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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戴维坐在狭小房间的狭小床上,嘴里叼着一支烟,出神地望向窗外。
楼下大街上车水马龙。正值下班时间,人潮涌动着,偶尔看见几个身材不错的OL走过,长发随着走路的频率勾勒出流畅的弧度,戴维会在心中吹起口哨。
一辆银灰色的奢侈轿车开过,戴维会目送着它离开,顺带用手指摩擦着自己的下巴。
他是这个繁忙市区中难得的诱人风景,金棕色的短发,没有多余的修饰。鼻梁高挺而俊美,唇角轻扯时的风采,虽然内心深处涌动着轻佻的念头,那笑容却看起来古典而绅士。
可惜这个时间里没有人仰头看见他,而戴维也只能孤芳自赏。
和他的俊美不相称的是满房间的垃圾。吃完的罐头随手扔在地上,烟蒂横七扭八地摁在里面。披萨的纸盒也摊在那里,几只苍蝇停留在盒子的边缘享受着大餐。这个仅有十二平米的房间里,因为没有落脚的地方而显得更加拥挤。
戴维低头看向腕上的手表,低声说了一句:"时间到了。"
哼着不知名的歌曲,他来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刮起了胡子。回到房间里,从衣柜中取出唯一一条还算平直的领带,戴维替自己打了一个稳重的双十结,取出一套西装穿上。这套西装是他花二十美金买下的,买回来之后,他又细细修剪了西装上的线头,并且凭借自己对时尚的敏感度,在某些地方加了几针,让它看起来更有质感。
好在戴维的身材不错,让这套廉价西装在他的身上显露出休闲随意的气质。
穿戴整齐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然后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在那片垃圾中翻找,终于找到了那瓶唯一不算廉价的男士香水。
在颈间喷了喷,戴维露出完美的笑容,走出了这间房间。
他挤上了一辆公交车,因为是下班时间,有些拥挤。车厢里已经有不少女人看向他了,虽然脸上是平静的表情,但是他的心中是得意的,他享受被人注目的感觉。
公车摇摇晃晃开过了七八站,在某个历史博物馆门前停了下来。
这一周有一批来自埃及的古代文物在这里展览。戴维对展品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他真正有兴趣的是那只"肥羊"。
看着缓缓走上来的路易斯太太,戴维展露出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容,迎了上去。
"您好,路易斯太太。"
"哦,戴维,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你叫我翠西就好了。"五十二岁的路易斯太太拍了拍戴维的手背,虽然眼角和脸颊上已经起了些许的皱纹,但是高雅的仪态以及五官的深度让她看起来风韵犹存。
"好的,翠西。"戴维侧身,路易斯太太很自然地挽着他走进了博物馆中。
展览的第一天,来的都是一些社会名流。
路易斯太太经营着一间画廊,再加上丈夫留下的大笔遗产,她的生活奢侈而寂寞。
埃及木乃伊与陶罐让戴维极度地困倦。可惜路易斯太太对这些沉闷的东西非常感兴趣,戴维也只好睁大眼睛装作认真钻研的样子。
"亲爱的戴维,明天我想要你陪我去现代画家欧利文?凯恩的画展,你可不要迟到哦。"路易斯太太的手指抚过他的手心,既有一丝暧昧有似乎只是在表达她的亲切。
"荣幸之至。"戴维颔首亲吻上她的手背。
两个月前,戴维正在一家奢侈品店里消磨时光,正好路易斯太太将手袋落在了店里,被戴维捡到了。一个普通的骗子捡到这个有无数张信用卡的手袋想到的事情应该是在失主挂失之前尽情的消费,但是戴维想要的却更多。
他将手袋还给了路易斯夫人,当对方要答谢他的时候,他却微笑着离开了。
路易斯夫人在那家店里结账的时候,出示了一张会员卡,这就意味着她是这家店里的常客。
戴维在新品上市的时候,故意经常"路过"那家店,果然再次碰见了路易斯太太,他需要的就是蓦然相遇的浪漫。
在那之后,路易斯太太请他吃饭、聊天、听歌剧之类的水到渠成。而两个月之后,她竟然萌生了要将自己的那家画廊交给戴维打理的想法。
如果真的成为那家画廊的管理者,戴维就能脱离那种被压迫在社会底层的生活了。
他只是勉强念完高中而已,之后就出来工作。虽然他长相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能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日子浑浑噩噩地过去了,他依靠自己的长相骗倒了几个有钱女人的心,每次穿帮之后,他又要从一个城市转战另一个城市。
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次成长,让他的骗术更加高明,他明白要让自己显得高雅并且值得相信,单单知道那些上流社会的礼仪是不够的,他必须要有知识而且要懂得把握那些寂寞女人的心理。于是,他经常出入图书馆,阅读了大量的书籍,并且观察那些女人的行为举止借此了解她们的想法。
由于他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使得路易斯太太对他极为欣赏。这一次她邀请他去欧利文?凯恩的画展,明显是要给他更多熟悉现代艺术的机会。看来路易斯这只肥羊已经送进了他的嘴里,只差咬下去了。
当晚回到那间狭窄的房间里,戴维有些发愁了。
明天的画展他当然不能再穿今天穿过的西装,而路易斯太太送给他的那套衣服正皱巴巴的落在衣柜的地上。
戴维挑了挑眉梢,烧了热水,倒进杯子里,用杯底一点一点地将那套西装熨平。几个小时过去之后,那套西装终于恢复了第一次离开商店时的样子,笔挺而优雅。而戴维的衬衫已经被汗湿了。
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了,为了保证充足的精力,戴维倒在皱巴巴的床单上就睡着了过去。
闹钟响起之后,他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冲进洗手间里,将脸上打理干净。因为没有发蜡,他只好用自来水将额前的发梳到脑后。前后左右看了看,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非常满意,对着镜子露出了近乎自恋的笑容。
找出衬衫,打上领带,信步走出了门去,戴维在现代艺术纪念馆的门口与路易斯太太碰面了。
这一次参加欧利文?凯恩的画展,不是艺术鉴赏家就是富有的收藏者。
戴维踏进画展的第一眼,心脏一震,整座展厅的装潢很简单,与其他现代画家一样,体现出典雅简洁之感,但是隐隐又有什么情感要从那种简练的束缚中撕裂一切奔驰而出。
欧利文?凯恩并不是个多产的画家,但是每一幅画都价值连城,甚至于已经放弃了的底稿都能卖出十几万美金的天价。
今天的画展,让人有机会观看他所有未卖出的作品,也将是收藏家们的战场。传闻一些底价为一百万美金的作品现在已经被炒到了八百万。
戴维虽然没有上过正规的艺术鉴赏课程,但是在图书馆里积累起的阅读经验以及以往与那些富有女人相处时所见识到的艺术品,使得他的鉴赏能力并不亚于业余鉴赏家。
在整个画展中最受瞩目的是一幅只有黑色和墨蓝色的画作。画面上是一个女子在窗台边的剪影。而画作前已经围了十几个人,戴维只能陪同路易斯夫人隔着人群与它遥遥相望。
"这幅画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就像欧利文?凯恩的冷笑。"一位杂志记者眯着眼睛说。
"……看起来更像是抒发一种阴郁的情绪。"某个鉴赏家戴着单边眼镜小心翼翼地揣摩着画作的每一根线条。
"空洞到引发无数的想象。"
现场的人们议论着,路易斯太太缓缓转过头来看向身旁沉默了的戴维,这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微仰着脑袋,目光游离在了大脑之外,穿越层层人群,凝注在了那幅画上。
路易斯太太莞尔一笑,勾了勾戴维的手臂,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专注的表情。"
"哦……"戴维回过神来,看向路易斯太太,"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很……美……"
"很美?"路易斯太太顿了顿,"这样的色调与画面,竟然能够看到美好的东西?"
戴维的眼神回到那副画上,思绪似乎再次飘远,"我感觉似乎有亮光从黑暗中冲出来……"
路易斯太太歪了歪脑袋,几秒钟之后轻声道:"是啊……似乎确实有什么力量要从画面里破茧而出一般,你不说我都没有发觉……"
戴维轻笑了一声,侧过脸去,不自然看见画展入口处的一名男子。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挑与优雅。
戴维打赌那名男子身上的浅棕色宽大毛衣绝对不是小店里的便宜货,就连身上的那条牛仔裤都洗得有些泛白但却衬得腿型修长稳健。既然他能够进来这画展,再加上他并没有像那些上流人士一样西装革履,这家伙恐怕也是一个艺术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一节来了,我也得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了。
大家踊跃留言吧,不然我可就歇菜了……
2
2、第 2 章 ...
对方似乎在门口站了很久,目光的终点就是戴维的背脊,而戴维侧身的这一刻,使得两人的视线交融在了一起。
没有突如其来的唐突,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那名男子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但是他的眼窝深邃,眉目细腻,棱角分明却不生硬。从美学的角度来说,他的美感和戴维是两种风格。
和陌生人一直这么对望着显得很奇怪,戴维率先挪开了自己视线,将精力放到了一旁的路易斯太太身上。
两人将画展中的其他作品细细观赏了一遍,每当路过那幅画的时候,戴维还是忍不住看向它。
就好像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戴维扯着嘴角笑了起来,路易斯太太则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脸蛋,"你是不是很喜欢那幅画?"
"是的。"戴维的回答没有丝毫的遮掩。
"可惜,《远窗》是非卖品,不然我也很想买下它放在我的画廊里。"路易斯太太略微露出遗憾的神色。
离开画展之前,戴维来到洗手间里。
眷细的流水滑过他的指缝,他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整个空间是宁静的,明亮而柔和的灯光使得他的脸庞更具美感,光是在画展中,已经有好几个名媛淑女盯着他看了,这让他对欧利文?凯恩感到微微的内疚,因为他在他的画展中不小心抢走了一些属于画家的风头。
抬头的瞬间,戴维的心脏猛地一阵剧烈地颤动,那名穿着浅棕色宽大毛衣的男子就站在他的身后。
"先……先生……"戴维镇定下心绪,小小埋怨了一下这家伙为什么像个幽灵一样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很快他就扯出了自己的招牌笑容,"您是要洗手吗?"
男子缓缓抱住胳膊。
戴维认为,摆出这种姿势的人不是因为想要与他人拉开距离封闭自己,就是过度自信。
男子微微撇过头去,侧目看人的姿势总是有讽刺和不尊重的感觉。
戴维的眼睛像是被扎伤一般微微疼痛了起来,他转过身去刚要推门离开,一直沉默着的男子开口了。
"为什么你会觉得《远窗》很美?"略带伦敦腔的英语,和荧屏上的裘德洛有着相似的口音,但是音质却完全不同,漠然却并不冰冷,和他的表情一样,有着略微的嘲讽。
戴维本来并不想与他交谈。原因并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是因为对方的长相。
从小戴维就被人夸作可爱,长大之后更是被不少女人奉为"美男子",但是他更想要的却是那种富有男人魅力的长相,不需要美但是要有力度,就像眼前这位老兄。
可是如果戴维不说些什么,又似乎会被对方鄙视,这是让他更加受不了的事情。
于是他缓缓回头,背靠着洗手间的门,迎上对方的目光娓娓道来,"欧利文?凯恩很聪明,他将黑色用在最靠近画框的地方,却在视觉焦点的右上角涌上了墨蓝色。虽然这两种颜色都是阴郁的,但是渐变的效果却指引出了光源的方向,产生有什么东西要点亮画面的错觉。人类其实和昆虫一样,都是追求光明的。所以,我觉得美好。"
作为一个骗子,戴维需要随时保持镇定的思绪,哪怕他在随口胡诌的时候,他都必须说服自己相信无论自己说的是什么,那都是真的。
男子的唇线缓缓绽开,他并没有露出让人觉得和蔼或者温柔的笑意,甚至连笑都谈不上。
"如果你只是个骗子,就太可惜了。"依旧是微凉的嗓音,沿着空气震动着,戴维还没有来得及辨认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代表什么意思,男子便转身离去,与戴维擦身而过时,对方轻语道,"你比外面那些穿着西装的白痴要好的多。"
几秒钟之后,洗手间内再次只剩下戴维一人,他的眼睛眨了眨,这才反应过来——难道已经有人识破了他的身份?
以往的几次经验让他谨慎了许多。
不论刚才的男子是什么意思,戴维知道自己也许必须放弃路易斯太太的画廊离开这座城市了。
比起内心的沮丧,他反而更想知道刚才的那名男子是谁。毫无疑问对方从进入画展开始似乎就盯上了自己,惴惴不安的感觉在戴维的心中蔓延开来。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路易斯太太打来的。
"亲爱的,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我已经在车库等着你了。"戴维的声音柔和,情真意切绝无虚言。
挂上电话,戴维并不准备去车库而是直接离开。他要回他那间狭窄的公寓,带上随身物品赶下午六点的火车离开这里。
当他一手插在口袋一手捧着画展介绍,风度翩翩走到门口的时候,警车就停在那里,几个警察正关注着出来的人流。
戴维顿了顿,在心中骂了一声"shit",他刚打算走回车库坐路易斯太太的车子离开,就已经有警察发现了他,向他聚拢过来。
要镇定,戴维。也许他们的目标并不是你,所以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戴维?霍夫兰!"警长模样的人来到戴维面前,用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
"对不起先生,我的名字不是戴维……赫尔蓝……"戴维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
警长盯着他,笑了笑:"你不是那个在四个州犯下诈骗罪的小白脸?不少富婆都恨你恨得牙痒痒呢!"
戴维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紧张而委屈的表情,"先生,我的名字是迈克尔?丹伦,附近皇后学院艺术系的学生。今天是特地来参观欧利文?凯恩的画展。今天……到场的都是收藏家和艺术家,我一个艺术学院的学生有什么……资本来诈骗他们呢?"
警长皱起了眉头,转向一旁的警员,"喂,你们谁有那个诈骗犯的照片,拿来好好对比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路易斯太太的声音响起:"戴维!你怎么在这里!"
戴维的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见路易斯太太向他走来。
"还好有这位先生告诉我你在这里,不然我还以为你真的去了车库呢!"路易斯太太回头指了指那个高挑的身影,戴维顿时愣在当场,对方就是那个在洗手间里遇见的男子。
看他的口型,似乎在说"你完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少戴维知道此时的一切和这个男人绝对脱不了关系。当戴维下意识想要走向他时,已经有警员上来将他按住。"啪嗒"一声,冰凉的触感环绕在他的手腕上。
那名男子缓缓调整了一下脑袋的角度,有一种俯视和看待小孩般的感觉。
戴维试图挣脱,却被警员狠狠按住,他忽然吼了起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
男子依旧沉默,转身离开。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一缕烟圈从男子面前飘散开来。
"戴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明就以的路易斯太太迎上前来,而警长则挡在了她与戴维之间。
"这位太太,我很抱歉告诉您,戴维?霍夫兰是一个职业骗子,这几年来他在好几个州连续作案,今天终于落网了。"
戴维真想按住自己的脑袋,这样不加修饰的介绍实在不具美感。
"戴维,"路易斯太太的眼睛睁得很大,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位长相俊美仪态得体甚至温柔体贴的年轻人竟然是一个骗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在戴维的原则里,就算是退场也要做到完美。
没有多余的解释,当警员们压着他走向警车的时候,戴维回头朝着路易斯太太浅浅一笑,说了一声:"再见,翠西。"
夕阳下戴维的身影并不显的落寞,反而就像是欧利文?凯恩的《远窗》一般,酝酿着让人难以忘怀的美感。
半个小时之后,戴维的脸色变了。
当警员们打开看守所的大门时,戴维叫了起来:"你们要把我关在这里——"
"这里怎么了?单人单间是别人享受不到的待遇。"警员好笑地用警棍敲了敲铁栏,"进去吧。"
戴维被推了进去,门锁的声音格外刺耳。他坐在那张坚硬的床上,郁闷地将后脑贴着墙壁。上一次他坐在牢房里还是他的第一次骗局被拆穿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猜错,这一次他会被送到各个州接受审判,然后在不同的地方服刑。
"哦,老天……"戴维按住自己的眼睛,他知道以他这样的长相在牢狱之中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他可不想被当做男妓,但是像他这样的身板,当那群豺狼虎豹冲上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作者有话要说:这年头只有更新才是王道,有良心的留言!没良心的我诅咒你这辈子断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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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一咬牙,戴维倒在床上,架起自己的腿看着天花板。
明天的事情今天不用想太多!
一个多小时过去之后,走廊里传来稳重的脚步声,还有警长的声音。
戴维侧目,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站在铁栏的对面,其中一人似乎一直憋着笑意。
怎么了,像他这样的美男子坐在看守所里是那么可笑的事情吗?
"两位探员,他就是戴维?霍夫兰。"
警长的话让戴维反应过来,自己是跨州犯案,由FBI接受他的案子一点也不奇怪。
再看看另外一个高挑的男子,戴维总觉得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难道是几年前这家伙曾经在别的州追捕过自己?
"放他出来吧。"一直想要笑的探员开口道。
戴维被拎了出来,被两个探员一左一右按进了一辆黑色的SUV里。
"嘿,小子你给我老实一点!"警长敲了敲车窗玻璃警告戴维,"要是再被我逮到,我会亲自送你去监狱!"
戴维朝着警长裂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车子就这样驶了出去,一辆银色跑车逆向使来,反射的光线划过那名一直沉默探员的脸。
霎时间,戴维侧过脸去盯着对方,几秒钟之后,他的眼睛放大,咬着牙说:"是你!"
前面正在开车的男子转过头来,几分遗憾地说:"唉呀欧利文,你被拆穿了啊!"
"欧利文?"戴维皱着眉,忽然明白了什么一般伸手要去拉车门,"我要下车!"
蓦地,感觉对方的手狠狠抓在他的胯间,戴维不得不将手缩回来,看向对方。
"如果你不老实一点,就别怪我把它抓下来。"
这句话冰冷的,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味。
单手缓缓将脸上薄膜似的东西撕下来,男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冷哼了一声,戴维说:"果然是你,你从画展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还有——你究竟是谁?"
男子唇角上翘,另一只手悠闲地拍着膝盖,"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记得自己认识你这种混蛋!"戴维想要将对方摁住自己小兄弟的手指掰开,但是对方却捏的更用力了,最可恶的是那个正在开车的家伙,居然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一副要欣赏好戏的模样。
"欧利文?凯恩,我的名字。"
"我不管你是谁!你马上放开我!"戴维的脸憋红了,他长这么大虽然也曾经有一些怪叔叔对他意图不轨,但是成年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碰上他的重要部位。
"我劝你老实一点,不然我真的会把它扯下来。"欧利文的声音里带着调笑的意味,但是却并不轻佻。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戴维拽起对方的衣领。
"欧利文?凯恩。"男子的回答不紧不慢,似乎戴维对于他而言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一般无害。
"画家欧利文?凯恩?《远窗》的作者?"戴维的音调上扬,对方却依旧笑而不答。
反倒是开车的家伙出声了,"没错,他就是那个欧利文?凯恩,如假包换,无须怀疑。"
戴维迷惑了,"一个画家……是你向警察提供了我的消息!那就意味着你早就开始调查我了! 为什么!"
欧利文眉梢一挑,手指忽然收紧,小兄弟的剧烈疼痛使得戴维弯下要去匐在了座椅上。
"当然是因为——好玩。"欧利文的回答让人火冒三丈,但是戴维此刻却无力反抗。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欧利文和他的同伴已经打开车门下来了,只剩下戴维依旧蜷缩在那里。
"你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啦!要知道那个地方要是真的受伤了,会对他的生理和心理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要是他变成变态了怎么办?"那个一直在笑的人将戴维拖出来,扛上了肩,朝着别墅走去。
你他妈才是变态呢!戴维想要大骂,可惜腹部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一出声就岔气。
进了别墅的客厅,他被放在了沙发上。
男子蹲坐在他的对面,挥了挥手,"嘿,你好戴维,我是尼奥?兰登。"
"我……我不管你们是谁!我只想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好不容易疼痛感减轻,戴维总算可以开口说话了。
不远处的欧利文扯开领带,将西装外套挂在胳膊间,缓缓走上楼去,而戴维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
尼奥用手指将戴维的下巴托过来,以委屈的语调说:"如果你能多看我两眼,我能回答你所有的疑问。"
"那就快说!"戴维已经失去了耐心。
"好吧。"尼奥从腰间将FBI的徽章取出来扔在茶几上,席地而坐撑着脑袋看着戴维。
戴维眯起眼睛,拿过那枚徽章,"这不像是假的,别告诉我欧利文?凯恩还兼职做联邦探员?"
"'不像是',不等于不是。"尼奥敲了敲徽章的表面,"事实上它就是假的。"
"你们……买来的?"
"错,是我们自己仿造的。你需要弄清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欧利文?凯恩不只是个现代画家,而且还是一个仿造大师。"尼奥在手中颠了颠那枚徽章,"有了这个玩意儿,做事情会方便很多,不是吗?"
欧利文仿造了FBI的徽章?这一点倒是大大超出了戴维的预想之外。
"那么我呢?你们费尽心思把我弄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仿造大师,有电脑骇客,"尼奥指了指自己,"别那么惊讶,你不会真的以为凭借这么两个徽章就能骗过警长,当然还需要有人入侵FBI的数据库修改探员资料。不过言归正传,我们就缺了一个骗子。"
从尼奥的说法,他和欧利文应该是在筹划着什么,但是戴维一点都没有参加的念想。
"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要走了。"戴维起身,尼奥却拎住了扣在戴维手上的手铐。
"嘿,小子,我明白长的好看的人都有耍脾气的特权,但是你需要知道,"那一刻,一直满眼笑意的尼奥目光冰冷了起来,让戴维一阵心惊,"欧利文和我能把你弄出来,也同样能再把你送回去。"
"你们……在威胁我?"戴维蹙眉,他憎恨这种感觉,严重伤及了他的自尊心,虽然他的自尊在他决定做个骗子的时候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是威胁,而是在寻求合作。听着,如果成功的话,你也能分到不少的钱。"尼奥起身,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听起来不错嘛,"戴维冷笑着耸了耸肩膀,"没想到你们竟然还为员工提供住宿?"
尼奥领着他来到二楼的一处客房,将门打开的瞬间,明亮的灯光与干净柔软的床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比起你那个狭小肮脏的公寓,我们这里算是天堂了对吧?"尼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补充了一句,"我相信你不会再想从天堂跌回地狱。"
"连我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你们都知道了,看来你们对我做了很详尽的调查嘛!"戴维不说二话走上前,一下子倒进床上。
"没错。"尼奥缓缓走来,单膝跪坐在了戴维的身边,垂下头来,缓缓拽下附着在眼角和下巴上的薄膜,一张俊朗如月神的面容出现在戴维的眼前,引得他的瞳孔再次一阵收缩。
"你和欧利文?凯恩倒是很擅长掩饰自己。"戴维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样一个长相能够与自己相媲美的人,虽然这种说法有些自恋,但确是事实。
"那是当然。有的时候平凡的长相能够让你在人群中更加安全。"尼奥扯了一下嘴角,手指在戴维的鼻尖上点了点,"忘记告诉你了,三楼是欧利文的领地,你的人、你的影子甚至于你的气味都绝对不能出现在那里。"
"否则呢?"戴维撑起上半身,看着尼奥朝门口走去。
"你会很惨。"
"那么你们要我做什么?"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因为你还没有通过欧利文的测试。"
"什么测试?"
"很抱歉,我不是出题的人。"
"那么如果我没有通过你们所谓的测试呢?"戴维心中愈加恼火。
"我们会把你送到真正的FBI那里去。"尼奥将门关上了。
戴维叹了一口气。尽管这间房间的淋浴设备相当齐全,床铺也好到与五星级宾馆相差无几,可惜他就是没有享受的心情。
不知不觉,屋外下起了雨,淅沥沥敲打在窗沿上。
用力一个翻身,戴维耸了耸肩膀。
无论欧利文是个画家还是一个仿造大师,戴维都不会听那个臭屁家伙的指挥。
他走到门口,试图开门,发现门是锁着的。
戴维不由得暴粗口。
"你们以为这样我就走不了了吗!"
窗子距离地面差不多四米,如果就这样跳下去很容易震伤胫骨。
将床单拆下来,拧成绳子,一头拴在窗边的窗帘钩上,另一头握在手中,这里是二楼,戴维可以从窗子上离开。
当他的身体来到窗外,被雨水尽情浇灌的时候,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那房间里其他值钱的东西都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好享受五一节吧,五一之后我就不会这么勤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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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当他的双腿触上地面,三楼的灯忽然亮了。
戴维抬头,和着自天空降落下来的雨水,他看见窗边站着的欧利文。
对方的眼中是早已预料到一切的揶揄,唇上是招牌式的讽刺笑容,比起落入眼中的雨水,他的表情更让戴维感到疼痛。
"你可真是不安分啊,我明明警告过你很多遍了。"略微上扬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戴维转身,看见尼奥撑着伞,睡衣外面套着半长的风衣。
雨伞遮住了他的眼睛,从那个角度戴维只能看见他抿起的唇线。
就算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又怎么样?
戴维不说二话,绕过尼奥跑向铁门。
他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哪怕一直狼狈地在外面的世界里挣扎,他也不喜欢被人掌控自己的一切!
就在他快要跑到铁门那里的时候,只听见砰砰两声,绝对是枪响。
他转过头来,雨伞下面的尼奥正用枪指着他,笑得很欢。
"嘿,宝贝,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可没有持枪执照,这意味着我的枪法真的很糟糕。"手枪在尼奥的手指间转了两圈,怎么看他都是用枪的好手,"虽然我很喜欢养宠物,但是前提是那个宠物一定要非常听话才行。"
被这样用枪指着,戴维只好一步一步走回到了客厅。
此时,欧利文也下来了,悠闲地坐在沙发处。
当戴维的脚迈上台阶的时候,欧利文开口了。
"你全身都湿透了。"
戴维不说话,看着对方。
"全部都脱掉,不要弄脏我的客厅。"
没有情绪波动的话语,他的眼神永远能让戴维受不了。
背脊被什么冰冷的东西顶住了,不用想一定是尼奥的枪。
"嘿,宝贝,他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这是在这里的生存法则。"
戴维咬牙,缓缓解开已经贴在自己身上的衬衫,用力扔在了台阶上。
"还有裤子,它在滴水。"欧利文用手指点了点,目光不以为然地落在戴维的身上,似乎在看一堵墙或者不具备任何观赏性的东西。
气息从戴维的鼻腔里喷出来,他真憎恨为什么尼奥的枪不是在自己的手中。
裤子也落了下来,露出修长而没有任何赘肉的双腿。
他的身上只剩下那条底裤了,上帝保佑欧利文没有任何特殊的嗜好。
欧利文站了起来,皱起了眉头,看着戴维似乎在看一件垃圾,"你今天洗澡了吗?"
"没有。"戴维咬牙。
"那么你记住,在我这里你每天必须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不可以留胡须,不可以不换衣服,不可以把这里任何一个地方弄得像你那个狗窝一样乱。"
"知道了。"你这个洁癖狂。
欧利文轻笑了一下,朝着戴维勾了勾手指。
一直站在屋外的尼奥终于可以收伞进来了,他朝着戴维说了声:"祝你好运。"
欧利文将戴维带回了二楼的客房,打开浴室用手指了指,"进去。"
就在戴维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忽然一拳打向对方的脑袋。可惜欧利文不但一手掐住了他的拳头,另一手还顺势将他推到了浴室的角落里。
那一摔让戴维全身都在疼痛,脑袋晕乎乎的还没有反应过来,冰凉的水就喷洒在了他的身上。
艰难地睁开眼睛,戴维看见欧利文拧动水龙头,将水量调到最大。他面无表情地举着喷头,而戴维却只能狼狈得四处闪躲。
"停下!你这个疯子!"
没有温度的水流让戴维剧烈咳嗽了起来,他只能蜷缩在那里,双手抱住膝盖将脑袋埋起来。
他想要开口叫骂,可是只要张嘴就会呛到,那样只会更难受。
欧利文?凯恩绝对是个变态!
水流忽然停了下来,戴维缓缓抬起头来,欧利文的下巴尖锐,他俯视着他,轻声道:"明天我会测试你,如果你无法过关,那么州立监狱在等待着你。"
"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来测试我?"戴维刚要站起来,欧利文忽然再度拧开水龙头,冷水迎面而来,戴维虽然抬起胳膊来抵挡,但还是被冲了一脸。
"希望你能学乖一点。"欧利文关了水龙头,径自离开了浴室。
戴维连连打了三四个喷嚏,摇晃着走出来,此时整个卧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了。
抽出浴巾裹着自己来到床上。
他仍然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
头发还没有干,他缩进被子里,身体仍然在颤抖。也许是因为冷水的冲洗,让他的怒气被浇灭,取而代之的是冷静的思考。
虽然这一切像是一团谜,但是有两点他是清楚的。
第一,欧利文和那个什么尼奥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让警察来抓自己又把自己转移到这栋别墅里来,只有可能是自己对他们有什么利用价值。
第二,那个尼奥说过,如果自己跟着他们一起干,还能分到一笔钱,也就是说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
就在此时,被子被掀开,尼奥正笑着坐在他的床边。
"嘿,你在想什么呢?"
"不关你的事!"戴维想要翻身,却被对方按住了。
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回事?出现在他的床边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
"看你那么可怜,我特地给你热了一杯牛奶。"尼奥将一个马克杯送到了他的面前。
戴维看着他,天知道这杯是不是牛奶,又或者这杯牛奶里掺了什么。
"放心吧。"尼奥耸了耸肩膀,他有一种悠闲的气质,"如果你明天通过测试的话,说不定我们就是同事了。"
戴维挑了挑眉梢,冷然道:"现在这算什么?糖和鞭子?欧利文?凯恩先来教训我,然后你再来安抚我?"
尼奥翩然一笑,手指滑过戴维的脸颊,"孩子,你的戒备心可不可以不要那么重呢?一旦我们成为了同伴,就要彼此信任了。"
"你觉得我会信任你们吗?"戴维将那个马克杯放到了床头,拉起被子转过身去不再理睬对方。
尼奥似乎没有生气,只是隔着被子轻声道:"戴维,你会发现我们将会是你处过的最好的团队。"
放屁,戴维在心里说。
"记得擦干头发再睡。"尼奥离开时说。
也许是这一天真的累坏了,戴维很快就趴在床上睡着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的早上十点多,他被尼奥给叫醒了。
"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能睡。"尼奥一把将被子扯开,阳光透过窗帘晃得戴维撇过头去,"下去吃饭吧,欧利文是个作息很有规律的人,我想你不希望再惹他一次了。"
戴维缓缓坐起来,用手抓了抓自己鸟窝一般的头发。
尼奥从衣柜里找出两件衣服扔在他的面前,"吃完早饭就到了你的测试时间了,希望你能够通过。"
戴维不理睬他,把衣服拉过来,露出了标牌,这才发现竟然是这一季的新款奢侈男装。
来到楼下,欧利文坐在沙发前看着报纸,似乎戴维被完全当成空气了。
桌子上摆着早餐,是新鲜的柳橙汁,培根三明治和蔬菜沙拉。
昨晚没有吃过东西,食物的味道让戴维胃口大开,如果对面没有坐着尼奥托着腮帮看着自己的话,他会自在许多。
"嘿,我说味道怎么样?是我亲自做的。"尼奥的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有几分天真的味道,但是戴维始终记得昨天晚上这个家伙用枪指着自己的情形。
当喝完最后一口橙汁,戴维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你虽然是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骗子,但是你确实举止优雅,我总算明白为什么那些女人会上你的当了。"戴维的冷漠丝毫没有影响到尼奥碎碎念的心情。
欧利文将报纸折好,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如果你吃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测试了。"
提到测试,戴维忽然紧张了起来。如果真像他们所说自己无法通过测试就会被送回到真正的FBI 那里去,戴维是害怕的。用想象他都能够明白铁窗之内他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跟我来。"欧利文似乎看出了他此刻的心情,眉眼间的嘲弄愈发的明显。
戴维被带到了欧利文的书房,书架前挂着十几幅画,当他走上前去这才惊异地发现这十几幅画竟然是一模一样的。
"你要做的就是在其中找出唯一的那幅真品。"欧利文的语调轻飘飘的,仿佛他要戴维做的就和喝杯茶一样简单。
"这是现代印象派画家飞利浦?默多克的《朝圣者》。"戴维皱起了眉头,这幅画的着色简单,最精巧的地方在于它的构图而不是绘画技巧,所以市场上的赝品层出不穷。
欧利文抬手指了指书架:"那里有很多关于这幅画的资料,有需要的话你可以自己去查阅。时间是一整天,也就是说明天的早上十一点,你要给我答案。"
"天知道这十三幅画是不是都是赝品?"戴维的脑袋又要打结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要上班了,歹命啊……休息回去,估计又是一阵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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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你放心,这里面确实有一幅真品。"欧利文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门外,尼奥抱着胳膊倚着墙。当欧利文走过他的身边时,开口道:"嘿,我说你对那小子是不是太过严格了?"
"有吗?"欧利文莞尔一笑。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仿造大师,我相信那几幅《朝圣者》 你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专业的鉴定家都能被你骗过去,更何况那个小子?"
"又或者那个小子能让你大吃一惊?"欧利文依旧不以为意的样子。
"算了吧,你就是太无聊了才会去折腾别人。"尼奥耸了耸肩膀,"我还是要回去和我的电脑待在一起,要知道电脑从来都不会欺骗我。"
而面对着十几幅画的戴维却要抓狂了。
"什么?要我辨别真品!"
"我要把它们全都烧了!管它有没有真品!"
"我讨厌印象派!"
反正要他鉴别赝品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戴维索性整个人躺在地毯上,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发起呆来。一想到自己如果不能找出真品的下场,他愈加烦躁了起来,侧过身子,撑着脑袋,看着那几幅一模一样的画,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而另一间房间里,坐在电脑前看着监视录像的尼奥也摸了摸自己的眉毛,然后起身。
几分钟之后,有人推开了书房的门。
戴维抬眼看了看来人,"怎么,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尼奥将松饼和奶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来到戴维身边,学着他的模样侧身躺下。
"干什么?"戴维没好气地做了一个'走开'的手势,"你挡着我看那些画了。"
尼奥也不生气,淡淡地问:"我说戴维,你有没有很认真地做过一件事情?"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你倾尽全力,脑子里只有这件事情没有其他的东西。"尼奥含笑的眼睛里有几分认真的味道。
"没有……也许有过,只是我不记得了。"戴维失笑,他不明白尼奥现在和他谈论这个有什么意义。
"戴维,你很出色。"尼奥的手指敲打在地毯上,也许是因为经常使用键盘的关系,他的手指修长而灵巧,整洁得让人想要握住,"如果你用心地去做一件事情,相信你现在一定不只是一个依靠女人的骗子而已。"
"很抱歉,我就是一个低俗的骗子。"
"我知道你讨厌我们,但是不妨将这件事情当做一次机会。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加入我们,你的生活一定会和从前不一样,你会过的很好。"尼奥伸手,掠过戴维额前的碎发,"认真一次吧戴维,抓住这次机会。你不觉得你的人生需要改变吗?"
戴维沉默了。
谁不想要改变呢?可是他越想要改变就越是无力。他付出的努力越多就越是失望。
也许是尼奥的唇形很有诱惑性,又或者他说话的语调引导了戴维的思维,戴维忽然觉得那种焦躁的心情一点一点沉淀了下来。
"找出那幅真品,不是为了我们,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尼奥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起身离开。
戴维依旧躺在那里,看着那几幅画皱起了眉头。
他不是没有看过鉴定方面的书籍,但是他从来没有机会去真正地鉴定一幅画,缺乏实践经验让他对着这些画乱了手脚。
微微一笑,戴维来到书架边,寻找起有关《朝圣者》的资料。
"好吧,如果我真的认真起来,我的命运又会有怎样的改变呢?"
当约定的时间到来,尼奥跟着欧利文来到书房时,戴维正躺在地毯上睡觉。
欧利文缓缓走上前去,用脚尖踢了踢戴维的背脊。
睡眼惺忪的戴维眨了眨眼睛坐了起来,蓬乱的头发果不其然让欧利文皱起眉来。
"答案呢?"
戴维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我饿了。"
欧利文不说话。
尼奥有些好笑地说:"戴维,你还是先把答案说出来吧。如果你真的说对了,我保证带你去米其林的餐厅吃正宗的法国菜。"
"我讨厌法国菜。"戴维没有看向尼奥,反而毫不避讳地盯着欧利文的眼睛,似乎对方的冷漠并没有把他吓坏。
"那就意大利菜吧。"尼奥好笑地看着那两个人无声地对峙,忽然有一种感觉,以后的日子会很有趣。
戴维轻哼了一声,走到了某幅画前,用手指敲了敲框架,"就是它。"
尼奥看向欧利文,想从对方的表情中判断戴维说的对不对。
几秒钟之后,欧利文的唇线绽开圆润的弧度。
那是一种自然的笑,配合欧利文的五官有一种成熟而知性的风韵。
他缓缓走到书桌的座椅前,长腿交叠在一起坐下,一只手惬意地撑着脸颊,修长的手指流露出艺术家的风度,"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它就是真品的?"
听到这句话,尼奥朝着戴维挤了挤眼睛。
"如果从艺术品鉴定的角度上来说,我确实不知道哪一副是真品。因为这十三幅画的色度,用笔的方式,甚至于每一个落笔的角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因为是现代作品,甚至于碳十四都无法找出所谓的真品。"
"看来你观察了很久,连眼睛都红了。"尼奥点了点头,似乎对戴维的认真感到欣慰。
"那么你为什么选择了它呢?"欧利文的目光略带压迫的意味,但是戴维知道他不能后退,他已经什么都没有剩下了,除了硬撑。
"因为感觉。其他的十二幅画……我感觉它们在模仿着原作的感情。我不得不承认那种对原作感情的再现确实很生动,但是感情是永远模仿不来的,要不然怎么说'这个世上找不到两片相同的叶子'呢。"戴维拿出一本画册,里面就有一张《朝圣者》的照片,"欧利文?凯恩,我猜想你的心中没有信仰,所以你做不到像飞利浦?默多克那样去相信一个虚无的神。"
欧利文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戴维。
掌声响起,是尼奥。
他走到戴维身后,搭上他的肩膀,笑得很开心,"喂,欧利文,我们是不是多了一个同伴?"
欧利文起身,"他的确通过了测试,但这并不代表他能够被称为'同伴'。"
戴维也哼了哼,"没错,我确实不想成为你们的同伴。不过既然我不同你们合作就要吃牢饭,我不介意给你们打工,但是前提是——我不杀人,还有我要有工钱。"
欧利文已经离开了书房,而尼奥却孩子气地紧紧搂住戴维,在他的脸上大大亲了两下,"太好了!戴维,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让你去杀人,还有薪水绝对丰厚!"
戴维被他勒的难受,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开,"真不知道你高兴什么!"
"当然高兴啦!要是你一直对着那个脾气古怪的家伙,你也会神经衰弱的好不好?"说完,尼奥就推着戴维走出书房,"走走走!我请你去吃意大利菜!"
来到车库,看见了尼奥的那辆凯迪拉克,戴维的眼睛就像飞利浦电灯一样亮了起来。
"看你那样子,为了显示我对同你合作的诚意,让你开一开吧!"
"有没有搞错啊!你这么年轻竟然有钱能够买奢侈轿车!"戴维一面欣喜地坐进车里,一面在心中小小地嫉妒了起来。
"很快你也会有自己的车。"尼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两人来到市区的一家餐厅。
这里的厨师非常有名,一顿饭吃下来价值绝对不菲。路易斯太太曾经想要订个位置同戴维来这里吃饭,却预约在了一个月之后。不过戴维打赌,路易斯太太一定不会再想见到他。
戴维的用餐礼仪非常优雅,在加上尼奥富有亲和力的俊美,两人很快成为餐厅里的焦点。
这顿饭吃到末尾的时候,尼奥掏出了一个盒子推到戴维的面前,"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比起欧利文,尼奥确实好相处的多。但是凭借戴维多年来混迹的经验,他知道尼奥绝对不如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特别是他一直以来的表现,戴维觉得尼奥没有任何理由对认识不久的自己这么关心。
不过戴维还是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支噌亮的劳力士。
"不用怀疑,工作需要。"尼奥耸了耸肩膀,这种孩子气的动作被他做来反而显得自然而让人放松戒备。
如果这是哪位名媛淑女送给他的,戴维会毫不犹豫地收下,但是……
"戴上试一试吧。我亲自挑选的,高雅而不过分张扬。"尼奥一副很期待戴维将它带上的模样,直接伸手打开表带,扣在了戴维的手腕上。
皱起眉头,戴维有一种再度被拷上手铐的错觉。
尼奥侧了侧脑袋,侍应生便走了过来,替两人倒上红酒。
"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劳力士。"
作者有话要说:尼奥也不是省油的灯~
《拆弹精英》的定制快结束了,需要的筒子抓紧时间。大家也知道要等第二波定制的话是很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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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什么意思?"戴维蹙眉,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抿了一口红酒,尼奥的笑容流露出狡黠的意味,"因为它被我这个天才小小地改装了一下。首先,它三十米深度防水,你可以戴着它游泳或者洗澡。其次,手表里面装有一个小型的发信装置,可以通过我的电脑对它进行遥感控制,无论你去到哪里,只要这只表还在你的手上,我就能把你找出来。"
戴维握紧酒杯,尼奥果然也不是什么好鸟,竟然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监视起来。
"再者,里面还有微型相机功能,你很快会体会到它的妙处的。"
想要将表链打开,但是搭扣却纹丝不动,戴维惊了,难道这块破表是摘不下来的吗。
"你可以再用力一点,"尼奥好整以暇看着戴维,"表链是特殊金属制成,用斧头砍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将它砍断。至于如何把它取下来……我已经说过表里面装有芯片了,除非我从电脑里发出密码指令,否则表链是不会打开的。"
"他妈的!"戴维的咒骂引起了餐厅中所有人的瞩目,如果可以他还想将餐盘扣在尼奥的脸上。
"别生气别生气,以后你一定会爱上这只表的。"尼奥将信用卡递出去,结账之后带着一脸菜色的戴维回到了别墅。
刚进门,就看见欧利文端坐在沙发前,朝着尼奥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坐下"。
偏偏戴维不想睬他,刚要走过去就被尼奥按在了沙发上。
欧利文对戴维的反应不以为意,直接将笔记本屏幕在他面前打开,上面是一幅著名的油画《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们的目标?"戴维悻悻然看向一脸镇定的欧利文,"它被收藏在荷兰海牙毛利斯博物馆!那里的保全是世界一流的,就算你得手了,这幅价值不菲的画也永远无法摆在灯光下……"
"谁告诉你毛利斯博物馆里的那幅画是真品?"欧利文轻笑了一下,眼睛里闪动着嘲笑整个世界的目光。
"那幅画怎么可能是假的?"戴维瞪向对方。
这幅画是与《蒙娜丽莎的微笑》齐名的杰作,如果博物馆里的那幅不是真的那么多艺术品收藏家和鉴定专家见过之后竟然会没有怀疑?
"事实上是,这幅画早在三十六年前就被盗取了。当时的博物馆馆长根本不敢将这件事情公诸于世,那会让他失去馆长这个位置。天赐良机,正好有一个纽约艺术学院的教授亲自观摩这幅画作之后在当地的宾馆里仿画了一幅一模一样的作品。"
"然后呢?"戴维抱着听故事的心情,还架起了二郎腿。
"然后那个馆长以探讨艺术作品的名义将那位教授请去吃晚餐,再雇人盗走了那幅仿画,经过连夜处理之后,将它挂在了博物馆的墙壁上取代了原作。"欧利文颔首,眉目与鼻骨形成的角度恰到好处,模糊了那种锐利,产生了婉约的错觉,"但是那个教授却发现了博物馆墙壁上的那幅画是他画的,于是留在当地和这家博物馆打起了官司。"
"啊……"戴维似乎想起了什么,"我看过这方面的文献。那场官司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月,最后以教授的败诉收场。而那位教授因为无法在艺术界立足饮弹自杀了!我记得当时的鉴定专家不是一致认定那幅画是真品吗?"
"有谁能料想到毛利丝博物馆里的画作会被盗取?而且那个时候的鉴定技术没有这么先进,怪只怪那位教授的临摹技巧实在太高杆了,又或者是当时的馆长用自己的信誉取信了那些鉴定家,这幅仿作被认定为真品,被悬挂至今。"
"那么是什么让你认定那幅画是仿作呢?"戴维有些好奇了起来。
"因为我找到了真品在谁的手上。"欧利文用鼠标一点,屏幕上画面一转,出现一个年约七十的老人,穿着银灰色的西装,显得很有精神,"这个人是来自曼哈顿的船运大亨,他做的是家族产业。他们家族从二战时候开始,以运输军火发迹,到现在已经经历了三代。"
"别告诉我就是这个家伙盗走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戴维抿了抿嘴,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没错,就是在三十六年前,这个名叫伊万?霍顿的家伙雇人偷走了这幅名画并且收藏至今。"欧利文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魔魅仿若地狱深处,"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幅画回到荷兰。"
"等等,你是想把这幅画还回去?"戴维伸长了脖子,"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我们又拿不到一分钱!"
一旁的尼奥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伸手将戴维按了过去,"放心啦,像这种有钱人,绝对很多油水!"
"那你们要我做什么?"戴维问。
"呵呵,你一定会喜欢我给你的新身份的。"尼奥将电脑端过来,打开了一个网站,那是艺术品鉴定家联盟网,再点开一个页面,竟然出现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长的和戴维有几分相像,但是却没有那么张扬出彩。
"这……家伙是谁?"戴维的脑袋都快贴到屏幕上去了,什么什么一级鉴定专家,还拿了乱七八糟的证,名字是……戴维?霍夫兰?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网站上的那个人不会是刚好和自己同名同姓外加长相相似了。
"这将是你的新身份。但是作为某个领域的专家,你的长相实在太'风流',为了得到收藏家的信任,我只好对你的脸稍作修改了。"尼奥拿出一个手提箱,打开来里面是几张半透明的薄膜,和那天欧利文还有尼奥贴在脸上的东西很相近。
戴维轻轻将它们扯起来,饶有兴趣地问:"这东西要贴在哪里?"
"眼睑和眼尾,能够遮盖你那双不正经的桃花眼。"尼奥半开玩笑地说,动手将薄膜贴上戴维的眼部,瞬间贴合,连缝隙都看不见,看来用的是不易反光的质料。只是脸部的稍稍改动而已,竟然让戴维看起来非常稳重。
"剩下的就是有关鉴定的专业训练了。"欧利文双手交叠在膝盖处,镇定而自信。那是戴维无论怎样硬撑都无法达到的高度。
"你要训练我吗?"戴维心想,真看不出来这位现代画家外加仿造大师对鉴定方面的造诣。
"我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把你教成一个鉴定专家,顶多也只能让你的行为举止像一个鉴定专家。"欧利文起身,走向书房。尼奥用肩膀顶了顶戴维,示意他跟过去。
真不知道在拽什么拽!戴维撇了撇嘴。
虽然欧利文的态度确实很难让人产生好感,但是他对艺术品鉴定方面的知识确实让戴维大开眼界。
从最基本的各种画作流派到绘画技巧的讲解,再到世界名画赝品的鉴别方式,戴维还是第一次注意力如此集中,就连尼奥进来坐在他的身边都没有发觉。
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欧利文停顿了下来,朝戴维勾了勾手指:"把所有资料收拾好,准备晚饭。"
意犹未尽的戴维反应过来,他现在对欧利文算是有了小小的敬佩之情,作为一个学生替老师收拾东西算是天经地义吧。
尼奥跟在欧利文的身后信步离去。
"嘿,那个家伙好像对你还蛮佩服的,你成功唬住了那个傻小子了。"尼奥单手挂在欧利文的身上,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走想客厅。
"他是一块海绵,迅速而饥渴地吸收他想要的一切信息,我只不过是个提供者而已。"欧利文依旧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不过我突然对他挺有好感了。"尼奥将两只手抱在脑后,侧脸望向欧利文,"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个脸长的好看的绣花枕头而已,还有一些没用的自尊心,做事情不经大脑也只有那些没有大脑的女人才会被他骗……不过,只要你给他证据证明,他就会相信你,接受现实的能力值得称赞。比如……虽然他讨厌你讨厌的连头发都要抓下来了,但是当你为他讲解专业知识的时候,他接受的倒挺快。"
欧利文微微一笑,走上楼去,"晚餐好了再叫我。"
当书房收拾好之后,戴维走到尼奥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进来。"
"……"当戴维看着满房间的电子产品的时候,不由得瞠目结舌。
"什么事?"尼奥从转椅上转过身来,摘下耳机问。
"那个,晚饭什么时候开始?我想去洗个澡。"
"晚饭不是由你来做吗?"尼奥睁大了眼睛,似乎在说"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戴维指了指自己,晚饭不是一向由尼奥做的吗?
看懂了他的意思,尼奥叹了一口气,"我说小少爷,你能不能别把一切都当做理所当然。你现在还没有为欧利文还有我创造任何的价值,而我们不但给你提供了住宿,还有专业知识讲座,你不觉得你应该为我们做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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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戴维愣住了,尼奥的话似乎有道理,但是戴维也不是傻子,他当然想到其中的一个逻辑错误,那就是……"我也没有要求住在这里,更不是自愿为你们打工。"
一时没有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戴维面不改色地看着尼奥。
"好吧,既然你这么不情愿,那我就开车送你去FBI纽约分部,又或者……你去做晚饭。"
戴维握紧拳头,脸上却没有流露出感情变化。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刚要走去厨房准备随便弄两个三明治解决一下的时候,尼奥又发话了。
"哦,忘记告诉你了,欧利文对生活的要求很高,晚上你至少要给他做一道意大利通心粉,煎牛排还有蔬菜沙拉,如果做的不过关他一定会叫你重做。"尼奥笑了笑,似乎已经在等着戴维出洋相了。
"什么——"果然,他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尼奥耸了耸肩膀,这是他的招牌式动作,他伸长胳膊,从架子上取下来一本食谱,推到了戴维的面前,"你既然有能力一晚上就找出《朝圣者》的真迹,那么做晚餐这种小事绝对难不倒你的。"
戴维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被逼来做骗子的,而是被骗来做菲佣的。
"相信你自己的学习能力,戴维。你学习的越多,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会成为你的资本。"尼奥的声音拉长,显得很有说服力。
做饭吗?拿来取悦女人?
戴维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手上的那只劳力士——他真的不想被送去FBI。
来到厨房,看见那一应俱全的厨具,他确实相信欧利文是个享受生活的人。
找来通心粉,放到锅里去煮。按照食谱上说的,煮上十分钟就要捞出来,然后还要再过冷水?真麻烦!
"我建议你把火开小一点,不然十分钟之后,那些意大利粉就已经失去弹性了。"尼奥的声音传来,戴维望过去,看见他倚着厨房门口,惬意到欠扁。
戴维的手抖了抖,还是选择将火关小,毕竟在这栋别墅里,尼奥算是做饭的行家。
等待的时间是无聊的,更别提戴维能够感觉到尼奥正看着自己,还好他的目光没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意味,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个认识不久的同伴而已。
但是戴维却没办法看向对方,只能傻傻地盯着水中的意大利面,偶尔用筷子搅拌一下。
"其实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你可以统筹规划一下。比如把牛排拿出来切缝,用红酒腌渍一下。"尼奥缓缓道。
戴维打开冰箱,只找到了两块牛排。
"昨天我做牛排用剩下的红酒在左边的那个柜子里。"
戴维按照尼奥说的去做,一步一步仅仅有条,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原先那种郁躁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其实做菜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要掌握好火候和味道,你就要小心掂量和观察。"尼奥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们的人生不也是这样吗?努力的程度、想念一个人的心情、还有自我安慰的次数……既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就像现在,你该把意大利面捞出来了。"
"对啊!"戴维赶过去把火关掉,准备将面捞起来。
"盘子在你右边下方的消毒柜里,用那个带绿色花边的瓷盘,欧利文喜欢看意大利面被装在那个瓷盘里。"
"谢了!"戴维随口说了一句,而不远处的尼奥则微微顿了顿。
也许正是因为有尼奥在一旁和他聊天,原本让戴维觉得应该会非常无聊的做饭过程变得有趣了起来。
"煮面的最后一道只需要两分钟的小火,记得将冰箱里的浓汤到一点进去提味。意大利面的酱料你准备好了吗?"
"没有……"戴维看向尼奥,这才想起如果自己现在开始熬炖酱料,只怕到时候煮好的面都烂掉了。
"还好我早有准备,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就要自己熬制了。"尼奥走进了厨房,将冰箱打开,端出了一盒番茄酱,"你可别偷懒去超市里买,防腐剂的味道欧利文一下子就能尝出来。"
戴维撇了撇嘴,小声道:"那家伙还真麻烦。"
"别怪他,他对一切他在乎的东西都很偏执。所以不要踩中他的底线就好。"尼奥笑着用木勺子将酱料拨入煮锅里。
意大利面搞定之后,就该煎牛排了。
戴维翻了翻书,按照上面说的将薄油洒在煎锅里,牛排上去之后发出嗞嗞的声响,再将原本准备好的洋葱铺上去。
翻面的时候,戴维怎么也翻不好。
一旁的尼奥眼睛再度眯成了两道月牙儿,走到戴维的身后,伸手拖住他的手肘,"你要让铲子尽量与锅底平行,伸进牛排的下面,然后像这样……翻过去。"
尼奥的气息擦过他的脸颊,和欧利文的漠然与嘲讽相比显得没有那么锐利,在一片食物的味道里,戴维闻到了淡淡的BOSS香水的味道,那是专门为成功男士设计的,配合尼奥的形象非常合适。
"喜欢这个味道?"尼奥的声音在戴维耳边响起,此时他才察觉到他们现在的姿势就像是尼奥从身后抱着自己,这让他略微感觉窘迫。
"……牛排的味道确实不错。"
"我不是说牛排,我是说我身上的味道。"尼奥握着戴维的手,将牛排盛进了盘子里。
"……"这个问题实在奇怪,哪有一个成年男子问另一个成年男子喜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尼奥退后了一步,轻声笑了起来:"小子,你将要成为一个鉴定专家,当然要有适合你味道的男士香水了。"
戴维的心脏落了下来,"相同的香水在不同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也是不同的。BOSS在你身上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谢谢。"尼奥从冰箱里取出柠檬,"记得滴些柠檬汁在沙拉上。"
十分钟之后,戴维将晚餐端上了餐桌,看着自己有模有样的劳动成果,他还是感觉很骄傲的。
但是他觉得骄傲没有用,要那个麻烦的欧利文?凯恩觉得过得去才行。
那家伙戴着眼睛缓缓走下来,坐在餐桌边还皱了一下眉,害的戴维的小心肝多跳了几拍,就怕那个变态觉得不满意要他重做。
只见欧利文将盘子稍微旋转了一下,使得盘子的左边是牛排而右边是意大利面,然后才拿起餐刀优雅地切割了起来。
"牛排我只吃五成熟。"欧利文并没有看向任何人,但是戴维知道这家伙是在告诫自己。
"那牛排你还吃不吃?你要是不吃就给我。"餐桌对面的尼奥伸长了背脊,似乎随时准备着把欧利文的餐盘端来自己这边。
"勉强还可以下咽。"欧利文没有理睬尼奥。
反倒是只有意大利面的戴维恨得牙痒痒,我这么辛苦做的牛排只是"勉强可以下咽"?
"反正我觉得很好吃。"尼奥撇了撇嘴,将自己的牛排切了一小半来送进戴维的餐盘里,"尝一尝你自己的劳动成果吧。"
这一次戴维确实有一些感激他了,因为只有半盘意大利粉他根本吃不饱。
尝了一口,好像确实老了一点,但是欧利文不说出来戴维自己是不会介意的,而且味道也不错,牛肉的腥味也被红酒还有洋葱的味道遮盖住,只剩下肉香味。
"意大利面煮太久了。"欧利文的声音再度让戴维的食欲降低。
"哦,大概是因为我一直在和戴维聊天让他忘记关火了吧。"
这顿饭在欧利文和尼奥的聊天中结束了,戴维又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将餐盘和厨房收拾好,只因为欧利文的那一句:"这栋别墅的任何地方都不能见到油光,哪怕是在厨房里。"
回到自己的房间,戴维扯了扯衣领,闻到一股番茄酱和黑椒酱的味道。淋浴出来坐在床边,他发觉枕头上有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瓶HOGO BOSS的香水,还有一张小便签:
不知道同样的香水在你和我的身上会有什么不同的味道。
戴维扯着嘴角微微一笑,小声道:"但愿这瓶香水千万别和这支手表一样有什么阴谋。"
欧利文的鉴定课程总共上了七天,期间将近百幅世界名画已经现代知名画家的作品作为实例讲解了一遍,这对缺乏实际经验的戴维来说不仅是充满趣味性的,而且对以后的计划也尤为重要。
伊万?霍顿将会在这周末参加一个慈善晚会,这也是戴维在他面前首次亮相的场所。
此刻,戴维的眉毛正在一跳一跳,原因没有其他,那就是欧利文坐在戴维的床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面朝他的衣柜,一副审视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尼奥还不是最正牌的男二号呢……他对欧利文不构成绝对性的威胁。不信大家瞅瞅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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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这就是你的全部家当?"欧利文眼角闪过的嘲弄还是被戴维捕捉到了。
反正破罐子破摔,戴维在欧利文身边坐下之后,直接一副懒散的样子侧躺下来,还不雅观地掏弄着耳朵,"不好意思啦,我全部的家当就是没有家当。"
欧利文冷笑了一下,"那么服装费就从你以后的薪水里扣。"
"什么——"戴维的声音高了八度,"又不是我想要买那些奢侈男装!我戴维?霍夫兰就算穿着T恤也是贵公子!"
眉梢一挑,欧利文忽然拽起一旁的枕头按在戴维的脸上,"你真是太吵了。"
被捂得喘不过气来的戴维挥舞着手脚,他想要拽开枕头,无奈对方的力气很大,他转手去扯对方的头发,却怎么也找不对方向。
几十秒中之后,对方松手了,戴维总算喘过气来,而他的床边则站着拎着几套西装和礼服的尼奥,"小子,还没死呢?"
戴维醒了醒神,看着尼奥将那些衣服铺在床上,"这些不会都是给我的吧?"
"是啊。欧利文早就料到你不会有什么得体的衣服,所以我上网向厂商订购了。目测了你的尺码,不知道合不合适。"
戴维看向欧利文,心里面不由得再次碎碎念起来,既然明明知道我没有合适的衣服而且你都提前订好了,干什么还一副要杀了我的架势?
似乎读懂他在说什么,欧利文扯了一下嘴角:"因为你看起来欠揍。"
"好了好了,戴维你先试一试,搭配一下周末穿的衣服吧。"尼奥在一旁打圆场,虽然他的眼神明显是在期待戴维继续像个蟑螂一样挑衅欧利文。
哼了一声,戴维拎起一套银灰色西装和白衬衫,而坐在床上的欧利文的眉心皱了起来,"你的品味果然非凡。"
戴维当然听出欧利文说的是反话,一股气也冒了上来,"那你说我怎样搭配才不?"
欧利文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尼奥将一件浅条纹的衬衫递了过去,"白衬衫配银灰色的西装会死板单调,不适合你。"
戴维呼了一口气,将衬衫套上再披上西装,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虽然还没有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他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尼奥也托着下巴细细打量着他。
"领带。"欧利文扬了扬下巴。
戴维悻悻然拿起领带,正要系上,欧利文又发话了:"双温莎结。"
"什么?为什么要双温莎结?太厚实了!"
"因为你这个人太轻浮了,双温莎结能让你产生厚重感和信赖感。"欧利文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你不会双温莎结?"
一箭穿心一般,戴维有些窘迫,他确实不会双温莎结。
"过来。"欧利文侧身,从那几条领带里挑出了一条素色领带。
戴维不情愿地走过去,感觉欧利文将领带绕过他的脖颈。
对方有一双漂亮的手,关于这一点戴维早就发现了。只是此刻当自己倾下身子,而对方微仰着脸,手指活动在他的颈前时,他有一种自己也成为某种艺术品的错觉。
因为离的太近,戴维可以清晰地观看欧利文的五官。他的眼窝很深而鼻梁挺拔,使得整个面部富有立体感。眉骨的曲线也相当优雅,但是却并不阴柔,反而因为力度感而显出成熟男人的味道。
"好了。"欧利文的手指松开,一个饱满的领结呈现出来。
戴维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直起身来。
"不错不错,就差发型了。"尼奥拍了拍手,拿来梳子和定型发胶,打理起戴维的发型。
"我不要!坚决不要把头发向后梳!太土了!"
尼奥笑了笑:"怎么会土呢,这样的发型有助于露出你整个脸部轮廓来,而且会显得成熟有成功人士的风度,很容易吸引那些富家千金。"
戴维盯着尼奥,怎么看他怎么像是在诱骗自己。
"还是说你的品味只是年龄超过四十岁以上的熟女?"尼奥斜起眼睛似乎在说,戴维你这家伙的品味就和你的衣着搭配一样。
"好吧,梳上去吧。"戴维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面对尼奥与欧利文的双重压迫,自己是没有选择余地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有一种悲催的感觉,一个发型而已,让他看起来像是老了七八岁。
尼奥将一个ID扔向他,"这是你的新ID,连社保号都是'真的'。"
"我怎么觉得不需要这么麻烦,单靠伪造身份你就可以活的很滋润了?"戴维看了尼奥一眼。
而欧利文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尼奥也跟着离开。
这周的周末,就是戴维以新身份登场的日子了。
在出发去那个慈善宴会之前,戴维已经穿戴打扮好了,眼睑处的薄膜收敛了他五官里那几分浪荡子的味道。尼奥将一个微型通讯器塞进他的耳朵里。
"小子,我们要你说什么话,你就说什么话。要你向东你别向西,否则我保证州立监狱那群如狼似虎的家伙正等待着你。"
"啧,不用每次都提醒我这点。"戴维翻了一个大白眼,而尼奥则在一旁试音。
"亲爱的戴维,我的微型通讯器是不可能坏掉的,而且讯号也是五颗星级别的,所以如果你不想老老实实做事,回来也别借口说是通讯器收讯不良。"
尼奥明明已经去了另一个房间,但是传入自己耳朵里的声音却如此真切。
这个任务唯一的福利就是让他开走了尼奥那辆凯迪拉克。
到达会场,出示了邀请卡,戴维信步走了进去。
那种上流社会的气息让戴维感觉到无比舒畅,特别是穿着优雅的女士们,果真和尼奥说的一样,她们中有一半年龄在三十岁以下。
一位棕发蓝眼的年轻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知道她的男伴在哪里,竟然扔下这样一位可人的姑娘独自徘徊。
戴维微微一笑,朝着她走去,伸手拿过她的红酒,顺手放在走来侍应生的托盘里。
"如果你不喜欢红酒,可以试一试这里的香槟,度数并不高,而且口感也不错。"戴维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让原本觉得唐突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即对他微笑了起来。
"你好。"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慈善拍卖会大概什么时候开始?"戴维问。他知道刚才自己的搭讪行为虽然让对方注意到了自己,同时也有可能让她对自己产生防范心理。最好的方法就是问一个和这次晚宴相关的问题,降低对方认为自己是登徒子的印象。
"大概是晚上九点开始,在这之间您可以尽情享受美食。"
"谢谢你,请问怎么称呼你?"
"洁奈特。"
"很高兴认识你,洁奈特。我是戴维。"戴维向一个侍应生示意了一下,对方托着不同种类的酒走过来,戴维优雅地端过了一杯香槟,送到了洁奈特的手上,"祝你今晚愉快。"
看着对方接下了那杯酒,戴维点了点头,微笑着离开了。
他可以感觉到,洁奈特正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嘿小子,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泡妞的技术很不赖啊,那位洁奈特小姐恐怕对你难以忘怀了。"
戴维就像没有听见尼奥在通讯器里说的话,只是风度翩翩地游走在会场中。他的目标是伊万?霍顿,但是这个老家伙到现在还没有现身。
"别心急戴维,霍顿只出席拍卖会。"尼奥补充道。
既然这样,他可以尽情地享受这两个小时了。
戴维知道自己进场没有多久已经吸引了不少女子的注意力,当他停留在餐桌边拿取食物的时候,果然有人过来搭讪了。当晚宴结束的时候,戴维的身边围了六七个女孩子,而且聊的甚欢。他知道什么样的话题能够吸引她们的注意力,而且技巧性地让每个人都没有感觉受到冷落。
只是尼奥的声音让戴维的太阳穴一直突突。
"嘿我说亲爱的,根据我的观察你右侧的那位美女她的胸部是人造的。"
"那个穿蓝色长裙的正妹,看她手上的戒指印记,她不是离过婚就是已经结婚了。"
"还有那个穿黑色晚礼服的,你知道她为什么穿黑色吗?因为她刚生完孩子,黑色能让她的小腹不那么显眼……"
戴维微笑着伸手挡住了他胸前的那粒纽扣式摄像机,却挡不住尼奥的碎碎念。
"喂喂!你蒙住镜头了我怎么看得见!"
废话,就是要让你看不见。
"哦,戴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那些女人的坏话吗?"尼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幽怨。
管你是为什么!反正我不想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怨念,为什么明天是星期一?为什么为什么?
