把在场三个人都说的具是一怔。
  
  耀司动作一僵,收敛起了那副嚣张的神情,转而扭脸,满脸探究地歪着头瞅怪物似地瞅箫且意。
  
  良久,他收回目光,径自摸摸鼻子,悻悻道:"能管住老子的人早死了,您哪位?"
  
  耀司话一落,就听见后山白眉道教的寝戒钟再次沉沉地响了起来。箫且意顺势就不再搭他那诡异得紧得话,转而看向白意。
  
  少年不耐烦地皱皱眉,似是烦极了这种规矩。刚想提步离去,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脚步,转过身来,伸手用力揩了揩耀司的唇角,摩挲出一片微红才满意地放手,最后面无表情阴沉着声音道:"明天来书房找我。"
  
  "不去。"干你娘,揩那么用力。耀司咧咧火辣的唇角,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白意试图诱惑。
  
  "他要什么我不能给?"箫且意在旁边凉凉地插嘴。
  
  "无事献殷勤。""跟你不熟,要你大爷。"这回是异口同声,箫且意无语凝噎。
  
  耀司不爽地揉揉嘴角瞥了眼白意,说话有点漏风,模样倒是显得更加欠揍:"我要找什么我会自己找,你少管。"
  
  白意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首席弟子的青衫,终于发现自己和这个满脸坦然的小偷似乎有点难以沟通。
  
  然后耀司不耐烦了:"你怎么还不去睡觉?都撞第二下钟了。"
  
  白意:"……"
  
  耀司又打了个呵欠,眯眯眼:"去啊,你不睡我怎么安心睡?"
  
  白意:"……"
  箫且意:"……"
  
  耀司:"好,明天我去找你。"
  
  白意:"好,明日午时,南院书房我等你。"
  
  耀司:"嗯。"
  
  语罢,青衣少年当真扭头就走了。干净利落得耀司都有点发愣。
  
  "……怎么这么好骗。"耀司呆立片刻,回头一看,箫且意也不见了,耀司又呆了,这货什么时候走的?
  
  ……
  
  面对空无一人的院落,耀司终于无语了,感情那王八蛋就是给人添堵来的?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
  ……
  算了。
  
  姓箫的哪次不是这样。
  
  "…………………………………………"缩缩鼻涕,耀司觉得自己有点凄凉。
  
  夜。
  
  阵阵秋风之后,外面竟然哗啦哗啦地下起大雨。耀司本非浅睡之人,在加上今天疲惫至极,按道理不该在半夜醒来。
  
  可能是被冻醒了。
  
  耀司迷迷糊糊地想着,顺手拽了拽被子,翻个身想继续睡。
  
  这一翻就翻出鬼来了。
  
  床头前默默地站了个高大壮硕身影,无声无息地背对着自然光,一片黑暗之中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耀司被吓的一个哆嗦,伸手就想去抓放在枕边的长鞭,岂知那床边之人比他更快!在他指尖刚碰到鞭子边缘还没来及抓起,那人一把锁住他的脉门,飞快将他的手粗鲁地折了回去!
  
  "箫且意!"这一接触,耀司就立刻知道这人是哪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嘘。"不知从哪带来的浑浊酒气气息扑面而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耀司耳边响起,"乖乖的,别动。"
  
  "你去哪喝了那么多酒——不对!你在这里干什么!"耀司被喷在耳际边缘的暧昧刺激得炸了毛,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醉得不成人形的箫且意却还是能自如地跟他随手拆招,十几个来回之后就轻易地将耀司牢牢地摁回床上,接着男人略一沉吟,长腿一迈,就跟着滚上了床。
  
  小木床被两个大男人挤得很开心,发出一声"吱呀"的欢叫。
  
  单手扣着耀司的双手脱到床边,麻利地用床帏绳牢牢捆住高高吊起,一系列动作流畅自如,一气呵成,把耀司吓得目瞪口呆。
  
  真正的目瞪口呆。
  
  试图挣脱捆绑结果发现越挣越紧,耀司满脸黑线地问低头开始摸索自己腰带的男人:"你从哪学来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
  
  "书房里的书。"箫且意头也不抬地回答。
  
  书房?很好,我放的……箫且意你赢了。
  
  终于找到了腰带边缘,于是握剑得右手手指灵活搭上一扭,只听清脆地"咔嗒"声,耀司腰间一轻,整个金属腰带脱落,被箫且意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然后丢下床。
  
  箫且意膝盖摁住耀司的双腿,双手抓住裤子边缘往下一扒,耀司终于明白什么叫风吹老二屁屁凉。
  
  "箫且意,你干什么你!"耀司觉得和做梦似的,再一看压在身上的男人还衣衫整齐到跳下床就能去再读一遍及冠致辞,顿时觉得老脸十分搁不下,于是开始猛烈地挣扎。
  
  箫且意带着浓重酒气地伏在身在耀司唇边响亮地亲了一下,然后笑得很流氓:"干你。"
  
  "你他娘的知道老子是谁——唔!唔唔~!"大手一把捂住耀司的嘴,将高声怒吼堵了回去,箫且意收敛了笑,认真地眨眨眼,"莫闹,会将他人引来。"
  
  "你是救命恩人。"与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符,箫且意边说边用单膝压住耀司一边腿,另一只手轻轻一抬将另条腿卡牢在腰间,然后松手,顺着尾椎处一路下滑,还恶意地在股缝断头摁了摁。
  
  耀司闷哼一声。
  
  "热情。"箫且意声音沉声沙哑低笑。
  
  耀司被称赞得想一巴掌抽死自己。
  
  男人终于找到了那处温暖的入口,带着厚茧的指尖在周遭轻.刮瘙.痒,耀司的手被绑缚掉在床头,整个人呈半仰卧悬空掉在半空。上身的衣服还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却如同初生的婴儿般赤.裸,巨大的差异带给他强烈的羞耻感。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最后缓缓地闭上眼。
  
  随着男人刺.入一指,耀司背脊一僵,随即放松下来。紧闭的双眼感觉到男人唇瓣的冰冷在眼皮处印下,灵巧的舌尖舔压眼珠,箫且意带着醉意地含糊道:"睁开眼,看着我。"
  
  □已经能容纳三指合并顺利进出。
  
  麻.酥的快.感悄悄从背脊向周身蔓延。
  
  就算是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身体还会违背主人意识地主动凑上前,想去贴近那具熟悉温暖的躯体。
  
  耀司感觉到箫且意停下了动作,带着体内自动分泌的透明液体的三根手指忽然抽出体外。
  
  耀司呼吸一凝,直觉不妙。
  
  果真,箫且意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确实再听不出一丝醉意。
  
  "你的身体被开发过,是谁?"
  
  仿佛有什么东西沉入大海最冰冷的深处,耀司竟是嗤笑一声,慢慢地张开双眼对视上男人深邃的黑眸,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他的回答很简短。
  
  "刚死,没几年。"
   

作者有话要说:嘘。举报木有小JJ╭(╯3╰)╮。
距离首页月榜不多,就800W而已。(你滚
25个字就是1W分啊亲~~~~~捂脸~~~~~




10

10、第十章 ... 
 
 
  身上一轻,笼罩着自己的气息忽然淡去。耀司嘴角微微扬成诡异的角度,一言不发地看着箫且意像个笨重的狗熊似地从自己身上爬起来。
  
  果真箫且意毫不犹豫地滚下床,站在床头开始埋头整理自己的衣服。
  
  "……喂。"耀司踹了踹被掀开的被子,恶声恶气冲箫且意道,"喂,给老子解开绳子。"
  
  下巴一疼,耀司猝不及防皱眉吃痛出声,站在床边的男人大手一伸,忽然捏紧了他的下巴,强制性往上粗暴扳让耀司面对自己。
  
  两人对视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箫且意率先打破沉默,他松开耀司,垂目淡淡道:"你这人生来就那么可恶?"
  
  "不是。"耀司满脸认真,"我觉得我还挺好的。"
  
  箫且意:"……"
  
  箫且意:"我还以为你尚且与耀阳毒君不同。"
  
  一阵风夹杂着水意从窗外飘进,凉飕飕的吹得人起鸡皮疙瘩。耀司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坦然地裸着下.身跟箫且意说话,于是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右腿一撩,将脚底的薄被掀起盖到自己腿上。
  
  耀司嗤笑,移开目光至别处:"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就要是什么?箫盟主,你以为你在捏泥人?"
  
  黑暗中,箫且意因为耀司嘲讽的语气不太舒服地蹙眉。
  
  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默然转身离去。
  
  却意外地被耀司叫住。
  
  箫且意动作一顿,却没有回头,声音稍显冷漠:"做什么?"
  
  耀司盯着男人高大的背影,半晌,若有所指道:"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没有。"箫且意回答得很干脆,"因为我不曾忘记过什么。"
  
  耀司闻言顿时气的眼角不住抽搐,要不是现在他被绑在这里,他一定会扑上去,剪掉这个箫王八蛋的二两君。
  
  箫且意推开门,看了眼被自己放倒在门口的苍狼,顿了顿,背对着沉声对屋里的人道:"莫再让别的男人碰你。"
  
  "凭什么,你脑子有病。"里头正气头上的耀司毫不客气地回答。
  
  屋外暴雨骤停,淅淅沥沥地飘起毛毛雨。周围很静,白眉道观宾客院里,植物新洗过后的新鲜泥土腥气夹着细雨扑面而来,月色昏暗,大约已时至丑时。
  
  箫且意径自站在原地并未急着离去,原本有些发热的头脑此刻终于清醒了不少,他茫然举目四望,片刻之后,终究无奈叹了声气,低声自言自语:"……就凭,我会生气。"
  
  ……
  
  第二日,辰时。
  
  天色刚蒙蒙发亮,阳光还未来及透过云层,乌云便又密集起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绵绵细雨,又是一个阴雨天气。头脑发昏,颈椎骨还隐隐作疼的苍狼终于从地上面爬起来,还未来及思考发生了什么,里边房的人先有了动静。
  
  耀司慵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醒了?"
  
  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苍狼被这一问,先是放下心来——听这声音,还好主子没有遭遇什么不测。难道昨日击倒自己那人只是打从这里路过?
  
  苍狼边猜测,边忍着全身酸疼往屋内走,恭敬道:"主子可是一夜没睡……咦?"
  
  看到屋内奇景,苍狼的脚终于僵在半空,犹豫片刻,最后胆怯地收了回去。
  
  ……于是主仆二人槅门相望状。
  
  耀司晃了晃举得发酸的手:"今晚我也把你这样吊起来,你来试试能不能睡?"
  
  门外老实忠厚的侍卫啪地一下果断下跪:"属下护主不周!甘愿领罚!"
  
  耀司嘴角抽搐:"还不过来给我松绑!"
  
  苍狼迟疑了。
  
  耀司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诱哄下属:"过来吧,双手绑着呢还怕我打你?"
  
  "哦。"苍狼想想也是,于是从地上爬起来,老老实实地走到耀司身边,利落抽剑,不伤主子分毫就将套绕在其手腕的床帏绳隔断——
  
  啪——
  
  一个巴掌不轻不重地扇到苍狼脸上,苍狼顺势重重跪下。
  
  耀司活动着手腕,捏着被勒出淤痕的手腕,别开脸凉凉道:"我也没说过松绑后也不打你。"
  
  苍狼:"……"
  
  "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属下听命。"
  
  也许是白眉道人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供客人们晨间洗漱的热水,只消片刻苍狼便取来几桶热水,全部倒入房间的浴桶中,不等耀司吩咐,自觉地为他找到干净的衣服放置在伸手可即的地方,搁置好入浴桶用的踩脚小木凳,一切准备妥当了,这才回到耀司身边重新跪好。
  
  折腾了一晚上耀司实在是困倦得不行,敷衍地摆摆手:"别跪了,抱我过去。"
  
  "嗯?"
  
  "嗯个屁,本教主维持这半悬空姿势维持了一夜,腰都要断了,怎么走路——"话还未落,整个人已被喷得狗血淋头的苍狼打横抱起。
  
  原本盖着□的薄被顺势滑下。
  
  手接触到光滑的皮肤,苍狼虎躯一震:"主子,你……?!"
  
  "……敢松手我就把你卖到小倌馆。"耀司不耐烦道,"你手能不能不要抖。" 
  
  "属下只是很震惊。"苍狼很委屈地辩驳,说着颤颤悠悠地把耀司小心翼翼地放进浴桶里,心想我不也在外面趴了一夜,外面还下雨,地都是湿的。
  
  果然,耀司也有注意到,看了看敞开的胸前露出的白色里衣被蹭上的泥水,他嫌恶道:"一会你也去换身衣服,去泥潭打滚回来么?脏死了。"
  
  …………………………苍狼撇撇嘴,哼哼了声算是应了。
  
  "怎么,不满意?"泡进水里,全身骨头都拆开了似的放松,连带着心情就好了一点,耀司挑挑眉。
  
  "属下不敢。"
  
  靠在浴桶中缓缓闭上眼,耀司懒懒地挥挥手应了声:"嗯,下去吧。" 
  
  ……
  苍狼关门离去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耀司往水里滑了滑,不知不觉靠着桶沉沉睡去。
  这一睡却也不知究竟睡了多久,等到耀司被开阳摇醒时,桶内原本温暖的水已经凉透。耀司打了个喷嚏,从脸色十分难看的开阳手里接过干净衣服,瞥了哥哥一眼,随后有气无力地问:"怎么了,摆着这臭脸。"
  
  "你昨晚在哪?"开阳余光一扫,立刻看见耀司手腕上还未消退的痕迹,一把死死拽住他,脸色顿时更加难看,"说实话!"
  
  耀司莫名其妙:"在房里,怎么?"
  
  "出事了。"开阳飞快地说,"还记得红帮月亮舞红袖衣吗?"
  
  "记得。"耀司从床底把腰带拖出来,拽手里发现那个特制暗扣竟然是被规规矩矩解开的,一想到箫且意昨晚解得如此顺手,顿时有点头疼,僵着脸重新扣上,"那个泼妇又做什么了?"
  
  "她昨夜被人用药迷晕侮.辱了。"
  
  "噗。"
  
  "………………我说真的,现在正在大厅闹得不可开交——在白眉道教出了这种事,白眉道长气的发疯。"开阳叹气。
  
  耀司远目想了想那个箫且意名义上的青梅竹马,最后下结论:"骗人的。"
  
  "那样子似乎不像骗人的。"开阳拽着耀司往外走,"总之你随我来。"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告诉我,现在的结果是不是那个王八驴蛋又多管闲事,表示可以娶了她?"
  
  "不错。"开阳点点头。
  
  "就知道。"耀司鼻孔朝天哼了声,跟在开阳身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满脸纠结,"喂,你竟然怀疑是我?"
  
  "……你前科太多。"开阳不客气道。
  
  "我从来不去招惹黄花大闺女,错,是黄花老闺女,"耀司补充,"红袖衣就是黄花老闺女的精神领袖人物。"
  
  开阳:"………………"
  
  耀司摸摸下巴新长出来的青胡渣,略有所思道:"不过黄花闺男倒是招惹不少,这点我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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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11、第十一章 ... 
 
 
  白眉道观会客大厅此时此刻果真如开阳所说,鸡飞狗跳。耀司一身护法打扮跟在开阳身后进去,就看见各武林侠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中间坐了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红衣女人。女人旁边站着的正是耐心放轻了声音低声安抚的箫且意。
  
  果真就是红袖衣那个女人。
  
  红袖衣的娘亲曾经在十几年前也算是江湖名动一时的第一大美人潇湘,父亲虽不知是谁,但红袖衣却很好地继承到了八分她母亲的貌美,此时此刻这样哭起来,还真有点楚楚动人的意思。
  
  不过也就是有点那个意思而已,只有一点。
  
  耀司还在想着这事是多么地不靠谱,忽然就感觉有点儿不对劲。思绪一顿,抬头茫然四顾,这才发现,原本热闹非凡的大厅因为他和开阳等丹蛇神坛众一干人等的到来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就还剩红袖衣抽抽搭搭的抽泣声。
  
  这是干什么?
  
  耀司嘴角抽搐,清了清嗓子,冷声道:"看什么看。"
  
  ………………………………
  
  这一问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一定是你们!!!干出这种不入流的事!"
  "侮辱女子定然是魔教才会做的!"
  "你们将正派武林置于何处!你们将白眉前辈置于何处!这是挑衅!"
  "我就看出耀阳毒君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长了一副人模狗样,想不到却干出这样人面兽心、畜牲不如的事情!"
  
  "放肆!"
  
  一声粗壮的大喝忽然如河东狮吼压制乱糟糟的起哄,把耀司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满脸涨得通红的苍狼,只见他如同抱着救命稻草似地死死地抱着自己的阔剑,神情窘迫带着愤怒,却异常地坚定。
  
  那一声气压河山的怒吼显然就是他发出来的。
  
  耀司揉揉脸,有种要飘起来的感觉。
  
  众人沉默地将目光聚集到苍狼身上,这让习惯了幕后工作的苍狼感到压力略大,唇哆嗦了半天,最后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我教、教主,哪里不、不如这个女人好看?!"
  
  红袖衣抽泣声戛然而止。 
  
  众人无语凝噎。
  
  少林方丈:"………………阿弥陀佛。"
  
  耀司的目光在红袖衣和自家兄长脸上来回走了几个来回,然后恍然大悟叹息:"真相总是来得这样猛烈与残忍。"
  
  开阳很冷静地点点头,回答:"谢谢,但是下回不要拿我跟女人作比较。"
  
  "属下知错。"苍狼脸更红了,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人群里不知谁又不甘寂寞地飞快吼道——
  
  "漂亮有什么用!魔教终究为污秽之地!奸.污女子这种事岂可能是我正派武林人士所为!"
  
  这一声又得到了许许多多"就是!""说的好!"等乱七八糟的内容的附和,一时间,大厅的气氛热烈得房顶都要掀翻似的,耀司等人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众箭所矢。
  
  "啧啧,这金往脸上贴的,干什么,要组建新少林寺十八金人阵么。"耀司勾勾唇角嘲讽道。
  
  少林方丈这次是真心觉得自己躺着也中箭。
  
  "……"耀司斗鸡似的脾气让开阳觉得脑仁儿不住地疼,最后终于忍不住硬扯出一抹温和的笑,"闭嘴,耀、护、法。"
  
  沉默片刻,扫视一圈这些耍猴似的所谓武林正派,被开阳勒令闭嘴的耀司只好做但笑不语状,心里却邪火旺盛蹭蹭涨,恨不得要冲鼻孔喷出来。忽然,在正派那群人中,白意却意外地拨开人群走了出来。
  
  白眉道长不知道去了何处,此时此刻,白眉道教正是他临时当家。
  
  满以为白眉道教要以官方的态度来处置这些魔教众人的正派之人满意地安静下来,大有一副翘首以盼等待领导者发言的趋势。
  
  白意从人群中慢慢渡步而出,用一种怀疑审视的锐利目光将耀司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曾经勾搭过这个尚未及冠的少年侠士让耀司面对他时总有一种罪恶感,于是只好叹气,收起嚣张的冷笑摆摆手无辜状:"真不是我。"
  
  今日换去华服,只着普通练功青衣的少年显得更加精神挺拔。让众人眼珠脱框的是,少年在听见耀司的解释之后,原本冷硬的神色竟然柔和了一些,只见他点点头,从鼻腔里淡淡地嗯了声。
  
  然后就没了下文。
  
  然后白意又退了回去。
  
  众人傻眼。
  
  …… 
  白意这翻暧昧的态度在箫且意看来就是真的很暧昧了。
  
  于是他皱皱眉,打从耀司走进大厅开始,第一次将目光从红袖衣身上移开,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
  
  这一眼,却饱含警告。
  
  完全没注意到箫且意的耀司却只是不耐烦地冲白意扬了扬下颚:"你这是什么蹬鼻子上面的狗屁态度?就算是我又怎么样?"
  
  坐在主位的白意端起茶碗刮了刮,目光轻垂吹了吹茶叶沫子,轻描淡写回答:"打断你的狗腿。"
  
  "…………"
  
  耀司无语凝噎片刻,最后扭开脸摸摸鼻子满脸挫败——
  
  "干你娘的死小孩……你赢了。"
  
  ……
  
  ——"打断谁的腿,却不是白少侠说的算的。"
  
  冷不丁,带着笑意的男音从人群最里层传出来。众人先是一怔,知觉这声音倒是耳熟得很,待到不知是谁叫了声箫盟主,这才反应过来,姓白的莫名其妙没关系,这里是白眉道教的地盘是没错,但是这个世间还存活着这么一个走到哪说话都是要顶在头上供着的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当今中原正派武林盟主,箫且意。
  
  红袖衣在的红帮与忌水山庄世代交好,新任盟主箫且意与红帮年轻女掌门红袖衣自幼青梅竹马也算的上是江湖一段佳话。人们只当等到男当婚女当嫁之时,郎才女貌凑成一对情缘也绝对是意料之中的事。
  
  如今出了这种事,虽然箫且意已经表态,此次下山就择日即刻迎娶红袖衣过门,但这段美好的江湖故事,在今后难免会添加上不完美的痕迹。
  
  众人叹气不已,虽然凑热闹成分居多,在内心倒是真心地再谴责那个无良采花贼。此时见箫且意说话,都不由得屏住呼吸,到想要听听,面对这种事他倒是怎么想来。
  
  此时红袖衣已经停止了哭泣。
  
  严肃地说,打从在开阳身后看见那个几年没见的熟悉面孔之时,红袖衣已经不大哭得出来了。
  
  她知道那个人定是隐藏了身份前来参加这个白眉山弟子的及冠之礼,为了什么目的她猜不到,但是,她希望箫且意今生今世再也不要碰到的男人,还是出现了。
  
  曾经跟耀司斗了那么多年,她从来没想过将耀阳毒君实为两人的事实昭告天下,她一直以为她红袖衣还是有底线的。
  
  可是……
  
  现今呢?
  
  宽大的笼袖下,女人尖利的指甲狠狠地刺入自己的掌心。靠着夸大衣袍的遮掩,红袖衣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她知道,她必须嫁给箫且意。
  
  此事不能有半点差池。
   

作者有话要说:爬走去回复留言。
距离首页月榜?……我在涨它涨得比我还快啊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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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12、第十二章 ... 
 
 
  知道箫且意与耀司这对狗男男曾经有一腿的人其实并不多,加上红袖衣,这会儿就算是全部到齐了。
  
  在耀司出现之前,箫筱眉一直坐在人群最外面悠哉喝茶外加冷眼旁观——事实上,如果红袖衣真的被哪位采花贼采了,作为女人,箫筱眉真心同情她,虽然当表哥箫且意表示"择日迎娶袖衣过门"时,箫筱眉还是有把茶几掀到他俊脸上的冲动。
  
  但是,这个采花贼真的存在吗?
  
  作为红帮女掌门,红袖衣的武功并非寻常人可比拟,其母潇湘美人亲传的"妙舞清歌"曾名动江湖,杀人无形于妖娆舞姿之中,到了红袖衣这一代,更是独创"命舞"奇学,也就是在红袖衣接管红帮的第三年,虽被众人不耻,红帮还是被百晓生载入江湖十大门派之列。
  
  ……
  如若撇开男人单纯给在江湖上走动的女侠女妖们排行,这个红袖衣,不说前三,至少也能位列数七之前。
  
  而且总所周知,红帮武学多建立于歧黄、暗器、苗疆巫蛊之类,分之众多,派别不同。红帮女掌门红袖衣,本身就是用毒用暗器的高手,一身药理知识与暗器手法,就算是拿到唐门,也丝毫不比其上等弟子逊色。
  
  这么一来,能用药放倒她,完了安安心心办事,办事完毕稳妥地提起裤子拍拍屁股走人的采花贼,放眼看江湖至今还未被抓获、数得上名字的采花贼,还真数不出来能有这能耐的这号人物。
  
  "左青龙,你怎么看?"箫筱眉瞥了一眼站在众人对面趾高气昂的耀司,心知依这人的脾气,如果箫且意要娶红袖衣过门让她想掀茶几,那换做这人,心里想的应该是怎么把白眉山给挪平。
  
  左青龙伸脖子看了看穿着护法衣也不像护法的耀司,又缩回来看了看阴晴不定一看就知道满脑子算计的红袖衣,最后沉默地摇摇头,很老实道:"很难比出哪个更糟糕。"
  
  箫筱眉:"……那换个委婉的问法,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左青龙很艰难地思考半晌,最后吞吞吐吐地说:"那还是丹蛇魔头好些。"
  
  还算有点眼色。箫筱眉很满意地点点头:"说说好在哪?"
  
  "魔头要是有咱主人管着,也不太敢使坏——虽然这几年乘着主人把他给忘了,他把前几年老实的份儿都给连本带利地闹了回来。但是那个女的不同,她想让咱主子当便宜爹。"左青龙老老实似乎地掰着手指数,说到最后便宜爹的问题,有些厌恶地皱皱眉。
  
  "便宜爹?……"箫筱眉火烧屁股似地茶碗子一扔,秀眉高挑差点蹦起来,"你说什么?!"
  
  左青龙让她吓了一跳:"那……那个妖女有身孕了。"
  
  说完顿了顿,歪着脑袋补充,满脸天真无邪:"你看不出来?"
  
  "……我他娘的怎么看的出来,我又没怀过。"箫筱眉撇撇嘴,"你怎么看得出来?"
  
  左青龙憨厚地笑:"我每回休班都下山给老虎买酸枣糕,卖酸枣糕旁边有家医馆,医馆里的大娘教我的,她看得可准了,都不用搭脉就能知道姑娘家是不是有身孕。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呢……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
  
  "你为什么要给白虎买酸枣糕……算了,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徐大娘干嘛教你这个……"箫筱眉一抬头就看满脸憨厚露着白牙嘿嘿冲自己乐的左青龙,最后郁闷地扭脸,"算了,我都不想知道。"
  
  左青龙哦了一声,又拽拽箫筱眉的袖子,说小姐咱们能不能不告诉主人那个妖女怀孕的事?
  
  箫筱眉皱眉问他想干嘛,谁知这货竟然挠挠头,最后说:"当年主人吃下'前尘忆梦'时候虽然我在身边,可是水却是魔头给倒的。主人没看见,可是我看见了,那魔头倒泼了三杯水,才倒成一杯,我当时看的觉得心口有点堵,"左青龙说着抬头望着房梁想了想,最后认真道,"老虎说,主人这叫始乱终弃,我觉得这是不对的行为。"
  
  右白虎:"……我没说过。"
  
  左青龙:"你怎么没说过,你说始乱终弃就是抛弃了一个人然后再也不管他,转而跟别人好了。"
  
  右白虎有点头疼:"你拿民间小本来问我的。"
  
  左青龙哦了声,点点头:"我就是看这那小本儿里的男角儿的行为跟咱主子咋忒像,才想着来问你的——他要不是我主人,我早就打他了。"
  
  右白虎冷笑三声:"反正你也打不过主人。"
  
  箫筱眉倒是满脸赞扬:"你这孩子,太上道了。"
  
  右白虎沉默片刻,最后清了清嗓子,挪开了一些:"反正不关我事,我什么也不知道。"
  
  ……
  全然不知道从下属到表妹全体倒戈向耀司的箫且意此时此刻还在想着关于白意的问题。想着想着就顺便把其实只看见个大概的二人接吻给脑补到了细节。
  
  想到白意可能把他那破舌头伸到耀司嘴里,箫且意就想揍人——说不上是想割了白意的舌头冲动多一些,还是想把耀司摁进池塘里漱口的欲.望强烈一点。
  
  这股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占有欲邪火越烧越高。
  
  如果说上一次箫且意摸到耀司的房间里扒了他的裤子动手动脚纯粹是喝高了有点儿不靠谱,那这一次,箫且意就是直接被占有欲加妒火烧坏了脑子。
  
  箫且意不觉得他喜欢耀司。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就是像个大姑娘似地嫉妒了。
  
  他看不得耀司和人家眉来眼去——你一壮汉不知检点和另一个壮汉眉来眼去,成何体统!
  
  …………………………………………看着就碍眼。
  
  所以理所当然的,箫且意再次爬到耀司床上,把人再一次死死摁住,捞起耀司的爪子用新换上的床帏绳捆好挂起时,他的动作比上次更加流利迅速了,并且,下手也很重,如果上次捆绑勉强还能说带一丝情趣的话,那这一次,箫且意隐藏在人模狗样的翩翩佳公子后的真面目,就是真正地显露出来了。
  
  利索地扒开耀司的裤子,箫且意笑得很流氓:"你叫,今天你把全白眉山的人叫来老子也要办了你。"
  
  耀司狼狈地被吊着,看箫且意在下面分开自己的双腿,还是很淡定地挑眉:"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叫了,神经病。"
  
  话一落,就感到体内多了一根外来物,送进一块滑腻的膏状物,耀司猝不及防沉着嗓子哼了哼。
  
  "这么叫倒是很动听,批准了。"箫且意试图再探入一个手指,并恶意弯曲用坚硬的关键摁压柔软温暖的内部。
  
  ……
  
  然后耀司就再也没发出半点声响,就算额头上满是冷汗。
  
  扶着自己的东西缓缓插进去,熟悉的紧致感觉让箫且意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俯身将耀司唇上咬出的血液舔去,笑了笑,轻声在他耳边道:"你里面好热情,会用咬的。"
  
  耀司勾勾唇角刚想说什么,忽然被用力一撞,原本刻薄的话还未出口先化作细碎呻.吟,只听见箫且意换了个声调,带着莫名其妙的冷漠,轻轻地咬了咬他的耳垂:"下回再跟别的男人亲吻记得来我跟前,我给你数好时间,咱们就按着你最拿手的鞭法基础速来算。"
  
  ……
  "你亲多久,晚上我就射几回。"
  ……
  "你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可能会漏了几个评?俺检查了……不过我映像里有几个评回复时候没看见了…………
嘤嘤,漏了的话不是我歧视……乃们可以顶上来我看见会蹦跶着回复的。
看在我热得和那啥似的还抱着滚烫的笔记本码字的份上……霸王浮出水面……
真的热晕了摔!




13

13、第十三章 ... 
 
 
  箫且意年三十有一,虽正义之心过甚,略爱管闲事,但做起事来却还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主,话说回来,若非如此,武林盟主之位也不见就凭他一手冰纹剑法就能安心坐稳。
  
  在面对耀司的时候,却不自觉地露出一些孩子心性。闷声不吭地摁着耀司做完一次,中场休息,箫且意将人扒拉到自己身上趴着,手还在不老实地这里捏捏那里摸摸,耀司不耐烦地啧了声,想从他身上下来。
  
  箫且意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摁住,含糊地说了声别动。
  
  "上过一次见好就收,别他娘的给老子蹬鼻子上脸。"耀司语气淡漠,有气无力地推了推他,顺带不轻不重地扇了他一巴掌。
  
  箫且意愣了愣,放开耀司,伸手在脸上摸了摸,被打的地方瘙痒微微发麻。长那么大,能对他箫且意动手动脚的人一个巴掌砍一半还嫌多。虽然不疼,但是他还是有些恼,皱皱眉道:"就抱一会怎么了?"
  
  "抱老子很贵的。"
  
  心知耀司也就是随口一说,不知怎么就是想起白意的箫且意顿了顿,热情先熄灭一半,两人沉默半晌,不等耀司动,箫且意自己就先将耀司从自己身上扔了下去。
  
  白眉山的破床板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男人留在体内的粘稠液体因为翻动而流出一些,顺着大腿划出一道不规则的曲线,耀司也不知自己那根筋不对劲儿了,摸了把,然后飞快地塞进箫且意嘴里。
  
  箫且意:"…………………………"
  
  箫且意翻身起来,将被他一脚踹下床的耀司拎起来丢回床上,赤脚走到茶几边用冷掉的茶水漱口,完了呯地一下将茶碗子扔回桌子上。箫且意沉思片刻,转头对懒懒地翻了个身,此时此刻光着大腚对着自己的耀司挑了挑眉,没好气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耀司觉得有点冷,于是掀起被子盖好,"做完就踹老子下床,箫且意,你个人渣。"
  
  "谁让你个小混蛋把那玩意往我嘴里塞。"人渣吧唧了下嘴,想想还是很膈应,走回床边顺手掀起被子拍了拍男人结实光裸的臀部,刚想说什么。这一拍却拍出了手感,于是忍不住捏了捏,捏来捏去就想提枪再来一回。
  
  耀司完全没反应。
  
  箫且意那声"小混蛋"已经把他酸得只剩渣渣了。
  
  耀司觉得今晚各种对不劲儿。
  
  所有的事情似乎已经偏离了他原本应有的正轨??——自从开阳将姓箫的从白眉暗河里捞回来开始,箫且意那张脸就不停地在他勉强晃。
  
  现在晃着晃着,就晃上床了。
  
  ……这是不对的。
  
  耀司蒙着被子缩在角落,想着想着又觉得似乎总是自己忍不住找理由往这货面前蹦跶——御剑之术什么的,嗤,其实老子用的是鞭有没有。
  
  闭上眼,耀司默默地开始感觉有点牙疼。
  
  隔着被子隐约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还是带着赌气意味的摔门。应该是某人带着欲.求不满的好兄弟走了,想着箫且意此刻不得不在黑夜里挺着小帐篷爬房顶,耀司有点报复性的暗爽。
  
  爽着爽着,胸口有点闷。黑暗中,耀司摸索着伸手慢慢揉了揉,这一掌是箫且意拍的,下手毫不犹豫,用了至少五层以上的内功。伤不是没有好,正如苍狼所说,耀司没用多久就能下地走动,靠的就是以前对冰纹剑法内功的一点点了解,反化内力疗伤取得的一点点成效罢了——从前箫且意孜孜不倦、养儿子似地将他抱在膝头,反反复复地跟他讲冰纹剑那些能告诉外人的鸡毛蒜皮的事儿,耀司从来就没耐烦过,导致他只能勉强记住一些最基本的大概脉象走法。
  
  毕竟他从来没觉得那个曾经宝贝似的抱着他唠叨的人,有一天能用上五层的功夫对自己拍出一掌。
  
  好吧,严格来说这一掌并不是赏给他而是给开阳的——在姓箫的以为开阳是耀阳毒君的前提下。
  
  所以本质上,箫且意想大义灭亲的那位,还是他耀司不假。
  
  所以耀司觉得自己接的一点都不后悔,首先,开阳很无辜,其次,接了这掌开阳必死无疑,。
  
  ……如果再没有了开阳,再独活下去其实也并非难事,耀司不着边际地迷迷糊糊地想着,只是太寂寞了。
  
  ……………………所以说,每一个巴掌之下,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
  
  如果老子死了呢?
  
  如果耀阳毒君死了的话,世间再无第二个耀阳毒君。
  
  江湖恐怕也再没有丹蛇神坛。
  
  ………………只有丹蛇圣母院?
  
  想想开阳掌握大权的丹蛇神坛,耀司顿时觉得,这个畅想还真是……好可怕。眯眼扯了扯被撩起的被子,耀司不耐烦地掀掀嘴角:"你好烦。"
  
  "……"不知何时进来的箫且意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意,肩头上的水珠有些还保持着刚刚滴落的状态,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将手中的被子全部抢过来,揉巴揉巴丢到床尾,盯着床上死赖着不肯睁开双眼的男人,沉声道,"起来,我弄了热水,洗了再睡。"
  
  耀司不动。
  
  箫且意叹气,伸手将人抱起。耀司半死不活地哼了哼,箫且意一顿,低头在其唇上啄了啄。
  
  这一吻就吻出问题了。
  
  箫且意抱着男人站在打好浴桶旁边,淡淡的血腥让他不住皱眉:"你怎么回事?"
  
  耀司忍住将口中回涌上的血喷这始作俑者一脸的冲动,很淡定地咽了回去,瞥了眉头皱得死紧好像真的很担心似的王八蛋一眼:"纵欲过度。"
  
  然后又被骂了。
  
  纯阴的内力缓缓从背心传入体内,箫且意将他放进盆子里:"你脑子不好使么?内伤的血到口中就不要咽回去,会伤了胃,这点常识都不懂。"
  
  昏暗的烛光下,箫且意换了个方向,这一次,很清楚地看见耀司露在水面之外胸前的瘀伤,愣了愣,望向闭目养神靠在桶边的耀司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就好像打从进这个房间来,他第一次想起两个人在江湖上截然不同的立场。
  
  然后他想起了箫筱眉的话。
  
  他开始有点相信了。
  
  前尘忆梦也许真的曾经将他之前的人生中什么重要的东西抹去。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个人,也说不定。
  
  不过那又怎么样?箫且意将皂角细细涂抹在男人的发梢上揉搓,心不在焉地将目光投到屋内黑暗的角落里,有些东西消失就消失了,就算是从每一个周围的人身边问到哪怕是细节到最细节的东西,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样子。
  
  前尘忆梦给了他一个重生,无论他是否愿意,事实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现状。
  
  当箫且意不在乎自己浑身被沾湿,执意要将耀司抱起来给他清理体内留下的东西,两人第一次紧紧贴合在一起。
  
  就算在床上也未曾如此接近。
  
  耀司难得乖乖地将头放在箫且意的肩上,身后的动作很轻,热水腾腾的蒸汽迷糊人的双眼,他昏昏欲睡,唤了一声箫且意。
  
  抱着他的人动作一顿,仿佛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似地,沉默片刻,最后,终究还是闷声应了。
  
  耀司温暖而断断续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脖,含糊得几乎听不到。
  
  "今晚的事,天一亮,劳烦箫盟主全部忘了才好。"
  
  箫且意没有回答,他闷声不吭地将收拾干净的人从浴桶里抱出来,拿巨大的软布包裹好了放到床上,从头到脚趾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然后很有耐心地将软布挂在换洗衣服旁边等待明天下人一并收了去。
  
  在耀司几乎以为自己要听不到回答的时候,他才沉声说了一个字,好。
  
  耀司朝里翻了个身,闭上眼。
  
  他感觉到男人熟悉的呼吸曾经有一刻就在自己耳边,然后渐渐远去。最后,他听到了轻轻开门与关门的声音。
  
  他知道,这一次箫且意不会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攻了虐攻了!!我一定会给力虐啊!!!TAT……各种苦逼今天。
更晚了……不要打我,打供电局!!尼玛没电连不上网空抱着有电的本子默默流泪啊有木有!!
昨天留言一会回复╭(╯3╰)╮




14

14、第十四章 ... 
 
 
  第二日,白眉山南院贪狼书阁。 
  
  还是清晨时间,能到贪狼书阁来的上等弟子还未到规定温书的时间,十分清冷。周遭环绕种植着成林竹树的书房在雨后散发出一种格外清新的香味,宁静的南院,除却扑簌着羽翅,悠闲落地在院内寻食的不知名白色大鸟偶尔扬起修长的脖子发出清脆的鸣叫,白眉山此时此刻却是真像人间仙境一般雅致。
  
  放置白眉山上等武学秘籍贪狼书阁此时大门紧紧闭锁,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而只有走进了侧耳倾听才会惊讶地发现,本该空无一人的书房内,充数着令人面红耳赤、吮吸皮肤时轻舔发出的水音。
  
  "书房重地,少年,不要搞这种不严肃地事。"耀司撇撇嘴,无奈地拍了拍埋首在自己颈脖间的脑袋。
  
  此时此刻,他背对着紧锁的门坐在书房的古木书桌上,身上死死地压着身着青衣的少年。原本堆放在桌面的古籍散落一地,有些心法里面夹杂的注解碎片也散落出来,满地狼藉。
  
  白意从耀司颈脖间抬起头,却不回答,不算宽大却异常有力的手捏过耀司的下颚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低头在其唇角落下响亮的一吻。
  
  还带着少年并未完全变音的嗓音有些沙哑,白意指尖若有所指地轻轻滑过耀司脖上那些已经被重新覆盖上自己的气息的痕迹,皱皱眉,有些懊恼道:"竟然连箫且意都……你这个……"
  
  耀司干笑两声,拍开白意的爪子,将敞开的领口拉拢了些:"我懂。迷人的小妖精之类的称赞就免了。"
  
  白意开始试图解他的腰带,不满地嘟囔:"不行,我要检查。"
  
  "喂……喂!"阻止不来的耀司急了,抬脚就要踹,白意眼疾手快脚下一个错位敏捷闪开,耀司顺势从乱七八糟的桌子上跳下来,粗鲁张口骂道,"干你娘的,老子清早八早从床上爬起来,好不容易找到这个南院的破书阁,不是为了从一个战场奔赴另一个战场而来的!"
  
  "……您业务可真繁忙。"白意冷笑。
  
  "我都说不是来跟你滚书桌的!"
  
  "那你来做什么?"白意竟然真的敢摆出一副疑惑的样子给他看。
  
  耀司的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双手搭上桌子边缘,犹豫了片刻最后选择低调地一脚掀翻板凳表示愤怒:"御剑术!"
  
  "哦,那个啊……虽然我只学了第一层,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鞭子是决计飞不起来的。"白意拎起旁边小茶几凉透的隔夜茶,对着茶壶口喝了口,吧嗒下嘴,满脸遗憾,"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一不小心被揭穿真相,耀司的脸扭曲了下:"学一套剑法有何难,你这书房到处都是,老子顺便捡一本回去就是。"
  
  "…………………………您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理智气壮的模样让白意噎了下,然后气笑了。
  
  见耀司不理他,正忙着随手从地上挑拣着武功心法心不在焉地乱翻,白意又道:"御剑之术不是有一把剑就能解决问题的,若非对剑法了若指掌,御剑飞行之时会变成你最薄弱的时刻,到时候只要拥有远程冷兵器,就能把你——"
  
  耀司啪地一下合上手中名为"三阳归宗"的中阶心法,扬扬下巴:"就能把老子怎么样。"
  
  "你就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从御翔飞剑上掉下来摔死的人。"
  
  "咦,好响亮的称号。"耀司抽抽嘴角,嘲讽道。
  
  "怎样,现在还要向我要御剑心法么?"
  
  "要啊,怎么不要。"
  
  "………………"
  
  "等我有了儿子,我可以从小教他剑法,如果硬要配合你们白眉道教的剑法也没关系,走时候麻烦你从初级开始给我每样来一本,我打包带走。"
  
  白意绕过一地的书快步走到耀司身边,手一伸拦住他的腰:"你还想有儿子?"
  
  "我从来没想过我要断子绝孙啊。"耀司很宽容地拍拍拦在自己腰间的嫩手,很是坦然。
  
  "你有本事敢碰女人,就最好别让我知道,我见一个弄死一个。"白意呼吸喷的热气尽数喷洒在耀司耳边,他凑上去,舔了舔男人的耳垂。
  
  "……我记得白眉道教是名门正派排行十一,是我弄错了还是江湖百晓生弄错了?"
  
  白意放开他,放声大笑,似乎真的很开心似的:"你真当这江湖一汪水清,黑是黑,白是白?"
  
  挑眉看眼前笑意未达眼底却满脸灿烂的少年,耀司只觉得自己年轻时候似乎都要比他纯洁不少。懒得回答他这种问题,白道武林腐朽的越快越好,关他屁事。于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耀司随手从墙壁上取下一把古老的绣剑,照着手中的"睢阳剑法"比划了下,心不在焉道:"那你去弄死箫且意啊。"
  
  "不去。"
  耀司掀眼皮瞥了白意一眼:"为何?"
  
  白意理所当然地摊手:"打不过他,不过再过十年就很难说了。"
  
  "嗯?"耀司却没有注意他的回答,反而将注意力放到手中的古剑上,皱皱眉,"这个能不能给我?"
  
  "第一代长老陆鸣的配剑,传说有镇魔除妖作用的法器,在这儿挂了几十年了,你说能不能送给你?"白意摸了摸剑鞘上细致的古老花纹,忽然想起什么似地,收敛笑容,皱皱眉,指着上面某个"十"字符文雕花,"这个好像在你臀腰之间看见过。"
  
  "……你在做那事时候还会注意这种细节?"耀司凑过去看了看,"不完全像。"
  
  "完全像就糟糕了。"白意笑着将配件重新正正地挂回墙壁上,陆鸣才是"御剑之术"的真正持有人,是他从苗疆的某个山洞里找到这本仙术的,陆鸣祖师没有子嗣,所以这本书在他死后被他的师弟陆克凡保留并遗传至今,与金菩提拂尘并称成为白眉道教的镇教之宝。"
  
  身后耀司意外地沉默。
  
  白意浑然不知,却继续调侃:"若让师尊知道其实御剑之术跟一个魔教护法有关,啧啧,估计会被气得暴血而亡吧。"
  
  "那本书现在在哪?"身后,耀司的声音听上去很淡漠。
  
  "师尊那,他知道我俩的事,怕我一时昏了脑袋把书送给你就收回去了。"白意转身,忽而面容一凝,略有些惊愕,"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得俺满脸是血,打滚。
距离首页月榜,嗯,550W,啧。姑娘们加把劲儿啊T___________,T
好吧我也加把劲,隔日更神马的最要不得了- -




15

15、第十五章 ... 
 