不要催更了……我已经不是学生妹了……我能保证绝对填完坑,但是要我做到日更真的不可能了……大家体谅体谅吧……运气不好这还有可能是我最后一篇文章了……请大家对我有耐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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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因为我……爱上你了。"
戴维愣了一下,一口香槟差点喷出来,他不得不低下头大力咳嗽,一旁的女人们七手八脚地帮他拍背。
但是尼奥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在那里唠叨:"当我在电脑屏幕上第一次接触你的照片时,我就被你迷人的金棕色发丝还有自恋的眼睛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当我看见你那'光荣的履历',你竟然能去勾引那些脱光了站在我面前都无法让我的小兄弟站起来的女人,我就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你那用白衬衫搭配银灰色西装的品味,实在是太有非主流的艺术细胞了……"
戴维咬牙,他算是明白尼奥是在耍他了。
维持起自己的风度,戴维向那些女人们一一道歉,正好宴会的主办方也通知大家时间已经到了最重要的时刻,那就是拍卖会。
这次拍卖会上有不少现代知名画家的作品,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作品的价值将会越来越高。而其中的重头戏则是欧利文?凯恩的最新作品《风韵》,这部作品也是本次拍卖会的压轴大戏。
当第一件作品开始拍卖,霍顿才走进了会场。
和戴维一样,《风韵》之前的所有作品,霍顿和戴维都没有开价过,直到拍卖会的最后,《风韵》登场,起价就是两百万美金,保守估计成交价格会突破六百万。
戴维扯了扯嘴角,他确实讨厌欧利文?凯恩,但是不得不说他欣赏他的才华。
拍卖开始了。
叫价在三分钟内从两百万一直加到了六百万,主持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整个会场中的焦点都聚集在了那幅画上。
"还有没有更高价?"主持人举起他的小锤子,环顾四周。
戴维笑了笑,如果他猜想的没错,一直沉默中的霍顿怕是要出手了。
"七百万。"
满场人看向霍顿,他的脸上也有得意的神色,那个出价八百万的家伙露出惋惜的表情。
"还有没有更高价?"
戴维知道,霍顿出手就意味着他也该出手了,"七百一十万。"
高声喊出之后,焦点从霍顿身上转移到了戴维这里,大家的眼睛都在猜想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怎么出得起这么高的价钱。
霍顿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伸手道:"七百二十万。"
在场的几位女性看向戴维,而戴维也回之他们以微笑,然后举手道:"七百三十万。"
戴维第一次感觉如此良好,似乎自己真的成为了上流社会的有钱人。价钱随便他喊,反正是欧利文?凯恩的。
霍顿皱了皱眉,还是抬手叫了七百四十万。
戴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叫出了七百五十万。
霍顿的脸色有些难看了,直接抬手要价七百八十万。
整个拍卖会似乎成为了戴维与霍顿的战场,但是很明显,戴维的人气要高一些,且不说他俊朗的外形,那种挥金如土的气势让在场的名媛淑女对他的好奇心成百倍递增。
"八百万。"戴维举手,而不远处的霍顿的脸变得很红,戴维猜想是不是他年纪大了血压也高。
"八百万!还有人比八百万更高吗?八百万一次!八百万两次!八百万三次!"主持人伸手向戴维示意,"这副《风韵》将属于戴维?霍夫兰先生!"
会场里响起掌声,戴维举止优雅地向周围人致意。主持人邀请他上前与《风韵》合影,他走上台去,在画作前停顿了下来,眯着眼睛打量了许久,然后覆在主持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主持人的脸色变了,并且很认真地向戴维解释着,看口型似乎是在说"这不可能"。
戴维抬手,一旁的公证人员也走上前来。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猜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戴维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笔,主办方向在场宾客表达歉意之后熄灭了会场中的灯光。
按动笔上的开关,红色的光线照射在画作上,戴维向公证人员解释了起来。
"如果这是欧利文?凯恩的习惯,他会在铅笔底稿的时候签上自己的名字,但是放眼整张画作,找不到他的名字。还有,为了避免杂质并且使画作更容易保留,欧利文?凯恩习惯使用纯净水来稀释颜料,但是从画作上的颜料呈现的光谱颜色来看,它是含有氯的。我们都知道,自来水中含有的就是这种元素。"戴维将光谱笔收起来,示意主持人可以开灯了,"所以我认为这幅画作是赝品。"
离展台最接近的霍顿将戴维的话听得一丝不漏,他露出嘲笑的表情,声音大到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我说年轻人,你该不会是拿不出着八百万,所以污蔑这幅画是赝品吧。"
戴维脸上没有生气的神色,因为他早在来之前就知道这幅画是赝品了,"霍顿先生,我是来自全美艺术品鉴定家协会的戴维?霍夫兰,我必须为我所代理的客户负责,一旦这幅画作有任何的存疑,我必须终止付款。"
霍顿愣了愣,看表情就知道他很惊讶这位年轻人竟然是艺术品方面的专家。
现在对这幅全场最有价值的画作提出了异议,主持人则建议请为这次慈善拍卖工作的两位鉴定人员前来鉴定。
结果如同戴维所说,这幅画虽然极力模仿欧利文?凯恩的构图风格与着色,但是笔触和原作者具有差异性,再加上戴维提出的那两个疑点,这幅画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以上是赝品,极有可能是在运送过程中被掉包,现由主办方暂停这幅画的拍卖,等到与原作者核实之后再做处理。
拍卖会在这个特大新闻中落下了帷幕。
当戴维在停车场里找到自己的那辆车时,霍顿叫住了他。
"霍顿先生,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吗?"戴维知道这个老家伙已经上钩了,于是故意摆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
"今天你真是让我大吃一惊,霍夫兰先生。你提过你是全美艺术品鉴定家协会的会员,而我也经常搜集艺术品,我想我们应该会很聊得来,不知道可不可以做个朋友?我想请你吃个晚餐,希望你赏脸。"
尼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啊小子,你已经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了!"
就在戴维要答应霍顿的邀请时,欧利文的声音响起:"不要那么轻易答应他,吊住他的胃口。"
向霍顿露出抱歉的笑容,戴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记事本,"那个,实在是对不起,这一周我有好几个重要的客户,预约了做艺术品鉴定还有一些代理业务……"
"那么我可以给一张你的名片吗?这样如果我有需要咨询你的时候可以找到你。"
戴维伸向口袋,刚要把尼奥给他设计的名片递出去,欧利文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他你的名片用完了,向他要名片。"
这一次,戴维是真的有些佩服欧利文了,这个家伙不但才华横溢对于艺术品的知识渊博,而且还很懂得把握他人的心理。如果戴维将自己的名片给了霍顿,那就是由霍顿来掌握时间而戴维只能一直等待。反过来如果霍顿把名片给了戴维,那么什么时候见面在哪里都将由戴维来决定。
"实在很抱歉霍顿先生,我的名片用完了,不如这样,能将您的名片给我吗?这样等我一处理完这些事务,会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您。"戴维让自己笑得温文有礼,同时又有几分距离感。
霍顿看向戴维,似乎对这位年轻男子感到捉摸不透,他还是将自己的名片递了出去。
戴维收起名片,同霍顿寒暄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
这样看来,他们接近霍顿的这一步已经成功了。
回到别墅,戴维有些得意洋洋地开门进去,没想到客厅一片漆黑,似乎根本没人期待他回来。
他确定欧利文还没有睡,因为在停车的时候他还看见三楼亮着灯,至于尼奥那家伙更是一只夜猫子。
有没有搞错,我今天很辛苦的好不好,要舍弃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美女,和那个死老头打交道……
非常气愤的戴维找到了冰箱,把里面的酸奶还有半只烤鸡端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随意地将外套扔在床上,想要扯开领带,但是欧利文打的双温莎结似乎特别牢固,他解了半天还是纹丝不动,有些郁闷的戴维直接打开电视,坐在床上,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看着毫无新意的肥皂剧。
看着看着,他便睡了过去。
已经很久没有做梦了,只是这一次他梦到了露比,那时他们正高中毕业。
戴维虽然家境不好,但是英俊的外形还是让他成为了很多女孩的梦中情人,但是他喜欢的却只有露比。
她的父亲是当地的富豪,绝对不会允许女儿同戴维这种穷小子在一起,所以整整三年,戴维也只有上课的时候偷看露比或者找一些理由去和她说上两句话而已。
但是毕业晚会的那天,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可以拥抱着她,将他们彼此的第一次交给了对方。他依然记得露比的体温,她的味道,她的肌肤……还有那一句:戴维,你会记得我吗?
他知道自己的眼睛正在发酸,但是却舍不得睁开。
作者有话要说:好累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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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直到有人拍打着他的脸,用低沉而略带愠怒的语调说:"戴维?霍夫兰,你还记得生活在这里的规则吗?"
他睁开眼睛,那酝酿在眼睑的液体滑落了下来。
而站在他床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欧利文。
"什么规则?不允许睡懒觉吗?"戴维故意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向对方。
"在房间里不许吃任何会掉渣的东西,更不用说在床上吃。"欧利文的声调又下降了半个八度,戴维向前望去,看到那半只烤鸡的骨头在自己睡着之后已经散落到满床都是。
"好吧,我现在知道了。"戴维对欧利文这种霸道的洁癖非常反感。
"马上给我去洗澡。下次不要让我再看见你穿着衬衫打着领带满头发胶就这样躺在床上。"欧利文又恢复了那种看待垃圾的眼神。
"别那样看着我了,凯恩先生。你看着我也不能将我这个垃圾变成艺术。"戴维耸了耸肩膀,"而且我昨晚没有洗澡也全怪你的双温莎结太牢固,我根本解不开。"
欧利文的手伸了过来,戴维以为他又要用枕头来捂住自己,下意识向一旁躲了躲,没想到对方竟然灵巧地将他的领带解开,然后轻轻一扯,领带就这样优雅地从戴维的脖子上滑落了下去。
"现在,去洗澡。"欧利文走到门边,停顿了下来,"下次要再被我发现你在房间里吃东西,你就去厨房睡吧。"
戴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仿佛欧利文的手指还停留在那里。
洗完澡,精神确实清爽了许多,戴维走到客厅,餐桌上空空如也,可是还没到午饭时间……不用想,这顿饭看来又要自己做了。
打开冰箱,还好供给充足。找来那本食谱,戴维兴致勃勃钻研了起来。
一切准备好之后,他把因为熬夜而在补眠的尼奥折腾了起来,对方垂着脑袋坐在桌前,一边迷蒙着一边机械一般将食物塞进嘴里。
戴维一点也不想把欧利文叫下来吃饭,因为这家伙绝对会影响自己的食欲。
"我劝你在食物没凉透之前把欧利文叫下来。"尼奥托着脑袋半睁着眼睛看着戴维,似乎把他的想法看透了。
"啧……"戴维起身,不情不愿地朝着三楼走去。
来到欧利文的房间门口,戴维还在盘算自己敲门之后应该说些什么。
"饭好了,快下来吃!"
要是这么说,欧利文说不定会给自己摆臭脸。
"饭已经做好了,请您下来吃饭吧。"
太恭敬了,欧利文是没什么了,可是自己心里会不爽。
唉……烦人……
就在戴维挣扎着的时候,门那边传来压抑的喘息声。
声线拉的很长,发出声音的人似乎正享受着撩拨有承受着某种折磨。
戴维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当然明白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声音来自欧利文的房间,让戴维心中萌生了一种难以压抑的窥视欲。
手指就似不受控制一般,拧动了门锁。
戴维,不要这么做。
戴维,没什么好看的。
戴维……这简直难以想象像欧利文那种把所有人都当成垃圾的德行竟然会和某人在做艾?他不会是在打手枪吧?
房间里的两人正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没有人察觉到那开启的门缝。
那张宽大的king size床上,一个身形健美的年轻男子被压制着,…………。他微仰着头,发出短促的呼吸,双手勾着欧利文的肩膀。
因为角度的关系,戴维只能看见欧利文的背脊和小半个侧脸,他闭着眼睛似乎非常享受,…………,每一次深入都引来那个年轻人的低鸣。
戴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心脏狂跳的声音就回响在耳际。
欧利文始终让那个年轻人处于他的掌控之中,戴维从他的姿势和力度能够感觉到,欧利文每一次冲撞都爆发出一种激情,仿佛是在追逐着什么虚无的东西。
还有危险的侵略性。
不能再看下去了,戴维……
将门缓缓合上,努力地把那些画面锁在门的那一面,戴维的心脏从高处坠落了下来,门这边的世界让他觉得安全。
回到餐桌上,尼奥已经把餐盘里的东西消灭了大半。他看见戴维的表情这才想到了一些什么,"哎呀,对不起……我忘记今天欧利文有约会了。"
戴维瞪了他一眼,怎么想这家伙都像是故意的。
等等,和欧利文在床上奋战的那个家伙,不是男人吗?
"欧利文是……"戴维看着尼奥,没敢把那个词语说出来。
尼奥不紧不慢地啜了一口咖啡,"他是男女通吃啦,不过他的要求也蛮高的。一定要那家伙的身材符合他的美学。"
戴维呆了,"那我们不是很危险?"
"我们?"尼奥愣了两秒,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放心啦……我们不是欧利文的菜。第一,他不会碰自己的'同事',第二,他喜欢那种肌肉曲线流畅的,我猜那样子的做起来比较爽而且有征服的快感。"
戴维还是看着尼奥,似乎不怎么信服他说的话。
"安啦!安啦!"尼奥伸长手臂像是安慰小孩似的摸了摸戴维的头发,"你看看你,不怎么爱干净有很臭美,经常无端端自我感觉良好,没知识没文化,欧利文就算和我滚床单也绝对不会对你出手的。"
这还是第一次当尼奥贬低自己的时候,戴维感觉到很受用。
当戴维收拾餐桌的时候,欧利文走了下来,他的面色平静,一点不像滚完床单的模样。
"要给你热一下吗?"戴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欧利文执起刀叉,说了句:"不用。"
就在戴维离开的时候,欧利文又开口了:"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了?"
"哈?看到什么?"戴维脑子当机了,欧利文怎么知道自己刚才看到了?他不是很投入的样子吗?
"电脑屏幕刚好照到门口。"欧利文有条不紊地将嫩排切开,送进嘴里。
"哦……我刚才想叫你吃饭……"戴维真觉得要发疯,欧利文的脑袋是少了一根弦吗?这种事情不是该假装不知道吗?
"是吗,我还以为你有那方面的兴趣。不过你记住,不要妄想我会对你有兴趣。"
欧利文的话说完,戴维握紧拳头低下头,浑身发颤,几秒钟之后大吼道:"你还对公狗有兴趣呢!"
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戴维气得垂了垂自己的胸口,想到自己刚才骂欧利文的话,又觉得特别解气,于是他呵呵笑着,躺在床上。
但是他的好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欧利文敲开了他的房门,看见那残留着烤鸡油渍的床单皱起了眉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是马上洗了你的床单,第二就是马上给我去死。"
戴维被他的气势震住了,只得乖乖把床单给洗了。
然后,他被关在了书房里,被迫在晚餐之前看完两本有关艺术品鉴定的书籍。最惨的是其中有一本是德国人写的,语言平板,让人看了不到一页就想睡觉。
当然,他也确实睡着了。整张脸贴在书本上,口水沿着书页间的缝隙流下来。
不知道睡了多久,戴维隐隐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他缓缓起身,擦过自己嘴角,赫然发觉书桌面前站着一个人。
"欧……欧利文……"
欧利文的脸可以用阴郁来形容,眼睛里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东西。
"你知道这本书是1989年的绝版吗。"
"……哦,怪不得看起来这么老旧,还有……一股霉味……"戴维身体后仰,被欧利文的眼神吓得直咽口水。
只见对方唇齿开合间挤出几个字来:"我要杀了你。"
戴维条件反射一般,推开椅子,想要绕过书桌跑出去。
欧利文手臂一伸,猛地将他按在了地上。
哐地一声,戴维的五脏六肺都在发颤,他的半边脸被死死压在地毯上,欧利文毫不留情地坐在他的腰上,一副要掐死他的架势。
"不要……我会把口水流在地毯上……"戴维斜着眼睛恳求欧利文。
对方从他的身上起来,狠狠踹了他几脚,疼得戴维龇牙咧嘴。
当他一瘸一拐回到自己房间里时,只见尼奥优哉游哉的躺在他刚换了床单的床上,看着他新买的《花花公子》,"哟,戴维,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书房里惨叫,应该是我的幻觉吧?"
戴维的眉毛抖了抖,你听见我的叫声都不来救我?
笑着走过去,来到尼奥的身边,戴维猛地抽过枕头,学着欧利文的模样捂在尼奥的脸上。
没想到尼奥的力气很大,不但扯开了枕头,右手一撑,忽然翻到了戴维的身上。
"你给我马上滚下来!"戴维怒道,他被欧利文踢过的地方还疼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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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尼奥唇角上扬,双眼望进戴维的瞳孔中,"不要这么火爆嘛,欧利文欺负你了,又不是我。"
尼奥的指尖拨过戴维额前的碎发,明明是有些亲昵的动作,戴维却在尼奥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种被侵略的危险。
"我说——你给我起来!"戴维只能用声音来遮掩自己那莫名的不安。
"戴维,你生气的样子就像个女人。"尼奥收起了笑容,将戴维整个人翻了过去,迫使他趴在床上。
"你要干什么!"感觉自己T恤的下摆被捞了上去,戴维拼命扭动了起来。
"谁要你竟敢趴在欧利文的书上睡觉,还敢流口水?"尼奥的手指触上了戴维的侧腰,"他踢你踢的很用力啊,谁要你让他失望了?"
"我让他失望?是说我没有被他踢死吗?"
"笨蛋。欧利文把他的藏书借给你看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希望你好好学习。以他的心气,肯教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算是天大的恩典了,你小子竟然睡过去了,他能不生气吗?"
愣在那里,戴维有些狐疑,欧利文真的是因为"很铁不成钢"才对他这么变态的?
"所以那个家伙是因为我睡着了才生气而不是因为他本来就讨厌我……嘿!尼奥你摸哪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尼奥这混球竟然将手放在他的臀部上,还用力地揉捏着,指端是不是掠过那缝隙,怎么看怎么……
"你生什么气啊!明明是你说被欧利文踢了,我好心帮你揉一揉。"尼奥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侧身躺在了戴维身边,而戴维也终于有机会脱离魔掌,第一时间翻身下床,离开尼奥的"攻击范围"。
"戴维,你上哪里去?"
"去书房看书!"
"那晚饭怎么办?"
"要么不吃,要么你做!"
回到那间略显沉闷的书房里,戴维找到了那本被自己的口水玷污了的读本。
当那颗浮动的心停止下来,戴维知道他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向欧利文证明自己有多么的积极向上或者是想要取得他的认同,他坐在这,是为了他自己。
既然他是一个骗子,那么一个只有长相脑中空空的骗子,和一个知识渊博的骗子,他选择后者。
看一本晦涩的书也是需要技巧的,好在欧利文的藏书丰富,戴维很轻松地就能找到相关书籍对比阅读。
一旦读进去了,他发现这里面所说的东西实在太有趣了,吸引着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甚至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当他将那本书翻完的时候,这才发觉自己的眼睛微微的酸痛,但是内心却有一种满足的感觉。
闭上眼睛,笑着伸了一个懒腰,上半身的肌肉在此刻拉伸,感觉因为思维的沉静而停止的血液似乎流向了全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戴维看见书房的门口靠着一个人。
是欧利文?凯恩。
他的唇线没有多余的曲线,只是戴维隐隐感觉他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抬手瞥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欧利文信步向他走来,宽大的T恤随着步伐摇摆,随性中有着难以形容的诱惑力,戴维知道,那是属于真正成熟男子的韵味,"已经晚上一点了。"
"啊……是吗?"戴维愣了愣,欧利文很少用这种平和的语调对他说话。
对方的双手撑在书桌前,肩膀随着这个动作耸起,"微波炉里还有一份晚餐。"
"哦……谢谢。"戴维有些受宠若惊,因为被欧利文盯着,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书本合上,收起。
就在他站起来抱着书准备离开的时候,欧利文忽然伸手勾住了他的下巴,惊愕的戴维来不及反应,只知道对方托着他的脸靠过去,而戴维手忙脚乱地只想抱稳那些差一点落下来的书。
欧利文将脸上的无框眼镜摘下来,架在了戴维的鼻子上。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镜会让你显得知性,明天让尼奥带你去配一副眼镜。"
"我的视力很好。"
透过镜片,欧利文的表情模糊成了一抹笑意。
"笨蛋,眼镜是为了让你看起来有专业气质,而不是为了让你看清东西。"说完,欧利文将那副眼镜摘了下来,戴了回去。
戴维傻傻地抱着书,目送他离去。
"什么啊……这个家伙真叫人读不懂。"
之后的两天,戴维一直泡在欧利文的书房里,就连尼奥的啧啧称奇。
第三天的清早,刚吃完早餐,欧利文放下报纸,对正在收拾餐桌的戴维说:"一会儿和我去骑马。"
"什么?骑马?"戴维耸起了眉毛,"为什么?"
欧利文转身上楼,对戴维的问题视而不见。
一旁的尼奥呵呵笑了起来:"永远不要问欧利文'为什么',你只要去做就可以了。"
不愧是欧利文的风格……
"对了,你有骑装吗?"
废话,我的衣服都是你买的,你有给我买骑装吗?
戴维看着尼奥摇了摇脑袋。
"好吧,我把我的骑装借给你吧。"
尼奥回到房间里,在那堆满乱七八糟东西的房间里翻找着,灰尘扬起,戴维不得不捂住鼻子。
一套骑装从箱底扯了出来,尼奥一副得意的神色,"拿去穿吧。"
戴维用两只手指把那套骑装捻过来,"你确定要我穿这个去?欧利文不会发飙?"
"那要不然你穿什么去?临时到会馆租一套?"
"那我还是选择去那里租一套吧。"戴维将那套骑装放在地上,留下尼奥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当欧利文准备出门的时候,看着两手空空的戴维皱起了眉头。
"骑装呢?"
"我没有骑装。"戴维很认真地回答。
废话,你在半个小时前通知我要去骑马,我到哪里把骑装变出来啊?
果然,欧利文又流露出那种略带鄙夷意味的眼神。
"你和我上来。"
戴维摸了摸鼻子,跟着欧利文来到了他的房间。
这还是戴维第一次走进来,最显眼的地方就是那张大床,想到欧利文在那上面和另一个男人……戴维瞥过脸去,而欧利文拉开了一扇门,那是他的换衣间。
一套骑装被拎到戴维的面前,欧利文的目光扫过戴维的身形:"你穿这套吧。"
欧……欧利文把他的骑装借给自己?这个家伙不是总嫌他戴维又脏又不修边幅吗?
戴维将骑装还有一些其他用品收拾进运动挎包里,开着尼奥的车同欧利文来到了那家俱乐部。
换衣室的装潢让戴维明白这个会所绝对是上流人士的聚集地,就连所点的熏香都价值几千美元一克。
当戴维换上骑装来到大厅里,一个修长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角度的变换似乎由时光抚过,呼吸被拉长,当欧利文的脸呈现在戴维的面前,仿若隔世。
他的身形被骑装勾勒出富有力度的流畅曲线,右手握着一支马鞭,鞭子的顶端不紧不慢地落在他的左手,蓄势待发的预感沿着视线涌入戴维的眼中。
"走吧。"欧利文扬了扬下巴。
两人来到马厩里,欧利文本来在这里就有专属于他自己的马,反而戴维四下张望。
"霍夫兰先生第一次来,需不需要看一看我们从新西兰引进的品种?"一位穿着红色骑装的年轻女驯马师款款来到戴维的身边,在这个会所里,几乎每个会有都有属于自己的马匹。
暗自笑了笑,他现在可是个穷光蛋呢。
"我暂时……"
"带他去选一匹你说的新西兰马。"欧利文朝那位女子点头一笑。
"那么霍夫兰先生请跟我来吧。"
当戴维走过欧利文身边的时候,压低了嗓音道:"我可没有钱买马。"
欧利文也微微欠下身子,语气里有几分玩味,"那就从你完成这个任务之后的薪水里扣。"湿润的气息绕过戴维的耳际,而戴维则不着痕迹笑着走向那位驯马师。
戴维虽然心里面已经打定主意买一匹中等价位的马就好,但还是非常有耐心地听完了驯马师的介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住在欧利文的屋檐下,使得他对各种各样的知识产生了兴趣。
而欧利文则一直缓缓走在他们俩的后面,时不时抚摸一旁马厩中的马屁,脱下手套用手指梳理它们的毛发,偶尔搂一搂它们的脖子。
那样的画面显得自然而和谐,戴维从来没有见过露出温柔表情的欧利文。
"霍夫兰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中哪匹?可以试骑。"
戴维想了想,刚要指向某匹马,欧利文开口道:"这匹马的名字是叫莎尔曼吗?"
"是的,凯恩先生。"驯马师露出甜美的笑容,"她是一位非常温驯的小姑娘,但是奔跑起来的速度像风一样,你会感觉自己是在飞翔。"
欧利文将一个苹果塞进了莎尔曼的嘴里,它吭哧吭哧就咽下去了,舔舐着欧利文的手掌。
"去试一试吧,戴维。"
戴维愣了愣,虽然付钱的肯定是欧利文,但是他这么大方还是让人有些始料未及。
驯马师兴奋极了,马上将莎尔曼的围栏打开,将它牵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做了个测试,我竟然有抑郁倾向?
12
12、第 12 章 ...
"你真的要我去试这匹马?我的骑术可不怎么样!"戴维覆在欧利文耳边小声道。
谁知道对方只是莞尔一笑,"如果不怎么样,那就好好练习。一个艺术品鉴定家,怎么可能会买不起一匹好马?"
戴维叹了一口气,大多数时候他站在欧利文的身边,总有一种无奈地羡慕着却又无法追赶上的错觉。
跨上马鞍,拽着缰绳,戴维骑着莎尔曼漫步在操场上。
这匹马确实很温驯,步伐稳健,牵着马的驯马师转身一笑:"霍夫兰先生,要不要小跑一圈?"
"啊?"戴维还没反应过来,驯马师就拍了拍莎尔曼的脖子,顿时戴维在马背上颠簸里起来,他不得不抓紧缰绳,生怕摔下去。
说句实在话,戴维骑马的次数少的可怜。有几次和富太太去骑马,他们行进的速度很缓慢,基本上都在聊天,而戴维只要保持身体平衡,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优雅就行。
而这一次的难度系数,似乎超出了戴维的承受能力之外。
莎尔曼越跑越快,戴维感觉自己左右摇晃着,随时都有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回过头去,驯马师正遥遥望着他,似乎说着什么,但是戴维却听不清楚。
完了……完了……我会摔断脖子!
越是紧张,戴维的双腿就夹得越是用力,手指握紧缰绳却难以保持平衡。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马蹄的声音,戴维已经没有胆量回头看了。
"戴维,不要把马肚子夹得太紧!"欧利文的声音传来,虽然戴维不想承认,但是此刻他的声音听起来宛如天籁。
废话!我也知道不要夹马肚子!可是不夹我就要摔下来了!
戴维咬紧牙关,连话都说不出来,表面上看似乎很镇定,但是泛白的脸色暴露了他的惶恐。
"你再夹马肚子我就把你送到州立监狱里去!那里有的是男人让你夹!"欧利文的声音低沉了半个八度,却如同利刃一般贯穿了戴维的心脏。
妈的!算你狠!
戴维强迫自己的双腿放松,于是缰绳勒的更紧了。
"马跑起来颠簸是正常的事!你要让自己和马的运动幅度一致,想象你和马是一体的!"欧利文随着戴维匀速奔跑着,他的骑术很好,不然怎么可能一直与戴维保持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我的想象力没有那么丰富!"戴维快要炸毛了,"你让它停下来!我不骑了!"
一道冷光扫过他的背脊,戴维艰难地侧过脑袋,触上欧利文的目光,宛若冷锋过境。
"你要是赶从这匹马上下来,我就把你按在草地上干死你!让路过的人看看你像一匹母马的样子!"欧利文这么一吼,戴维的几乎愣在了马背上。
"什么——你敢干我!"瞬时戴维脑袋里一片空白,除了欧利文那张拽到欠揍的脸,他下意识抓紧缰绳,莎尔曼朝着欧利文冲了过去。
欧利文匍匐在马背上,脊柱呈现出流畅的线条,飞驰在最前面。
下意识地,戴维模仿着他的身姿,追了过去。
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我要你被马蹄踩成烂泥!你竟敢干我!我是你可以干的吗!我戴维?霍夫兰是多么的男人啊!做你的白日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欧利文刻意放慢了速度,又或者炸毛了的戴维真的势不可挡,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接近。
戴维的眼睛就要放光了,扬起马鞭想要抽到欧利文的背上,就在他抬手的瞬间,身体失去了平衡,向一旁摔下去。
尽管他拽住了缰绳,一条腿还踩在马镫上,但是整个人基本上是挂在马背侧面的。
"他妈的——"戴维毫不顾忌形象地破口大骂了起来。
忽然,有人撑住了他的腰,对方的臂力似乎非常大,一把将他撑回了马背上。
戴维侧过脸来,看见欧利文斜着背脊,探向他的方向,刚才如果不是欧利文折回来,戴维恐怕不知道要在马背上挂到什么时候。
欧利文的侧脸比起博物馆里的雕像要更加真实而深邃,戴维在那一刻将呼吸停驻。
当他惊魂未定地坐稳,却不甘示弱地喊道:"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
在马上低着头抖着肩膀哈哈大笑起来的欧利文,是戴维从来没有见过的风景。
这样的形象似乎永远不该出现在欧利文的身上,但是戴维却忍不住多看两眼。
对方缓缓接近他,马鞭伸过来抵在戴维的下巴处,略带轻佻地颠了两下,"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想要干你?像你这样全是赘肉的身材,没有深度的性格,就连你的长相都能被划入奶油小生之流,我实在没有兴趣。"
戴维咬牙,虽然他一点不想欧利文对自己有兴趣,但是对方刚才所说的那一番话却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什么叫做全是赘肉?性格要有什么深度?如果他的长相不够奶油哪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他,难道要她们去喜欢金刚吗?
"不过,刚才你不是骑马骑的很好吗?"欧利文转身,"骑马就像做艾,只要放开来,你就会很享受。"
戴维看着对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长叹了一口气。
当他们回到马厩的时候,欧利文在驯马师和会馆馆长的注目下,潇洒地在支票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而戴维也拥有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匹马。
"走吧,再多骑两圈。"欧利文扬了扬下巴。
戴维摸了摸莎尔曼的头,虽然刚才它小小地吓了自己一下,不过戴维还是挺喜欢它的。
就在再度离开马厩的时候,欧利文将那个小型通讯器递给了他。
"干什么?"戴维有些狐疑,远远看见霍顿骑着马过来的身影,他总算明白欧利文为什么拉他来骑马了——为了与霍顿"巧遇"。
"哦,亲爱的霍夫兰先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见你。"霍顿展露出笑容,倾斜身子向戴维伸出手来。
"啊,您好,霍顿先生。"戴维心中有些埋怨,欧利文应该提早告诉他今天会与霍顿打交道的,好让他心中有所准备。
"我还以为您一直都很忙呢,这四、五天我都没有接到过您的电话,不知道您是不是已经把我忘记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忙而已,今天会来这里也是一边骑马放松一下,一边和客户谈一下。"
"哦,"霍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戴维身旁的欧利文,以欧利文的年纪除非继承家业很难让人想到他是收藏家,但是欧利文给人的印象便是内敛而优雅,"那么这位先生是……"
戴维看向欧利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随便给他编一个名字还是那欧利文的真名说出来。
"欧利文?凯恩。"欧利文朝霍顿点了点头,朝着戴维说了一句,"既然你还有别的朋友们,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下次再见。"
戴维愣了愣,他转而明白欧利文为什么如此爽快地说出自己的大名,他要的就是霍顿更加信任戴维。
"他……刚才说自己叫什么?欧利文……凯恩……他不会就是那个有名的画家吧?"
"是啊。不过他脾气不怎么好。"戴维耸了耸肩膀。
通讯器里传来尼奥的声音:"好啊,你竟敢在公共场合指责欧利文的脾气不好,小子你死定了哦!"
戴维的眉毛抖了抖,有时他真想把耳朵里的那玩意儿能扔多远扔多远。
霍顿脸上的表情是惊讶之余的兴奋,"这么说您和凯恩先生有合作关系?"
"啊,不,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对于艺术品欣赏方面志同道合。"
"是这样啊。"霍顿瞄过戴维的马,作为一个行家,他很快就认出莎尔曼的价格不菲,"这是您的马吗?"
"是的,今天才决定买下来的。"戴维微微一笑,没有炫耀表情显得很沉静,仿佛自己身下的并不是什么近百万的优良品种。
不需要去看霍顿的表情,戴维知道这个家伙肯定已经认定自己是什么非常厉害的鉴定家了。
"那个,霍顿先生,我今天骑了一上午的马也有些累了,而且上次还约好了和您一起吃晚餐,择日不如撞日,你看怎么样?"说实在的,在马背上待了太久,戴维的大腿内侧还有腿根处都很难受。
"那是在荣幸之至啊。"霍顿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通讯器里,尼奥提醒道:"带他去菲尼克斯路21号的洛克威尔大饭店,我可以帮你们在那里订到位置。"
戴维流畅地从马上下来,落地的瞬间双腿发软差一点没有站住,这就是连续骑了三个小时马的下场。
看见他怪异地走路姿势,霍顿关心地问:"霍夫兰先生,您是不是抽筋了?"
"啊,是因为昨天陪一位收藏家打了一天网球,今天又一直在骑马,所以肌肉有些疲惫了。"戴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薪水比以往少了好多,特别是和同期的同事相比……唉,虽然知道自己分的地方不好不应该比较,但是想想自己还是不舒服。
13
13、第 13 章 ...
尼奥却欠揍地说:"诶?你昨天不是在书房里坐了一天吗?什么时候参加的网球运动啊?要不明天和我一起去打网球吧,很想看你穿着运动短裤满场跑的样子,一定会非常sexy……"
戴维真想买万用胶粘起尼奥的那张鸟嘴!
忍住酸痛,戴维还是将车开到了尼奥订的那家饭店。
霍顿与戴维聊起了有关艺术品收藏的一些琐碎事宜,就在此时,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年轻人来到了他们的桌前,手中还拎着一幅包好的画。
戴维刚想问他有什么事情,尼奥的声音响起:"问他'西比,你是不是确定这幅画只卖五千美金,因为它至少值三万'。"
那位年轻人脸上是羞赧的表情,"请问……是霍夫兰先生吗?"
"是的。"戴维在霍顿的目光中站了起来,还叫来侍应给这位名叫西比的年轻人倒了一杯酒,"西比,你来了?你真的确定这幅画只卖五千美金吗?它至少值五万。"
"嘿,我说的是三万,不是五万!你小子也太黑了吧?"尼奥的声音有些戏谑。
西比愣了愣,低下头:"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急着用钱,能有五千就已经不错了。"
戴维知道尼奥他们设的是什么局,他自然也很有兴趣继续演下去,"可是我不能这样占你的便宜,鉴赏家杜邦已经决定为你写一篇专栏了,你的画作价值将会一路攀升,我不能只花五千美金就买下你的作品,这简直就是在侮辱艺术。"戴维低下头,"这样吧,我给你开一张两万元的支票吧。"
就在戴维作势往口袋里找支票本的时候,尼奥半带讽刺地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一贫如洗的骗子还有支票?"
戴维当然没有支票本,他摸了半天口袋,然后很内疚地说:"哎呀西比,我今天是出来和朋友骑马的,所以忘了支票本了,你坐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秘书帮我把支票本送来吧。"
就在戴维要打电话的时候,霍顿却伸手拦住了他,"霍夫兰,这位先生看起来急需要帮助,而且如你所说他的画作应该非常具有艺术价值,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戴维示意西比将那幅画打开,他的画作清新中带有几分恣意,让人感受到他内心所向往的平和与自由,那是与现实背道而驰的追求,戴维眯着眼睛,他突然有些后悔说这幅画值五万了,就他这几日在欧利文的书房中培养出的鉴赏力,只要有人为这位年轻人说几句话,这幅画卖上二十万根本不成问题。
戴维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指出笔触以及技法和意境上的美感,霍顿听了他的介绍之后,似乎也对这幅画爱不释手。
"霍夫兰先生,如果我愿意写三万支票给这位年轻人,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这幅画?"
"当然可以。"戴维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心里面却在说你这老小子算占了大便宜了,"没想到霍顿先生竟然愿意花这个价钱来买一位并不出名的作品。"
"我很喜欢它,而且我也相信霍夫兰先生的品味。"霍顿笑着将支票签给了西比。
戴维虽然面带笑意,但是心里却给他比了个中指:要不是我说杜邦会写专栏给他,你会愿意掏腰包?
吃完饭之后,霍夫兰邀请戴维和他一起参加两周以后的一个艺术展览,戴维自然同意了。
来到车前,戴维发觉西比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
西比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因为脸颊消瘦,使得他那双眼睛更加的让人充满怜惜。
"霍夫兰先生……你是除了老师之外第一个那么欣赏我的人。"
"你的老师是谁?"
"欧利文?凯恩……也是老师叫我来这家餐厅找您的,他说您会买我的画。"西比有些局促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比起老师的其他学生,我是最默默无名的了……我没有拿过奖,甚至连完成学业的钱都不够……"
戴维伸手扣住西比的手指,轻声道:"先生,您的手是用来画画的,所以请小心不要弄伤了它们。还有,某一天你会成为比你的同学还有比你的老师欧利文?凯恩更加明亮的星星。"
西比仰着头看向戴维,仿佛在戴维的眼睛里,那个"某一天"已经成为了现实。
"下次再见,西比。"戴维欠了欠身子,打开了车门,坐下去的时候皱起了眉头,他的大腿实在太酸了……
尼奥的声音再次响起:"真可惜那个西比不是个女人,不然他恐怕已经对你芳心暗许了。"
车子开向夕阳之中,戴维扯了扯嘴角,"这顿饭就是为了把西比的那幅画卖出去,是吗?"
"是,也不全是。"尼奥的声音里有几分高深莫测,戴维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探究其中的意味。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简单地冲了一个澡,便趴在了自己的床上。
沐浴液流过他的腿跟时有些刺痛,因为酸痛,他只好用双手将两条腿掰开,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腿根内侧。
红了一大片啊,还有被马鞍磨过的地方……
戴维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哪里有药可以擦一下。
"我的妈啊——这场景太香艳了,我会睡不着觉的!"门口传来尼奥的声音,他正端着笔记本似乎打算与戴维分享什么。
戴维愣在当场,自己的姿势简直就是"请君品尝",发红的腿根仿佛已经被侵犯了无数次,再加上因为用力而潮红的双颊,看起来简直就是"欲求不满"。
戴维疯了,将双腿合拢,吼了起来:"你进我的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尼奥就像没有看见戴维在发飙一般,还抱着电脑跑过来坐在戴维面前,脑袋伸向他的双腿之间:"可以再看一下吗?你的小洞真的好漂亮啊!"
戴维崩溃了,抄起尼奥的电脑就要砸向他的头顶,那家伙闪的倒是挺快,电脑只落在了床褥上。
"戴维你是不是害羞了?可是你刚才那样子确实让人想入非非嘛……"尼奥伸手想要将笔记本拽回来,但是戴维却死死扣住它准备已有机会就砸烂尼奥的脑袋。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踹开,欧利文满身颜料冲了过来,"你们俩给我听好!谁再发出声音我就把谁扔出去!"
戴维刚好做着仍笔记本电脑的手势,被欧利文一吓,电脑落了下去,尼奥赶紧伸手接过来,心有余悸地说:"明明是戴维张开大腿勾引我嘛……"
"你说什么?"戴维想要揍尼奥,无奈被欧利文的目光一扫,气势顿然回落。
"把腿张开。"欧利文冷着声音道。
"什么……"戴维呆呆地看着欧利文没有表情的脸,完全猜想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哎呀,欧利文原来你也想看戴维那里啊,我告诉你他那里真的很可爱,让人很想冲进去好好欺负他,看他喘息还有流眼泪的……"尼奥说的话越来越不靠谱,戴维的手指发出咯咯的响声。
"尼奥?兰登——我要杀了你——"戴维终于成功一拳打在了尼奥的脸上,让那个烦人的家伙向后退了几步。
戴维明明穿了底裤,难不成该死的尼奥有X光眼,不然怎么能看见自己的……那里!
"戴维……你怎么可以这样……"尼奥捂着脸颊,但是却无人理睬他。
欧利文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沉下声音说:"戴维,让我看一下你伤到什么程度。"
这句话让戴维眨了眨眼睛,他在幻听吗?欧利文会关心自己伤在哪里了?
就算是这样,戴维也不打算张开腿让别的男人看。
"没什么,就是有些红而已。"戴维现在只想这两个人马上离开他的房间,让他一个人静静待着。
"既然小戴维你没怎么样,明天我们去打网球吧?"尼奥绝对是想要报复戴维刚才打的那一拳才会提出这样欠扁的建议。
"打你的脑袋!"戴维正要再给那家伙一拳,自己的脚踝却被人按住了。
"欧……欧利文你要干什么!"戴维的心脏差一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欧利文那家伙不知什么时候跪坐在了戴维的床上,双手扣着他的脚踝大力将他的双腿拉开,酸痛的肌肉在此时让戴维惨叫了起来。
"天啊——"
戴维的身体向后哉倒,眼前是旋转中的天花板。
欧利文的脑袋已经探到了他的双腿之间,就连尼奥也凑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欧利文的体温将空气都感染,沿着戴维的肌肤蔓延开来。
意识到自己那里正被欧利文注视着,戴维真想一头撞死在床沿上。
"你可真是娇气的花花公子啊。"欧利文的声音里再度出现了那种嘲讽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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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你什么意思!"戴维咬着牙,憋红了脸,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
"意思就是骑个马都能磨伤。"欧利文放下了戴维的双腿。
戴维本想马上扯过被子罩住自己,又怕尼奥嘲笑自己像是被男人不小心看光的女人,只好硬撑着只是合拢了腿。
欧利文走到衣柜前,在最上面一格端出了一个药箱,将一只软膏扔在了戴维面前:"它会让你那里好过一点。不过你确实缺乏运动了,以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你在三十岁前会肌肉松弛,四十岁会有啤酒肚,五十岁会因为肥胖并发糖尿病。不论你的脸蛋长的再好看,那些千金小姐们看见你的身材也会失去兴趣的。"
欧利文转身离开了,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如果我再听见吵声,一定会把你扒光了扔到温诺大街上。"
戴维真的很想死。温诺大街是纽约有名的红灯区,而且在那里徘徊的大多都是男人。
"戴维,要不要我帮你上药?"尼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如果你真想帮我,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戴维曾经觉得自己在这栋别墅里很没有地位,而现在他和很确定,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也是乳酸遍布他大腿肌肉的时候,那种酸痛感让他想一直待在床上一动不动。
当尼奥用备用钥匙打开他的房门时,戴维除了翻白眼之外已经没有力气再和他较量了。
"戴维,我们来打网球吧。"
戴维不理他。
"这真的是一款很有趣的游戏,只要用鼠标就能控制网球移动的位置,还有上下键能控制发出去的球是上旋球还是下旋球呢,很有趣吧?"尼奥捧着电脑一副献宝的样子。
戴维扯了扯被子遮住自己的脸,他早该想到尼奥所说的打网球是指电脑有些了,这家伙除非地震着火是不可能离开这栋屋子的。
因为自说自话很没有意思,尼奥在戴维身边躺了下来。
"你知道下一步我们要怎样对付霍顿吗?"
"不知道,你们想怎样讹光他的钱?"
"他?他哪里还有什么钱?自从他的弟弟在董事会中赢过他掌握了霍顿集团的运营权,他在霍顿家族里早就没什么地位了。我黑进了他的银行账户,除了正在跌的股票,他现在可供周转的资金也只有八百多万美金了。"
"那他还敢去拍卖会买欧利文的画?"
"笨蛋,欧利文的画可以在银行里抵押,还可以借给艺术馆展览赚取费用,而且欧利文的画每年都在升值,买他的画只赚不赔。"
"那么你们想要怎样逼他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归还给荷兰?"
"呵呵,"尼奥将一个小瓶子递到戴维面前,"他不是邀请你去参加一个艺术展览吗?展览之后一定会和你一起吃晚饭,你只要把这里面的东西滴到他的食物或者酒里面就行了。"
"喂,这不会是毒药吧?"戴维没有伸手去接,"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帮你们杀人的了。"
"别担心啦,这东西只会让他的尿液变成血红色而已。"似乎有什么好笑的画面展现在尼奥的面前,他的双眼又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戴维接过那个小瓶,对着灯光把玩了起来,"好啊,让我看看你和欧利文要玩什么样的把戏。"
两周之后,戴维按照尼奥所说的,在吃晚餐的途中找机会将那瓶药滴在了霍顿的红酒里。
当晚回来之后,戴维来到尼奥房中,想要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尼奥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电脑屏幕上显示他正在侵入什么系统。
"霍顿回家之后发现自己的尿液中有血,他会怎么样?"
"年纪大了会很怕死,他会睡不着觉,想要看医生。"
"那就对了。"尼奥忽然站起身来,握住了戴维的手,"您好,霍夫兰先生,我是刚从华盛顿调来纽约坎非综合医院的主任医生尼奥?兰登。"
"啊哈!"戴维乐了,看来明天就轮到尼奥演戏了。
只是戴维很好奇,难道尼奥是想骗霍顿为了治病低价卖出《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然后由欧利文买下之后还给荷兰吗?
第二天,在戴维还没有醒过来的时候,尼奥已经去坎非综合医院上任了。
戴维很好奇尼奥这个假医生如何在那些真的专家面前不留破绽?尼奥却笑称这一切只关乎演技而已。
霍顿被安排做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尼奥也找机会将自己的U盘插入了医院的主电脑中,篡改了霍顿的检查报告。
他还摆出非常严肃的模样告诉霍顿,他们要对霍顿的检查结果进行再复合,让三天之后再来取结果。
这无疑对霍顿施加了心理压力,让他几天以来吃不进睡不着。
当戴维与他约见谈论艺术品的时候,他明显心不在焉,而戴维更是火上浇油地说:"霍顿先生,您的脸色真的非常不好?您是不是生病了呢?"
霍顿笑得很难看,去了趟洗手间,而戴维则趁此机会再次将尼奥配置的药水滴入了他的红酒中。
三天之后,霍顿拿到检查结果几乎崩溃,他在尼奥的办公室里吼了起来,"不可能?你说我全身的脏器正在衰竭?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是这些检查报告。霍顿先生,我知道您对这个结果难以相信,如果您存有疑异,我可以安排您到其他医院再做一个检查,不过我要提醒您,您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我建议您提早进入医院接受治疗。"
戴维坐在尼奥的房间里,听着从卫星通讯器里传来的对话,当场笑到大跌。他打赌,此刻尼奥的脸上一定挂着那种悲天悯人的表情。
刚想要继续听他们的对话,欧利文敲开了房门,戴维愣在那里,难道是自己笑声太大,打扰到大画家作画了?郁闷……不知道欧利文这家伙是不是有神经衰弱。
"戴维,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去做午饭了吗?"
"哈?"难道他戴维就活该像个菲佣吗?你到现在可一分钱都还没有付给我,却把我呼来唤去……
欧利文的目光沉了下来,同样的事情他不会说两遍,只是漠然转身。
戴维知道如果自己不乖乖去做饭,欧利文说不定又要对自己拳打脚踢了。
遗憾的是,戴维虽然也想给自己做点好吃的,但是冰箱里却是空空如也。
叹了一口气,戴维决定开车出去买点东西。平时他都是开尼奥那个宅男的凯迪拉克,这次出门他得问欧利文借车了。只是欧利文好像有点洁癖,不知道用完他的车是不是还会命令自己把车刷干净……
三楼是欧利文的领地,小一点的房间是他的卧室,另外一间房间则是他的画室。戴维没有去过画室,只知道欧利文作画的时候绝对是闲人勿近的。
看刚才欧利文的穿着,他应该是在画画。戴维走到他的门口,还没有抬手敲门,就听见哐地一声巨响。
戴维想也没想便推门进去,"欧利文——你没事吧?"
欧利文没事,他面前的画板倒是被砸了个稀巴烂。
他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画了一半的画,呼吸拉得很长,额前的发丝垂落下来,看不清他的眼。
戴维向后退了一步,看来欧利文正在发脾气呢,听说艺术家的思绪或者灵感被打断了都会发疯。难道是因为自己上楼的声音打断了欧利文脆弱的神经?
……那他得赶紧跑,照这样的情况欧利文要是出手揍他,非得残废了不可。
刚转身,对方的声音凉凉地传过来,"你给我过来。"
戴维愣住了,他一点都不想过去,下意识想要装作没听见赶紧离开。
"把窗帘给我拉开。"欧利文补充了这么一句。
如果……只是拉窗帘而已……戴维几乎是贴着墙走进了画室,双眼盯着欧利文就怕他忽然把画具砸过来。
但是对方如同一座阴郁的雕像,仿佛时间静止。
戴维伸手拉开了窗帘,正午的日光照射进来,扫在欧利文的脸上,他侧过头去,缓缓坐在了地上。
戴维不知道那家伙在烦躁什么,只是贴着墙想要原路返回门口。一不小心踩到了滚落的画笔,摔了个底朝天,连锁反应一般,四、五排画架就这样倒了下去。
惨了!惨了!
戴维赶紧爬起来,眼睛瞟过欧利文,对方只是双手抱着脸,一动不动。
三两下扶起那些画架,戴维跑出了画室。
走到楼下时,狂跳的心脏才平复了下来。
"哎呀……忘了问他要钥匙了。"戴维摸了摸脑袋,"管他呢,看他那样子就是吃不下饭了,我自己叫外卖啊!"
有些想念垃圾食品的戴维,用尼奥的电脑订了两个至尊披萨。
他当然记得欧利文说过不准在房间里吃任何带渣的东西,所以他把尼奥的电脑搬到餐桌上,一边吃着披萨,一边听尼奥和霍顿之间的对话。
披萨吃掉了大半,戴维哼着小调,不期然抬起头来,发现欧利文就站在不远处,吓得他打起嗝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万恶的周一……
15
15、第 15 章 ...
这家伙出现的时候怎么都不出声的?
"什么味道。"从欧利文的声音判断,他此刻的心情依旧不爽。
"披萨。"戴维端着一片披萨不知道是放回去还是塞进嘴里。
"很难闻的味道,把你的手洗干净,还有刷干净你的牙。"欧利文走过来,倒了一杯水,眉头皱得就好像戴维是坐在垃圾堆里吃垃圾一般,"然后去把我的画室收拾干净。"
"哈?收拾画室?"戴维被欧利文的眼神一瞟,赶紧开始收拾桌子洗手刷牙。
来到他的画室,先是把那幅摔烂的画扶起来。也许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在学习有关艺术品的知识,戴维下意识地用目光去描摹欧利文的着色与笔触,然后他明白为什么欧利文会无端端地发脾气了,因为他对这幅画的感情已经走了。
从这幅画的底稿还有最初的着色和线条,戴维能感觉到一种细腻的情怀,但是这种感情从最后的几笔可以看出来,欧利文似乎找不回最初的感觉了。
忽然觉得有些可惜,戴维将那幅画和其它未完的作品放在了一起,然后开始蹲在地上擦拭颜料留下的痕迹。这个画室应该用了很久了,但是地板却很光洁,看来每次画完画之后,欧利文都会把这里整理的很干净。
戴维的心里却非常地不平衡,为什么他要做这种小弟做的事情?
"什么啊,心情要是不好就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外面的风景,一直局限在这么一个房间里,当然会没有灵感啊!"
"又或者去泡妞啊,那些艺术家不是总能从不同女人身上找到灵感吗?"
"啊,不对,我们的欧利文?凯恩先生更喜欢男人。"戴维就像想到什么一样兴奋了起来,"为了找到灵感就是要去尝试不一样的东西,那欧利文可以去做下面的那个,尝试一下被别人上的滋味,保证他的灵感像海啸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里,戴维更是自顾自地傻笑了起来,全然没有发觉欧利文就蹲在他的身边。
"我到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你的味道,不知道会不会有灵感?"
欧利文的声音就像当头浇下来的冰水,让戴维愣在那里。
"哈……哈哈……我只是随便说说……"除了摸着脑袋傻笑,戴维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欧利文的嘴角上扬,显得不羁而随性,"我也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就好,随便说说就好!"戴维发疯一样用力地擦着地板。
欧利文慢慢站了起来,看着戴维的头顶说:"一会儿和我出去吃饭。"
直到对方走出去了,戴维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
欧利文和自己吃饭?是他摔到了脑袋还是我摔到了脑袋?
不过很快戴维的脸就瘪了。
欧利文所说的"和我一起吃饭",意思就是戴维开车欧利文睡觉,戴维看着欧利文吃。
"喂,好歹也给我点一杯饮料什么的吧。"戴维看着对方优雅的用餐形象,而自己只能看着,非常不是滋味,这绝对就是冷暴力!
欧利文伸了伸手臂,叫侍应生给戴维一杯矿泉水,让戴维不爽的情绪迅速膨胀中。
吃晚饭,两个人开车回去,路过某个广场的时候,欧利文忽然叫了一声"停下"。
"停下?在这里乱停车会被罚款的好不好?"
欧利文直接伸手帮戴维把车停下来。
算了,这家伙钱多!
欧利文打开车门,看向那个广场。
笑颜欢畅的孩子和年轻的女子正在喂食白鸽,小情侣们骑着双人自行车一边谈笑一边环绕广场,上了年纪的老者杵着拐杖从广场这头走向那头。
"这才是正常人的世界啊……"戴维感叹着。
"去租一辆自行车。"欧利文扬了扬下巴。
又是打扫房间又是开车,现在还要我去帮你租自行车?
戴维憋了一口气,"不去,没钱。"
欧利文不以为意地掏出自己的皮夹,将一张一百美元的钞票递了过去。
戴维抓过前,恶狠狠走向租自行车的地方,然后推着一辆双人自行车走了回来。
欧利文坐在了车子的后排,然后指了指前排的座位说:"上去。"
"什么?我才不要和你骑双人自行车!太变态了吧!"戴维难以置信地望着欧利文,不知道他是不是思维阻塞脑子有病?
欧利文不说话,只是看着戴维,沉默也是一种压力,戴维只好低着头跨坐上来。
自行车骑了出去,戴维用力地蹬踏,"欧利文——你这家伙也蹬一下踏脚好不好!两个人很重啊!"
欧利文就像没听见一样,目光飘向了远方,也许他正看着某只白鸽,又也许是某个孩子天真的脸,还有那对握住彼此双手头发花白的夫妻。
戴维费力地保持着两个人的平衡,他觉得欧利文今天就是在故意折磨自己,绝对是这样!
自行车才环绕广场三分之一,戴维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嘿,我们不要再玩这个无聊的游戏了好不好……"
"我真的好累……"
"我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
"大神……"
戴维实在受不了了,停下来喘着气,回过头欧利文却看着广场中央的那个喷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戴维心想只要欧利文不说话,他就不起车的时候,对方却开口问:"为什么停下来?"
戴维欲哭无泪,如果车子后面坐着的是一位体态轻盈的小美女,戴维发誓自己就算骑上一天也不会想要停下来!
车子再度骑了出去,戴维的衬衫已经贴在了背上。
不行,他要分散注意力,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没有力气了。
想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从前骗过的那些女人,比如傻瓜霍顿,比如……
比如露比。
当戴维的目光追随着一对骑着自行车离去的高中学生时,他的心脏就像蓬松的棉花,被风一吹,似乎失去了重量。
真好,你们还年轻。
戴维记得那次班级组织到郊外野餐,大家都骑着山地自行车,包括他和露比。
那个时候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露比总爱骑在自己的旁边,而戴维也在心里暗自祈祷,不要离开我,露比。
有人在大声唱着一首老歌,歌词遥远而悠长。
"Hold me like friend, kiss me like a friend, say will never end,
searching for the color on the rainbow……"
戴维哼着那首歌,身后的重量似乎再也算不上什么了,他伸一只手,有风自指缝间流过,他有一种错觉,似乎身旁是露比与他一起骑着车,她随时会握住他伸出来的手。
前方一个牵着狗的老太太蹒跚而行,回过神来的戴维赶紧扭过车头。
失去平衡之后,戴维向下倒去。
他以为自己会摔得很疼,疼到让他从那个幻想中醒过来。
但是有人抱住了他,他摔在对方的怀里,缓缓侧过头去,他看见了欧利文的侧脸。
欧利文的睫毛是悠长的,只有这么近距离的注视才能看清楚那双眼睛里酝酿着的柔软。
这种柔软和露比伸出的手一样,都是幻觉。
戴维被对方一把推开,他呆坐在地上,看着欧利文将自行车扶起来。
"明天你还是去健身房锻炼一下吧,骑两圈自行车就累成这样了。"欧利文嘴角的凹陷让戴维很不爽,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距离感,戴维发觉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地看书学习,都永远打不到欧利文的深度。
"愣在那里干什么?去把自行车还回去。"
戴维哼了一下,还好刚才欧利文给他的一百美元还找回了九十多元,都进了戴维的腰包。
他们回到了别墅,欧利文二话不说就上了三楼,不知道他是想继续画画呢还是继续发神经。
尼奥也从医院回来了,明天霍顿将会去他介绍的另外一家医院做检查确诊,当然这家医院也早就被尼奥搞定了。
"嘿戴维,我买了新鲜的蔬菜和牛排,你快去做饭。"
"少来,我今天累了一天。"戴维真想踹一脚躺在沙发上翻着杂志的尼奥。
"哦?你做了什么?"
"骑自行车。"
"不会吧,戴维……"尼奥放下手中的书,用怜悯的目光看向他,"明天开始你去健身房好好锻炼一下吧,就算不为了有漂亮的肌肉,也算是为了身体健康。"
"不要和那个家伙说同样的话!"戴维气冲冲走上楼去。
于是,这顿晚饭是尼奥做的,味道虽然不错,如果没有尼奥的喋喋不休,那么一切就完美了。
"你知道吗?欧利文,戴维这家伙竟然告诉我说骑自行车很累!"
"戴维,我给你在健身中心包了一张年卡,你明天就去锻炼吧!"
"戴维,你知不知道我穿白大褂的样子很帅,现在医院里的女性都拜倒在我的白大褂下了!"
戴维瞥了一眼欧利文,对方面色如常地吃着晚餐,似乎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那个烦死人的尼奥是空气。
第二天戴维没有真的跑去什么健身中心,而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一个翻身,迷蒙中看见有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前。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还要《夜色边缘》的?要的本章下留言,我看看人数就重开印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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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欧……欧利文?"
"去收拾画室。"欧利文撂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又收拾画室?
戴维摊在床上压根不想动。
欧利文走到门口,补充了一句:"十分钟之内上来。"
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十分钟之内没上来你就后果自负。
戴维哭丧着脸,迅速刷牙洗脸换上衣服,来到三楼的画室待命。
欧利文此时正坐在画室的中央,目光完全集中在面前的画板上,似乎刚用铅笔勾了一个底稿。
"把窗台擦干净。"
擦干净的意思就是不能有一粒灰尘。
戴维叹了一口气,拎着抹布开始工作。
半个小时之后,窗台擦好了,戴维确定是一尘不染,他坐在窗台上打了一个哈欠。
"把窗帘拉开。"
"哈?"戴维愣了愣,一般画家除了风景写生很少使用自然光线,不过戴维还是照做了,"还要干什么吗?"
真不明白,画画不是要一心一意吗?欧利文那家伙不觉得他在画室里晃悠很碍眼么?
"去把厨房里的矿泉水拎上来。"
反正就是要把我当苦力使用。戴维晃悠下去,把矿泉水拎了上来。
"坐在那里。"意思就是随时待命。
"坐在这里很无聊啊。"
"那就去书房里端书过来看。"
戴维郁闷了。
他捧着一本有关十七世纪文学的书坐在窗台上,随意地翻了几页,然后斜着眼睛看向欧利文。
对方专注在画板上,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是从他胳膊晃动的弧度,戴维能够想象那流落在画布上的痕迹。
整个房间只听见画笔的声音。
戴维缓缓起身,来到了欧利文的身后。
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满张画布都是暖色调的,如果不是笔触,戴维几乎不敢相信这是欧利文的作品。
那样饱满的色泽,脱离了欧利文曾经隐喻略带尖锐以及引人遐思的风格,仿佛毫不顾忌将心中所有明亮的东西呈现了出来,宛若绽放出色泽的空气,让人想要触碰却什么也抓不住。
欧利文偶尔低下头,刷笔在调料盘上转动着,他的眼帘微垂,酝酿着思潮。
这幅画只完成了底色,欧利文站了起来,盯着那幅画,"把地板上的颜料清理干净。"
戴维眨了眨眼:"不画了?"
欧利文没有说话,只是脱下画画时用的外衣,走了出去。
"这家伙……不会是突然又没了灵感吧?"戴维一想到这幅画的下场说不定会和早上那幅一样,就觉得异常地可惜。
又是几天之后,霍顿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两家医院的诊断结果是一样的,那就是全身内脏衰竭,戴维不记得那病的名称是什么了,反正很长一串。
按照尼奥的诊断,霍顿如果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更换身体里的器官。
今天是戴维的表演时间了。
他得带着一束花,去坎非医院看望重病中的霍顿。
在走进病房之前,护士小姐就把那束花收走了,说是花粉有可能使霍顿先生感染。
戴维在心里差点没有笑开花,特别是看着身体健康的霍顿一副白惨惨的样子躺在病床上,床边是滴滴作响的仪器,还有他那可怜的眼神,看起来真像是病入膏肓了。
"霍夫兰先生……没想到你竟然会来看我。"
听尼奥说过,自从霍顿家的生意被伊万?霍顿的弟弟掌控之后,他在家族中的势力一落千丈,备受冷落,这些年他一直竭力保留自己上流社会的颜面,如今病重,他希望现任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侄子能够拿一些钱给他,还被对方嘲弄了。
戴维坐下来之后,一脸关切的表情说:"霍顿先生,其实我本来不知道你生这么重的病。今天我是来看望我以为刚刚移植了肾脏的朋友,他熬了六年才等来这个匹配他的肾脏。不过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您住院了,听说您和他一样需要器官移植……不知道您是否已经上了器官移植的等待名单?"
"他……等了六年才等来肾脏吗?"霍顿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那我该怎么办……"
"我听说您也是要换肾啊,我看您不如和这里的院长洽谈一下,看能不能帮您把名字提前一点。比如……给医院捐一点钱。"
"哈……哈哈……"霍顿拍了拍戴维的手背,"年轻人,你是不知道现在全世界等待器官移植的人有多少……就算医生能将我的名字提前几个位置,又有什么用呢?"
戴维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来,也一副惋惜的样子。
"而且……我要换的不只是肾脏,我现在全身脏器衰竭,还需要更换肝脏与心脏……"霍顿看着天花板,迷茫了,"如果……能从黑市上买到匹配的器官,说不定我就有救了!"
"霍顿先生!您疯了吗?"戴维压低嗓音,"黑市上的器官有多昂贵,不用我说您应该知道的,这不但非法而且您不一定负的起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孩走了进来,戴维瞬间认出她就是自己在慈善晚会上遇见的洁奈特。
洁奈特看见戴维也有些惊讶,"霍夫兰先生……没想到您竟然认识我的外公。"
"我的洁奈特,我的小天使,你快坐过来,外公很想你。"霍顿朝洁奈特伸出手来。
戴维没有想到,像是洁奈特这样乖巧的女孩竟然是霍顿的外孙女?
"外公,你现在怎么样了?"洁奈特亲了亲霍顿的脸,两人说了几句话。
为了不打扰霍顿休息,洁奈特与戴维一同离开。
在医院的走廊上,洁奈特告诉戴维,她已经准备好要将霍顿多年来收藏的那些名画卖掉了。她虽然想要竭尽全力来救外公,但是她的堂叔也就是霍顿的亲侄子却叫他少管霍顿的事情。
虽然说名门世家里血缘关系也许被金钱利益所取代,但是洁奈特还是觉得她的堂叔实在太无情了,她说她很清楚霍顿也许活不了多久了,但是她还是会倾尽全力来救他。洁奈特打算在霍顿离开人世之后,她也会离开纽约,离开这个家族。
"洁奈特,我想你已经知道你外公需要移植的是全身的脏器……那将是一笔天价,除非……除非他的收藏品里面有《微笑的蒙娜丽莎》……现在你们急需要钱,短时间内你外公的藏品不可能卖到好价钱……"
"这些不重要,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洁奈特淡然一笑,那一刻戴维忽然内疚了起来。
通讯器里响起了尼奥的声音。
"戴维,我知道你对这位孝顺又心地善良的小姐存有好感,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告诉她实话,欧利文真的会送你去监狱。"
戴维撇了撇嘴,心想:我才没有这么心软好不好!