 
  "你怎么了?"见白意忽然皱起眉头看自己,耀司这才回过神似地揉揉脸,移开目光哦了一声,说是没什么。
  
  白意盯着他看了半晌,这才一字一顿强调道:"这个剑你不能拿。"
  
  "老子稀罕。"耀司嗤笑,状似不屑。
  
  见这货果然又摆出这副惹人嫌的样子,白意顿时觉得有点头疼,揉揉太阳穴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害人精,当年我好心把你捡破烂似地从青城山捡回来,你倒好,走时候倒是走的干干净净,连个信儿都没留,还把我手上的白山道教地图诓了去,然后……"
  
  "然后什么?"耀司挑起眼角似笑非笑地看他。
  
  "然后没过半旬,师尊的金菩提拂尘就丢了。"白意面无表情道,"别跟我说不是你。"
  
  "是我啊。"耀司摊摊手,"别说得你多像个好人似的,老子伤还没好那会,你也没少跟我讨油水,照我说,你给我吃那破药,要拿下山换钱也不够你找那么多次窑姐儿——"
  
  这边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原本在桌子上摆着的那块上好的古墨就给白意一下摔成了两半,面对那人莫名其妙忽然发火,耀司先是愣了愣,随即恢复原状无所谓地笑笑:"你他娘的气个屁啊。"
  
  "滚。"白意虎着脸低声道,顺便一脚踹得桌子移了位,动静可大。
  
  换做平日里白山道教那些师弟,见了大师兄摆出这副脸那可就不得了了啊,师尊发威也没见那么吓人的,哪里还有一副道家弟子平和善目的样子啊,活活就是一地狱爬上来的罗刹么不是!只不过到了耀司这,他倒是完全不怕,"滚就滚,老子今天就下山。"敏捷地从桌子上跳下来,顺带拍拍屁股,"你这破白眉山仙气太盛,照得我等妖孽怪受不住的。"
  
  "妖孽都比你有良心。"白意在面对耀司时就特别容易气急败坏,平日里八个震天雷震不动一下的内心一站他跟前就永远处于狰狞的青春状态——这会儿不知耀司的那句话又点了他的怒火,少年狠狠啐了一声,恨不得拔剑把这可恨的人刺个对穿钉墙上挂着才好。 
  
  耀司闻言嘿嘿一笑,瞥了他一眼,应承道:"那是,老子又不叫聂小倩。"
  
  白意将摔坏的古墨捡起来,随后往桌子后面一藏,回头一看耀司真的提脚就要离开,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叫了声等等。
  
  耀司回头:"怎么了?"
  
  "御剑之术不要了?"
  
  耀司偏头想了想,最后犹豫地道:"不要了。"
  
  这一声"不要了"倒把白意弄得有些不安,本来嘛,知道敌人的目的具体是什么总比完全蒙在鼓里好,于是他长臂一伸一把拽住耀司,不自觉加上了些大力,"那你来做什么?"
  
  耀司眯眯眼:"看你,顺便跟你道别啊。"
  
  "放屁。"
  
  耀司语噎,沉默半晌之后忽然特别真诚地伸手捏了捏白意的下巴:"真的,我说十句话,九句假的里起码还会有一句真话不是?"
  
  白意拍开他的爪子,冷笑:"照你的意思,我是不是还该表扬你?"
  
  耀司深呼吸一口气:"白少侠,就此别过了。送行千里,终须一别,所以,您千万别来送我。"
  
  "我想送谁拦得住我?"
  
  "……别这样,我家教很严。"
  
  "………………"白意沉默半晌,最后决定不搭他的腔,摸了摸耀司头上束发用的金发束,就像对那东西忽然特别有兴趣似地。耀司皱眉弯腰躲过:"瞎摸什么,古董来的。"
  
  "再过两个月就到冬假了,倒时我下山去找你罢。"白意收回手,撇开眼淡淡道。
  
  透过窗子射入微弱清晨的阳光打在少年略显得稚嫩的面孔上,长长浓密的睫毛自然舒卷成扇状,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耀司顿了顿,忽然觉得白意这个大好青年遇见自己真的很倒霉。
  
  于是他笑笑摆摆手,猛地推开书房大门,惊飞书房外小院里落地寻食的白鸟。羽翅极力拍打发出一片扑簌声中,耀司头也不回地离去。
  
  下次再见面?
  
  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恐怕这个少年会希望,这一辈子都没有遇见过这个名叫耀司的魔头。
  
  ……
  
  白意的及冠礼结束,过了没几天,原本热热闹闹的白眉山人已散去七七八八,看热闹的也都看够了,借机谈生意的也拟好契约了,勾肩搭背干坏事的也开始眉来眼去了,来时三三两两,去时成群结队,恐怕说的就是这几日白眉山的光景。
  
  呼啦啦地人群一空,这山上剩下的人就没几个了。大清早的,早膳房也不如前几日那样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只剩下门前一个下等弟子睡眼惺忪地打着呵欠,气无力地扫着一夜积累下的尘土落叶。
  
  箫筱眉也闹不明白箫且意为什么还舍不得走。
  
  箫且意这些日子与耀司又开始有了些非同寻常的关系,她自然是只晓的,气愤骂箫且意害人精之余,难免还会妄想一下或许这两大男人的缘分也许真的未净也说不准。不过……前两日,她可是亲眼看见耀司黑着脸下山的,期间开阳还附在他耳边,似在极力劝说什么。
  
  这果树都不长的破山上还有什么值得表哥流连忘返的玩意啊?
  
  …………这群人真的很难懂。有气无力地将包子皮扔进粥里,箫筱眉抬眼瞥了下坐在对面一脸自然地给右白虎夹咸菜的左青龙。
  
  这两个人倒是悠然自在得很。箫筱眉装作四周看了看,接着道:"青龙,表哥呢?大清早的怎么就不见人了?"
  
  青龙忽然被叫到名字,哆嗦了一下,手一滑原本悬空在半空夹着一整块咸蛋黄的筷子尖就尽速戳到白虎的碗里,白虎皱皱眉,不动声色地将湿淋淋地咸蛋黄从粥里挑出来,扔回青龙的碗里。
  
  青龙拿着特意挑出蛋黄的咸蛋很是委屈:"特意挑出来给你的,你咋又扔回来给我?"
  
  白虎面无表情地端起粥喝了口,缓缓道:"我不吃这个。"
  
  青龙满足地哦哦应了两声,这才转头对箫筱眉眉开眼笑道:"小姐,我也不知。自从上山,主人就不让我们跟着他了,只知道昨晚守了一宿,主人也没见回房。"
  
  "放屁,他能去哪——"箫筱眉粥碗重重一放,溅出些许汤水,瞪眼高声道,"等等,该不会去姓红的房里了吧?"
  
  "没有。"这回回答她的是右白虎,昨夜按着轮班表,轮到他手下的人去红袖衣那儿守夜——虽然让大伙儿去守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大家都不愿意,但是这不是没办法么,当时少说有几百个人听见了自家主子那一句"择日成亲",所以按某种理论来说,不管怎么样,那个女人就是他们的未来女主人,想到这,白虎再次皱眉,不太舒服地加了一句,"怎么可能。"
  
  左青龙倒是不关心这些,主人都说不让管了他还瞎操那个闲心做甚,于是开始开不在焉地顾左右而言他:"唉,今天轮到我休假哦。"
  
  箫筱眉放下筷子,挑眉看他,等着他下一句。
  
  果然,憨厚的壮汉满脸期待状拽住身旁淡定喝粥的人。
  
  "虎子,我问了白眉山的人,都说山下往右有一条挺繁华的街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下去买。"
  
  箫筱眉:"…………………………………………"
  
  右白虎放下碗,想了想,最后随口道:"核桃酥。"
  
  左青龙用力点头应了,这才转头望满脸纠结地箫筱眉:"小姐,您也要我顺便给您带点啥不?"
  
  顺、便。箫筱眉有点头疼地扶额:"不用了,就核桃酥吧。"
  
  青龙摇头晃脑地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你说,要是咱也有那个御剑仙术多好啊,咱忌水山庄那山也不矮,上下山就算有轻功也不如直接用飞得快啊。"
  
  感情人家镇教之术就是让你买核桃酥和酸枣糕用的。箫筱眉无语大笑三声,装作没看到周围但凡是听得懂人话此刻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们这一桌的人。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谁高声叫了声"箫盟主",桌边三人一顿,下意识往门口望去,左青龙右白虎刷地一下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站在门口,遮去大半光线的高大挺拔身影唤了声主人。
  
  那身影一顿,然后向这边走来。途中不断回应着沿路上桌子上的人,准确地将每一桌上位者的名字道出,然后一番作寒暄。
  
  来人正是箫且意。
  
  只见他身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墨色武衣,神色看似十分疲惫,下巴青胡拉碴似有些日子没仔细打理过,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挺直的背脊后,依旧背着的那个古旧的龙纹剑鞘。
  
  "坐吧,那么大个站着那怪碍眼的。"
  
  对着青龙白虎随意挥了挥手,箫且意转头温和地对手脚利索送上新添碗筷的白眉山小弟子倒了声谢谢,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小弟子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叫了声盟主,这就激动万分地退下了,想必到了后面,势必是要与同等级的小弟子们好好炫耀一番的。
  
  箫且意一身古老浓墨的怪异味道没有逃过箫筱眉灵敏的鼻子,只见她不太文雅地咂巴下嘴,飞快地扫了箫且意一眼,出其不意地拉过他的爪子,迅速搭上其手腕。等箫且意反应过来为时已晚,只怪他太过疲惫连防备敏捷能力都下降一大截,此时,只得仍由箫筱眉啧啧出声摇头晃脑、阴阳怪气地地奚落。
  
  "哎呦,不得了啊箫盟主。"
  
  箫且意摸摸鼻子,闻到手间的墨味这才反应过来,抬手一看果然袖间全是沾染上的墨汁,干咳一声,放下手:"箫女神医,敢问在下这是怎样地不得了?"
  
  箫筱眉扔开他的手,娇笑数声,随后尖声道:"恭喜壮士,您有喜了。"
  
  "放屁。"
  
  箫且意不以为然地搅了一勺粥,悉悉索索地一口气喝下大半碗。正欲再添,就听见箫筱眉在旁边自顾自地说道,"您这几天可要好好休息安胎,莫再看些不该看的东西影响胎教才是。否则气血逆行,内力絮乱,伤了五脏六腑是小,废了您那好不容易打通的奇经八脉,哎呦,到时候就能看见舅舅从大理回来抽死你了——说起舅舅,我倒是很多年没看见他了,怪想他的。"
  
  脸色变了变,箫且意在桌子下踩了踩箫筱眉的脚。箫筱眉狠狠地瞪了他眼,不领情地收回自己的脚:"老娘已为人妇,自然洁身自好。桌下苟且之事,还请表哥自重!"
  
  箫且意摸了把脸,不经意袖口扫到下巴留下一道淡淡的墨迹,更添狼狈,他无奈地摇摇头,余光瞥到周围似乎说说笑笑做着自己的事,实则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人,压低声音道:"有事回房再说,这里耳目众多。"
  
  箫筱眉哼了一声,这算是勉强地应了。留下青龙白虎两人面面相觑,实在闹不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待到四人一路回到住处,青龙白虎二人留守外屋,箫且意灰头土脸地跟在箫筱眉后面进了屋。一进屋,箫筱眉就先掀了茶桌作为话题的开启。
  
  箫且意尴尬地嘿嘿干笑两声:"说罢,这是损了我多少内力。"
  
  "三层,说不定四层。"箫筱眉在唯一屹立不倒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飞快地答道,"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但是现在也能猜个八九不离。老娘话摆在前头了箫且意箫盟主箫大侠,您老人家修炼的冰纹剑法可是至阴的武功,至阳的心法你是半点也碰不得。你再独自捣鼓几天试试,我保证到最后,阎水剑在你手上也就是废铁一块,呸。"
  
  最后一声"呸"得气吞山河。
  
  箫且意沉默半晌,最后也是道:"我倒是没想到那东西这么厉害。"
  
  "那是破了规律的半仙家之法,"箫筱眉不耐烦地打断他,"我去过苗疆,接触过那里的人文,你没想到的东西多了呢。"
  
  箫筱眉见箫且意只顾笑不答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那老东西肯拿东西给你腾写,怎就不愿意把东西给你带出来,以后还他就是。"
  
  "……光是让他点头答应腾写就已不易,还借出来呢。"说起这事,箫且意也是满脸无奈,"我跟他周旋了几天他才勉强答应,那老家伙只道是不信我,殊不知自己即将大难临头——我这是救他!"
  
  言罢,一时心气不顺,又咳嗽几声。
  
  "你这两面做好人,到时候肯定捞不着好。"箫筱眉斜眼瞥他,"你以为耀阳毒君是谁,就一本破秘籍你就想讨好?"
  
  "那人是有点难缠,不过也不是石头做的嘛。"说到耀司,难免又想起他那副别扭勾人的小模样(……),箫且意有点不好意思地望天,悻悻地摸摸鼻尖。
  
  箫且意一个动作,又翻起那股子古墨水特有的怪异臭味,箫筱眉用力翻了个大白眼:"还用的着研磨?真浪费,明明吐出来的血怕都够你再抄一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修了这张,原本准备倒叙的玩意儿还是提前放上来了。
然后,好吧算我伪更。
丫鬟明天早上还有一门考试,考完回来更新新章节╭(╯3╰)╮摸摸童鞋们,嘤嘤,我也很苦逼。




16

16、第十六章 ... 
 
 
  箫且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确实是一片冰凉,想来现在的脸色也不算太好,于是苦笑了下,道:"以前你说我和那魔头有那么一段,我还不信,现在倒是有点儿相信了,孽缘啊孽缘。"
  
  "哟,"箫筱眉一听这话,心说你还好意思说孽缘,啐,于是阴阳怪气刻薄地提高嗓门,"怎么,箫盟主先前不是还说是为了大局着想么才牺牲自己的么?啧啧,四层功夫,说没就没了。"
  
  "没了就没了,我已经给我爹送了信,让他把'护心散'给我送一份回来,以防万一。"
  
  "'护心散'?就是那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神药?这方子不是几年前被丹蛇神坛一把火烧成灰了么?"箫筱眉挺惊讶。
  
  "确实是有这个说法,"箫且意坦然地笑了笑,"不过其实那方子烧之前就落到我娘手里了。以前还觉得拿人家秘方这行为有些太……,不过现在倒是庆幸得很,不然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说到这,他不由得收敛起笑容,不由得想起也许不用多久,江湖必有一番巨大的动荡,到时他必然是脱不了干系,一想到这,不禁有些头疼。
  
  箫筱眉自然不如他想得那样多,自然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当好戏来看:"你说你这是何苦,让耀阳毒君发现他是陆鸣的亲子也没什么不好。那白眉道人看似道骨仙风,其实暗地里也没少动小手脚,正好,蹭着这机会搅他个人仰马翻,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就行,等俩老虎打得没牙没爪了,你就踩着你的七色云彩从天边而来,把你要的那个挑出来抗回家,多好。"小姑娘面色红润捧着脸,笑得眯了眼。
  
  "一个人人喊打的魔头其实是江湖百晓生正派排行第十一位门派的正统继承人?这消息传出去还了得?"箫且意不赞同地摇摇头。
  
  "你还想保住白眉道观?"
  
  "保它一保,又有何妨?"
  
  "是无妨,"箫筱眉恶意露齿阴森一笑,"但是不保它也不会少一块肉,如果要搭上萧大侠四层武功,就算是有那个什劳子护心散,我看也划不来,所以说来说去,你不过就是为了讨好耀司才去抄那个狗屁御剑仙术。"
  
  "让表妹这么一说,我似乎还真是有些吃亏。不过既然咱们屁股底下还坐着人家白眉道观的椅子,这么想就有些太不妥了。"箫且意摸摸下巴,显然是避开了表妹的最后一句话,直到被扎了手这才悻悻放下,惆怅道,"这年头,孤家寡人却是连个帮我修面的人都没有。"
  
  "哟,那不是有红袖衣吗。"
  
  箫且意当做没听出那话里的挤兑,只是正经地摇摇头:"修面这事儿,还是该有心爱之人做才有意思。"
  
  "你还想让那个魔头给你修面?"
  
  "…………我没说。"
  
  "嗤。"
  
  "不过,如果啊,我是说如果,曾经真如你所说,他是我那个,嗯,那个。你说那魔头真的做的来修面这事么?"
  
  "做不来啊,不过你倒是很做得来。"箫筱眉似真似假地望着表哥笑,"你手艺可好了,我家那个在这方面可嫉妒魔头了不是。"
  
  箫且意无语凝噎,半晌,犹豫道:"那我呢?"
  
  "自己来呗,修个面累死你么?"
  
  箫且意:"……………………"
  
  ……
  
  十一月下旬,已渐渐由秋入冬。不同于秋高气爽的天气,初冬深冬的江南总是喜欢下一些淅淅沥沥的细雨,到了深冬更是总夹杂着小冰粒从天而降。都说南方水汽重,水土养人,可是到了冬天,南方就有些折磨人了。南方的冷总不同于北方,北方一刮冷在面上,那一会冷劲儿过了也就过了,再要实在不行,有钱些的人家捧个手炉,到处窜门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南方的冷,就像是夹着雨水似地,能浸进骨子里去。再厚的棉被也挡不住那骨子湿冷的寒气,这一下,才是那些个有个腿脚冰的人的严冬,天稍稍有些阴了,就开始泛起老毛病,然后果然天空就会又开始连绵不绝的小雨。
  
  要说这天气,除了龙王爷,估计也就这类人最清楚。
  
  巨大粗糙开凿的青石砖地面上,一架宽大华丽的马车伴随着哒哒轻快的马蹄声渐渐出现在人们眼里。小摊小贩们哈着白气,最先眼尖地看见了,吆喝的声音也就更加热情了些,除此之外没别的——江南这一小镇,地理位置上靠近口岸,北上的水路相对平缓,前几年朝廷又在其不远又设了水上官道,劫船得土匪锐减,所以要北上水运运输的货物大多从这个地方走。于是这勉强算得上是一块富饶的地,每天来往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所以啊,这有钱人,看着看着也就习惯了,到了最后,连羡慕嫉妒恨都懒得。
  
  小摊贩中,要数站在街口那些个卖热腾腾桂花糖糕的叫的最响,白白嫩嫩的细面加上粗糙磨成的红糖粉末,粉末里还掺杂了秋天从树上打下来的新鲜桂花,往巴掌大的木桶里一蒸,甜腻的桂花香气陪着粮食特有的甘甜香味,很是勾人。寒湿的大冬天里来上一块,最是美好不过。
  
  果然,只见那华贵的马车停在稍稍中间一些的摊位旁。厚重的遮风布帘被修长的撩起,小小的缝隙后,露出一张眉眼和善的面容,定眼一看,这人长得也是十分标致。
  
  呵,美人呐。小贩心里赞叹,只可惜了是个男的——这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
  
  但是美人也不能换晚上家里刚生了娃儿的婆娘要吃的鱼汤不是。心里定了定,小贩乐呵呵地热情道:"贵人,来几块桂花糖糕?"
  
  那人犹豫了下,缩回去,不一会儿,马车里传来争执的声音,小贩忍不住提起耳朵听了听,好像马车里那位也是个爷们,脾气还不小的样子。不过多年来摆摊摆出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事它就不能深究,好奇心是要害死猫的。
  
  于是等那面容极漂亮的人拿出几个铜板,温和地说只要三块就行时,小贩很快就反应过来,掀开蒸笼,特意挑了三块撒糖分最多最匀称的桂花糖糕包在仔细洗干净的干荷叶里细细包好,接过铜板,将透着热气的荷叶送到那人手里。
  
  那人笑了笑,道了声谢,马车就缓缓走远了。
  
  留下小贩独自一人站在原地顿了顿,好半天才从那笑里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叫卖。
  
  ……
  开阳将买来的桂花糖糕随手放置在小茶几上,拿过钩子伸手翻了翻炭火盆,将里面烧的通红的翻到面上来,马车内原本还有一丝的凉气很快散去。
  
  身后,大老爷似的耀司不耐烦地砸吧下嘴,看起来很是烦躁:"弄它干嘛,这都快到了。"
  
  "外面又下雨了。"开阳将荷叶打开,用银筷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散发着甜腻的香味桂花糖糕放到盘子里,递给耀司,见耀司接过了,又顺手给他拉了拉盖在膝头的毯子,忍不住埋怨,"这冬天的江南就不该是你来的地方,你看,这一路折腾的,这越往南水汽越重,接下来我们还要在这呆那么久。"
  
  "不跟来我不放心。"耀司含了一口糕点,满足地叹息——这一路走来,他也就这一刻是顺心的,"你要是压不住那群被钱迷了眼的废物,今年这年就没法过了。"
  
  话说耀司等人刚回到北方丹蛇神坛,那会儿屁股还没坐热,就收到来自南方的密报,说是今年"七色染"卖势不错,还被宫里的人看上了,那边来了信,就是问着生意做是不做——毕竟染坊的背后是丹蛇神坛,但凡是江湖上走动的人,都烦腻朝廷那一套。
  
  耀司也挺讨嫌朝廷的。
  
  不过是因为他们给银子特别不痛快。
  
  虽然比寻常收购的商人给的价高上不少,但那群人总仗着是官家,那帐是一催再催也不到。于是耀司也没多想,索性一封信就回绝了。然而没等几天,南方又去了信,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看样子,是这边分舵管这一块生意的头头特别想做这笔生意。
  
  给钱弄昏了头。
  
  俩教主一商量,决定干脆就乘着年前过来走一趟。原本开阳担心耀司的身体,一到冬天,弟弟就从猛虎变成纸老虎,开阳的意思就是让耀司留在北方等着消息便可。可是人家头一拧,硬是跟着上了马车。 
  
  看着伸到自己鼻子底下的空盘子,开阳耐心地接了过来:"吃一块就好,一会儿该用午膳了。"
  
  "就吃这个就行,那客栈里汤汤水水的,老子看着就烦。"耀司扬扬下巴,执意道,见开阳没理自己的意思,干脆就挣扎着爬起来伸爪子去勾那荷叶。
  
  开阳冷着脸一巴掌拍到他手背上。
  
  "干!"
  