不过他已经向洁奈特埋下伏笔,提醒霍顿如果他想得到足够医治自己的钱,就必须卖出那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了。
戴维可以暂时退场,下面的事情就要交给尼奥了。
霍顿将从尼奥那里得到一条信息,那就是某个地下器官倒卖组织可以为霍顿提供他所需要的器官,但是这些器官的价格将会高出正常途径至少十倍。
这几天,戴维没有继续待在别墅里了,因为他可不想在欧利文的画室里一直做他的小弟,体验那种"沉默的艺术"。
拎着运动包,戴维去了尼奥为他办理了会员资格的健身中心挥洒汗水了。
在跑步机上运动了半个小时之后,戴维接到了来自霍顿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和目的,戴维自然猜到了。那就是霍顿要变卖自己的艺术藏品,他知道作为一个艺术品鉴定家,戴维应该认识很多收藏者,他希望通过戴维能够将这些艺术品卖到好价钱,而作为回馈,戴维能够抽成卖出价格的百分之五。
老实说,这个回馈很丰厚,戴维自然没有办法拒绝。
戴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尼奥,而尼奥则伪造了来自某个高端艺术品协会的邀请函,发给了许多藏家,由戴维作为代理人,将霍顿的藏品卖了出去。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这些画里面没有那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看来尼奥还必须给霍顿再施加一点压力了。
"啊,真不知道那幅画有什么样的魔力,让霍顿连死都不肯放弃那幅画……"
晚餐时,戴维烦恼地抓着头发。他只想霍顿把这幅画拿出来,让这件事情早日了结。
"呵呵,我倒是能够理解霍顿的想法,老实说我个人欣赏这幅画多过卢浮宫里面的蒙娜丽莎。"尼奥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沉默中的欧利文,"你不是也临摹了一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吗?让戴维看看,提升一下他的审美。"
"你也临摹过?"戴维看向欧利文,虽然尼奥曾很多次说欧利文临摹的画作让人真假难辨,但是戴维还没有亲眼看见过他模仿的世界名作。
"想看吗?"欧利文抬起头来,笑容温和得让戴维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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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去把阁楼那间放画的地方打扫干净就可以。"欧利文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戴维石化,他又自讨苦吃了。
打开那间阁楼,灰尘的味道迎面而来,害戴维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听尼奥说,这间阁楼里存放着的都是欧利文从前练习时画的画,全部都是临摹世界名画,像是什么《向日葵》、《呐喊》、《花边女工》……
虽然只是临摹而已,戴维已经能够感受到欧利文精湛的画技了。
终于,他翻找到了那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到底是因为原作太深邃还是因为欧利文的情感并不如他表现的那么漠然,黑色的背景将少女的双目衬托得就像是时光深处的明灯,她侧过身时的那一瞥,百转千回似有无数话语。少女的耳环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整幅画的主色调是冷色的,但是少女的神态与眼眸使得画面中流露出一种向往和纯洁的情感。
戴维忘记了呼吸。
在欧利文模仿《朝圣者》的时候,戴维说过因为他并不相信神的存在,所以他无法模仿原作者虔诚的情感。
那么这幅画呢?
欧利文也曾经拥有那样纯粹的情感吗?
也许是被这幅画所蕴含的情感所打动,戴维将整间阁楼清理的很干净,他希望那位戴着珍珠耳环的少女能够在这个淡泊的小天地里不被尘世沾染,不理会世事沧桑,永远恬静。
由于霍顿的那些收藏卖出的价格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出许多,这也使得他对戴维更加信任。
某一天,霍顿问戴维:"霍夫兰先生,您觉得我的外孙女洁奈特怎么样啊?"
戴维不傻,他当然明白霍顿的弦外之音。
"洁奈特是我这几年所见过的女孩子里面,最美好的。"
但是永远没有人能超过露比。
"那么,你喜欢她吗?"霍顿握住戴维的手。
"很少有男人会不为她心动。"
"如果洁奈特以后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放心了。"霍顿闭上眼睛,但是以戴维的直觉,霍顿真正担心的不是洁奈特以后由谁来照顾,而是他如何能让戴维一直通过自己的人脉帮他把那些画卖出去。
"不过洁奈特最关心的还是您,只要您还活着,她就会一直开心快乐了。"
"呵呵,医生已经帮我联系到了肾脏和肝脏……"霍顿露出烦恼的表情,"但是心脏的价格却昂贵得超出了我的预料。"
戴维沉默了。
霍顿假意笑了笑,"别担心,我的朋友。"
通讯器里再度响起尼奥的调笑声:"嘿,我的朋友,你知道霍顿的意思是什么吗?他是要你和洁奈特在一起,成了他的家人,他才会与你分享那个秘密。"
若是从前,戴维是很乐意同洁奈特这样的女孩在一起的。但是现在不同,欺骗洁奈特就像是在欺骗他自己。
但是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那就是洁奈特主动说要和他订婚。
尼奥在通讯器里再度兴奋了起来:"哦,兄弟!这世上再没有比你好运气的人了!"
但是戴维却很认真地问她:"你确定吗?洁奈特,我们认识并不久,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戴维。你表面上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是内心深处却多愁善感。"
洁奈特的评语让戴维愣住了。
"对不起,洁奈特……我不能和你订婚。"
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可以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受伤。
尼奥沮丧的声音在戴维耳际响起:"天啊戴维,你疯了吧!这女孩自己送上门你干嘛要拒绝!"
"戴维,我知道你害怕我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要和你订婚的。事实上我也并不是真的要和你结婚,我只是希望你帮帮我。你知道外公一直在我面前称赞你,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希望我们能够在一起。我想让他知道我们在一起了,这样他才会安心的养病,如果真的他不行了,我也不想他留下任何遗憾……"
戴维听到洁奈特的解释,有些喜出望外,如果不是真的订婚,戴维的内疚感减轻了许多:"好吧,洁奈特。如果是为了让霍顿先生放心,我想我可以。"
通讯器里传来尼奥的欢呼声。
与洁奈特共进晚餐之后回到别墅,尼奥和欧利文都在客厅里。
尼奥将一只纸折的小船漂在剩下的玉米浓汤上,而欧利文则翻阅着今天的晚报。
"我要一千美金。"戴维来到欧利文面前。
"要来做什么。"对方头也没抬,依旧看着报纸。
"买订婚戒指。"戴维对洁奈特怀有内疚之情,就算是假的订婚,他也希望能给洁奈特一个戒指。
"你疯了吧……"尼奥看向戴维,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
"我没疯,当我预支我的薪水。"
"预支薪水?"欧利文总算抬起脸来,慢条斯理地折起报纸,"你知不知道你的薪水是多少?就来向我预支?"
戴维撇过脸去,"你到底给不给吧。"
反正他没钱,破罐子破摔。
"我可以预支一千元给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能在这里做一千个俯卧撑,我就马上给你现金。"欧利文身体前倾,仰起头,明明俯视的那个人才是最有心里优越感的,但是戴维却感觉到那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再加上欧利文嘴角的那一抹笑,戴维更加确定对方看不起自己了。
愤怒从心底涌上来,"做就做!"
戴维一下子趴在地上,真的做起了俯卧撑。
前面三十个做的很轻松,但越是到后面他就越是感觉辛苦。
到六十个的时候,他的双臂和肩膀已经在颤抖了。
"如果不行,就算了吧。"欧利文打开报纸挡在眼前。
"谁说……我不行的了!我还能起来!"
戴维撑起自己,勉强又做了十个。
餐桌边的尼奥走了过来,在戴维身边蹲下,"嘿,一千美金而已,你把你九十块钱给我,我保准三天之内炒股变成一千块。"
戴维就像没有听见尼奥的话,整张脸都憋红了,摇摇晃晃做着俯卧撑。
就算累死……也不能让那家伙瞧不起。
"喂,戴维……你又不怎么锻炼身体,一千个俯卧撑明摆着就是他在为难你……"
但是偏偏这一次戴维固执的可以,明明没有力气撑起自己了,却死都不肯放弃。
尼奥无奈地看向欧利文,"嘿,就算你看他不顺眼,差不多就好了,一千块钱嘛。"
欧利文压低报纸,望了一眼戴维的头顶说:"还剩下八百九十个。"
砰地一下,戴维倒在了地上。
尼奥赶紧拿着报纸给他扇风:"算了啦,就趴着休息一下,别理会那个神经病了!"
偏偏欧利文就是不让戴维好过,凉飕飕来一句:"还起得来吗?起不来我就上楼回画室了。"
"谁说我起不来——"戴维低吼了一声,慢悠悠又撑了起来。
尼奥朝天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你们能不要再斗下去了吗?很无聊诶!"
就这样,戴维艰难地做了十二个之后,趴回了地上。
他喘着气,心脏跳的很快,脑袋也有些发晕。
"还起得来吗?"欧利文淡淡地问。
戴维想要撑起自己,身体却沉重得连呼吸都疲惫。
就连太阳穴的要爆裂开了,他还是没办法把自己撑起来。
"好了!你们两个能到此为止吗!"尼奥吼了出来,来这栋别墅这么就,尼奥一向遇到什么事情都笑得很开心,从来没见他这样发火过。
欧利文将报纸放下,"那我上楼了。"
戴维动弹不得,但是心中却懊丧无比。
"嘿,兄弟,对不起啦……欧利文已经走了。"尼奥蹲下来,用手指杵了杵戴维的脑袋。
"我的……一千块……"戴维的喉头哽咽了起来。
尼奥将他扛上肩膀,拍了拍他的背,"好吧好吧,一千块而已,我借给你行了吧?"
把戴维扔在床上,尼奥叹了一口气:"一会儿能动了就洗个澡吧。"
几分钟之后,尼奥上楼来到欧利文的画室,敲了敲门:"可以进来吗?"
"什么事。"欧利文坐在原地,凝视着那幅未完的作品。
"我说一千块钱而已,你不想给他就算了,不用去耍那个笨瓜吧。"尼奥抱着胳膊,想要从老朋友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但是他的一切都是沉静的,唯一的色彩就是双眼里那幅画的倒影。
"我不喜欢把钱用在没有必要的地方。"
"哦……"尼奥失笑,"那么买一匹几百万的马就不算把钱花在没必要的地方了?"
欧利文调整了一下画板的角度,似乎要全身心投入到画布上了。
尼奥摇了摇头,下楼回到戴维的房间,他还是像滩烂泥一样。
从皮夹里抽出一叠钞票,尼奥趟到戴维身边,将钞票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去把澡洗了,我就把钱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人看啊,有人的话就留言打分啦~这里有点子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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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戴维的脑袋闷在枕头里,没有反应。
尼奥好笑地补充了一句:"不要你还的。"
这句话像是兴奋剂一般,戴维转过头来,用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他:"真的不要还?"
顿时,尼奥满脸黑线:"确实不要还,但是你得去洗澡,都是汗水,黏黏的很恶心。"
戴维伸手抓过钞票,一个翻身对着灯光就数了起来,脸上是大大的笑容:"放心啦!等一下,等一下就去洗澡!"
就在此时,尼奥按住了戴维的手,用略带嘶哑的嗓音说:"你今天的样子真的很傻……但是却很可爱。"
戴维侧过脸去,正好对上了尼奥的眼睛,"你这个说法很肉麻,看在你给我钱的份上,我就不用笔记本拍你了……"
瞳孔一阵收缩,戴维感觉尼奥将他扯了过去,嘴唇被含住,什么湿滑的东西扫过他的唇缝,挤了进去。
戴维惊觉到正在发生的一切,刚要推开对方,尼奥却跨坐在了他的腰上,那个亲吻愈发用力了起来。
想要抬起上半身,但是刚才流失的体力让戴维处于无力的状态。
尼奥改变了一下角度,使得两人的接触更加紧密。
不要啊!我不要被男人亲!
戴维用力捶了捶尼奥的背脊,对方不但没有起来,双手一路向下,伸到了他的臀部,手指用力地隔着汗湿的布料嵌进肌肉里,揉捏着,将它们掰开。
戴维扭动着身体,但是尼奥的双手则愈发的放肆,指尖流连在那缝隙之间。
"唔……唔……"
戴维的心脏就快跳到嗓子眼,不行!他怎么能就这样被尼奥制住?好歹他戴维?霍夫兰也是久经沙场!
舌尖迎合了上去,与对方纠缠在一起,然后找准机会猛地咬了下去,但是却没有咬中。
尼奥猛地抬起了头,他看着戴维因为挣扎而凌乱的表情,忽然猛地又低下头来碎吻着戴维的脸颊和小巴。
当戴维伸手去推他的时候,尼奥则顺势含住了他的手指,亲上他的掌心。
"尼奥——尼奥?兰登!你给我下来!"戴维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了对方一把,但是对方还是纹丝不动地压在他的身上。
"不要忽然大喊大叫啊,刚才明明气氛那么好。"尼奥很是惋惜。
"谁和你气氛好了!你要是喜欢男人就去找欧利文!"
"哈?戴维,你不喜欢男人吗?"尼奥露出惊讶的表情。
"谁喜欢男人了?我这么man!怎么肯能喜欢男人!"
"不会吧……我还以为你喜欢欧利文呢……"
尼奥这句话顿时让戴维炸开了锅,"什么——我喜欢欧利文?我看起来像受虐狂吗?我看起来那么没有品味吗?我会让人压吗?"
"你现在不是正被我压着吗?刚才接吻的时候明明你那么有感觉……"
"我有感觉?我最大的感觉就是要掐死你!你给我下来!你压到我的钞票了!"
尼奥侧过身翻躺回戴维的身边,出神地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地说:"可是我觉得你真的很喜欢欧利文,不然为什么要在意他对你的态度?为什么要因为他看不起你而生气?为什么他对你一点点的好都让你那么珍惜?为什么总想缩短你和他之间的距离?"
这一连串的提问让戴维愣住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平等地站在他的身边吗?"尼奥看向戴维,两人的鼻尖刚好碰在了一起。
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只有彼此拉长的呼吸声。
良久,戴维才抱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喂!你被另外一个同性看不起的时候,难道你不会觉得自尊心受不了吗?我又没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怎么可能会喜欢欧利文那样的神经!"
尼奥盯着戴维颤动的笑脸,伸手抱住了他,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戴维,相信我……欧利文会刺伤你的。"
戴维抖了抖身子,恶声恶气的说:"你少装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模样!刚才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混蛋!你以为现在就能蒙混过关了吗?你要知道,我喜欢的是身材这种形状的女人!"
戴维说完,还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我不是说了那一千块不用还了吗?"尼奥忽然松开手坐了起来。
"这和你刚才做的事情是两回事……"戴维愣住了,因为尼奥的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
瞬间笑意全无,他冷着脸说:"你不会那么自恋的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吧?"
"怎么……怎么会呢?"戴维摇了摇手。
"就是嘛,"尼奥的眼睛忽然又笑成了月牙儿,手指狠狠掐在戴维的脸上,"记得买个漂亮的戒指啊。"
尼奥离开之后,戴维翻了一个身,蜷缩在那里。
"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平等地站在他的身边吗?"这个问题一直在戴维的脑海中徘徊。
他不是喜欢欧利文的,他怎么可能去喜欢欧利文呢?
就算世界末日,女人全部死光,他戴维?霍夫兰也不可能喜欢欧利文!
……他只是有些欣赏欧利文的才华罢了。
戴维起身,摇摇晃晃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希望水流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维全部冲走。
第二天,当戴维将那个价值不过一千美元的戒指送到洁奈特的面前,她兴奋地踮起脚来紧紧将他搂住。
"那个洁奈特……"戴维不得不将她拉开,他也许真的像尼奥所说的那样很心软,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什么事情是应该解释清楚的,"我送你这只戒指是因为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订婚,哪怕这只是一次假的订婚,我希望这只戒指能给你带来好运,让你找到那个对的男人。"
洁奈特笑了起来:"谢谢你戴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个体贴的绅士。"
当霍顿得知戴维和洁奈特订婚的消息之后,显得非常的高兴。
当天晚上,霍顿将戴维留了下来,不用说一定是有关那幅画的问题。
"亲爱的戴维,事实上我还有一幅画,这幅画价值连城,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无价之宝……老实说我根本没有想过要将它卖掉,但是你知道我生的这个病可以说是无底洞……我需要钱,很多钱……"
"我知道,霍顿先生……可是您说的无价之宝是指……"戴维故意让自己露出不解的表情。
"今晚我会出院,我要亲自把它拿给你看。"
"这可不行,您不能离开医院,万一您的病情……"
没等戴维说完,霍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幅画我不相信任何人……"
"好……吧……"
戴维在心里笑了出来,看来他们的计划成功指日可待。
更让人兴奋的是,戴维有机会成为这三十六年中除了霍顿之外,唯一见过《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真品的人。
将霍顿扶上自己的车,戴维也找机会将针孔摄像机别在了口袋上,他知道此时此刻,欧利文与尼奥一定坐在电脑前和自己一样兴奋。
来到霍顿的卧室,他有一个密室,需要指纹、瞳孔与密码的三重验证才能打开。
这间密室是恒温的,戴维跟着霍顿走了进去,灯光亮起的瞬间,戴维不由得瞠目结舌了起来。
虽然早就料想到了那幅画是什么,但是那种近在眼前的冲击力还是让戴维愣在了当场。
三十六年……这就是那幅穿越了时光界限却依旧散发出夺人心神魅力的油画。
它只有八开纸那般大小,油彩都已经干裂开了,但是却死死扣住了观赏者的目光。
"这是……真的吗?"戴维说不出完整的话,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我记得真品应该是在荷兰的毛利斯博物馆……霍顿先生,您该不会是想要把这幅赝品卖出去吧?"
"赝品?"霍顿露出几分惨淡的笑容,"不,它才是真正的那副大师维米尔笔下的少女。"
"霍顿先生?你疯了吗?"戴维故意向后退了两步,"如果这真是真品,那么毛利斯博物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他们挂的是赝品?"
"因为这幅画是在三十六年前被我雇人从毛利斯博物馆里偷出来的。"霍顿转身,神情中很是得意,他将自己如何雇人以及整个偷盗计划都讲述了一遍,"如果你不相信这是真品,作为一个鉴定专家,你可以来好好鉴定一下。"
戴维皱起眉头,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前所未有的严肃:"我需要对这幅画进行更加精密的鉴定,特别是白色颜料里的碳酸铅。"
戴维在欧利文的藏书中读到过,油画中的白色颜料,过去是用碳酸铅。铅,也有好几种同位素,其中最多的是铅210,半衰期为22年。在天然的铅矿中,铅是由镭226衰变而来的。镭226的半衰期为1620年。而在现代,制成白色颜料后,由于铅210得不到镭226的补充,不断变少。因此,测定额料中铅210和镭226的衰变率,便可以测出颜料的年代,也就是油画的年代。
"可以,但是这幅油画只能在我这里进行测定,全程都要由我看见。"
"当然可以。"戴维抬起头,望着画中少女的双眼无法收回自己的视线,"如果……如果这幅画是真品……它就无法通过正规途径流通了……"
作者有话要说:尼奥终究要从骚扰者退居闺蜜的,大家别太爱他了……
19
19、第 19 章 ...
作者有话要说:《夜色边缘》的定制已经开始,没有赶上的请尽快,再次错过的我只能说"无能为力"了,随着作品完结时间越久,越难凑足定制本数,我相信这点大家明白啦。最近工作很忙,内部考试很多,无暇到处为定制的事情打广告了,请大家互相转告,多谢!
"但是你会有办法的,不是吗?"霍顿朝着戴维别有深意的一笑。
他当然明白霍顿的意思,那就是黑市。
一想到霍顿想要将这幅巨作卖给那些不懂艺术的庸俗者,戴维感到莫名的心痛。
回到别墅,三人坐在餐桌前喝着咖啡一起讨论后面的步骤。
"鉴定碳酸铅的仪器我可以联系到人运到霍顿那里去。"欧利文说。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在鉴定过程中把那幅画掉包?"戴维焦急地问。
"当然不是,你以为在演《飞天大盗》呢?我们可没有那样的技术。"尼奥一副好笑的样子。但是想起前几天他在房间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戴维不想理睬他。
"好吧,那么黑市交易呢?欧利文,你真的认识那种客户吗?"戴维抓了抓脑袋,烦恼的不得了。
"那就为霍顿排演一个黑市交易。"欧利文轻扯唇角,眼角眉梢流露出恶魔的气息。
"排演?"戴维懵了,他真的不知道欧利文在想些什么。
"多余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只要按照我设计的剧本,一步一步演下去就好了。"欧利文放下杯子,起身似乎准备回到他的房间。
戴维握紧杯子,他有一种挫败感。
明明自己已经被欧利文拖下水了,但是却总也读不懂这个人的想法,自己的存在就像一枚棋子,不该有任何想法,只是任人摆布……
"嘿,戴维,还有巧克力蛋糕,你吃不吃?"尼奥靠过来,想要用肩膀去蹭戴维。
低着头的戴维没有睁眼看他,只是一字一句地回答:"尼奥,你每天宅在家里不做运动,又吃那么多的甜食,小心三十岁之前发胖、四十岁之前秃顶、五十岁并发糖尿病外加肥胖。"
"……你不用学欧利文这么毒舌吧……"
戴维摸了摸脑袋,在霍顿与欧利文之间斡旋,真是麻烦!
几天之后,欧利文真的联系到了仪器,并且被运送到了霍顿家。
当仪器的检测结果证实,这幅画的颜料属于三百四十五年之前,再根据绘画的技巧与风格,戴维用惊喜无比的语气抱住霍顿,"天啊,这真的是维米尔的作品!"
霍顿拍了拍戴维的背,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是啊,它是真的。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如何将它卖出去。"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它是大师最得意的作品,它与蒙娜丽莎起名,我们必须给它找个体面的收藏者……"戴维缓缓坐了下去,耳朵里是尼奥的提示声。
"告诉他在下个星期,卢克教堂将会举办一场地下拍卖会,参与的都将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只是被拍卖的藏品都是非正规途径得来的。"
戴维将地下拍卖会的事情告知了霍顿,但是他们不能如此轻率地将这幅画卖出去。他们商量了雇佣人手来保护这幅画,同时还必须将仪器运到拍卖现场向众多买家证明这幅画的年代。
只是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霍顿告诉戴维,他只要负责联系一些出得起价的买家并且疏通地下拍卖会的主办者,其他的事情霍顿会自己处理。
半夜两点多种,戴维才回到了别墅,但是他一点睡意都没有。
帮助霍顿将那幅画卖给黑市?戴维有一种惶恐而内疚的感觉,《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不仅仅是艺术品,它还沉淀着维米尔对画中少女的爱慕,因为这幅画而延续了三百多年。
戴维第一次有了一种寝食难安的感觉。
不顾现在已经是深夜,戴维来到了三楼欧利文的房间,他刚想要敲门,却发现隔壁的画室的门缝透露出灯光,难道欧利文还没有睡?
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
戴维推门而入,看见欧利文坐在画室的中央,他的背脊是挺直的,端着调色盘,画笔却是拎在手指间,看起来似乎不知道如何下笔。
酸涩的味道蔓延开来,戴维忽然想到了什么。
维米尔虽然英年早逝,活着的时候他的作品也没有得到认同,但是他有画中的少女陪伴在身边。但是欧利文却是一个人。
"我今天亲眼见到了那幅画。"戴维开口打破了这一室宁静。
"怎么了?"欧利文缓缓抬起头来,戴维曾经觉得欧利文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是绝对算不上是美男子,只是此刻,他沉静的表情让他的五官变得极具美感,脆弱而隐约。
"你不会真的让霍顿把那幅画卖出去吧?"戴维不想再去揣摩欧利文的心思,他只想知道答案。
"知道它价值连城,所以舍不得让霍顿贱卖……还是经过这几天的熏陶,你真的培养出了对艺术的尊重?"欧利文的侧脸转变了角度,背景就是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让戴维的眼前展开了那少女似笑非笑的回眸,猜不透是忧伤还是其他更加微妙的情思。
"因为维米尔的情感,你也曾经有过不是吗?那种憧憬,想要飞出世俗的条框,挣扎着想要去拥有的爱情,与任何本能的欲望无关,我从你临摹的那幅画里就看出来了……"戴维闭上嘴,他这才想起自己所说的应该是属于欧利文的隐私,属于他的过去。欧利文将那幅画放在阁楼里,很明显就是不想在回忆起那个过去。
"把爱情寄托在画布上是可悲的,因为那代表你在现实中抓不住它。"意外地,欧利文的脸上没有愠怒或者鄙夷的表情,"你对艺术鉴定方面很有天赋,戴维。因为你能从一模一样的画上分辨出不同的情感。"
这是欧利文第一次对戴维所做的正面肯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戴维开心不起来。
"你放心,霍顿不可能把那幅画卖给任何人。"欧利文放下调色盘,看向戴维。
"那……那就好了,很晚了,我去睡觉了。"戴维刚想要转身,欧利文忽然叫住了他。
"戴维。"
"嗯?"
"把画室打扫一下,地上的颜料擦干净。"
"哈?什么?"戴维崩溃,现在都几点了,还要我擦画室的地板?这个地板有什么好擦的吗?今天擦了明天就脏了!
一周之后,戴维最紧张的日子来临了。
他先开车来到霍顿的家门口,看着他竟然请了专业的保全公司来护送这幅画去教堂,只不过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护送霍顿捐献给教堂的某座雕像。
他们来到了教堂里,戴维向神父出示了一张请帖,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走过来,用扫描器扫描了请帖上的编码之后,领着戴维还有霍顿来到了教堂的地下室。
任谁都没有想过这座名不见经传的教堂下面竟然会有如此宽广的空间。石阶座位呈圆形,中央有个陈列台。
霍顿抱着那幅画,身体略微颤抖,看起来非常紧张。
不停有人进来,当然也携带着不同的作品,有些人看起来并不像上流人士,反而像是某些黑社会的头目。
霍顿靠向戴维,小声问道:"为什么我觉得来到这里的并不都是收藏家?"
戴维在心底吸了一口气,其实他比霍顿更加紧张这幅画的安全,"别小看那些黑社会和军火商,他们比正经商人还要有钱,而且不是存在什么流动资产,他们给得起现金!"
"那万一他们……起了歹意……"
"别怕,现场还有许多有脸面的人士,如果你的画作在这里被其他人抢走,那么那个强盗以后就再别想出现在任何拍卖会上了。"这个理由是戴维瞎编的,该死的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需要尼奥提示的时候,这个家伙偏偏那么安静!
为了让霍顿安心,戴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戴着单边眼镜,穿着白色西装的老者,"看到没有,那个人就是鉴定家协会的名誉主席詹金斯?科林,连他都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谁知道那位老者竟然回过头来看到了戴维,并且摸了摸胡子对戴维笑了笑。
霍顿似乎安心了许多。
拍卖会开始了。
第一个作品是一个小型雕像,竞价到了25万。然后是来自中国的青花瓷,竞拍的人此起彼伏,最后成交价竟然也有差不多一百万。这些名不见经传的东西都能卖到这么高的价格,让霍顿心中暗喜,当自己的这幅画拿出来,一定会震惊全场,当然,他的起拍价值是五千万,全场最高。
终于在热烈的竞拍之后,来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
当主持人念出作品名称的时候,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这让霍顿的心情更加的高涨。
戴维拍了拍他的后背,"镇定,霍顿先生。过分激动对您的身体不好。"
"谢谢你的提醒戴维,等到我们把画卖出去一定要开红酒庆祝!"霍顿颤抖着抱着画框走向台去。
当掌声停下来,霍顿才缓缓揭开画框上的布,少女侧目的倩影呈现在众人面前,刚才那位老者竟然也托着眼镜站了起来,脸上是惊讶之极的表情。
20
20、第 20 章 ...
"我相信在场的同好们一定还有人记得或者听闻过三十六年前荷兰毛利斯博物馆和一位来自纽约的教授长达两个月的官司,而那起官司的焦点就在于这幅《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虽然那位教授因为败诉而饮弹自尽,但是博物馆里的那幅画确实被盗走了,今天你们看见的就是三十六年前被盗走的那幅正品!它机缘巧合来到了我的手上!"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这不可能!"
"老头你疯了吧!"
"我听过那个教授的故事,难道是真的?"
霍顿拍了拍手,喧闹声持续了将近十多分钟才消减。
"为了证明这是真品,我决定在现场进行碳酸铅的测定!我会让你们知道今天——来到这里是一件多么荣幸的事情!"
此时,台下的戴维万分紧张,他偷偷摘下通信器,向另一边的尼奥求助:"尼奥!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证实这幅画是真的,我们要出价买下来吗?"
终于,尼奥有了回音:"宝贝别担心,要相信欧利文。"
"相信、相信……可是我到现在既没有听见欧利文说一句话也没有看见他来现场……"
很快,鉴定结果证明这幅画的绘制时间。
全场再度陷入哗然之中。
那位戴着眼镜的老者举手,要求上前近距离观看。
"那当然,在现场您是专家!"霍顿也希望有一个鉴定家能现场鉴定一下,越多人肯定这是真品,它的拍卖价格就能越高。
老者上台站在画前,显得异常激动,托着眼镜,巡视着这幅并不怎么大的油画,"上帝啊,这真的和《拿酒杯的少女》还有《花边女工》的笔触相似……在那个时代应该没有人能够模仿的了维米尔的作品!"
霍顿更加兴奋了,他甚至打开药瓶吃了一粒药来平复自己过快的心跳,他甚至不知道尼奥开给他的只是糖粒而已。
"那么现在有没有人竞价?起价是五千万美金!"
霍顿数完这句话时候,整个沸腾的现场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
"这……这是真品……碳酸铅测试证明了它的年份,而这位先生也证明了作画技巧确实是维米尔的……你们尽情的出价啊?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想将这幅名画变成你们的收藏品吗?"霍顿环顾四周,不少人窃窃私语,但是却还是没有人出价。
霍顿在人群中寻找戴维的身影,想要问他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是他却赫然发觉座位上的戴维早就不见了。
霍顿忽然明白有什么不对劲,他抱着画刚要走上台,几个穿着西装的男人便迎了上来,为首的便是那个长相有点凶恶的"黑社会头目"。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想要抢走我的画吗!"霍顿惊恐地向后躲,想要护住那幅名画,却没料到对方竟然掏出手铐,铐在了霍顿的手腕上。
"伊万?霍顿,你因涉嫌盗取荷兰毛利斯博物馆的世界名画、非法收藏名画以及非法倒卖名画而被捕,你有权保持沉默,因为你所说的一切将会成为呈堂证供。"
"什么……你们是警察?"霍顿愣住了,此时那幅画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没错,我们接到线索,特地赶来纽约艺术学院的毕业拍卖会,没想到竟然捉到了你这条大鱼!"
"等等……你说什么?纽约艺术学院的毕业拍卖会?"霍顿一个没有站稳,向后栽倒,还好被另一个警员扶住了,"这不可能……我明明听到了上百万的成交价,这怎么可能只是什么毕业生的拍卖会?"
那位老者缓缓走了过来,摇了摇头解释道:"每年纽约艺术学院的毕业生都会在这里卖出自己的作品,当然也有不少收藏家会来这里买他们的作品,因为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明天的大师。至于要价,霍顿先生您没有看入场说明吗?为了让这个拍卖会更具真实感,也是为了鼓励这些毕业生,所有的要价都是翻了一千倍以后的价格。比如说你听到那个价值六百万的印象派作品,其实买家的出价是六千……"
霍顿更加茫然了,他挣扎着,四处寻找着什么:"戴维……戴维?霍夫兰在哪里?我要见他,就是他把我带来这个拍卖会的……"
"什么戴维?霍夫兰?"
霍顿想了想,指着那个老者说:"就是你们鉴定家协会的那个会员!你不是认识他吗?"
那位老者更加茫然了:"先生,你说什么鉴定家协会?我是这个艺术学院的一位教授……我加入过艺术品鉴赏协会还有全美艺术品保护协会,但是从来没有加入过什么鉴定家协会……"
"你撒谎,你一定认识戴维!不然刚才你为什么要对他笑!"霍顿快要发疯了,此刻找到戴维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说坐在你身边你的年轻人?他的胸前不是别着一个小标牌吗?那是我们学校的发给每个学生的名牌,我想他是不是有什么作品要卖,显得很紧张,所以就向他笑一笑,希望他能放松一点啊……"
霍顿大嚷了起来:"这不可能!他才不是学生!他说他是鉴定家协会的会员,你们可以去查鉴定家协会的网站,上面还有他的名字!"
警长打了一个电话,五分钟之后就得到了对方的回复。
"霍顿先生,没错,鉴定家协会里确实有一位会员叫做戴维?霍夫兰,但是他已经出差去了苏格兰,我们还有他的出入境记录,他现在人还没有回到美国呢!"
这个答案让霍顿几乎绝望,他哪里晓得尼奥早就入侵了出入境系统,篡改了里面的资料,给戴维制作了不在场证明。
"好了,霍顿先生,我们已经听腻烦了你的谎言!你现在是被当场抓住,在场的近千名学生和教授都是人证,你就乖乖跟我们走吧!"
无论霍顿如何挣扎,他还是被警察带走了。
一时之间,《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成为整个纽约的谈论话题,报纸上都是霍顿盗取名画的新闻,而法院对他的审理定于一个月之后,到场的不仅有各大媒体还有许多当代艺术大师以及收藏家。
尼奥与戴维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上,因为他们都被霍顿见到过,所以不能露面,只能看尼奥侵入法庭监视系统之后所调阅出来的录影。
但是他们都能感受到欧利文对这件事情的郑重。
清早起来,欧利文就整理好头发,剃须,还有穿上非常正式的西装出席霍顿的审理。
当霍顿声明自己并没有从毛利斯博物馆偷盗那幅名画的时候,但是经过专业鉴定专家以及从毛利斯博物馆派来的专业人士的鉴定,霍顿的这幅画被确定为真品,只可惜原来的博物馆馆长已经病逝了,博物馆向那位自杀了的教授公开表示歉意,并且愿意将教授的遗作归还给他的家人。
一幅临摹能在三十六年前蒙蔽了那么多鉴定专家的眼睛,虽然其中也有原来的博物馆馆长从中作梗,但是这位教授的绘画技巧却不得不让世人惊叹。
由于这幅画的特殊意义,它从一个价值不过两千美金的临摹作品一下子被炒作到了近百万美金,甚至不少专栏都抒发了对这位教授的惋惜之情。对其他画家而言,自己的临摹作品能够以假乱真是何等荣幸,而他却执着地用死亡来追求真实,获得了艺术界的尊重。
最让戴维意想不到的是,这副作品将会被归还给欧利文?凯恩,他就是那位教授的孙子。
"原来……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计划将这幅画归还给荷兰的原因?"戴维愣住了,随即又笑了起来。
果然……自己与欧利文相差的太远了。
欧利文出身在艺术家庭里,血液里都流淌着艺术家的细胞。
还有,戴维永远猜不透他在想着什么,他在追求什么。
但其实在欧利文那双无澜的眼睛里,是别人难以想象的执着。
尼奥将爆米花递了过来,"嘿,你知道吗?明天还有一场好戏,还记得西比的那幅画吗?就是那个在餐厅里要把画卖给你的年轻人,后来那幅画不是被霍顿买去了吗?"
"我记得啊!"戴维点了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和霍顿碰面的那次拍卖会吗?"
"记得啊,那是一个慈善晚宴之后的拍卖会嘛,我不是出价高过霍顿买下了欧利文的作品《风韵》吗?后来我又当众揭穿那幅画是赝品,然后警察不是到处在找那幅画吗?我猜想它应该是被欧利文藏起来了吧。"
"没错,欧利文把那幅画藏在了西比买给霍顿那幅画的画框里,这一次警察去搜霍顿的房子,将这幅画搜了出来,这就意味着明天那次宴会的主办方还有欧利文要联名控告霍顿。"
"哦……"戴维张大了嘴巴,"这次欧利文为他祖父报仇报的很彻底啊!"
"所以我说艺术家并不只有浪漫的情怀,还有让你猜不透的头脑。"尼奥指了指太阳穴的方向,"好好跟着欧利文学习吧,保准你成为世界一流的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留言好稀薄啊,人家伤心了。
明天是万恶的周二,又要在晨会上被领导施压了,明天不更新了,别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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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戴维沉默了,尼奥撞了撞他:"怎么了?你再不回神我可就非礼你了啊!"
"尼奥……"戴维低着头,看着自己怀里的爆米花,"你说欧利文爱过的那个人,是怎样的?"
"怎么了?你很好奇吗?"尼奥笑了笑,"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你想,维米尔还能将自己最爱的人记录在画布上,三百多年之后的今天我们还能看见维米尔眼中的心上人。但是欧利文呢?我从他临摹的画里面可以感觉到,他爱那个人,却从没有见到他把那个人展现在画布上……"
尼奥伸出手来,摸了摸戴维的脑袋:"看你平常一副臭屁的模样,其实也只是个心软的小鬼。你是不是觉得欧利文的爱很寂寞?他不需要把那个人画出来,他只要自己知道那个人是谁就好了。"
"把爱情寄托在画布上是可悲的,因为那代表你在现实中抓不住它。"不经意间,戴维将那天欧利文所说的话喃语了出来。
尼奥噗嗤笑了起来:"为什么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欧利文的风格?"
戴维呵呵笑了笑,将爆米花塞进嘴巴里,只是霍顿的真人秀已经结束了。
尼奥将戴维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膀上,低声道:"小鬼,再提醒你一次,不要爱上欧利文?凯恩,因为他从来没有打开心扉想要去接受任何人。"
"为什么?"戴维知道自己不应该去问的,但他还是问了。
"他最爱的花也是那个人曾经最爱的花,那种花很普通,是红色康乃馨。正是因为那种像血一样的颜色,流进骨髓里,最难消逝。"
沉默了几秒之后,尼奥忽然呵呵笑了起来,趁着戴维不注意在他的眉角亲了一下:"不过你喜欢我就不一样了,我会送你红色玫瑰,让你每天醉倒在花香里。"
戴维甩开尼奥,朝对方比了比中指:"白痴,玫瑰花是有刺的!"
说完,他便走上了楼。
抬头透过阶梯,他看见了那个小阁楼,鬼使神差戴维来到了门口。
拧开门的刹那,少女的回眸正望向他,含蓄中仿佛有热烈到无法自已的潮水,汹涌着包裹了整个空间。
戴维笑了笑,吸了一口气,"原来那个家伙也这样爱过。"
晚上十点多,欧利文回到了别墅,他照例坐在沙发上翻阅起今天的晚报。
似乎手掌摸到了什么,欧利文忽然拉长了声音:"戴维?霍夫兰——你给我滚下来!"
戴维听见他的咆哮,一溜烟跑到了客厅:"喂——又怎么了?"
你不是都让霍顿进监狱了吗?怎么还一副不爽的样子。
"你是不是在沙发上吃爆米花了?"欧利文的眼神如同刀刃,啪啪啪将戴维切成了几段。
糟糕,忘记这家伙不允许别人在除了餐桌以外的地方吃会掉渣的东西了!
"那个,爆米花不是我吃的,是尼奥吃的。"戴维脸不红心不跳地将责任全部推到尼奥的身上。
"把沙发收拾干净,否则你那一百万一分钱也别想要!"
戴维听到这一句话差一点没跪在地上:"你说什么?一百万?"
欧利文皱起了眉头,再度恢复了那种看待垃圾的眼神:"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半个月后毛利斯博物馆将会归还我祖父的遗作,既然它的估价已经到达了三百多万,按照均分原则,我应该分给你一百万。"
这还是头一次戴维觉得欧利文鄙视自己的眼神是那样的顺眼。
如果被欧利文这样鄙视就能拿到上百万的话,戴维觉得自己先前的不爽实在是太便宜了!
欧利文似乎多看戴维一眼都嫌烦,直接上楼去了,只剩下戴维站在原处一副白痴模样。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戴维看着欧利文递给自己的支票傻了眼。
"你不是说一百万的吗?为什么只剩下三万了!"
"你不记得上次在会所买的那匹新西兰马了吗?"欧利文坐在沙发上架起了腿。
"那匹马?那匹马不是我想买的……能不能退掉……"戴维郁闷了,那匹马还让他好几天走不了路……
"什么?你对我为你挑选的马有意见吗?"欧利文的声音下沉,戴维的脑神经再度被压迫。
"怎么会呢……可是我记得那匹马只是几十万而已……为什么现在只剩下三万了?"
"为什么?会所的会员费还有他们帮你照顾那匹马的费用、你使用尼奥的车子被开的罚单、你在全美鉴定家协会所交的年费,还能剩下三万已经不错了。"欧利文冷冷地说。
戴维耷拉下脑袋,随即又自顾自地开心了起来。
三万啊!三万!虽然这笔钱对于欧利文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但是戴维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以往那些富婆都没有对他这么大手笔过。
此时尼奥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戴维的肩膀,一副友好的模样朝他伸出手,"戴维,你该把给洁奈特买订婚戒指的一千块还给我了吧?"
"什么?你不是说不用我还的吗?"
"喂,我那时说不用还以为我能泡到你!你自己选,是自愿被我泡还是还钱吧。"
戴维的脸绿了,他发现尼奥和欧利文都是一丘之貉,他们特别喜欢让戴维做选择题。比如说"是照我说的去做还是去州立监狱"之类……
戴维去银行将钱划入了自己的账户,顺便取了一千块钱还给了尼奥,那家伙明明守在电脑前炒股票都赚了不知道多少钱了,还和自己计较那一千块。
不过现在任务完成了,是不是就意味着戴维可以离开这栋别墅,从此脱离那两个变态的掌握了?
屁颠颠回到自己的房间,戴维将衣柜里所有的衣服整理出来,收拾到包里。不过再看看手腕上那只尼奥硬是给自己扣上的能够追踪方位的手表,戴维觉得很麻烦。
有人打开了他的房门,戴维有些生气。无论是欧利文也好还是尼奥也好,进来的时候从来都不敲门!当然这充分说明了戴维在这栋房子里的地位……低下。
来人是欧利文,他朝戴维勾了勾手指,一副召唤小狗的模样:"你去给我把画室收拾一下。上一次地板上的颜料没有擦干净。"
戴维毛了,"喂,我已经按照约定帮你搞定了霍顿了!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欧利文发出一声轻笑:"你是去清理画室还是想去州立监狱清理男厕所?"
戴维抖了抖,不会吧,还来这一套?
他只好认命地提着水桶和抹布走到三楼,推开门的时候,那幅色彩斑斓却柔和而婉约的画布出现在他的眼前。
戴维停在那里,咽下自己的口水。
"怎么了?"欧利文的声音款款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戴维的身后。
"你完成了?"
"算是,所以你擦地板的时候小心一点,要是弄脏了的话就算你把内脏都卖了也赔不起。"不用回头看欧利文的表情,戴维也知道他一定又在讽刺地笑了。
"真搞不懂,像你这种心理变态的家伙怎么能够创作出这样的作品。"戴维放下水桶,准备过去将画架挪开。
"哦,"欧利文抱住胳膊,倚着门框问,"你在那幅画中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戴维顿了顿,然后呵呵一笑,"真正美好的东西是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所以很抱歉,我无法说给你听。"
然后戴维卖力地擦着地板上的颜料,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越来越有奴性了,怎么欧利文要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实在是没尊严没地位啊……
欧利文看着戴维碎碎念还有眉头皱在一起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侧过脸去,唇线划开不易察觉的弧度。
之后虽然戴维还是像个菲佣一样要负责一日三餐,还有清理欧利文的画室,再加上偶尔欧利文和某个艺术系的学生滚过床单之后,戴维还要负责清洗痕迹,但是生活却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因为尼奥为他制作的那个鉴定家的身份由于证件齐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身份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有些收藏家还真的会请戴维去做鉴定工作,让戴维小赚了一笔。
当然他没有忘记自己无法在欧利文面前完成一千个俯卧撑的场景,于是闲暇时刻他就会去健身中心锻炼身体,当然少不了泡几个漂亮美眉,生活过的有滋有味。
但是当某个晴天霹雳的消息落下来的时候,戴维瞬间陷入了惊恐之中。
那天,戴维刚从健身中心回来,就看见欧利文与尼奥坐在沙发上,欧利文像往常一样翻阅着早报,而尼奥则神情怪异地朝着戴维挤眉弄眼。
"怎……怎么了……"不会又有什么事情要扣他的钱了吧?最近他没开尼奥的车子,也没缴过罚单,更没有出现在任何警察局的备案里。
"那个……欧利文决定……送你去州立监狱。"尼奥的话虽然说的勉强,但是表情里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正牌男二号快要出现了。
这是我的小说中最晚出现的男二号吧,其实也不算了,《夜色边缘》里的欧利文出场的也不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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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哈?"戴维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尼奥撇了撇嘴,重复道:"欧利文?凯恩先生决定送你去州立监狱。"
几秒钟之后,戴维总算反应过来了,他整个人就像沸腾中的咖啡,忽然从蒸馏机里喷了出来,一把拽住欧利文的衣领,吼了起来:"你这个骗子——骗子——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帮你搞定霍顿,你就不会送我去监狱的!"
尼奥伸手去拉戴维,"别激动!别激动!"
而欧利文只是仰着头,平静无澜地看着戴维,直到戴维低下头,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似乎非常沮丧的时候,他缓缓勾起了唇角。
"去州立监狱做狱警还是做囚犯?你自己选。"
戴维抬起头来,一副不明就以的样子:"什么?"
欧利文轻笑了一声,伸出两只手指:"两个选择:狱警还是囚犯。"
"当然是狱警!"戴维几乎要扑上去了,简直喜极而泣,他刚才就在盘算既然欧利文要送他去监狱,他一定马上远走高飞离开纽约,买机票出国,他不相信出国了尼奥还能凭借这块该死的手表找到他。
"既然你选择做狱警,那就好好锻炼一下。从今天下午开始,我和尼奥会教你最基本的防身技巧。"
"那不是女人学的吗?"
欧利文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我的小戴维,你不会不知道吧,像你这样的长相,这样的小身板,在监狱里就是被当成女人用的啊。"尼奥还声行并茂地在戴维的臀上一捏,"小心在囚犯放风的时候被他们群压啊!"
戴维抖了抖,低下头:"我可以不去吗?"
欧利文伸长手,摸了摸戴维的脑袋,像是在安抚胆怯的孩子:"就当是对自己的生存锻炼吧,完成我要你做的事情之后,你会得到应得的薪水。"
"……"戴维宁愿做个穷光蛋也不想有任何被当做女人用的危险,"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做狱警吗。"
"为了接近某个犯人。"欧利文回答得很简洁。
"接近那个犯人是为了什么?"戴维想昏倒,欧利文就不能一次性解释清楚吗?
"为了拿到一把钥匙。拿到那把钥匙之后,我们再进行第二步的计划。"
"好歹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员,你就不能告诉我你的计划是什么吗?我就那么不可信吗?"戴维有些恼怒,他能明显感觉到尼奥都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还有为什么干,而作为计划的实践者,戴维却什么都不知道。
"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就行了,你是个演戏的高手,戴维。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发挥的最好。"
"得了吧!你就是需要一个不会思考的棋子!"戴维转身朝楼上走去,他很气,非常气,快要爆炸了。
什么时候,他才能被完全地信任呢?
午餐是尼奥亲自下厨做的新西兰小羊排,欧利文虽然多余的话没有说,从酒窖里取出了一瓶价值不菲的红酒。
但是戴维怎么看怎么像是临刑前最后的晚餐,没有胃口啊。
"戴维,你要多吃一点啊。"尼奥将通心粉盛进他的碗里,还浇上了番茄肉末酱,"因为下午,你就要学习怎样保护自己了。"
想到这里,尽管食之无味,戴维还是费力地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吃完饭,欧利文特赦戴维回去睡两个小时,三点钟的时候,他被带到了地下健身房。
看着那个宽敞明亮足足有八十平米的健身房,戴维抖了抖眉毛:"尼奥,既然别墅里有健身房,为什么还要花我的钱让我到别的健身中心健身?"
尼奥耸起肩膀,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喂,这里是欧利文的健身房,用完了这个健身房,你就要负责把这里打扫干净,所有的器材不但要擦干净还要上油保养,你愿意吗?"
戴维想到自己提着小水桶清理健身房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还是到别的地方健身吧……"
"开始吧。"欧利文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们聊天浪费时间,"尼奥,由你来扮演囚犯。你从后面来扣住戴维。"
尼奥呵呵一笑,来到戴维身后,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勾住肩膀,将他整个抬了起来。
戴维一惊,虽然早知道尼奥力气大,但是自己至少一百八十二公分,就这样被抬起来了,实在是……很伤自尊啊。
"宝贝,让我亲一下吧。"说完,尼奥那家伙还真含住戴维的耳垂,牙齿轻轻地咬了两下。
"放开我!"戴维的脸涨红了,这已经不是尼奥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耳朵有些湿润又有些痒,戴维下意识缩起脖子。
"喂,你这个样子连我都不放心你去做狱警了。"尼奥叹了一口气,喷洒在戴维的颈间,像是父亲面对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你觉得那些对你垂涎的家伙会在你叫'放开'的时候就放开吗?像你这样的狱警,只怕就算打断他们的肋骨让他们多坐几十年的牢房,都要来享受一下了。"
欧利文也扯了扯嘴角:"而且那些囚徒,他们个个都比尼奥要壮上很多。"
这句话无疑是盆冷水,从头顶浇下来,尼奥他都搞不定了,比尼奥还壮的家伙……
"不要指望自己能够打败他们,一旦危险来临,你要做的只是脱逃而已。"欧利文缓缓走了过来,朝尼奥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戴维被放了下来,尼奥兴致缺缺地来到欧利文的身后,像刚才那样的动作将他勒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欧利文的身体忽然弹了起来,只听见尼奥发出惨叫声,向后栽倒在地面上,捂着自己的脖颈,"欧利文——你那么用力干什么!要是我这个天才瘫痪了看你找谁帮忙!"
欧利文朝目瞪口呆的戴维扬了扬下巴:"看清楚了吗?"
"没有……你怎么打到他的脖子的?"
欧利文来到戴维身后,从后面将他勒住,"你试着向后仰,让自己的肩膀尽量高出对方的肩膀。"
戴维照着欧利文的指示,"然后呢?"
"向侧面伸出你的手肘。"
戴维试了试,虽然可以,但是欧利文勒的他有些疼。
"然后用你的手肘去顶我的肩窝。"
戴维顶了出去,但只是扫过欧利文的脖子,根本没有碰到他。
"我说了是顶,不是打。手肘是最有力的武器,当然要顶在对方脆弱的地方。"
戴维又费力地试了试,手肘似乎顶在了正确的位置上,只是欧利文避开了。
"动作是对的,就是太慢了,让尼奥陪你练习一下吧。"欧利文将戴维放下,连气喘都没有就转身离开了,"练习完之后,记得把这里整理干净。"
整理干净的意思就是地板上连一滴汗水都不能留下。
但是最让戴维惊讶的还是那个家伙竟然可以撑着自己五、六分钟不颤抖。
尼奥坐在地上,揉捏着他的脖子,"哎呀,谁说艺术家只有感性没有力量的?"
那个下午,尼奥一直勒住戴维,让他重复那个动作。
"宝贝,你又没有击中,让我亲一下吧!"
"小戴维,你的胳膊是不是累了,要不我帮你揉一揉吧。"
"甜心,如果是你做狱警,我愿意做你的囚犯。"
戴维快疯了,当愠怒累积到一定时刻,爆发力是无穷的。他猛地窜起身子,手肘向后一顶,尼奥的惨叫声回响在健身房里。
戴维落地之后,冷冷地看着蜷缩在地板上的尼奥:"记得把地板擦干净。"
"……为什么又是脖子这边……"尼奥的表情很悲惨。
大汗淋漓的戴维回到自己的房间,淋浴之后就倒上床,这个下午他真是累坏了。
翻过身去,戴维蜷起身子,欧利文胸膛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背上。
"真烦……"戴维闭上眼睛。
半夜里肚子就饿了,记得冰箱里好像还有柠檬派,戴维起身朝厨房走去。
摇晃着来到楼梯转弯处,正准备伸手去按客厅的灯,忽然一股力量按住他的头顶,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拽向墙壁。
思维混沌着没有反应过来,额头捧在墙上一震头晕,双手撑着墙壁刚要起来,身后的人按住他的肩膀,膝盖顶向他的双腿之间,将他固定成趴在墙上的姿势。
"谁啊——"戴维清醒了过来,刚要回头,对方力气很大,又将他的脑袋按回墙上。
一定是尼奥?兰登那头猪,被我打中了脖子所以想要报仇!
无论怎样挣扎,戴维都被对方压回墙上,这种看不见对手的感觉不仅让人懊丧,还有一种隐隐的恐惧。
"尼奥——你他妈玩够了没有!"
身后的人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一只手将戴维的手腕固定在头顶,另一只手沿着腰部的线条一路向下,堂而皇之地探进了睡裤里面。
"尼奥!有种你不要玩偷袭!"戴维扭动着,那只覆在臀部上的手放肆地揉捏了起来,极尽玩弄和挑衅的意味,戴维甚至可以想象到对方唇角上那一抹讽刺的笑。
不是尼奥……
戴维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
这不可能……那个人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欧利文……"
念出这个名字,那只嚣张的手掌从裤子里抽了出来,被禁锢的手腕也得到了自由,凉薄的嗓音从头顶落下。
"戴维,就算你是狱警,也不代表没有人会偷袭你。"
戴维缓缓转过身来,视线因为适应了黑暗而变得清晰,他能辨认出欧利文的五官。
他的表情是淡然的,似乎刚才做的事情只是为了给戴维一个警告,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什么意义。
而戴维竟然找不到一句话来回复对方。
欧利文来到厨房,将柠檬派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了一下,然后坐在餐桌边喝着奶茶吃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打算下个月辞职了,支持的我举手!YY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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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戴维傻傻站在楼梯转角处,想到自己的柠檬派已经成为了别人的食物,转过身去正要上楼。
"还剩下两个,你吃不吃?"
戴维顿住了。
"晚餐你吃的不多,下午又耗费了那么多的体力,难道你半夜来厨房是梦游吗?"欧利文端着奶茶起身,看来他今夜会在画板前坐到天亮。
戴维高兴了起来,他确实很饿,而且没想到欧利文竟然还给他留了两个。
就在他坐在桌前正准备咬下去的时候,走上楼梯的魔鬼发话了。
"记得把盘子和杯子洗干净,餐桌上一粒渣都不许留下。"
戴维被这句话哽住了,真不愧是欧利文的风格。
之后的几天,戴维一直在健身房里被尼奥"非礼"着,而欧利文只是偶尔来看两眼。
用尼奥的话说,戴维实在太笨拙了,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那些凶狠的囚犯面前装的更凶狠,挥舞狱警那根铁棒的时候不能有丝毫的同情,最好一棒子下去就能打断他们的肋骨,这样才有威慑力。
一个月之后,尼奥将一套狱警的服装扔在了戴维的床上。
"我已经替你伪造好了身份,后天你要去州立监狱上任了。"
"知道了……"戴维抿了抿嘴,"尼奥,你这么厉害,不如你替我去吧……"
"你开什么玩笑呢,"尼奥好笑地在他身边坐下,"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你是狱警,巡视的时候都有同事在你身边,而且那些野兽都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真的吗?"
"真的,只要你记住当囚犯放风或者做劳力的时候,你一定要和你的同事在一起就行。"尼奥拍了拍戴维的肩膀,却撇过头去叹了一口气。
戴维穿上狱警的制服,大小正好合适,尼奥坐在床边托着下巴看着戴维笔挺的背脊,因为制服而流露出一种禁欲的特质,却偏偏长了一张引人遐思的脸孔,两种不相称的特质结合在一起……只会让人更想犯罪。
"啊——呀!"尼奥忽然把头发弄的乱七八糟,"不行!不行!"
"不行什么?"戴维抬了抬手臂,"袖子的长度也差不多啊,这种制服还是宽松一点好。"
"我要去和欧利文谈谈!"尼奥忽然冲出了房间。
当他来到三楼画室的时候,欧利文正在调色。
"欧利文,我有话跟你说!"尼奥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戴维。"欧利文瞥了他一眼,继续手中的工作。
"你觉得这一个月教给戴维的东西能让他被那些疯子盯上的时候顺利逃脱吗?"
"不能。"欧利文回答的简洁而干脆。
"……"尼奥按着太阳穴,表情很纠结,"你不知道他穿着狱警制服的样子有多让人心痒痒,直想让人把他按在地上,扯下他的裤子,冲进他的小洞里……"
"你不需要把你的臆想说给我听。"
"所以我决定了,为了保护小戴维,我要去做狱医!"尼奥打了个响指,"没错,我应该去做狱医,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假扮医生了,一定会非常顺利!"
"随便你怎么发疯,只要能顺利完成任务就好。"欧利文指了指尼奥身后的门,"如果没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于是,那天尼奥和戴维两个人一起来到了州立监狱。
车子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这座建立在远郊的冰冷堡垒。
不知道界限在何处的围墙,在灼热的太阳下反射出阴郁的光。
"我不想进去。"
"我们必须进去。"尼奥皱了皱眉,"只要拿到了钥匙,我们就能离开。"
这一次戴维进入州立监狱的目的,是为了接近一个名叫安东尼?唐纳的军火贩子。他出生于一个军火商世家,是么子。最近一次的军火倒卖被国际刑警逮捕了,根据尼奥的调查,安东尼会进监狱完全是为了躲避他的大哥。
安东尼有一把钥匙,这把钥匙就是欧利文需要的东西。
这一次的任务比上一次的要难上许多,毕竟霍顿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但是安东尼却是那种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的家伙。
来到监狱入口,尼奥和戴维表明了身份之后,由一个狱警带他们进去。
典狱长的办公室在最高一层。
尼奥和戴维刚走入这座堡垒的内部,一种铁锈混合着血腥的味道,在鼻腔中蔓延开来。
那名狱警的名字是马克,他拍了拍戴维的肩膀说:"小子,以你的长相来这里工作,小心一点啊。最重要的就是要够狠,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戴维点了点头,这一点尼奥也对他说过,比如一棒子下去最好能打断他们的肋骨。
来到一扇厚实的铁门前,马克用磁卡将它打开。
更难闻的味道迎面而来。
喧嚣声、口哨声还有咆哮声,潮水一般涌向戴维的脑神经。
他想要后退,身后的尼奥扶住了他的腰:"别害怕,记住,你是狱警。在这里,你凌驾于他们之上。"
铁笼一般的牢房一共有三层,一间牢房里大概关了六个囚徒。
戴维咽下口水,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如果逃走,下一次他再来这座监狱,就不是做狱警了。
穿着囚服的男人们摇晃着铁栏杆,发出巨大的声响,伸长了手臂,挥舞着,还有人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
那一刻,戴维忽然觉得自己来到了地狱,看见了那些饱受煎熬的灵魂,他们张牙舞爪挣扎着妄图拉住他的衣衫,将他一同拽入那个深渊。
马克回头对戴维笑了笑,"这些家伙都是纸老虎,都是什么猥xie幼童、强jian妇女、小偷惯犯,看起来很有阵势,其实……"
说完,马克就掏出警棍,哐哐砸向铁栏,毫不留情地敲在那些犯人的手上,对那些动作夸张的家伙,他直接将警棍伸进铁栏中,猛烈地顶向那些家伙的腹部。
嘶吼声此起彼伏,听不出是因为痛苦还是兴奋。
"嗨……小妞!让我摸摸你的屁股!今晚我会让你很爽!"一个留着络腮胡子,体积有两个尼奥那么大的男人,露出一口黄牙,还不时舔着嘴角。
呕吐的感觉让戴维铁青了脸。
口哨声此起彼伏,他们注意到了戴维的脸孔,对于长期关在这个密闭空间里,荷尔蒙和雄性激素积累过多的家伙们,他们看见的是一个纾解兽欲的尤物。
眼睛里闪动着的光芒让戴维背脊发凉。
别害怕!戴维!
不要颤抖!戴维!
因为紧张而失去了一切表情的脸,显得异常镇定与冰冷,嘴唇抿在一起,他努力的假装周围人都是空气,一步一步走向前方。
走上三层楼梯,马克拿出磁卡打开另一扇厚实的铁门。
长条形的走廊呈现在他们的面前,比起楼下,这里要显得仅仅有条许多。
呻吟声隐隐响起。
马克哧笑了一声:"这些淫虫,大白天也不安静。"
偶尔有交谈的声音,甚至有人隔着牢房的墙壁聊天。
戴维跟在马克的身后,路过一排一排的铁栏。
囚犯们见到有新的狱警,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他们坐在床上,又或者站在铁栏前,看向戴维。
安静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之一,特别是在这所监狱里。
这些野兽越是安静,就代表他们抓住猎物的时候越是疯狂。
偶尔有人对他笑了笑,笑容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你真漂亮,宝贝。"
马克也笑着朝那个家伙走去,警棍只是在铁栏杆处晃了晃:"嘿,那是我的新同事,对他客气点儿。"
戴维有些惊讶于马克对那个家伙的客气和对下面那些囚犯的态度完全不同,甚至有几分老朋友的味道。
马克回头,朝戴维眨了眨眼睛:"不同的人有不同打交道的方法。"
戴维点了点头。
"在这一层里,大多是永远都出不去的人,每个人身上起码有三条人命。"马克用警棍指了指刚才那个男人,"他是迪恩,三年前的连环凶杀案你知不知道,就是那个用斧头砍下被害者的脑袋,将他们的尸体扔进焚化炉里烧掉,把颅骨做成酒杯的家伙。"
迪恩笑着朝戴维挥了挥手,"忘记说了,我还给我的酒杯雕刻了不同的花纹,从某个角度来说,那也是一种艺术品。但是那些警察太烦人了,竟然把它们全部没收了。不过能在法庭上成为指控我的证据,能让那么多人亲眼见到我的作品,也不算太糟糕。"
戴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身后的尼奥笑眯了眼睛,上前落落大方的和对方握手,"你好啊,我尼奥,新来的医生。正好我也认识一个艺术家,他也喜欢雕刻骨头之类的东西,有机会一定要介绍你们好好交流一下。"
"是真的吗?要知道在骨头上雕刻东西需要特别注意力度,特别是头骨,作为原料它们的质感和普通大理石完全不同……"
就这样,两个人竟然在那里交流了十多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男二号一定出来了,汗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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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直到马克不耐烦了,提醒他们典狱长还在办公室里等着,尼奥才依依不舍地和他新认识的"朋友"道别。
马克又顺带介绍了一下这一层其他几个很有代表性的人物。
他们中有人低沉得仿佛随时会从阴影中爆发出来,也有人面带微笑,看起来像是迪恩那样摆出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只要他们认真起来,那笑容就是将人拆筋剥骨的利刃。
比起楼下流于表面的暴力与荒淫,戴维能在这里感觉到流淌在血液中的疯狂。
走过一间一间的囚室,戴维感觉到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那种目光不是在看一个泄欲对象,也没有毫不遮掩的暴力,而是探究的意味,游弋在他的身上。戴维忍不住看向左右,直到他对上那双翡翠一般的双眼。
在这个监狱里,每个人都有一颗躁动而麻木的心。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他很享受,仿佛一匹真正的野兽,即使被关在铁笼里,他也只是暂时休息一下,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挣脱束缚,将那些观赏他的弱者一一撕裂。
直到戴维离开了这个囚区,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家伙停留在自己背脊上的视线。
典狱长的办公室是明亮而通畅的,地板光洁得一尘不染。
戴维敢肯定,这个家伙一定和欧利文那个变态一样,喜欢指使别人替他擦地板。
"欢迎你,戴维?霍夫兰来到纽约州立监狱。"典狱长年约五十岁上下,消瘦,因为脸颊内陷而显得刻薄,"还有你,兰登医生。"
典狱长简单介绍了一下这座监狱的构造以及他们的职责。
"这里的工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遵守这里的规则。"典狱长看向戴维,"年轻人,其实我不喜欢像你这样漂亮的孩子做我的手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明白。"戴维向对方敬了个礼,心想我自己还不想来呢!
"不,孩子,你不明白。漂亮的人往往很任性,年轻的人往往气盛不听从指挥看不起规则,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我现在明白了。"戴维再度向对方敬了一个礼。
监狱里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交易,而典狱长自然也可以从中获取暴利,戴维要做的,就是不要挡了典狱长的财路,不要太过正义。
这里是监狱,游离在明亮的世界之外。
尼奥和戴维的宿舍都被安排好了。
在这里,狱医每周六日都能正常休息,而狱警则需要轮班。尼奥与戴维都被分配到了单人宿舍,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宿舍里配备了浴室,尼奥的那间还好,戴维的浴室则满是黄色的水垢,虽然他没有欧利文那样洁癖,这样的环境还是让他一点都不想洗澡了。
"没关系的宝贝,你可以来我这里洗,我们可以拥抱着彼此,任由水流抚过我们的肌肤……"
戴维听不下去了,直接操起笔记本砸向对方的脑袋。
尼奥哈哈笑了笑躲到一边,"好了好了!说正题了!"
他将一个微型通讯器递给戴维,要他除了睡觉洗澡一直带着,因为欧利文随时都有可能给戴维指令,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尼奥也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帮忙。
戴维哼了一声,从尼奥的诊室里取走了一大瓶小苏打水,然后花了大半个晚上清理浴室的水垢。
明天他就要正式上任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隐隐有悲鸣和调笑声传来,宛如地狱深处的绝响,戴维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不想听!不想听这些声音!
快点想的别的事情,什么都好,就是不想再听见那些声音了!
……现在欧利文在做什么?
他应该是在画画吧,坐在画室里端着调色板,他的世界,只有那块画布而已。
"烦死了——都是那家伙害的!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进来这里!"戴维翻了个身,将脑袋窝进枕头里,他有些害怕闭上眼睛。
因为他会见到那些癫狂而无谓的身影。
如果不是欧利文,也许自己或早或晚都会成为他们之中的一个吧……
七点钟闹铃就响了,戴维懵懂着刷牙洗脸,很久没有这么早起床了。
七点半的时候,他的搭档马克敲响了房门:"嘿,新人!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
一日三餐时间根据马克所说,是最容易闹事的时候。
他们俩来到食堂,囚犯们有的已经坐下来吃早餐,有的还在排队。一些个头大的或者比较有势力的,会推开前面正在排队的人。
监狱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比外面的世界更加有原则。
弱肉强食,想要站在高处,并不只是肉体上的强壮,还要有资源、有势力甚至于让人仰视的魄力。
戴维跟在马克的身后,手中握着警棍,查看着这些家伙有没有私底下进行任何不法交易,比如说毒品或者金属制品。
戴维发现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小团体。特别是那些在来自四楼的囚犯,他们似乎各自拥有簇拥者,用餐时,下面的人对他们格外尊重。
最让人觉得烦恼的就是无论戴维走到哪里,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远远比对着食物还要贪婪。如果不是因为这身制服,戴维知道他早就被这些家伙撕裂,连渣都不会剩下来。
"嘿,美人——又见面了!"一个彪形大汉,纹身从囚服的袖口露出来,是一只张开大嘴吐着杏子的巨蟒,血液附着在獠牙上,而那只手则不安分地拧向戴维的腰际。
条件反射一般,戴维猛地捞起警棍,朝他的胳膊上落下去。
记得尼奥的话,一定要够狠!