  耀司怒骂着收回爪子,很是不舍地舔了舔方才沾上的甜腻:"你也就欺负老子现在是个残废。"
  
  "你倒是坦然得很。"开阳淡定地给他拽了拽因为方才动作被掀开的毯子。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耀司将手探入毯子里,摸了摸自己僵硬有些水肿的膝盖,勾勾唇角笑得戏谑,"比前两天还肿,前两天是馒头,今天赶上肉包了。"
  
  "你说得开了花,也不会让你再吃这些甜腻的东西的。"
  
  "那你买那么多干嘛。"耀司撇撇嘴不乐意了。
  
  "苍狼他们在外面骑了大半天的马,还不许人家吃块糕点?"开阳挑眉。耀司悟了,伸手去掀帘子,脸刚凑过去,就差点撞上正伸头往里看的苍狼。
  
  耀司顺手一巴掌过去,啪地一下极响。
  
  苍狼很委屈地捂着脸缩回去:"主子,有事禀告。"
  
  "有事就说,你他娘的偷偷摸摸看个屁。"耀司揉了揉手掌,冬天打人总是特别地疼啊有没有。
  
  "那啥,前面有个马车,比咱的宽,比咱的大。"
  
  "……超过去就得了你傻啊。"耀司无名所以这废话是说来做什么,谁知话一刚落,苍狼又贼兮兮地凑过来,这回压低了声音,他说:"那马车上,是忌水山庄的标志。"
  
  耀司:"嗯?"
  
  苍狼:"箫盟主也来了。"
  
  耀司:"噢。"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6W估计完不了,擦汗。
当初幸灾乐祸说俺6W肯定完不了站出来让俺一人抽一下~~~
那啥,完不了没关系,金刚同系列的科幻文7月该啥时发啥时发,等放假累点两个坑同时更就是了。

然后,谁说俺变懒了,这都是尼玛逼的啊亲。考试啊考得一脸是血,这也就是这文为啥存在的原因了。
最后:祝南凉胭乔大受日生日快乐╭(╯3╰)╮
对了,上一章大修过,增加了些内容,没看的回去看看。




17

17、第十七章 ... 
 
 
  "主子,怎么办?"苍狼眨眨眼,眼巴巴地就等着耀司一声令下。
  
  什么怎么办,耀司下意识扭头去找开阳,后者笑笑后道,你且安心,咱们这马车可不如忌水山庄那样大摇大摆地带着标志横冲直撞,倒是平常得很。耀司撇撇嘴,心想这不是废话么,人家那可是万人拥戴的武林盟主,江湖中的土皇帝。咱算个屁——与其挂个丹蛇神坛的标志出来,倒还不如在马车两侧贴上"快来打我我在这"的标示更加来的直接。
  
  "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为何执意要跟来盐镇了。"开阳伸手给弟弟盖好膝盖上的毯,将剩下的两块桂花糖糕隔着小窗递给苍狼,亏得苍狼骑术尚可,□还溜着一匹行动中的高大骏马,这边还能稳妥地将桂花糕接过来。
  
  耀司心思先是跟着桂花糕走,等看见苍狼毫不犹豫地捏起丢进嘴里,失望地收回目光,开阳方才的话,这才重新过了一遍他的脑子,于是耀司先是一怔,见了鬼似地瞪开阳:"你以为我是来找他的?"
  
  开阳摸摸耀司狗头,笑而不语。
  
  "我来找他干嘛?"耀司摇摇头,要说上次白眉山之行还有一丝猫腻,那这一次他是真的冤枉,"我不知道他要来盐镇,若知道,今年过年就算着夏装吃咸菜,我也不会跟来。"
  
  一扭脸,看着苍狼挂着满脸"我不信"往里面瞅,耀司抽抽嘴角,脱口道:"我真不知道姓箫的也要来……"话一顿,这才恍然尴尬地怒骂,"滚远点,瞅个屁啊瞅。老子跟你解释个什么劲儿。"
  
  莫名其妙又讨来顿骂,苍狼摸摸鼻子,翻了个白眼缩回脑袋。
  
  马车里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只剩下炭火噼啪的燃音。耀司抱臂,越想越觉得方才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些,暗自啐了声自己,将毯子拉至胸前,头一歪,装作假寐。忽然,原本冰凉的膝盖上忽然覆盖上一双柔软温热的手,耀司睫毛颤了颤,却未睁开。
  
  "碰见箫且意也好,他不过是服了前尘忆梦,那一手绝好的针灸,想必却是没有忘的——若去找他,今年或许能稍稍好过一些?"开阳半倚着弟弟耳边轻声,后半句竟是带着半分讨好的意味在里面了。
  
  果然,耀司睁开眼,冷漠地推开哥哥,面无表情道:"你要让萧大侠来救治一个他怨恨已久的死对头,就因为这人残废了?这刻薄,啧啧,我都替他委屈。"
  
  这时,马车已经减慢了前进的速度,从周遭喧闹的人声来判,这是快要到他们准备住下的客栈了。开阳被推开之后也不恼,似已习惯了一样,正要将小茶几移到一旁方便耀司下马车,一听这话,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他偏头看向耀司,半晌之后,一语道破了弟弟的心思:"你不愿让箫且意看到你这副样子?"
  
  "哟,这话说得有意思,"耀司凉凉地笑,"我这是生出三头六臂还是怎么了?残废很值得骄傲要让所有人看上一看么?"
  
  知道这会儿耀司心情不好,可是开阳却还是不愿意听他说出这种话,于是禁不住蹙眉道:"你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耀司扭回脸,盯着哥哥看了半天,直看得开阳不自在地,这才叹了口气:"我要比你死得早,这丹蛇神坛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自然是该怎样就怎样的。"
  
  "只怕到时,少林在江湖正派排名首位的宝座要不保。"
  
  "鬼扯,与少林何关。"
  
  "那我问你,当年的箫且意早已不再,现下,只有萧大侠箫盟主罢了,这个道理你懂是不懂?"
  
  "自然明白。"
  
  "那你怎会想让老子坐着木车椅去求他为我赐针,难道你不觉得要是他答应了才是见鬼?你是看不起他箫且意那颗赤红的侠义之心,还是看不起我?"耀司这番话却不同往日里嬉皮笑脸,少有地带上咄咄逼人的语气,看样是当真动了怒。开阳听了这话本想反驳,转念一想,似乎却真的是自己错了。
  
  耀司的真实身份,以那个箫且意的手段,此刻怕是早已打听清楚,这么想来,自己方才那一番话,着实是幼稚了些。难得耀司考虑的比自己还周全,开阳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其他,只好点点头,再也不多说,恰好这时马车也停了下来,只听见外面另一位开阳手下的红衣护法粗糙的嗓音隐约传来,说是这就到了准备落脚的客栈。
  
  耀司掀掀嘴角,这时却有些后悔方才的话似乎是说的重了,想说什么,刚捏住开阳的衣袖,却没想到后者给了他一个了然的眼神,后轻轻摇摇头。
  
  耀司这才放心地垂下手。
  
  开阳先出了马车。
  
  留下苍狼垫后照顾耀司——既然耀司已经以黑衣护法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那无论如何这个角色都会成为今后他在江湖上行走的身份,开阳始终是人们眼中的耀阳毒君,没有道理为自己的下属鞍前马后地准备照顾。
  
  所以开阳头也不回地进了客栈——苍狼打小照顾耀司,说起对耀司那狗脾气的容忍度,不见得比自己差。
  
  这时,因为沿途箫且意亲自视察了自家在盐镇的生意,虽是随意看一眼而非对账,但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此时此刻,忌水山庄的马车也慢慢悠悠地往这间客栈晃悠了过来,竟是落在了丹蛇神坛之后。
  
  这,避都避不及。
  
  苍狼刚将那沉木紫檀木轮车放到地上,就听见了远远传来什么"桂花糕"的吆喝,一抬头,果真看见那辆眼熟的大马车向这边驶来,上面站着一名眉飞色舞地嚷嚷的青衣壮士,显然就是方才那个吆喝的人,苍狼仔细一看,不动声色地挑挑眉,最不妙的是,那个马车它在减速。
  
  无奈地看了眼这云来客栈烫金的招牌,心知这分坛的人为了讨好两位主子,定然是私自定下了盐镇最好的客栈——原本这无可厚非,但是如果箫且意也来了盐镇,这个问题就大了。
  
  这时,马车里的人终于不耐烦——也只能不厚道地说好在现在他手脚没那么方便,不然这货早就自己爬了下来。
  
  耀司挪着屁股坐到马车边,撩起帘子就骂:"你也残废了?动作那么慢?"
  
  苍狼背脊一紧,想也不想大手一伸,摁着耀司的脸就把人塞了回去。于是耀司一愣之后反而气笑了:"臭小子,你他娘吃了龙胆么。"
  
  此时,忌水山庄的轿子也到了跟前。苍狼一个敏捷利落的翻身,也一同躲入轿子中去。
  轿子中耀司还盖着毯子,这一同动作折腾,将凉气放进不少,而且炉火在开阳下马车时就已经顺手熄灭,这会儿耀司感到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不动声色地斜了下属一眼,苍狼无奈地往角落里缩了缩,只好拉过耀司的手,在他手中飞快地写了个"箫"字。
  
  耀司不耐烦地咂咂嘴,抽回自己的手。
  
  主仆二人坐在马车中,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偷听人家忌水山庄的人热热闹闹地一窝蜂下车。末了,耀司小心翼翼地挑起马车帘子一脚,往外瞅了眼。
  
  好巧不巧,这就刚好看见一身冬装的箫且意,手上挂着看似刚脱下来的华贵珍惜雪原狐裘,里着白色厚袄,那气宇轩昂的气魄,啧啧。耀司往后挪了挪,直觉自己被那圣洁高贵的白色晃瞎了狗眼。
  
  这藏着掖着,耀司倒是只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奇怪,但是因怕被发现,这会儿却没来得及去细想,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抛到了脑后。
  
  这时,箫且意独有的低沉浑厚的嗓音便传入耳朵。
  
  只听他声音温和,眉角舒展面色温柔地转身,亲自撩起马车帘子的一脚,冲着里面说——
  
  "外面刚下过雨,地滑,我扶你。"
  
  说罢伸出手去。下一刻,从马车内探出一只明显属于女子的娇小白质的手交付到男人的手中,红衣一闪,只见一个面色娇媚的红衣女子轻巧地从马车上跃下,落地时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没站稳,瞬间整个人扑入箫且意怀中。
  
  仔细一看,那女子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显然是刚刚有了身孕,不长,就二三旬的时间该有的大小。
  
  "小心些,有了身孕的人,还这样粗心。"箫且意也未生气,好脾气地扶稳了红袖衣,顺手给她理了理发鬓。
  
  耀司想了想,最后算出来的结果就是时间不长不短,恰恰是那时在白眉山上,这对狗男女说要订婚的时间,顿时脸色黑如墨砚。
  
  苍狼缩在角落里,看着耀司这样实在是又怕又觉得可怜,于是情不自禁地伸出爪子摸了摸主子的狗头,道:"莫要动怒,只当是瞎了眼,自插双目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挠头,那啥,跟姑娘们请个假,今天下午丫鬟俺就要奔赴深圳考试去了。
大约七月4、5号这样才能回来——为了不断更,俺尽量在走之前再码出一章放存稿箱,下章萧大侠和耀司又要搅一块儿去了。
然后这两天得留言可能回复不上了,但是在车上十分之无聊,全指望姑娘们的留言度过,还希望大家不要霸王俺╭(╯3╰)╮再加上月榜又近在眼前神马的,挠头,25字的留言就是一万积分。
乃们不霸王重要啊有木有。




18

18、第十八章 ... 
 
 
  耀司嘴角抽搐:"插你的还是插我的?"
  
  苍狼沉吟片刻,很是真诚地说:"……插他的。"
  
  见主子哼了一声状似不屑扭脸,苍狼顿感压力略大,想了半天,终于想起决定安抚主子情绪也算是自己的值守范围之内,绞尽脑汁后最终憋出一句:"属下以为,那个孩子应该不是箫盟主的。"
  
  "为何?"
  
  "太快。"
  
  "……"耀司无语,"如果他们早就有了那么一腿,那白眉山上全然是一出演给大家看的戏,那就不快了。"
  
  "主子英明。"
  
  "……苍狼。"
  
  "属下在。"
  
  "去年的薪俸我可有拖欠你?"
  
  "咦……?回主子的话,没有。"
  
  "那你可否告诉本教主,你这上赶着给老子添堵是为哪般呢?"
  
  ……
  
  待到箫且意等人终于进了客栈,苍狼终于从马车中翻出一个黑色斗笠,给耀司扣脑袋上,为了以防万一,专门招呼了两个当时没跟着去白眉山也没在箫且意面前露过脸的人照顾耀司,而他自己,小心翼翼地将主子抱上木椅后,身影一闪就再也不见人。
  
  估计是发挥他的职业特长在那个阴暗处猫着去了。
  
  耀司也懒得追问他的下落,扶了扶斗笠,任由两个面生的下属将自己推进客栈,此时此刻,就不免有些怀念漠鹰还在的时候,其实有两个护法还是方便得多的。这么一想,耀司就觉得自己有些必要再找一个红衣护法顶替上漠鹰的位置——
  
  要么,就把他从崖底捞上来也未尝不是一条路子。
  
  要是手断脚断已经再也用不成了,就再扔回去。
  
  要是只断了一边手或者一只脚,那接吧接吧,就勉强将就着继续用好了。
  
  毕竟红衣护法是贴身照顾主子的,要再培养一个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很麻烦。至于漠鹰会不会为了那个被弄死的婢女报仇背叛他,耀司想到这不禁诡异地微笑了下,这一点自信,他耀阳毒君还是有的。
  
  ……
  
  耀司一路回定好的上等房的路上倒是真的没有碰见箫且意,并且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见见过他。倒是开阳有一次出门曾经碰见过箫且意,据开阳所说,箫且意虽没掩饰惊讶,但两人也不过就是点了点面首,随意算是打了个招呼罢。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耀司这个残废走哪都被人像大佛似地贡着宠着,每日里查查过去一年里的烂帐,不顺心了就往账房先生脸上劈头盖脸一通砸,要么就抽出点儿时间跟朝廷的人扯扯皮蹭点儿这些个大官带下来的茶叶,其余时间倒也过得惬意。
  
  这日子一久,警惕心就下来了。
  
  这一日,耀司眯着眼一个人倚在客栈二楼阁楼的小栏边,依然是坐着他那把贵重的木轮椅,正漫不经心地沏茶。往煮好的沸水里扔下点选出来的龙井茶叶末子过了道茶具,重新灌上水,袅袅的白气里,新洗过的茶具散发出淡淡的茶叶香。
  
  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绵绵小雨,又是一个阴雨天气。今个儿是十一月的第十二天,这个月只下了两场小雨,一场下了六天,另一场很巧地,也下了六天。本身按照答应开阳的,耀司应该老老实实坐在房间里,但是因着今早得到苍狼的消息,说是姓箫的终于收拾东西滚蛋了,耀司心情一好,顿时觉得腿也没那么疼了,这会儿大摇大摆地拿下了斗笠,挥退了其他下人,一个人披着那款跟箫且意一样一样的白色狐裘,大狗熊似地坐在栏杆边装文人雅士。
  
  客栈里的常客难免议论纷纷。
  
  这几天都带着黑色斗笠的人终于取下了斗笠,露出了真面貌。
  
  八卦是本朝第一民生。众人来了兴趣,一个两个组着队装作不经意地往二楼窜,看过一眼又窜回去,然后纷纷表示:我了个去,坑爹么这不是。
  
  "就这样式的还遮呢,我还当什么倾国倾城的蓝颜。"一个身着白色道衣,一看就知道是白眉山下来的人眉开眼笑,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音量——兴许是当年他们大师兄及冠礼他也没那个资格去正厅参加,才没机会见着耀司这号人物,而且这两天耀司独进独出,最多身边跟着个苍狼,鬼才知道这会儿他奚落的是比鬼还能记仇的人。
  
  至于有没有跟开阳交流,那自然还是必须有的——不过开阳耀司二人住的地字号房,自然也不是这些人能去的地方。
  
  这白衣道士左手边坐的是个身着蓝衣的人,这人倒是谨慎得多,向着师弟使了个眼色,这才压低声音道:"你莫要如此嚣张,看见那人的手了么,食指处那茧子定然是练武多年才会留下,小心不要得罪了人,又讨得大师兄的罚。"
  
  "嗤,不就是个瘸子么,你怕个屁。大师兄远在白眉闭关,你提他干嘛!师父为了他跟那魔头的事还指不定就把这继承人的位置给了别人呢。"
  
  "望辰!"
  
  "嗨,我知道了,不说了还不行吗!我就觉得好笑啊,你说男人和男人在一块能干什么,这捅屁.眼儿的事当真来的那么有趣,我看呐八成就是——"
  
  ——"让你家师兄捅上一捅,那销魂滋味你不就自个儿就明白了?"
  
  刻薄嘲讽的语调打断了这个小道士的话,桌边二人面色具是一僵,回头一看,果然是栏边那瘸腿的男人,此时他吊起一边眼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师兄弟一桌几个人。
  
  说实话,要说耀司长得还不够好看,那就真是冤枉他了。可是就是再好看的人,本身就带着一股子从内而外浑天而成的讨打的气息,现下再做出这种讨打的表情,再加上又是一个瘸子,这会儿,不打他都对不起那白眉山上唯一一棵会开结果的菩提树。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祥和热闹的云来客栈,瞬间陷入腥风血雨。
  
  小二一看不对劲,马上就撤了个干干净净。掌柜子只上楼看了一眼,就很淡定地下楼了。
  
  小二:"掌柜子,这一打起来,楼上的桌子就要废喽。"
  
  掌柜子:"刚好,换新的。"
  
  小二:"这钱……"
  
  掌柜子:"八宝木房刚好来了一批上好的原木桌椅,楼上就按椅子五十钱,桌子三两,等他们打完了清点好了给账单给他们。"
  
  小二:"…………要是不给呢?"
  
  掌柜冷笑三声:"那打架的,一边是白眉山的人,跑得了人还能把山都抗走?另一边那位爷,他坐那把椅子看见了没,够咱们整个客栈翻新一遍把房梁都换成原木的。"
  
  小二:"还是掌柜子有眼光!高!实在是高!"
  
  掌柜子这边被拍马屁拍得舒爽,楼上已经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围观众人只见那轮椅上的人也没怎么动,随意在凳子一侧拍了拍,还没来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那白眉山的桌边瞬间就倒下了三个。
  
  剩下三个人里包括那口出狂言的小弟子还有其师兄,三人面面相觑。耀司淡漠地扬了扬下颚,这三人武功不错。
  
  方才他放出六只淬了蓝鹤剧毒的入骨针,没想到被躲过了三个。
  
  只不过,中招那三人,只怕是做了自己师弟口无遮拦底下的一律冤魂。果真,只见那为首的成年男子蹲下原本查看自家师弟的伤势,一抹之下,惊愕发现他们竟然已被封喉断气,原本时至年末,师兄弟一群人按着师父的吩咐下山清点一年的生意,原本一趟轻松的出走不料竟然断送三个看着成长的师弟,惊慌之余不由得悲从中生,待到一查伤口,他终于明白他们招惹了什么人!
  
  那丹蛇神坛特有的蓝鹤之毒就是证据。
  
  先前口无遮拦的那个小弟子显然也是认出了这鼎鼎有名的毒,怒红了双眼爆喝一声"丹蛇神坛狗贼"就扑了上来。耀司冷笑一声,抽出了长鞭。
  
  那师兄瞳孔剧缩,一句"师弟"还在嘴边,那边一声惨叫,刀剑落地之声,血色喷溅,年纪轻轻名叫望尘的白眉山弟子已被齐齐断下右臂,眼见此生再无修为的可能!
  
  耀司本来行动不便,好在长鞭在手,弥补了他这一项缺憾。他扫视周遭一圈,发现经过这一番动作,本来还事不关己的众人开始有人蠢蠢欲动——
  
  那也是,蹭乱弄死他这个魔教之众,也算是今后在门派里进阶的好理由。
  
  不过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命回去了。
  
  嘴角蹙着冷笑,耀司刚欲再挥鞭先弄死那几个想上前之人,忽然身下木椅一动,耀司心中一冷,知道这是人群里定有专司气动之人,连忙抬头一看,混乱之中竟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又是一鞭将企图靠近的白眉山弟子抽得皮开肉绽,此时此刻,那个样为师兄的人却也再也坐不住,提剑挽了个剑花也跟着攻势加入战斗!
  
  一时间这小小的客栈二楼竟打得不可开交。
  
  本来这些个无名小卒就算加起来也不够耀司一人,唯独这师兄稍稍够看却只因一人也不成气候。
  
  耀司只坐在木椅上,应付自如。
  
  可是就在这时,木轮椅忽然一动,竟然猛地往楼梯那边偏去,耀司猝不及防金鞭脱手,霎时间只恨今日没有将苍狼带在身边。
  
  那水肿的膝盖本就一动如针扎般痛不欲生,这下滚下楼梯屡遭重创,那如同在冰刀上跪行之痛让耀司两眼发黑,脑袋嗡嗡作响,带到楼梯拐角处终于停了下来,却早已浑身冷汗,要站起来如同天方夜谈。
  
  阴沟里翻船。
  
  耀司咬着牙只等那些个狗辈给自己最后一击,却不想,原本喧闹的客栈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只听见沉稳缓缓的上楼之声。
  
  那脚步在自己身边停了下来。
  
  耀司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深蓝绸绒布勾着金线图纹的靴子。
  
  那双脚的主人,此时此刻显然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身边,正低头看自己。耀司勾勾唇角,刚才想要说些什么撑撑场面,却在下一刻,整个人忽然腾空,落入一个还带着冰凉雨水的怀抱中。
  
  男人特有的松木气息钻入鼻中,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无奈得轻叹,低沉的男音缓缓道:"你倒是还成日变着法子躲着我。今日若不是在下实不放心,半路折回,看你怎么办。"
  
  ……………………
  
  忽然气息一边,那人的话语里带着调笑的意味。
  
  "你以为戴个破斗笠我就认不出了么,这傻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整个客栈顿时人人目瞪口呆。
  
  全部干瞪着牛眼看着武林盟主抱着个魔教护法旁若无人地调情调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orz说俺说话不算数啥的,矮油,虐在耀司身痛在箫渣心,这也算是虐攻了啊(顶锅盖爬
不过正正经经虐攻肯定要有,情节被我压后了而已啊
不许霸王啊啊啊啊啊还差一点点300W月榜了打滚




19

19、第十九章 ... 
 
 
  苍狼这会儿刚从专司盐镇水路运输府里溜达回来,怀里还揣着今年东北地区的小账本。今早上听伺候主子起身的丫头说,箫大侠已经走了,于是耀司心情一好,给他放了半天的假。可他苍狼是何等尽职尽责的人——丹蛇神坛出了名的那个不用抽打自己就可以欢快转动的小陀螺。
  
  所以利用这半天假期的时间,小陀螺跑去水路运输府把账本给顺了出来。
  
  当二楼鸦雀无声地围观箫盟主怀抱壮士调情时,小陀螺正打算单纯路过回屋子里去补上一觉消消疲。
  
  结果一抬头看见一楼楼梯边上翻倒寂寞转动着轮子的那个昂贵木轮椅,原本轻快的步伐瞬间就轻快不起来了。就连脸色一变这种表示惊愕的动作都来不及做,苍狼连滚带爬地滚上二楼。事实上,他是怎么上楼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若说飘上去,也不是没可能的。
  
  脑子里嗡嗡直响,一片空白。
  
  他的护法职业终于遇到了任职以来从未有过的高.潮。
  
  ……
  
  而此时此刻,耀司正黑着脸,一言不发地老老实实被打横抱在一个男人怀里。如果非要在这个动作里找到一个闪光点的话,那就是其无比自然环抱在男人脖子上的双手。
  
  一声冷哼冷不丁地响起,打破了一片沉默。
  
  "站着干什么,把老子的椅子弄回来。"
  
  趾高气昂的语气,微微抬起的下颚,傲慢的语气,天底下痛到极致还能摆出臭架子的唯有丹蛇神坛二教主耀司,江湖人称耀阳毒君。
  很显然,是苍狼上楼动静太大,让耀司不得不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存在。
  
  同一时间,苍狼也看清楚了抱着耀司的那位究竟是谁。他惊讶地张了张唇,最后只是无语道:"……你……我……"
  
  "在下快抱不动了。"箫且意冲苍狼温和地笑了笑,完全看不出有半点儿"抱不动"的趋势。
  
  "抱不动就放老子下来,稀罕你抱?"耀司接过了话头,凉凉放冷箭。
  
  "还能坚持一会。"箫且意目光柔和,飞快地扫了一眼耀司犹如花卷大小的膝盖,随即忍不住蹙眉疑惑,"一般寒气入骨虽常伴有水肿等病状,但是也不会肿的如此之大……"
  
  耀司冷笑掀掀嘴角:"那是敷的药包。"
  
  箫且意:"………………"
  
  俩人的话落入旁人耳里,自然又变成了狗男男打情骂俏。众人心中顿时怒火中烧,且不说这箫且意萧大侠平日里虽然摆出温润如玉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其实背地里只有接触过他的人知晓,这人究竟是有多难缠难以接近,此时见其竟然对一个魔教的护法露出这种明显袒护的样子,江湖正派众人难免心生嫉妒。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嫉妒。
  
  在他们的心目中,箫且意对魔教的态度应该是"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才对。
  
  而不是将其从地上面捞起来宝贝似地抱在怀里。
  
  萧大侠好龙阳,虽然很惊悚,但这没什么不对——至少他们管不着。但是这也是要看对象的,在场围观群众普遍认为,就算在大街上随便捡一个跟箫且意怀里那位换换,他们今个儿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可是箫大侠偏不。
  
  看其满脸温柔地将怀中之人放回木质轮椅上,末了还依依不舍地伸出爪子在其嘴角摁了摁,众人心中顿时万匹草原俊马狂奔。
  
  客栈老板淡定地蹲□,捂住爱犬明亮的双眸,道:"乖,不要看。晃瞎狗眼就不好了。" 
  
  ………………………………
  
  "没想到,这丹蛇神坛护法还不如小倌倌里的一般小倌儿好看,却拿下那白眉山大弟子,现在竟然连盟主都不放过。"
  
  "咦,白眉山大弟子?可是前些日子刚刚及冠那个?"
  
  "不然还有谁?嗤,你以为白眉山今日为何谢客?传闻呐可不就是那个白意与这魔头的奸.情被撞破,白眉道人一怒之下强行其闭关习武——"
  
  ……
  
  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入耳中,兴许是说的人多了,人们开始大胆地提高声音,污言秽语入耳,耀司勾勾唇角,目光极冷,他动了动手指,指尖在木轮椅扶手上轻轻划过,忽然一顿,却是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握住。
  
  耀司一怔,双眸黯淡片刻,随即恢复了清明,他瞥了一眼站在身边,依旧保持温和微笑的箫且意,低声冷喝:"放开。"
  
  箫且意装作为他整理发鬓借势弯下腰,轻描淡写地在他耳边留下二字"不可"。
  
  "——箫且意,不曾想象原来你竟然如此自甘堕落。" 
  
  就在两人瞪视之时,一个不看长相勉强能算是形象良好的白衣男子从人群中挺身而出。他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扇柄上挂着一枚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昆山古玉,人群里不知是谁低喝了一声"古扇门",只见这年轻人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光彩,不难看出,他正是方才说话之人。 
  
  箫且意将目光从耀司脸上收回,淡淡地扫了来人一眼。
  
  这一瞥不用言语,自然而然霸气外露。来人脸色一僵,顿感自己忽然矮了一分。说起那古扇门说来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正道门派,历史比白眉山还来的久远一些,但是在江湖上向来没有特别出众的武功又或者是建树,单只凭着历史悠久,勉强挤进白道门派前十五名之内,原本排在其后的红门和白眉道教一路向前眼开着就要挤进前十,这古扇门,却是"万年老十五"。
  
  而现下发话的,就是那古扇门的少主子古腾元。
  
  古腾元能勇敢地站出来全仗着看清周围人不耻的目光,这让他腰板特别直。而且方才魔头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他也全部看清,弱非武功不济,他早就出来出手阻拦——但凡一些名次靠后的名门正派传承人所受到的教育,总有那么一些脱离现实。
  
  在他们眼里的江湖才是真正的非黑即白。
  
  箫且意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眯眯眼,不动声色挪了挪步子地将耀司挡在身后:"古扇门?"
  
  古腾元一顿,最后还是做了个辑:"古扇门第十二代继承人,古腾元。"
  
  箫且意嗤笑:"方才是你指责箫某自甘堕落?"
  
  古腾元提气收肛:"正是!身为名门正派首领,你不但好龙阳,还大庭广众之下与这种男人嬉戏!"
  
  耀司推开箫且意,满脸茫然:"这种男人?……谁嬉戏?"
  
  古腾元:"魔头,你闭嘴!堂堂男儿之身就该顶天立地,你竟然愿屈于人下,你情何以堪!"
  
  耀司:"…………我情何以堪?"
  
  古藤元啪地一下收了扇子:"堂堂八尺男儿,就该——"
  
  耀司笑了:"感情是壮士就不能好龙阳,别这样,不就比你多了两三块结实肉么。"
  
  "下江南之途中箫某曾经路过古扇门,贵门派近些年来装潢有所改变啊,那砖石都用上了上好的青板砖,牌匾还描了金吧。"箫且意没头没脑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古腾元文言一噎,良久才不清不愿地点点头。
  
  箫且意笑了笑,瞥了眼其手上扇子挂饰:"哟,换了。"
  
  古腾元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站出来。
  
  箫且意语气一变:"今年年初,古扇门还没有盐镇这一条水路生意,一直做的是南方往北陆上生意,我说得没错吧。"
  
  古腾元脸色变了变:"箫盟主,有话还请直说。"
  
  箫且意摆摆手笑得很自然:"那时候我还没上任,你爹还在掌权,盐镇水路允许批文才刚刚盖上红色公印,古扇门和忌水山庄还彼此相亲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不更是因为我早上到家一晚没睡,今天还要考试,一大堆的稿子要背。
麻烦不要说我越来越懒,这文本来就没打算V,说好了过渡期放松的文,隔两天更一次,就这一次很罪大恶极?
溜达回来补充说明刚忙得头昏眼花了:还是很谢谢姑娘们的留言陪丫鬟俺渡过这寂寞的三天~扭动~~~~╭(╯3╰)╮
你们的评论我都看见了╭(╯3╰)╮因为量太大~晚点前面的留言我会选择性回复一些,从这章开始还是会章章回复的!




20

20、第二十章 ... 
 
 
  "嗤。"身后传来一声不客气的嗤笑,耀司接过苍狼递过来的茶,也不喝,垂目刮了刮茶碗子,面不改色地不太要脸道,"你和这种穷酸书生相亲相爱个什么劲?他能有我耐操?"
  
  古腾元闻言脸色立刻由白变红,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似的,只见他手势忽然飞快地变了变,手中扇子发出两声极快极轻的声响,同一时间,耀司只是淡定地挑挑眉——在箫且意后的他是再清楚不过,就在古腾元扇子发出声响的同时,阎水剑剑鞘也发出了微弱的震动共鸣。
  
  可是箫且意始终没有让阎水剑出鞘。
  
  不仅如此,整个一系列动作周围但凡武功底子稍薄弱的人都没有发现,除了个别注意到古腾元脸色似又难看了几分,竟然只有少几个人看出,其实那箫且意偏袒的姿态已然摆出,否则古腾元那一手看家的古扇技法,那残废了腿的魔头到底是避无可避!
  
  虽这想法多少有些看低了耀司,但毕竟是行动不便,要和一个武功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的人硬碰硬,耀司自诩还没那个能耐。
  
  他又不是箫且意。
  
  所以面对古腾元的怒火,他笑眯眯地应了:"尊严,那是什么,能吃吗?难道我弄错了?现在的情况不就是你想杀了我可是束手无策么?"
  
  "闭嘴。"箫且意皱皱眉,有些不太舒服看见他这副样子。
  
  耀司一怔,随即无所谓地摆摆手:"好吧,闭嘴就闭嘴。作为小人,第一要点就是要能屈能伸。"
  
  事情至此,眼看就像一场风波即平。可是那地上倒下的两三具白眉山弟子的尸体和那断了一边手臂正坐在一旁接受略懂医术的江湖人救济的名唤望尘的少年,却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更何况白眉山经过前段时间首席弟子的及冠礼之后,眼尖那来来往往的江湖上层之人竟然都肯买白眉道人的帐,一时间,白眉道教的名头倒是一夜之间名声大涨,在大部分江湖中小门派来看,这白眉道教依然跻身于真正的"名门正派"之中。
  
  此时此刻,这样的大门派竟然在江南的一个小镇被一个魔教之徒以少敌多,还搭上了三条人命。这丢脸面的事儿,就已经不是白眉道教自己的事了。
  
  若非箫且意忽然半路折回,耀司今日若要走出这客栈,怕是不死也要脱层皮,耀司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面对挑衅他显得比较坦然,没有再用言语去挑拨人家的怒火。
  
  本来嘛,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理亏的。白眉山那几个人,虽然嘴巴里说的玩意是下作了点,不过平心而论,那是罪不至死的。
  
  所以当那师兄模样的人悲痛欲绝地将几个师弟的遗容整理好,一个个地仔细排放在客栈一脚,用好心人送上的帕子将他们的面容盖上时,耀司有些心虚地挠挠头,犹豫地掀掀嘴角,最后还是挣扎着闭上。
  
  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一眼箫且意,嗯,果然也是一副要吃人似面色铁青的样子。
  
  系于从前某人失忆之前积攒下来的威性尚保留几分,耀司决定还是不要去摪老虎胡须比较好……就算是摸摸也不行。
  
  夹杂着冰凉的雨水的北风吹刮进窗户,耀司这才觉得膝盖又开始隐隐作痛,而此时,在客栈一脚安置师兄弟尸体完毕的望言也重新回到了人群中,只见他双目通红,却没有再做出不明智的激动行为,他只是深深地忘了耀司一眼,最后缓缓道:"魔头,定有一天,我会亲自取你项上人头。"
  
  "………………"耀司沉默,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应景应当回答些什么,但是想了半天,却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他不认识白意,肯定回笑着点点头,告诉这个人,一般对他耀司这么说的人,最后都成了他入幕之宾——就是这么邪门。
  
  但是很不幸,耀司就是认识白意,也就是他们的大师兄。
  
  白意也经常对他说这句话,不过是在调情的时候。
  
  于是这场面就变得微妙了起来。耀司沉吟片刻,最后微微地眯起了眼,很认真地点点头:"那,我等着。"
  
  那名唤望言的男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连带着一直沉默的箫且意,也忍无可忍地转过头吵他吼了句——"你当真是没救了!"
  
  耀司无语凝噎,只好扭脸找苍狼寻找同盟,他低声表示很委屈:"我是真心的,非常真诚。"
  
  苍狼盯着他瞧了片刻,最后道:"可惜您就没长一副真诚的脸。"
  
  耀司抽抽嘴角,还没来及说一句"放肆",就被箫且意单手一把捞起甩上肩头——这个动作很高难度,因为耀司的体型其实没有比箫且意小上多少,至于怎么样他竟然就这样稳稳地挂在箫且意的肩头,那就不知道了。
  
  只能说怒火也是能开辟人体无限潜能的。
  
  另一手轻松地拎起并不清的破烂轮椅,箫且意转头就要下楼,刚迈出一步,却忽然被那望言叫住。
  
  箫且意停了下来,却并没有回头。
  
  他认为自己不需要向他们解释些什么。
  
  而意外的,那个望言也没有出声质问,只是片刻死寂一般的沉默中,少年却拱了拱手:"希望来日箫盟主能给武林天下一个合理的答复。"
  
  箫且意寓意不明地勾了勾唇角,目光却是冰冷至极,他慢慢地点点头:"我会给你师父一个交代。"
  
  言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
  
  箫且意这一走,那二楼客栈却是如同炸开了锅。人声此起彼伏,骂箫且意的,骂耀司的,还有支持箫且意说其就是这么霸气的,总之各种言论纷纷而来。
  
  人声当然能传入箫且意的耳朵中,他却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拍拍挂在肩头之人结实的屁股,问:"房间在哪?"
  
  耀司沉默,在又被暗示性地拍了下以后,没好气地沉声道:"干,放你大爷下来。"
  
  "我说,房间在哪?"
  
  "干,你不是知道吗!还问个鸟啊!"
  
  箫且意一顿,顺手将另一只手的轮椅扔给苍狼,苍狼手忙脚乱地接过,就听见耳边传来箫且意不带情感的命令:"你先退下。"
  
  然后苍狼就……退下了。
  
  "………………"耀司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气炸,"你凭什么那么自然地就命令老子的人!干你娘哟,他还真听话!"
  
  箫且意似早已习惯这货污言秽语,全然不把他的骂声当做一回事,白色厚重的狐裘大衣在楼梯上轻轻一扫,箫大侠脚下顿了顿,道:"地字号房在三楼。"
  
  耀司勾勾唇角:"没错啊。"
  
  箫且意:"你故意的。"
  
  耀司正好觉得被倒挂折腾得浑身难受,于是张口就骂:"放屁,被挂在这里扛来扛去很好看?"
  
  箫且意不再搭他的话,转身重新向楼上走去。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拎着耀司再次从江湖众注目中走过。
  
  一脚踹开房门,淡淡的药香夹着暖气扑鼻而来,房屋正中央,果然早已放置好那把熟悉的木质轮椅,定然是苍狼早已先行到来。
  
  箫且意不太温柔地将耀司扔回轮椅上,皱眉道:"曼陀罗。"
  
  耀司不打理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风蚀入骨,这曼陀罗只能缓解一时之痛,长久用会染上病变之瘾,你——"
  
  箫且意话还未落,忽然胸口一窒,一口黑血尽数喷出。
  
  耀司淡定地张开双手,厚道地将倒下的男人接了个正着,捞过其手腕把了个脉,顿时扼腕恨铁不成钢地叹气:"你又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咦,这章其实有点三观不正= =
不过耀司就是这德行啊挠头。




21

21、第二十一章 ... 
 
 
  苍狼也很及时地破窗而入,赶上了这场观摩武林盟主喷血的盛况。
  
  耀司黑着脸指挥苍狼:"把他擦干净搬床上去。"
  
  苍狼无奈地将几乎不离身的阔剑搁到茶几上,一把将箫且意扛起,然后丢回床铺上。耀司没有出言指责他这个对病人不负责任的抵制态度,他沉思半晌,最后道:"你去把开阳叫回来。"
  
  "哦。"
  
  "然后去追箫筱眉的马车,跟她说清楚情况,她会跟你回来。"
  
  "哦。"
  
  "然后记得避开那个红——不对,你这是什么态度?"耀司挑眉。
  
  "不赞同的态度。"
  
  耀司气笑了:"这是要造反了么,好好好,那你告诉我,依您看我该怎么办呢?"
  
  "把窗子打开,然后把姓箫的扔出去。"
  
  耀司:"……他这半死不活的情况可能是受了刚才想将我推下楼那位练气之人的祸害。"
  
  苍狼一动不动:"那又如何?"
  
  耀司:"什么叫那又如何,他要不出现就不会遇见那个人啊。"
  
  苍狼将自己的阔剑宝贝似地抱回怀里:"谁也没求他,他自己回来的。"
  
  "……"耀司忍无可忍地将手中的茶杯劈头盖脸砸过去,"快滚去找我哥,然后马不停蹄地去找箫筱眉,找不回人你也别回来了。"
  
  "看见箫筱眉我脑仁子疼。"苍狼皱皱眉,还是不清不愿地转身。
  
  小陀螺就是这样,就算它再不情愿,只要你抽打一下,它还是会不死不活地转两下给你看的。
  
  ……半个时辰后。
  
  耀司:"哥,你知道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是什么吗?"
  
  开阳:"……是什么?"
  
  "就是一个双腿严重残废的人非得去照顾另一个脑子严重残废的人。"
  
  耀司坐在他那把高贵的木轮椅子上,手里握着从草药堂掌柜的那进贡上来的破草扇,没精打采、很敷衍地时不时扇一扇。面前白雾袅袅,一股股草药煮过的浓重苦味钻入鼻中,掩盖掉了大部分房间内原本曼陀罗花香薰的气味。
  
  开阳抽抽嘴角,心想这世界上最悲伤的事应该是一大早处理完破账本回来发现家里还有个比账本更破的事儿在等着自己。
  
  瞥了眼躺在床上陷入昏迷的箫且意,白皙的手一伸掀开了煮中药的罐子,仿佛没听见耳边弟弟"哎哎哎干嘛呢"的抗议声,开阳伸头看了看,然后又重新盖好,沉默片刻之后,淡定道:"该加水了。"
  
  耀司面无表情跟着掀开盖子看了眼,然后扔回去:"不加,苦死他。"
  
  …………
  
  两个人都忘记了大夫曾经千叮万嘱的那句话:熬药过程中除了每半个时辰一次加水不要掀开罐盖。
  
  没错,丹蛇神坛教主兄弟二人此时正窝在一个房间里,给武林盟主萧大侠熬吊心脉的前序中药——虽然态度很随便,但是经过开阳鉴定,这药房拿来的方子开得更随便。
  
  要真正稳住箫且意体内那股子到处乱窜、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阳性内力,光靠这普通民间开来的方子不可能做得到。此时此刻他身上气血沸腾,有开始逆行的前兆,耀司一把脉就知道不是他这半吊子郎中能搞定的事,于是赶紧让人把开阳给叫了回来。
  
  于是开阳发现,箫且意维持这个状态似乎有一段时日了——他的经脉明显已经处于极度疲劳的状态,似乎反复受到极大的损伤后,每次都强行用珍贵的药物勉强维持身体与常人无异。
  
  "已经让苍狼去追箫筱眉的马车了?"开阳忽然打破了沉默。
  
  耀司:"嗯,我总不能摇醒他问平日里吃的是什么方子吧。"
  
  "要是箫且意注定要死,你不要难过。"
  
  "废话,他要是死了——嗯?……我还以为最多废了一身武功而已?"
  
  "这样的人,若失了一身武功,那他倒不如去死好了。"
  耀司满面无语:"您能不能不要随便给人家乱下定义。"
  
  听了耀司的话,开阳反倒沉默了,隔了很久才嘲讽地嗤笑:"你这辈子怕也就是对这箫且意是一忍再忍。"
  
  "别这样,我也爱您。"耀司边说将熬得差不多的药从炉子上启下来,倒进碗里伸脖子看了看还不省人事挺尸的箫且意,很干脆地一仰头喝了一大口药,摁着他的肩膀就嘴对嘴地给一滴不漏地喂了下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很久,开阳在旁边看的直皱眉:"喂个药,至于把舌头都伸进去么。"
  
  "真他娘的苦。"耀司抹了抹嘴,呸了两声,拣过药铺老板给配的那一小点儿蜜饯全部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伸舌头进去了……好吧,我就行思着机会难得什么的,就算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待遇,这王八羔子在床上那是相当——咦?"
  
  开阳挑眉。
  
  耀司:"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开阳很认真地点点头:"你以为我想听你那些个闺房密语?"
  
  耀司:"……滚。"
  
  开阳当真转身就走:"让我留我也不留,看着你俩混一块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
  
  这开阳一走,苍狼未回,箫且意挺尸,屋子里唯一能动能说话的大活人就还剩耀司一个。他摇了摇木轮椅,慢慢挪到床旁边,饶有兴致地歪着脑袋顶着不省人事的箫且意看了半天,最后乐了,明知道床上那货听不见还是自言自语道:"亏得老子从来不愿意做上面那个,不然说什么都把你上了,奸.尸都成。"
  
  …………
  
  "不然老子说什么也咽不下那口气啊。"
  
  …………
  
  "你说一本破冰纹剑法秘籍他有什么好?"
  