那个男人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戴维握紧警棍稳住自己的身体,他不明白,这些家伙明知道非礼一个狱警的下场,为什么还要伸出手来呢?
下一刻,有人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拉扯了过去。
"宝贝!这么早就来巡视,很累了吧!"
戴维还没有机会看清楚身后的人是谁,只见马克转身抬起警棍朝着那家伙就砸了下去,像是躲避瘟疫一样,戴维立马站了起来。
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四楼的囚徒,他记得这个家伙是一个奸shi狂,据说他长的不错,凭借自己的那张脸,在网上认识了一些年轻的大学生,假意和她们约会,在车上勒死了她们,然后对她们的尸体极尽蹂躏,就连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都去接受心理辅导了。
想到自己刚才竟然被这种家伙搂住,甚至于还有其他狱警在场的情况下,他们却依旧放肆。
戴维的心脏在颤抖,他只想马上找到安东尼,拿到那把钥匙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马克叫来了其他的狱警,把试图对戴维动手动脚的那两个家伙送去禁闭室了。
"你可真是个麻烦!"马克抓了抓脑袋,"你这个狱警来了之后,他们比原来更不安分了!"
"对……对不起!"
"算了!你这只菜鸟!虽然脸长成这样也不是你的错!但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派你来做狱警!"马克一边说一边狠狠瞪向那些垂涎戴维的眼睛。
耳朵里传来尼奥的声音:"亲爱的戴维,你的眼神应该再狠一点,警棍落下去的时候要有把骨头都敲成粉末的气势,不要在心里觉得自己没有他们强大,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觉得你可以亵玩。"
戴维在心里苦笑,一只肥鸡落入狼群里,难道还指望它像狼一样强大吗?
吸了一口气,侧过脸去,戴维再次看见了那双翡翠色的眼睛。
那里面有几分戏谑几分玩味,眼睛的主人依旧是平静的表情。
戴维发现他所坐的那张桌子很空,除了另一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坐在他的身边。而他们也从不和其他囚犯搭讪。
看着他,戴维有些不解了。
尼奥还有其他的狱警都觉得戴维的长相太容易激起这群野兽的欲望,而那个男人,金色的半长发,白瓷般的脸孔,还有那双迷人的眼睛,他不是应该比戴维更加危险吗?
可是不但没有其他囚犯想要染指他,甚至连多看他两眼的家伙都没有。
是因为他身旁的那个大个子吗?
戴维知道在牢狱中,弱者经常会依附强者的保护,特别是长的不错的男人,如果不屈服于某个强者,只会成为众人的美食。
此时,那个男人举起了茶缸,向戴维致意,即便是喝水的时候,目光仍旧没有离开过戴维。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换班的时候,戴维特别去找尼奥,那家伙可爽了,竟然在医务室里面架着电脑看N级片。
"喂——你这个无良医生!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尼奥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屏幕,戴维探了探脑袋,才发现他竟然在看两个男人的……
"你这个变态!"戴维作势要将笔记本抬起来,下一步当然是用来砸尼奥的脑袋。
好在尼奥反应快,摁住电脑,"你怎么了?被人捅了屁股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戴维的贞操大家不用担心啦……
啥时候首章点击率能突破三千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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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你才被捅了屁股!我是想问你安东尼?唐纳的照片!"戴维不耐烦道,原本来这里之前,尼奥就应该给他目标人物的照片了,可是尼奥这家伙拖拖拉拉,到现在戴维还不知道安东尼到底是谁!
"我没给你吗?"尼奥一副"这怎么可能"的模样。
戴维作势又要伸手去端电脑了。
"停下!停下!我拿给你看!"尼奥暂停了电影,将安东尼的照片调了出来。
照片上的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发丝有条不紊地梳在脑后,略微苍白的肌肤衬托得那双碧绿的眼睛更加醒目,仿佛要将人的灵魂抽离出来。
"竟然……竟然是他?"
尼奥一直以为军火商应该个个五大三粗,因为要和暴乱组织打交道,总是处于危险之中,也许身上还会有枪伤或者疤痕什么的,像是尼古拉斯凯奇在《战争之王》里面的造型绝对不可能是现实生活中的。
但是他忘记了,军火商也是商人,他们不是特种部队里出生入死的士兵,也不是扛着枪到处扫射的傻瓜。
"你已经见到过那个家伙了?"尼奥撑着脑袋欣赏着戴维惊讶的神情。
"没错……"
"是不是在郁闷为什么那家伙长的比你还好看,却没人惹他?"
"没错……"
"这再度证明长相并不重要,只要你有一颗坚强的心,其他人威胁不了你。"尼奥缓缓道,然后打了一个响指,"以上的话如果你真的相信了,那就证明你不只是个傻瓜,还是个白痴。"
戴维想要翻白眼。
"安东尼能够让其他囚徒都敬他三尺,当然是因为在那群疯子里面,他是最疯狂的。"尼奥点开了一个视频,并不是很清晰,好像是用手机录下来的,"这个视频是我入侵了安东尼的电脑之后,当下来的。"
画面上,安东尼坐在餐桌前,吃着牛排,餐桌的对面,坐着一个被打得面目全非的家伙。
他似乎是安东尼的手下,但是私吞了一批军火,正在被严刑拷打。
安东尼停下手中的餐具,右手抚摸着自己左手的中指。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被拷打的人发出惨叫,他左手的手指被全部切了下来,放在餐盘上,然后安东尼忽然爬上了餐桌,像一只优雅的豹子,来到对方面前,将对方的手指一根一根塞进对方的嘴里,逼迫他吞食下去。
戴维撇过脸,胃里一阵干呕。
尼奥伸手抚摸着戴维的背脊,缓缓将他拉向自己,下巴枕在他的肩窝处,"我就知道会吓着你,我给你看这个视频的目的就是要你知道,虽然你的目的是接近安东尼拿到钥匙,但是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小心……"
"那我该怎么办?我甚至不知道那把所谓的钥匙被藏在哪里了。"戴维皱起眉头,"你能不能告诉我,欧利文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尼奥叹了一口气,将戴维抱紧:"你要相信欧利文。按照他说的去做。我知道你有一种被当做傻瓜或者棋子的感觉,但是换过一个角度,你不觉得现在你正在翻阅一本书,你按照欧利文所说的一步一步翻阅下去,然后得到答案的瞬间,说不定你自己也会觉得惊喜。"
戴维吸了一口气,离开了尼奥的怀抱:"算了,虽然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还是谢谢你。还有,不要借机来抱我,我知道你不安好心。"
走到门边,戴维被尼奥叫住了。
"如果你和安东尼正面交锋,记得不要说太多的话,欧利文会教你该怎么做。"
"他会吗?你别开玩笑了,这一整天我没有听见他说一句话。"戴维指了指耳朵里的通讯器。
中午轮休,晚上则是戴维和马克负责检查四楼囚室还有熄灯。
"现在开始熄灯了!熄灯!"马克敲打着牢门,一路走过去。
"马克,我还有两页书,能让我看完吗?"
"这可不行,既然只是两页而已,那就明天再看吧。"
戴维只是跟着马克身后走着,他知道那些危险分子正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盘暂时吃不到的点心。
走到一扇门前,温润的嗓音响起,这让戴维忍不住停下脚步。
"戴维,你真的是狱警吗?"
在这个疯狂的地方,有谁会用这样彬彬有礼的声音说话吗?
戴维刚想要侧脸望向对方,耳边骤然响起欧利文的声音。
"不要回头,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
思维瞬间被那理智得有些冰凉的嗓音带走,他曾经以为如果是在通讯器里听到欧利文的声音一定会和平常不一样,但是那种近在耳边的感觉令戴维的心跳不受控制起来,甚至于欧利文说话时呼出的气息也萦绕在耳边。
这种错觉实在太可怕了。
戴维回到自己的房间,背靠着门,他只想马上摘下通讯器。
他害怕再听到任何属于欧利文的声音,它会延伸出无数双手,抓着他的思维不知道涌向什么地方。他害怕那种失去自我的感觉。
就在他触碰上通讯器的瞬间,一句平淡无奇的晚安瞬间渗入他的血液,将每一个细胞推向大脑的最深处。
"晚安。"戴维轻声道。
可惜这一晚他睡的并不好。
宿舍的隔音效果实在太烂,他可以隐约听见有人哭叫着发出绝望的声音,明明离得很远,却一声一声割在他的脑神经上。
最重要的是,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妈的——"戴维轰地从床上坐起来,穿上制服,拎着警棍走了出去。
声音是从四楼囚室传来的,虽然这里关着的人大多都不好惹,但是一直很有"品味"。
戴维所谓的"品味"当然是指他们不会像一至三楼的囚犯那样满嘴不堪入耳,举止夸张惹人生厌。
那声音断断续续,抽泣着,还有什么撞击在一起的声音,戴维当然知道大半夜的这些戾气无处发泄的疯子们正在做些什么。
距离发出声音的囚室越来越近,戴维甚至可以肯定被蹂躏的那个人一定是个孩子。
手电筒的灯光扫过去,忽然一旁囚室的门颤了颤,优雅的嗓音在黑暗中蔓延开来。
"你不该这么晚独自一人到这里来。"
戴维蓦然转身,看见一个人影倚着铁栏看着他。
在黑暗中,对方白皙的肌肤以及那双盈绿的双眼使得这气氛在诡异中略微有一些暧昧。
不要和他说话,不要和他说话。
戴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才发现他没有带通讯器。
"今天我问你,你应该不是真的狱警。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转过身去,戴维继续走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多管闲事,但是再这样下去,那个被蹂躏的年轻人也许会死!
"别管他,相信我。"
相信你?戴维的眼前浮现出他将部下的手指塞进对方嘴里的画面。
相信你,然后被你切下手指吗?戴维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最终,他还是走到了那个囚室前。
哭泣声仍然未有停止,男人粗噶的呼吸也更加清晰。
警棍敲打在铁栏上,在整个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他妈的闹够了没有!"戴维学着马克的吼声,整排囚室的犯人都醒了,趴在铁栏上看热闹。
牢房里端的男人已经进入了忘我的境界,大力进出着,似乎身下的年轻人哭喊的越用力,他得到的快感就越多。
"我叫你停下你听不见吗!"他们离的太远,戴维没办法使用警棍。
隔壁房间的犯人呵呵笑了起来:"别管他们俩了,每天晚上都这样,你要是睡不着觉的话,就进来让我帮你爽一下!"
戴维不理会他,那个年轻人颤悠悠看向戴维,双眼盈满泪水,艰难地张了张嘴:"救……救救我……他会杀了我……"
戴维的心中一紧,他没有进入牢房的钥匙,只得拔出腰间的枪,指向对方:"再不停下!我就开枪!"
谁知道那个男人竟然一下子勒住年轻人的脖子,将他挡在自己面前,一步一步走到了铁栏边。
"开枪啊,狱警先生。"
戴维这才看清楚他的脸,很瘆人。
年轻人的手从围栏中伸出来,脆弱而无助的模样,令得戴维一步一步靠近他,直到对方颤抖着抓住了戴维的枪口,"求你……别开枪……他会勒死我……"
就在戴维思考他该怎么办的时候,年轻人忽然一把拧过戴维的手腕,将那把枪摔到了地上。
而勒住他的男人竟然伸长手一把将戴维车过去,撞在铁栏上,发出砰地响声。
戴维挣扎着,那个男人的力量实在太大了,就在戴维差一点挣脱的时候,又被对方拉了回去,背脊抵在铁栏上,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逃脱。
"你他妈的放开我!"戴维伸手去拿腰间的警棍,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年轻人竟然按住了他的手,将他的警棍抽出来,扔在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我和领导说要辞职了。想回家乡做老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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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戴维艰难地回头,看见年轻人露出鬼魅般的笑容,"按紧他,这样我就可以好好享受了。"
"喝——"戴维被那个男人更加用力地禁锢在铁栏上。
年轻人的手伸了过来,捞起制服的下摆,一路揉捏下去,来到松垮的皮带处,忽然发疯一般撕扯了起来。
"你干什么!"
"干你。"年轻人笑了笑,手掌扯下戴维的长裤,按住他的臀部拖向铁栏。
感觉自己的肌肤与冰冷的监狱铁栏相触时,戴维只觉得心脏快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
像只困兽一般挣扎,可惜按住他肩膀的双手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而那个年轻人则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
"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狱警。"年轻人呵呵笑了起来,将他那肮脏却已经烫到让人胆战心惊的器官隔着铁栏在戴维的臀缝间游移,像是在玩弄到手的猎物。
整个囚区发出哄笑的声音。
"杰瑞米你太好命了啦!记得干得用力一点,让我们都能听见!"
"告诉我,狱警先生的里面是不是很舒服啊!"
"早知道我也用这种方法来干他了!"
戴维胡乱挣扎着,铁栏也随着震动。
他绝对不可以被别人当做女人使!
真是太笨了!这里是监狱!自己同情心泛滥的时候为什么不长脑子!
警棍还有配枪……
眼前浮现出欧利文略带讽刺的笑容,如果自己在这里被干了,一定会被那个家伙瞧不起!
"妈的——"戴维大吼了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胳膊穿过铁栏向后,戳向那个按住自己肩膀男人的眼睛。
对方没有料到,而戴维的动作太快,竟然真的戳中了那个男人的左眼。
"啊——"对方捂着眼睛松开了手。
"这都抓不牢吗!你这个笨蛋!"年轻人一把折住戴维的手臂,回头斥骂正在流血的男人。
戴维再接再厉,反手抓住年轻人的手腕,利用铁栏的局限性,反身一拧,另一手伸过去抓住年轻人的头发,一把撞向铁栏。
又是一声巨响,戴维脱离了对方的掣肘。
他连连后退了几步,喘着气,拉起自己的裤子,冷汗已经流遍了全身。
他逃脱了……他真的逃脱了……
颤抖着手将配枪还有警棍捡起来。
年轻人按着额头,恶狠狠盯着戴维:"总有一天我会干死你!"
戴维被对方阴毒的眼神震住了。
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猛地将警棍顶了进去,正好打在年轻人的下巴上,疼得对方倒在地上捂着下巴站都站不起来。
"这里是监狱,先生。您能不能活到干死我的那一天,由我来决定。"戴维轻声道,一时之间原本哄闹中的囚区变得安静了起来,只有戴维的脚步声。
当他路过安东尼的囚室时,对方发出了一声叹息。
"真可惜,刚才那个角度看不见你的屁股。"
依旧没有理睬他,戴维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才第一天而已,他就认识到了自己是如何地愚蠢和天真。
还有,在这里他是多么的危险,就算他是一名狱警,也不意味着他站在那座金字塔的上端。
再度回到那间狭小的宿舍里,戴维的心情复杂而沮丧,他不知道像刚才那样的情况再来一次,自己还有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当恐惧来临,欧力文与尼奥交给他的那些挣脱对方的技巧根本无法施展。
凭什么他要来到这个充满恶臭与污秽的地方?他明明可以潇洒的游走在那些名媛淑女之间,什么时候情况不对了,他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欧利文!
还没有睡醒,就有人在敲他的房门了。
已经是早上了吗?
半睁着眼睛走过去将房门打开,尼奥与马克就站在门外。
"臭小子!你没事吧?"马克走进去,仔细观察着戴维的脸,"昨天有史密斯听见半夜里四楼的囚犯忽然很吵闹,所以就起床去看了一下,听说是你过去了!还差点被那些疯子占便宜!你没事吧?"
戴维好笑地扯了扯嘴巴,如果他有事的话……估计已经被他们折磨死了。
尼奥皱起了眉头,伸手抬起戴维低着的脑袋,手指抚上他的脸颊,看向他的眼睛。
戴维退后了一步,笑着摸了摸脑袋:"我能有什么事啊!我还教训了一下那个想打我主意的家伙呢!呵呵……呵呵……"
马克拍了拍戴维的肩膀:"是啊,看不出来你这家伙挺厉害的,竟然戳瞎了科恩的左眼,还打得杰瑞米的下巴骨裂。要不是今早他们被压来兰登医生这里,我们都不知道昨晚那个人是你呢!"
戴维看向尼奥,故意做出愤怒的表情:"喂,你不会真的帮那两个混蛋治疗了吧?应该让他们流血流死!下巴的骨头烂在肉里面!"
尼奥依旧盯着戴维看,这让戴维越来越心虚,就怕被他看穿自己的软弱。
"你跟我过来。"尼奥沉下声音拉着戴维走出门去,"马克,今天戴维的轮岗是哪里?"
"那个,早上休息,下午是图书馆。"
"谢了!"尼奥掏出一包烟扔给马克。
"喔——Lambert&Butler?小子你有料啊!"
戴维被拉扯到了尼奥的诊室,门被关上了,尼奥坐在病床上,冷着脸看着戴维。
"你……你领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又没有受伤。"
"脱衣服。"
"什么?"尼奥的脑子被他用笔记本电脑拍傻了?
"我叫你脱衣服给我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尼奥有些不耐烦地把戴维拉过来,利落地捞起他的背心,查看他的肩膀和手臂,发现除了被科恩勒住的地方有些淤青之外,没什么外伤。
"我说了我没受伤。"戴维撇了撇嘴。
"没受伤你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尼奥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戴维的眼睛更酸了。
"我早就和欧利文说过你不合适了……我也可以代替你的角色来接近安东尼,可那个家伙偏偏说安东尼会产生与我正面交锋的兴趣,因为我和他是同一种类型的人。但是你却可以令安东尼放低戒备心。"
"因为我比你蠢呗。"戴维知道欧利文瞧不起自己。
"喝点什么吗?我有把家里的咖啡带来。"
"好哦。"戴维点了点头。
在尼奥的诊室里待了两、三个小时,有人敲响了诊室的门。
"看起来你有活干了。"
"我猜不是。"尼奥略带深意地一笑,打开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欧利文。
"欧利文?你……你来做什么?"戴维结巴了起来。
对方走进来,随意地脱下外套,坐在尼奥的那张转椅上,看向戴维:"尼奥叫我来和你谈一谈。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吗?这一次我都会回答你。"
被欧利文这样一说,戴维忽然觉得自己不知道该问什么了。天知道他积攒了多少问题得不到解答,如今却不知从何问起。
诊室里一片沉默。
还是欧利文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问我,我是不是把你当成没有思想的傀儡娃娃,只需要你按照我的指示一步一步去做。"
戴维苦笑了一下,你还知道我是这么想的啊?
"我不是这么想的。"
"哦……"然后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直看不起你?"
"难不成你很敬佩我吗?"戴维嗤笑了一声。
欧利文微微皱眉,一旁的尼奥用肩膀顶了他一下,欧利文似乎勉为其难地说:"是的,我敬佩你……像蟑螂一样的生命力,能够在垃圾一样的环境中生存。"
戴维抬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你果然瞧不起我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似乎有什么困扰着欧利文,他伸手遮住自己脸,手指用力地按进头发里,显得几分变扭,"你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成天一副活的不知所云的模样,看见你认为漂亮的女人就要上去搭讪,明明没本事却超级爱面子……"
不用这么贬低我吧,戴维的脸垮了,就连尼奥都忍不住耸动着肩膀。
"但是我羡慕你。你有别人没有的天赋,你能从一幅画里看到作画者的感情,这就意味着你的感觉比其他人敏锐的多。我有时觉得为什么这样的天赋会给像你这种浑浑噩噩的人,有时候又觉得,我应该教会你怎样使用你自己的天赋。"
"这就是你为什么给我看那些书的原因?"戴维的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这个答案而跃动了起来。
"……是的。"欧利文闭上眼睛,似乎和戴维说话是一件非常容易疲惫的事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如果你不是把我当成提线木偶,那么我希望你能将我当成同伴。也许我真的不是一个聪明的同伴,但是我想问你,安东尼的那把钥匙是用来开启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运气不好十四个小时也有。考试不过要扣钱,要卖基金保险拉存款,我也不知道我每个月四千来块钱到底值不值,只是我心里一直不舒服。很多工作外人看了很风光,只有你去做了才知道是怎样。别人还说医生好呢,但我看我妈妈那样也没多好。我觉得还是要找一份自己承受范围内的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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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开启一个保险柜。"
"那么保险柜里又有什么?"
"俄国女沙皇叶卡特琳娜的沙皇彩蛋。"
"你想要拿到这个彩蛋的原因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让欧利文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几秒钟之后,他才缓缓道:"为了把这个彩蛋还给它原来的主人。"
戴维从对方的表情看出来,他可以问的问题已经到此为止了,再问下去,那将是欧利文所不能吐露的东西。
戴维看着对方的眼睛,正如欧利文所说,戴维对于他人的感情是敏锐的,就像此刻他清楚地体会到欧利文心中的苦涩与伤痛。
他想要把这种痛藏在心底的最深处,甚至于想要遗忘,但是却又因为那么珍惜而难以自抑地怀念。
如果是为了抚平你的伤痛,那么好吧,我会留在这里帮你做你想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戴维顿了顿,"只是不要让我再像对付霍顿的时候那样,完成了第一步,却不知道第二步是什么。"
欧利文站了起来,他伸手揉了揉戴维的脑袋。
这是他们从认识到现在,欧利文对戴维做过的最温柔的动作,却让人委屈的想哭。
直到欧利文离开了,戴维仍然捧着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
"其实你还想问,那个彩蛋是要还给谁,对吗?"尼奥接过戴维手中的咖啡杯,"那是他大学时代的教授,对方不止传授了他很多的绘画技巧,带着并不是很富裕的欧利文去到很多国家的艺术展览,也是这个教授为欧利文打开了一扇门,将他一步一步推向现代艺术家的高峰。"
"欧利文喜欢他?"
"何止喜欢?简直爱到无以复加。你可能没有见到过欧利文的早期作品,那种热烈而澎湃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开心,那么地想要将某个人一直放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么后来呢?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因为那位教授不爱他吗?"
"怎么可能不爱?那个时候的欧利文意气风发,可不像现在这样沉闷。我在麻省理工攻读电信工程,那是一个冬天,我和我的导师去欧洲参加一个学术交流,然后有美国的朋友告诉我,那位教授……遭到了抢劫,身上被抢匪捅了六刀……"
戴维眨了眨眼睛,呼吸变得困难了起来:"你可以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知道了……这个彩蛋是那位教授的?"
"没错……不过就算把这个彩蛋还给教授的家人,我不认为欧利文就会释怀,他一直觉得教授会出事都是因为他。"
"所以他不打算原谅自己了?他要永远自我折磨下去?"
"是啊……"尼奥好笑地摇了摇头,"艺术家还有另外一个特质,那就是他们喜欢自虐。欧利文曾经说过,如果有人在冬天送他红色康乃馨,也许他会把那当做是那位教授要他忘怀过去的信号吧。"
"红色康乃馨?"戴维嗤笑了一声,"在冬天里康乃馨的花期太短,很少有花店会卖。而且有谁会送一个大男人红色康乃馨啊……"
吃完午饭,戴维便全副武装去到了图书馆。
为了维护人权,现在基本上美国所有州立监狱都配备了图书馆,至于藏书数量以及有没有人愿意去看书,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有表现良好的囚犯才有机会在每周二下午来图书馆里看书。
其实有多少人对书有兴趣呢?只是图书馆是唯一除了放风的操场之外比较自由的地方了。
在这里的囚犯很少,不到六个人。看来这座监狱里安分的人并不多啊。
戴维走过一排一排的书架,听见呻吟和像是隐忍着什么的声音。
"叫出来啊,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啊……啊……"
"好久没这么爽过了!再夹紧一点!"
"啊……你……再用力一点……"
"看我不干死你!"
书架吱吱呀呀地响,让人不得不担心架子上的书会不会都砸下来。
戴维朝天翻了一个白眼,谁知道那两个家伙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图书馆里没有人,越发夸张了。
五、六分钟之后,低吼声传来,紧接着是余韵之后的喘息。
戴维怕他们再来一次,于是用警棍敲了敲书架,以示警告。
"妈的,真没意思,怎么就有狱警来了!"
只见一个高个子男人,几乎快两米高,手臂上的肌肉几乎要从袖子里爆出来。
戴维咽了咽口水,却努力让自己站在原处,尽量做出一副自己并不害怕对方的模样。
"啊,我当是谁啊,原来是我们监狱里最漂亮的狱警先生啊。"男人的笑容轻浮,眼底的目光透露出来的意味,让戴维如坐针毡。
就在男人正准备伸手去摸戴维的脸时,通讯器里传来欧利文的声音。
"跟他说如果不老实一点,就永远别想再来图书馆了。"
对方的手指在触上戴维脸颊的瞬间,戴维撇过脸去,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了欧利文的声音,戴维的心中那种恐惧就像被风吹过的雾霭,广漠的原野呈现了出来。
他扯起嘴角淡淡一笑:"如果你不老实点,就永远别想再来图书馆了。你知道的,我算是很谦和的了,至于其他的狱警,他们总说要把那些添麻烦的家伙按在禁闭室的地板上,一棍一棍敲裂那些家伙的手指,还有新来的那个医生。他说他一直想考法医,所以对解剖还有如何将肌肉和骨头分离开来很感兴趣,一直想要狱警为他提供素材。"
对方愣在原处,戴维的那一笑,并不妩媚,却隐隐感觉到冷冽的气质,唇线的弧度,仿若刀刃,划过对方的眼球。
"啧……知道了……"
说完,他走到书架后面,把他的相好拎了出来,转头向戴维暧昧地一笑:"我们看书,可以了吧?"
戴维暗自舒了一口气。
耳边是欧利文的声音,平淡而没有起伏,但是戴维隐隐感觉到,刚才欧利文开口的时候,声音里有紧张的意味。
"戴维,在那个地方,如果你从心里觉得自己是弱者,即使你是狱警,拿着枪指着他们,也没有人会害怕你。"
戴维咽了咽口水。
"你要威慑住他们,因为他们打从心底里知道,对一个狱警做出什么事情,除非他不想在这座监狱里活着了。"
戴维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方看不见。
"其实你很坚强,戴维。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要坚强许多。记住,你现在在扮演一个狱警,你随时可以融入那些囚犯的世界,也随时可以抽离。你可以和他们有说有笑,也可以随时翻脸。你比他们有优势的多,因为你是自由的。"
拉长的音调,仿佛在悠远的时光中荡漾,让人莫名产生了一种"笃定"的感觉。
戴维笑了笑,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让我总会难以控制地等待你的声音。
巡视了一遍整间图书馆,原本只有六个人,因为刚才那两个家伙的离开,显得更加冷清。
另外四个人,其中一个坐在窗口看着外面的天空,听说他是一个经济诈骗犯,利用银行与企业之间转账的空隙,挪用了一大笔款项,在逃往国外途中被捕。
至于另外三个人,找了一张桌子打着扑克,赌注是香烟,那是在这个社会里比现金更加值钱的货币。
戴维想着如何打发这一下午的时间,不用说,巡查图书馆真的比其他地方让他感觉轻松很多。
走到一排书架下,不经意看见顶端竟然放着一排有关艺术类的书籍。他搬来梯子,直接坐在上面翻阅了起来。
因为潮湿和无人问津,上面布满了灰尘,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有些地方已经被虫子蛀烂了。
画面上米勒的《晚钟》显得残旧而斑驳,落日的余晖、垂首的男女、阴影中无法辨认的表情,是虔诚的祷告,还是深深的悲哀?
戴维有些羡慕那些画家。每个人都有感情细腻丰富的时候,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画笔将它们展现出来。
翻着翻着,戴维眼皮开始打架,因为昨晚上没有睡好,他直接坐着梯子,双手趴在书架的顶端想要闭上眼睛休息一小会儿,却没有想到自己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风抚过,戴维的眼皮颤了一下,感觉有一只手从他的裤腿伸进来,缓慢地上移,抚过他小腿的线条,异样的情丝随着对方的动作传递到戴维的大脑。
"谁!"戴维猛地惊醒,低下头来,而对方的手指猛地收紧,扣住了他的小腿。
那双绿色的眸子盛满了笑意。
是安东尼,他仰着头,眼角眉梢都是惬意,戴维却在他唇线的弧度里感觉到了危险。
他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魅,要将位于高处的美好全部拉扯下来。
"又见到你了,狱警先生。"
戴维心脏一紧,安东尼是什么时候来的?
窗外暮色已至,看来自己一不小心睡了很久。实在太大意了……
镇定下心神,戴维收起所有的表情:"安东尼?唐纳,现在已经到闭馆时间了,你应该回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率还是那么惨淡……啥都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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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安东尼微微一笑,"没有任何一个长的像你这样的人,会来做狱警。戴维?霍夫兰,你曾经是一个专门以有钱女人为目标的骗子,从几个月前开始,突然成为了全美艺术品鉴定家协会的会员,看来你的身边有非常厉害的朋友啊。"
戴维惊了,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鬼地方三天不到,安东尼竟然就将他的底细查清楚了。
这让他心中一阵茫然,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对方是安东尼,深喑如何把握对手的心理。自己越是无措和懦弱,对方的目的就达到了。
戴维瞬间平复下自己的情绪,直视向对方夺人心魄的双瞳。
通讯器里响起了欧利文的声音。
"告诉他,你的朋友可以帮助他离开这个囚牢。"
欧利文平静的声音让戴维的大脑清晰了起来,微微有些颤抖的背脊也恢复如常。
"既然你查到我有利害的朋友,那我就直说了,我们可以帮助你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安东尼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如果我想,离开这里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戴维暗自咽下口水,小心地保持目光不要露出怯懦的神色,欧利文则继续在耳边提示他如何应对安东尼。
"没错,监狱确实是一座很好的避难所,没事看看书,想睡觉就睡觉,还有这么多人免费为你表演戏剧,比好莱坞大电影还要精彩,你当然觉得不错了。"戴维耸了耸肩膀,虽然对方随时可以把他从梯子上拉下来,但他表现得就像不记得安东尼留在他小腿上的手掌,"但是你大哥很快就会派人来找你的麻烦了,一个出色的弟弟是个太大的威胁。"
安东尼依旧保持着笑意,目光倾斜,让戴维断定他刚才话正好说中了他的心思。
"离开这里之后,我们能为你拿到另一个合法的身份,让你大哥短时间内无法追踪你的行踪,给你创造机会成功离开美国,你可以去你在哥伦比亚的秘密基地,又或者去意大利找你的外公。"戴维仍然看着安东尼,他将对方当做一副画作,小心的揣测着每一个眉目微颤所代表的情绪。
"那么以什么为代价呢?我猜想你会帮我应该不是迷上我了。"
"我们需要那把钥匙。你父亲在你生日的时候曾经将一个沙皇彩蛋送给了你,它被装在一个瑞士制造的保险箱里,只有你的钥匙能将它打开。"
"哦……"安东尼换了另一个角度来打量戴维,"你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拿到这个彩蛋?就算我把钥匙给你,自从我进监狱之后,保险箱就被我大哥拿走了。"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我们自有办法带走那个保险箱。"
"好,成交。"安东尼点了点头,他缓缓将手从戴维的裤腿中拿了出来。
就在戴维暗自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对方忽然再度抓住戴维的小腿,将他猛地从梯子上扯了下来。
还没有来得及惊叫,梯子就向后倒去,发出轰然响声。
而戴维吓得抱住了安东尼的脖颈,对方发出轻笑的声音,双手捧着他的臀,抬起眼来望向他惊魂未定的脸。
"你真可爱。"
戴维挣扎着想要下来,别看安东尼的个头和戴维差不多,但是他的力气出奇的大,能够将戴维像个孩子一样抱到半空中。
"你的老板送你来这里之前,没有教你怎么好好保护自己吗?"安东尼的睫毛随着他的轻笑而颤抖,他忽然含住了戴维的下巴,吮吻了起来。
戴维万万没有想到安东尼竟然会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情,要论好看,戴维的长相并不及对方阴柔。
手忙脚乱之间,戴维被对方抱着走向书架尽头的墙壁,一把按在上面,口腔被入侵的感觉令人惶恐,安东尼的双手不安分地游移在戴维的背脊,徘徊在腰椎。
仿佛吞噬一切的亲吻让戴维觉得自己会被杀死,津液无法吞咽从嘴角流下。安东尼退了出来,嗜咬着戴维的脸颊和下巴。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盟友吗!"戴维的伸手按在安东尼的脸上,甚至于扯着他的头发向后拉,谁知道他就像愠怒了一般,忽然猛地将戴维抱起来,在大力地撞向墙壁,脊椎的疼痛感让戴维闷哼着冷汗直流。
"戴维!发生什么事了?"欧利文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安东尼是个变态!"戴维大叫着,抬腿想要去踹对方的重要部位,却被轻松地挡开。
"不要和他硬拼,你不是他的对手,放弃抵抗也许他会对你失去兴趣!"
戴维似乎能看见欧利文皱起眉头,因为紧张而不小心折断手中的画笔。
可是什么叫做"也许",如果他没有失去兴趣呢?
安东尼笑着掰过戴维的脸,大力吮吸着戴维脖颈的肌肤,一路向上,咬住他的耳垂。
完了!通讯器!
果然,安东尼的舌尖在他的耳廓一个挑逗式的旋转,通讯器被舔了出来。
"你就是用这个和你的老板通话吗?"安东尼的手指摩擦着通讯器,然后将它塞进了自己的耳洞中,"你好啊,戴维的老板。"
"你好,安东尼?唐纳。"
"哦,真是简洁的问好啊,你送来的联络人真的很可口。"
"虽然你刚才已经答应了我们的交易,但是不代表我们会为你提供其他额外的服务,所以不要碰我的人。"
"呵呵,如果是伪造身份,我可以自己来办,不需要别人帮忙。"
"但是如果是你主动去联系有这方面能力的人,你大哥很容易就找到你了。可是我们不一样,是我们主动找上你,但是你大哥并没有派人盯着我们,所以他无法得知是谁为你提供了身份,提供了怎样的身份。"
"你很聪明,我们成交。不过我更衷心地希望你们能够拿走那颗彩蛋,那时候我大哥的脸色一定很好看。"安东尼将通讯器摘下来,放在书架上,看着满脸惊愕的戴维浅笑了一下,"真讨厌你的老板,准确地说我讨厌所有让我猜不透的人。"
戴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是不是每一句你对我说的话都是他教你的?"安东尼身体前倾,眼神戏谑。
戴维知道他的意思,"没错,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教我的,但是留在这里帮助他,却是我自己选择的。"
安东尼鼓起掌来,"现在我更佩服你的老板,他一定很擅长掌控,因为他从思想上完全将你统治了。"
就在安东尼转身的那一刹那,戴维睁大了眼睛。
那是他最害怕听到的话。
如果欧利文真的完全掌控了自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真的爱上了……那个家伙。
可是就算真的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戴维,你没办法停下来啊。
太衰了……
戴维抽了抽鼻子,一点帅哥的形象都没有。
喜欢谁不好,竟然喜欢上了那个变态?难道是自己从前造孽太多,上帝终于挖了一个坑,让他跳了下去……只怕摔倒头破血流,他再没办法从那个坑里爬起来。
捡起通讯器,将它塞回耳朵里,戴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嘿,老板,交易谈成功了!"
"你没事吧?他对你做了什么?"
语速比平时要快,这证明说话的人很紧张。
欧利文如果有问题问戴维,通常那都是一个反问句,比如"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白痴吗"、"你想要去州立监狱度假吗"之类。
戴维笑了:"没什么,被他吓唬了一下。"
"听着戴维,面对安东尼的时候,尽量对他说实话。如果碰到无法回答的问题,就直接告诉他你不能回答。"
"我知道,说实话意味着将自己的一切像一本书一样呈现在对方面前,只要他想,随时可以翻到结尾。没有期待和神秘感,安东尼就不会对我产生兴趣。"戴维顿了顿,"你多虑了欧利文。我只是一个脑袋空空的绣花枕头而已,安东尼没有看上我的理由,除非他觉得监狱里实在太无聊了。"
"你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
"你鲜少说我的好话,所以每一句好话都显得格外动听。"戴维吸了一口气,被监狱气氛压迫得濒临极限的心脏忽然轻松了起来。
那一晚,戴维睡得很好。
帮助安东尼越狱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第二天的中午,戴维在尼奥的诊室里见到了那个在图书馆中一直看着天空的囚犯。
那个囚犯的名字叫做米拉德,他长得比戴维还要显得纤细,脸色因为常年见不到阳光而苍白。戴维一直奇怪像米拉德这样的人一定会成为那些囚犯们觊觎的美食,到底是什么让他活到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快十万字了,点击率连以往的一半都没有。我不想说丧气话,但是我真觉得心情非常之不好。到底是我水平越来越烂还是其他怎么回事。记得黑色帝国也是惨淡收场,我真的不想再重复那种心情了,没有一点成就感。
29
29、第 29 章 ...
尼奥告诉戴维,米拉德每周的周六都会被带到典狱长的办公室,被那个疯子用不同种类的针扎遍全身。
戴维咽了咽口水,他以为典狱长顶多也就是和监狱里的囚犯有一些非法的经济往来,真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有那方面的嗜好。
欣赏别人痛苦的表情,对方越是叫喊和绝望,他就越兴奋。
"尼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戴维闭上眼睛,"再呆下去,我怕自己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快了。"尼奥想戴维投以鼓励的目光,转身看向躺在病床上毫无血色,呻吟着的米拉德。
对方艰难地伸出手来,指了指某个地方。
尼奥会意地将米拉德的鞋子脱了下来,里面是一张磁卡。
"这是……"戴维惊讶着看着尼奥从行李箱中翻出一个感应器,将它和电脑连接之后,把磁卡上的所有信息全部复制了下来。
戴维瞬间明白了尼奥的用意,那就是让安东尼用尼奥伪造的典狱长的磁卡离开。
"你放心,米拉德,我们一定会让那个家伙好受。"
"只要能让那个混蛋也来监狱里尝尝滋味,我什么都愿意做。"米拉德扯出一抹笑容。
"可是我们怎么将这张磁卡还回去?"
"放心,典狱长叫我拿点阿司匹林给他,我会顺带将这张卡也还回去。"
当天晚上,是戴维和马克对四楼的囚室做关灯前最后的巡逻。
一边走在灯光昏暗的走道里,一边用警棍提醒那些家伙熄灯。
那个曾经用受害者的头骨做杯子的家伙靠在栏杆边,朝着戴维呵呵笑了笑:"戴维——如果能用你的头骨来雕刻杯子,一定是我最美的作品。"
可惜尼奥不在,不然这两个变态又能再一起探讨什么样的花纹适合雕刻在戴维的头骨上。
戴维也向他展露出自己的微笑,用平静而清晰的声音说:"你再不闭上你的鸟嘴,我保证把你的小鸟割下来塞进你的屁股里。"
一时之间,牢房里不少人吹起了口哨。
"哦,小戴维发飙了!"
"实在太可爱了!"
"我愿意把我的小鸟送给你!"
戴维视若无睹地走了过去,路过那些取笑他的人还不忘更加用力地敲打栏杆,直到走到安东尼的囚室面前,对方似笑非笑坐在床边看着他。
"戴维,刚才的冷笑话也是你的老板教你的吗?"
戴维咬牙切齿地走过去,警棍凶狠地敲打在铁栏上:"闭嘴——熄灯!"
周日是一周唯一次的放风时间,在除了沙砾其他什么都没有的空地上,那些平日里麻木的囚犯们懒洋洋地站在太阳下面。
有的人只是这么站着,有的人在沙砾地上打起了纸牌,还有人目光离散地抽着烟。
此时也是这个监狱警力最为集中的时刻,大部分的狱警都握着警棍来回地走在这些囚犯之间,一旦有谁不守规矩或者发生暴力事件,狱警们就会冲上去。
但是大多数时候,如果真的发生了斗殴寻衅,狱警们也不会傻到第一时间冲上去,他们会等到双方疲惫了,甚至鲜血淋漓了,才会走上前去善后。
马克带着戴维在一小处地方聊着天,内容无外乎是戴维怎么会跑来当狱警,而戴维也只好编谎话顺带将话题绕到马克怀孕的老婆身上。
两人正聊着婚姻和坟墓的关系,不远处几个囚徒似乎因为划定界限而打了起来。
马克不耐烦地皱起眉来:"这些家伙真是没完没了。"
"现在过去吗?"
"已经打起来了,等他们打累了再过去。"
又是两分钟之后,分别有几匹人加入了混战。
马克烦躁地哼了一声:"得控制局面了。"
说完,不止马克,其他的七八名狱警也挥舞着警棍冲了过去,对着那些打得不分彼此的家伙狠命地敲了下去。
戴维正要跟着马克冲过去,谁知道有人从后面拽住了他,一把将他扔在了地上。左手撑在沙地上,被磨得火辣辣疼,戴维怒吼:"谁他妈的——"
安东尼?
对方露齿一笑,日光让他过分白皙的肌肤有了几分血色。
戴维刚想要爬起来,安东尼却猛地踢开了落在他手边的警棍,猛地压下来,含住戴维的双唇死命亲了起来。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这么多狱警都在……戴维可悲的发现大部分狱警都在忙于处理混乱,其他几个角落里的狱警没有这么快看见被压倒的戴维。
"唔……唔……"戴维想要抬起头来,安东尼的亲吻就会更加凶狠,将他的脑袋用力地摁回沙地上。
制服的衣领被扯开,安东尼的手掌用力地揉捏着,一直向下伸进裤子里,隔着底裤肆虐着戴维的臀。
亲吻的角度不断变换,让戴维根本来不及应对。
不行!怎么可能让这个家伙当众对自己做这样的事情!
戴维的手不断伸长,指尖终于触上了警棍,将它勾过来,不做多想砸向安东尼的脑袋。
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侧过身去躲开。戴维却红了眼,他来到这座监狱之后还没有这么疯狂的挥舞警棍。
大多数安东尼都躲过了,只是小小地挨了几下,胳膊上很快留下了痕迹。
他跑了起来,还不断回头用挑衅的目光去看戴维。
随着混乱被平息,这片沙砾地上最吸引人目光的就是衣衫凌乱抡着警棍的戴维追在安东尼的身后,就在安东尼不小心摔倒的时候,戴维的警棍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而安东尼只是趴坐在地上,双手护住头部,直到其他狱警过来拉开已经失去理智的戴维。
安东尼躺在地上,他一边告诉来拉他的狱警自己的胳膊和腿好像骨折了,另一边却用狡黠的目光扫过戴维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
他被送到了尼奥的诊室,手臂和大腿都被上了石膏。
当晚,戴维来到诊室里,冷眼远远看着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安东尼。
"嘿,戴维,你这么专注地看着我,真的让我很开心——没想到你这么爱我。"用无所谓的语调说着无关痛痒的话,安东尼的笑容很扎眼。
"我看着你是因为我想杀了你。"
"那就来吧,现在是你最好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戴维觉得安东尼说的是真的。
他不想回应对方任何话,只是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戴维闭上眼睛低咒了一声:"妈的!"
"我以为能把安东尼打一顿,你的心里会好过一点。"欧利文的声音悠悠然传来。
戴维嗤笑了一声,如果你被别的男人按在地上随便亲,心里会好过吗?
"很快,你就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我保证。"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欧利文的声音比刚才要柔和许多。
第二天,安东尼坐着轮椅回到了牢房。
又是一个周二下午,戴维照例去巡查图书馆。他知道这是马克特地为他争取来的工作,比起其他的轮值工作要轻松很多。
今天的图书馆照例只有那六个人,安东尼现在行动不便,应该暂时会安分一点。
米拉德和上一次一样,坐在靠窗的位置望着天空,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戴维将上次那本没有看完的书找了出来,选了个位置翻阅了起来。
书看了一半,戴维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身边竟然停了一张轮椅,不用想一定是安东尼。
手指不自然一颤,戴维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安东尼用那只还能动的左手拿过戴维的书,"《世界名画评鉴》?看不出来你喜欢这些。"
"为什么我不能喜欢?"
"你是在附庸风雅,戴维。"安东尼这次的笑和以往有些不一样,眼角有着细细的笑纹。
戴维正要起身,安东尼却扯住了他,"为了证明你不是附庸风雅,让我考考你。《蒙娜丽莎》的作者是谁?"
戴维翻了个白眼:"达芬奇,幼儿园的孩子都知道!"
"梵高割掉的是自己哪边的耳朵?"安东尼一个用力,戴维差一点坐在他的身上,还好用手抓住了桌子的边缘。
"右耳,你真无聊!"
"对啊,我确实很无聊。刚才的那些不会又是你的老板教你的吧?"安东尼的手指划过戴维的耳际,那粒扣型通讯器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
"还给我!"戴维伸手,安东尼却让轮椅迅速后退。
"你好好的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会把这个小东西还给你。"
"那你快问!"
"你喜欢《向日葵》多一点还是《星夜》多一点?"
"《星夜》。"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向日葵》那种狂烈而奔放的颜色。"安东尼侧着脑袋,描摹着戴维表情里的每一丝变化。
"因为梵高的宇宙,可以在《星夜》中永存。宇宙里所有的恒星和行星在"最后的审判"中旋转着、爆发着。用色却显露了他最天真最单纯的追求。灿烂到极致不是黯淡就是死亡,所以他也只能……毁灭了自己。"戴维扯了扯嘴角,他忽然在想,欧利文是不是也和那位陷入疯狂的画家一样,执着于不可能握住的幻象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欲恋潮心"的意思是"想要去爱的心情像潮水一样涌进心里",但是既然第一印象实在太有颜色了,我想问问大家能不能踊跃地帮我想过另一个名字。我会和编辑商量一下然后改名字。
爱我,就为我取一个新名字吧。谢谢大家!
30
30、第 30 章 ...
就在此时,安东尼却移动到他的面前,"不要去想别的人,这里只有你和我而已。"
戴维吸了一口气,"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么你最爱的是哪一幅画呢?"
戴维从安东尼的眼睛里看到了类似于好奇以及期冀的情绪,尽管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揣摩艺术家留在画作上的情感的天赋是否能用在安东尼的身上。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戴维笑了笑,他并不打算告诉安东尼,自己最爱的是阁楼里那幅欧利文临摹的赝品,承载着那个男子年轻时所有的纯粹与热烈。
安东尼望着戴维,嘴角微微上翘:"戴维,其实你是个情感纤细,而且天真的人。"
"为什么?"戴维耸起眉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自己。
"被维米尔跨越了三百多年的爱慕所打动,难道你不是吗?"安东尼转身离去,影子在图书馆斑驳的地面上被拉得很长,"如果这一次和你没有合作关系,那天在放风的操场上,我真的会抱你。"
戴维失笑,难道那天他能幸免于难不是因为那根警棍,而是因为安东尼有心放过自己了吗?
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戴维猛然想起通讯器还在安东尼的手上,他赶忙追了上去,这才发现那个和安东尼同一个囚室并且每次在餐厅都坐在安东尼身旁的男子,正推着他的轮椅向着一片昏暗的走廊尽头而去。
"安东尼,把我的东西还我!"
"这个吗?"安东尼的手指间那个小东西被滋啦一声碾碎了。
"你干什么——"戴维正要上前去扯安东尼的领子,却被他身旁的大个子一把摔了出去。
"没事的,米高。"安东尼扬了扬手,轮椅来到戴维面前,好整以暇看着他吃痛着坐起来,"我刚才就告诉你了,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喜欢我们之间还有别人。"
咬着牙,戴维靠着墙,坐在地上,而安东尼隐匿在走廊深处的阴影中。
好累,这几天。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欧利文从通讯器里传出来的声音仿佛变成了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就在刚才那一刻,安东尼轻松地就毁掉了这种联系,这也提醒了戴维:自己对欧利文的依赖是多么脆弱。
戴维还没有走出图书馆,尼奥就赶来了,看着靠坐在地上的戴维赶紧在他面前蹲下,声音里还有几分大惊失色的味道:"戴维!你怎么了?刚才通讯器是不是坏了?还是被人……"
"没事。"戴维缓缓站了起来,"安东尼那个家伙可能对欧利文一直在通讯器里指使我感觉很不爽,所以就把通讯器捏碎了。"
尼奥呼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通讯器而已。因为刚才我把频率交给了欧利文,那家伙突然打电话来说联系不上你,要我马上来图书馆这边找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没事,尼奥。"戴维的心中有一种沮丧感,因为自己竟然因为欧利文的担心而窃喜。
他忽然在想,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等沙皇彩蛋到手之后,他必须离开。
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欧利文不可能对他抱有同样的情感。
那个男人的爱情,早就定格在了那幅画里。
尼奥当然准备了备用通讯器,交给了戴维。
才刚接通讯号,就听见了欧利文的声音。
"没事吧。"
淡淡的声音,却最能拨通戴维脑海中的那根弦。
"我没事。"
之后的那半个月,戴维一直在后悔那次放风时,自己不应该把安东尼揍的这么惨,说不定安东尼和他的跟班早就越狱了,而他也不用一直待在这个见不到光的地方。
某一天,整座监狱熄灯之后,戴维照例将门锁好,躺在床上睡着了过去。
有时戴维也感叹自己的适应能力,因为他现在已经不会因为那些囚犯发出的声音而失眠了。
半夜里,翻了一个身,他的房门被敲响,竟然是典狱长。
这么晚了,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忽然想起米拉德的遭遇,这让戴维警戒了起来。
正在犹豫自己该不该开门的时候,对方说话了:"戴维?霍夫兰,今晚有人要请你吃夜宵。"
"什么……"他才不想吃什么夜宵,"典狱长,我已经睡了。"
"我知道……但是你必须吃这个夜宵。"典狱长的声音竟然有一些颤抖。
戴维再仔细查看猫眼,发现典狱长的脑袋边抵着一把枪,而拿着枪的人正是安东尼。
这是怎么回事?安东尼不是还在坐轮椅吗?
"亲爱的,我数三声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打爆典狱长先生的脑袋了。我相信脑浆和血液飞溅在你的门口,会让你睡不着觉的。"安东尼的嗓音拉的很长,偏偏戴维最讨厌这个调调。
他必须马上联系尼奥,但是安东尼已经开始数数了。
"一……二……"
"快点把门打开!他说他不会伤害你的!"典狱长沉不住气了,冷汗从额角流下来,呼吸急促得仿佛着整个空间里的氧气很稀薄。
门开了,尽管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戴维却还是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非常镇定,他也端着配枪对准安东尼。
"亲爱的,你不需要这么紧张,典狱长不是说了吗?我不会伤害你。"安东尼勒着典狱长一步一步后退回走廊里,昏暗的灯光闪烁着,戴维早就说要修一修廊灯的变压器了。
举着枪,戴维注视着安东尼,他刚走出房间,只感觉有巨大的力量砸在他的后颈,手枪落了下去,他被某人扛上了肩膀。
太失策了!他怎么能忘记安东尼不是一个人呢!
攻击他的应该是那个叫做米高的男人。
耳朵里的通讯器被拿出来了,戴维在闭上眼睛前希望尼奥能够找到他。
脖颈和太阳穴的位置被轻轻揉捏着,戴维涣散的思绪似乎全部回到了大脑中,他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没有灯光,只有窗外的月色倾洒而入,让他隐约辨认出面前是一桌法国菜。
"你再不醒来我都担心米高精心烹调的食物都凉了。"
安东尼的声音让戴维不禁吞咽下口水,对方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看来刚才给自己按摩的人就是安东尼。
环顾四周的摆设,在这座灰色堡垒中,最干净、最接近星空的地方只有典狱长的办公室。
"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戴维咬牙,"还有为什么你不用轮椅了?"
安东尼将餐巾别在领口,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有把我打残的本事吧?"
戴维愣了愣,然后用手撑住额头大笑了起来。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个鬼地方活到现在的,似乎每一个人都比他老道,比他有城府。
"亲爱的,我就要离开这里了,所以邀请你来陪我享受在这个州立监狱里最后的晚餐。"
"那么你自己好好享受吧,我讨厌法国菜。"戴维正要站起来,就听见书桌那边传来"呜呜"的声音,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米高将灯打开。
突然间的明亮让戴维有些不适,他侧过头去,发现典狱长被绑在他的办公椅上,嘴里还塞着一把枪。
"戴维,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留下任何不美好的回忆。"安东尼坐在原处,微仰着看向站在灯光下的戴维。
"你已经留下非常恶劣的回忆了!"戴维握紧面前的餐刀,真想将它扎进安东尼的眼睛里,但是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能够在这个还算安全的距离待着,已经不错了。
"看来,我们之间总有很多人。"安东尼笑了笑,"你的那位医生朋友确实很厉害。"
话音刚落,站在门侧的米高忽然行动,和悄无声息来到办公室门口的尼奥正面交锋。
"走路很注意不留声音,医生,我再想你是不是服过兵役啊?"安东尼从腰间掏出手枪。
"不要!"戴维以为对方要对尼奥开枪,却没想到枪口是对准自己的。
戴维瞬间停下了动作,而安东尼则拉开了保险栓,这个声音让尼奥分心,他瞬间被米高摁在了地上,而安东尼将枪扔了过去,米高接了枪直接抵在尼奥的脑袋上。
"这和我们当初说好的不同,你现在应该用典狱长的磁卡离开这里!"尼奥怒道。
"是啊,是啊,然后典狱长就要背放走我的黑锅。"安东尼抿了一口红酒,露出纠结的表情,"这里的红酒真的很难喝。哦,忘记说了,我从来不喜欢听别人的指令,所以你们要我不动声色乖乖离开,我偏偏要让这出戏更加华丽一些。"
"疯子!"戴维此刻很紧张,就怕米高扣动扳机而尼奥会在自己面前脑袋开花。
"我以为你很喜欢疯子的,戴维。艺术家大多内心疯狂,像是梵高。"安东尼笑了笑,"亲爱的,你能离我近一点吗?除了那天你在图书馆里睡觉的样子,我一直没有机会好好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总结了大家留给我的几个我个人觉得比较喜欢的名字,大家表达一下意见咯,然后我再塞选一下问问编 辑:
1.危险美学
2.盗艺有道
3.渣受成长史
4.艺术与骗术
5.欺诈艺术
6.窒爱潮汐
大家踊跃投票吧,那个名字大家更喜欢。
明天高考顺利!大家都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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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戴维不想过去,但是看见米高抵在尼奥手中的枪,他只好走过去。
安东尼拉开身边的椅子,请他坐下,仪态极具绅士风度。
倒上红酒,然后与戴维碰杯,安东尼显得乐在其中。
现在该怎么办?
我不是安东尼的对手,而米高不但有枪而且还制服了尼奥。
"你到底想怎样?"
安东尼侧过脸,手指伸过去别开戴维的发丝,指腹抚过他的眉骨:"我知道你的老板为什么派你来,因为你是一个一眼就让人看穿的家伙,一个能满足我掌控欲的人,然后成功地降低我的戒心。"
戴维想要撇过脸去,但是他不敢,因为一侧过脸去就能看见尼奥。
"你有我在手上就够了,放尼奥走。"
"小傻瓜,你越是在乎他,我就越是不爽。我不杀了他就不错了,怎么会放他走呢?"安东尼靠向戴维,鼻息轻触在他的肌肤上,而戴维只能僵硬在那里。
"安东尼?唐纳,我劝你最好遵守我们的合约,否则无论你去到哪里,你的大哥都会对你的行踪了若指掌。"尼奥沉下声音,冷冷道。
"知道了,知道了,像你这样的高手,只要是任何有摄像头的地方都能够轻易地用面部捕捉软件抓到我,至于其他追踪到我的方法,估计不下一百种。"安东尼搂着戴维,抚弄着他的后颈,像是在爱抚自己圈养的小猫,"我想亲你了,戴维。"
"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会做了。"戴维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太衰了,他好像被男人亲了不下十次!有机会离开这里,他一定要到教堂做礼拜,饮圣水!
安东尼的手掌从戴维的后颈缓缓上移,托住他的后脑,手指深入他的发丝中,他的亲吻很轻,让戴维屏住了呼吸,上唇被对方含住,缓慢地吮吸,舌尖试探性的进来,就在戴维微颤着向后躲去,安东尼却猛地将他按进怀里,疯狂地亲吻了起来。
狂烈的气息让戴维感觉到深深的恐惧,预感告诉他只要再继续下去,所有的轨迹都会脱离原有的方向。
戴维越是推拒,安东尼的亲吻就越是用力。他直接拖住戴维的腰,将他骤然抱起,放在了餐桌上,退出戴维的口腔,舌尖在他的唇角流连。戴维不断地闪躲,双拳毫不留情地砸在对方的肩膀和背脊上。
安东尼只是发出轻笑的声音,含住他的下巴,猛地拽住他的双腕,放在自己的胸口,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跟我走吧,戴维。"
冷笑了起来,戴维用不屑的语调说:"你总说我老板多么的有控制欲,但事实是你也想要给我拴上线,被你拉扯着照着你想要的方式活着!"
"你错了,戴维。我看到过很多种颜色。而你的颜色很特别,既不是纯洁到天真的白色,也不是阴郁的冷色,你很容易被看透,却很难被形容。"安东尼吻上他的鼻尖,就在此时,米高发出了一声闷哼,房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不过一秒钟而已,趴在地上的尼奥早就翻身起来,手上是米高曾经用来指着他的枪。而米高则反过来被压在地上,一个冷峻男子身着狱警的制服,用他的膝盖将他死死抵住,一支手枪顶在他的后脑上。
"欧利文?"戴维一阵欣喜,他怎么会在这里的?
就在戴维从桌子上跳下来的时候,安东尼忽然从后面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作为盾牌挡在身前:"终于现身了啊,戴维的老板。"
尼奥皱了皱眉,但还是指着安东尼。
戴维那一刻的欣喜瞬间无影无踪,现在他似乎成了一个累赘,本来尼奥和欧利文算是控制住了场面,但是戴维却成了安东尼的筹码。
"我建议你放开他。"欧利文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的波动,"知道你没有按照我们的计划走,我已经在典狱长的办公室下面安装了炸弹。"
"嗯哼?"安东尼似乎来了兴趣,"哦,那你想要我怎样?"
"很简单,把戴维和钥匙给我们,否则就一直这样僵持下去,直到炸弹爆炸。"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把戴维和钥匙给你们,我们就同归于尽?"
"没错。"
"你也太贪心了。钥匙和戴维我只会给你一个,你选哪个?"安东尼一副好奇的表情。
"我只给你两种选择,安东尼?唐纳。要么同归于尽,要么把钥匙和戴维给我。"欧利文扬了扬下巴,唇线扯出一抹弧度。
"那我选择同归于尽,我愿意抱着戴维等着炸弹爆炸。"安东尼在戴维的脸上亲了一下,"你看我多浪漫啊,愿意和你一起死。"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死在一起。"戴维咬牙,朝着欧利文说,"选钥匙吧!安东尼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是啊,是啊,反正我又不会杀了戴维。我会带他去意大利。"安东尼的另一只手故意非常挑逗地抚摸着戴维的腰身,甚至大喇喇抚向了双腿之间,"我知道你讨厌法国菜,意大利菜怎么样?我们还可以去欧洲旅行,参观各种画展,无论是现代名家还是古典名作……"
欧利文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你喜欢安东尼吗?你想和他走吗?"
听到他的问题,戴维差一点炸起来,"什么——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这个变态?你哪只耳朵听见我想跟他走了?"
"那就闭嘴。"欧利文的脑袋转过一个微妙的角度,五官显得锐利而冷漠,"还有十五分钟就爆炸了。如果安东尼你真的那么喜欢戴维,正好你们站的位置应该就是爆炸的中心点,我保证你们俩能够死在一起。"
"喂……欧利文,你不是说真的吧?"尼奥笑着问他的老伙计。
"我说的是真的。还是你觉得把戴维交给安东尼比较划算?"
"如果要小戴维被这个疯子蹂躏,我宁愿他就这样被炸死了。"尼奥点了点头。
"好吧,好吧,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戴维就先寄放在你那里吧。"安东尼缓缓松开了胳膊,手掌覆在戴维的后腰上一推,"把米高放回来。"
欧利文将米高拉起来,推了过去,"把你脖子上的钥匙扔过来。"
"什么啊,戴维都换给你了,我算是忍痛割爱了,你竟然还惦记着我的钥匙。"安东尼露出一副心痛的模样,将脖子上的钥匙扔了过去。
尼奥将戴维拉到身后,三个人把门口留了出来,示意安东尼带着米高快点滚。
十分钟之后,当安东尼和米高刚走出州立监狱的高墙,就听见一声巨响,仿佛绽放开来的红色玫瑰,瞬间又消散开来,紧接着是浓烟涌向墨色的夜空中。
安东尼转身看着,眨了眨眼睛:"不会吧,那家伙真的装了炸弹啊?"
而刚来到第一层监狱的戴维因为剧烈的震动还没有站稳,手腕被人紧紧握住,欧利文低声一句:"快点跟我走!"
戴维总觉得手腕上的温度是那么的不真实,眼前是欧利文拉着他前跑去的背影。
当他们跑到最底层时,这座灰色城堡已经彻底炸成了一锅粥,典狱长的办公室坍塌而下,发出巨大的响声,扬起的尘埃让视线一片模糊。
囚犯们的吼叫声此起彼伏,铁栏被摇晃着,他们仿佛成为斗兽场里即将冲出栅栏的野兽。
耳膜还在阵痛,戴维大力呼吸着,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炸弹。
"我们……是不是闹得太大了?"戴维心有余悸,如此混乱的场面,不知该如何收尾。
"如果安东尼不把事情闹得这么大,我们也不需要炸死典狱长了,因为一切计划都被他知道,包括你和尼奥是协助安东尼越狱的同伙。"
戴维沉默了,在最初,他以为这个任务的地点虽然惹人生厌,目标人物也极具危险系数,但是他真的没有想过会有人死。
"戴维,典狱长不是什么好料,你以为被他折磨过的就只有米拉德一个人吗?不要对不该同情的人产生怜悯,因为没有人会来怜悯你。"尼奥的半张脸还是淤青的,一定是因为刚才被米高那么用力地按到在地上时撞伤的。
"我……明白了……"
"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监狱的爆炸,戴维你马上装作刚知道爆炸的样子,和马克他们去维护秩序,我们运气很好,今晚上我入侵了监控系统,所以这里的摄像头什么都没有拍下来!欧利文,你必须马上离开!"
"如果只是假扮狱警……你怎么通过这些门的?"戴维觉得奇怪。
"你不会以为尼奥只复制了一张典狱长的卡吧?今晚是约定好安东尼离开的时间,我料想计划不会顺利,所以从昨晚开始,我就等在尼奥的诊室里了。"欧利文一笑,浑浊的空气都跟着张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接到编 辑圣旨,周四入V。
虽然现在点击率不理想,我不是很想这个时候入V,但是一切只能服从编辑,再加上我也快失业了……
我也不强求大家买V了,一切随缘吧,令人伤心或者引起不快的留言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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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到了善后的时候了,戴维跑去与马克他们会合,在被炸出一个大洞的典狱长办公室门前,装出惊愕的样子。而尼奥作为监狱里面的医生也赶到了现场,从专业人士的立场宣布面目全非的典狱长已经死亡了。
州立监狱的这场巨大风波在一周之后仍然处于初步调查中,安东尼与米高利用典狱长的磁卡越狱,这也使人联想到使他们安置了炸弹,牵引走了调查的主要视线。
尼奥利用某位心理医生的诊断书离开了这座灰色城堡,而戴维则被"调离"到了另一所人手紧缺的监狱。马克甚至还为戴维的离开而感到遗憾,毕竟戴维是州立监狱里最为符合正常审美观的风景了。
马克一直将他送到了监狱门外,一辆悍马就停在了不远处。
戴维和他告别之后,拉开悍马的门,发觉司机竟然是欧利文。对方不发一言,因为戴着墨镜,无法揣摩他的表情。
悍马奔驰在一片沙砾之中,前方便是通向市区的公路。
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来接我……
戴维有些发懵,直到欧利文单手将座位边的矿泉水递到他的面前,"喝不喝?"
"哦……谢谢……"
车子里又是一片沉静,这让戴维感觉到窘迫。
"那个……你一直在画的那幅画怎么样了?"
"没有找到合适的颜色。"
"哦……"
当车子来到高速公路上,便行驶得更加平稳畅快了。
戴维倚着车窗就这么睡着了过去,离开那个鬼地方,让他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远远传来货车的喇叭声,欧利文已经将方向盘打向一边了,对方还是横冲而来,自戴维的窗口掠过,巨大的声响将他震醒。还好戴维反应过来,将搭在车沿上的胳膊收了回来,否则他这个美男子就要变成断臂维纳斯了。
猛地刹车,悍马停在了公路边上。
欧利文将墨镜摘下来,掰过戴维惊魂未定的脸,"你有没有怎么样?"
"……"被吓出去的魂魄似乎回到了本尊,戴维点了点头,"我没事,没事。"
欧利文的声音很大,虽然他平常少不了对戴维冷言冷语,但是很少大声说话。吼叫不符合欧利文的气质。
"那就好。"大艺术家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将墨镜戴回鼻梁上,把戴维那边的车窗摇了上去,"不要再把胳膊伸出窗外。"
最后那句有点警告的意味。
……刚才我也吓到了好不好……
戴维撇了撇嘴,车子继续开动。
被刚才那么一吓,他也完全没了睡意,而欧利文又一直冷着脸,让戴维半句话都不敢说了。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欧利文竟然先开口了:"你怎么这么安静。"
"……我以为你比较希望我安静。"
欧利文伸手按了按广播,没有信号。点了一下播放CD的按钮,没有插碟片。
"那你唱歌吧。"欧利文用理所当然的语调说。
"什么?"