  …………
  "能吃吗?能操吗?"
  
  …………
  
  "………………那显然不能。"
  
  ………
  
  "你看看,就连你半死不活地撩在这儿了,你还指望那本书来给你熬药?"
  
  ………
  
  "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人家白意还是个孩子,说不定我就真跟他跑了——不过也幸好他还是个孩子,哼,算你走运。"
  
  说到白意……
  
  又想到那几个被自己弄死的白眉山小道士,耀司摸了摸下巴,发现比起箫且意,似乎还有另一件事也值得他开始思考了。
  
  比如怎么跟白意解释他弄死了人家师兄弟的这个……
  
  前因和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 =粗鲁受好带感,捂脸。
这霸王得我都快哭了 - -
都出来换气啊啊啊




22

22、第二十二章 ... 
 
 
  没用多久,耀司就彻底明白白意的事情他实在是多虑了。至少白意他现在人在跨越半个中原的北方白眉山上闭关,就算是用上那个什么御剑之术,一时半会也杀不过来——更何况,耀司很确定御剑之术就算修到第三阶,那也是飞不起来的。
  
  他下山的时候,白意刚刚完成第一阶心法修炼。
  
  …………事实证明,将情人的事情挂在心上是一件多么"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事。
  
  所以现在耀司可以暂时专心致志地头疼箫且意。
  
  没错,箫筱眉回来了,可是,也只有箫筱眉回来了而已。看见表哥要死不活地挺尸在床,箫筱眉姑娘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会这样",而第二句话,就是"怎么办"。
  
  然后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原本小小的火苗,蹭地一下眼看就要烧到眉毛。
  
  "你还不如不回来。"耀司问掌柜子要了个小板凳,此刻正坐在上面继续熬那宝贝似的去火凉药,破旧的小扇子扇呀扇,十分头疼对叉腰站在身后的女人道,"这样我还至少能抱有'箫筱眉知道药方'这样的幻想。"
  
  "然后想啊想,表哥就死了。"箫筱眉蹲下来挤开耀司,"该加水了。"
  
  耀司顺手将破草扇子塞给她,箫筱眉一听耀司不说话了,立刻狗腿赔笑:"我确实是知道药方,刚才不就告诉你了吗?"
  
  "人参灵果,这东西我只听过连见都没见过,你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可是只有这个至寒之物才能一点点拔去表哥体内的阳毒……这东西确实存在,忌水山庄曾经就有。"
  
  "后来呢?哪去了?"耀司不耐烦地皱皱眉。
  
  "表哥吃掉了啊。"箫筱眉吸吸鼻涕,"人参灵果炼的护心散原本可以维持他半年与常人无异,原本打算吊着命再想方法去跟那个谁要,唉,谁知道——"
  
  "谁知道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觉得,表哥就算救不活,你也不用内疚。他欠你的,拿命来还虽然贵了些,但是也不算特别亏。"
  
  耀司冷笑一声:"酸得牙都掉了,哪个民间恶俗小本上抄来的这种明媚忧伤的句子?"
  
  "我挺认真的。"箫筱眉撇撇嘴。
  
  "等等,这种天气还未到寒冬,他就穿上了那件雪狐裘,你竟然敢告诉我他那是与常人无异?"耀司转念一想,这下忽然是想起来第一眼看见箫且意时究竟哪里不对劲了,因修炼的向来是阴性武功,箫且意从前就算是严冬所穿衣物也比一般人单薄——那件雪狐裘,纯粹就是因为"耀司也有一件"这样的原因才会存在的。
  
  箫筱眉见自己故意卖的关子完全被忽略,无趣地撇撇嘴道:"不就是比以前怕冷一点,多穿一件重死他么?呸,还'你竟然敢告诉我他那是与常人无异——'"箫筱眉捏着嗓音学耀司方才的语气,末了很不屑地扬扬眉,"说的和天要塌下来似的——"
  
  "你说的那个谁是谁。"
  
  "哟,我还以为您没听见呢。"
  
  "里面躺着那位姓箫,很不巧和你一个姓,听说是你的表哥。"
  
  箫筱眉一顿,仔细一想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儿。于是收起玩笑的样子,歪着脑袋目光诡异地盯着沸腾发出微弱声响的药罐老半天,最后才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们遇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手法,但是表哥身中此毒全天下知道的人现在都在我们周围了,你、我、开阳哥、拼命小陀螺还有表哥自己,所以我猜想也许那人将表哥体内阳毒提前催发只是一个意外,就连那个人本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排除掉要限我表哥不利的外界因素,那么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至于我说的那个人么,他家里拥有天底下最全、最名贵的草药。"
  
  "江湖中有这号人?我竟然从没听过。"耀司有些惊讶。
  
  箫筱眉笑眯眯:"就是皇帝呀。"
  
  耀司:"……那个'家',还真有点大。"
  
  箫筱眉:"那你去是不去啊?"
  
  耀司:"萧家出面都有困难,你以为那九五之尊会买我耀阳毒君的账?"
  
  "所以就用偷的呗。"箫筱眉给煮药的炉子添了些木材,很淡定地道,"你不是最喜欢干这种事了。"
  
  耀司探了探袍子,清清嗓子,道:"盗亦有道,劫富济贫。"
  
  "耀大侠!"箫筱眉抱拳赞叹,语罢顿了顿,伸脑袋往窗外望了望,果然只看见苍狼抱着剑沉默不语地站在房门外游神,收回脑袋有些奇怪,"怎么只看见拼命小陀螺?漠鹰哪去了?"
  
  "…………"
  
  "没来?"箫筱眉挠挠头。
  
  "……………"
  
  "死了?"箫筱眉瞪眼。
  
  "……………"
  
  "被你赶跑了啊。"箫筱眉恍然大悟。
  
  "他犯了规矩,被废了武功丢下崖底了。"良久,耀司才牙疼似地哼了声。
  
  "可惜了,这任务要一个沉稳细心的人来做比较妥当。更何况,漠鹰的轻功比小陀螺不知道好多少倍。"
  
  耀司听着这女人对自己的护法如数家珍了如指掌,顿时不悦地皱眉:"你多虑了,这事苍狼一样也办得来。"
  
  箫筱眉不明所以地哼笑:"看来漠鹰把你气的不轻。"
  
  耀司沉默,箫筱眉小心翼翼地给掀开药罐的盖子按着方子写的加了一些水,这才继续道,"可惜了,我还以为这世上除了我哥,至少漠鹰能接手你这烂脾气。"
  
  坐在桌边正倒茶的耀司动作一顿:"你在说什么?"
  
  "从前,我哥那是想把你含在嘴里也怕化了,"箫筱眉说着打了个冷战,心想这比喻真恶心,"漠鹰看你那眼神,啧啧,就是想把你嚼吧嚼吧一口吞肚子里了事。"姑娘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熬自己的药,嘟囔着"这么明显都没看出来么"。
  
  桌边传来瓷器碰撞木桌的轻微声,箫筱眉抬头一看,只见耀司干坐着瞪自己,正莫名其妙,就听见其声音僵硬道:"漠鹰因为企图与一名婢女私奔判教而受刑。"
  
  "哦,"箫女侠没心没肺地笑了笑,"接二连三碰见那么些个不清醒得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那你还真倒霉。我表哥也是,漠鹰也是,这俩人他们可都是死去活来地想要你。"说到这,箫筱眉立刻想到躺在隔壁不省人事挺尸的箫且意,顺便联想了下被废了武功扔下山崖估计现在也好不到哪去的漠鹰,于是点点头,肯定道,"还真是死去活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和大后天(似乎是
是最后两科考试= =考完就准备开新坑了(捞袖子




23

23、第二十三章 ... 
 
 
  帝京,紫禁城。
  
  正元殿房顶之上,身着紫黑色武衣的高大男人坐在瓦片上,身旁一小瓶放着今年初春时间刚从江南一带进贡上来的米酒,此时开了封,味道香浓正好。高挺的鼻梁在月光的笼罩下,在英气阳刚的俊脸侧投下一小部分阴影。
  
  "今日明月挂山头,月光盈盈照阴沟——咦?……好诗,好诗啊!"
  
  男人喝了口酒,一声叹气,续而挂起一抹宽容的微笑侧耳倾听屁股底下、正元殿内传来怒骂——
  
  "狗屁不通!" 
  
  男人闻言,懒洋洋地站起来拍拍屁股,挪开屁股,掀开两片瓦,屋内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脸照亮,他凑上去对屋内桌案上奋笔疾书的人朗声道:"皇上,月色正好,卑职邀请您一同赏月。"
  
  话音未落,还沾着朱砂的狼毫笔迎面砸来,男人险险躲过,身手敏捷极为敏捷,翻手将飞出瓦片窟窿的毛笔一把抓住,而整个过程轻盈如没有体重一般,没有让瓦片发出半点声音,只见男人吊儿郎当地蹲在那,将手中的毛笔仔细打量一番后道:"啧啧,狼毫紫木,这个是最后一杆了皇上,上个星期我就跟您说过,再砸就没了。"
  
  龙案后,年近三十的年轻帝王负手而立,脸黑如锅底,蹙眉向房顶上露出一张脸、满脸莫名喜庆的锦衣卫头目低喝:"影三,你就是这样当值的!"
  
  名唤影三的男人嬉皮笑脸:"天下太平啊皇上。"
  
  "给朕滚下来!"
  
  影三笑容僵了僵,想起前些日子之事,知晓终究逃不过消息灵通的主子的问话,这恐怕也是他万年难值一次夜的人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收敛起了笑容,衣衫在半空风中发出扑簌声,转眼,高大的身影稳稳落在正元殿大门之前,只见其身形一顿,稍作犹豫,片刻后便推开半掩的大门,规规矩矩地在几尺之外对一动不动依旧负手而立的帝王单膝跪下:"皇上,臣滚来了。"
  
  "嗯,"年轻的帝王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这会儿就规矩了?"
  
  "回皇上,应该的。"
  
  "起来吧,看座。"
  
  地上跪着的人一点也不客气地立刻原地盘腿坐下,皇帝眉毛抖了抖:"影三,你屁股有千斤重?"
  
  "回皇上,也就一般尺寸。"
  
  "那你怎么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回皇上,方才屋顶坐久了,腿有点酸。"
  
  这个回答又得到帝王不屑冷哼,影三摸摸鼻子,心想您怎么还不进入正题。
  
  只见帝王将手中的奏折细细叠好,慢慢放回归类中属于它的那一堆,一系列动作之后,这才掀起眼皮,瞥了眼地上抬头仰望自己满脸无辜的影三,面无表情道:"影二醒了吗?"
  
  来了。影三挠挠头:"回皇上的话,昨日刚醒。那个……咳,的人太狠毒,挑断了左右手手胫,和右脚脚筋,然后被毫不留情地丢下深崖。卑职在那深崖之下捡他回来时,影二如同一团烂泥,意识混沌,而后几日里连日高烧不退,险些一命呜呼——"
  
  "那现在呢?"
  
  "现在,醒了是醒了,可是不说话,和木头似的。"
  
  说到那个影二,帝王这才觉得东厂教育也不算十分失败,虽然造出了影三这个奇葩,但是好歹也附赠了影二这样忠心不二老实忠厚之人,这么想着,帝王的目光稍稍柔和,沉吟一番之后,这才自言自语地叹气:"也不知朕当年派影二前去……做卧底,究竟是对是错。"
  
  影三就看不得他主子这副林黛玉似的模样,有些牙疼地不自在动了动,换了个更合适的姿势坐稳,叹气道:"老大,他能回来这一点就说明他那个卧底做的十分成功,看来是有人纯心要放过他,我找到他时,紫英宫派去跟他接应的婢女跟他在一起,早就死透了。"
  
  帝王深呼吸,知晓这影三特意换了一个称呼,这是以私底下的身份在安慰他。作为一个帝王,他知晓这些影卫为他生死乃为常事也是义务,可到底是一同长大的同伴……对,没错,同伴。早些年影卫队长在一场刺客夜袭中殉职,给他带来太大的震动,从此以后,年轻的帝王对于影卫的使用上,竟然也开始缚手缚脚地踟蹰起来。 
  
  只听他又是一声长叹,还想要说什么,忽然就看见地上的影三蹭地一下打了鸡血似地窜了起来。
  
  皱皱眉,在影三的噤声的手势下,强忍下疑问,坐回原位。
  
  "好像来了个小毛贼,轻功还不太到家——您听那瓦片,哗哗的。"影三猫到主子身边,嘿嘿窃笑,像一只偷腥的猫。
  
  这话刻薄的。皇帝知道这是他下属夸大了,虽然偶有原本脆裂的瓦片经不住重量被踩碎的声音,但是那声响却是极细微的,若为习武上层之人吗,绝对不可能察觉。
  
  忽然手中一沉,只见挂在墙头的宝剑不知何时已被影三取了下来塞进手里,帝王略有预料地挑眉看他,后者憨厚地笑:"最近宫里连蟑螂都快认识了,好不容易来了个新面孔,让卑职去会会他。"
  
  "影三,我记得你是来守夜的。"帝王沉声道。
  
  "……老大,我对你有信心,一般的毛贼奈你何啊!"更何况,在他到你之前也许就被我抓住了。
  
  "要是打不过呢?"
  
  "……请以最大声呼叫'有刺客',老五在隔壁皇后娘娘那守着,翻过一堵墙就能到您跟前了。"
  
  帝王咬牙切齿微微一笑:"朕要革你锦衣卫头目之职。"
  
  "卑职,谢主隆恩!"
  
  ……
  
  黑暗中,苍狼气喘有些不平。
  
  龙潭虎穴他闯过,可是这皇宫,却是头一遭。
  
  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箫筱眉画的简易地形图纸,苍狼飞快地看了一眼,蹙眉抿抿唇,不动声色地将地图收起。
  
  歪曲扭八的线条,狗爬似的备注。
  
  看了和没看一样。
  
  苍狼无语地觉得自己恐怕要迷路了。
  
  现下他只能凭借那破烂地图勉强辨认出一个需要前进的方向,至于药存房到底在哪,可能还需要一间间地找才是。
  
  隐藏在黑暗之后,待到一队夜巡的红衣卫走过,苍狼屏住呼吸,脚下一点,重新翻身上房梁,隐去了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如行云流水,倒也是很好看的。
  
  殊不知其离开之后,房顶的另一边,悄悄冒出半个脑袋,笑咪咪地眼都成了一条缝,默默目送他离去的身影。
  
  原来小毛贼是来偷药的。
  
  影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幸灾乐祸地想,可惜少年,你走错了方向,那边没有存药的药阁,只有哥哥我的单身寝房。
   

作者有话要说:丫鬟家JJ抽了,为了保证"今天有更"这个承诺,这里是女王殿下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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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24、第二十四章 ... 
 
 
  随着时间的推移,苍狼开始渐渐怀疑起那个坑爹地图的可靠性。
  
  没吃过猪肉,也应当是看过猪走路的。一个智商稍稍正常的人,就应该在面对一排排一看就知道是住宿用的寝宫时,产生怀疑——这些都是正规的药房附近不该拥有的东西,就算是有,在风水上,那也是极其不适合生人居住的。
  
  而皇宫恰恰又是一个那么注重这类风水气脉走向的地方。
  
  随着越来越深入,连偶尔才能看见的几队巡逻卫军都看不见了。夜里的皇宫阴森森地,无比寂静,唯剩狂风呼叫如同厉鬼凄嚎。在连续推开了几个光点着幽暗的蜡烛、被打扫的很干净的卧房,却发现里面总是空无一人之后,苍狼终于选择停止前进,他独自一人蹲在阴暗处房檐上,觉得是时候喘口气了。
  
  他默默地想起,曾经在换班的空间一块喝酒胡侃的时候听漠鹰说过,皇宫里的秘密是很多的,那些知道的人,几乎都死了。
  
  漠鹰还说,皇宫里有些东西要是看了,是会颠覆人生观与价值观的。
  
  靠着房梁柱,苍狼脑子里来回地滚动着漠鹰的话,脑子里时不时闪现出那个人面无表情木然的样子,苍狼揉了揉太阳穴,他开始觉得……头有点晕。
  
  这还不如直接推开停尸房的门来的那么直接,至少那些死人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就算跳起来,也是可以拿刀切不是?
  
  可是这些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上去无比正常的房间就那样空荡荡地摆放在那里,是给谁住的呢?
  
  屋子里没有人,为什么还要点蜡烛?
  
  苍狼抱紧了一些怀中的阔剑,他知道他应该继续前进,可是他也同样知道,等待他的,一定还是一间一模一样的空房间。
  
  他走错路了。
  
  他来了传说中不该来的地方。
  
  ………………………………
  
  与苍狼的情况相反,趴在房顶上扒瓦片的影三已经快死了。
  
  他的单手握拳塞进嘴里死死地咬着,努力调整鼻息,鼻翼急促扇动,面色桃红如撞桃花。
  
  ………………老子真的要憋死了。影三默默地想,要不干脆先撤退找个地方笑够了再回来算了?
  
  ……让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
  
  当苍狼推开第一扇空无一人的影卫楼一号住房时,影三是警惕的。
  
  当苍狼推开第二扇还是空无一人的影卫楼二号住房时,影三和苍狼一样是疑惑的。
  
  当苍狼推开第三扇继续空无一人的影卫楼三号住房时,影三拍拍脑门,终于想起今天正好是十五,轮到他们这栋楼的人集体轮班守夜。
  
  当苍狼推开第四扇门的时候,借着月光,影三发现苍狼的脸色似乎有一些不对,挠挠头,想起影卫"人走烛在"的规矩,他就知道,这个古怪的规矩可能吓到那个眉目清秀一脸严肃的小贼了,于是影三从那个时候开始有点想笑。
  
  当鬼鬼祟祟跟在那个小贼后面,亲眼看着他苍白着脸翻上房梁然后大半天没有再出现时,影三撅断了一块琉璃瓦片,他翻了个身,躺在房顶上深呼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要憋不住了。
  
  冷静,影三对自己说,影三,你要冷静。
  
  ……噗………
  
  影三在瓦片上打了个滚。
  
  不能笑,要严肃。
  
  ……噗……
  
  影三从瓦片上爬了起来,他抽出腰间的暗器。
  
  抓贼,抓贼,要严肃地抓贼。
  
  ……噗……
  
  于是,老子注定要成第一个憋笑憋死的影卫头目,影三悲哀地想。
  
  就在这时,他双眼一亮。
  
  因为他看见小毛贼动了。
  
  小毛贼笔直笔直地扑向了最大那一扇门——他影三的房间。
  
  影三抽抽嘴角,激动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些什么,但是他确实亢奋了,证据就是他抬头望天摸了摸下.身,发现二两君果然变得有点硬,影三咂咂嘴,决定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丝丝变态。
  
  收起了暗器,身体一翻,如同一只猫一般轻轻落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借着身形一闪,躲进了一个绝对黑暗十分窄小的角落里,影三勾勾唇角,一瞬不瞬地眼睁睁看着苍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
  
  被人从身后以极快的手法点住大穴时,苍狼是惊愕的。
  
  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将气息法练就到这种完全不能被自己察觉的程度,可是当宽剑掉落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嗡鸣,又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无知。
  
  手臂上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苍狼这一刻,脑子里却反复地回荡着漠鹰的那一句话——"皇宫里的秘密是很多的,知道的,几乎都死了。"
  
  漠鹰嘴角总带着的淡淡嘲讽的淡笑此时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地放大。
  
  苍狼总觉得他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
  
  直到腰间一紧,他僵硬地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身后那个人的气息扑到他的颈脖间。
  
  每个人天生都带着属于自己的气味,就算用香料也无法遮掩。可是现下,他却闻不到一丝属于那个人的气味。
  
  他只能僵硬地感觉冰冷的指尖在自己脖子上顺着大动脉滑动。
  
  良久。
  
  他终于听见了身后的人戏谑暗哑的嗓音,他说,"心跳很快,你很紧张?"
  
  苍狼沉默。那个人没有点他的哑穴,也许是故意的,也许是忘记了,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拒绝身后那个人的一切问题。
  
  那个人的手在不规矩的四处游走,苍狼被带动着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他听见"啪"的一声巨大门响,看来是那个人用脚将门带上了,动作如流水般顺畅,带上门后,那人指尖一翻,屋内唯一昏暗的蜡烛发出轻微"噗"似的闷响,然后隔空熄灭。
  
  几乎是下一刻,门外就传来青年的声音:"谁?"
  
  随即,苍狼听见身后的男人高声道:"你老子我。"
  "老大,你回来了?"
  
  "废话,你以为你在跟哪个小毛贼说话?"怒骂的尾音已经带上些许笑意,那人冰冷的手指还配合地轻浮地捏了把苍狼的脸。
  
  待到门外那人走了,苍狼至始至终都未吭一声。影三暗叹一声果然极品,是我的菜。然后继续压低声音出言不逊:"一般这个时候,难道你不是该咬嘴里的毒馕自尽吗?"
  
  苍狼:"……"
  
  黑暗中,那人的手指摸到他的下颚,语气戏谑轻松动作却带着相反残酷的专制,苍狼的下颚被强制性的抬起,他被蛮狠地转了个身,这时,他能借着窗外投进的昏暗月光隐约看见身后那个人的轮廓,紧接着,他听见那人用状似无奈的语气埋怨:"回答我下嘛,回答一下又不会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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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25、第二十五章 ... 
 
 
  "你是哪来的人?小糊涂,来皇宫怎么能不带地图呢?"影三吭哧吭哧地将苍狼扛到自己的床上放好,黑暗中,状似亲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苍狼被"小迷糊"三个字恶心得不行。
  
  然后他确实很想告诉影三,地图确实是带了,但是还不如不带。
  
  影三没有得到回答,但是依然乐此不疲地继续发问:"你想来找什么?我想想,这里除了皇宫影卫哥哥们的单身寝房,就只有另一边的药阁了,你肯定不是来羊入虎口的啊,没人那么傻是不是?所以告诉哥哥,你想偷什么药呢?"
  
  苍狼:"……"影卫?
  
  影三继续诱惑:"说不定哥哥心情一好,明天就给你顺来了。"
  
  苍狼:"……"当我三岁小孩?
  
  面对死一般的沉默,影三长叹一口气,状似无奈地说:"我问你那么多个问题,你都不回答,看来我要自己找寻答案了。"
  
  说完,他自己先嘿嘿地笑开了:"一般人会在里衣里刺上自己的名字——"
  
  当刺客的谁他娘的会这么干?苍狼不禁心中暗骂。
  
  "至于出处嘛,你懂的,一般这个教啊那个神坛啊,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标识——这是影卫入门功课,就算你是只有十个人的小门派,您别不信,我们也是记录在案的。"
  
  刺青倒是真的有,不过被你说中,我还真就不信了你能将丹蛇神坛世代黑衣护法特殊的刺青认出来。
  
  ……
  
  到此时为止,天真的苍狼还并不知道影三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影三冰凉的手指搭上他的衣领,用无比欢快的语气道:"让我们一气呵成地完成见证答案这个美好的过程——"
  
  于是苍狼终于明白,双目怒睁,低喝:"住手——"
  
  嘶——
  
  "……"
  "……"
  
  "……不好意思,一听见你说话我有点激动过度,撕坏了,那个,要不明儿赔你一件?"
  
  ……
  
  盐镇。
  
  ——"哈楸——!"
  
  十二月,即便是在江南,寒冬的盐镇也不例外飘起了鹅毛大雪。湖水被彻底地冰封住了,船运终于停歇。但是相反的,盐镇的街道却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只因这冬天里,待到那一冻冰,盐镇的老板姓无论富贵,家家户户都多少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伙计了。
  
  云来客栈不知从哪天起,每天人声鼎沸,唯独地字号房客人却总是神神秘秘不见出入,此时此刻,这惊天雷一般的喷嚏声,却着实让恰好路过的店小二放下了心——感情房里这位爷,他还活着。
  
  放宽了心,小二哼着小曲儿,决定给里面这位爷去掌柜子那取两个炭火盆送上来。
  
  ……
  
  店小二不知道的是,屋里的两位爷,也正围绕着这个话题起了争执。
  
  耀司憋屈地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冷着脸一把拍开伸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手帕,很不领情地哼了声:"滚。"
  
  递过手帕的人叹息一声收回帕子,重新给自己拉了拉棉被,而那人,正是脸色苍白的箫且意箫盟主。
  
  且说苍狼前脚刚走没两天,箫且意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是因为体内阳毒没有拔去,所以就算情况稍有好转,却依然不能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想回忌水山庄自然不可能,而眼下又快到过年的时候,不得已,只好打发不清不愿的箫筱眉一个人先行返回忌水山庄暂时协助右白虎主持大局。
  
  耀司留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箫且意。
  
  照他的话说,就是姓箫的王八蛋,就算是死,也得要在自己眼皮底下断气。
  
  此时此刻,耀阳毒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像只病弱鸡的箫盟主,顿时心生烦躁,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
  
  箫且意好脾气地看了他眼,又自作主张地伸手,规规矩矩地摸了摸耀司的手背,这才微微皱眉道:"这么冷,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去问小二拿两个火盆来。"
  
  "有二就有三,等你说到第四遍的时候,我考虑看看要不要动弹下。"
  
  "耀司!"
  
  "箫且意!你烦不烦!"
  
  惊愕之中,箫且意呆愣地看着耀司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脚踹翻了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以为你为什么醒来!还不是因为外面下了雪封了冰,老天爷可怜你降了大温!现在拿火盆进来,你想倒头继续晕过去怎么不问问老子还有没有耐心继续照顾个不省人事的你!"
  
  那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箫且意却忽然笑了。
  
  耀司简直要被这货气个半死,瞪眼道:"你笑什么笑?!"
  
  伸手将暴跳如雷的人拉过来坐到床边,箫且意这才温和地低声道:"可是这样的天气,你都染了风寒,而且,你膝盖的风蚀就算是我为你施了针,没有保暖也是万万不可的。"
  
  "保个屁。"耀司张开手掌在箫且意面前晃了晃,"你知道一个火盆多少钱吗啊?五十文钱!你怎么那么奢侈?"
  
  箫且意:"…………五十文,你没有?"
  
  耀司扭脸:"没有。"
  
  箫且意:"……我给。"
  
  耀司哼了声:"老子懒得下楼叫小二。"
  
  ——"客官,您醒着么?小的给您送俩个火盆来,这天气极寒,没有是火盆万万不成的。"
  耀司:"……"
  
  箫且意眯着眼,笑得像狐狸。
  
  叫耀司死不肯做声,这才稍稍提高了嗓音,道:"那就劳烦小哥送一个进来,只要一个就好。"
  
  "唉,好嘞!"小二放下一个火盆在门口,端好另一个烧的正旺的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探脑袋,这才发现原来房里竟然有两个人,转念一想,这就明白了为什么隔壁"景"字号房的客观明明只有一个人,为何早晚膳总会吩咐备三人份。
  
  小二很有眼色地陪着笑:"二位爷,小的还给您二位带来了一个口信。"
  
  "口信?"一直沉默坐在床边的那位黑衣黑面男人这才开了口。
  
  小二被吓得哆嗦了下,而后才结结巴巴道:"对……说、说是那什么山,白眉,对,白眉山的那个什么,道人下山了,传话那人……那人说,让小的跟房里的箫盟主说,让他做好准备。"
  
  语罢,小二闭嘴了。
  
  因为他不知道谁是才是那个箫盟主。
  
  他只知道,他话一刚落,屋中二位爷脸色都发生了些许变化。而始终坐在床上盖着被子的那位却抚了抚额,苦笑一声:"替我谢谢传话那人,你先退下吧。"
  
  店小二应了一声,偏偏脑袋想了想,然后乖乖退下了。
  
  他很想告诉那个可能是箫盟主的人,跟自己对话那人看上去很年轻,身上白衣血淋淋的,像是受了极重的伤。
  
  可是想来想去,他终究是没说。
  
  因为江湖上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事儿,并不是他这等小人物就可以管得来的。
  
  ……
  
  小二走了,屋内,又只剩下箫且意与耀司沉默相望。
  
  火盆里的干柴应景地是不是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箫且意情不自禁伸出手,像安抚孩子那样摸了摸耀司的头,和颜悦色,道:"该来的,总是会来。"
  
  耀司闷声应了。
  
  箫且意笑了:"也好,就这样做一个了结。"
  
  "嗯。"
  
  "不许冲动,到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得听我的,我帮你。"
  
  "……"
  
  "乖,嗯一个听听?"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真的好勤快= =
原本这篇文完结了,手上还有个长篇发的= =但是因为跟CLAMP大神致敬,传说发出来会被掐= =于是老子要斟酌下




26

26、第二十六章 ... 
 
 
  冬雨时间已经慢慢过去,天上飘下鹅毛大雪的时候,周遭反倒变得稍稍干燥了起来。而连带着,这几日耀司开始在午膳过后固定的一个时辰里从木轮椅上下来,扶着桌子在屋内走上一走。
  
  然后每天耳边都要不胜其烦地听着两个大男人老妈子似的唠叨。
  
  开阳:"就算联系走路也不要忘记带上装着草药的护膝,唉,小心你脚边有凳子。"
  
  耀司:"我是腿瘸,又不是招子瞎了。"
  
  箫且意:"膝盖疼不疼?小二说一会再送火盆上来,你不要再拒绝别人。"
  
  耀司:"又送?我说了不要,你烦不烦?"
  
  背对着两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耀司默默地心道真是日你大爷,以前一个开阳就够烦了,现在又多了一个箫且意,这俩人才真心应该是一对。
  
  哪里会不知此时耀司定又是在嫌自己唠叨,开阳无奈叹气,而一旁箫且意反倒安慰起他来:"不碍事,身体不舒服的人心情暴躁总是这样的。"
  
  听了箫且意的话,开阳想起曾经箫且意还是旧时模样时,这样的对话倒不要听得太多次。顿时心中觉得有些好笑,抬起眼皮正要回答箫且意,余光却瞥见一丝不对劲。
  
  注意到开阳的古怪,箫且意仿佛有预料一般下意识就去找耀司。
  
  果然一抬头,那个闲不住的不知何时已经默默挪到了门口,此时,一只爪已经打上了木栏。
  
  "要去哪?"
  
  "给我回来。"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问句来自开阳,而那直接不拐弯的命令,自然来自习惯拽得二五八万的箫且意。耀司无语地收回自己的爪子,在身侧蹭了蹭,有些窘迫抿抿唇道:"我就是想让小二去帮我买两块桂花糕。"
  
  话语一落,屋内竟然反常地一片沉默。耀司有些惊讶外加不适应,扭脸一看,发现依着床柱而坐半盖着被子的箫且意此时满目平静却眉头紧蹙望着自己,他身边的开阳却红了眼圈。
  
  耀司站在门边,被这情景弄得莫名其妙,摸了摸下巴尴尬道:"干嘛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我就是想吃点甜食,你干嘛摆出要哭的样子?"
  
  箫且意无语地摇摇头,心道你且不知方才你那语气是有多可怜多戳人心窝。但箫盟主这几日与耀司相处下来,倒是很拎得清地知道,这话要告诉那人,铁定又是招来一顿谩骂,于是他索性沉默不语。
  
  开阳站起来,将木轮椅推到耀司脚边,扶着他坐下了,转到他面前,还如同孩童时代一般,摸摸耀司的头,声音沙哑道:"是哥没有照顾好你。"
  
  "……不是,"耀司老实坐在木轮椅上满脸莫名,心里呐喊的是丹蛇圣母你怎么了丹蛇圣母,可是嘴里却老老实实道,"除了不让我吃甜的,你还挺好的啊。"
  
  开阳但笑不语地继续摸他的头。
  
  耀司这时略有所悟一般叹气:"好,你赢了,不吃甜的行了吧,不吃了。"
  
  开阳一怔,随即微微一笑,知是弟弟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想过多解释,于是温和对耀司道:"今日想吃倒是可以批准,且等为兄亲自去为你买街头那家最香的来。"
  
  耀司摆摆手:"别,千万别。哥你别这样成么,怪吓人的。"
  
  在耀司身边桌下,开阳又是一声长叹,耀司嘴角抽搐,木着脸只听哥哥在耳边唠叨道:"可惜你我二人母上红颜薄命,而为兄努力多年,也学不来长老口中的母上哪怕三层苗盅医术,那书房的书籍当年又被你一时冲动一把火付之一炬,不然,你必然是不用受这种苦的。"
  
  耀司干笑:"你这是在拐着弯子骂我烧了你的书么?"
  
  "你想多了。"
  
  "我怕咱娘寂寞,烧了给她九泉之下,黄泉村边也有个好消遣。"
  
  当真是孝顺得很。那箫且意也刚午睡醒来,此刻再也睡不下去,正好无聊,于是无言倚在床边听两兄弟对话,听到耀司满脸正经说出这等不着边的话,不由得心生好笑。
  
  岂知下一句耀司话锋一转,就让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可惜,那些书,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本。"
  
  "……"箫且意尴尬地挠挠头,心想要不要将自家娘亲当年从还是丹蛇山庄的丹蛇神坛曾偷走一本药单丹炼制相关古籍的事自行招供以求从宽处置,还未等他犹豫完,耀司的下一句话就让他顿时变得更为头疼。
  
  在开阳微微讶异的追问下,耀司也不避讳箫且意在场,简单就说了四个字:"御剑仙术。"
  
  嗯,在忌水山庄我寝房的床板底下,给你烧着玩也不是不可以。箫且意默默地想。
  
  开阳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箫且意惊讶地挑眉,果真下一刻听见开阳全然不信的说:"那是人家白眉道教的东西,怎么又成母上的书了?"
  
  耀司勾勾唇角,将白眉道教第一任长老陆鸣配件上的符文雕花详细地给开阳描述了一遍,只见开阳听到一半,忽然卷起袖子露出手臂,箫且意伸脑袋看了看,果真与他曾经看过的白眉道教法器配件纹路一致,不由得摇头叹气,心道这才白眉道教当真是在劫难逃。
  
  开阳听完耀司的说法,先是沉默了一阵,良久之后,才缓缓道:"若是白眉道长知道白眉道教竟与我丹蛇神坛息息相关,怕是要气得呕血。"
  
  "这句话白意那小子倒是也说过。"
  
  "你应该跟他撇清关系,现在他也算是你同门了。"箫且意听到白意的名字,自然又不太愉快地想起那晚在晚宴之后门背后的苟且之事。
  
  "白眉道长那老头是不是还得叫我一声师叔啊?"耀司撇撇嘴。
  
  "岂止是叫你师叔,要拿那个金拂尘来耍一耍都可以。"
  
  这句带着笑意的话自然是箫且意说的,事情至此,已经没有什么好隐藏,他转念一想,又问道:"若那白眉道教当真与你所有,你当如何?"
  
  耀司摸摸下巴,道:"那世间自然再也没有白眉道教。" 
   

作者有话要说:真心吐一口血,金刚那边乱七八糟的砖,各种上纲上线,看见我满脸是血了咩。
我实在不明白啊不想看我文觉得我文笔烂文笔崩的姑娘们我求求她们别看了也不成,也要被掐,干神马啊这是= =
还有看了盗文来文底下买了一章的V然后装读者上砖的orz今天我是第一次运用了查购买记录的功能啊远目。
好了树洞完毕,姑娘们该咋咋滴,其实有你们爱我就够了,我又不是人民币╭(╯3╰)╮




27

27、第二十七章 ... 
 
 
  很久之后,箫且意还是会忍不住想起那一天,倘若他没有将耀司的那一句话当做玩笑,而当真看见了他眼底哪怕是一丝的认真,那最后,大家是不是都会变得与如今不同。
  
  也是许丹蛇神坛还是那个丹蛇神坛,忌水山庄也还是原来的忌水山庄,而白眉道教,也不会在一夜之间从此在江湖消声灭迹。
  
  ……
  
  白意失踪了。
  
  当店小二告诉耀司,来通风报信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白意年轻人时,耀司压根儿就没想到会是白意——在他的念想里,白意向来是白眉道人的好徒弟、小宝贝,是白眉道教一干弟子里最牛逼、最受人尊敬的大师兄,是江湖白道未来的希望。
  
  他此时此刻应当老老实实地呆在白眉山上闭门思过,苦心修炼那个所谓的御剑飞行术。
  
  他将来应该顺顺利利地出师,成亲,生娃。最后,如果可以,耀司甚至觉得他可以考虑勉强容忍一下以白意为掌门的白眉道教继续存活在这个江湖之上。
  
  可是当白眉道长拿着那个金拂尘站在耀司的面前,花白的胡子抖动着问他自己爱徒的去向时,耀司一下就懵了。
  
  他很长时间地望着白眉道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白眉道长身后几百个白眉道教的弟子满以为他是心虚,当人群开始骚动眼看就要压制不住的时候,耀司忽然从木轮椅中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锐利的双眸在白眉道人身后扫了一眼,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甩开箫且意妄图拉住自己的手,耀司的声音如同在雪水里泡过一轮再捞出来似的那么冰冷,他盯着白眉道长,问,老头,你把白意怎么了。
  
  "逆徒一时少年气被你这魔教之人蒙蔽双眼,一到冬假就要下山,他下山能做什么?还不就是来找你?老夫,自然要打醒他。"白眉道长摸了摸胡须,"可是,就是过了这白眉万剑阵,他还是不见了——如今他这般消失踪影,除了在你这,还会在哪?你这魔头,快快将我徒弟还来!"
  
  白眉道人语毕,箫且意连同旁边一等江湖众人不约而同地蹙眉。白眉万剑阵,这老头倒是当真舍得这样对自己的徒弟,想起前些日子这样为同一个人大操大办的及冠礼,难免要为这名叫白意的少年掬一把同情泪。
  
  而耀司想到的不是这个。
  
  他恍惚地想起,当时从白眉山返回前,就在那个再无旁人的书阁里,白意说,"放了冬假,定然下山寻你去",耀司当时只当那是一句玩笑话,可是总有那么一些生来就木讷的人,就爱将玩笑当做真的,不做到,绝不善罢甘休。
  
  耀司几乎能听见自己牙齿轻磨的声音。
  
  他极力克制住不对这个老头拔剑相向,也不过就是因为他身后站了一个箫且意罢了。这几日,箫且意成日摆出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过就是想让自己放这白眉道教一马,耀司虽脸上不耐烦,但箫且意从中苦心,却多少能感觉得到。
  
  要不箫且意怎么总说,人在的位置高了,就总能看见一些平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看的东西多了,要操心的事儿,也就随之多了起来。
  
  耀司冷笑,他手一抬,毫不客气地指着白眉道人,转头问身后之人,道:"就这样的无耻门派,你箫且意还妄图留下他抹黑白道?"
  
  箫且意摸摸鼻子,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谁知耀司扭回了脸,面无表情道:"你可以不用回答。"
  
  箫且意一愣,愣兮兮闷声道:"哦。"
  
  "魔头,你为非作歹,不要脸勾引我白眉道教弟子,现在有何种脸说我们无耻?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白眉道人一拍手边的木桌,厉声喝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的王法,与我何干?"说话间,耀司抽出腰间的金鞭,慢慢道,"老头,那是你徒弟。你一辈子积福,也不过换来白意这么一个徒弟。如今,是你亲手把他毁了。"
  
  这一句话,却也不知哪里击中了白眉道人,老头胡子剧烈地抖了抖,下一秒,金拂尘长须一甩,晃眼之间,两人已经打作一团。
  
  "那御剑仙术本为我丹蛇神坛的东西,几十年前被你们那个所谓的长老从我娘手上骗去,竟然厚颜无耻将之封为什么你们白眉道教镇教宝物之一,真相总有一天要曝露在众人眼前,而那一天,就是你白眉道教消失在江湖的时候!"
  
  耀司一声暴喝,长长的游龙金鞭曲线急速向白眉道长攻去,在耀司手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次次将白眉道长逼入绝境,白眉到底是上了年纪,纵然武功底子要比耀司好上很多,但是几回合下来,渐渐开始有些吃不消。
  
  箫且意站在一旁,看着耀司手臂腿脚身上各处都有深深浅浅的伤痕,心疼之间抬头一看,那白眉老头情况却更加不堪,顿时头疼不已只得叹气,只想扯过店小二要来一只锅盖,顶在头上一走了之作罢。
  
  那白眉山弟子看见自己道长受辱哪能善罢甘休,只待那为首的弟子望言一声令下就全部一哄而上,这边,耀司手下的几个人也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用鞭子的也将鞭子从腰间取下,小小的客栈一时间竟被搅混得如同山寨土匪进了城,顿时乱哄哄一大片,原本乐得清闲看热闹的微观众人都散去,给打架的挪地方。
  
  唯独是那耀司和白眉道人两人周身清净,两步之内,竟然没人敢靠近他们。
  
  "箫且意,看着我哥!"耀司转身一击长鞭鞭打在地,掀起地面木板一片,客栈老板双手高举顺便一接,就抓到一片残破的木渣。
  
  小二盯着那碎成渣渣的木块傻眼了:"掌柜的,怎么办?"
  
  "……这是从我爷爷那代就没换过的地板……"老板心疼心摸摸木头,"走吧,还站在这干嘛,我叫他们停他们就会停的话,我早就叫了。"
  
  "哦。"小二点点头,跟着掌柜子屁股后面逃命去了。
  
  箫且意扭脸在人群里试图找开阳,等找到目标了忍不住扶额,这开阳显然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主,药倒了一片又一片,耀司纯属瞎操心,这完全就不需要他看着,他就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嘛。
  
  ……
  
  云来客栈正鸡飞狗跳。
  
  远处,两个敏捷的身影正快速逼近。
  
  远远听见打斗声,其中一个身影一顿,另一个见他停了下来,也跟着停下来,侧耳倾听片刻,扒着房顶扭脸眯着眼对身边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男人笑道:"打架呢?都很有活力很热闹嘛。"
  
  苍狼抽抽嘴角。
  
  "习惯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铿几铿几爬来更新了,捂脸。
谢谢姑娘们的支持=3=丫鬟爱你们




28

28、第二十八章 ... 
 
 
  这边苍狼纵身破窗而入加入战局,影三在原地没动,抱臂看了会,最后无奈地摇摇头,从房顶上跳下来,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了云来客栈,上了二楼,双眼一亮站到箫且意身边,他对身边目不转睛盯着战局中央的箫且意拱手笑了笑,道:"许久不见,箫庄主,哦,不对,现在该尊称一声箫盟主了。"
  
  "嗯。"箫且意懒懒地应了声,目光还黏在耀司身上,"皇家老三,你怎么来了?"
  
  影三笑了笑没回答,不经意地瞅了眼耀司,状似出乎意料实则意味身长道:"咦,耀阳毒君啊?箫盟主,恭喜你恢复记忆。"
  
  "没有。"箫且意瞥影三一眼,掀掀嘴角简单回答道。
  
  影三猥琐地伸出左右手大拇指对着勾了勾:"那怎么又搅合上了?"
  
  "在皇宫闲得蛋掉成娘们了?哪来那么多好奇心。"箫且意负手冷哼。
  
  "再打下去,那老头要出绝招了。"无所谓地耸耸肩,影三拖长声音,下巴往苍狼那边一扬,像看自家小宠物似地笑眯眯道,"我他娘的一点都不闲啊,这不,前几天抓到个小毛贼,这会儿把他押送回来。"
  
  "废话少说,人参灵果呢?"
  
  "哎呀,箫盟主,您还真是不客气。"
  
  "皇家每年要跟多少正邪门派输送卧底,那名单都还压在我枕头底下,比起[江湖]这匹随时都很可能脱缰的野马,我相信圣上不会心疼那几个人参灵果。"
  
  "哟,脾气见长啊箫盟主,还学会威胁人了——跟耀阳毒君学的吧?"
  
  箫且意冷哼一声:"关你屁事。"
  
  影三:"……"
  
  抬起右臂从胳肢窝处掏出一枚通体雪白形状如同倒挂的喇叭花似的果物,影三一抬头,果真看见箫且意绿着脸望着自己。
  
  影三冲箫盟主无辜一笑,箫且意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你故意的吧!"
  
  "这玩意皇宫也就还五颗了,我给你弄到两个你不谢我还埋怨,这胳肢窝下的暗袋换了平日你让我放除了暗器之外的东西,还得看老子心情好不好呢!"影三呸了声,控诉箫且意不识好人心。
  
  箫且意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接过那果子满脸膈应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好了,这才问:"还有一颗呢?"
  