"那天在广场上骑自行车时,你唱的那首歌。"
"我只记得那几句。"
"那就重复那几句。"
戴维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和欧利文这么坐在一起,他们的谈话内容会变得像一个螺旋。
他觉得坐在车里为另一个大男人唱歌实在太窘了,刚想倚着车窗玻璃继续装睡,谁知道欧利文竟然不依不饶地说:"唱啊。你不知道开车没有声音很容易犯困吗。"
奇怪了,那你来的时候没有广播和CD也没见你睡着。
算了……自视甚高的大艺术家屈尊降贵来接我这个小白脸,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Hold me like a friend, kiss me like a friend, say will never end,
searching for the colour on the rainbow……"戴维没有去看欧利文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唱歌很少在调子上。
"这首歌叫什么?"
"Forever friend。你的中学时代一定很贫乏。"戴维笑了笑,那个时候这首歌在女生里面很流行。
"你觉得朋友是比恋人更安全的距离吗。如果是我,与其待在那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我宁愿伸手将对方抓住。"
戴维转过头来看向欧利文的侧脸,缓缓道:"你弄错了,暗恋才是最安全的距离。"
回到那栋别墅,戴维几乎是飞奔向自己的房间。
美美地洗了一个澡,戴维走到楼下,午餐正好端上桌子。
"尼奥——是烤火鸡还有德国香肠!我爱死你了!"戴维直接上前挂在尼奥的肩膀上,想到这个家伙在自己被安东尼劫持的时候,真的按照他的承诺第一时间赶来,虽然他还是很不帅气地被米高制服了,但是戴维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番。
"既然爱我,就给个热吻吧!"尼奥的嘴就要凑了上来,戴维连忙掰开他的脸。
"我会热吻那只火鸡,你放心好了!"将鲜嫩的鸡腿肉塞进嘴里,戴维看向楼梯,"欧利文那家伙不下来吃饭吗?"
"他还有事情要忙,你知道的,他手头上的事情没有做完是不会去做另外一件事情的。"
"是啊,太偏执了。"戴维点了点头,他暗自打算着下午要去和哪个女孩约会的时候,欧利文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戴维——去保险箱设计师温彻斯特先生那里把我订购的东西取回来!"
"哈?我正在吃饭……"戴维闭上了嘴巴,欧利文说出去的话是不会收回来的。
而尼奥一副好笑的样子看着戴维走上楼去,接过温彻斯特先生的地址,垂头丧气地打开门。
"有没有搞错啊,我才刚从那个鬼地方回来,都没个休息吗?自从我来了这里之后,就再没碰过女人了!"
没错,这一点最为郁闷!
"好了!我知道你憋坏了!"尼奥伸手摸了摸戴维的头顶,刚洗过的头发柔软得让人停不下手来,"要不然晚上我来安抚一下你的小兄弟?"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戴维愤恨地甩开尼奥的手,还好能开一开那辆凯迪拉克,也算是心灵上的慰藉了……
也不知道欧利文到底定购了什么,温彻斯特先生给了他一个手提箱。不过戴维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一定和那个装有沙皇彩蛋的保险箱有关。
而那个沙皇彩蛋也让戴维想起了那个被欧利文爱着的艺术学院教授。
一路开回,车子来到了皇后大街附近。
绿灯转换的瞬间,一辆黑色奔驰与戴维擦身而过,在他侧目的那一刻,那张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得模糊的面孔再度清晰了起来。
"露比……"戴维张了张嘴,她不是应该和她父亲一起住在法国吗?
心脏忽然像是升空中的热气球,前方的转弯灯亮了起来,戴维猛地将车行驶到对面的车道,追向那辆黑色的奔驰。
他不断地超越前面的车辆,可是当下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亮起,他被前面的车子挡住了,焦急地将脑袋伸出窗外,那辆黑色的奔驰早就不见踪影。
缓缓地回到座位上,戴维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颤,随即呵呵笑了起来。
戴维,你在做什么?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
已经九年了,你从来没有去找过她,难道你们之间还会有其他的可能吗?
不过真的很奇怪,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露比了。只是认识欧利文之后,他总会不自然地想起她。
回到别墅,将那个手提箱交给了欧利文。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戴维好奇地问。
欧利文的指尖在箱子上点了点,高深莫测地说:"沙皇彩蛋的保险箱,仿造的。"
"哈?"戴维的思维停顿了两秒,忽然明白欧利文想要做什么了,"你该不会是想要用这个假保险箱去换真的吧?"
"这很奇怪吗?安东尼的哥哥所罗门也不是好惹的家伙,为了避免以后的麻烦,我决定干脆给他一个仿制品,让他开开心心地收藏。"
这还是第一次欧利文的笑容里有几分邪恶的味道。
"可是你知道那颗沙皇彩带长什么模样么?"
毕竟安东尼,还有其他人见过这颗彩蛋。
"记得……"欧利文的目光缱绻了起来,戴维知道,他一定是想起那位教授了。
"可是我们……怎样才能接近所罗门呢?"
欧利文从书桌的抽屉里掏出了三张船票,"所罗门会在下周乘坐蓝钻石号从纽约前往休斯顿。"
戴维点了点头,"那我去吃午饭了。"
"你不问我打算怎样接近所罗门吗?"欧利文的眼神倒是有几分好奇,戴维可是一向刨根问底,对于欧利文一直不把计划告诉他而非常不满。
"以前的计划你都成功了,这一次我相信也会。所以不需要问那么多,按照你说的去做就行了。"
这几天,戴维除了去健身中心之外,还去参加了一个格斗训练班,教练是一位从伊拉克退役回来的军人。不要问戴维为什么突然要学习格斗技巧了,原因无他,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刺激到了他。
自己以前的目标对象都是那些独身或者上了年纪的富婆,没有什么危险系数。但是跟着欧利文混,他不能指望每一次出危险,尼奥或者欧利文能够第一时间赶来。
第33章
当然,戴维也少不了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回来。
"嘿,戴维,你今天去哪里了?"尼奥看见他的脸瞬间皱起了眉头,伸手托着戴维的下巴仔细查看,"你是不是又泡了那个有夫之妇所以被揍了?"
"才不是!"
真是挫败,为什么他们总认为我出门不是泡妞就是骗富婆呢?我偶尔……也会有一点深层次的追求好不好……
可恶……腰真酸……
看着他一扭一扭上楼的样子,尼奥再次语出惊人:"你不会被别的男人干了吧?"
戴维握紧拳头,忽然转身冲下楼来,猛地将尼奥绊倒,扯着他的胳膊向后一拧,没想到尼奥的反应很快,身体一转,反而将戴维一下按在了地上。
"哎哟,弄半天你是去学打架了?"尼奥倾下身子,他的膝盖正好抵在戴维的腰上。"其实我也可以教你的啊。"
"放我起来!放我起来!腰快断了!"刚才还一副不扳倒尼奥不罢休的戴维,现在已经咿呀求饶了起来。
"那你亲我一下啊,亲我一下我就放你起来。"
"……你白痴啊!亲你我的嘴巴会烂掉!"戴维的脸憋红了,总有一天他会练成绝世高手,把你这只八爪鱼扁成死鱼!
"你们俩来我的画室。"微凉的嗓音至高处传下来,戴维艰难地回头,看见了欧利文远远站在楼梯处。
尼奥笑着将戴维拉起来,因为戴维不死心地想要偷袭,尼奥则半开玩笑地用手掐着他的后颈,看他像只乌龟一样缩着脖子,两人来到了画室门口。
画室的中央不再是那幅画了,而是一个工作台,台面上放着很多零碎的东西,像是金属外壳啊、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珍珠和宝石,还有漆料。
"你已经完成了?"尼奥凑过去,将桌面上一块暗红色的绒布摘下来,露出了一颗美轮美奂的彩蛋。
"这……就是叶卡·特琳娜的彩蛋?"戴维张大了嘴巴,彩蛋表面的饰物并不及想象中那般华丽,但是排布的位置,以及珠宝颜色的选择显得优雅而迷人,特别是纹理间像是用针尖挑出的花纹,体现出制作者精细的匠心,像是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更像是一颗呈递着小女子想要保留爱情的细腻情怀。
"是的。怎么,没有你想象中的王者风范?"欧利文淡然一笑,"叶卡特琳娜是一个很有艺术魅力的女王,有人评价她像春来草长,冬至雪飘一般自然而不矫揉造作,当你正准备恨她的时候,她又忽然表现得非常可爱。当你正准备大唱赞歌的时候,她有面露狰狞。"
"啊,就像艺术家的脾气一样,摸不着规律啊!"戴维感叹道。
"那么彩蛋里面的东西呢?你也仿造好了?"尼奥很认真地问,因为仿制一个彩蛋外壳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里面的东西。
"这个彩蛋里面是什么?很大一颗宝石吗?"戴维有些好奇,拿起来想要试着将蛋壳打开,可是无论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笨蛋,就是为了隐藏彩蛋里的秘密,打开这颗彩蛋是需要'密码'的。"尼奥的双眼再度弯成了月牙。
"'密码'?这个彩蛋上能有什么密码?"戴维好奇得不得了。
欧利文点了点彩蛋底座上的那一圈宝石,"这里有十二颗宝石,只要按照次序将这些宝石按下去,蛋壳就会打开了。"
"大部分彩蛋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里面的东西吗?"
"不是,只有叶卡特琳娜的这颗。"欧利文将彩蛋拿过来,打开了戴维带回来的那个保险箱,将彩蛋放了进去。
"那么急着放进去,我还没有看见里面有什么呢……"戴维露出失望的表情。
尼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那么难过了,等我们拿到真品,一定让你看看彩蛋里面的装的是什么。"
"不过就算上了那艘游轮,你们打算怎样接近所罗门呢?"
"亲爱的,所罗门没有保险箱的钥匙,但是我们有。"尼奥解释道,"既然安东尼是从州立监狱逃走的,我们可以在网络上散播消息,就说安东尼逃走时落下了这把钥匙,然后被某个狱医得到了。"
"这样……所罗门就会来联系你了。然后我们就能反客为主!"戴维恍然大悟。
果然,消息放出去不到两天,尼奥就接到了来自所罗门的电话。
两人交涉了许久,尼奥一再表示自己对那个什么彩蛋没有兴趣,如果所罗门真的想要这把钥匙的话,就要答应他在打开保险箱之后,要让他的朋友见识一下这个彩蛋的模样。
当所罗门得知尼奥口中的那个朋友就是现代画家欧利文·凯恩之后,想也不想就同意了,像他这样的军火商,总是认为和艺术界的人打交道,能够让其他人觉得自己很有品位,不是满身铜臭和硝烟的非法商人。
当交易敲定之后,尼奥还一副很为难的声音说他和朋友要乘坐蓝钻石号去休斯顿,钥匙需要等到他的旅程结束之后才能交给对方。
所罗门自然顺水推舟说他也要乘坐这艘船,他会在船上安排好节目等待贵客的到来。
这一次,他们三人要同时出动了。
来到海港,仰望着那艘巨大的游轮,海鸟在上空徘徊,发出悠远的鸣叫。
戴维眨了眨眼睛,"这艘船上一定有游泳池、酒吧餐厅、还有美女!"
"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吧。"尼奥摇了摇头,"船上还有赌场。"
"走吧。"欧利文朝着登船的阶梯走去。
来到房间,戴维看见了干净柔软的床铺,音响设备,从窗口望出去,就是一片起伏的海面,似乎要将他的眼睛都染成深蓝色。
欧利文果然舍得花钱,这几天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了。
"等等……这不会是从我的酬劳里扣取的吧?"
想到此,摊在床上的戴维弹了起来,跑到了欧利文的房间,那家伙正在将衣服一件一件摆进衣柜里。
"嘿!我说我的房间不会还要从我这次的酬劳里扣除吧?"
正在挂衣架的手顿了顿,欧利文转过头来,轻笑了一声,"哦,谢谢你提醒我。"
"不行不行!"戴维急了,"上一次你就扣的我只剩下几万了!我宁愿去住普通客房!"
欧利文忽然笑出了声,眼角细细的笑纹让他看起来很开心,戴维有些愣住了。
他的笑容很有魅力,就似落入玻璃杯中的一抹亮色,瞬间渲染开来。
"前一段时间在监狱里你很辛苦,这一趟游轮之旅就当做是福利吧。"欧利文将一张信用卡交给了戴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过超过的信用额度,我可不会帮你付款。"
戴维的眼睛一亮:"这张卡可以消费多少钱?"
"一百万左右吧。"欧利文低下头继续整理箱子,"所以我建议你不要把它们都用在赌场里。"
"我知道了!赌博的投资回报率不适合我!"戴维开心了两秒,又用很认真的语调问,"这笔钱不会从我的酬金里扣吧?"
"不会。"欧利文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啊,欧利文——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你!"说完,戴维就奔出了房间,他要去享受生活!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欧利文坐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耳朵里的通讯器传来尼奥的声音:"你不是说不喜欢戴维把钱用在不该用的地方吗?那你还给他信用卡?他会拿去泡妞的。"
"他高兴就好。"
"我知道的,所罗门不是好惹的主,所以你想分散戴维的注意力,交易的时候不打算让他在场。"
"戴维已经面对过安东尼了。"
"那你就不该带他上这艘游轮。"
尼奥的话让欧利文微微皱起了眉头,"你说的对,我应该退票,让他下船。"
"得了吧,船都已经开了,你要让身体娇弱的小戴维游上岸吗?"尼奥打趣道,"其实是因为他在州立监狱里吃了苦头,你有点内疚吧。"
"我会付给他丰厚的薪水。"
"好吧,好吧,随便你。所罗门房间里的那个装置我已经设定好了,老实说假扮服务生也很有意思呢!"
此时,戴维正躺在游泳池边的人造沙滩上戴着墨镜晒着太阳,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倚在他的身边。虽然欧利文说过要他别把信用卡里的钱用在赌场里,但是身边有美女,又怎么能不去一掷千金呢?
两个人抱在一起热吻了一番,女子拉着他朝更衣室走去。
这里的赌场装潢豪华,虽然是出来享乐,戴维还是没有忘记给自己戴上通讯器。
他们才刚走进赌场,这里可谓富豪云集,个个携带的女伴光鲜亮丽,欧利文给他的那张信用卡和他们相比实在算不上什么。
而他身边的美女很快就搂着一位大腹便便的有钱男人抛弃他远去了。没办法,谁要自己的西装裤不是金子做的呢?
戴维玩的并不大,基本上他都呆在俄罗斯转轮那里。还没十分钟,就已经输掉了二十万了,比他那次整倒霍顿之后领到的薪水还要多。适时收手是戴维的好习惯,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扣住了他的胳膊。
第34章
戴维侧目,那女子穿着低胸的紧身礼服,小腿蹭过戴维的裤管,暧昧的气息弥散开来。
"要是我的话,会再试一次。"女子笑容妩媚,戴维一阵心神荡漾。
"好吧,我接受你的建议,看一看我今天的运气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好。"
说完,戴维再一次将小球扔了出去,当转轮停了下来的时候,落在了21,但是戴维压的是22。
"真可惜。"女子惋惜地一笑。
"但这却是最接近的一次了。"戴维搂上对方的腰,"我可不是身价千万的富豪。"
"一个有钱的女人不需要另一个有钱的男人。在这里,你是最特别的。"女子一拉,戴维便跟着她离开了赌场。
女子自我介绍,她的名字叫做塔纱,俄国与西班牙混血,做钻石贸易。
来到她的房间里,两人急切地拥抱在一起,很快进入了状态。
"哦……哦……你太棒了!"塔纱搂着戴维,一脸意乱情迷。
"你也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女人!"戴维享受着被塔纱包裹着的感觉,两个人连续做了三次。激情过后,戴维微喘着气看着天花板,塔纱依偎在他的怀里,手指掠过他的胸前肌肤。
"晚上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只要你愿意,我的公主。"
"呵呵,你和我的前夫一样,在我没嫁给他之前,他也总称呼我为'公主'。"塔纱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里略带忧伤。
"离开你是他最大的损失。"戴维翻身压在塔纱的身上,"为了让你忘却忧伤,让我们再来一次?"
塔纱用力地拧上戴维的胳膊:"你真是个坏男人,被你骗过的女人一定不计其数。"
"难道你不愿意成为其中之一吗?"
两人一直在床上待到了晚上八点,用了一个晚餐之后,戴维陪着她去参观一个艺术展览,听说在游轮到达休斯顿的前一天,这些艺术品将会被拍卖。
从雕像到瓷器再到各种流派的画作,戴维忽然觉得这里才是这艘船上最美丽的地方。
"戴维,你看,这是现代画家欧利文·凯恩的《风韵》,从那个偷走了《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霍顿那里搜出来的,是整个展厅里我最喜欢的作品。它的线条,它的着色……仅仅用流畅来形容似乎还少了点什么。"
"是自由。"戴维浅笑了一下。
只是他无法理解,欧利文到底想要从什么中挣脱出来,过去的记忆吗?
"听说这位大画家的出生很不简单。"
"哦?因为他的祖父仿造了维米尔的名作吗?"
"不是,听说他的母亲是英国某个黑道世家的大小姐,爱上了一个学艺术的穷画家,和他私奔来了美国。"
"挺有传奇色彩的。"戴维笑道,欧利文的行事作风有时也很有黑道风范。
"不过那都是传言。很想买下这副《风韵》,可惜底价就是两百万了,如果没有意外,成交价会在六百万以上呢。"
"他的画用金钱是难以衡量的。"戴维笑着安抚,"我们可以用眼睛把它记下来。"
就在那一刻,戴维看见一位身穿西装,修长而面色白皙的男子走过。
他心中一惊,难道是安东尼?
随即他低头笑了笑,被安东尼那个家伙吓唬得都有幻想症了。
"怎么了?戴维?"
"没事,愿意和我去甲板上吹吹海风吗?"戴维想要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下了。
"乐意之至。"
而就在此刻,尼奥与欧利文第一次同所罗门见面了。
所罗门和安东尼略带纤细的美感不同,他的脸上从眼角到唇角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显得狰狞而凶悍。身材和监狱里那些虎背熊腰的囚犯不一样,掩盖在黑色西装下的雄健的肌肉收敛了戾气,倒有几分T台模特的味道了。
他们在这座游艇最高处的餐厅相见,整座餐厅里只有所罗门、尼奥还有欧利文,以及两位保镖。
"真的很荣幸能够和如此有名的大画家共进晚餐,真的很抱歉,因为刚才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时间拖了这么久。"
尼奥笑了笑:"我是有点饿了,不过欧利文这个家伙一画画就经常忘记时间,他对饥饿早就没有感觉了。
欧利文微微点了一个头,含蓄而有礼。
"没想到凯恩先生竟然会对那个彩蛋感兴趣。"所罗门用试探性的目光打量着欧利文的脸庞,"不过我更没有想到的是,凯恩先生不止有艺术家的优雅,还有一张迷惑人的脸。"
尼奥抖了抖眉毛,暗自想这两兄弟不愧是接受同样的教育啊,但是欧利文是绝对忍受不了别人打他的主意的。
"所罗门·唐纳先生,我之所以对这只彩蛋感兴趣,是因为我知道如何打开这只彩蛋。"欧利文的声音平缓如流水,却透彻出淡淡的冷意。
但是所罗门的手指却颤抖了一下,"哦?凯恩先生怎么知道如何打开那只彩蛋?"
"这只彩蛋是你们从黑市上购买来的吧。"
"自然,花了一笔天价。"
尼奥抿了一口红酒,什么天价啊,明明是你父亲买来送给你弟弟的,结果被你抢走了。
"这只彩蛋是我一位朋友因为手头上有困难,在九年前卖出去的。他后来因为意外死了,几年前他的家人整理遗物的时候,有一封写给我的信。"
"信上说了如何不破坏彩蛋的外壳呈现里面的内容?"所罗门的目光里呈现出不一样的眼神,如果这只彩蛋能够被打开的话,它的价钱将会翻倍。
"是的。"欧利文不以为意的样子,端起了酒杯,仪态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那么明晚,就请凯恩先生来我的房间,让我们一起见证彩蛋被打开的瞬间吧。"
随后,他们聊了一些艺术品的话题,晚餐结束之后,尼奥笑着搂住欧利文的脖子,用暧昧的语气说:"宝贝,看起来所罗门对你很有兴趣,你应该听懂了他的暗示吧?"
欧利文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他会为他的妄想付出代价的。"
"不过,明晚我们就需要小戴维的帮助了。他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尼奥摸了摸鼻头,"只怕他现在趟在温柔乡里爬不起来了。"
当晚,尼奥敲开了戴维的房门,看着他凌乱的床单,还有床上那具床单下玲珑起伏的身体,耸了耸眉毛。
"你可真会挑时间啊,现在都几点了!"戴维压低声音恶声恶气地瞪向尼奥。
"别生气,别生气啊,是欧利文要我来找你的。明天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了。"
"什么帮助?"戴维套上衬衫,随意地抓起地上的裤子,跟着尼奥来到了欧利文的房间。
对方正靠着窗口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尼奥已经推门进去了,可是戴维却站在门口。
欧利文的姿势是很有美感的,但是偏偏戴维不喜欢,仿佛戴维永远不会进入他的视野之中。
"嘿,欧利文,我猜对了,这个家伙果然和某个女人在鬼混呢。"尼奥的语气是半开玩笑的。
欧利文微蹙起眉,转过身来,让人猜不透他的不悦是因为尼奥的话,还是因为戴维并不整齐的衬衫。
"戴维,明天就是你最重要的任务,如果你失败了,我们也就失败了。"
"什么意思?"欧利文的话让戴维感觉到了压力。
"没有那么严重啦!"尼奥过来安慰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会掩护你的。"
皱起眉,戴维猜想这个"任务"只怕没那么简单,现在想想欧利文给他那张信用卡,简直就像是让他临刑前的享受。
"你们想要我怎么样?"戴维看向欧利文。
"偷梁换柱。"对方的回答简洁而沉静。
随后,尼奥将其中的细节解释给了戴维听。
"什么啊……这个任务比起州立监狱算是小菜一碟了。"戴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就在他转身回去继续睡觉的时候,欧利文发话了。
"信用卡还给我吧。"
"哈?"戴维睁大了眼睛,"怎么突然要人家还?"
"因为我只打算借给你昨天用,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明天还你啦!"戴维抓了抓头发,走了出去,心想早知道今天就去赌场把它们全部输光!
欧利文端着咖啡,坐在茶几边,尼奥在他的对面坐下。
"怎么了,想到明天的事情就睡不着觉了?真难得,你也会紧张。"
"我只是在担心戴维能不能完成我们制定的计划。"
"怎么不能?想想你让他接近霍顿的时候,明明心里面有疑惑,他还是一步一步完成了你的指令。再想想州立监狱,我保证他每晚都睡不好觉,很多次都想离开那个鬼地方,但是他坚持到了最后。"
第35章
欧利文沉默着,手指沿着杯沿。
"虽然他表现得很讨厌你,但是他信任你。不过你真正担心的不是他任务失败不能拿到那枚彩蛋,而是万一被所罗门发现了,你怕你保护不了他。"
"你说过,他虽然看起来轻浮,但其实是和信得过的家伙。"欧利文起身,将咖啡倒掉了。
"不过你怎么突然对他发脾气了?"尼奥撑着脑袋看向老友的背影。
"我没有对他发脾气。"
"少来了,"尼奥的眼睛弯了起来,"明明你是想弥补一下他在监狱里担惊受怕,刚才却突然要他把卡还回来,不是生气了是什么?"
欧利文虽然没有转身,但是尼奥这个老朋友的直觉告诉自己,对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尼奥是不会点到为止的,他当然要再接再厉,最好激得对方怒火沸腾。
"你不觉得自己把信用卡给戴维,就好像实在圈养宠物一样?"
"圈养他?他自己可以找到圈养的主人。那种只会制造垃圾的家伙,我为什么要圈养他?清理起来都嫌麻烦!"欧利文的眉头皱得很紧。
尼奥见自己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向后退了半步,"那个……真的很晚了,我还要为明晚的计划养精蓄锐,拜拜了——"
说完,他三两步离开房间,将门关上。
此时戴维怒气冲冲地走在走廊上,提起脚来在雪白的墙上留下了自己的足迹。
转念一想,那个钱本来就是欧利文的,他想什么时候要回去,自己也没有生气的理由啊。有人白白让自己用了二十几万美金,这世上没人比欧利文对自己更大方的了。
于是,戴维开心了起来。
不知道塔纱刚才有没有被尼奥吵醒。
就在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地上放着一支红色的玫瑰花。
戴维低下头来,噗嗤笑了,真不知道是哪个傻瓜想要讨好女孩子却把花送错了地方。
不要白不要,拾起花,戴维回到了房间。
塔纱听见声音,迷蒙着睁开了眼睛:"戴维,你刚才是不是出去了?"
"是的,有朋友和我商量一点事情,吵到你了吗?"戴维将塔纱搂进怀里,轻柔地吻上她的额头,"作为补偿,这支玫瑰就送给你吧。"
"戴维……"塔纱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你半夜里出去不会就是为了给我找一支玫瑰吧?"
"被你猜中了,我本来是想等你明早醒过来的时候再给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欧利文,戴维的谎话显得非常拙劣,但是对于女人,戴维却能够如鱼得水。
躺在床上,他的睡意已经没有了。
明天的他要做的事情是关键,如果失败……引起了所罗门的戒心之后,欧利文可能永远都没有拿回那个彩蛋的机会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翻过身来抱紧塔纱,女人的体温让他稍稍平静下来。
第二天清早,戴维与塔纱吃了一个早餐。
塔纱有些商业上的事情,早餐之后就离开了。
戴维无聊地倚在船舷的栏杆上,望着无际的大海,不时有海鸟停留在围栏上,戴维会侧着脑袋与它们聊上两句。
尼奥与欧利文现在应该是在陪着所罗门那个家伙参观游轮上的艺术展览吧……如果不是有任务让他毫无心情的话,他也会找个地方潇洒一下。
此时,一位侍应生端着一杯马丁尼走到了戴维的身边。
"先生,这是您的酒。"
"我?我没有点酒啊。"
侍应生笑着说:"是另一位先生送给你的。"
"是吗?"戴维无奈地摇了摇头,为什么是"先生",不是"女士"呢?
他正在准备拒绝的时候,看见了餐盘里的小纸条。
非常漂亮的手写花体,可以看出对方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只是字母链接的笔法让戴维推测这个人的性格恐怕相当张扬,不喜欢被束缚。
纸条上写的是:你喜欢我送给你的花吗?
戴维心脏一颤,他喜欢具有神秘感的爱慕者,但是那个爱慕者绝对不能是个男人。
"那位先生呢?"
"他……"侍应生回头看向那片太阳伞下的座位,"好像已经离开了。"
"他有说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
"那么他长的什么样子呢?"
"……身材和您差不多,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但是应该很英俊。"侍应生强调了一下"英俊"这两个字。
戴维笑了起来,日光落在他的脸上使那个笑容越发的俊美,侍应生也看的失了神,"这杯酒给你喝吧。如果下次你再看见那位先生,替我告诉他,我讨厌英俊的男人,如果比我还要英俊,那就更糟糕了。"
"先生……"侍应生一脸为难,但是戴维却转身离开了。
真烦人!男人!男人!这个世上的烦人男人有欧利文一个就够了!
在一片忐忑的心跳中,夜幕款款降临。
戴维为自己穿上侍应生的衣服,系上领结,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差不多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推着一辆餐车,走向所罗门的房间,而餐车里摆放着的,就是装有欧利文仿制彩蛋的保险箱。
餐车来到了所罗门所在的那一层。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戴维屏气凝神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此时,欧利文与尼奥正和这房间的主人一起坐在桌前。
所罗门笑着将一只小型保险箱放到了桌面上。
"这就是盛放着彩蛋的保险箱,现在我们需要的就是您的钥匙了。"所罗门向欧利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欧利文侧目,将那个保险箱挪了过来,停顿了两秒,然后朝一旁的尼奥微微点头,意思是"确实就是这个保险箱"。
尼奥的右手一直搭在左手的手腕上,不动声色按下腕上的手表,只听见一阵轰响,所罗门身后的窗子炸裂开来。
玻璃四散,书本和花瓶受到冲击纷纷坠落下来。
"老板!"房间里的保镖冲了过来。
浓密的烟雾涌进了整个空间。
"马上离开这里!"所罗门提起保险箱向外冲去。
视野不是那么清晰,只能隐隐辨认出门的位置。
一群人打开门冲出去,浓密的烟雾紧跟着扩散开,身后房间内传来几声枪响。
这让所罗门离开得更加慌张。分不清敌人的位置和数量,这对他极为不利,决不能恋战!
欧利文与尼奥紧跟在他的身后。
所罗门因为跑的太快,走廊上也是烟雾让他看不清前方。
"哗啦——"一声,他猛地撞上了一个推着餐车的服务生,哗地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唐纳先生!"尼奥上前将他扶起,顺手接过了他手中的保险箱,"你没事吧?"
"没事——快走!"
当他们转过走廊的时候,视野才变得清晰。
一路逃到了楼下的甲板上,这时候游轮上的巡警和保安赶了过来。
场面有些混乱。
所罗门的保镖纷纷聚集到了他的身边,拿着手枪,望向四面八方,似乎那些正在甲板上跳着交谊舞还有听见爆炸声从房间窗口探出脑袋的乘客都是此次袭击的嫌疑人。
"实在很对不起了,凯恩先生还有兰登先生。"所罗门略带歉意,但是却依旧保持着警惕,"今天让你们受惊了。"
"还好,都没有人受伤。"尼奥咽下口水,调节着自己紧张的心跳,拎起手中的保险箱在所罗门面前晃了晃,将它递给了对方,"彩蛋也还在。"
"实在非常感谢!"所罗门向两个属下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回去原来的房间探查情形,其他几人将所罗门一行护送到了游轮的水疗中心。
这里极具异国风韵,不知道是印度还是泰国的音乐缓缓奏响,听说是唐纳家族注资修建的。因此算是所罗门的私人领地。他的部下将欧利文与尼奥引到一处宁静的小室,派人端上来一些点心和香浓的咖啡。
尼奥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坐下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说:"这里应该不会再发生爆炸了吧?"
"不会。"所罗门微微一笑,双手交叠着放于桌前,"刚才是我太大意了。做我们这种生意的人,免不了四处树敌。"
"还好那次在监狱里已经见识过爆炸了,好像就是令弟的杰作呢。不过这么短时间内又经历了一次,我想我真的需要心理治疗了。"尼奥呼了一口气。
所罗门的目光扫过欧利文俊挺的脸,微微一笑:"不过凯恩先生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啊。"
"他们的目标是您,我只要跑得够快就行了。"欧利文淡淡地回答。
"呵呵,您别介意。"尼奥拍着欧利文的肩膀,"我这位朋友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表情。这家伙有一次去南非取材,结果飞机的一个引擎出了问题,所有乘客惊恐万分,就他一直坐在座位上看报纸。"
第36章
"我就是很欣赏他永远这么镇定的表情,让人猜想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大惊失色。"所罗门将一杯咖啡推到了欧利文的面前,"尝一尝吧,这是鲁瓦克咖啡。"
鲁瓦克咖啡毫无疑问是最昂贵的咖啡,如果用油画来比喻的话,它就是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
欧利文端起杯子,在鼻子间小幅度地晃了两下,典雅的贵族风范中透露出理性的特质,垂下眼帘,抿了一口。
"确实口感悠远,无以伦比。可惜烘焙的稍微过了一点。"欧利文放下了杯子。
所罗门拍了拍手,"谁说凯恩先生的画是现代艺术的精品,我觉得您本身就是一件艺术。"
尼奥暗地里笑得打跌,却要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肩膀。
除了所罗门和尼奥本人,尼奥没有听过其他人这么肉麻地形容欧利文。
"如果不介意的话,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参观这颗也卡特琳娜留下的艺术珍品。"所罗门望向欧利文。其实不难猜出,他这么急着要展示这颗彩蛋,是担心万一欧利文改变心意不愿意告诉他打开彩蛋的方式。
"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欧利文缓缓开口说。
"其实我早就想到凯恩先生你不可能这么大方地替我打开彩蛋却只是为了看一看里面的东西。那么你的条件是什么呢?"
"半年之后,我和其他几位画家将在俄国举行画展,我希望能够借用这颗彩蛋作为展品之一。"
"这有何难,既然画展是在俄国举行,俄国本土的艺术品能够使画展更具有亲和力。届时我一定亲自去你的画展。"
欧利文点了点头,将挂在衣领里面的保险箱钥匙递了出去。
所罗门将保险箱的盒盖打开,黑色幕布的丝绒底面上,一颗优雅圆润的彩蛋展现在他们的面前。这颗彩蛋并没有其他的沙皇彩蛋那般华丽耀眼,自身的线条配合着纹饰显得落落大方,那几颗宝石的点缀恰到好处地给它带来了几分神秘感。
"虽然和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但是很美。"所罗门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过彩蛋的表面,"这上面一点缝隙都没有,真的能够打开?"
"可以。以底座的那颗蓝宝石为钟表的十二点,那颗玛瑙为六点,您可以依次按下一七五三。"
"这些宝石是可以按下去的?"所罗门显得很惊讶。
"是的,大多数收藏者害怕毁坏镶嵌在上面的宝石,都不敢太用力地去按它,事实上那一圈宝石正是打开彩蛋的密码。"
所罗门看着欧利文的脸,对方沉静的表情体现出笃定的说服力。
于是,所罗门用力地按了下去,当代表"一七五三"的四颗宝石都被按下去之后,彩蛋发出啪啦一声,蛋身从底座上弹了起来,所罗门笑了,"原来只要是用正确的方法,真的就能打开它!让我们看看里面是什么吧!"
万分小心地取下蛋壳,呼吸时氧气的交换也停留在了肺腔。
底座里面竟然还镶嵌了一小圈宝石,被宝石簇拥着的,是一张人物的小像,因为年代久远而略微斑驳,由于长期被保存在彩蛋中,空气的湿度与温度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小像上人物的脸清晰可见。
"这好像是一个男人……"所罗门仔细辨认着,这个男人到底和叶卡特琳娜是什么关系?如此神秘但却又被女皇封存在彩蛋中保留至今?
"他是谢尔盖·萨尔蒂科夫,女皇的第一任情夫,也就是他在一七五三年同还是太子妃的叶卡特琳娜在外出打猎的小木屋内得到了女皇的第一次,并且怀上了女皇唯一的儿子,保罗一世。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维系太长的时间,不过得益于这个谢尔盖的功劳,使得女皇得到了稳固地位的儿子。"欧利文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想比起盛满宝石的彩蛋,一个藏有女王情人小像的彩蛋将更有价值,对吗?"所罗门看向欧利文。
"我建议你不要将它卖出去,因为保藏着女王秘密心事的彩蛋是不能用金钱来形容的。"
所罗门笑着拍起手来:"我真是失态,在一个艺术家面前不断地提起钱的事情,实在是太庸俗了。"
欧利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您本来就是商人。不过希望在我的画展结束之前,这颗彩蛋还在您的手中。"
"那是自然,我所罗门·唐纳说话算话。"
"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想我需要休息了。"欧利文欠了欠身子,起身告别。
所罗门朝他伸出手来:"确实,已经是晚上一点了。希望还有机会邀请您共进晚餐。"
欧利文也和对方握手,对方将他的手指扣的很近,手指抚弄着他的掌心,暧昧的意味不言而喻。尼奥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就要发飙了,赶紧也伸手要同对方握手,这才让欧利文把手收回来。
两人离开了水疗中心,走在回去房间的路上。
"所罗门看来是真的对你有兴趣啊,可惜他不知道,你是上面的那个。不过他看起来挺健壮的,你不是最喜欢压倒这种类型的?"尼奥半开玩笑小声说。
"小心所罗门的保镖听见你的话打爆你的脑袋。"
尼奥干笑了两声,"我们现在算是成功了,对吗?"
"没错。"
来到欧利文的房前,还没掏出门卡,戴维就猛地将门打开了,一脸得意的笑容:"怎么样,所罗门那边的戏演的还不错吧?"
尼奥上前与他击掌,房间里漾起兴奋而喜悦的气氛。
"当然是天衣无缝,欧利文还说一定要所罗门把彩蛋借给他的画展,让那个白痴非常相信他手中的那个是真品。"尼奥呵呵坐下,手指在戴维拿回来的那个保险箱上点了点,"所罗门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颗炸弹……确切说是烟雾弹,其实是我提前安置好的。还有啪啪那几声枪响,其实是我设置好的微型炸弹,威力就和中国的爆竹差不多。"
"而我,只要等在那里,就算所罗门不来撞我,我也会去撞他,然后趁机将他的保险箱与我的保险箱对换,当他拿着赝品和你们一同观赏,欧利文又教会他如何打开彩蛋,这让他毫不怀疑自己拿着的是真品。"戴维也倚着桌子笑了起来,"不过我很好奇,叶卡特琳娜的彩蛋里面到底是什么。"
"真爱。"欧利文看向戴维,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却有几分落寞。
"真爱?"戴维眨了眨眼睛,"我虽然从前不学无术,但好歹你书房里的藏书我都看过一遍了。叶卡特琳娜可是个相当风流的女皇,拥有的情人不计其数,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永远待在'女皇情人'的宝座上。"
欧利文取出那颗彩蛋,按照正确的次序按下宝石,取下了蛋壳,而在底座上成列着的依旧是一幅小像,小像中的男子英俊面带笑容,有着迷人的风采。
"他是谁?"戴维有些好奇,"谢尔盖·萨尔蒂科夫?算了吧,这个家伙是个花花公子,让叶卡特琳娜失望透顶。斯坦尼斯拉夫·波尼亚托夫斯基?见到这个波兰的末代国王时,她说过'不要让男人成为你的主宰,不要让爱情代替你的统治。'我猜想他也不足以在女王心中有这么重要的地位。"
欧利文看向戴维绞尽脑汁思考的样子,唇角的漾起了笑容:"他是波将金,为叶卡特琳娜夺得了克里米亚半岛,让女皇的名字声震欧洲。不过波将金对女皇的爱情并没有持续太久,但是他至死都是对女皇忠诚的。为此,女皇还感慨过,'为什么爱情与忠诚无法兼得'。"
戴维愣了愣,无奈地一笑:"至少比起其他的情人,波将金到死都站在她的身边。"
"所以你才在给所罗门的彩蛋里画了谢尔盖·萨尔蒂科夫,那个爱情骗子?真讽刺……"尼奥恍然大悟。
欧利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那颗彩蛋沉思了起来。
戴维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彩蛋原来的主人,那个一直被他爱慕着的教授。
尼奥伸了一个懒腰,"困死了,我要去睡觉了!但愿明天所罗门不会非常热情地来找你,所以把保险箱藏好了!"
戴维狐疑着看向欧利文:"所罗门为什么要非常热情地来找你?"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欧利文蹙眉。
戴维撇了撇嘴,也是,欧利文的事情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就像那个教授,戴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好吧,我也回去睡了,困死——"戴维朝着门口走去。
刚触上门把手,忽然有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
第37章
那一刻,胸腔里翻滚其汹涌的浪潮,戴维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身后的体温是属于欧利文的。
他覆上欧利文的手,呆呆地问:"怎么了?"
对方迅速放开了他,用很轻的声音说:"谢谢你,戴维。"
不知道为什么,戴维觉得此刻自己不能回头。
他相信,欧利文的表情一定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温柔。
戴维已经站在了某个悬崖的边缘,他不想掉下去,如果可以,他更想回到安全的地方。
"不用谢,记得把薪水给我。"
强迫自己用笑着的声音回应对方,他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夜晚的海风有些凉,戴维伸手抱住了自己。
他知道,欧利文策划这整个偷取彩蛋的计划,都只是为了他心里面的那个人。
眼睛有些发酸,戴维伸手擦去眼角的湿润。
"真讨厌啊,今晚的风吹得眼睛不舒服。"
戴维晃到了自己的房门口,打开房门,还没用卡接通电路,忽然有人从后面将他抱住。
"谁——"戴维大惊,条件反射一般,按照自己曾经和尼奥训练时那样,猛地用手肘击向身后人的脖颈。
对方却躲开了,发出呵呵的笑声。
"戴维,你这么快就把我忘记了?"
"安东尼!"戴维瞬间感觉一片冰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应该已经离开美国了!"
安东尼抱着戴维在床上坐了下来,戴维坐在对方的腿上,安东尼暧昧的气息就流泻在他的耳边,"你他妈放开我!"
安东尼松手了,戴维立马跳下来,想要跑向门口,对方却一把将他拖了回来,扔在了床上。
一片黑暗之中,安东尼那双碧绿的眼睛让戴维的恐惧从脚底一直涌入大脑的最深处。
他知道这个人是个疯子。
一定要逃!而且必须告诉欧利文,安东尼也在这艘船上!
他翻身想要从床的另一侧逃走,却被对方扼住了脚踝拖了回去。
对方跨坐在他的腰上,两只手被固定在了脑袋两侧,他此刻只能直面对方的眼睛。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婊子!忘记是我们帮你离开那个鬼地方!是我们为你伪造了……"
蓦地,戴维的唇被对方含住,蹂躏般地亲吻了起来。戴维蹬踏着双腿,但是根本不可能踢到压制着自己的人。
走廊上有人走过,当脚步声似乎去到了走廊的尽头,安东尼这才放过了戴维。
他用略带蛊惑的嗓音在戴维耳边轻声道:"宝贝,安静一点。"
戴维不想理睬他,他就不相信自己大声吼叫会没有人过来,才刚要张嘴,他听见房间里传来"呜呜"的声音,还有谁在这里?
有人从床边走过,不是压着自己的安东尼,那一定就是他的跟班米高!
灯亮了起来,突然而来的亮光让戴维不适应地闭起了眼睛。
"看看,我把你的女朋友也带来了。"安东尼扼住戴维的下巴,转过他的脑袋,让他看见被绑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满脸恐惧的塔纱。
她的嘴被黑胶带封住了,眼泪流落下来,楚楚可怜。
"你把她抓来干什么!"戴维咬牙,用力地推拒着安东尼,想要去塔纱身边。
蓦地,安东尼将他狠狠按回床上,米高走到了塔纱的身边,掏出了一把明亮的匕首。
戴维闹中一片空白。
"你……想干什么?"
"因为我生气了。"安东尼的手指温柔地掠过戴维的眉骨,在他的唇上点了点,"我送给你的波斯玫瑰,你毫不珍惜地就给了那个女人。我请你喝杯马丁尼,你也不屑一顾。你深深伤害了我大男人的自尊心,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
"玫瑰……是你送的……"戴维睁大了眼睛,"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安东尼似乎离开监狱以后也没有剪过头发,半长的发丝垂落下来,魅惑人心的美感随之坠落。
"我以为那朵花送错了地方……有谁会送男人玫瑰的……"戴维咽下口水,他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可是刚才安东尼说他生气了,这家伙不会切下自己的手指头逼迫自己吃下去吧?
"那么我的马丁尼呢?"安东尼状似亲昵的用笔尖蹭了蹭戴维的脸颊,含住他的耳垂,细细亲吻了起来。
戴维撇过头去躲开,"我不喜欢马丁尼。"
"你可真挑剔。在监狱里的时候,你说你不喜欢法国菜,现在你又说你不喜欢马丁尼。"安东尼拉着戴维起来,面对面坐在床上,将戴维的双腿拉到自己的腰上,"那么现在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像是美女?"
戴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点头,虽然欧利文曾经说过在安东尼面前不要撒谎。
"怎么不说话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美女了。"安东尼看向米高,"把那位小姐的脸画花吧,省得我的小戴维总对她念念不忘。"
米高的匕首贴在了塔纱的脸上,就要划下去。塔纱颤抖着,看着戴维,盈满了泪水。
她的的恐惧与绝望像无数的针尖扎向戴维的眼球。
"不要——"戴维惊恐地想要爬过去却被安东尼拉了回来,"你要是敢碰她,今天不行,明天不行,但总有一天我也会划花你的脸!"
安东尼笑着打了一个响指,米高略微放开了匕首。
"小傻瓜,我是个男人,就算被划花了脸也无所谓。"安东尼抬起戴维的手,亲吻上他的手背,"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就算要我放过她也无所谓。"
"……你要我干什么?"
安东尼看着戴维的眼睛,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是心软还是天真?不过是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女人,你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戴维虽然骗过很多女人的钱,但是受不了女人在他面前受到伤害。
"我知道她叫塔纱!她与你我之间的事情无关!"
"小笨蛋,她的名字可不叫塔纱,而是安奈儿。她是不是告诉你自己是个离婚的钻石贸易商?其实她是我大哥所罗门的情妇,她勾引其他男人的时候说辞这些年来都没有变过啊。"
戴维愣住了,她看向塔纱,对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什么?自己竟然和一个军火商的情妇……
"你要小心啊,因为我大哥的脾气有些暴躁,他要是知道你和他的女人……"安东尼摸了摸下巴,一副深思的样子,"不对啊,要是所罗门那只沙文猪看见了你,只怕会更兴奋。他会把你关起来,没日没夜地侵犯你,可不会像我这样有绅士风度地对待你。"
你这样也算"绅士风度"?
"既然如此,你应该知道你大哥就在这艘船上,你就不怕他发现你?你就只有两个人而已!"
"你是在关心我吗?干掉那只笨猪,两个人就够了。我看还是让话题回到你我之间吧。"安东尼靠向戴维,鼻尖触上戴维的鼻尖,说话时喝出的气息就喷洒在戴维的唇缝间,"如果你不想我伤害安奈儿,你就乖乖照我说的去做。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不然我就让米高先划烂她的脸,然后割下她的鼻子……戴维,你最喜欢她什么地方?嘴唇还是胸部?我会让米高把它们都取下来,送到你的面前。"
戴维咬牙,他知道安东尼说得出也做得到。
"如果……你不想理这个没对你说实话的女人,也可以,我会让米高将她还给所罗门,不过我那个暴躁的大哥应该会直接把这个女人卖到哥伦比亚,如果运气不好,应该会直接把她的皮剥下来——他最恨自己的女人对自己不忠了。"
安东尼用不轻不痒的语调诉说着,戴维只觉得起了一身冷汗,而安奈儿也摇着头似乎极为害怕米高将她送还给所罗门。
反正自己已经落到安东尼的手上了,还有什么条件可谈?
"你要我干什么?"
"恩……"安东尼抱着尼奥,"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想你吻我。"
"吻你?"
"对啊,像是对待情人一样,戴维……你一直都对我很凶。"安东尼闭上眼睛,一副少女期待着情人的模样,白皙的脸庞和细腻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天真的味道,但是戴维很清楚,这个家伙是个魔鬼。
"记得吻我的唇哦,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明白吧?"
戴维快要发疯了,自己要吻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疯子?
他僵在那里,而米高则将匕首的尖端刺向安奈儿的脸颊,留下了一点小小的血痕。
"我会做的!你别碰她!"
"是啊,米高……我的戴维需要酝酿一下情绪的嘛。"安东尼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算了,豁出去了!
戴维抱着高台蹦极的决心,忽然撞上了安东尼的唇,然后大力地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安东尼睁开眼睛,用可惜的语调说:"亲爱的,你似乎没有弄明白'吻'是什么啊,而且我的要求是像对待情人一样。"
第38章
情人?我的想象力还没有丰富到能把你当做情人的地步!
戴维咬住自己的嘴唇,他不明白尼奥那个没事老爱来找自己麻烦的家伙今晚怎么会这么安分!
"看来我还是亲自来教一下你吧。"说完,安东尼托过戴维的下巴,轻轻含住了他的上唇,细细地抿着,舌尖缓缓伸了进去。
戴维不断向后仰去,想要避开对方的吻,但是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拒绝,在他心里,安东尼就是缠绕上自己的毒蛇,随时有可能扼死自己。
安东尼的另一只手顺势拖住戴维的后脑,带着他倒入了柔软的床褥中。
"戴维,我要你抱着我。"安东尼就像撒娇的孩子一样,提出他的要求。
戴维转过脸去,便对上安奈儿恳切的眼睛,他只好伸手抱住安东尼的腰,如果可以,他真想就这样勒死这个家伙。
安东尼的膝盖挤进戴维的双腿之间,贴着他的小腿内侧缓慢移动着。戴维讨厌这种感觉,将腿微微向一旁挪动,而安东尼则堂而皇之地整个腰身都挤了进来。
戴维咬牙,"这个游戏你什么时候才能玩够?"
安东尼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我没在玩。如果我现在的做法让你感觉到不尊重,那么我很抱歉。"
"很抱歉就放我走!有什么不爽去找你大哥!"戴维怒道,"我只是你在监狱里遇见的小角色而已,我只是个传话的小喽啰!即对你构不成威胁,也没什么天大的魅力!还是你觉得玩弄那些无从反抗的人很有趣?"
"你确实让我觉得很有趣。"安东尼目光柔软了起来,细吻上戴维的颈窝,用牙齿咬开衬衫的领口,"所以我想要将你收藏起来。"
"我不是东西!"
"你当然不是东西。'收藏'这个词语可以延伸出很多意思,并不仅仅是像个物品一样摆放在那里观看。"安东尼的手掌游移在戴维的侧腰上,"现在,我要你解开自己的裤子。"
戴维惊了,破口道:"你神经发够了没有!要解就解你自己的裤子!"
说完这句话,戴维后悔了,让安东尼解开他自己的裤子,后果只会更可怕。
耳边荡漾起对方的轻笑声,他在戴维的耳廓上亲吻了一下,"你确定要我解开自己的裤子吗?"
戴维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安东尼提醒道:"刚才你没有照着我说的话去做,你说我是应该割下安奈儿的鼻子,还是她的嘴唇?"
戴维咬着牙颤抖了起来,手指触上自己的拉锁,却没有力量向下拉。
"别担心,我会对你很温柔,比你对待那些女人还要温柔。"
安东尼的话语就像魔咒一般,但是只会让戴维更加惶恐。
他覆上戴维的手指,带着他将拉锁缓缓拉了下去,露出了深色的底裤。
"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羞辱我?"事已至此,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没有了,戴维看着安东尼,他知道这个男人更享受控制他的情绪,惊恐、无奈、还有愤怒。
安东尼低下头,那个角度隔着垂下来的发丝,戴维看不见他的表情。
超出戴维想象的事情,是安东尼竟然隔着底裤亲吻着他,不断挑逗着,浅浅地嗜咬,却又害怕伤到他而显得异常轻柔。
戴维睁大了眼睛望着天花板,所有的感觉涌向那里,他告诉自己不要有反应,但是他控制不了,脚趾僵直起来,双腿不自然想要去夹住对方的脑袋,但是却被安东尼按住了膝盖。
释放的瞬间让戴维不知所措。
这到底是为什么?
像是安东尼这种男人,是绝对不会去取悦别人的,难道这也是他控制自己的手段吗?
"舒服吗?"安东尼覆在戴维身上,"我说过我会对你很温柔。"
"为什么……"戴维望向那双绿色的眼睛,想要看懂他的心。
"为了告诉你'收藏'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是温柔小心地对待。"安东尼笑了笑,"要不是不喜欢别人看见你最可爱的地方,我会把你的底裤脱下来。"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温柔小心,那就放开我,不要来妨碍我的生活,不要用各种理由来威胁我。"戴维试图撑起自己的上身,但是安东尼却将他按了回去。
"你让我生气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好过任何一个人。"安东尼的目光凉了下来,和刚才的柔情款款判若两人,"记得我在州立监狱里对你说过,如果不是因为和你们有交易的话,在那个操场上,无论有多少个狱警赶过来,我都一样会上你。"
戴维沉默着,那件事情也一直是他心里面的刺。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东尼将他压在那片沙砾地上为所欲为,刺伤的并不仅仅是戴维的自尊心,更让他了解到这个男人内心的疯狂。
"现在,我提醒你一下,这里已经不是州立监狱了。"
戴维身体一颤。
"我可以对你用强,我也可以用安奈儿来威胁你,不过那样一点意思都没有。"安东尼起身,一把将戴维拉了起来,绅士地替他穿好裤子,"好了,宝贝,这一次你得和我走了。"
戴维才刚站起来,安东尼忽然一掌劈在他的颈后,当他向后倒去的瞬间,落入了安东尼的臂膀中,他轻松地将戴维抱了起来,对着米高说,"替我送个口信给我亲爱的大哥吧。"
米高点了点头,敲昏了安奈儿,也将她扛了起来。
半夜三点多的走廊上没有人,安东尼抱着戴维堂而皇之地走下了楼梯,打开了一扇房门,将戴维放在了床上。
从抽屉里取出一支针管,药液推入了戴维的手臂中。安东尼在他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亲爱的,睡一觉起来,你就能跟我回家了。"
而米高则抱着安奈儿来到船舱底部的一个房间,这里是经济舱,大多是些中产阶级。
一个男人打开门,看见米高手中抱着的安奈儿,露出欣喜的表情:"我打电话预定了你们的服务,可是半天都没有人来,我还以为被骗了呢。这个女人真的很漂亮啊,只是怎么是睡着的?"
米高回答道:"等她醒过来了,你就能好好享受了。"
半个小时之后,所罗门的手机里接到了一段视屏,画面上是他的情妇和别的男人不堪入目的画面,这让他气愤的无以为加。
"妈的!这个女人竟敢背着我和别人鬼混!给我把她找出来!马上!"
视频里面显示出房间并不豪华,应该是经济舱。
所罗门的手下们竟然在半夜里轮个敲开了经济舱的房门。
神志不清的安奈儿被扔进了所罗门的房间里,她的身上满是爱遇之后的痕迹,脸上满是渴望。这让所罗门气到发疯,直接拾起桌边的咖啡杯砸到了安奈儿的脸上。
"你这个贱人!"所罗门直接掏出腰间的手枪,对准累安奈儿的脑袋,"既然你那么喜欢和男人鬼混,那就到地底下去好好享受吧!"
就在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巨大的轰鸣声传来。
墙壁坍塌,天花板沦陷,就连守在房间门外的保镖都被强大的冲击波震了出去。
某个阴暗房间里的安东尼,笑着看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变成一片雪花,"亲爱的大哥,这个炸弹才比较像是我的风格。你的个性太冲动了,我在给你情妇的戒指里装了一枚微型炸弹,不过爆破力可不微型。烟雾弹只有盗贼和小偷才会使用(前几章里尼奥使用烟雾弹调换了保险箱而所罗门一直以为这个烟雾弹是安东尼放的)。"
安东尼的怀里是对巨响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戴维。
米高走进来,将一个保险箱放到了他的面前,"先生,这是那个装着彩蛋的保险箱。"
安东尼抿嘴一笑,"没错,是彩蛋。不过不是叶卡特琳娜的彩蛋,而是欧利文的彩蛋。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将那么复杂的纹路模仿得一模一样,连我都要佩服他了。"
一个晚上连续出了两起爆炸,这也让"蓝钻石号"的乘客们惴惴不安。
所有人都从房间里聚集到了甲板上,四五点中的海平面上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尼奥和欧利文同时打开了房门,看向对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像是爆炸?"
欧利文将彩蛋随身携带,和尼奥一起离开了房间,路过戴维的门口,尼奥用力地拍打,却没有人应答。
"那家伙睡死了!"
欧利文蹙眉,直接用脚大力踢踹房门,哐啷一声门被踹开之后,戴维却不在房间里。
"这家伙早就离开了吧!"
尼奥与欧利文不做多想,直接跑去甲板上。
第39章
所有人都仰着头望向"蓝钻石号"的最高处,那里烟雾缭绕,不用想,如果有人在里面一定被炸得连灰都不剩了。
"那里……好像是所罗门的房间吧……"尼奥喃语道。
反倒是欧利文环顾四周:"戴维呢!戴维在哪里?"
"老大,现在聚集到甲板上的乘客起码有上万,你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尼奥吸了一口气,"不过……我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们分头去找他。"欧利文撂下这句话,就快步走进了人群之中。
游轮上的保安和警察已经出来维护秩序了,船长联系了休斯顿的警方,大约在三个小时之后,乘坐快艇的警察就会到来,为了避免再有炸弹事件,船长决定将所有穿上的乘客转送到半个小时之后就能相遇的"蒙哥马利号"。
"戴维——戴维·霍夫兰!"欧利文在人群中喊叫着对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没有人应和他,海风吹开他的短发,拉扯着他的神经。
半个小时之后,他已经绕着船头的甲板走了一圈了,握着拳头的手心已经汗湿。
"那个白痴!到底哪里去了!"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尼奥打来的。
"你找到他了?"
"没有,不过我给过他一只手表,可以定位他的所在。我已经查到他现在还在游轮的某间贵宾室里,估计他是不是和哪个女人开心着呢,说不定是我们白担心了!"
"哪个房间!"
"你等一等,我掉出船舱平面图来看一下……"
"快一点!"欧利文跑回船舱去,尽管有警卫阻拦所有想要回船舱取回行李或者寻找亲人的乘客,欧利文还是一拳揍在阻拦自己的警卫脸上,冲了进去。
此时,安东尼将还在船上沉睡的戴维背了起来,米高打开房门,对安东尼说:"先生,船已经准备好了。"
"好的。"安东尼笑了笑,"没想到这次不但能够结果了所罗门,还有了意外收获。"
房间在此时关闭,门内是一片黑暗。
欧利文的手机又响了。
"戴维那家伙离开房间,一直下楼,看那个方向应该是朝船尾去了!"
欧利文啧了一声,快步跑向通往船尾的楼梯。
安东尼已经来到了甲板处,背着戴维冲进了人群,因为他在戴维的额角抹了几滴番茄酱,造成脑部撞伤的假象。
所以他一个男人扛着另一个男人出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反而警卫还关切的告诉他哪里有医生,要他带着戴维和医生待在一起,等蒙哥马利号一来,会优先安排他们上船。
只是这位好心的警卫没有想到,船尾已经停着一艘快艇,而米高将提前准备好的绳索拴在了围栏。
安东尼正要将戴维绑在背上,然后背着他下去的时候,有人喝住了他。
"安东尼——唐纳!"欧利文拔出腰间的枪,那是与所罗门谈判时以防万一而准备的,只是没想到它最终的用途是用来指向安东尼,"把戴维放下!"
冷风凌厉,使得欧利文的身影就像一柄利刃一般伫立在月色之下。
安东尼愣了愣,也掏出枪来顶住戴维的额角,"幸会幸会!大画家!"
欧利文拉开了保险栓:"你此行的目的是所罗门,既然达成了目的,就不要节外生枝!"
"恩!恩!"安东尼笑开了怀,"你此行的目的,应该是那只彩蛋吧?既然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就不要太贪心了,戴维就交给我好了。"
"我们可以继续在这里僵持,休斯顿的警察马上就到了!"
两人持枪对峙着自然也引起了围观者的注意力,很快船上的警察也到了。
几把枪一起对准了安东尼,因为他挟持人质,明显不是好家伙。
"哎呀,哎呀,我本来真不想引起这么大的注意力的。"安东尼看向欧利文冷峻的脸,"你拿到真的彩蛋了对吧?不如这样……你用它来交换戴维,怎么样?"
此时,戴维的眼皮颤动着,缓缓睁开,看见的是冒着浓烟的船舱顶部。
头疼得很厉害,他摇晃了一下,发现自己是被人扶着的,想要伸手去按太阳穴,这才发觉自己的脑袋边顶着一把枪。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在房间里……遇见了安东尼,然后那个家伙……把他敲昏过去了。还有安奈儿……现在自己是在哪里?
戴维的焦距逐渐清晰,当他看清楚不远处欧利文正用枪指着他们的时候,似乎清醒了许多。
"欧利文——"戴维想要过去,安东尼却扣住了他的脖颈。
"我的小戴维,你已经待在我的身边了还总想着去到别的男人那里,我会很难过的。"安东尼的声线拉长,慵懒中是危险的意味。
"我可以把彩蛋给你,放了戴维。"欧利文回答道。
戴维惊了,刚才欧利文说了什么?那颗彩蛋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得到手!而且还是那位教授的遗物!
"哟喝,大画家,你这一次可真是大方得让我惊讶啊!"安东尼笑了起来,勾了勾手指,"那么彩蛋呢?"
"你放戴维过来,我就把彩蛋给你。"欧利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被蓝丝绒包裹着的东西。
"那可不行,没了人质,这么多把对准我的枪,我连躲的机会都没有了。"安东尼扯了扯嘴角,"戴维,你过去把那颗彩蛋拿过来把。"
"什么……我去……"戴维呆住了,他随即明白如果是他去拿那个蛋,那么一旦欧利文有什么轻举妄动,安东尼就会开枪。
"去吧,小戴维。"安东尼推了一下戴维的后背,用枪指着他的脑后,一步一步走向欧利文。
当两个人来到距离欧利文一臂之长的时候,停了下来。
"去拿彩蛋吧。"安东尼的枪口从戴维的后脑缓缓移下来,停留在脊椎处,然后亲吻上他的后脑。
戴维看着欧利文,开口道:"这一次你还是可以不用管我。安东尼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欧利文扯起了嘴角:"你要是敢跟着这个家伙跑了,等我把你捉回来,一定送你去州立监狱,那里的犯人很想念你。"
戴维的手指一颤,苦笑了起来。
不要为我做出这样的牺牲。
我会产生不该有的奢望。
我会以为自己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戴维,去拿彩蛋。"安东尼的声音再度响起,枪口在他的后脊上顶了顶。
伸手触上那只彩蛋,戴维的眼泪忽然掉下来了,"对不起……"
就在那一刻,欧利文忽然扣住了戴维的胳膊,将他猛地拉向自己,一声枪响之后,戴维发觉自己被欧利文拉到了胸前,他的胳膊勒住了自己的喉咙。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戴维抱着彩蛋,现在的情形完全不一样了,变成欧利文挟持自己面对着安东尼。
为什么自己变成了人肉盾牌了?
还有,刚才开枪的人是谁?
此时,安东尼的枪不偏不倚指着戴维,他身后的欧利文开口了:"你现在可以一枪打爆戴维的脑袋了。现在彩蛋在我这里,戴维也在我这里,甚至于你自己也被警察包围了,你要如何选择呢?安东尼·唐纳。"
欧利文的嗓音是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冰霜盖地,让人忍不住抽吸。
戴维算是明白现在的情形了,如果安东尼开枪,反正打中的也是戴维而不是戴维身后的欧利文。刚才欧利文说什么把彩蛋交给安东尼,其实就是找机会要把戴维拉过来当盾牌!
气死人了!
刚才还让我乱感动一把的!
全是骗子!
"你以为我不会开枪吗?这个世上像是戴维这样的漂亮男孩多的是。"安东尼耸了耸肩膀。
"但是只有一个戴维·霍夫兰。"欧利文不动声色地回应。
两个人互相注视着彼此,空气变得稀薄,令人窒息。
戴维心跳得飞快,不断吞咽着口水注视着安东尼的枪口。
"把枪放下!"
"再不放下枪我们就开枪了!"
警卫们已经不耐烦了,现在的安东尼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自己的东西。
"好的!好的!大家别激动嘛!我这就把枪放下。"安东尼举起手来,枪挂在他的拇指上,然后他缓缓跪下来,弯下腰,将手枪放在地上的瞬间,砰——地一声,烟雾弹炸裂开来,整个船尾迅速被烟雾所笼罩。
"可恶!"
"人在哪里!"
不用多想,刚才的烟雾弹已经成功让安东尼逃脱了。
快艇的马达声越来越远,安东尼的声音远远传来:"下次再会——"
烟雾足足持续了三、四分钟才散开。
戴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安东尼那个混蛋真的走了?
忽然想起身后的家伙刚才竟然把自己当做人肉盾牌,真是气愤不已,他猛地转身,怒火焚烧:"欧利文·凯恩——你这个冷血魔王……"
当他看见欧利文的表情时,不由得愣住了。
第40章
对方的面色苍白,额角上冷汗落了下来。
衬衫的胸口上,一片鲜红,液体滴滴答答落下。
他的呼吸艰难,一定是刚才将戴维扯过去的时候,被安东尼打中了。
"欧利文!"戴维赶紧用手摁住他的胸口,自己的心脏仿佛也随着对方的血液渲染而剧烈疼痛了起来。
欧利文没有再说话,只是躺在戴维的臂弯里,伸手似乎想要触碰什么。
戴维瞬间明白他想要看到彩蛋,赶紧将它塞进他的手里,"彩蛋在这里!你看!彩蛋没事!"
欧利文扯了扯嘴角,似乎想要挤出一抹笑容。
戴维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死死搂住欧利文,"你可千万别死……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的这个什么蛋扔到大海里面去!"
很快,急救人员赶来,将戴维拉开,将欧利文平放在地面上,为他止血。
子弹似乎贯穿了他的肺腔,血液在甲板上缓缓蔓延开来。
戴维不断地自责着,自己不应该去拿那个彩蛋,就算被安东尼带走了又怎么样,那个家伙玩腻了说不定还会放了自己……如果欧利文有什么事情的话……
此时,尼奥也赶了过来,看见正在被两名急救医生处理着的欧利文,也愣住了。
在看看不远处傻站着的戴维,低着头,肩膀颤抖奋力忍耐着什么。
"戴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欧利文怎么了?"
戴维只是低着头,眼泪纵横,手里面傻傻地捧着那只彩蛋。
"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尼奥有些急了,推了戴维一把,谁知道他就这样向后摔坐在了地上。
尼奥这才反应过来什么,蹲坐在戴维身边,将他搂进怀里。
"戴维,这不是你的错。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欧利文的选择……"尼奥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蒙哥马利号在十五分钟之后到达,欧利文被送上船去抢救。他需要输血,尼奥的血型和他是匹配的,再加上其他乘客的帮助,确保了欧利文在到达休斯顿之前没有因为失血过多而死。
直到他被送到了休斯顿的医院,戴维与尼奥依旧守在手术门外。
欧利文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手臂上,用力地一挥,原来是戴维枕着他小臂睡着了。
"戴维·霍夫兰,你可真行啊,竟然能枕着伤患的手臂睡得天昏地暗。"欧利文冷哼了一声,他的声音让戴维瞬间惊醒。
"欧利文!你醒了!太好了!"戴维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
"我当然会醒。你把我的胳膊压得没有感觉了。"欧利文蹙眉。
"啊……对不起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给你按一按!"戴维狗腿地伸手按摩着欧利文的小臂,一副非常认真的样子。
只是他低着头,没有看见欧利文唇线所扯出的笑意,他略微低下头,能够清楚地看见戴维的额,还有细密的睫毛,专注的模样就像讨好主人的小狗。
"那个,还是很麻吗?"戴维抬头望向欧利文,对方脸上瞬间恢复了什么都没有的表情。
"你没有把口水留在我手臂上吧。"
"我睡觉习惯很好!不会流口水的!"戴维义正言辞道。
"那我原谅你。"欧利文用那只手摸了摸戴维的脑袋。
隐隐传来咖啡的香味,是尼奥带着咖啡和点心进来了。
"嘿!你可终于醒了!要是再睡下去,只怕……戴维会把你那只手臂压残了!"尼奥将咖啡递给戴维,"医生说你需要在这里住上至少一个月,没问题吧。"
"那颗彩蛋呢?"