  影三默默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臂。
  
  箫且意默默地将脸扭向一边。
  
  良久,箫盟主淡淡道:"下次吧,我今天就带了一块帕巾出门。"
  
  影三正要回答什么,忽见箫且意面色一变,随即身边人影一闪,只来得及听到他大喝"住手"!
  
  我都说了,这白眉老头有绝招。影三摸摸下巴,跟着脚下一点,下一刻人出现在苍狼身边,一脚踹开他身后还在纠缠不清的白眉山弟子,拽住苍狼的衣领低声道:"跟我走。"
  
  "不走!"可惜苍狼连余光都没给影三个,挥刀眼眨也不眨地卸去离自己最近那人的手臂,"要走你自己走。"
  
  影三无语半晌,最后不得已在背后飞快地点了他的穴位,一手捞起男人掉落的宝贝阔剑,另只手一把捞起直直往下砸的男人本人,利落地一把甩上肩头,一个转身利用手中的阔剑顺势为想见缝插针的白眉弟子身上留下一道巨大狰狞的口子,血液飞溅刀光剑影之间,影三的语气却是轻松的,他冲挂在自己肩头怒瞪视自己的人笑了笑:"咱俩在一块,什么时候听过你的?什么叫要走我自己走,真反了天了你。"
  
  言罢,几步走到窗边,从窗口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一跃而出,几步之后,客栈的喧哗消失在两人身后。
  
  而此时,云来客栈中,箫且意的加入让客栈本身的局势变得更加混乱。
  
  不断地有白眉山弟子冲上来挡在他与耀司身前,而白眉道人本人却抽身而出,轻盈地跃上客栈中装饰用的横榻上,盘腿而坐,口中迅速地在念心法。
  
  "白眉道长,请三思!"箫且意唯恐为人落下口实,面对不断涌上的白眉弟子也不敢真的伤了他们,打起来束手束脚,再一看耀司,本身他腿脚就没恢复利索,此时也开始见疲,箫且意心下一沉,却是看见耀司杀红了眼,一副不拿到《御剑仙术》绝不善罢甘休的趋势。
  
  想起影三戏谑一般地说起白眉道教的所谓绝招"归元大法",再看白眉道人的架势,箫且意此时也不作他想,只求那所谓的"归元"并非他所理解的那样。
  
  "盛气为元,九九归一。"
  
  苍老的声音清晰地隔空传音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鼓中。
  
  "我死后,传位,二弟子望言。从此,白意不再是我白眉道教门徒!"
  
  语落,众人定眼一看,果真看见那白眉道人花白的头发与胡须无风自起,周身元气忽然大盛!
  
  "老头!那白眉道教岂是由你做主!要说,也是我陆家的说的算!受死吧!"
  
  耀司冷笑着舔舔唇角飞溅沾到的血液,长鞭一挥将挡在自己身前的白眉弟子从腰部一分为二,他猖狂地笑着,长鞭在鞭打发出刺耳的声响,随即纵身扑向白眉老头身处之地!
  
  "耀司!住手——!"
  
  ……
  
  新年即将来临之时,整个盐镇的老百姓都听见了那一声震天之响,随之,盐镇最为华贵的云来客栈在一瞬间化为废墟。
  
  箫且意双目迷茫地站在废墟之前,扬起的尘埃将他白色犹如仙人般飘逸的长袍蒙上一层狼狈的灰色。
  
  许久不下雨的盐镇竟然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夹杂着雪子的冬雨。
  
  箫且意看着自己的双手,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废墟的某一处。
  
  最后的那一刻,他毫不留情地甩开了他的手。
  
  "……"
  
  面对那一片废墟,箫且意无声地启了启双唇,随即,他竟笑了出来。
  
  "不就是一本破书吗,你这又何苦……………………"
  
  "…………不就是一本破书吗?你要什么我不能给你!!!嗯?!!" 
  
  一口心头之血从抽痛到极致的胸腔涌上,那烫金的云来客栈牌匾上被喷上刺目的鲜红血液。
  
  死一般的沉默,忽然一双纤细有力的手从后扶住箫且意。
  
  开阳淡淡地将目光游弋在废墟之中:"莫怕,他还未死。"
  
  这时,苍狼挣脱影三的拉扯,跌跌撞撞地回到开阳身边,苍白着脸一语不发地巴巴望着他。
  
  面容精致的男子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随即移开目光,小巧地下巴冲废墟处微微一扬,淡然道——
  
  "还愣着做什么?挖。"
   

作者有话要说:一想到江湖的结局,那是又萌又虐,俺自己都觉得心脏痛啊打滚~~~~
再不到几章就能看见了TAT!!




29

29、大结局 ... 
 
 
  老旧的木头房梁,破碎的瓦片,雨渐渐停了,奇怪的是,才下过雨的天空竟开始飘起鹅毛大雪,在箫且意的印象里,盐镇这个小小的南方城镇他年年都会来,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营救的队伍中去,不断地有人被抬出来,他们有些是被塌下来的房梁砸死了,还有些人,他们早已死去多时。
  
  耀司就是从那样的一堆废墟中自己爬出来的。
  
  那一幕几乎成为箫且意一生的梦靥。
  
  男人原本身着黑色的衣袍,此时被大片血渍侵染凝结成了一种奇怪的颜色。这样寒冷的冬天似乎冻结起来了一样,褶皱处显得狼狈而生硬。
  
  当他从废墟中爬出来的时候,原本喧闹的人群几乎同时消了声。
  
  他们盯着那个显得身份异常尊贵的丹蛇神坛护法,一时间谁也想不到要去质问他或者做些别的什么,直到耀司在一片宁静的瞪视下忽然狂妄地笑出了声,然后弯腰手一个使力,从脚边的废墟中,拖出一个白死不活的白色身影。
  
  "是师傅!"
  
  "师傅!"
  
  "道长!"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接着人群重新如同炸开了锅子一般,白眉山的弟子们叫着白眉道长的名字,他们中眼尖的很快就发现白眉道长显然还活着,但是始终不敢向前去讨要,只能站得远远的,一直叫着,就好像能把白眉道人叫醒自己走回来似地。
  
  箫且意几乎要跟那些白眉山的小弟子们感同身受了。
  
  即使他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想扑上去的那个一个,可是只要他的手还长在自己身上,他就忘不了那一刻被毫不留恋地甩开时心中的落空,那种空虚让他觉得此时哪怕是迈出去一步,都有千斤之重。
  
  如果箫筱眉曾经说过的话都是真的……箫且意想,那他已经明白当初目睹自己亲自吞下"前尘忆梦"选择了冰纹剑法放弃了所爱之人的自己是有多可恶。
  
  放眼望去,箫且意麻木地看着刚得传位的新道长望言带头,曾经白衣飘飘道骨仙风的白眉山弟子跪倒一地,他们眼巴巴地看着耀司,望言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薄唇紧抿面色苍白,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良久,他直视耀司的双眸,缓缓道:"请,放了我师父。"
  
  这就是江湖。
  
  箫且意冷笑一声。
  
  望言又道:"你丹蛇神坛不过是要道教御剑仙术,有朝一日,望言必定亲自登门送上,还请您,将吾辈师尊完整归还。"
  
  一席话虽难免有暗讽魔教为秘籍不折手段之嫌,但自古以来,向魔教屈膝的名门正派却是屈指可数,远远围观的江湖众人虽大多数怒其不争,却多少还是被其尊师之情所感,这样一来,看向耀司的目光就更加鄙夷。
  
  可是耀司何曾在乎过这些。
  
  他笑了笑,刚要回答,却发现,手里软弱无力拎着的白眉道长,缓缓地睁开双眼,老头气息奄奄地瞥了望言一眼,苍老的双唇颤动,最后哆哆嗦搜地骂道:"逆徒!"
  
  望言一愣。
  
  "你……老夫传位与你,你在这江湖上做出的第一件事,……竟就是要跟这魔教之徒下跪!若是白——罢!是我白眉道观气数将尽,奈何不得!"
  
  "这倒是没说错,是要尽了。"耀司垂眉,双手一轻松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折叠得整齐的帕子擦了擦手,末了笑笑道,"若非陆鸣死的早,你们这白眉道观估计也得改名叫白眉神坛。但是叫这名字难免污了我丹蛇神坛的名,我今个儿就大发慈悲,以这正位继承者的身份替你们宣布下——"
  
  "够了,耀司。"
  
  凭空一声轻喝打断了他的话,耀司懒懒地斜眼一瞥,果真看见箫且意蹙眉望着自己,那说话的,不是他又能是谁。
  
  勾勾唇角,冲男人道:"箫盟主,此乃在下家事,与你何干?"
  
  "不要再赶尽杀绝,望言说的对,你不过要那本《御剑仙术》罢了。"
  
  箫且意无奈叹气,却不知此番话将耀司心中的怒火直接撩到最旺,唇角紧了紧,耀司却还是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他说,你错了。
  
  箫且意微微一怔。
  
  "我还要这老头的狗命。"
  
  白眉弟子因这一句话大乱。
  
  白眉道人见气数已尽,忽然如同疯魔一般哈哈笑了起来,发须凌乱地瘫软在废墟之上,口不择言高声道:"耀阳毒君,你娘亲那个贱.人当初若非贪恋陆鸣长老美色,怎会获如此报应?!!如今倒也好,这天下从此知道,丹蛇神坛就算从此纵横江湖又怎样,不过是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小孩建立起的门派——"
  
  "师父!"望言脸色苍白打断了老人的话,对着耀司重重磕下一个响头,双眸中急切万分,却只是想要保他白眉道人一条老命!
  
  ……"无父无母怎就不能做出一番事业,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老头倒是给我反着来,百晓生那老家伙精明一世,到底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啧啧。"
  
  箫且意身后传来一声叹气,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满脸悻然地伸脖子往外看,见箫且意回头,不好意思地站直笑了笑,拱了拱手,后一甩手中通体翠绿的长棍,转身大摇大摆,毫不留恋地离去。
  
  ……
  
  细碎的石子扎进额头中,面前的地面上渐渐沾染上了一小片血迹,当望言最后一次重重地磕向地面,他也听见了呼呼的风声与身后师弟的惨叫无限被放大在自己的耳边。
  
  那个从来没有给予他哪怕给予白意百分之一的疼爱,从他入门开始从来没有睁眼瞧过他一下,却能给他一口饱饭吃的人最终还是死了。
  
  游龙金鞭毫不留情地将他尸首分离。
  
  飞溅的血液很快被急速落下的鹅毛大雪掩盖在眼帘之中,人们看了会,最终三三俩俩散去。
  
  …………
  
  那一天,若要说人们印象最深的,恐怕就是那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还有呢?
  
  还有啊……
  
  那大概就是最后宝贝似地横抱着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那个魔教护法的箫盟主了吧。
  
  谁说的那句话来着?
  
  江湖本来就是灰色的,自古正邪两道,从不分家。
  
  ……
  
  耀司是在大年三十晚当夜伴着守岁钟声醒来的。
  
  醒来时,他便知道他已经回到了丹蛇神坛总坛。
  
  身边空无一人,大概都过年凑热闹去了。
  
  耀司眨眨许久为睁开酸痛的双眼,手一摸,就摸到了一本书。
  
  废了老大的力气拿起来在眼前一看,耀司便无声笑了。
  
  封面是无比熟悉的字体,认认真真地抄写的四个大字——《御剑仙术》。
  
  耀司想了想那个最讨厌写字的人,老老实实坐在烛光下一个个字认真腾写的样子,于是笑容变得更加清晰了些。
  
  然后他慢慢从床上爬了起来。又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坐在桌子边,伴着窗外新年里的炮竹声,一页一页地撕下来凑到微弱的烛火边,耐心地将它付之于烬。
  
  ……
  
  明早天一亮,就是新的生活。
  
  有些人无论走得有多远,他都会回来。
  
  那时,我若还在,请用下半生与我相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顶锅盖挖坑遁!!!!!
留丫鬟俺一条小命!!!!让我码完番外!!!!番外必须有!
两篇!!一个是后来的幸福生活还有一个是从前他们那点儿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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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番外一:那之后 ... 
 
 
  三年后。
  
  江湖上有一则传闻,都说江南盐镇最近开了一家新客栈,那新开的客栈,好巧不巧,就建在三年前那场震惊江湖的正邪派大战场所"云来客栈"旧址处。那店铺如今不知为何成了江湖的中立地带,门前再也没染过血。店铺的招牌也没改,还是叫的原来的名儿,只不过老板是换了,换成了一个相貌平平二三十上下的青年人,那老板倒是也好说话,只不过每到冬天腿脚就会不利索。
  
  街坊邻居总有些平日里拿了掌柜子卖剩下的豚肉等好处的大妈,总在这时候乐得送上自家研发的药酒给他试试。
  
  ……
  
  时间是把杀猪刀,三年前,这里曾经鲜血染进雪中三尺的场面,有些人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可是三年后,他们再回忆起来,却发现他们只记得那天的雪下得很大,连连下了一天一夜也没停。
  
  那场混战之后,白眉道教在江湖中隐退了。
  
  而丹蛇神坛,却还是那个丹蛇神坛。
  
  只不过人们惊愕地发现,那耀阳毒君就像吃错了药似的,这些年来在江湖上忽然从强取豪夺的恶霸形象改走怀柔政策,三年里前前后后签下了不少大单子,等众人回过神的时候,那江南水路一路北上至京城,沿途的绸缎染料生意能独立在做的也就没剩下几家了。
  
  ……
  
  又是一年冬天。
  
  盐镇无声无息地从早上开始飘起了今年第一场鹅毛大雪,盐镇的老百姓早上跟着公鸡第一声啼叫睁开眼时,发现家里的窗棂都被冻的死死的,拿热水浇了使劲一推,还能听见碎冰棱掉下去扎进雪里的闷响。
  
  云来客栈的老板早早就开了门,招呼伙计热了新鲜磨好的豆浆,忙完了就独自一人抱着一个精致的暖手炉,懒洋洋地窝在柜台后面看账本,只露出半截脑袋和噼里啪啦响得欢快的算盘声。
  
  店里气氛不错,人人都安安静静吃自己的早膳。要是店小二能不跑得那么狼狈,那就更好了。
  
  仿佛没有听见充数着自己耳鼓的粗重呼吸声,掌柜子"啪"地一下拨了拨算珠,头也不抬地骂:"小鸟,我腿不好你就要跟我显摆你能跑是吧?"
  
  被叫做小鸟的店小二其实一点也不年轻,可是他笑得十分灿烂。脖间挂着一条雪白的毛巾,他趴在柜台上看了会自家掌柜子打算盘,就好像那有多好看似的。等过了很久,他气喘匀了,这才唤了声掌柜子。
  
  "说。"拿过笔在账簿上勾了勾,掌柜子头也不抬地继续打算盘。
  
  "那个叫花子又来了。"提起叫花子,店小二小鸟有些不耐烦地撇了撇嘴,显然这叫花子是来了不只一两次。
  
  他话一落,掌柜的就停下了手中的活儿。
  
  抬起头瞥了小二一眼,青年男人面容平庸,若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双黑眸目光锐利清明,简直是……
  
  简直是勾魂得要了亲的命。
  
  小鸟被这销魂的一瞥瞥得险些没了魂——大清早防御值还没完全苏醒,中招是必须的。
  
  仿佛没看见小二扒着柜台陶醉的蠢样,只见那掌柜子把手炉重重一放,顺手接过他狗腿地递过的茶,刮了刮茶碗子抿了口,将目光定在客栈的一个角落里,这才面无表情淡定道:"给我打出去。"
  
  听到此回答,小鸟笑眯了眼:"掌柜子,打不过。"
  
  那掌柜的仿佛有所预料地冷笑一声:"没用的东西,你就该在悬崖底下呆着。"
  
  小鸟摸着鼻子尴尬得嘿嘿直笑,心里想的却是要不是您老把我扔下去,我还能让那个臭叫花子接近咱客栈方圆五米之内?
  
  不等小鸟说什么,那掌柜的先不耐烦了,将茶碗子往桌子上一扔从鼻腔里冷哼一声道:"关门,放二狗!"
  
  ——"他还没起。"
  
  这时,二楼传来一个略微低沉沙哑的男声,俩人抬头一看,只见一俊挺的男人整着腰带从楼上走下来,看见俩人都挑眉望着自己,毫无廉耻之心地摊摊手,"抱歉,昨晚没刹住车。"
  
  "滚,你他娘的哪天刹住车了?"小鸟悄悄瞅了眼自家掌柜子的脸色,冲楼上那男人努努嘴,"三儿,黄老爷该想你了,回京城吧。"
  
  "老五顶了我的位,我从昨儿起,正式退休了。"男人笑眯眯地回答,"每天也就吃吃饭,溜溜我家二狗。"
  
  "溜溜鸟还差不多,禽.兽。"掌柜的若有所指的瞥了眼那男人的下.身低声骂道,而那被骂的人似是全然不在乎,只是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看,奇怪到:"咦,奇了怪了嘿,今个儿那臭叫花子没来啊?我还等着跟他过俩招舒展舒展胫骨呢!"
  
  "来了,门口站着呢。"小鸟干巴巴地回答。
  
  "屁,他能乖乖站着现在天上挂的就能是月亮。"掌柜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抄起手边随便一样东西就往外砸,小鸟回头一看,正好看见一青年模样身形高大健壮的叫花子手腕一动,就将手中的破碗丢在离自己最近的桌子上,手中原本翠绿的棍子也瞬间稳稳夹到腋下,然后张开双手一把接住掌柜砸的东西。
  
  整个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引来客栈中江湖众一片叫好。
  
  他却充耳不闻般,步伐稳重地走到掌柜子面前,将手中的账本铺平放在角落里,盯着那红木柜台后的男人半晌,最后缓缓道:"我有话跟你说。"
  
  掌柜子冷笑三声状似不屑,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摸出一枚铜板随手往面前的破碗里一扔:"不用谢,再见!"
  
  那听那青年无奈叹气,干脆绕过柜台,走到男人面前,众目睽睽下不容拒绝地一把抓过他的手捂了捂,随即有些不满地皱眉:"我给你的药你吃了没?"
  
  掌柜一把甩开他,眼珠心虚地到处乱瞟,脸上还强撑着不屑:"吃了!"
  
  这话逗得面容严肃的青年露出了打从进客栈里来的第一个笑容,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男人冻得显得有些苍白的脸,轻声呵斥:"不许撒谎。"
  
  这一下,柜台后面的小鸟,二楼的三儿,外加掌柜自己,不约而同地冲房梁翻了个白眼。
  
  小鸟看不下去了,啐了声操起叫花子的破碗就往后厨走,边走边念叨——就这他娘的臭脾气你们也惦记,惦记就算了还他娘那么多人惦记,最他娘郁闷的是我干嘛非得跟着一块惦记。
  
  "白帮主,有屁快放,放完请回。别在这挡着我生意。"掌柜权当听不见小鸟的埋怨,自顾自牙疼似地哼哼着,要说的话却被青年忽然伸过来的手打断了。青年冰凉的手指在他颈脖连接处摁了摁,原本温暖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抬头一看,面容清秀的青年正冲自己温和地笑:"边缘有些翘起来了,这面具,该换了。"
  
  掌柜子面色一僵,随后不置可否地哦了声。
  
  伸手细细摩挲男人还看得见本来轮廓的双眼眼角,青年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他沉默片刻,后才用仿佛叹气一般的声音轻轻道:"那个人来了。"
  
  啪。
  
  原本飞快拨着算盘的修长手指明显一颤,猛地勾错两颗珠子。
  
  掌柜拿过账单看了看,发现这帐,果真是对不上了。
  
  又得全部重新来。
  
  将算盘打乱了归到最初零位,他掀起眼皮懒懒地扫了眼站在面前衣衫破旧打满补丁的这位丐帮新上任没几年的年轻新帮主,似笑非笑地哦了一声,顿了顿,才用调笑的语气道:"携家带口来盐镇查账么。"
  
  青年摸了摸掌柜的脑袋,将束得整齐的发弄得乱了些,他似乎有些不甘心的笑了笑:"不,那孩子去年生辰的时候,他就连同休了妻,现在的忌水山庄,只有少庄主,没有庄主夫人。"
  
  "哦,"掌柜的不为所动地点点头,含糊道,"那挺缺德。"
  
  青年似乎还想说什么,盯着男人乌黑的发顶,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良久,他一只手轻轻抬起男人的下颚,认真地盯着那双掩藏得很好、没有丝毫情绪外露的深邃黑色双眸,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只要你还在,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会去了。"
  
  "……"
  "……"
  
  沉默的对视。
  
  直到掌柜子牵起嘴角笑出声,他拍开青年捏着自己下颚的爪子,双眼几乎要眯成一条缝:"白帮主可是没见那丹蛇圣母院开得火红火红的?我不在这养老享福,还能去哪。"
  
  他话一落,客栈门口就响起了马车停住的声响。
  
  两人一顿,同时往门外看去。
  
  车门隔了很久才慢慢打开。
  
  一个身着雪白狐裘的高大男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背后,背的是一把破旧的龙脊古鞘。
  
  原本还有些谈话声的客栈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他们都看见了阎水剑。
  
  ——看见了阎水剑,就等于看见了当今武林盟主箫且意。这话,哪个行走江湖的人会不知道?
  
  那个一世高傲尊贵的男人背着阳光从店门缓缓走近。
  
  掌柜子微微眯起了眼。
  
  他听见了熟悉得仿佛听了一辈子,而细细一想又有些陌生的低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掌柜,一间'地'字号上房。"
  
  "客官要住几天?"
  
  "掌柜子,在下正在找人。找不到人,我不走,找到了带不走他,我也不走。"
  
  …………………………
  
  恢复了正常气氛的客栈里,满脸不耐烦的店小二从后厨走出来。将盛满了热腾腾的新鲜豆浆的破碗往柜台上重重一搁,雪白的毛巾用力一甩,他仰着下巴蔑视地扫了眼站在柜台前面盯着自家掌柜不放的尊贵客人,牙疼似地嗤了声——
  
  "啧,又来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噗,这个番外好带感。姑娘们久等了,真正意义上的HE~~~~都对号入座了吗╭(╯3╰)╮
人物对号入座:
掌柜子,自然是俺家小耀司。
店小二=漠鹰=小鸟
二狗=苍狼
三儿=影三
白帮主=丐帮帮主(……)=白意
箫且意霸气登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