"我已经寄放到了瑞士银行的保险柜里,你随时可以取出来送还给教授的家人。"尼奥在欧利文身旁坐下,用微笑安抚自己的老友。
提起彩蛋,戴维忽然想起了什么。
"喂!欧利文!你怎么可以拉我去做肉盾?安东尼要是开枪,我怎么办?"
"是哦!"尼奥也托着脑袋一副深思的样子,"不过我要是欧利文,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什么——你们两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戴维伸手就要去压尼奥的脑袋,但是他的心里面却忐忑不安起来。
如果欧利文真的不在乎自己,根本不用为了寻找自己而跑来与安东尼对峙,但是又为什么……
戴维虽然没有看向欧利文,却一直期待着他的回答。
"安东尼不会对你开枪。"
"为什么?"
"为什么?"
戴维与尼奥纷纷转过头来,一副不明就以的样子。
"因为安东尼不想你死。"欧利文的话让戴维满脸黑线。
不想对我开枪自然是不想我死,但是为什么不想我死?如果安东尼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很有趣的话,这个世上再找一个玩具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像他那种自尊心大过天的人,对付欧利文不是比保护一个玩具更重要吗?
"你凭什么相信安东尼不想要我死?我明白了,他是想玩死我,不想我死的太痛快了。"戴维耸起肩膀。
欧利文沉默了,只是戴维还在期待他的下一句话。
"老兄,你可别说他是认真的。"尼奥半开玩笑地说。
欧利文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走了戴维的咖啡。
"喂!受伤了还喝咖啡!不想好了啊!"戴维伸手要把咖啡拿回来,却被欧利文那么一瞪,只好坐回原处。
尼奥见欧利文没什么事了,也就订了一张机票飞回纽约处理一些事情,留下戴维陪着他。
但是戴维的脸却垮了,这里虽然没有需要清理的画室,但是他还是被当做小弟一样呼来喝去。
"去把当地的早报买回来。"
"去帮我买一杯新鲜的柳橙汁。"
"回去你宾馆的房间帮我回复一下邮件,就说我暂时无法回到纽约。"
……
戴维想要发作,但是一想到欧利文又是为了自己才被安东尼打伤的,只好认命。
晚餐之前,戴维按照欧利文的要求带着晚报走回医院。
路过一间病房的时候,听见了女子温柔的声音。那个声音太熟悉,内心深处沉静已久的弦就这样轻轻颤动了起来。
"戴安娜,你要乖乖的,明天琳达太太还会带你来看我的。"
"妈妈,我可不可以不走啊……没有你我晚上睡不着……"小女孩发出撒娇的声音。
"这里是医院,你不能睡在这里,等妈妈病好了,会搂着你睡。"
那样的声调,让他想忘记都很难。戴维缓缓走向那扇虚掩的门,正好能够看见躺在病床上那个女人的侧脸。
棕色的长发,娟秀的鼻骨,还有那让人心跳平缓的嗓音。
戴维睁大了眼睛,呼吸似乎被时间凝固。
"露比……"难以自已地,他念出了那个名字。
病床上的女人听见自己的名字,顿了顿,朝着戴维的方向望去。
她的表情显得惊讶,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戴维……戴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戴维推开门走进去,一把将对方抱住:"露比!真的是你!我已经九年没有见过你了!"
露比呆傻着,似乎还不确定抱住自己的是戴维,只是喃语着问:"真的是你吗?戴维?"
"是我!"戴维缓缓放开她,再看看她苍白的脸庞,"你病了?还病到住院的地步?"
微微低下头,露比扯出无奈的笑容:"我没有想到再见到你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是的……我病了……"
"妈妈,这位叔叔是谁啊?"小女孩拉长的声音响起,戴维望向她,同样是棕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
"这是……你的女儿吗?"
"是的,已经三岁了。"露比笑了笑,"这样一想,我已经老了,再看看你,还是依然那么年轻……"
"你结婚了?"戴维有些诧异,露比比自己还要小半年,今年也不过二十六岁而已。
"嗯,我父亲挑选的对象,这段婚姻只维系了半年而已。"露比叹了一口气,朝着孩子的保姆说,"琳达太太,能先带戴安娜回去吗?戴维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正好可以说说话。"
原来露比已经罹患了白血病,这两年到处在寻找匹配的骨髓,花费了大量的金钱。他的父亲过世之后,留下了一个生产葡萄酒的庄园,很有可能,连这个庄园都要变卖。
戴维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以露比的性格是不愿意说那些痛苦的事情,但是她太累了,一直没有依靠的人。于是当戴维忽然出现到她的面前,将那本来就已经脆弱不堪的城墙击溃。
"有一天我在纽约的皇后大街上,好像还看到了你呢,这样一想应该是我看错了。"戴维低着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你应该没有看错,我确实去过纽约。"
"哦?"
"你也知道我病成这样,就想把戴安娜交还给我的前夫,当我打通他的电话时,他的太太才告诉我,他因为前段时间的金融风暴而破产……"露比沉默了。
"他做了傻事?"
露比点了点头。
戴维叹了一口气,果然世事无常啊。
"你呢,戴维?"
第41章
"我吗?"戴维愣住了,也许他可以说自己是个艺术品鉴定家,还可以说自己是某个知名现代画家的合伙人……但是这些都是谎言,他无法对着露比撒谎,"我仍然是个无名小卒。"
他没办法对他说自己是个骗子,专门骗女人的钱。
露比双眼清澈,映照出他的容貌,着让他不自觉羞愧起来,只想要马上离开。
"那个露比,我其实是在医院里照顾朋友的,所以我要先走了。"
对方微微一笑:"再见,戴维。能再次看见你真的很开心。"
戴维拎着报纸,心情是覆在的,每一个脚步都显得陈正,来到了欧利文的病房门前,再一看表,完了,一个多小时……
"你还在门外面晃悠什么?"欧利文的声音传来。
戴维顿了顿,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那个……我在医院里见到朋友了,所以聊了两句。"
"恩。"欧利文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接过报纸翻阅了起来。
"欧利文,我们算是合作伙伴吗?"戴维小声问。
报纸翻过一页,欧利文反问道:"难道比起合作伙伴你更中意州立监狱?"
对方的回答让戴维欣喜了起来,这样,他在露比面前至少可以像个男人了。
晚餐后,戴维离开了医院,他住在医院附近的宾馆里。
他查阅了所有有关白血病的资料,对露比的病情也更加担忧了起来。
第二天早晨,戴维在一家法式餐厅为欧利文打包了早餐,当他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老板正好将新鲜的花束摆出来。
戴维停下了脚步,看见了新鲜的香水百合。
"老板,能给我包一束百合吗?"戴维忽然想起高中的毕业舞会,露比就在裙子上别了一朵百合,清新而高贵,像是电影里款款而来的精灵。
他捧着百合,在鼻间闻了闻,笑着走向医院。
路过露比的病房门口,她正坐在床头看着书,床头桌上是还未吃完的早餐。
戴维敲了敲门走进去,"早啊。"
"早。"露比见到戴维,脸上展露出大大的笑容,就像高中入学那天,她在台上演讲结束时的那一笑,让戴维留恋至今。
戴维捧着花进来,才发现这里没有花瓶。
露比伸手接过花来,"真漂亮,这是我来休斯顿之后收到的第一束花。"
戴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去把早餐送给我的朋友,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聊。"
"好啊!"
当戴维推欧力文的房门,对方正站在窗口,看着很远的天边。
"喂……你的样子可真像《安魂曲》里的莫扎特!"戴维半开玩笑地将早餐放下,把早报送到了对方的面前。
欧利文只是安静地接过报纸,仍旧看着窗外。
"早餐不吃吗?奶茶会凉的!"
欧利文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戴维的肩膀皱起了眉头:"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味道?"戴维抬起肩膀闻了闻,他今天早上洗了澡才出门的啊。就是因为知道欧利文有洁癖,不然自己才不用那么早起床呢!
欧利文的手指伸了过来,拨开戴维肩膀上粉末似的东西。
戴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
"是香水百合的花粉啦!我那位朋友还在住院,所以我就买了束花去看她。"
欧利文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回到了床边,端起报纸开始品尝早餐。
戴维摸了摸脑袋,心想对方的鼻子还真是灵啊!
一转念,忽然想起对方的手指刚才掠过了自己的肩膀,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戴维的心脏里满溢开来。
戴维在心里失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欧利文能够这么轻易地控制他的心跳呢?
对方静静地坐在床边,而戴维却不知道该如何移开目光。
此时,医生进来给欧利文换药了,给戴维一个契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他来到走廊外,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自己约好了会去看望露比的。
只是刚来到露比的病房门口,门猛地打开,露比戴着氧气面罩面无血色躺在床上被推进了抢救室。
"露比!露比!"戴维想要跟上去,却被医生拦在了抢救室外。
几乎半个小时之内,琳达太太带着露比的女儿戴安娜赶来了。
露比因为并发症差一点呼吸衰竭,从抢救室里出来之后,就被送入了重症监护病房。
这不是我想要的重逢。
戴维隔着病房的玻璃窗,低下头,眼泪落了下来。
不远处,欧利文靠着墙,目光停留在戴维低下头的背影上。
戴维一直在露比的病房前待到了中午,当他看见护士换班吃午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给欧利文买午餐了。
但是他没有心情,只是到医院外面买了一个汉堡和咖啡,过马路的时候,因为心不在焉还差一点被车撞倒。
当他回到欧利文的病房,将汉堡递出去的时候,对方没有多说一言便接过去吃了起来。
戴维愣了愣,欧利文是从来不吃垃圾食品的。
他这么干脆,反而让戴维觉得有些忐忑,"那个……有点事情,中午就先吃这个吧。"
"过来。"欧利文朝戴维扬了扬下巴。
完了,不会是那个汉堡不好吃,他要发飙吧?
戴维缓缓走过去,欧利文却抬起了他的手臂,"以后过马路要小心一点。"
"啊……"戴维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
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差一点被车撞了?
戴维望向窗口,这才想起欧利文有的时候就喜欢站在窗前眺望。
"那个……欧利文,能把我这次的薪水付给我吗?"戴维抿了抿唇。
"可以。"欧利文将一张卡递了过去。
"这张卡里有多少钱?"
"八十万。彩蛋的是市场估价是二百五十万。"
戴维眨了眨眼睛,"八十万全部给我?没有什么要扣钱的地方?"
"扣除了三万,因为为了救你我受了枪伤。"
"就只是三万?"
欧利文蹙起眉头:"你弄坏了尼奥的车吗?"
"没有。"戴维赶紧摇头。
"你有摔坏厨房里的餐具吗?"
"没有。"
"你有乱扔垃圾引得蟑螂入室吗?"
"这点绝对没有!"戴维现在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在餐桌上吃披萨,掉了一块火腿在地上,收拾餐桌之后偷懒没有看地面,结果第二天欧利文发现了蟑螂趴在那块火腿上。
不用说,整间别墅里面只有戴维吃垃圾食品。
为了一只蟑螂,欧利文竟然找来了专业除虫公司,为此扣除了戴维一千多美金。
"那么你可以拿走你的薪水了。"欧利文继续吃着汉堡,翻阅这一期的欧洲艺术专刊。
"……你不会明天又叫我把这张卡还给你吧?"戴维有些担心地问。
欧利文将视线转向戴维,"卡还给我。"
"不了!谢谢!"戴维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今天在露比的病房外,戴维和琳达太太谈了谈。他知道露比本来寄希望于这次在休斯顿的骨髓捐献者,谁知道那个骨髓匹配的人罹患了某种传染疾病,露比肯定不能移植对方的骨髓,希望破灭了,为了维持生命,需要大量的金钱,露比已经打算明天联系经纪人将法国的葡萄园卖掉了。
这一次,他们在医院已经欠下了六万美金。
戴维悄悄地将这笔钱付了,然后打算离开休斯顿之前将自己的八十多万留给露比。
他知道露比很爱她的父亲,让她卖掉葡萄园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
露比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戴维。
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戴维心焦地摸去那水痕,"怎么了露比?"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看到你。"
戴维笑了笑,"你会好的,露比。然后和戴安娜一起开开心心生活到永远。"
"我已经过了相信童话的年纪了。永远实在太遥远,能够看见戴安娜长大都是奢望。"
"你一定会看到戴安娜长大,这绝对不只是童话。"
露比的病情在一周之后稳定下来,等待着骨髓库能有新的匹配。
某一天,当戴维来看望露比的时候,对方告诉她,自己要回去法国,回到那个葡萄园。但是她不会卖掉它,因为戴安娜还小,如果自己注定无救,至少能为戴安娜留下遗产。
百感交集并不足以用来形容戴维的感受,他想要留住露比,但是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他们拥抱,戴维将她抱的很紧。
"记得和我打电话。"戴维将自己的手机号码交给了她,她以为露比也会把自己的电话给他,但是露比却只是笑着牵着戴安娜的手,离开了医院。
她不知道,就在前一天的下午,戴维为她的户头汇入了八十万。
露比走后,戴维吸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多年之后再度遇见自己的初恋,可是却很快就要分别。
拎着早餐从马路对面走向医院,街边梧桐树的叶子垂落在戴维的肩上,他本来想要伸手拨开,最终还是决定让它停留在那里。
第42章
欧利文的枪伤好的差不多了,两个人一起回到了纽约。
戴维恢复了以往的生活,比如去健身房健身,去会馆骑骑马。其实他很想把那匹马偷偷卖掉,因为每年要付的费用实在让人咋舌。也只有欧利文那个疯子才会对这种华而不实的运动那么享受了。
至于欧利文,回来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画室里,坐在画板前一坐就是一天,戴维很佩服他那种定力。
那幅画,和他们离开纽约前一样,这么多天一笔都没有画上去过。
戴维偶尔上去清理画室地板的时候,欧利文会站在不远处盯着那幅画看,这让戴维下意识担心对方会不会突然冲过来将这幅画砸烂,这种事情,欧利文不是没有做过。
"别管他了,大概是灵感又没有了吧。"尼奥不以为意地说,最近他迷上了一款游戏,打的不亦乐乎。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戴维偶尔会看看有没有手机来电,但是露比的电话他却从没有接到过。不知道自己汇入她账户的钱够不够用,她会不会真的把葡萄园卖掉。
"戴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总是那么在意有没有电话。"尼奥勒住戴维的脖子半开玩笑地说。
"……我只是有一个比较担心的朋友罢了。"戴维在心里苦笑,像他这样专门骗有钱女人的骗子,现在如此担心一个九年前的初恋女子,会不会有些奇怪?
此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戴维打开门,看见了一个身穿运动衣,下身穿着宽腿裤的男生,对方看见他似乎有些惊讶:"我是凯恩老师的学生,你是……"
"哦,我是他的……错了,他是我老板。"戴维让对方进来了。
还没来得及请对方坐下,倒上一杯咖啡,那个男生就直接上去欧利文的画室了。
"他就那样上去,不会惹欧利文生气吗?"戴维有些好奇地问。
"生气什么,你没听说过做艾是激发灵感最好的方式之一吗?不过我知道为什么那个学生进门前盯着你看,因为你长的比他漂亮,让他产生了危机意识。"
戴维听到这句话失笑,"记得是你说过叫我放心,说什么我和你都不符合欧利文的品味。"
尼奥朝戴维勾了勾手,"别理他们了,我们还是玩游戏吧,你看,这是我新买的插卡游戏,绝对精彩,我让你十秒钟怎么样?"
"你少小看我了!谁要你让啊!这和电脑程序可不一样,玩游戏你未必赢我!"戴维立马摩拳擦掌,和尼奥肩并肩坐在了客厅的电视机前。
脸上无所谓的表情装的有些辛苦,这并不是戴维第一次见到欧利文和他的学生在一起了。
心里面那种微酸的味道,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可悲。
也许他现在在欧利文的心中已经不是垃圾的级别了,但是戴维知道,自己永远无法踏入欧利文的那个世界,单纯而执着地追求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就在戴维连连领先尼奥的时候,楼上的动静似乎太大了一点。
"老师!今天你怎么了……啊……"楼上传来那个男生的声音,显得有些痛苦。
"不要这么用力……求您……"
游戏正好结束了一轮,戴维看了看尼奥,"要不要上去看看?"
"上去看?看什么?"尼奥瞪着戴维,意思是你敢上去找死。
戴维抿了抿唇,"要不我们把游戏的声音开大一点吧?"
"也行。"尼奥伸手去拿遥控器。
"喂……欧利文平常都这么凶猛吗?他那些学生受得了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欧利文确实很有魅力,内敛而博学,在现代画家里面有几个能与他媲美?而且,你不觉得他本身就像一件艺术品吗?"
戴维沉默不言,"我们还是打游戏吧,我已经领先了两千多分了,要是最后我赢了,晚饭就是你做!家庭煮夫!"
忘记吧,戴维,忘记自己与欧利文的差距,忘记与他拥抱在一起的人,忘记自己不可能代替那个远去的身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就在戴维吸了一口气,准备下一轮闯关的时候,三楼传来了开门声。
"出去!"
欧利文的声音在整栋别墅中回档了起来,戴维手指一颤,不下心落入了游戏中的陷阱,一下子损失了四百多分。
"老师……我……"那个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助,"我是真的想陪在你身边……"
"我现在不需要。"欧利文的声音是冰凉的,根据戴维这些日子的经验,他现在处于烦躁加不耐烦的状态,他画画找不对感觉的时候最容易发脾气。
戴维回头看了一眼,不看不得了,一看吓一跳,那个男生赤裸什么都没来得及穿就被赶出来了,看来刚才应该是在兴头上。
尼奥把戴维的脑袋拧回来,戏谑道:"不要一直盯着人家看,多么不礼貌啊,而且我就快追上你的点数了,小心今晚澳洲羊排由你来做。"
"不要吧……澳洲羊排?"戴维不擅长做羊排,经常做了之后被欧利文评价为浪费食材。
那个男生穿戴整齐之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戴维心中舒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下楼梯的脚步声,欧利文来到了他们两人的身后。
难道那个学生被他赶跑了,我和尼奥要成为被发脾气的对象了?
"那个,今晚是澳洲羊排,戴维不擅长,我去厨房准备晚餐了!"没想到尼奥那个家伙竟然这么不义气地扔下自己跑了?
戴维不敢回头去看欧利文,正准备将插卡机收起来,谁知道欧利文竟然盘腿在一旁坐了下来。
"继续。"
"继续什么?"戴维一头雾水。
"游戏。"
"你也会玩游戏?"
"偶尔会玩一下。"
奇怪的是刚才还觉得欧利文像是暴风雨,怎么这下又一副没什么的样子?
"怎么还不开始?"欧利文侧目看了眼戴维,唇角上似乎有一点点笑意。
"好吧……"那是错觉,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对着自己笑,他要是对着自己笑了绝对没有好事!
游戏开始之后,戴维怀疑刚才欧利文所说的"偶尔"是指多久,因为戴维被他杀了个片甲不留,连玩下去的欲望都没有了。
越到后面,他越是觉得欧利文就是用这种方式来打压自己从而抒发心中的抑郁。
尼奥到底什么时候做好晚饭啊……
第二天,第三天……戴维觉得欧利文是在找茬,简直就像灰姑娘里的继母。
而尼奥那个家伙就像早就闻到了火药味,直接订了一张机票跑去夏威夷度假了。
擦画室的地板本来不算什么,那个家伙竟然要他一天擦三次,甚至还在一旁看着他擦。
终于戴维怒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他干脆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听音乐,任凭欧利文在三楼怎么吼,他都装作没听见。
但是欧利文更加高杆,直接将戴维的门给踢开了。
"干什么!"戴维把耳机扔了,瞪向对方,就算欧利文老调重提说什么送他去州立监狱,他也懒得管了。
"出去吃饭。"欧利文扔下这句话就转身了。
"吃饭?"戴维摸摸自己的小心肝,吃饭好啊,在餐厅里欧利文发不了脾气了吧?
刚走到门口,戴维扯了扯嘴巴,前车之鉴不可不防,"欧利文,不会到了餐厅又变成我看着你吃了吧?"
欧利文唇角轻轻上扬:"怎么会呢,一定让你吃。"
他们到的是一家法国餐厅,戴维在心中抖了抖,明知道我最讨厌法国菜还来法国餐厅,明摆着故意的……
餐厅的中央是穿着燕尾服的男子演奏着《月光》,人工小溪潺潺流过时营造出浪漫的氛围。
戴维和欧利文是这间餐厅里唯一没有着正装的客人。
但是欧利文气质出众,即使穿着休闲上衣和洗白的牛仔裤,也很有贵族风范。只是身着白色T恤的戴维就显得穷酸了许多。
侍者来到了他们身边,欧利文接过菜单,什么法式红酒牛排,法式蜗牛,法式黑松露……点了一大堆,戴维撑着脑袋无所事事看向四周,心里盘算着点这么多欧利文你吃不吃得了。
等到前菜上来了,戴维才发现情形不对。
以上食物全部都放到了他的面前,戴维咽了咽口水:"怎么……你不吃吗?"
欧利文扬了扬下巴:"都是给你点的。"
"哈?我不爱吃法国菜。"戴维将前菜推了出去。
欧利文却静静坐在那里:"我给你点的。"意思是你要全部吃下去。
戴维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行了,你是老板,你最大。
主菜是红酒牛排,戴维切的很辛苦,偶尔瞟一眼欧利文,对方只是抱着手臂没有表情地看着他,他只能低下头来继续吃。
好不容易牛排吃完了,戴维隐隐打了一个嗝儿,法式蜗牛又上来了。
第43章
"不是你要吃饭吗?"那个油腻腻的焗蜗牛让戴维刚吃下去的牛排都在向上涌。
"我现在不想吃了。"
戴维眼睛一亮,"那不想吃了我们就回去吧!"
"你不喜欢我给你点的菜吗。"欧利文淡淡地问,但是那表情任谁都不会觉得对方是在征求意见。
"我不喜欢法国菜。"戴维摸了摸脑袋,心想就连安东尼那个疯子都知道这件事情。
"我喜欢法国菜。"欧利文抿了一口红酒。
"我不喜欢法国菜!"戴维站起来,扶着桌子,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欧利文歪过脑袋,微微蹙眉。
这个时候,侍者又端着一份什么点心上来了,奶油上还淋着糖浆。
戴维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冲向了洗手间,稀里哗啦全部吐了出来。
当他悻悻然回到餐桌前的时候,欧利文指了指那盘蜗牛:"这里的名菜。"
"既然是名菜,你就好好品尝吧!"说完,就转身走向停车场。管他之后欧利文要怎么发脾气,要他还钱,他没有,要送他去州立监狱,他就逃跑!
在看看手腕上那只表,真烦!
甩了欧利文,他没有回家,而是开着车在纽约的街头闲逛,把车停在一个咖啡厅,他为自己点了一杯蓝山还有华夫。
总算能把嘴巴里面法国菜的味道遮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不会是那个让人辈催的大画家吧?
"嘿,戴维宝贝,你还好吗?"
"好,我很好,我非常好。"一听到尼奥的声音,戴维就气得手指发白,那个家伙倒好,现在一定沐浴在阳光下欣赏着美女的倩影。
"不过你听起来不是非常好啊?这也难怪啦……欧利文每年到这段时间心情都不会很好的。"
"为什么?他更年期了?"戴维嗤之以鼻。
"不是,下周二是那个教授的忌日了。"尼奥的音调微微压低。
戴维一愣,吸了一口气:"哦……"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了起来。
"如果你实在待着难受的话,不如像我这样买张机票出去玩玩?"
"……"如果欧利文现在处于最难受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离开。
也许让欧利文一个人待着是最好的。
但是他过去的痛苦,戴维没来得及体会。
现在的哀伤,他愿意陪他一起承受。
再望向窗外,戴维惊了,他的车呢?
随便将钱扔在桌子上,他冲了出去,看着自己停车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
"喂!你们有没有谁看见了我的车?"
"你的车?什么车?"一位蹲在咖啡馆屋檐下的抽烟的年轻人问。
"就是一辆灰色的保时捷!"戴维心焦无比,他没有违章停车啊,所以一定是有人偷了他的车!
"哦……你那辆车太招眼了。摸摸看,你的钥匙还在你口袋里吗?"年轻人提醒他。
戴维一摸口袋,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走进咖啡店的时候有人撞了他一下,一定是在那个时候……
戴维赶紧报警备案,向警察通知车牌号码。
完了!完了!欧利文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他真的得买张机票逃跑了!
就在这个时候,偏偏欧利文的电话又打来了。
"你在哪里?"
"咖啡店里……"戴维伸手探向口袋,还好自己带了卡出来,应该足够买张机票到夏威夷去找尼奥了。
"我的车呢?"欧利文直接问。
"哈哈,车吗?车很好……很好哇!"戴维笑得嘴巴都要抽筋了。
"刚才保险公司怎么打电话跟我说我的车被盗窃了?"
那是什么保险公司?怎么消息得来的这么快?啊……是啦,像欧利文这样的人,应该是VIP客户那种吧……
"回家吧。晚上吃意大利面。"欧利文声音如常,但是戴维却惴惴不安。
"我中午吃太多,晚上不饿……"
"那好吧,晚上回来之前到'菲比'那里给我带两盒白色颜料吧。"
欧利文的声音略带柔和,这让戴维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发怒。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弄丢了你的车……你会怎么样?"戴维试探性地问。
"等保险公司理赔。"欧利文的回答天经地义,让戴维呼出了一口气。
"菲比"是一家高端画具店,不少住在纽约的画家都会到这里来购买画具,欧利文更是这里的常客。
两盒白色颜料就耗费了戴维三百多,欧利文不止生活上奢侈,就连画画用的颜料也奢侈,不过再想想他的画卖出去的价格,颜料的价格似乎也没那么离谱了。
戴维回到了别墅,忐忑地来到了三楼。
欧利文应该是在画室里面,推开门,那个家伙又坐在画板前,沉郁的模样,一动不动。
他的手中并没有托着颜料盘,画笔也还插在笔筒里。
似乎,只是在沉思。
"欧利文,我把颜料买回来了。"戴维吸了一口气。
"嗯。"对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你的车子……确实被偷了……"
"嗯,保险公司的理赔程序太多,所以我订购了一辆世爵,后天你去试车。没有事情的话,就出去吧。"
什么?你这么快就买了新车?
戴维赶紧离开画室,趁着欧利文还没有翻脸。
欧利文的脾气也和艺术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晚上七八点钟开始,忽然下起了暴雨。闷热的天气瞬间凉爽了下来。
就像某种压抑多时的情绪,奔涌而出时滔滔不绝。
暴雨伴随着闪电,从窗外映照在墙壁上,令人心惊。
戴维赶紧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又是一阵雷鸣,整座别墅忽然停电了。
"不会吧?这么衰?"
欧利文呢?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不会还在画室里坐着吧?
戴维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了曾经交往过的女人送给他的香薰烛台,点燃之后,沉暗的房间里终于有了一些光亮。
他端着烛台上楼,来到画室门口,又是一阵闪电而过,在墙壁上映照出锐利的影子。
欧利文的背脊不似平常那样挺拔,他垂着脑袋,手掌按在画框上。
戴维将烛台略微抬高,看见欧利文颤抖着的背脊,还有脸颊边未干的泪痕。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如此悲伤的,也只有那个人而已。
欧利文是骄傲的,他不会愿意别人看见他的眼泪,也许就是这场暴雨所带来的黑暗,给了他放纵情绪的机会。
戴维正要转身将门阖上,欧利文却忽然开口了。
"能把烛台留下吗。"
"我只有这一个烛台。"戴维好笑道,难道要他摸黑下楼?"算了,烛台留给你好了。"
戴维走过去,将烛台放在画室的空地上。
"如果只有这一个烛台,你也坐下好了。"欧利文淡淡道。
戴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席地而坐。
他与欧利文之间,隔着那面画板,而这块画板让戴维与欧利文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安全。
因为……欧利文看不见他的表情,也就猜不到他的心。
"戴维,你信仰上帝吗?"欧利文问。
"我信仰钱,你知道的。祷告永远没有钱有用。"戴维回答。
"我也不信仰上帝,可是他相信。死亡对于他而言就是回到了上帝的怀抱。那么是不是说,我死以后也不会见到他,因为我和他没有相同的信仰?"欧利文娓娓道来的嗓音,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你很爱他吗?"戴维问,似乎欧利文的答案也能解答他心中的那个问题。
"嗯。"对方轻轻呢喃了一声。
"那么,你有让他快乐的时候吗?"
"大概吧。在我得到人生中第一个艺术大赏的时候,他笑的很灿烂。"
"那就永远记住他那个时候的笑容。"
"但我却只能永远记住他是为我死的。痛苦永远比快乐要深刻。"
看不见他的脸,戴维却能想象他无奈着勾起的唇角。
"欧利文……"戴维起身,走到了画架旁,朝他伸出手,"你小时候玩过野营吗?"
几秒钟后,趴在画架上的男子抬起头来,轻声道:"玩过。"
"那我们也来玩啊,高中的毕业旅行我没有去成,听说他们还野营了呢。"戴维自顾自地将欧利文的空画架摆出来,然后摘下窗帘罩在了上面,像是一个帐篷一样。
戴维坐了进去,朝对方招了招手,"你要不要进来?"
欧利文坐在原处愣了愣,戴维伸长手臂,将那个烛台拉到了帐篷里,柔和的光晕弥散在那个小空间,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欧利文委下身子,钻了进去,与戴维一起盘腿坐在里面。
"你刚才坐在帐篷里捧着蜡烛的样子,很像圣母玛利亚。"欧利文扬起了唇角。
第44章
"只要不像本拉登就行。"戴维仰起头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帐顶,"欧利文,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在这个帐篷里,我们都向彼此诉说心里面最痛苦的那件事情。说完之后,就要把它留在这个帐篷里。"
"你们高中毕业旅行时也这么做的?"欧利文侧目。
"嗯,听说是这样,可惜我不在场。"戴维耸肩,"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先说。"
"是吗,你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欧利文随意地问。
"我吗?"戴维吸了一口气,"我很衰啊,总是'错过'。"
"读小学的时候,我个子很小,总是被班上的人欺负。后来新转来了一个女同学,她个子很大,长的很壮实,总喜欢来欺负我,比如课间的时候抱着我在课桌间走来走去,你想想,我一个男孩子被她这样抱着,有多丢人,那时候我几乎成为全校取笑的对象。有一次在学校门外,我故意躲在转角处用石头砸了她的脸,看着她蹲在地上疼的不行,我得意的跑了。"
"很像你会做的事情。"欧利文轻笑了一下。
"后来那个女生因为眼睛被我砸伤,所以休学了。八年级的时候(也就是初中二年级),她竟然来了我们学校读书,也许是因为发育的关系,她看起来没那么壮实了,甚至还长漂亮,和学校里另一个不错的男生谈起恋爱。有一次学校运动会的时候,她半开玩笑地告诉我,读小学的时候她很喜欢我,看见我被别的男生欺负,她很不忍心,于是总是抱着我在教室里面走,这样别的男生就不会欺负我了。"戴维吸了一口气。
"你喜欢她吗?"欧利文问。
"我不知道,只是当我回头想起小学时候的她,我突然觉得她真的很漂亮,比校花还要漂亮。为什么那个时候我没有发现呢?"
欧利文沉默了一会儿,"那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你还没有成熟的审美观。"
戴维笑了,"成熟的审美观并不意味着你就不会错过美丽的事物。高中的时候,我一直喜欢着同班的女同学,她气质优雅,但是家境富裕,就算她喜欢我,我知道她的父亲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只是编造了很多谎言,制造了很多机会,只是为了和她说话。……有点懦弱又有点傻吧……高中生很流行时间胶囊,毕业前我们把它埋在学校的树下面。四年之后,很多同学一起回到了那棵树下,但是她却随父亲去了其他国家,所以没有来。"戴维看向欧利文,眼睛里的天真仿佛回到了那个不谙世事的年代,"她的留言是:戴维,你会来找我吗?"
欧利文皱起了他好看的眉:"为什么不去找她?"
"因为我没有勇气,难道你要我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我是个骗子吗?"戴维吸了一口气,"不过这还不算什么了,最惨的是我后来又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怎样的女人?"欧利文的胳膊放在膝盖上,半张脸看不清楚。
"他啊……一点女人味都没有,脾气坏的要死,经常让人恨得牙痒痒。"
"这就是你自虐了。"欧利文的声音里有些调笑的意味。
"是啊,但是他……让我把自己看的更清楚,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更高更远的地方。"戴维轻轻一笑,"只是我永远到不了他所在的高度而已。因为我知道,就算我披着翅膀飞向他,他的热度也会融化我的翅膀,而我会摔的更凄惨。"
"戴维……你的生活很丰富,你体会过暗恋,也被人倾慕过,也曾经无奈地爱过。但是我所拥有的,只是那一次而已。"欧利文的声音平稳着,就像静静淌过的岁月,却在最深处汹涌出细腻的疼痛,"那个时候,我喜欢站在明亮的地方,喜欢听到别人的赞叹与掌声,因为我知道,在那些注视着我的眼睛里,一定也有他。我的灵感就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滔滔不绝地涌现……"
戴维注视着他,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闪耀着的星子,可是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我的母亲来自英国的黑道世家,外祖父并不想要我做一个画家,他用他的关系网,威胁了所有的赞助商,没有人愿意帮助我开画展,那样我很快就会被艺术界所遗忘。"
戴维低下了头,尼奥曾经提过欧利文的母亲是和他父亲私奔来美国的,只是没有想到他外祖父的势力竟然会这么强大,甚至想要左右欧利文的未来。
"在没有人愿意帮助我的时候,他卖掉了家里世代相传的沙皇彩蛋……他带着支票来找我,但是却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等警察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被捅了六刀,一直撑到我来到他的身边,把那张支票交到我的手上……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欧利文你是自由的,就像艺术一样自由……"欧利文闭上了眼睛。
烛台里的蜡烛烧尽了,一切再度陷入了黑暗。
戴维的心脏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他的眼泪落了下来。
然后他们俩再也没有说话。
当晨光照射进画室,戴维眯了眯眼睛,这才发觉自己昨晚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过去。
地板硌得他的背有些疼痛,缓缓撑起自己,这才发觉欧利文就睡在自己的身边。
不自然倒抽了一口气,戴维从没有想过自己有机会能和欧利文这样待上一夜。
对方没有醒过来的趋势,只是整个脸部的表情显得柔和,没有了平时的冷峻和高傲。脑袋枕在一边胳膊上,像个孩子。
戴维就像着了魔一般,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倚了过去。
嘴唇触碰在了对方的眼睛上,他还来不及感受欧利文的温度,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心脏在狂跳,他刚才做了什么……
戴维的脸烫得快要燃烧,天啊,他竟然亲了一个男人!
心跳个屁啊!
但是……只是亲一下而已,欧利文也不会少些什么……
算了,你的脾气那么烂,对我也呼来喝去,就当是除了薪水之外的一点点回报吧。
除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触碰你,我还能再做些什么呢?
戴维爬出帐篷,走到了窗口,雨后的阳光很明媚,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没有叫醒欧利文,戴维给自己准备了早餐,然后去了趟超市。
牙膏、牙刷还有其他的日常用品,当他将推车推向收银台的时候,手机响了。
"不会是欧利文那家伙发现自己睡在地板上所以要发脾气了吧?"戴维拿出手机一看,显示的却是陌生的号码,"你好,我是戴维。"
"……戴维,我是露比。"
手推车停了下来,明亮的超市灯光忽然有些炫目。
"露比?你还好吗?你在哪里?"
"我在家……戴维,为什么要给我的账户里汇那么多钱呢?"
戴维笑了,"你知道为什么,所以不要问我原因。"
"傻瓜,这么多钱……我根本没有什么能够拿来回报你。"
"……那么就活的久一点,久到戴安娜长大,久到看见我变的和你一样老。"
"戴维……"露比的声音哽住了,很久之后,声音才再次传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能把戴安娜交给你吗?"
霎时间,戴维的眼睛睁的很大,他明白所谓"我不在"的意思是什么。
"不能。"因为我是个骗子,我没有自信能够教好她。
"对不起,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该再来找你的麻烦。"
"你可以告诉我地址,也许……我会去看看你的女儿。"
戴维有一种预感,露比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曾经无数次有机会拉住她的手,在他们一起骑着自行车郊游的时候,在他们的毕业舞会上,在她离开美国的时候……他一次都没有抓住过。
现在……他该怎么办?
当他带着日用品回到别墅的时候,尼奥也度假回来了。
他买了很多当地的特产送给戴维,不用想,他是因为自己抛下戴维独自承受抑郁中的欧利文而感到内疚。
"你真的觉得内疚?"戴维扬了扬下巴。
"真的!真的!"尼奥点头。
"那就把这块手表给我摘下来。"戴维扬了扬手腕。
"嘿,你怎么想要突然摘这块手表了?"尼奥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戴维,"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想要逃跑吧?"
"逃跑什么?"戴维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调,"后天是杰西卡的生日,我想戴上她送给我的手表去参加party!你有见过有人戴两只手表的吗?"
"哦——"尼奥点了点头,"拿下来也可以啦,反正最近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定位你的行踪。"
"那你快点拿下来啦!"戴维伸出手去,"这款表都戴到厌烦了!"
"好吧!好吧!"尼奥回去电脑旁边,输入密码之后,表带还真的弹开了。
戴维看了看获得自己的手腕,满意地笑了。
第45章
"欧利文呢?不会还坐在画室里吧?"
"不知道,要不你上去看看?"
"算了吧,万一他在作画或者睡觉……"尼奥很快狗腿地移过来,"那个,你看我刚坐飞机回来,今天的午餐,可不可以你来做?"
"行啊。"戴维走向厨房,一直看着自己的手腕,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哇,早知道拿掉那只手表你会这么勤劳,那我早该把它拿掉了……"
一个上午,就听见戴维哼着歌在厨房里忙碌着。
食物的香味满溢出来,坐在客厅里打游戏的尼奥也饥肠辘辘。
直到午餐上了桌,尼奥拿起刀叉,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戴维,你没事吧?今天怎么做了法国菜?你不是最讨厌法国菜的吗?"
"人嘛,总要尝试不同的选择。"戴维扬了扬眉梢,这个时候,欧利文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尼奥挥了挥手,"欧利文,快来看啊,戴维竟然做了法国菜!"
欧利文微微点了点头,在餐桌边坐下。
切下法式红酒牛排,送入口中慢慢品尝,一时间整个餐桌都安静了下来,尼奥与戴维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他。
"喂……这个牛排的味道没有问题吧……"尼奥探着脑袋问,因为戴维的法国菜一向做得难以下咽。
"没有问题。"欧利文用勺子舀了一点奶油蘑菇汤。
"那汤也没有问题吧?"尼奥问。
戴维怒了,"我做的东西能有什么问题?"
"都没有问题。"欧利文补充了一句,能让他这么挑剔的人说"没有问题",那味道肯定是不错了。
尼奥兴冲冲地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哇,戴维你开窍了!法国菜竟然也做得可以吃了?"
"恩,忘记跟尼奥你说了,你那碗汤里面,我吐了大概两百毫升的口水。"
果然,尼奥喷了出来,然后大力地咳嗽了起来。
"戴维!我说你怎么那么爽快就答应做饭了呢!"尼奥一副悔不当初的表情,而戴维在一旁笑的很是开心。
吃完午饭,欧利文似乎又要回去他的画室了,但是戴维却叫住了他。
"喂,如果一直没有灵感,就算你在那间房间里坐上一辈子,也不会有灵感的!"
欧利文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站在高处看着戴维。
"下午一起去试车啊!"戴维问。
尼奥皱起眉头看向戴维,细细打量着他,小声道:"你今天怎么了,平时很少主动和欧利文说话的。"
"他要是找不到灵感,倒霉的还不是我们。"戴维耸了耸肩膀。
"但是他最讨厌别人直接说他没有灵感啊!"
"哦……是这样啊,死了……"戴维撇过头重新看向欧利文,"那个……你要是不想出去就算了……"
没想到欧利文竟然点头说:"好啊,我们去试车。"
于是两个人去试车了。由于是奢侈车型,戴维还是第一次在车行里受到了皇帝般的待遇。
车子跑了还没有两圈,欧利文就签了支票说"买了"。
回去的时候,车子还是戴维开,欧利文一直倚着车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当他们再度路过那个广场的时候,戴维将车子停了下来。
"喂,欧利文,你还要不要骑自行车?"戴维问他,今天不是周末,所以租双人自行车的情侣没有很多,整个广场显得异常宽阔。
"好啊。"欧利文淡淡地回答,戴维忽然觉得无论自己提出什么样的意见,对方都会同意。
将自行车推了过来,戴维看着欧利文叹了一口气,"我说……这个生活里有很多事情能够激发你的灵感,如果你永远沉浸在一种情绪里没有改变,那么你什么都得不到。"
欧利文看向戴维。
"你看那边的孩子,他拎着一个难看的气球都能够笑得难么开心。你再看那个拉大提琴的女学生,没有人瞩目一样独自精彩。欧利文,你的一切不在那间只有二三十平方的画室里!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把所有悲伤的事情都留在那个帐篷里,帐篷之外,你要做回那个骄傲又才华横溢的欧利文·凯恩!"
欧利文依旧看着戴维,只是那死寂的双眼里似乎有了几分微光。
"我是不会去踩踏板的,到时候你不要觉得辛苦。"欧利文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他跨坐上双人自行车后面的座位,戴维看了他一眼,骑了起来。
自行车绕着广场旋转。
欧利文侧目,望向戴维所说的那个牵着气球的孩子,拉着大提琴的女学生,还有贩卖风车的小贩,他的肩膀上是五颜六色的纸风车,随着微风磕啦啦作响。
广场中央的喷泉,日光错落,留下拱形的虹彩。
欧利文伸出一直手,风从指缝间穿梭而过,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是鸽子振动翅膀飞过的噗噗声。
"欧利文……偶尔也去旅行吧,像是瑞士的雪山,加拿大的落基山脉,约旦的佩特拉……如果你心中唯一的印象让你难过的话,就看向别的地方,让其他的风景占据你的眼睛,也许你就不会觉得那么痛了。"戴维笑了笑。
上一次载着欧利文,戴维只骑了两圈,这一次他骑了四、五圈,看来健身房的锻炼还是有效果的啊。
"我累了,不骑了。"戴维停下来,背上已经汗湿了。
"你的体力还是那么弱。"欧利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是却没有讽刺的意味。
"是啊,我就是体力不行,我已经老了啊!"戴维半开玩笑地说。
因为认识你,让我成长的太快,越是长大,就越是接近苍老。
回去的时候,开车的人是欧利文。
戴维一直撑着脑袋看向窗外。
我做不了你眼中的风景,所以只能希望你看向更加美好的地方。
第二天的早上,戴维将自己的西装取出来,在镜子前比划,搭配好之后,来到尼奥的房门前。
"尼奥!你看我这样帅不帅?"
因为昨晚熬夜打游戏,尼奥才刚睡下,被戴维弄醒之后,也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啊!很帅很帅!没人比你更帅!"
他刚要缩回被子里,戴维又把他抓出来。
"喂!我今天要去见美女!你就不能好好看我一下吗?"
"……像你这样的帅哥,穿什么都无可挑剔!"尼奥撇了撇嘴。
"哼,小心以后都再看不见像我这样的帅哥了!"戴维上脚踹了他一下。
尼奥的身体难以察觉地一颤,然后爬了起来,靠着枕头,迷蒙着睁开眼睛:"嗯……真的很帅。"
"谢谢!"戴维伸手抱住尼奥。
对方也搂紧了他,良久才开口道:"戴维……无论今天你要去见怎样的美女,都可别忘记回来。"
"知道了!"戴维刚要离开,尼奥拽住了他。
似乎要说什么,他还是松开了手。
戴维微微一笑,朝他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
刚走到客厅,欧利文正好坐在那里看早报,茶几上还放着咖啡。
"欧利文!"戴维跑到他的面前,"领带长了一点,你能不能帮我系一个双温莎结?"
拿开报纸,俊挺的男子嘴角略微上扬,那是最让人铭记于心的角度。
"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学会双温莎结?"
戴维咧了咧嘴:"你就继续嘲笑我吧!等哪天我不在了,看你还能嘲笑谁。"
欧利文朝他勾了勾手指,戴维乖乖走过去,倾斜上身。欧利文放下报纸,伸手替他整理领带。
有没有人说你的手指很漂亮,轻而易举就拨动了别人的心绪?
有没有人说你的眉骨很好看,典雅而不张扬?
我会永远记着你最美好的地方,如果可以,也请你偶尔这样想起我。
"好了。"欧利文的手指在戴维的领带结上点了点,随即想起什么一般,"你去哪里?"
"去见一个漂亮女人。"戴维露出得意的笑容。
欧利文低下头拿起报纸:"不要得意忘形。"
"知道了!"戴维走向玄关。
关门的那一声响,轻轻回荡起来。
几分钟后,尼奥倚着二楼的围栏,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欧利文。
"戴维出去了?"
"嗯。"
"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欧利文没有抬头,"帮他系双温莎结。"
"那……你帮他系了吗?"
"嗯。"欧利文蹙眉,抬头道,"怎么了?"
"没什么……他好像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尼奥笑了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靠着门,闭上了眼睛。
第46章
戴维站在别墅外,他订好的出租车就等在那里。
"先生,您要去的地址是哪里?"
"纽约国际机场。"
车子行驶了出去。
梧桐树交织在他的头顶,空气中是淡淡的青草味道。
戴维闭上眼睛,轻声道:再见,欧利文。
或者应该说"再不相见"。
男人本就应该是这世上最爽快地动物,即使放弃,也要无比爽快。
两个小时之后,戴维登上了前往法国的飞机。
第二天的下午,欧利文站在画室门外,大声道:"戴维——去'菲比'给我买一套画笔!"
几秒钟之后,没有人回话。
"戴维·霍夫兰——"
还是没有人回应。
欧利文蹙眉,似乎反应到了什么,快步走到了二楼,来到戴维的房门前,哐地将门拧开。
床铺整整齐齐,昨晚根本不像有人睡过。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摆挂的整整齐齐。
行李箱也放在那里。
欧利文微微呼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画室。
几个小时之后,楼下的厨房似乎有了动静。
欧利文走下楼来,发现尼奥正在将晚餐端上桌。
"戴维呢?"
"戴维……他没回来吗?"尼奥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转身大叫了起来"戴维——吃饭了!你再不下来,欧利文就送你去州立监狱!"
欧利文看向餐桌,忽然扯住了尼奥的手腕:"戴维哪里去了!"
"我怎么知道啊!他昨天不是去参加哪个女人的party了吗?是不是太high了现在还在睡觉!"尼奥挣脱了欧利文,一副你有什么毛病的模样。
"撒谎。"欧利文的目光直落落刺入尼奥的双眼,"你只做了两人份的晚餐,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戴维今晚不在家。"
尼奥别过头去,微微叹了一口气:"戴维有点事情,去了别的地方。"
"哪里。"欧利文的音调下沉。
"我不知道。"尼奥绕过欧利文,开始吃晚餐,"没有番茄酱了,所以意大利面用的是蘑菇酱。"
"你知道他要逃跑?"欧利文坐在他的对面,却没有动面前的晚餐。
"为什么要用'逃跑'这个词?他又不是你的奴隶。而且他已经为你做了很多事情了,比如说拿回《戴珍珠耳环的少女》,还有叶卡特琳娜的彩蛋。"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玩够了大概就会回来了吧。"尼奥将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嚼了半天,"忘记和你说了,我把那块手表拿下来了,如果你有事情找他,我暂时也定位不了他在哪里。"
"我没有要找他。"欧利文冷声道。
"哦,那就吃晚饭吧。"
但是欧利文只是推开椅子,回去了画室。
尼奥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无奈地一笑。
第三天的下午,欧利文的声音再度响起:"戴维——给我把画室地板擦干净!戴维!"
十几分钟之后,二楼的尼奥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别叫了,他还没有回来!"
整栋别墅再次陷入死寂之中。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半个月之后,尼奥不得不从二楼冲上三楼,拎着欧利文的衣领说:"你别天天在房子里叫戴维的名字了!他不在这里!不在纽约!不在美国!"
欧利文的沉冷的目光注视着尼奥,"那么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尼奥用不可理喻的眼神回望自己的老朋友,"我只是希望他现在过的很自由!很好!戴维是一个人!他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就不能让他把它做完吗?"
欧利文回身,走到画架面前坐下,不动声色地调着画板里的颜色,画笔的力气越来越大,直到啪地一声,画笔折断。
尼奥呼了一口气,上前拍了拍欧利文的肩膀:"能让戴维离开这里,那件事情一定非常重要。"
"你出去吧,我在画画。"
尼奥皱了皱眉,关上画室房门的瞬间,欧利文的身影看起来有些萧瑟。
四个月后,在法国波尔多的一个墓园里,俊美的男子牵着一个四岁的小女孩,看着一个棺材缓缓降入泥土之中。
"戴安娜,你还没有把花递给妈妈呢。"男子蹲下来,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唇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宠溺,更多的却是悲哀。
"可是爸爸,妈妈躺在那个盒子里,怎么收到我的花呢?我要等妈妈从盒子里出来了,再把花给她。"小女孩露出天真的表情。
男子的眉眼一颤,将小女孩紧紧搂进怀里,"没关系的,戴安娜,我会陪在你的身边。像露比一样,给你讲故事,看着你长大,然后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可是妈妈说,这个世上最好的男人就是戴维爸爸,那等我长大了,是要嫁给爸爸你吗?"
"……会有比我还要好的男人,戴安娜。"男子将额头抵在小女孩的肩膀上,泪水落入露比沉眠的土壤中。
"霍夫兰先生,请您节哀。"琳达太太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你让露比最后的时间过的很幸福。"
"谢谢。"戴维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今后,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在波尔多本地的葡萄种植园实在很多,葡萄酒的厂家也很多,如果把市场单单放在法国的话,实在不具备竞争力。所以我想要拓展市场。这个葡萄园里的酿酒工人们都很用心地工作,每一滴葡萄汁都是精品,我想要把这里酿制的葡萄酒塑造成品牌,推销出去。"
"那样的话,您是不是要离开波尔多了?"
"我想是的,我想将葡萄园和酒厂的管理交给科尔,他是这方面的行家,然后我可以一门心思地将我们的红酒推向更广泛的市场……只是不知道戴安娜愿不愿意离开这里,毕竟这里是她长大的地方,而且露比也睡在这里……"
戴安娜踮起脚来,用很认真的语气说:"妈妈说,要我听戴维爸爸的话,爸爸要去哪里,戴安娜就去哪里。"
"戴安娜真乖。"戴维将她紧紧抱住。
很快,一年的冬天就来临了。
戴安娜穿上了粉色的大衣,踩着棕色的小皮靴,坐在床边,摇着腿看着琳达夫人为她收拾行李。
"琳达太太,你说波士顿的冬天和这里是一样的吗?"
"小宝贝,别担心,再寒冷的地方,你的戴维爸爸也会好好保护你的。"琳达太太摸了摸戴安娜的小脑袋。
这个时候,戴维走了进来,"怎么样,收拾好了吗?"
"啊,衣服什么的应该带够了。"
戴维瞥过一个整理箱,里面都是一些相框之类的东西,露比抱着还是婴儿的戴安娜,笑的很美满。戴维也露出了笑容,手指滑过露比的脸庞。
再翻一翻,戴维看见了一个花卉标本框。
"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戴维用手抹开上面的灰尘。
"啊,那是去年戴安娜的幼儿园组织小朋友们做的。"琳达太太把它接了过来,"其实基本上就是老师做的,小孩子们只负责把花摘下来……"
戴维抱着那个标本框,在戴安娜面前蹲下,仰着头,用近乎虔诚的目光看向她,"小公主,可以把这个送给爸爸吗?爸爸的一位朋友,很喜欢红色康乃馨。"
"好啊。"戴安娜很大方地用力点头。
半个月之后的纽约,圣诞节临近。
到处可以听到圣诞歌曲,彩灯点缀着商铺,留着白胡子戴红帽的老头格外地吸引小孩子们的笑声。
雪花飘荡在空中,人们穿着大衣和围领,雪落之后,冬日的暖阳透过树梢坠落在地面上。
房间里的尼奥,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将圣诞歌曲的音乐调到最大,但是却遮盖不住客厅里传来的声响。
客厅里壁炉发出嗤嗤的燃烧声,棕色的地毯上,两具躯体交缠在一起。
"哈……哈……老师……求你温柔一点……"
"那里……那里……"
年轻的男子被压制着,总想要回吻上身后的人,但是对方只是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包裹,紧蹙的眉头似乎有什么不满,越是用力就越是抓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随着男人的一声低喝,年轻人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刚才的力量与碰撞,让他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掉。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的冷峻男子。
欧利文·凯恩不乏床伴,想要躺在他身边的学生不计其数。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不符合欧利文审美观的自己,竟然也有得到他青睐的一天。
"老师……"年轻人刚想要搂住对方,欧利文已经抽身而出了。
"冷吗,艾维斯?"
"不冷。"艾维斯有些羞涩地蜷起身体,刚才的激情还未弥散,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这位现代艺术界的巨匠拥抱。
欧利文伸手掠开他的额发,艾维斯闭上眼睛期待着他的亲吻,但是对方却起身离开了。
"老师……"
"我去给你放水泡个澡吧。"欧利文走到二楼某个空置的房间,那里的摆设和四个月前一样,就连衣柜里西装和衬衫的悬挂次序都没有变过。
他打开浴室的门,拧开浴缸的水龙头,氤氲的热水流落出来。再一转身,洗手台上的口杯和牙刷还插在里面。
手指就像着了魔,触碰上杯沿的瞬间缩了回来。
第47章
欧利文打开冷水,捧起来泼在自己的脸上,然后撑着洗手台的边缘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猛地,他回身,关掉了浴室的热水,打开水塞,看着水流旋转着消失。
这个时候,浴室的门开了。
欧利文骤然回头,看见了尼奥。
"喂,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尼奥失笑道,"你不会以为是小戴维回来了吧?"
欧利文沉默着不说话。
"你要让楼下的漂亮孩子到戴维的房间泡澡吗?"
仿佛受了刺激一般,欧利文侧目,一字一句道:"这整栋别墅是我的,所以这间房间也是我的,不是戴维的。"
"好吧,好吧。"尼奥摇了摇手,一副不敢惹他的模样,"我听你的语气像是连我都要撵出去……"
临走到门口,尼奥停下了脚步,"我怎么觉得最近一段时间你的品味变了?以前你喜欢那种看起来很有男人味的类型,让你做起来比较有征服的感觉……不过楼下那种美少年类型的……"
"我喜欢任何具有美感的东西,与这种美感的类型无关。"
欧利文直落落走出了浴室,毫不理睬尼奥探究的眼神。
"好吧,无论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拜托动静不要弄的那么大……"尼奥摸了摸耳朵,环顾一下四周,看见了那床,"好怀念那个家伙躺在床上吃垃圾食品的样子啊……"
圣诞假期来临之前,有人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尼奥懒洋洋开了门,外面站着的是邮递员。
"这是欧利文·凯恩先生的包裹。"
"欧利文——你的包裹!"尼奥朝着楼上喊了一声。
没有人应,尼奥抱歉地看向对方:"他应该是在工作,我能替他签收吗?"
"可以。"
尼奥签了名,拎着包裹上楼,碎碎念道:"欧利文这个家伙真是好命啊,又是学生的礼物,又是收藏家的礼物还有什么艺术协会的礼物……"
将包裹放在画室的门口,尼奥转身回去房间继续打游戏了。
半夜里,一片漆黑之中,欧利文打开了房间门。
一脚踩在什么东西上面,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个包裹。他随意地将那个包裹踹到了一边,每年圣诞节给他寄包裹的特别多。他并不是每个礼物都拆开。
拉开自己的卧室房门,屋内的灯光投影在走廊上,他不经意再次看见了那个包裹。
停顿了两秒,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将包裹随意地拆开,他手指一颤,倒吸了一口气。
三两步走回房间,在灯光下,他看清楚了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个标本框,玻璃的后面,是永远凝固在绽放时刻的红色康乃馨。
欧利文微张着嘴,手指一遍一遍隔着玻璃抚摸着那花朵。
他捡起地上的包裹外盒,翻到填写寄件人的那一栏,上面没有名字。
欧利文转身,快步来到了楼下,用力拍打着尼奥的房门。
"尼奥——尼奥·兰登!"
"干什么!"尼奥记不情愿地打开房门,他刚才正在过关,被欧利文这么一惊,又要重新来过了。他忽然在想自己是不是该找过个地方住了,自从戴维走后,欧利文越来越神经质了。
"这个字迹你认不认识!"欧利文将那个包裹单伸到他的面前。
尼奥向后退了两步,眯起了眼睛:"字迹……有点熟悉……是今天那个包裹吗?"
"红色康乃馨……冬天里开放着的红色康乃馨……"欧利文的表情是复杂的,悲伤而喜悦,"这是他的讯息对吗?他原谅我了吗?"
尼奥瞬间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保存着康乃馨的标本框,"是戴……"
意识到了什么,尼奥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抱紧了自己的老朋友,"是的,这当然是他传递给你的讯息,你再也不用为他的死而歉疚,他一直关怀着你,怎么会希望你痛苦呢?你曾经说过如果有人在冬天里送给你红色康乃馨,你就会原谅你自己了……这么多年……"
欧利文一直低着头,肩膀颤抖着。
他忽然猛地推开尼奥,厉声道:"撒谎。这个并不是巧合,为什么有人会送我这种不值钱的东西?而且偏偏是康乃馨的标本?"
尼奥后退了一步:"你该不会怀疑是我送的吧……我可没有这么浪漫的情怀送花给你……"
"那么送这个标本给我的人是谁?"欧利文盯着尼奥的眼睛,不给他逃避的机会。
"我……怎么知道……你看寄件人那一栏啊!"尼奥仰起头,欧利文的气势压迫得他不断吞咽口水。
"没有名字,所以我等着你来告诉我我那个人是谁。"欧利文的声音沉冷了下去,仿佛如果尼奥不说真话,他是不会罢休的。
"这个世上还有谁知道冬天里的红色康乃馨对你意味着什么吗?"尼奥再继续向后退,脑袋已经贴在了墙面上。
"那就要看你对谁说过了。"欧利文的手撑在尼奥的耳边,闭上眼睛低下了头,"告诉我是谁……是他吗?"
尼奥叹了一口气,"你心里面的'他'是谁呢?我怕我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如果他从来都不在你的心里面,你会失望。"
"……是戴维吗?"欧利文犹豫了很久,终于念出了那个名字。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黑夜中飘落在窗边的雪花。
尼奥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欧利文的肩膀。
欧利文脱力一般,将脑袋靠在了尼奥的身上,手里面抱着那只标本框。
"……我想,我爱上他了。"
短短的一句话,似乎是寻找了太久的答案,终于尘埃落地。
"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尼奥低下头,看着欧利文轻轻颤动的肩膀皱起眉来。
"我很想他。"
"他经常在卧室里吃垃圾食品,到处都是渣,还会养蟑螂……"
"告诉我,他在哪里。"
"他总是喜欢去看那些漂亮的女人……"
"我要找到他。"
无论尼奥说什么,欧利文的回答都是笃定的。
"欧利文,你倔强起来真是无可救药……"
"那就告诉我他在哪里,因为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用其他的方法去找他。一年……两年……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他。"
尼奥叹了一口气:"欧利文……他结婚了。"
欧利文猛地抬起头来,眼睛里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但是让他放下一切去追寻的女人……你还能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欧利文的手指死死掐在标本框的边沿,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有一次……用公共电话告诉我的。"尼奥双手捧住欧利文的脑袋,一字一句地说:"欧利文,你的时机已经不对了。"
欧利文却缓缓笑了,"那他就不应该寄红色康乃馨给我。"
尼奥看着他的笑容,呼吸凝固在鼻间,"你……想干什么……"
"你不觉得……"欧利文的脸靠向尼奥,"这是命运要我抓住他吗?"
当欧利文转身离开时,那种致命的压迫感才消散开来。
第二天的清早,欧利文就带着那只标本框还有包裹单离开了别墅。
尼奥站在二楼,靠着围栏,"欧利文,你想凭借一张包裹单就找到他,那是天方夜谭!他可以从任何地方把它寄出来!"
欧利文抬头一笑:"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我只好去找其他的人。"
此时,戴维带着戴安娜来到了华盛顿。
戴维为她精心挑选了一个幼儿园,然后开始找机会与当地的葡萄酒代理商洽谈。最开始的那几个月一直在碰壁。
大多数代理商觉得戴维的葡萄酒并不出名,在全美没有认同度,价格上比起其他的葡萄酒也没有优势。其他的代理商又觉得自己本来所代理的葡萄酒已经利润丰厚,不想要冒险再去代理并不熟悉的品牌。
戴维知道,自己需要找到正确的切入口,灵机一动,他想到了餐桌酒。
一些商务宴会的主办方所准备的葡萄酒,不可能是几年的佳酿。很多商务人士对于这些餐桌酒的口碑很差,酸味太重没有醇香。
戴维以餐桌酒的价格将自己的葡萄酒卖给了一些宴会,很快赢得了口碑。
由于他长相俊美谈吐风度翩翩,引起了一位时尚杂志编辑的注意,将他带进了一次上流宴会,戴维机缘巧合帮助一位烟草大亨避免购买一幅已故现代画家的赝品,对方非常感激,将戴维的红酒介绍给了好几个代理商。
原本阻塞的销路忽然间被打开。
戴维的红酒虽然不是十几年的佳酿,胜在口味纯正,逐渐在中等价位的红酒中站住了脚跟。
有了销量,收益自然就上去了,他将这笔钱再度运转回葡萄园和酿酒厂,他并没有刻意让工人们加快酿酒的速度,而是叮嘱他们一定要注意质量。
戴维知道,越是好的红酒,年产量就越少。他要精益求精,在十年内跻身高档红酒的行列。
第48章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一晃眼,他带着戴安娜已经回到美国八个月了。
下午从幼儿园把戴安娜接回来,戴维牵着她的手走向车库,开门时他笑了:"小公主,你好像长高了啊?"
"对的!爸爸!我长高了这么多!"戴安娜伸出手指来跟戴维比划。
"那看来爸爸要带你去买一点衣服了。"戴维亲了亲戴安娜的额头,牵着她上了车,替她系上安全带,"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相处的怎么样啊?"
"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戴安娜撅起了嘴巴,有点委屈,"约书亚总是欺负我,他老是揪我的辫子,还有嘲笑我裙子的颜色很土……可是别的女孩子也有穿这样的裙子啊!"
戴维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里带着浓厚的宠溺,"他下次再欺负你,你就跟他说,'我爸爸不喜欢我嫁给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的男生'。"
"为什么啊?"戴安娜眨了眨眼睛。
摸了摸她的脑袋,戴维继续开车,若有深意地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就明白了。"
此时,一辆世爵迎面而来。
正在开车的男子俊挺中带着几分漠然,坐在车后戴着眼镜的长者正在和他聊天。
"我实在太高兴了,没想到你会选择华盛顿作为下一站画展的场所。"
"因为这个月在华盛顿会有一个红酒节。"欧利文淡淡地回答。
"没错,这样那些收藏家们能够同时参加红酒节还能观看你的画展,很方便。"
两车擦身而过的瞬间,戴维正好单手给戴安娜递矿泉水,而欧利文则瞪大了眼睛,看着那熟悉的容颜一晃而过。
猛地刹车,后面的老者差一点脑袋撞在前车椅上,"欧利文……怎么了!"
欧利文不说二话,调转车头,奔向对面的车道。
"欧利文——这里不许转弯!"
欧利文只是盯着前方那辆车,紧随其后。
好不容易坐正的老者气喘吁吁,刚才的急速转弯让他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戴维并没有意识到有人跟在他的身后,只是和戴安娜一起哼唱着幼儿园新教的儿歌《小印第安人》,不时摇晃着脑袋和戴安娜笑在一起,一副快乐父女俩的样子。
路过一家名叫西西里的咖啡厅,戴安娜举起了手,"爸爸,我要吃西西里的香蕉派!"
"又吃香蕉派?你会变成小肥猪,还会长蛀牙。"虽然这么说,戴维还是将车子停了下来,牵着戴安娜走进了那家咖啡厅。
欧利文的车子随即停在了咖啡厅的落地玻璃窗前,欧利文长久地注视着坐在窗边的男子,描摹着对方的轮廓。
"欧利文,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老者惊讶于这个一向沉稳青年的失控,顺着对方专注的视线望去,看见了正在给女儿的牛奶里加糖的青年,"那不是霍夫兰先生吗?"
欧利文回头看向老者:"温曼先生,您认识他?"
"是的,我认识。有一次我想购买现代画家卡迪夫的遗作,就在付款前,霍夫兰先生悄悄告诉我,它觉得那幅画是赝品,提醒了我特别找人去鉴定,果真像他说的,那幅画是赝品。我很欣赏他对艺术的见解,简直就像是专业的鉴赏家,他做葡萄酒实在有点可惜。"
"他做葡萄酒?"欧利文微微蹙起眉来。
"是的,他一直很用心地经营太太留在法国波尔多的葡萄园和酿酒厂。为了开拓市场,才回来了美国。他的葡萄酒名字就叫'露比',是他过世了太太的名字。"
"你是说,他的太太过世了。"欧利文微微扬起了眉梢。
"怎么了,你看起来也认识他啊,要不要进去和他聊上两句,我看你刚才那么火急火燎地追过来。"温曼先生笑了笑,胡须也跟着一颤一颤。
"不用了,您刚才说他现在是葡萄酒商人?"
"没错,虽然他的葡萄酒并不奢侈,但是在中等价位的红酒中,口感最为出众,假以时日,他的酒也会卖到不菲的价值,对了,他有参加今年的红酒节的展览,应该是在中档红酒的展区。"
欧利文回过头去,看着正捏着女儿鼻子的戴维,唇线划出富有深意的弧度。
"曼恩先生,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但是那个人却逃跑了,如果你又不小心遇见了他,你觉得这算是什么?"
"哦,很少见我们的大艺术家问这样的问题。"温曼先生呵呵笑了起来,"这就是'命运'吧,上帝要我抓住她。"
"我也这么认为。"欧利文眉梢一扬,唇边的笑容笃定而张扬。
温曼先生愣住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位一直沉稳而内敛的青年露出那样的表情。
当晚,正坐在电脑前编程的尼奥,接到了欧利文的电话。
"喂……我现在没时间和你探讨有关戴维的问题!我现在焦头烂额!"尼奥一只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脑袋,今晚十二点就是这个程序的deadline。
"我已经找到他了。"
"什么……"尼奥愣住了,随即沉下声音,"你想干什么?"
"是我太笨了,忘记在休斯顿的医院里,他一直那么关心那个女人。"
尼奥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有好好留意过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情?"
"你说的没错,他是结婚了,还有一个女儿,应该是那个女人的。"欧利文的声音很平缓。
"那我劝你站的远一点。我很了解你的性格……"
"你放心,我不会像年轻时那样横冲直撞了。你喜欢他,对吗尼奥?"
"是又怎么样?"尼奥蹙眉,"就是因为喜欢,所以我会让他去做所有他想做的事情。"
"作为老朋友,我提前知会你一声,戴维是我的。还有一件事情忘记告诉你,他的太太已经回到了上帝的怀抱。"说完,欧利文便挂断了电话。
尼奥听着那边的忙音,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戴维……我能帮你的只能到此为止了。也许……把你交给欧利文,并不是什么坏事。"
月中,华盛顿的莫顿艺术画廊的现代艺术展览正式开幕。
观赏者络绎不绝。
这一次画展中所有画家的平均年龄只有三十六岁,也就是说,随着这些年轻的画家们在艺术界越走越远,今天展出的画作价值将会成倍递增。原本底价只有二十万的画作,在第一周结束的时候,就已经水涨船高到将近一百万。
但是在所有画作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依旧是欧利文·凯恩的作品。
近一年来,欧利文几乎没有新的作品问世,不少艺术评论家纷纷猜测这位年轻画家的才华是不是就像是喷薄的火山,前几年太过强烈,现在终于要江郎才尽了。
但是这一次展出的画作《Eyes》,一亮相再度将那些艺术鉴赏家的目光死死困住,成为了这一次画展期待度最高的作品,但是最让人遗憾的是,它是非卖品。
戴维受到了温曼先生的邀请,前来参加这次的画展,而戴安娜也在邀请之列。按照温曼先生的说法,小孩子越早接触一些高雅的艺术,越容易培养他们对艺术的感觉。
今天的戴安娜打扮的很漂亮,戴着丝绸圆帽,淡紫色的皮手套,绝对的淑女。
温曼先生见到戴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还好你来了,很想听一听你对这些年轻画家的评价。记得上个月你评价那个叫做西比的画家,说他的风格自然,技巧纯熟,以后一定会大放异彩。我虽然买下了他的画,但是并不觉得他真的能像你说的那样成功,可是这个月一个来自法国的鉴赏家,对他的画极为欣赏,还为他举办了画展……"
戴维莞尔一笑,"温曼先生,那只是因为西比先生非常幸运而已,因为并不是每个有才华的画家都能受到鉴赏家的吹捧。"
"你对艺术的鉴赏能力连欧……"温曼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么多了,请你来看看这副作品,我很想买下来,只是不知道你对它有什么看法。"
当两人路过一副被许多藏家围观的作品时,戴维也有些好奇地放慢了脚步。
"哦……我怎么忘了,来看这次的画展,第一件事情就应该要欣赏欧利文·凯恩的《Eyes》,否则就是白来一趟了。"温曼先生饶有兴趣地问,"不知道你对欧利文这次的作品有什么感觉吗?很多鉴赏家都说他终于超越了从前的束缚,正在越向第二个高峰。"
戴维仰起头来,和欧利文一贯的风格一样,用色并不丰富,着重于色彩的调配与线条的表现能力。
"他……看起来成熟了很多。"戴维缓缓展开了一抹笑容,"以前总是很固执,只能看见一个身影,一样东西。如果一个画家,他脑海中的风景永远是一样的,那么他绘制在画布上的东西也永远是一样的。"
"所以呢?"温曼被戴维温润的嗓音吸引。
"现在……他的线条看起来很宽阔,仿佛挣脱了束缚飞扬了起来。他终于懂得去欣赏其他的美好了。"戴维的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看着那幅画的时候,仿佛是在与作画的人倾谈。
在这个呈现艺术家思想的地方,仿佛戴维本身,也融洽地成为了其中的一部分。
第49章
温曼先生微笑着说:"也许那么多的鉴赏家,没有一个能像你这样,看透这幅画作的本身。"
戴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还是去看看温曼先生您喜欢的那幅作品吧。"
当天的晚上,温曼先生与欧利文在一家法式餐厅中。
"他很喜欢你的画,欧利文。"温曼先生执起酒杯在鼻间闻了闻。
"那是我的荣幸。"欧利文淡淡地回应。
"我觉得好奇,既然你们认识彼此,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你就在华盛顿呢?"
唇线勾勒出比红酒还要圆润的弧度,欧利文的目光神秘而晦默,"因为我要给他惊喜。"
同时与画展进行着的,是在国际展览中心的红酒节。
来自法国、澳洲、西班牙以及美国本土的红酒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戴维亲自来到会场,由于他的红酒的色泽与回味得到了广泛的认同,前来品尝的红酒商人与品酒师特别多,让他几乎忙不过来。
但是他的内心是高兴的。
露比,看到了吗?我和你的红酒,有这么多人喜欢!
还没有到展览结束,戴维就已经签下了十几个大型的红酒经销商,甚至还有一本高端的红酒杂志《爱丽丝》想要为他的红酒写一篇专门的文章。这么快就得到《爱丽丝》的认同,是戴维始料未及的事情。这让他更加忙碌了起来。
《爱丽丝》的主编是一位干练而有品位的女人,欧利亚·基恩。
戴维与她侃侃而谈,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和这次采访的重要性而显得紧张。他谈起了自己与露比的葡萄园,说起了那里的工人。
"霍夫兰先生,我采访过这么多人,只有在你的口中,红酒变成了艺术。我能够看到,听到还有闻到你所说的一切。"
戴维的风度给欧利亚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红酒节的最后一天,即将揭晓最佳红酒的名字。
虽然这顶桂冠落在了某个知名红酒身上,令戴维最为兴奋的是,在另一个特殊奖项,"最受欢迎奖"时,主持人念出了"露比"的名字。
戴维在鼓掌声中走上了奖台。
此时,主持人宣布:"今天,我们为这些得到了众多品酒师认同的红酒,带来了另一个惊喜——那就是大画家欧利文·凯恩先生,将会为这些红酒亲自绘制标签!"
这个消息一宣布,全场一片沸沸扬扬。
镁光灯闪烁,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着一位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子,他缓缓走上台来,与各个获得奖项的红酒商合影。
戴维呆住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还没有睡醒?"露比"获得"最受欢迎奖"是梦,而欧利文的出现也是梦?
此时,欧利文走向眼神中一片茫然的戴维。
他在走近我?
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欧利文会来红酒节?
他该怎么办?
想到自己几乎算是逃跑的不告而别,戴维心下抖了抖。
欧利文那句名言"选择……还是州立监狱"犹言在耳。
在这个世界上,欧利文恐怕是最清楚自己底细的人了,他会不会向在场的媒体揭发自己?
戴维的心跳越来越乱,手中脱力捧不住那瓶红酒。
就在酒瓶落下的瞬间,欧利文微微倾斜身子,将它托住了。
主持人也半开玩笑地说:"看来霍夫兰先生对大画家凯恩先生的到场十分震惊啊!"
一时间照相机快门的声音汇聚成了潮水,让戴维不知道该看向何方。
欧利文的手掌覆在他的手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侧腰,将他带过去,两个人的身体紧贴着彼此,戴维暗自想要挣脱,对方的力气依旧大的不像个艺术家。
"你想在公众面前落荒而逃吗?"
欧利文的声音带着调侃的语调,还有一点逗弄的味道,但是在戴维的耳中,变成了讽刺。
他僵硬地笑着,直到欧利文走向另一个红酒商。
台下的代理商显得异常兴奋,如果是欧利文为戴维的红酒绘制标签,那么红酒的价值就不仅仅在其本身,再加上戴维的红酒质量上乘用心精良,不需要五年,"露比"也会踏入奢侈红酒的行列。
但是戴维却懊丧不已。自己太笨了,竟然跑来参加华盛顿的红酒节,这里是美国,不是法国……一旦"露比"成名了,他又怎么可能不被欧利文逮到?
以欧利文的性格,戴维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跑了,肯定会气到冒烟。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如果欧利文这样一位盛名下的艺术家说自己是个骗子,那么无论他有多少借口,媒体肯定会一边倒,到时候不但自己完了,就连"露比"也完了。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戴维委婉地告诉那些想要与他签订合约的经销商们下次再谈,便逃命似的离开了红酒节现场。
在一片人声鼎沸中,欧利文注视着戴维的背影,拨开兴奋中的人群,快步尾随而去。
戴维越走越快,奔赴停车场。
他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带着戴安娜马上逃回法国?
来到自己的车前,掏出钥匙,心情太过紧张,一个不小心,钥匙掉在了地上。
正准备弯下腰,已经有人替他拾起了那串钥匙。
"许久不见了,戴维。"
那音质熟悉的不得了,只是少了几分冷峻和嘲讽的意味。
戴维直起腰来,一咬牙。
妈的,怕他做什么?还不是一张嘴巴两条腿的人吗!
"是啊。"
戴维的声音轻微的发颤,他真想锤死自己,要是被欧利文那个混蛋知道自己在害怕,他大概又会露出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容了吧。
欧利文摇了摇钥匙,戴维伸出手去,钥匙缓缓落在了他的掌心。
那维持了许久的平静心跳,再度紊乱了起来。
"你离开的时候就再没有想过要见我了,对吧。"欧利文的声音意外地轻盈。
戴维不自然抬起眼来,对上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似乎和从前一样的漠然,又似乎多了几分温度,"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知道。"欧利文的音调下降,隐隐有几分怒意,就在戴维倒抽一口气觉得对方就要为难自己的时候,欧利文却轻笑了一声,勾起了他的领带,"我记得早就跟你说过,双温莎结更适合你吧。"
戴维愣住了,他鲜少见到欧利文那样的笑容,全身的细胞也跟着颤动起来。
欧利文修长而优雅的手指,灵活地解开了他的领结。他的动作有条不紊,让戴维的呼吸也跟着放慢。
然后,领带被解开了,咕嘟一声,戴维咽下口水,喉结的涌动让欧利文的唇线弧度更大,这让戴维怎么想怎么觉得对方是在整自己。
很快,一个漂亮的双温莎结完成了。
欧利文的眉眼离他很近,目光里的那一丝柔软仿佛回到了戴维离开的那一天。
他倾斜着上身,对方坐在沙发上,放下报纸,为他打上领带的一刻。
如果说戴维对欧利文·凯恩还有什么留恋,大概就是那短短十几秒钟奢侈的温柔。
"好了。"欧利文的声音唤回戴维的思维。
"谢谢……"戴维僵硬着身体向后仰。
他想离开对方的范围,欧利文颈间淡淡的清香让他不知道如何思考。
"谢谢我什么?"欧利文却不折不挠地靠向他,缓缓侧过头去,就像是电影里接吻的前奏,这样的暧昧从来没有在他的想象中出现。
就在戴维别过头去的时刻,欧利文的唇碰了上来。
心脏里满溢的潮水霎时汹涌。
这怎么可能是欧利文做的事情?难道这又是他新发明的折磨人的方式?
清醒过来的戴维猛地将对方推出去,却不想欧利文扣住戴维的手腕一直拽向自己。戴维挣扎得更大力了,而欧利文则干脆环上戴维的腰将他死死勒在自己的怀里。
他的臂弯力度太大,甚至可以用粗鲁来形容,但是亲吻的方式却可以温柔得让人不知如何拒绝。唇瓣被挑开,欧利文缓慢而耐心地引导着戴维,似乎是要证明说:别害怕,我也可以很温柔。
口腔的每一寸领地被对方掠过,欧利文一遍一遍含吮着戴维的嘴唇,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的温度与湿润。直到戴维一直抗拒着他的双手缓缓放下,欧利文终于可以专心地捧住对方的脑袋,纵情地亲吻。
欧利文的尺度越来越大,占有的意味逐渐在这一吻中扩散开来。
戴维开始心惊肉跳,在对方沉浸其中的时候猛地将对方推了出去,看也不看拉开车门,坐进去,锁上车门,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车子开出去的架势也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欧利文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离去的方向,伸手触上自己的唇瓣,似乎戴维的温度还停留在那里。
第50章
"刚才是幻觉!刚才是幻觉!"戴维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断地告诉自己,再看看司机座位头顶的后视镜,自己的上唇还略微有些肿,他猛地停下车来,抱住自己的脑袋,"妈的——这怎么可能是幻觉!"
车子开回了他在华盛顿买的别墅,戴安娜已经从幼儿园里回来了,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等着爸爸回来。
看见了戴维的车子,她就欢快地跑了回来。
"爸爸——爸爸——"
刚才欧利文带给他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一把将戴安娜抱了起来,这个小家伙又重了。
"爸爸,我跟你说,我把你教我的话告诉了约书亚,然后他真的不欺负我了!"戴安娜的脸上是小小的得意神色,"但是他老是跟着我。中午吃点心,他非要我接受他的蛋糕,可是我真的吃不下。下午作游戏,我摔倒了,他一下子就跑来拉我起来。还有教算术的时候,我不会做,他一直在旁边教我。爸爸,他以前老欺负我,怎么现在对我这么好?"
戴维笑了笑,狠狠亲了亲戴安娜的鼻尖,还是女儿最可爱了!
只是眼前突然闪过欧利文的脸,那个家伙不是也从前对自己冷嘲热讽呼来喝去,什么"戴维,把画室地板擦干净",还有什么"蟑螂就是你的同族"……
不管怎么说,欧利文既然来了华盛顿,自己最好到别的地方避避风头?
去哪里呢?
欧利文今天会出现在红酒节的现场一定是有预谋的,搞不好他连自己在法国住在哪里,露比埋在什么地方都摸的一清二楚了!
那天的晚餐,戴维一直撑着自己的脑袋,叉子在意大利面上翻来翻去。
"爸爸……怎么了啊?"
戴维朝着戴安娜苦笑了一下:"爸爸今天见到了一个想见又不想见的人。"
小女孩外起了脑袋:"那到底是想见?还是不想见?"
她一本正经的提问,让戴维也不自然思考起这个问题。
一个星期过去了,外界依然没有什么对戴维的负面报道,而欧利文那边也是一直平静的。
戴维有一种感觉,欧利文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自己。
果然,在周六的时候,他接到了来自温曼先生家的电话,但是打电话的人却是欧利文。
"晚上好,戴维。"
他的声音就像深夜里的银月,明明泛着冷光,却让人觉得柔和。
"……欧利文?"
如果是你,我这个晚上还能好吗?
"是我。"
戴维有一种冲动想要马上挂掉电话,但是却又按耐不住想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你怎么在温曼先生家?"
"他是我的朋友。明晚是他的生日晚宴,他想邀请你来参加。"欧利文的声音和从前是一样的,有礼的措辞,但是语调却让人感觉到疏离。
戴维还是比较习惯这样的声音,但是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同欧利文硬碰硬,"我明晚准备回法国……"
"那么我就同温曼先生谈一谈以前你与路易斯太太在一起的趣事。"
戴维咬了咬牙,自己就是在骗路易斯太太的时候,被欧利文抓住了把柄……对方在这个时候提起路易斯太太,什么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好吧,我会过去……"
电话那端传来温曼先生爽朗的声音:"哦,别忘了把小戴安娜带来!"
"我会的。"就在戴维挂上电话的时候,欧利文的声音却又响起。
"那我等你。"
那句声音很轻,似乎刻意只是为了让戴维听见。
你等我?你等我什么?我不要你等我!你忘记我最好!让我自生自灭自由自在……
戴维回头,有些悲戚地看了看正趴在桌子上画画的戴安娜。
第二天的下午,戴维穿上西装,对着镜子开始打领带。不自然想起欧利文替自己系领带的情景,本来一个简单的双环节打的乱七八糟,最后还是扯掉了重来。
等他好不容易打好了领带,戴安娜早早就装扮好了。
"爸爸,你很紧张啊。"
"我不紧张。"戴维笑了笑,牵着戴安娜就向外走。
温曼先生的生日晚宴,其实就是家宴,到场的有十几个人,其中一半都是家人,另外的都是生活和生意上的好友。
戴维来到的时候,温曼先生正和亲朋们聊天,戴维几乎第一眼就看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的欧利文。他的表情和从前一样淡漠,但是当有人同他攀谈的时候,他又能做到彬彬有礼。仿佛那天在停车场里的笑容真的是戴维的臆想。
温曼先生发现戴维来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张开双手将戴安娜抱了起来。
很快晚宴就开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戴维的影响,经常戴安娜看见一些世界名画的时候,还能说出几句头头是道的话来,虽然都只是童言,但是温曼先生却非常喜欢。今天也是,他特地将戴安娜放在了自己的身边,一直逗她。
但是戴维却难受了,因为欧利文就坐在他的身边。
"想不到霍夫兰先生和欧利文是朋友啊,欧利文还特地说要我介绍他认识红酒节的主办方,原来就是为了给朋友惊喜啊!"
惊喜?我看是惊悚还差不多……
"确实是让人没有想到。"戴维微微一笑,做戏这种东西还算他的专长,执起酒杯,与欧利文一碰,算是表示感谢了。
随后,因为戴安娜的童言无忌,整个晚宴笑声不绝。
但是戴维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因为欧利文的膝盖一直贴着自己,戴维一开始以为只是座位的问题,就向旁边靠了靠。
然后欧利文干脆架起了脚,脚尖时不时蹭过戴维的小腿,戴维只好继续向一边靠,但是却不小心蹭到了一旁的女士。
对方看了过来,戴维立马摆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本来长的就不错,一摆出那样的表情,反倒是那位女士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戴维别过脸去瞪向欧利文,却不想对方蹙起了眉心,仿佛对戴维有什么不满一般。
晚宴之后,宾客们开始喝茶聊天,有的打起了桥牌。
戴安娜坐在沙发上睡着了过去,戴维给她披上了一条小毯子,便开始参观起楼梯墙上悬挂着的画作。
其中一幅的笔触,引起了他的注意。
技法像是欧利文,但是用色大胆张扬,狂放得就像要将自己一次性燃烧殆尽的太阳。
戴维眯起了眼睛,想起欧利文曾经说过,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不羁而疯狂。
"那是我十五年前的作品了。温曼先生是第一个买我画的人,那时候他只花了一百美金。"欧利文不知何时来到了戴维的身后。
戴维一惊,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踩空了半截楼梯,向后栽倒的瞬间欧利文一把拽住了他。
"没事吧。"
"没事。"站稳了的戴维呼出了一口气,就在他准备转身远离欧利文的时候,对方却又再度开口了。
"回来我身边吧,无论你什么时候摔倒,我都会抓住你。"
戴维无奈地转过头来,对上欧利文的双眼。
"你能不要用那样一本正经的语调说这么浪漫的话吗?这真的不衬你。"
"哪里不衬?是一本正经?还是浪漫?我一向都是一本正经的,至少从你认识我开始的时候。而且我是个艺术家,艺术家不都是浪漫的吗?"
戴维忽然觉得欧利文说的有道理,但是问题是他现在想要马上离开,他们的"再会"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你就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我已经有女儿了。"戴维轻声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就说出这句话来,虽然这句话在他心中憋了很久。
"看得出来,你虽然曾经是个花花公子,但却是个好爸爸。"
戴维望天,他想听到的不是这句话。
"我的意思是……"
"意思是什么?"欧利文直接双手抱上了戴维的腰。
戴维用力地试图掰开对方的手掌,但是动静一大就惹来了那些宾客的注意。
"没事,我在欣赏温曼先生的收藏品时,忘记了脚下的楼梯。"戴维的笑容非常费力地挤了出来。
"那就好,不过你们俩在一起讨论讨论画作也很有趣啊!"温曼先生正在打牌。
宾客们收回了他们的目光,一切趋于平静。
戴维吸了一口气,脑袋凑到欧利文的面前,低声道:"不要再捉弄我了,或者你可以直接去到温曼先生那里去说我和路易斯太太的故事……"
也许是因为离的太近,欧利文不费吹灰之力就捕获了戴维的唇。
戴维睁大了眼睛,却不知道如何拒绝,生怕动作太大又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欧利文知道他的想法,亲吻的愈发放肆,直接搂着戴维一步一步后退,直到来到二楼的房间,他的手伸向后方,拧开了一扇门,猛地将戴维扯了进去。
放眼望去,周围都是入墙书架,还有一张书桌,这里应该是温曼的书房。
戴维下意识转身要去拧门锁,欧利文直接将他按在门上,隔着衣物从后颈沿着脊椎一路亲吻下来。
戴维傻了,现在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欧利文的手指已经扣上了他的皮带,戴维再蠢也知道苗头不对,伸手刚要拧动门锁,欧利文直接从后面将他抱了起来,戴维心中一急,想也没想就抬起手肘向后击打。
欧利文自然躲了过去,轻笑着说:"这一招是我教你的。"
戴维被他放在了书桌上,猛地抬起脚想要踹开欧利文,却被对方抓住了小腿,趁势挤到了他的双腿之间。
现在的姿势实在太尴尬,戴维曾经和不少女人摆过这个pose,只不过他不是坐在书桌上的那一个。
"欧利文·凯恩!如果你真要找我麻烦,请你点到即止!"戴维这回也怒了。
"那就当我在找你麻烦好了。"欧利文轻轻一笑,利落地扯开了戴维的皮带,戴维惊恐着撑着上半身向后撤,却给了对方机会直接将他的外裤拉了下来。
戴维伸手要去拉自己的西装裤,欧利文却连他的底裤也扯到了膝盖间。
戴维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个世界怎么了?但是下意识的,他还是伸出手来捂住了自己的重要部位。
欧利文他在做什么?
就在他呆傻的时候,对方却跪了下去,脑袋就在戴维的双腿之间。他的手指扼住戴维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力道与位置的关系,戴维的手指一发麻,欧利文就将它们扯开,…………
"你害羞什么,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欧利文的声音暗含笑意。
戴维当然记得那次自己骑马磨伤了腿根,欧利文为自己检查伤势的时候就已经看光了!脸瞬间涨红了起来,就在他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对方竟然张嘴将自己的……。这样的刺激让戴维几乎从桌子上弹起来,不自然伸手抓住了欧利文的脑袋。
他隐忍着,无数的快感沿着脑神经涌向最深处,连呼吸都变成万分折磨的事情。
…………戴维的身体紧绷到了极限,直到将一切释放的时候,他才依然维持着撑着自己的姿势,大力地喘息着。
"舒服吗?"欧利文问他。
第51章
戴维迷蒙地看着他的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欧利文笑了笑,就连眼角的细吻都令人赞叹。
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折的非常整齐的方巾,擦过戴维双腿间的粘液,然后将方巾反方向折好,收回到口袋里。
戴维咽了咽口水,欧利文他怎么了?他不是有洁癖的吗?他刚才做了什么?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用嘴巴为别人服务?
欧利文非常尽责的替戴维把裤子拉上,然后站了起来,拉着戴维的手摸向自己的某个地方。隔着西装裤,那里的灼热让戴维浑身一颤,想要将手收回来,但是欧利文却一直摁住他。
"我给你三个选择。后面、嘴巴还是手?"
不愧是欧利文式的选择题,比如"去做饭还是州立监狱","狱警还是囚犯"这些选择题经典到让戴维毕生难忘。
"怎么不说话?你是想选后面了?"欧利文的另一只手沿着戴维的腰向下滑去。
"手!手!"戴维几乎要惊叫,他什么时候说'后面'了?
欧利文不由分说,用一只手解开皮带的搭扣,如果说有谁能将这个动作都做得潇洒,戴维只见过欧利文。
当戴维的手掌触上他的瞬间,欧利文微微仰起头来,喉结耸动着,操控着戴维手掌的力度几乎要扼断他的手腕。
"快一点……"
戴维这辈子除了自己还没为别人打过手枪,其他男性那种滚烫的感觉让他全很忍不住打颤,他有一种被欧利文完全掌控的感觉。
欧利文半张着唇,他的脸部表情是丰富却复杂的,戴维从来都没有见过。
喜悦、隐忍、焦躁和享受交织在一起……
释放的时候,他忽然按住了戴维的后脑,热烈而充满占有意味的狂吻,像一只雄狮,戴维被霎时间压制得没有抵抗的余地。
戴维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这间书房的了。
逃命一般,他抱着戴安娜离开了温曼家。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戴维还能感觉到欧利文的温度与气息萦绕在自己的周围。
他拿出手机,通讯录里的名字一路向下,终于找到了那个好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虽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那个家伙绝对没有睡!
"喂,尼奥……"
电话那头沉静了几秒钟,忽然传来了咆哮声。
"戴维!你这个混蛋!除了告诉我你要结婚的消息之后——你有没有算过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联系过我了!"
"……"戴维无言,因为你和欧利文是一国的。
"你现在在哪里?"
"华盛顿……"
对方叹息了一声,"那你是不是碰上欧利文了?"
"……是啊,"戴维的脸顿时拉长,现在那个名字就像诅咒一样,"我想问你……欧利文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什么刺激?你逃跑了,连句'我要走了'之类的话都没有说过……他是没有受什么刺激啦,只是他一定会来刺激你……"
"尼奥……我跟你说,欧利文他疯了!"戴维始终觉得欧利文再想要整自己,他付出的牺牲也太大了。
"他疯了什么?总不至于非礼你吧?"尼奥的声音有着幸灾乐祸的味道,要不是时间不对,戴维也许还会觉得怀念。
"……"难道要他回答'是'吗?
但是尼奥落井下石的功力这段时间并没有退步,"你的屁股没事吧?"
戴维嘴角快要抽筋,"关我屁股什么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尼奥哈哈笑了起来,"你放心,欧利文的脑袋绝对没有问题,他顶多发现自己的品味和以前不一样了。"
"什么品味?"戴维哼了一下,那个家伙不是喜欢那种精壮的男生吗?最好是大学里面喜欢打篮球的类型。
"嗯……比如说这几个月他经常带回来缠绵的类型,都是金棕色的短发,脸蛋要长的好看……"尼奥越是形容,戴维就越是满脸黑线。
"我怎么觉得……你在形容我……"
尼奥的声音微微沉了下去。
"戴维,是你把红色康乃馨寄给他的吗?"
"是啊……大概是因为不告而别而有那么点过意不去吧,他以后上哪里去找像我这么好欺负的棋子?"
"你知道红色康乃馨的花语是什么吗?"
"'我的心为你而痛'。"戴维扯起了嘴角,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欧利文要将红色康乃馨作为来自那位教授的讯息了。
"它还有另外一个花语,那就是'你不知道我爱你'。"
戴维愣住了,一时之间千头万绪……
"戴维,你让他从一个沉眠太久的梦中醒来。"尼奥的声音拖的很长。
那天晚上,戴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但是让他更加睡不着的消息传来了。
在法国一直为戴维管理葡萄园和酿酒厂的科尔打电话来说,他发现封存"休斯卡"的酒窖被人敲开了,很大可能这瓶由露比的家族世代保存的来自工业革命前的佳酿已经被盗了。
戴维的心中一阵冰凉。
"休斯卡"是露比家的祖先早先来到法国的时候,认识了当时的一位宫廷酿酒师,他们共同酿造了五瓶"休斯卡",这几瓶酒如今除了露比家的那一瓶,其他的已经四散到世界各地收藏家的手中。一瓶"休斯卡"的成交价格早已经达到了30万欧元,地位就像古董一样珍贵。
而这瓶休斯卡则是最后那瓶没有在市场上的绝酿,即便是露比病重到考虑卖掉葡萄园的时候,也从没有想过要让这瓶"休斯卡"离开这个家族。
况且"休斯卡"在他们手上是一个秘密,就连一直负责管理的科尔也只是知道那个酒窖里面有一些年代比较久远的红酒而已。况且进入酒窖还需要特别的密码,这个密码还是露比弥留的时候告诉自己的。
戴维知道,"休斯卡"恐怕已经不在那个它已经沉睡了一百六十多年的地方了。
天边泛起了微光,戴维已经订好了回去法国的机票。
他实在太大意了,不能以为没有人知道"休斯卡"的下落就放松了对那瓶酒的警惕!
可是到底是谁?竟然知道酒窖的密码?
离开别墅的时候,保姆已经来到负责照顾戴安娜。
戴维飞回巴黎之后马上转机回到了波尔多。
他来到那个古旧的酒窖前,看着被打开的保险门,按住了脑袋。
"怎么会这样……"
存放着"休斯卡"的酒架上,已经空空如也。
科尔走了过来,一副心急的模样,"先生,到底里面丢失了什么?"
戴维缓缓跪了下来,他没有办法回答对方。
毕竟是保险门被打开,科尔还是报警了。
当警察来问戴维到底失窃的是什么,戴维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要是他说自己失窃的是"休斯卡",整个法国都会嘲笑他是在说大话。
很快保险公司的调查员就来了,对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戴维知道,露比的父亲为这瓶酒投保了不少钱,但是即便得到了赔款,也抵不了这瓶酒应值的价钱还有它的特殊意义。
戴维开着车前去露比沉眠的墓园,满脑子都是她临走之前,抓住他的手说将这个家族最为秘密的珍宝交给了戴维,希望戴维能够将它交给露比,"休斯卡"一定要留在家族里。
要找回"休斯卡"!
好好想一想,到底有谁知道"休斯卡"的存在,到底有谁会知道保险门的密码!
此时,道路对面另一辆车子驶来,鸣着喇叭。
但是戴维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直到猛然惊醒,他迅速摆动方向盘,车轮与地面发出尖锐的响声,"砰——",车头撞在了路边的围栏上,车身震动着,安全气囊骤然膨胀开来。
戴维的视线逐渐模糊,隐约有什么鲜红的东西流进了眼睛里。
"露比……露比……"
对不起,你交给我做的事情,我没有做好……
"戴维……戴维你醒醒!"略带冰冷的嗓音交织着担心与心疼的情绪,将戴维混沌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好疼……腹部好疼……胳膊和脑袋也好疼……
戴维吃力地张开了眼睛,视线慢慢清晰了起来,他看见了欧利文的脸。
"怎么是你?"戴维想起了"休斯卡"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臂打着石膏,"这里是哪里?是波尔多还是华盛顿?"
欧利文缓缓在他身边坐下,掠开他额前的发丝,"这里是波尔多。我是从华盛顿赶过来的。"
戴维看着他,那种一直悲哀而内疚的情绪瞬间汹涌而出,特别是欧利文指尖的温度,更让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第52章
"……我丢失了'休斯卡'……我竟然弄丢了那么重要的东西……"戴维的眼泪哗啦啦落了下来,"那是露比拉着我的手告诉我……要我以后交到戴安娜的手上……"
欧利文蹙起了眉头,"你说的不会是年产于一九四零年的'休斯卡'吧?"
戴维点了点头。
"最后一瓶竟然是在这里。"
"不……已经不在这里了……"
欧利文将戴维轻轻搂住,"就算这瓶酒被人盗走了,也不会有人把它打开来喝掉。你好好想一想,除了你,有谁知道'休斯卡'藏在你的葡萄园里。"
戴维摇了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你买了保险吗?"
"有……昨天保险调查员来了……"
"既然有保险调查员来,就表示有买保险,那就有其他的人知道'休斯卡'藏在这里。"
"欧利文……"对方这样提醒,让戴维混乱的思路瞬间清晰了起来。
"你知道你的手臂骨折了吗?"
戴维无奈地扬了扬石膏:"我看见了。"
"你还有脑震荡,你的肋骨也撞裂了,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休息。"
欧利文的怀抱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还有那种淡淡的属于成熟男性的味道,让人很容易就沉湎其中。
"……我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女人……"戴维闷闷地说。
"你要是女人就好了……"
"哈?"戴维总觉得自己跟不上欧利文的思路。
对方的唇角一扯,"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戴维望着对方的眼睛,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戏剧性了。而且在他最需要帮助最不知所措的时候,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为什么是欧利文?
戴维翻了一个身,欧利文仍旧搂着他。
相信你吗?
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但是相信你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那会让我变的不像自己。
"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戴维小声呢喃道。
欧利文不经意听见,微微蹙起了眉头。
戴维就这样在欧利文的臂弯里沉睡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病房里除了琳达太太之外,已经没有了欧利文的踪影。
戴维艰难地坐起来,向琳达太太询问有关失窃调查的进展。
"霍夫兰先生,您的那位朋友凯恩先生离开之前嘱咐我告诉你,叫你不要去想红酒的事情,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
戴维愣了愣,他不明白欧利文这一连串的"反常"行为是为什么。
也许那个答案就在那里,只是他不敢去想。
两天之后,欧利文再度出现。
戴维正在病床上熟睡,由于石膏的关系,再加上沉重的心事,让他睡的并不安稳,眉心皱了起来,仿佛很用力地想要睡着。
欧利文缓缓低下头,一只手撑在戴维的枕边,嘴唇印上他皱起的眉心,似乎想要吻平那里的皱纹。
戴维因为他的触碰睁开了眼睛,"欧……利文……"
"为什么看见我一副这么惊讶的样子?"欧利文侧躺在戴维的床边,这样的举止亲昵的让戴维有些不自在,一想起那天在温曼先生书房里的事情,让戴维想要向一旁移一移,但是欧利文的手臂却扣住了他的腰,"你起了黑眼圈,这些天都没有睡着吗?"
"我怎么睡得着?"戴维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我现在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一头撞死在露比的墓碑……"
蓦地,他被欧利文翻了过去,对方长腿一摆,覆在了他的身上,明明是压迫性十足的姿势,却让戴维隐隐产生了几分安全感。
"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你睡着吗?"欧利文的声音很轻,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薰衣草泡牛奶?香薰精油?还是舒乐安定?"
"做艾。"那个词语从欧利文唇间溢出的时候,戴维知道自己的心脏又被对方给揪住了。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戴维用那只还能活动的手推了推对方,"你压的我很疼。"
"撒谎,我根本就没有压到你的肋骨。"欧利文缓缓收起自己的左腿,他的小腿肚滑过戴维的右腿,交缠在一起的姿势让戴维全身的感觉都涌向他们接触的地方。
"欧利文……你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我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因为我想抱你,已经很久了。"欧利文用波澜不惊的语调扔出这样爆炸性的话语,戴维僵在原处动都不敢多动一下,"你知道,积压的越久,就越是用力,就越想要去的深入……"
戴维承受不了他的视线,只得侧过脸去,留下脖颈的曲线与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如果你不想承受,那就好好睡觉,不要逼我抱你。"
戴维咽下口水,等待着欧利文起身,可是对方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将最后一瓶'休斯卡'的所在泄露出去的人,和我想象的一样,就是保险公司的一位主管。但是他并不是故意泄露出去的,而是为了向一个拍卖会的主席炫耀他的客户资本而泄露出去的。"
戴维正过头来看向对方,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查到了这么多?
"你终于正眼看我了?"欧利文露出淡淡的笑意,侧过身去不再用那种具有压迫感的姿势与戴维交谈,手指缠绕着戴维落在枕头边的发丝,一圈一圈旋转着,戴维有些急切想要听到他还调查到什么,一转身,嘴唇就撞上了欧利文的食指。
霎时间,戴维僵住了,刚要往后缩,欧利文直接勾住了他的下巴。
"我想吻你。"
戴维疯了,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说出来?而且他有什么好吻的?
但是欧利文的唇却越来越近,戴维刚要躲开,对方却托住了他的颌骨,直到对方的吻落下来。
仿佛在回味着什么,欧利文的吻很缓慢,缱绻而悠长。
直到两人分开,欧利文的唇仍然停留在离戴维不远的地方,额头停留在他的鼻尖。
"露比的前夫,也知道保险门的密码。"
这个消息着实让戴维吃惊,但是想想也没什么奇怪。他毕竟曾经是露比的丈夫。
"但是露比说过他是个好人,虽然他们之间的感情有问题,但是那个男人很正直。"
"是很正直,但是不代表他没有不小心把这个密码告诉自己的现任太太,而他又因为金融风暴而破产,后来自杀了,对吧。"
戴维蹙眉,点了点头。
"他的太太需要钱,她将密码高价卖给了那个拍卖会的主席。"欧利文的笑容又带上了几分戴维熟悉的冷嘲,"知道这一次在意大利的罗马,举行的迈尔斯拍卖会上,有一瓶红酒,它的名字就叫做'休斯卡'吗?"
"……"戴维一惊,想要撑起自己,却被欧利文稳住了,"你是说就是迈尔斯拍卖会的主席盗走了'休斯卡'?"
"没错。"欧利文的表情淡然,他的眼睛一直描摹着戴维每一刻的表情变化,"你没有办法提出诉讼,因为你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他取走了'休斯卡'。"
"那我还能怎么办?我只能将它买回来!"
"买回来?它的起拍价格是30万欧元,负担起来应该还算轻松,但是竞拍之后的价格,我们谁也不知道。"欧利文提醒他,"最重要的是,迈尔斯不会让你进入拍卖会。"
"那我就雇人代替我去拍卖,无论花多少钱,我一定要取回休斯卡。"戴维伸手去摸手机,准备联系科尔代替自己去那个拍卖会。
"拍卖会的买家都已经固定了,你的代理人进不去。"
戴维回过头去看他,"那我该怎么办?从买下'休斯卡'的人那里再将它买回来吗?没有哪个收藏家得到了这瓶罕世名酒之后还会将它卖出的!"
欧利文的手掌覆上戴维的侧脸,拇指有几分爱昵的摩擦着他的脸颊,"所以说,我去。"
"哈?"戴维愣住了。
欧利文莞尔一笑,从口袋的里侧掏出了一张迈尔斯拍卖会的邀请函,"就算休斯卡变成了三千万欧元,我也会把它买下来。"
戴维看着欧利文,想要借由视线看出这个男人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和从前判若两人?他在别人面前还和从前一样少言、沉默和内敛,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到底从前自己认识的就不是真正的欧利文·凯恩?还是现在这个家伙真的变了?
耸了耸肩膀,戴维看着天花板,"我的全部家当也就只有一千万欧元。"
还好最近红酒的声音蒸蒸日上,休斯卡也不可能真的卖到一千万欧元,只要欧利文能将它拍下来,戴维还是可以把钱还给它。
欧利文轻笑了起来:"你不会真的觉得我把休斯卡买下来之后,还会傻到再把它卖出吧?"
戴维像是被当头泼了凉水,一下子全部冷了下来,没错,欧利文怎么可能将它买下来之后再卖出呢?
"你是故意在整我吗?"戴维咬牙,握紧了拳头。
第53章
"我没有在整你。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保证,我不会把休斯卡卖给第二个人,而且等到戴安娜结婚的时候,我会把它当做结婚礼物,交给她。"
"欧利文?"戴维越来越不理解对方在想什么了?
"那么你现在回答我,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欧利文看向戴维,认真不容置疑。
"……愿意。"难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很好,我订了两张回纽约的头等舱,也让琳达太太替你收拾好了行李。"
"等等,为什么我现在就要离开法国?我可以在这里养伤!"
"因为我要安心工作,所以我必须回去纽约,还有,我不喜欢你待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戴维吸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欧利文固执得有些不可理喻。
就连出院手续欧利文都提前办好了,这让戴维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欧利文早就提前预谋好了。
他被抱上了轮椅,欧利文推着他去了机场。
他们先从波尔多到巴黎。然后由巴黎飞往纽约,算是绕了地球小半周,
头等舱里的乘客并不多,除了他们俩之外,只有一位看似中东来的商人,还有一位一直看着书稿的女士。
飞机起飞了前,空中小姐前来检查每一位乘客的安全带。
那位女士放下手中的杂志,撇过脸去,不期然看见了戴维,"哦!天啊!霍夫兰先生!"
戴维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原来那个女人是曾经过采访过自己的红酒杂志《爱丽丝》的主编欧莉亚。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戴维朝着对方温文有礼地一笑,按照欧利文从前的说法,他在女人面前就是特别能装。
因为飞机即将起飞,欧莉亚不可能再走过来了,她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一会儿一起聊聊。
欧利文看向戴维,眼神似乎在问,这又是哪个女人?
戴维小声道:"你放心,我这一年都没有再骗过女人了,她只是红酒杂志的主编而已。"
欧利文没有再说话。
当飞机直上云霄之后,安全带指示灯熄灭,欧莉亚就笑脸盈盈走了过来,当她看见戴维的石膏时,惊讶了起来:"您出了什么事情吗?霍夫兰先生?"
"别担心,别担心……"戴维摇了摇手,"我只是出了车祸而已,开车的时候分心了。"
"……您该不会是喝自己酿的红酒喝醉了吧?"欧莉亚看出戴维的伤势已经快好了,所以开了个小玩笑,然后若有所思地望向一旁的欧利文,"这位是不是欧利文·凯恩先生?"
欧利文欠了欠身子,进退有度,"是的,您好,欧利亚小姐。"
"您好,我一直不敢肯定是您,因为您很少在公众面前出现,唯一一次看见您还是在红酒节上,因为距离太远,我都看不清您。"欧莉亚和他握了握手,然后说,"其实在红酒节上,凯恩先生同那些获奖的红酒商合影的时候,只和戴维在一起的时候才有了些笑意,我就在猜你们两个应该是朋友了,今天在飞机上见到你们坐在一起,就更加证明我的推测了。"
戴维笑了笑,内心却凉飕飕的。
你错了,不是朋友关系,是老板与伙计……错了,是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
"凯恩先生想必也知道,'露比'现在的市场价格正在缓慢攀升,很多人都说'露比'是红酒界一直未被发觉的瑰宝。"欧莉亚已经掏出了记事本和笔,"反正飞机上也很无聊,我不知道你能不能谈一谈你和将'露比'推向美国市场的戴维之间的故事?您被称为现代维米尔,还有人说应该直接称呼你为现代达芬奇,您口中说出的故事,对霍夫兰先生的'露比'也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戴维看了一眼欧利文,"算了吧,欧莉亚……别想从这个家伙的口中挖出什么故事,而且我和他之间没有故事。"
欧莉亚挤了挤眼睛,"怎么,戴维你觉得不好意思了?虽然凯恩先生看起来沉默寡言,但是正是那些不常说话的人,往往有很多故事。"
戴维忽然沉默了。
欧利文的故事虽然不多,但是却很深刻。
"怎么样?凯恩先生愿意说些什么吗?长途飞机旅行,想必戴维也会很无聊哦。"欧莉亚是一个表情丰富的女人,让人产生莫名的表达欲。
"如果您是说故事的话,我和戴维之间没有什么故事。"
戴维耸了耸眉毛,果然吧,欧利文才不是讲故事的料。
"只有一些比较难忘的时刻而已。"欧利文的语气很平淡,但是音质所流露出的神秘感,抓住了欧利亚的心神。
"什么样的时刻?"
戴维也转过头,他有些好奇,自己也能有什么让欧利文印象深刻的时候?
"我们在纽约的某个广场上骑着自行车。我看见了天空,流云,不同表情的孩子,不同颜色的风车……我去过瑞士的雪山,加拿大的落基山脉,约旦的佩特拉……"
欧莉亚出神地望向这位眼神柔软的冷峻男人,就连戴维也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欧利文竟然还记得自己对他说过的话。
"可是最美好的风景,仍然是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面,看见他的背影。"欧利文的言辞并不华丽,话语却像静静流淌而过的水流,天经地义。
欧莉亚愣住了,唇上漾出了一抹笑意,"我知道艺术家是感性的。但是我看过一些采访您的文章,您一直都显得理性而内敛。听了您的语气,就像是爱上了霍夫兰先生一般……"
"你说呢?"欧利文侧过脑袋,脸庞在机舱灯光下显得更为柔和,"在那之后我创作了《Eyes》。"
这一次,欧莉亚与戴维一起愣住了。
按照欧利文的说法,他刚才已经承认了自己对戴维的感情,虽然在公众的想象中,艺术家总是风流多情的,恋慕同性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很容易爱上也很容易不爱,但是欧利文·凯恩说的话一旦刊登在杂志上,会引起轩然大波。欧莉亚的手指颤抖了起来。
戴维惊讶的是,《Eyes》的创作竟然与自己有关?但是欧利文所说的话实在太有歧义了。
"这个家伙又在整人了。"戴维摆出好笑的表情,"那段时间他因为创作上的事情有些不开心,所以我陪他出去散散心。"
"啊,是这样啊。"欧莉亚掠过自己的刘海,但是她的心中还是为欧利文那一刻的神情心跳不已。
没过多久,空姐就推着推车过来了。
欧利文要了一杯红酒。
欧莉亚叹了一口气地说:"也许是经常品酒,让我的舌头变得刁钻了。飞机上红酒的酸度和质地,我实在承受不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欧莉亚半开玩笑地对戴维说:"或者你可以把'露比'送上飞机的头等舱,我相信很多乘客为了品尝'露比',会愿意花高价来坐头等舱的。"
"这是个好主意,值得考虑。"
"戴维,要不要吃点什么,这趟飞机上的起司蛋糕味道还可以。"欧莉亚建议说。
戴维淡淡地摇了摇脑袋,只要了一杯红茶。
长途飞行让他的胃口不是很好,其实如果欧莉亚不过来和他们聊天,他也许会直接一路睡到纽约。
但是欧利文却为他点了一份丁骨牛排。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一定要吃东西补充营养。"欧利文的声音里没有命令的意味,但是却让人难以拒绝。
勉强吃完了牛排,戴维靠着椅背睡着了过去。
欧莉亚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第二天的中午,他们到达了纽约。
当戴维来到那栋别墅之前的时候,心中一阵百感交集。
兜了一大圈,自己还是回到了这里。
"戴维——你小子终于还是没逃出欧利文的手掌心啊!"尼奥开门所说的第一句话还是那么欠抽,"让我给你一个热烈的拥抱,抚平你受伤的心灵吧!"
"你这只寄生虫,怎么还赖在这里没走啊!"戴维也不甘示弱地用言语回击。
就在尼奥快要抱住戴维的时候,身后的欧利文将轮椅一推,让他扑了一个空。
欧利文将轮椅推到门口,正要弯下腰去抱戴维,谁知道对方万分惊恐地差点没有从轮椅上栽下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有一条腿能动呢!尼奥!你扶我上去吧!"
想象自己被欧利文抱着的画面,都觉得诡异。
尼奥幸灾乐祸地过来,得意地朝欧利文使了一个眼色,架着戴维来到二楼的房间。
然后戴维呆了,他的房间里满是粉红色的东西。粉红色的床帘,粉红色的书架,还有一大堆的洋娃娃、小女孩的衣服堆在床上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起来。
第54章
"我是不是走错了世界?"戴维缓缓看向尼奥。
"哦……我忘记了,这里已经是戴安娜的房间了……"
"戴安娜……"戴维是听欧利文说过,他会把戴安娜也接来纽约,"那戴安娜住在这里……我住哪里?不会是顶楼那间阁楼吧……"
尼奥赶紧摇了摇头。
"你在瞎想什么呢?欧利文现在当你是块宝,每时每刻都要盯着你,你即将移驾到国王的寝宫了……"
"什么——"戴维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不会是要我和欧利文一起睡吧?"
尼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身后的欧利文就沉着声音问:"你对这样的安排有意见吗?"
"没……没意见……把房间让给戴安娜,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一想到欧利文会去将那瓶'休斯卡'买回来,戴维哪里还敢得罪他?
他只得被尼奥扶着,一瘸一瘸来到欧利文的卧室。
戴维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睡在这里,以前住在楼下的时候,他也很少进到欧利文的卧室里来,有印象的一次,也只是隔着门缝看他和自己的学生滚床单,然后自己是洗床单的那一个……想想都郁闷……
欧利文的房间很简洁,床单的颜色也只是白底灰色的长条纹。枕头放的整整齐齐,床罩上连一条皱纹都没有。戴维进来之后,连坐都不敢坐下。
床头两边是两个雅致的床头桌,摆放着欧利文式简洁的水晶床头灯。
"累不累?让尼奥给你做一点东西,然后洗个澡睡一觉。"欧利文走过来,扶着戴维在床边坐下。
"……为什么是我做饭?不是已经请了佣人了吗……"
"请了佣人?"戴维惊讶了起来,"欧利文不是不喜欢外人在房子里转悠吗?"
尼奥一副好笑的样子说:"拜托,你动弹不得了,有欧利文照顾。但是戴安娜却要按时吃饭睡觉还要有人送她上学吧。"
戴维点了点头,很久没有看见戴安娜了,不知道把她从华盛顿又接来纽约,她会不会不习惯?
欧利文已经走到浴室里放水了。
戴维拖住尼奥,他不想尼奥将他抛下来独自面对"性情大变"的欧利文,可是对方依旧没有义气地耸耸肩膀离开了。
欧利文走了出来,"我帮你洗吧,你身上还有石膏。"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洗!"戴维赶紧摇头,他承受不起欧利文的"服务",更别提要自己赤裸被对方看……
"你自己怎么洗?"欧利文抱起胳膊看向他,嘴角上还有几分玩味。
"我……我……那还是让尼奥来帮我洗吧……"话音还没有说完,大画家的眉毛已经皱的很深,戴维感受到了低气压,连忙闭嘴。
"你比较喜欢尼奥看你的身体?"
"不……当然不喜欢……"戴维快要脑袋打结了。
"那好,我给你两个选择,我还是尼奥。"
什么叫做两个选择?这明明是没有选择!
戴维憋着一口气,连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被欧利文剥光光,扛进了浴缸里。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欧利文出奇的温柔和耐心。特别是帮他洗头发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就怕弄湿了他的耳朵。
戴维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洗发水进到了眼睛里,这让他有点想哭。
你的温柔,能够持续多久?
洗完澡,戴维就在那张床上睡了过去,长途飞行似乎并没有使得欧利文很疲惫,相反,他也只是冲了个澡然后躺在戴维身边看起了今天的纽约时报。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戴安娜被欧利文的朋友送来了别墅。
尼奥看见穿着天蓝色裙子,带着紫色丝绸草帽的戴安娜,满眼粉红泡泡。
"天啊,戴维那家伙也太好运了吧?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欧利文听见了声音,从楼上缓缓走下来。
戴安娜仰着脸,本来有些郁闷的情绪因为看见了眼前的英俊男子而暂时消失了。
"叔叔!我记得你,在温曼先生家里和爸爸一起吃饭的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被陌生人一路从华盛顿带来纽约,终于看见熟悉的面孔,小女孩总算产生了几分安全感,从尼奥的怀里伸长手臂,要去欧利文那里。
欧利文对小孩子一直是采取漠视态度的,无论他们看起来有多么像上帝身边的小天使,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他虽然没有像其他大人那样对着可爱的孩子就露出大大的笑容,但还是颇有亲和力地抱起了戴安娜,来到了二楼的房间。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间了,喜欢吗?"欧利文轻声问。
"哇——"戴安娜张大了眼睛,对自己的欣喜毫不遮掩,"这里好漂亮啊!"
"那么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明天你爸爸会送你去新的幼儿园。"
"可是……可是我不能一直在华盛顿吗?我好不容易才在那里交到了朋友……"戴安娜低下头,欧利文把她放在床上,然后单膝跪在她的面前。
"在这里,你也会交到朋友的。"
"可是这里没有约书亚。"戴安娜开始拨弄手上的戒指,那是在小孩子里面很流行的糖果戒指,各种口味的糖果被当做是宝石镶在戒指上。
欧利文拾起戴安娜的手,"这是约书亚送给你的吗?"
"恩……"戴安娜点了点头,"他还说等我们再长大一点,他就会和爸爸说要娶我。"
欧利文微微一笑,"那么你们现在分开了不是很好吗?"
"为什么?"戴安娜皱起了眉头。
"时间会证明一切。它会证明是不是无论距离有多远时间有多久,约书亚都会信守他对你的承诺,来和你爸爸说,他要娶你。因为很多时候,当那个人在你身边的时候,你难以体会到他对你有多重要,可是分开了,你才明白他是让你变得完整的那个人。"
"叔叔,我听不懂。"
"等你再长大一点,就会懂了。"欧利文伸手搂住了戴安娜,"就像我一样,突然醒悟过来。"
难得尼奥对晚餐那么积极,还上网下载了许多小孩子喜欢的食谱,像什么"小猪裹地毯"之类的,听说戴安娜喜欢香蕉派之后,还特地跑去商场买了新鲜的香蕉。
餐桌上,戴安娜看着尼奥还有一只用报纸挡着脸的欧利文,"爸爸呢?不是说爸爸也在这里吗?为什么我没有看见他?"
"爸爸坐了很久很久的飞机,很累很累所以还在睡觉。"欧利文回答道。
尼奥用手肘撞了撞他,满脸担心地问:"喂,你不会是对戴维做了什么吧?"
"放心,我还没有出手。"
尼奥呼了一口气。
晚上九点多,戴维才醒了过来。
欧利文将尼奥烤的香蕉派还有奶茶端上来,放在床头柜上。
"吃吧,要水果吗?"
戴维正在伸懒腰,欧利文的声音让他咔嚓一下,差点没有扭到。
"欧利文……我觉得你最近越来越不对劲了?这是香蕉派……会掉渣的……"戴维想起自己以前在房间里吃披萨还有蛋挞被欧利文发现,对方差点没有杀了自己,还惩罚他将整个别墅清理了一遍,差点没有累断自己的腰。
"没关系,明天会有佣人来清理。"欧利文坐在床边,"你不饿吗?已经差不多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戴维咽了咽口水,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将点心拿起来。
"不喜欢香蕉派?我知道你喜欢吃披萨,但是现在太晚了,不方便叫披萨,而且也不健康。"
"香蕉派很好啊……香蕉派……"戴维伸手把盘子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起点心,放进嘴里,生怕落下渣来掉在欧利文的床上。
"那你慢慢吃,我去做点事情。吃完了你想看电视或者想做什么其他的,都随你。"
戴维点头。
欧利文走出门去,他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来到书房,尼奥已经等在那里了。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从一个博物馆的朋友那里,找来了这份一八九零年的《法国大公报》……至于十八世纪的蜂蜡,我想你的酒窖里面有的是。问题是……我们要怎样拿到迈尔斯拍卖会主席的指纹?"尼奥问。
欧利文唇角漾起了一抹笑意,来到图书架上,将一瓶红酒取了下来。
"那天我为了试探'休斯卡'是不是在迈尔斯拍卖会主席勃朗的手上,就邀请他来我的酒窖参观,顺带向他展示了我的'得意藏品',这瓶来自一九二二年的波尔多葡萄酒。我还把它送到了勃朗的手中,让他摸了摸。"
"等等?这瓶酒什么时候变成一九二二年的佳酿了?我记得这明明是你见那个什么主席之前的晚上仿造的……"
"对啊,里面的葡萄酒是我在超市里随便买的,这个酒瓶是我从古董市场里淘来的,酒瓶的形状与质地,和'休斯卡'的酒瓶一模一样。"
尼奥乐了,"啊哈,现在连酒瓶和指纹都具备了,剩下的就是用这张报纸模仿'休斯卡'的标签,塞上软木塞,再封上蜡,第六瓶'休斯卡'就可以面市了。如果是你仿造的标签,我相信这世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够辨别出来。"
第55章
欧利文垂下头来微微一笑:"不……还有人能看出来。"
"谁啊?"尼奥露出好奇和惊讶的表情。
"戴维。"
吃完了香蕉派,戴维很想收拾一下盘子,无奈自己行动也不是很方便。
算了,反正现在欧利文对他好的让人发毛,等欧利文的神经过去了再说。
想到此,戴维又恢复了蟑螂本性,靠着床背,用脚勾过遥控器,看起了电视。
等到半夜里欧利文进屋的时候,戴维已经躺在那里很没有形象的睡着了。
他轻轻走过去,将戴维还打着石膏的腿缓缓放进被子里,整理了一下床头桌上的餐盘,然后就熄灯上了床。
搂着戴维,在他的颈边和嘴角轻吻了两下,欧利文在黑暗中淡淡一笑。
第二天的清早,戴维醒了过来,耳边响起了戴安娜的声音。
"爸爸,你是懒虫,一直都在睡觉……"
戴维侧过脸来,看见戴安娜撅着嘴巴望着自己。
"对不起,爸爸只是有些累了。"戴维伸出手来正要摸一摸她的脸。
"为了提醒爸爸不要总是睡懒觉,我决定给爸爸一个礼物。"戴安娜忽然掏出一只手表,吧嗒一声扣在了戴维的手腕上。
眯起眼睛,戴维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手表眼熟,豁然惊起,这不是尼奥送给他的那只可以定位自己方位的追踪器吗?
再一抬眼,欧利文竟然就站在门口,朝戴安娜招了招手说:"好了,戴安娜,我送你去幼儿园吧。"
戴维赶紧试着要将这只表拿下来,摘了半天,都打不开,他不由得大吼了出来,"尼奥——尼奥——你马上想办法把这玩意儿给我弄下来!"
"我也没办法!密码是欧利文设置的!你让他给你解锁吧!"
戴维要崩溃了,戴着这块破表,要是哪天欧利文翻脸了,自己想要逃跑,岂不是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还有,什么时候戴安娜变成和他同一阵线了?
戴维的心中涌起了深刻的危机感。
之后的几天,戴维一直在房间里养着,经常上网搜索有关迈尔斯拍卖会的消息。
而欧利文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经常就这样安静地靠着床,翻翻书或者写写什么东西。
但是戴维却难过了,他回头看向对方:"你不用画画吗?以前你不是总在画室呆着吗?就算什么都画不出来也要死死盯着画布好像要把它看穿那样……"
"是吗……"欧利文放下手中的书,"放心吧,就算我这辈子再也不画画了,也比你有钱。"
戴维的心被冷冷地刺穿,欧利文一直坐在这里,害他不能看一看《花花公子》的页面……上网也变成无聊的事情了。
"怎么了,你想看什么特殊电影?"欧利文放下书来。
戴维当然知道对方所谓的"特殊"电影是指什么电影了。
"……"
"我可以陪你看。"欧利文那种没什么的表情,让戴维的下巴差点要落下来。
欧利文也会看那种片子?
这有什么奇怪的?是男人就会看!
但是你可不可以留我自己一个人看?我不习惯和你一起看……
这个时候,欧利文已经伸手将笔记本电脑端了过来,"有一部还蛮好看的,里面做艾的姿势很不错。"
戴维抖了抖,这样直白的欧利文让他觉得自己这些天是不是真的神经错乱了。
"你的电脑里……怎么会有那种片子?"
"因为你不是喜欢看这种东西吗?"欧利文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但是片子的内容,让戴维感觉窘迫。
整部片子里没有戴维想象中身材丰满的娇媚女郎,只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男人。
戴维的肩膀和眉头随着那个被压在下面的男孩的叫声而抖动,他分辨不出来对方到底是爽还是不爽。
而且那两个人交缠的时间之长久,力度之大,速度之快让戴维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这哪里像是做艾?简直比打仗还激烈。
"可以换换……吗?"
"嗯,已经换姿势了。"欧利文回答。
我不是说换姿势,我是说换片子!
如果不是手臂上打着石膏,他真想去扯自己的头发。
"我最喜欢这个姿势,你看。"
听见欧利文这么说,戴维有些好奇地瞟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样的姿势,除非是学杂技的,腰和腿还不给掰折了?
但是随着画面上花样翻新的姿势,以及喘息与呻吟交织在一起的声音,令得戴维的身体莫名地开始发烫,某个地方也蠢蠢欲动。
欧利文依然盯着屏幕再看,他的表情里察觉不出情绪的波动。
"我……我要上厕所!"再不去洗手间,戴维就要支起帐篷来了。
"好啊,我扶你去。"欧利文作势要起身。
"不……不用了!就两步路!"戴维翻身下床,只想冲进洗手间去把门锁上,但是还是被欧利文给扶住了。
来到马桶前,戴维只能硬着头皮脱下睡裤,可是欧利文就站在他旁边。
"你……能不要看着我吗?我解不出来。"
"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戴维总觉得欧利文是在笑。
一分多种过去了,戴维还是没有挤出一滴水来,而且因为紧张,小兄弟似乎越发的精神了。
"我帮你好了。"欧利文从后面抱住了戴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双手覆了上去。
戴维"呀"地叫了一声,温曼先生书房里的那一幕再度出现在眼前。
他没有心情去享受欧利文手掌的温度,但是对方的技巧太好,……得他的喉间发出低哑的声音。他很想忍住,如果自己的声音再大一点,似乎就承认了自己被对方掌控,他在欧利文的面前早就什么都没有了,连自尊都不值钱。
似乎因为戴维一直忍耐着,让欧利文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他直接将戴维翻了过来扛上肩膀,推开浴室的门,哗啦一下扔在床上。
戴维惊了,拼了命向床的另一边滚,却被对方拉住了腿,……,欧利文只是轻声说了一句:"果然用手还是不行……"
还没等戴维反应过来,欧利文再度张嘴将他含住了。
戴维吓得拧住床单,就怕欧利文失手咬断他的命根,虽然那一次在温曼先生的书房,欧利文应该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技术非凡。
很舒服,而且要命的舒服。
戴维的喉间荡漾出拉长的声音,而他的侧脸边,正好放着正在播着特殊影片的笔记本电脑,意乱情迷,大脑当机,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耳边听到的声音是自己的还是电脑里的。
达到顶峰的宣泄感,让他的心脏从高处平安触地。
他喘息着,微睁着眼睛看着对方。
其实,在他眼中,欧利文的身影早被蒙上了一层水雾。
而欧利文却保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盯着戴维的脸看。
一直看到戴维的呼吸平稳下来,连视线也变得清晰。
伸出唯一能够活动的手,想要拉起自己的裤子,虽然这已经是第三次自己被对方看光光了,但是戴维依旧觉得窘迫无比。
欧利文按住了他的手,戴维心想这家伙不会又想自己帮他打手枪了吧?
但是他想错了,欧利文将他翻了过去,拿起枕头垫在了他的腰下,大力亲吻起他的肌肤,嗜咬着他的肌肉,戴维没有看过刚才的电影还可以自我安慰说欧利文又在发神经,但是他现在知道自己真的处于危机之中了。
戴维用胳膊肘撑着自己向床的另外一端爬去,没两下就被对方拖了回去。
"尼奥——尼奥——救命!"戴维见情形不对,赶紧大叫了起来。
那几乎烧伤肌肤的硬物紧紧贴上了他的身体,欧利文直接压了下来,在他的耳边用低哑的嗓音道:"尼奥出去买东西了……"
说完,就大肆律动了起来。
戴维趴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全身僵硬着,就怕身后的人会突然真的进来。
直到戴维因为埋在床褥里就快憋死自己的时候,对方猛地动了两下,热流浇灌在下身的感觉让戴维以为自己被烧伤了。
"等你拆了石膏,就没这么便宜了。"欧利文咬住戴维的耳朵,一字一句道。
戴维原本略微放下的心脏又再度提了起来,到底欧利文那家伙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欧利文……虽然我一向都难以理解你心里面在想什么……但是我还是会忍不住猜,越是猜就越是累。"
正在替戴维擦拭下身的欧利文停顿了一下,用平静的声音说:"答案一直就在那里,只是你害怕承认罢了。"
第56章
"承认什么?难道你爱上我啦?"戴维拎着裤子翻过身来,摆出以前那种什么都无所谓的表情,要说欧利文爱上自己这种垃圾,那家伙大概马上就要发毛了吧?
"对啊。"
欧利文轻轻地回答道。
戴维看着对方的眼睛,忽然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灵感枯竭了……所以要换过另一种类型的床伴了?"戴维扬了扬手,"我劝你别找我……我技术很烂……"
"我知道你技术很烂。"欧利文的声音还是没有怒意在里面,"你只要在我身边待着就好。"
戴维还是蜷在那里,一米八几的个子,那样的动作却让他显得有几分脆弱在里面,"好啊,等你厌烦我了,希望你能做到,让我和戴安娜平静地离开。"
"你相信上帝吗?"
"我不信教。"
"那就行,我也不信教。这样天堂和地狱与我们无关。"
下午的时候,尼奥把戴安娜从幼儿园接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戴维一直不说话,一脸郁色的模样。
尼奥用手肘碰了碰一脸平静的欧利文:"你没做什么吧?"
"我没有进去。"欧利文仍旧一派优雅地喝汤。
再看一看戴维的脸色,已经铁青了。
尼奥瞬间明白"没有进去"并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做。
"爸爸,你不高兴吗?你不喜欢戴安娜送给你的手表吗?"戴安娜歪着脑袋问。
不提起手表就算了,一提起手表戴维连饭都吃不下了,一本正紧地对着戴安娜说:"你要记住,不要随便拿别人给你的东西送给爸爸。"
"可是那是Daddy给我的啊!"戴安娜很认真的说,
"Daddy?什么Daddy?我才是你的Daddy!"戴维的危机意识更强了,难道有人威胁到了他在戴安娜心目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你是Dad,"戴安娜伸出手来指向欧利文的方向,"那是我的daddy!"
戴维惊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戴安娜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daddy?
"Daddy还说这周末带我去世纪乐园!放暑假的时候带我去瑞士滑雪!放寒假的时候带我去夏威夷冲浪!"戴安娜伸出手来,掰着指头数着欧利文对他的许诺,"我说可不可以带上爸爸去,daddy说好啊,我们三个一起去!"
他应该感激戴安娜还记得他这个老爸吗?
戴维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这个世界越来越悲催了。
"欧利文,我求你行行好吧……戴安娜还是小孩子……"
"对啊,就是因为她是小孩子,所以要带她去见识外面更广阔的世界,因为等到长大以后,当思维和想法都固定了,你再想要引导她向更好的方向发展,就会像要把梵高变成正常人一样困难。"欧利文抿了一口红酒。
戴维只想他的戴安娜和欧利文相处久了,不要变成第二个梵高就好。
"明天,我和尼奥就会启程去罗马。"欧利文将话题转向了休斯卡,餐桌上的气氛顿时严肃了起来,只有小戴安娜还在与意大利面搏斗。
"我也要去!"戴维直起腰来。
"你不能去,下周你就要拆石膏了,而且你要是出现在罗马,会让迈尔斯拍卖会的主席勃朗会起疑心,妨碍我的计划。"欧利文似乎已经吃完了,优雅地拾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尼奥已经没收了你的护照,这段时间除了纽约,你哪里都不要想去。"
戴维忍住怒气,这就是欧利文,他决定好的事情,自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的。
"你放心,"欧利文似乎看出了戴维的不悦,故意放缓了语调,像是安抚一般,"我保证不但会把休斯卡带回来,还会让勃朗好看。"
戴维看向他,忽然明白以欧利文的性格,怎么可能乖乖地去购买勃朗从戴维这里偷出去的东西?
"虽然尼奥和我都不在,但是我的艺术经纪人杰西卡·路西恩小姐会来照顾你。"
说什么"照顾",还不如直接说是"监视"!
算了,趁着这段和戴安娜独处的时间,一定要扭转她的想法,要她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爸爸!
睡前,欧利文将白天他们因为看电影而弄脏的床单全部都换掉了,但是戴维却对这张床有了些许的恐惧。
熄灯之后,戴维只敢睡在床边,生怕感受到一点属于欧利文的体温。
半个多小时之后,他还是维持着挂在床边的姿势,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反倒是欧利文,直接手臂一揽,将戴维抱到了床的中央。
就在戴维紧张的感受着身后人的动静时,对方却已经呼吸平缓着,似乎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欧利文起身的时候,戴维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却执着地闭着眼睛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闭着眼睛的关系,其他的感觉变得异常敏锐。他能够分辨出欧利文现在是在刷牙还是洗脸,是在整理衣摆还是在系领带,当听见对方从衣柜里拎出行李箱的声音,戴维总算松了一口气。
对方来到他的身边,戴维知道他的一条腿正好跪在了床边,他正低下头来接近自己,然后含住了他的上唇,轻柔的抿了一下,离开时HugoBoss的味道在鼻间轻轻荡漾。
欧利文与尼奥到达罗马的时候,是在迈尔斯拍卖会开始前的一晚。
拍卖会的主席勃朗把欧利文作为大客户,亲自打电话问好,并且约在一起吃了一个晚餐。
其实勃朗的目的很简单,他希望有一天欧利文的画作也能交由迈尔斯拍卖会,谁都知道欧利文的画作价值非凡,特别是那幅《Eyes》,已经有不少收藏家在打听欧利文什么时候能够改变心意,将这幅画卖出。
晚餐的气氛还好,欧利文既没有答应对方会将拍卖权交给他,也没有完全否决,加上他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勃朗为了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凯恩先生对本次拍卖会的哪些商品比较感兴趣呢?"
"百年醇酿,休斯卡。"欧利文缓缓开口道,"只是我很怀疑那瓶酒是不是真品,不是说谁也不知道第五瓶休斯卡在哪里吗?还有人说根本就不存在。"
"呵呵,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是花了一大番功夫才找到了这瓶酒。为了取信所有的买家,我们甚至对这瓶酒进行了铯测试,证明了这瓶酒的真实性。如果凯恩先生对它有什么兴趣的话……千万不要错过这次的机会。"
"既然测试过,那么竞拍的时候我也可以放心了。"欧利文执起酒杯,在手中晃了晃。
拍卖会的第一天,主要是一些来自埃及的古文物,第二天则是中国的青花瓷,与欧利文一起的尼奥,对于这些来自文明古国的艺术古董没有一点兴趣,当场就睡着了。
此时的戴维,则被杰西卡·路西恩载往当地的一家医院拆石膏。
他以为以欧利文那种挑剔的性格,他的经纪人就算不是艳光四射的时尚女郎,至少也会是高贵典雅的女子。但是杰西卡确实一个年过四旬已经开始发胖的已婚女人。
"欧利文还是第一次请我照顾除了他画作之外的东西或者人。"杰西卡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你也许没有想到,他去年差不多整整一年的状态都不怎么好,我真的很担心他会不会一直持续那种……怎么说呢……沉暗的让人不知道怎么帮助他才好的状态……我知道,以他的才华,就算他真的不再画画了,他以前的作品也将会是艺术界难以磨灭的光彩。"
戴维似乎又想起了那时的欧利文,静坐在画布之前,沉默得像是无风的海面。
"还好他找到了新的灵感,创作出了《Eyes》……"杰西卡呼出一口气,"希望他能一直灵感不断啊!"
"是啊。"想到此,戴维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也许因为自己给了他那幅画的灵感,所以他现在才会对自己这么好吧……但是当自己再不能给他其他感觉的时候,他又会注视向其他的风景。
拆下石膏,戴维总算获得了自由。
当天晚上,他就兴奋地带着戴安娜去看电影了。
由于今天是周二半价场,排队的人有些多,戴安娜一手抓着棒棒糖,另一手抓着戴维的头发。戴维将她架在肩膀上,排着队。
"爸爸,爸爸……"戴安娜喊了起来。
"怎么了?"
"那边,有一个长的很漂亮的叔叔,一直看着爸爸你。"
"戴安娜,叔叔是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你可以说英俊……"戴维好笑地更正她。
"就是那边那个靠着灰色车子的叔叔啊,他看着我们好久了。"
戴维朝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看见路灯下一辆银灰色的保时捷刚刚开走。
暗自摇了摇头,这里有这么多人在排队,对方又怎么可能是看着自己呢。
第57章
而那辆开远的车子里,俊美的男子撑着脑袋倚着车窗,路灯在他的脸上落下斑驳的色彩。
"米高,我叫你买的电影票,你买好了吗?"
"买好了,我已经和售票的小姐说好了,买霍夫兰先生身边的位置,花一百倍的价钱。"
"嗯,就是不知道电影结束之前,我们和那些哥伦比亚人的生意能不能谈完。"车子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炸死了所罗门之后成功取代家族继承人位置的安东尼。
金色的发丝流畅地垂落在耳边,双目仍旧是深邃的祖母绿。就是这样看起来纤细的美男子,道上的人都知道可以得罪上帝但是绝对不能惹怒安东尼。
"少爷,你还对霍夫兰先生有兴趣吗?"
安东尼的另一只手上,捧着一本高端红酒杂志《爱丽丝》,正好停留在戴维的专访上。
照片上的男子温文尔雅,身上只是随意地穿着一件衬衫,头顶是碧绿色的葡萄架,盛夏的日光穿过藤蔓的缝隙,坠落在他的笑容上。
"米高,让我来告诉你,当你第一次见到某样东西,觉得想要,那是'感兴趣'。当你第二次见到这个东西,还是想要,那是'非常喜欢'。当你第三次见到之后,变得更加想要了,那是'非要不可'。"
"刚才我们可以直接把他绑走,不用买电影票浪费时间。"米高闷闷地说。
"虽然结果至关重要,但是我们也要享受过程。"安东尼轻笑了一声,哼起了G小调,看起来似乎非常开心。
终于排到了戴维他们,戴安娜最想看的就是《超人总动员》。
这场电影的小孩子特别多,戴安娜显得特别开心。
只是戴维身边的位置一直是空着的,这让他有些奇怪,因为这个位置不错,而且时间又刚好,一般都是座无虚席的。
晚上八点四十,电影结束了,一个多小时的动画也让戴安娜有些疲惫,直接趴在戴维的背上呼呼睡了过去。
此时,那辆银色保时捷停到了电影院的门口,车里的金发男子按着脑袋,眉眼间流露出沮丧的神情,"啊……啊……电影散场了……"
"其实在谈运输价格的时候,如果您能稍微妥协一点的话,也许还能赶上。"米高淡淡地说。
"运输价格怎么可以妥协?现在国际刑警抓的这么紧!总而言之,以后再也不和哥伦比亚人谈生意了,他们总是得寸进尺,而且一点也不干脆!"安东尼的表情更加不爽了,"对了,我的戴维怎么会在纽约,这份杂志上不是说他在华盛顿卖红酒吗?"
"少爷……我觉得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怕您会气得把爱国者导弹发送到哥伦比亚去。"
"其实你很想说吧,我也很想知道。"安东尼伸出手指在空气中点了点,意思是有话快说。
"您的小戴维……"米高故意模仿安东尼的语调,"现在和欧利文·凯恩住在一起。"
"是吗。"安东尼冷哼了一声,车窗玻璃上似乎要凝结出冰棱,"早就料到了。"
"您还是不要与欧利文·凯恩正面交锋了,毕竟他的身后是整个拉尔森家族。那个老头除了一个孙女,只有欧利文一个孙子。"
"这是我最讨厌你的一点,总是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安东尼的手指掠过照片上的笑脸,"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的很开心啊……"
迈尔斯拍卖会迎来了第三天。
重头戏则是那瓶引人遐思的"休斯卡"。
勃朗坐在房间里,观看着拍卖会现场的视频。
当休斯卡被放在一个恒温的保险箱里,成列出来的时候,可以听见在场买家咽口水的声音。
三十万欧元起价,不少收藏家对它,志在必得,竞价声没有停下来过。
欧利文一直沉稳地坐在那里,双腿交叠,仿佛那种热烈的竞价气氛与他无关。
直到价钱到达一百万欧元,竞价的节奏才缓慢了下来。
勃朗看着录像,皱起了眉头,他身边的秘书显得有些担心。
"勃朗先生,您说欧利文将会是这瓶酒最有力的买家,可是已经到了一百万欧元了,为什么他还是没有动静,他是不是对这瓶酒没有兴趣?我看,还是将我们的人叫回来吧……"
"先别急,先别急,一百万欧元对于欧利文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光他的《风潮》就卖出了八百万美金,这瓶酒对他而言只是小意思,只要他真的想要。"
"一百一十万,已经有先生出了一百一十万欧元了!"主持人用他的声音鼓动着在场的竞拍者。
"一百二十万。"欧利文举起了手,沉冷的音质在拍卖现场回荡着。
勃朗露出了一抹笑意,他的秘书也欣喜地打电话通知他们安排在拍卖现场的人。
"一百三十万。"现场随即响起了竞拍的声音。
欧利文也毫不犹豫地举手道:"一百四十万。"
坐在他身旁的尼奥小声道:"怎么那个人先前没有动静,你一出价,他也出价了。"
"一百五十万。"对方的价格再次压过欧利文。
"一百六十万。"欧利文继续举手,引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因为他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一时之间没有人认出来他就是当代最富有的艺术家。
"一百七十万。"对方再度举手,似乎有意要与欧利文对着干。
"那家伙不是勃朗那只老狐狸安排来故意抬高价格的吧?"尼奥开始碎碎念。
主持人的目光再度看向欧利文:"请问这位先生,你还要加价吗?"
欧利文沉默了,勃朗显得非常紧张。
他的秘书也在担心:"是不是把价钱抬的太高了?"
"我们可能失策了,欧利文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买不值得的藏品……"就在勃朗有些懊丧的时候,欧利文再度举起了手。
"两百万。"
全场哗然,勃朗的脸色迅速由遗憾变得欣喜,"通知我们的人,不要再加价了!"
于是,欧利文成为了第五瓶"休斯卡"的藏家。
拍卖会结束之后,欧利文将支票交给了勃朗,对方笑得面色红润,再度提出一起共进晚餐的要求。
就在此时,有警察来到了拍卖会,将欧利文与勃朗围住。
"请问你是本次拍卖会的主席托马斯·勃朗吗?"
"是的,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勃朗显得有些紧张。
"有人举报说你本次拍卖会卖出的'休斯卡'是赝品,年份根本没有一百六十年。所以我们必须依法扣留你的商品,进行铯测试之后证明是真品之后再交还给买家。"警察看向欧利文,"这位先生,请问您保险箱里面的是'休斯卡'吗?"
"是的。"欧利文点了点头。
"很抱歉,我们必须将这瓶酒带去检测。根据拍卖条例,您有权暂时拿回您所付出的金额,待到检测结束之后付款拿回这瓶酒。"
欧利文蹙眉,看向勃朗:"这到底怎么回事?"
"凯恩先生您先不要着急,我的'休斯卡'一定是真品,正如我所说的,铯测试我们早就进行过了,您可以放心的将这瓶酒交给警察,我们可以一起去警方那里测试,测试结束之后,您就可以带着它从罗马回到纽约了。"勃朗对这瓶酒很有信心。
"好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保险箱被带到了警局,铯测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证明这瓶酒的仿冒技术虽然高端,但是里面的酒却只有二十年的酿造期,虽然是好酒,但是绝对不值两百万欧元。
勃朗的眼镜都掉下来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掉包了这瓶酒!"勃朗显得非常激动。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官拿着勃朗的口供说:"您说过,这瓶酒在进行铯测试之后就被封存在了恒温保险箱里没有人碰过,如果这瓶酒是后来被人调换的,上面怎么会有您的指纹呢?除非调换它的人就是您了。"
"这怎么可能!我亲自做的铯测试!"勃朗的手腕上被扣上了冰冷的手铐,被压走的时候还在不断地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警方将欧利文的支票还给了他,并对他在罗马这次不愉快的拍卖经历表示抱歉。
欧利文做完笔录之后,将要出席下个月在本市对勃朗进行的开庭审问。
当他走出警局的时候,尼奥坐在一辆车里,朝他挥了挥手。
欧利文不发一言,两人扬长而去,直接开向国际机场。
"啊,啊,勃朗那个老狐狸绝对没有想到,在他一直兴奋地想要说服你把《Eyes》拿到迈尔斯拍卖的时候,我正好带着另一个保险箱等在厕所门边,当你们路过的时候,我就装作正好上完厕所,拎着我购买的另外一瓶红酒走出来,顺势和你换了手,他也没有发觉。"
"要怪就怪这两瓶红酒因为都需要恒温保存,所以保险箱的外形都是一样。对了,你买的那瓶红酒呢?"
"哦……我已经卖给了那个一直想买它的男人,不是说那瓶酒的生产年份正好是他太太的生日吗?希望这一次他们能有一个愉快的金婚周年纪念。"
第58章
此时的戴维,坐在餐桌前与戴安娜吃着晚餐的戴维显得局促不安。
他时不时拿出手机来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但是电话始终没有响过。左思右想之下,他又将通讯录里那个令他头疼的名字翻出来,按下之后,却显示号码的主人没有开机。
"是啊……他们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戴维叹了一口气。
戴安娜扬起小脸问:"爸爸,你是在等Daddy吗?"
戴维僵了,按住戴安娜的小肩膀,非常认真地说:"下次见到欧利文叔叔,不可以再叫他daddy,要叫他叔叔,明白吗?"
"我不要。"戴安娜嘟起了嘴巴,撇过头去,她一向很听戴维的话,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怎么这么倔强。
"你为什么非要叫他daddy呢?"和你老妈结婚的人是我……放弃外面那么多熟女专心陪你吃香蕉派的人也是我……
"因为Daddy问我,'你想不想要爸爸永远被人爱着很幸福地度过这一生呢',我说'想'。Daddy又说,只要我叫他daddy,这个愿望就会实现。"戴安娜很认真地说。
戴维的心脏颤了一下,欧利文真的有想过要给他幸福吗?
其实这一次回到纽约,他的心里却是因为欧利文的变化而感觉到幸福,但是这种变化能持续多久呢?永远太遥远,其实"一生"也是个很难兑现的诺言。
"戴安娜,你不应该这样轻易就相信别人。"
"可是我相信Daddy,因为他许下的诺言都会兑现。"戴安娜一本正经地说。
戴维无奈地笑了笑,是啊,自己也许真的不如欧利文那般信守诺言吧。就像他承诺过露比会保护好"休斯卡",却还不是把它弄丢了。如果欧利文也无法将那瓶酒带回来,戴维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
晚上八点半,戴维早早将戴安娜哄上了床,给她讲着那些老旧的童话,直到她睡着了过去。
回到欧利文的卧室,戴维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似乎这里的一切都能让他联想到那个男子。
他躺在戴维身边看书的样子,他站在窗台边讲电话的样子,他背对着自己换衣服的样子……
算了……不想在这里呆了……
戴维晃到楼下,打起了插卡游戏机,一边打着,一边不断地注意这门口,试想欧利文也许会突然回来了。
很快时钟到达了晚上两点,戴维却没有想睡的心情,只是游戏一直玩的不顺,他索性关了电视机,再度回到了那间卧室里。
反正欧利文没有回来,没谁在意他洗没洗澡,直接穿上睡衣就钻进被子里了。
还是无聊睡不着,戴维知道欧利文把睡前经常看的那本书就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伸手到里面摸了摸,书没有摸到,却摸到了一个像框似的东西。
拿过来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寄给他的红色康乃馨标本。
戴维呵呵一笑,因为自己没敢写寄件人的名称,他还以为欧利文说不定都不会拆开包裹直接当垃圾扔掉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标本框,戴维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抱着它缓缓沉入了梦乡。
感觉有什么东西正触碰着自己的嘴唇,戴维下意识挥了挥手,手腕却被抓住了。
他睁开眼睛,看见欧利文正撑着上半身覆在他的身上,嘴角是淡淡的笑意。
"你有没有想我?"
"欧利文!是你回来了!"戴维欣喜地想要撑起自己,却正好将嘴唇送给了对方。
欧利文自然而然贴上去,领带垂落下来,他一遍一遍含住戴维的嘴唇,可惜对方没有温存的心情,将他推开之后,睁大了眼睛问:"休斯卡呢?你拿到休斯卡了吗?"
"我当然拿到了。"欧利文侧过头去,正准备继续享受对方的柔软,戴维却一个翻身下了床。
"那么它在哪里?让我看看!"
欧利文按了按额角,"好吧,带你去看。"
戴维跟在欧利文的身后,与他来到地下室的藏酒窖。
因为欧利文收藏的古董红酒也为数众多,所以这个酒窖的保全系统相当健全,比如进去之前需要指纹确认,视网膜扫描以及密码输入。
戴维跟着欧利文走进去,看见了一个一个的木箱,每一个木箱里都是价值不菲的红酒。
他们越走越里面,欧利文伸手牵住戴维的手腕,来到了一个恒温保险箱前。
打开来一看,果然是那一瓶"休斯卡"。
失而复得的喜悦令戴维微张着唇,双眼显得莹润,"这真的是露比的'休斯卡'吗?"
"是那一瓶,我确定。"欧利文淡淡地回答。
"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戴维握紧欧利文的手,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实说,他从来没有想过欧利文会帮自己,他甚至不觉得有一天欧利文会对自己正眼相待,因为他只是个骗子而已。无论欧利文教给他多少有关艺术方面的只是,让他能够为自己披上风度和知性的外衣,他在欧利文的心中逃不过"骗子"这个标签。
"你不需要谢谢我。"欧利文执起戴维的手,放在了唇边,"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在用这瓶酒向你求爱。"
戴维愣住了,欧利文刚才说了什么?
此刻的欧利文,抿过戴维的指尖,细吻着他的指缝,贴向他的掌心。
"你现在知道了,只有我能打开这个酒窖。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那么就能留在这瓶酒的身边。我会让你信守对露比的承诺,在戴安娜结婚的时候,将这瓶酒送给她。"
"你疯了,欧利文……"戴维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觉得花心思这样对我值得吗?"
"那你答应了我的求爱吗?"欧利文侧着脑袋,看着戴维的眼睛。
戴维停在那里,他无法开口。
"戴维……"欧利文的眉头皱了起来,双手按住戴维的肩膀,"你不愿意吗?"
那声音里隐隐有不安的情绪。
"我……"戴维,为什么要犹豫呢?你是喜欢他的,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欧利文对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改变了你,让你从浑浑噩噩中重新审视了自己,让你站在露比面前时变得更加自信,而且他给你的不只是这些,他让你支撑起了你自己……
"什么?"欧利文的目光像是太阳的余韵,带着灼烧的力度,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答案,又或者说他要戴维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愿意。"
如果这最终只是一场美梦也没有关系。
因为戴维已经习惯了短暂地拥有……比如说,露比。
欧利文的目光从灼热演变成了疯狂。
戴维咽下口水,略微后退了一步,欧利文却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将他狠狠拽进自己的怀里。
骨头被勒的"咯咯"作响,欧利文抱着他很久很久,然后拉着他的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酒窖,仿佛有什么期盼了很久的东西近在眼前,如果不快点就会失去机会。
戴维踉跄着跟在他的身后,来到客厅时还被地毯绊倒在地。
"欧利文!你慢一点!"戴维在想他到底怎么了?
欧利文转身看着戴维坐在地上的样子,直接跪下来捧着戴维的脸狂吻了起来。
应接不暇的戴维想要将对方推开,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拒绝欧利文的索吻,他只是想要换一个姿势而已。
但是对于欧利文来说,自己的热情竟然被推拒,不安感比挫败感还要严重,他直接将戴维扛上肩,三两步跨上了楼梯,戴维的胃被他的肩膀顶的生疼。
拧开卧室的门,锁上,一阵天地倒转,戴维被对方摔在了床上。
欧利文站在床沿边,利落地拉扯着自己的领带,然后是衬衫的扣子,他的动作很漂亮,但是却有一种躁动感。
戴维一边难以将自己的视线从欧利文的身上挪开,一边又觉得在对方失控的情况下,自己恐怕会很惨……
"欧……欧利文……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我很困了,不如……"
"你答应我了。"欧利文的一条长腿跨上了床沿,欺向戴维,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悦。
"是啊,我答应你了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撵我走……"
"你答应的是我的求爱。"欧利文似乎看出了戴维心里的不安,声音也平静了下来,衬衫的扣子被解开,露出了线条富有力度而优雅的胸膛。
他的西装外套并没有脱下来,配合他冷峻的脸孔,有一种禁欲的性感。
"就算是那样,我也可以在上面,不是吗?"戴维赶紧说。
"骑乘式的时候你可以在上面。"欧利文说完,嘴角扯出成熟男人特有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让戴维欣赏,便猛地吻了下来。
什么?
欧利文迅速而有技巧性地褪下了戴维的睡裤,手掌沿着底裤的边缘伸了进去,抚摸的力气之大有几分蹂躏的意味。
第59章
"欧利文!我跟你说我很多天没有洗澡了!我还……我还吃了披萨没有刷牙!我……我……"戴维努力地在脑袋里搜索欧利文讨厌的东西,但是对方却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亲吻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死了!死了!难道他戴维·霍夫兰真的要阴沟里翻船,栽在欧利文·凯恩的手上?
欧利文早已经按耐不住扯下了戴维的底裤,然后伸长了手臂不断在床头柜里翻找着什么。
此时,他的下巴就抵在戴维的鼻尖,整个身躯拉长显得极为有力而优雅。
"妈的……"
戴维愣了愣,还是第一次听见欧利文低声咒骂。
显然,欧利文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东西,而戴维也感觉到对方的硬挺已经抵在自己的小腹上,蓄势待发。
"我……我用手帮你吧……"戴维知道自己再不提供有效的解决方案,就会覆水难收。
欧利文还是没有说话,而是大力而忘情地亲起他的脸颊,手掌的力度越来越大,忽然托起了戴维的臀部,猛地掰开,…………。
戴维吓得抓紧了欧利文的肩膀,连呼吸都停滞下来。
太大了,怎么可能进去!
"欧利文!算了吧!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戴维是真的吓坏了,连声音都在打颤,他还想留着命看戴安娜结婚呢!
"放松……戴维……"此刻的欧利文,嗓音低哑,看着戴维泛红的脸颊,要紧了牙关。
"放屁!你放松一个试试!"戴维拼命地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向后撤,但是欧利文却紧紧跟了上来。
欧利文的手指…………,这让戴维更加感到羞耻,"算我求你,出来吧……"
就在那一刻,欧利文猛地一冲到底。
疼痛的感觉让戴维差一点没有咬断自己的舌头,欧利文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直接将手指伸进去,戴维害怕咬上他的手指,齿关只能僵在那里。
……。
那一晚的戴维,无数次想要求饶,却因为嘴巴里欧利文的手指无法发出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属于他了。
戴维的这一次,真的昏睡了很久很久。
当他因为喉间的干哑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欧利文的臂弯里。
对方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一只手放在戴维的脑袋下面,另一只手则圈在他的腰上。
戴维试着动一动自己的腿,酸楚以及肿胀的疼痛感传来,提醒他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自己被欧利文抱了……
而且还很没有面子地被折腾的流眼泪了……
总而言之,那就是他戴维·霍夫兰被欧利文·凯恩当做女人给抱了!
凭什么?为什么?就因为欧利文的力气够大!
那这些日子,自己在健身房里算是白混了吗!
"想吃东西吗?"欧利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戴维憋着一口气,不想回答他。
"喝水?"
还是没有回话。
"好吧,我给你三个选择:吃东西、喝水还有继续和我做艾。"欧利文的声音里有着调笑而满足的味道。
"喝水。"
"是吗。"欧利文放开了戴维,翻身下床给他倒水。
什么叫做"是吗"?难道你还指望我选择第三个吗?
戴维接过水来,大口大口喝了下去,感觉自己的咽喉终于得救了。
就在戴维放下杯子的时候,欧利文又亲了上去。
戴维烦了!昨天亲了一晚上,今天还亲,到底有完没完!
就在戴维差一点成为第一个接吻被憋死的骗子时,欧利文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他。
"你的体力还是那么差。在波尔多是不是天天躺在葡萄架下面睡觉?"
欧利文浅笑着问。
笑!笑!笑!为什么从前没有见过你那么爱笑!
戴维想要马上离开欧利文的势力范围,他试着挪动了一下下肢,脚掌来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穿底裤。
混蛋!
戴维随意抓起扔在地上的睡裤套上,弯腰的时候,后面那个地方疼的他差一点破口大骂。
摇摇晃晃走下二楼。
欧利文不发一言跟在他的身后。
其实戴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来到戴安娜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爸爸!你起来啦!"戴安娜今天穿的很漂亮,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戴安娜?你这是要去和哪个小伙子约会啊?"戴维想要抱起她,可惜力不从心。
"和爸爸你啊!爸爸不是说今天会带我去梦幻乐园吗?"戴安娜很紧张的样子,生怕戴维不记得对自己的承诺。
"戴安娜,爸爸今天有点不舒服,可不可以下周再去?"
小姑娘马上脸色就变了,她没有发脾气,只是声音很沮丧:"……好吧……爸爸不舒服吗?可是爸爸你是哪里不舒服呢?"
戴维僵在那里……我哪里不舒服,问你"Daddy"!
身后的欧利文一把将戴安娜抱了过去,"爸爸确实有些不舒服,所以这一次Daddy带你去吧,让爸爸在家里好好休息。"
"好啊!好啊!"戴安娜很快就把不舒服的爸爸扔到脑后了。
欧利文转过身来,看了看他:"那我带她出去了。尼奥去参加麻省理工的同学会,晚上才会回来。"
戴维没有说话。
"中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了再走。"欧利文的语气听起来就像一位体贴倍至的太太,天知道昨天晚上他比野兽还凶猛。
戴维还是没有理睬他。
"那我给你煮一点意大利面。牛排吃吗?"
还是没有回应。
"爸爸怎么了?"戴安娜搂着欧利文的脖子问。
欧利文笑而不答。
等到他们走了之后,戴维独自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昨天晚上……欧利文真的拥抱了自己?
虽然折损了他的自尊心,但是戴维知道,他很快乐。
只是他知道的欧利文,为了追寻新的灵感,很快会转开注意力。如果注定会是这样,戴维希望他能变的快一点,不要让自己在这个温柔乡里沉眠太久。因为那一天如果到来,戴维希望自己还有力气离开。
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戴维拨通了一个送餐电话。
"喂,我要两盒十九寸的披萨……对!对,夏威夷口味的和芝士培根的……地点是……"
"我要订一份特浓咖喱饭……你确定这个咖喱的味道很重很重?很重就好!就是要重!"
一个多小时之后,戴维将两盒油腻腻的披萨摊在欧利文的床上,还有那份特浓咖喱饭……打开盒盖的时候,戴维差一点被里面的咖喱味熏昏过去。
随手抽了纸巾擦一擦就到处乱扔,顺便还把欧利文更衣室的门打开,这些浓厚的气味涌了进去,霎时间那些世界名牌饱受荼毒。
吃的差不多了,戴维直接把手在床单上擦一擦,抱着欧利文的笔记本电脑开始上网看特殊电影,但是让他沮丧的是,看了两三部了,自己竟然激动不起来……
最后,他干脆看起来喜剧片,哈哈大笑了半个下午之后,直接躺在食物堆里睡着了过去。
听见楼下关门的声音,戴维醒了过来,但是回来的不是欧利文而是尼奥。
不久,楼下就传来尼奥的声音,"戴维——这个意大利面好像是欧利文做的啊!你竟然都没有吃?"
就是因为他做的我才不吃。
尼奥端着冷面跑了上来,打开门,差一点被那一屋子复杂而油腻的味道熏昏,再看看满屋子狼藉,尼奥好笑地说:"戴维,你又要养蟑螂了?"
"不可以吗?"
"你是不是想故意惹欧利文生气?"
戴维撇了撇嘴。
"看你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昨天晚上我不在家,你该不会就被他攻陷了吧?"
"……"戴维的脸快要绿了。
"怪不得你现在和他生气呢。我劝你还是算了吧,你越是想触及欧利文的底线,欧利文就越会将自己的底线无限延伸。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气死的只会是你自己。"尼奥笑了笑。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在房间里吃饼干他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他的脑子坏掉了?"
"你也说了,他不会'轻易放过'你的。所以依照他的战术,他会一直退一直退,退到你发不出脾气为止。"
"我才不相信你呢!要不然我们打赌,如果他今天回来发疯了,你就要想办法解下这只破手表。"
"行啊,如果欧利文没有生气,你就乖乖待在他身边吧。"尼奥叉起已经凉透了的面塞进嘴里,"忘记告诉你了,欧利文做的食物和他的画一样都是艺术。"
傍晚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戴安娜的笑声,还"Daddy""Daddy"叫的很开心,这真是伤透了戴维的心。
第60章
就在欧利文牵着戴安娜打开房门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
戴维在心里笑开了花,没错,现在他就想看欧利文发飙的样子。
"爸爸……你好脏啊……"戴安娜捏着鼻子说,然后看向欧利文,"Daddy,爸爸怎么变成这样了?"
虽然在戴安娜面前有点失了颜面,但是戴维在心里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
"戴安娜,你先回去屋子里面玩吧。一会儿尼奥叔叔会叫我们吃晚饭。"
"好。"
待到戴安娜走了之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欧利文不紧不慢地弯下腰,把扔在地上的袜子还有餐巾纸捡起来。
戴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无奈对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感情起伏,直到他缓缓坐到了戴维的身边。
"后面还痛不痛?"
"你被我干一下试试就知道痛不痛!"戴维吼道,几秒钟之后,楼下传来了尼奥的爆笑声。
就连欧利文的唇角也勾了起来,他的脸凑向戴维,隐隐又是要亲他。
戴维马上张嘴,把咖喱和披萨的味道全部呵出来,誓要将对方熏到吐。
可是就是因为他张着嘴,欧利文更轻易就捕获了他,辗转反侧亲了一个够。
戴维傻了,对方最后挑起唇角,笑道:"其实我很喜欢吃咖喱。"
"还有,不要想试探我的底线在哪里。"欧利文伸手揉了揉戴维的发丝,"我不会傻到对你发脾气给你制造离开的借口。"
霎时间,戴维的鼻子一酸。
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会真的以为自己对你很重要。
"下楼去吃饭吧,今天一天你还没有和戴安娜好好说过话。"
餐桌上,尼奥用眼神表示了对戴维的同情。
相反的,戴维在之后的几天安分了许多,只是每晚当欧利文欺向他,搂紧他的时候,他会如临大敌,万分紧张。
特别是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中,欧利文会亲吻他的耳廓,有时沿着他的脊椎吻向尾骨,那里面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偏偏戴维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白天,欧利文会待在画室里面,他似乎一直很有创作热情,画笔戳戳点点没有停顿过。
戴维以为自己本来会有片刻的自由,但是欧利文却把他抓到了画室里来。就算戴维要上网也好,看红酒杂志也好,甚至公放黑人rap也好,总而言之就得待在欧利文的画室里。
一开始,戴维还会故意说很多话,但是欧利文每一句都会回答他,到后面戴维自己都找不到话说了。
画室的窗台是欧式的,早晨的阳光也不刺眼,戴维一开始本来是枕着抱枕翻看欧莉亚寄给自己的《爱丽丝》,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没两下就呼呼了。
欧利文似乎因为听不见翻书的声音,于是侧过头去看向戴维,发现他就靠着窗台睡着了。
画笔停了下来,欧利文长久地注视着戴维垂下的眼帘,然后放下手中的一切,来到他的身边。
手里面的杂志落在地上,发出"啪"地一声。
戴维迷蒙着睁开了眼睛,还没有醒神,自己的后脑被托起,嘴唇被封缄。
欧利文的吻是轻柔的,像是怕太大力弄坏了什么脆弱的东西。
戴维下意识去顶他的舌,欧利文顺势缠了上去。
原本轻缓的流水就像坠入了星子般燃烧了起来,戴维整个被欧利文从窗台上抱了下来,一路热吻着被他放到了画室中央的木制地板上。
戴维意识到了什么,欧利文却早早在他挣扎之前褪下了他的衬衫,直接用袖子勒住了他的两只手腕,和每晚睡前的邀请不一样,这一次他的亲吻和动作虽然并不粗暴但是有一种绝不容许被拒绝的意味。
进入的过程,欧利文是极有耐心的,但是当他完全被戴维包裹之后,便如同脱缰的野马。
一开始,戴维还能咬着牙忍住,没有多久就是轻声呻吟,再后来似乎就是为了让他发出声音,欧利文将他翻来覆去换了几个姿势。
脑海中是崩裂的岩浆,全身所有的感觉全部被对方所掌控……
戴维微睁着眼睛,看到的是欧利文忘情的表情。
"戴维……戴维……"他很用力地念他的名字,仿佛这样的占有对他而言并不足够,然后将戴维抱起来,用力地压向自己。
这样做艾的结局就是戴维因为木板太硬了,被硌的全身都痛。
那天下午,欧利文向厂商定制了新西兰的羊毛地毯铺在画室的地板上。
戴维因为这个差点没有昏过去。
"你脑子有毛病!那里是画室!颜料掉在地毯上你怎么清理!"
"那就再买啊,"欧利文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要你躺着舒服就行了。"
"我一点都不想躺在你的画室里!"
"但是你今天不是睡着了吗?"
"我以后都不会再在你的画室里睡着!"
"为什么?你睡着的样子很好看啊。"
戴维无语。
很快,八月来临了,这是葡萄成熟的季节,戴维也有了一个很正当的理由要离开纽约回到波尔多。
戴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欧利文,要他把自己的护照还回来。
"好啊,我一会儿就帮你订机票,我们一起去波尔多。"欧利文继续画他的画。
"……八月你不是在英国有画展吗?"
"让经纪人代替我去就行了。"
戴维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你不觉得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很腻味吗?"
"不会。"欧利文的画笔在调色板上旋转着。
"但是你不觉得我也需要私人空间吗?"如果可以,戴维现在就想一个人呆着。比如说他与在纽约的一些红酒收藏家见面的时候,欧利文一定会和他一起去。欧利亚邀请他去某个红酒品尝会的时候,欧利文甚至会放下画的很有感觉的作品。现在纽约的上流社会都在笑传一件事情,那就是那里有戴维·霍夫兰,哪里就会有欧利文·凯恩。
甚至已经有人半开玩笑地说欧利文就像是追求娜达莉亚的普希金。
还好欧利文在这些社交场合还是一副冷峻有礼的形象,对着戴维的时候虽然说的话要更多,但是并没有像在家里的时候那样完全亲昵的像是另一个人。
"戴维,你知道银行一般不会房贷给没有偿还能力或者信用不好的人吗?"欧利文轻声问。
"知道。"戴维隐隐知道欧利文要说什么了。
"那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信用不怎么样,所以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吧。"欧利文莞尔一笑,戴维在他面前似乎变成了小孩。
戴维悻悻然抱起书继续看。
他蜷在白色的羊毛毯上,背对着欧利文,这是他生气时的表现。
欧利文侧目,看向露出来的脖颈,还有优雅的背部曲线,目光逐渐暗沉了起来。
"戴维。"
"干嘛!"戴维最讨厌欧利文用那种轻柔的语调来叫自己的名字,好像戴维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人。
"戴维……"
声音拉的更加纤长,暧昧的细丝攀附上大脑的神经。
戴维感觉到欧利文正向他走来,蓦地将书放下,爬起来快步走向门口:"下去喝水!"
一周之后,戴维带着戴安娜与欧利文一起乘坐飞机回去法国。
琳达太太见到戴安娜开心的不得了,她一直留在波尔多的葡萄园管理女工。
戴维刚回来,就放下行李去葡萄园看看成熟情况,与科尔一起讨论合适的采摘时间。
欧利文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戴维穿着衬衫和背带裤,和那些种植葡萄的工人们差不多打扮。
太阳有些耀眼,戴维的衬衫很快就汗湿了,贴在身上,勾勒出肩膀和腰际的线条。
"欧利文!"戴维拎着一小串葡萄走向他,"你来尝一尝,现在的酸度还有一点过,等到两周以后,回味就会有甘甜感。"
欧利文微微倾斜下身体,戴维兴奋地摘下一个送进他的嘴里。
"怎么样?纯天然无污染!"
"嗯。"欧利文忽然含住了戴维的唇,将葡萄的汁液渡了过去,霎时间同样的味道在两个人的口腔里蔓延。
戴维赶紧退后了一步,欧利文也适时地放开了他。
"别担心,没有人看见。"欧利文的手指掠过戴维汗湿的额发,"我去波尔多转一转,你在这里继续忙吧。"
戴维的心跳漏了半拍,欧利文翩然转身,走在葡萄架下,阳光穿梭过藤蔓的缝隙,一遍又一遍掠过他的身影。
尼奥说的没有错,欧利文本身就是艺术。
离开了戴维的葡萄园,欧利文打了一辆车,来到了一处墓园。
没有湿冷和阴郁的气氛,整个墓园被绿色的青草地所覆盖。偶尔有几只鸟儿落在墓碑上,转着脑袋,哼唱几句。
第61章
欧利文捧着一大束香水百合,来到了露比的墓碑前,缓缓放下。
沉静了许久,他才开口说:"那一天在医院的窗台上,看见戴维捧着花走过马路的样子……我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原来我是在嫉妒你,露比。你让他露出那样天真的表情,让他放下一切……还有离开了我。"
"因为你是他最完美的初恋,你在他爱着你的时候离开,你永远在他心里完美没有瑕疵。"欧利文垂下了眼帘,"我不介意他永远记挂着你……但是他以后的时间,我想拥有他的全部。"
一阵风吹过,草叶摇摆,欧利文淡然一笑,转身离开。
到了第二天,戴维带着欧利文去参观自己的酒厂。
不同种类的木桶,酿造出来的红酒,口感与回味也有着些许的不同。
今天的戴维穿着白色的衬衫与格子坎肩,下身穿着黑色的长裤,像是来自十八世纪的绅士。
科尔为戴维接了一小杯葡萄酒。
戴维抬起酒杯,看了看红酒的成色,轻轻摇晃了一下,荡漾起红色的波纹,然后放在鼻间。
他的表情很专注,欧利文的目光也跟着沉敛了下去。
戴维的唇覆在杯子的边缘,闭上眼睛,抿上了一下口,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而蠕动。
几秒之后,唇边漾起了笑容,戴维转而看向欧利文:"你也尝一下。"
欧利文接过酒杯,含住戴维曾经触碰过的地方。
"怎么样?挑剔的大画家快点评论一下!"
"酒香悠扬,酿造的木桶是质量优良的橡木,划过口腔时的回味无穷,色泽也很有韵味。"欧利文停顿了一下,"年份大概是在一九八八年。"
一旁的科尔则对欧利文露出敬佩的表情,虽然他一开始对先生这位长相俊雅但是略显冷漠的朋友并不是十分欣赏:"没错,这桶酒确实是一九八八年小姐上中学的时候开始酿造的。"
欧利文向对方点了点头,"您的酒酿造的非常用心。"
科尔说了声谢谢,知道欧利文也是个行家,就拉着他讲起了酒经。
戴维笑着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第三天,因为有葡萄酒商请戴维前去一个晚宴,对方主要的经营区域是在意大利,听说了戴维的红酒之后慕名而来,由于请帖上只有戴维的名字,所以欧利文不得不留下来陪着戴安娜。
戴维心中是暗自窃喜的,听说对方是为女商人,他的心中立马勾勒出一副如同红酒般荡漾的身影。
临去前,戴维站在镜子前整理着领带,身后是欧利文的视线。
就在他觉得自己一切都很完美的时候,欧利文从后面抱紧他,在他的颈边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记。
戴维捂着脖颈跳开,有些气急地说:"要是被人看到了很丢脸啊!"
"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欧利文转身回到床边,翻看着葡萄园的宣传册。
之后,戴维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整理领子的角度,希望能将那块痕迹遮住。但是努力了半天,还是徒劳!
算了,要是被人问起,就说是……女人亲的!
离开了葡萄园,戴维驾车按照请帖上的地址来到了对方所居住的城堡。
在波尔多的四周,有不少旧时遗留下来的古城堡,典雅而神秘,许多有钱人喜欢买下一两座作为度假时使用。
但是对方的这座城堡比他想象中要大上许多,看它的建构模式,很有可能是伯爵以上的贵族修建的。
令戴维窃喜的是,对方真的是一位女商人,名字叫菲欧娜。她不但对红酒了解真多,而且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浓厚的意大利风情,让戴维不自然心神荡漾。
对方提出每年要向他订购一百瓶"露比"的高端红酒,每一瓶的价格都在三千欧元。另外还想要取得"露比"在意大利的代理权。
合约的条件是相当丰厚的,如果是普通人,一定会欢天喜地地签上自己的大名。
但是戴维曾经是靠骗女人来混饭吃的,要比普通人小心谨慎的多。越是看起来利润丰厚的生意,就越是要小心谨慎。
戴维提出自己会好好考虑,对方也并不着急。
闲聊之后,她邀请戴维在这间城堡里好好享受一下红酒浴。其实戴维作为一个红酒酿造商,自然享受过无数次这样的红酒浴了,只是这样的邀请来自以为引人遐思的女人,戴维要如何拒绝呢?
菲欧娜为戴维安排的浴室非常宽大,浴室的墙壁上是镂空的烛台,烛光缓缓透露出来,显得柔和而神秘。
红酒与热水已经盛满了大理石的浴缸,戴维不禁感叹这个女人享受生活的态度恐怕与欧利文的高标准有的一拼。
菲欧娜微微一笑:"不妨碍你享受了。"
戴维被她的眼神撩拨得心跳加速,可惜美女很快就离开了,没有一点要与他共浴的意思。
感觉到十分可惜,戴维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女人的体温了。
脱下外衣,挂在于是外的房间里,有专门的用人替他管理衣物,换上浴袍。
戴维跨进浴池的温水中,毛孔在瞬间扩张,大脑中的精神随着体温与池中的红酒交汇在了一起。墙壁上的蜡烛散发出淡淡的味道,与红酒的醇香交织在一起,戴维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有人用香料替他按摩着额角,力道和幅度都恰到好处。
戴维轻轻哼了起来,呼吸也略微的拉长。
对方的手指沿着戴维脸部的曲线向下,按摩着他的后颈,时间久了,戴维觉得对方似乎一直在揉捏那处被欧利文吻出痕迹的地方。
他正要睁开眼睛,头顶传来的嗓音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好久不见了,戴维。"
睁开眼睛,对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柔顺的金色发丝垂落下来,发梢掠过戴维的脸颊,那双翡翠般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的心神捕获,抽离出他的身体,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安东尼·唐纳……"
"真是让人欣慰,你还能念出我的名字。"安东尼笑了起来,低下头正要去吻戴维的额头,戴维不做二想,立马向一旁躲去,翻身时的水花,飞溅在安东尼的身上。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戴维到现在还记得这个家伙砸"蓝钻石"号上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而且他还开枪打伤了欧利文。
"为了购买红酒啊。"安东尼不动声色,坐在浴池的边缘,看着戴维略带惊恐的表情。
霎时间明白过来,"菲欧娜是你的人!什么做红酒的意大利代理?你就是为了把我骗过来!"
"不能说骗吧。我确实想代理你的红酒,它们是精品,升值的可能无限。如果我在请帖上写:安东尼·唐纳邀请你前来一聚,只怕你逃都逃不及吧?"
"少和我来这一套!"戴维百思不得其解,他已经很久和安东尼没有过交集了,如果这个家伙真有什么仇怨的话,也应该去找欧利文啊!等等……难道他知道自己和欧利文的关系了?
安东尼歪起脑袋,指了指脖子的位置:"那个痕迹,是别的女人留下的,还是欧利文留下的?"
戴维不说话,全身肌肉紧绷。他觉得今天没有留在葡萄园和欧利文在一起实在太失策了。
但是谁又会想到这么衰!安东尼竟然会出现在波尔多!
安东尼却自问自答了起来:"我真是太傻了,哪个女人能有那么大的力气?你真的跟了欧利文·凯恩了?那样可就麻烦了……"
"请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吗?"戴维沉下嗓音问。
他刚才不应该表现的那样惊慌失措。不要忘记安东尼的脾气,他的猎物越是慌张,他就越会去逗弄。
"有事,我很想你。"
安东尼的笑容看不出真假,伸手解开了意大利手工衬衫的纽扣,危险的气息盖过了红酒的醇香。
戴维移向一边,伸手要去够一旁的浴袍,整个背脊展露在对方的面前,拉伸出优雅的线条,而那个引人遐思的地方,正好在红色的液体下隐约有致。
安东尼直接穿着西装裤跨进了浴池中。
水声让戴维更加心急,终于拽到浴袍的时候,安东尼也来到了他的身旁,直接勾着他的腰,将他拖回水中。
安东尼的白衬衫很快被浸晕成了红色,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也让戴维很清楚地认识到眼前这个男人只是看起来纤细而已。
两人贴在一起,安东尼将脑袋埋在戴维的颈间,鼻尖与他的肌肤蹭了两下。
"我很想你,戴维。"
戴维按耐住自己不去抵抗,却不断找寻着逃走的机会。
就算离开了这间浴室,谁又能知道是不是米高就守在外面?
安东尼的手掌流连在戴维的身上,很快就来到了他的下身,揉捏着那里已经因为紧张而绷起的肌肉。
第62章
"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安东尼轻声道,他的声音就像沉淀了几十年的红酒一般在戴维的耳边萦绕。
"那么就请你放开我。我想我要回去了。"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我们的生意还没有谈好。"安东尼碎吻上戴维的脸颊,而对方的容忍力就快要濒临极限了。
不用说,自己现在赤裸和一个男人泡在一池子红酒里,只要一点火星,戴维就能被烧的连渣都不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葡萄多酚的作用,戴维越来越觉得安东尼喷洒在自己肌肤上的呼吸灼热无比。而对方的手指已经徘徊在了他的尾骨上。
再也忍耐不了的戴维,猛地搂住安东尼的脖颈按向池水里,然后试图甩开对方。
但是他还是太天真了,安东尼也同时将他拉了下去。
耳边是咕噜咕噜的声音,安东尼虏获了他的唇,狂放地亲吻了起来。
戴维就这样被他按在浴池的底部,两个人都被那一池温热的红酒所淹没。戴维惊恐地挣扎着,安东尼极具侵略意味的嗜咬,直到戴维觉得自己会这样憋死的时候,安东尼抱着他坐了起来,将他的双腿拉到了自己的腰边。
戴维喘着气,咳嗽着,眼睛因为红酒的进入而酸痛,睁开的时候眼泪都落了下来。当他抬起头来,便看见安东尼浸湿的金发还有灼热地一直盯着他的双眼。欧利文也曾经无数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戴维相当明白其中的意味。
更别提自己张开的双腿间,安东尼最滚烫的地方正抵着自己。
"戴维……"安东尼的嗓音沙哑,似乎有什么情绪正濒临失控。
戴维的牙关颤抖了起来。
安东尼想要亲他的脸,戴维别了过去。安东尼退而求其次,想要去吻他的耳朵,戴维再次躲了过去。安东尼侧过脸试图含住戴维的下巴,戴维还是想躲,安东尼却忽然改变方向,吻上戴维的侧颈,在那个欧利文留下印记的地方,大肆荼毒。
他甚至腾出一只手来,准备解开长裤。
戴维知道对方已经箭在弦上,自己不由得破釜沉舟,拼命挣扎。
浴池中的水已经流出去了大半。
安东尼再度将戴维按向池底,这一次,戴维不用担心自己被红酒淹死了。
对方抬起他的双腿,压向他的肩膀,最脆弱的地方就这样呈现在对方的面前。
戴维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只能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安东尼垂下眼睛,表情里有一丝悲哀,"为什么你要这样看着我?接受我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你为什么不一枪杀了我?"戴维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
安东尼僵在那里看着他。
仿佛时间停止一般。
良久,安东尼微微皱起了眉。
"你伤了我的心。"
那句话很轻,就似一声叹息。
戴维的双腿被缓缓放了下来,安东尼站起来,跨出了浴池。
睁着眼睛,戴维还在思考安东尼是不是放过了自己,对方背对着他,开口道:"你把合约签了,我就会放你走。"
戴维坐起来,"你说什么?"
"你放心,生意是生意。你的酒确实能为我赚钱。我劝你快一点做决定,否则一旦我改变了注意,我会干死你。"
最后一句话很有警醒的作用,戴维扯过浴袍就离开了浴室。
房间的桌子上亮着台灯,上面有几页合同。
戴维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上面的条件和菲欧娜说的差不多。戴维时不时瞄过浴室,就怕安东尼突然走出来,于是不做多想在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就算这个合约是个骗局,自己能损失的也不过每年一百瓶高级红酒外加意大利的代理权!
迅速穿上自己的衣服,戴维逃一般地离开了这座城堡。
城堡的窗台上,安东尼站立着,身后的米高为他披上了一件外套。
"浸湿了以后站在这里吹风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早就知道这不是明智的选择了。"安东尼看着戴维的车灯消失在他的目光所不能企及的地方。
戴维一边开着车,一边不断的注视着后视镜里会不会突然有谁跟上来。
直到他平安来到了家门口。
露比家的房子,有一个宽阔的庭院,一个小巧的葡萄架下摆着一张喝下午茶用的餐桌。
草地修剪得相当整齐,橡木树下还挂着一个秋千。
此时,有一个人影坐在桌边,桌子上是一个旧式镂空的烛台。
整幅画面显得宁静而雅致。
戴维还没来得及将车子停对地方便停下车来,隔着玻璃看见那个人影,纷乱的心思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欧……利文……"戴维轻念了一声,没想到坐在那里的人竟然转过头来。
"戴维?"
逆光下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是看见他稳重的脚步走向自己,然后拉开车门,蹙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
将他从车子里拉出来,戴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伸手一把抱住了欧利文。
对方轻抚着他的背脊,也将他紧紧搂住。
"告诉我,怎么了。"
"我……遇上安东尼了……"
"什么?"欧利文松开戴维,手指勾过他的下巴,看向他惊恐余韵未散的双眼,"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逼我签了一个合约……把'露比'在意大利的销售权拿走了。"戴维低下头,他总不能告诉欧利文,对方把他按在红酒池里,这样那样……
"你跟我进来。"欧利文扯着戴维的手腕走进了屋子里。
琳达太太正好端着红茶走到客厅,看见欧利文冷着脸拉着戴维上楼,隐隐有些担心。
"霍夫兰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事,琳达太太。我只是有些事情要向戴维问清楚。"欧利文不由分说将戴维拉上了楼上的房间里。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月色从窗帘的缝隙间透露进来。
欧利文坐在床边,拧开了台灯。戴维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站在他的面前。
"你从头到脚一股恩伯尔1990的味道。"欧利文冷着声音说。
"是吗?真的是恩伯尔?"戴维惊讶地问。
他那时走进浴室的时候就在想浴池里的不会是恩伯尔系列吧。一瓶恩伯尔1990的售价是一千美元,那个浴池那么大,能够达到那样的色泽,起码用了二三十瓶……安东尼那家伙洗个红酒浴都那么奢侈……
戴维的思绪不合时宜地飘远了。
"你洗红酒浴了?"欧利文的声音将他的思维拉了回来。
"是……但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商人竟然是安东尼,你也看过的啊,请帖上明明写着的是菲欧娜?赛瑟斯……"戴维咽了咽口水,那种感觉比以前被欧利文发现自己在房间里吃披萨还要严重。
果然,对方的鼻子发出了哼声,"就因为是女人,所以你想入非非,才上当了。安东尼和你共浴了?"
"没有!"戴维马上否决,虽然安东尼确实和自己呆在同一个浴池里,但是绝对不是共浴!
"他碰了你哪里?"欧利文掰过戴维的脑袋,强迫他闪躲的视线看向自己。
戴维不说话了,只是他的发梢,他的身体,都是恩伯尔的味道,欧利文的手指掠过他的侧颈。
"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么用力地亲你。"
戴维呵呵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是自我安慰还是分不清情势:"反正……我一男人……被亲了两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欧利文的双手搂上了他的腰,"他亲了你哪里?"
"脖子……"
"还有呢?"
"嘴巴……"戴维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补充了一句,"其他地方没有了!"
欧利文的手掌向下,揉捏的愈发用力:"那么这里呢?他进去了吗?"
"……"戴维被捏的有点疼,想要将对方的手掌扯开,"当然没有!不然我还能开车回来?"
"好吧,我原谅你。"欧利文一副皇帝般的口吻。
有没有搞错?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什么"我原谅你"?
戴维的表情将他内心的想法展露无疑,欧利文蹙起了眉头,冷下声音说:"看来,你并没有学会教训啊。"
那天晚上,戴维被"爱"的很惨。
他终于明白在纽约的时候,欧利文真的对他已经很温柔了。
那天看"特殊"电影里的姿势,全部都用上了,戴维以为自己会被欧利文做死,被征服的感觉压倒了一切。他就像落在海面上的一片叶子,很快被欧利文掀起的浪潮淹没。
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琳达太太和戴安娜就住在楼下。
橡木做的床吱吱呀呀地响,戴维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欧利文偏偏不给他躲藏的机会,非要用一些羞耻的姿势来捉弄他。
直到因为艰难地忍受,枕头都被他的汗水与泪水浸湿,欧利文才放过了他。
"下一次还想甩掉我吗?"欧利文咬着戴维的耳朵问。
"嗯……"戴维只能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欧利文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戴维,泄愤一般狠狠在他的鼻子上咬了两下,对方只能疼痛地抽了抽鼻子,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东尼?唐纳吗……"欧利文没有从戴维的身体里退出来,只是埋在他的颈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第二天的早晨,安东尼冷着脸从古堡出发赶往机场。
因为有人入侵了他的电脑系统,将他非法将武器倒卖到非洲和中东的资料传递给了国际刑警,短时间内,他将会忙到焦头烂额。
作者有话要说:安东尼是个嗜血狂魔,但是骨子里却是浪漫的,他渴望被爱,而不是掠夺。
谢谢大家留言鼓励我,希望大家也都能有开心愉快的生活。
第63章
日子悠闲地过去,很快八月份之后,葡萄园里大丰收,酿酒工人忙碌了起来。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他掰着手指头都算不清自己被欧利文做了多少次。按照欧利文的话说,要怪就怪波尔多的天空太蓝,草地太绿,葡萄的清香太诱人。
不过戴维也算赚到了。
欧利文在这样的环境里,画出了几幅很有诗意的小素描,被戴维敲去用作红酒的标签了。
其实戴维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虽然欧利文偶尔的野兽行为让他非常困扰,但是他有一种错觉,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和他,简单得不会再出现任何变故。
直到他们接到温曼先生的电话,他被诊断出了癌症。
温曼先生是第一个购买欧利文画作的人,也是对戴维红酒事业起了至关重要作用的人。
将戴安娜送回纽约,交托给尼奥之后,他们两个便来到了华盛顿。
温曼先生并没有去医院住院,他被诊断出了是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剩下的时间只有几个月,他想要平静地在家中渡过。
他拒绝了所有来探望自己的亲朋,却单单见了欧利文和戴维。
那是在温曼先生的书房里,他的精神还好,但是脸色有些苍白,偶尔咳嗽了两声。
"你会见我,说明你觉得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到你的。"欧利文说话依旧单刀直入,没有多余的寒暄与遮掩。
戴维碰了碰欧利文,意思是希望他说话不要这么直接。
"没关系……"温曼先生笑着摇了摇手,"那我就直说了。你们两个应该都听过歌德与席勒的故事。"
"听过,歌德与席勒有着非常深厚的情谊。就人生境遇而言,他们有着很大的差异。歌德极尽富贵而席勒却穷困潦倒。"戴维记得自己在以往的书中看过他们的故事,也曾经为他们感叹过,"甚至有人说是席勒激发了歌德已经疲惫的创作热诚,帮助他写下了《浮士德》的第一部。但是这段情谊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俩同时生了重病,歌德活下来了,但是席勒却亡故了。他的遗体被安放在教堂的地下室。二十年后,是歌德在一堆白骨之中辨认出了席勒的颅骨。"
"没错。"温曼先生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歌德除了辨认出了席勒的头颅之外,还取走了一小节他认为属于席勒的肋骨,一直将它戴在身边,度过了他人生最后的时光。"
什么?歌德带着席勒的肋骨?为什么?戴维不解地看向欧利文,就算他们真的是一见如故的好友,歌德对席勒怀有愧疚之情,也不用带走席勒的肋骨啊。
欧利文扣住了戴维的手指,"那么这一小节肋骨,又和您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太太梅丽莎在十二年前就过世了,他的家族也许曾经侍奉过歌德,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这一小节肋骨一直被他们的家族所保管,直到我的太太嫁给了我。"温曼先生眼睛里像是倒影着美好的过去,"那时候我生意失败了,面对着难以承担的债务,我的太太将这一小节肋骨交给了我,让我卖掉了它。"
"可是你们又是怎么确定这一节肋骨就是歌德带在身边的呢?"
"因为那一节肋骨上,有歌德亲笔写下的字迹,前面一个字已经看不清了,后面可以辨认出来,是'席勒'的名字。我们拿去与拥有歌德手稿的博物馆进行了对比,确认了那确实是歌德的字迹。"
"我明白了,因为那是你妻子对你不求回报的爱,你想要在有生之年将它拿回来。"欧利文开口道,"只是以你现在的财富,完全可以再将它买回来。看来这个问题在于,你将它卖给了谁。"
"是的,我将它卖给了你的外祖父,雷蒙·沃尔伦。"温曼先生吸了一口长长的气。
戴维能够感受到欧利文的手指一颤,他忽然想起欧利文曾经说过,她的母亲来自英国的一个黑道世家,他的外祖父曾经为了逼他回到家族里掐断了他与所有画展商的往来,也就是因为这样,那位教授才会卖掉叶卡特琳娜的彩蛋,然后……
欧利文的手指越扣越紧,戴维能够感觉到他对外祖父的那种恨意,这是戴维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心中除了悲哀与痛楚之外,其他如此浓烈的情绪。
"你把它卖给了那个强盗?"欧利文冷哼了一声,"那么如果你想要拿回来,付出的代价不止百倍。"
"没错。"温曼先生撑着自己的额角,似乎是怕戴维他们看见自己眼眶里闪烁的泪水,"他说,除非我用已故现代画家范·尤里斯的那幅《岁月》来交换,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幅《岁月》在我上个月转赠给纽约时代艺术馆的途中,被盗取了。"
"什么——"戴维惊呆了。
《岁月》随着创作者的病逝,它的价格几乎翻了三倍,甚至高过了欧利文的那幅《风韵》。
"保险公司是不是已经决定为你理赔了?"
"还没有,警方还在查找这幅画,甚至还怀疑是我监守自盗了……"温曼先生一副万分苦恼地样子,"等到保险理赔,我可能已经躺在墓地里了。"
"好,这件事情交给我。"欧利文点了点头。
用过下午茶之后,为了不妨碍温曼先生休息,欧利文和戴维一起离开了他家。
坐在车里,欧利文显得非常沉静。
戴维的心脏也跟着承受不住某种重量而下坠。
他想知道,欧利文答应帮助温曼先生,真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他的外公?他还在因为那位教授的死而难以释怀?
对啊,他怎么可能释怀?
如果有一天,是我失去了你……也许早就崩溃了吧。
"你……打算怎么做?"戴维小声问。
"先找出到底是谁将那幅画掉包了。"
"然后再把那幅画送给你的外公?"
"我看起来有那么大方吗?"欧利文扯起嘴角,笑容中的冷漠让戴维一阵纠结。
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欧利文失去的是挚爱,他的心中破了一个洞,也许他已经习惯了那种疼痛,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填补。
"那你打算怎样找出那幅《岁月》?"
"不是找出它,而是让它来找我们。"欧利文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忽然将车停在了路边,"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戴维愣住了,他以为欧利文不会察觉到他的情绪。
"是的。"
对方的手指掠过他的脸颊,"我是不会失控的,我所做的每一步都会想的很清楚。"
他们很快回到了纽约,欧利文再度将自己关在了画室里。
戴维察觉到他所散发出的低气压,以为对方更愿意一个人待着,谁知道自己刚坐在床边想查看一下近期的新闻,欧利文却坐到了他的身边。
"可以来画室陪着我吗?"欧利文执起戴维的手,虽然是个问句,但是却没有询问的语气,完全是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吧,好吧……反正全世界也只有我受得了你。
戴维起身,陪着欧利文来到画室里。
先是勾勒出草图,他的手指灵巧,划过的地方留下痕迹,戴维不禁问:"没有原本在这里,你怎样临摹呢?"
欧利文侧过脸来,伸手抱住了戴维,"这幅画从草图到成稿,我一直都在一旁看着。"
"什么?"戴维有些惊讶,后来又想起范·尤里斯曾经做过欧利文的导师,那么欧利文看见他的整个作画过程,根本就不奇怪。
"那个时候,尤里斯已经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了,但是他并不感觉痛苦,只是很坦然地接受将要来临的一切。他告诉我,他有很丰富的人生,曾经拥有过,失去过,遗憾过,这些东西都将随着他生命的消失而归为尘土。这就是《岁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戴维在欧利文的眼睛里看到了羡慕与期望。
"你呢?欧利文……你想要怎样的《岁月》?"戴维轻声问。
"我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欧利文将画笔塞进戴维的手指间,然后将他拉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带着他描摹着尤里斯对生活的回望。
"会不会最后画的不像?"戴维略微有些担心。
欧利文的下巴抵在戴维的肩上,浅笑了一下:"别担心,我模仿达芬奇也许会穿帮,但是模仿尤里斯,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像。"
欧利文的手指就像拥有魔力一般,带着戴维画出流畅的线条,每一个起承转合都透露出一种微妙的心意。
大概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欧利文就将这副《岁月》临摹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消了柜员号了,我傻兮兮的蹲在网点的摄像头下面砸自己的私人印章……好囧啊……
接着就是冗长的离职手续……
第64章
戴维却又萌生了另一个担心。
因为这是现代艺术,《岁月》问世还不到五年时间,一般的鉴定方法都是根据绘画技法与线条笔法,就像笔迹鉴定那样。欧利文的模仿能力太强,只怕鉴定专家们都要想破脑袋了。
"别担心,我已经在这幅画上'签名'了。"欧利文笑着将画打包起来,准备和戴维前往伦敦。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当穿过层层云霄看见那片缩影的时候,戴维还是会在心中发出赞叹的声音。
"当你对伦敦厌倦之际,就是对人生也已经厌倦了。"18世纪英国文坛大师,因独自编纂《英语辞典》而名扬天下的萨廖埃尔·约翰逊曾经这样感慨过。
伦敦从古代罗马帝国以来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悠久传统,被称为"日不落"大帝国的首都。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历史遗痕在诉说着过去,大街小巷都流露出历尽多年霜雪的风采。
出租车将他们带到了位于骑士桥的中心地带伯克利酒店,走两步就到哈罗德百货商店和海德公园,附近的居民不是望族就是名门,讲究享受自是不言而喻。
戴维看见那张大床,抖了抖眉。
"怎么,不喜欢这里吗?"欧利文已经开始悠闲地整理行李。
"为什么……是情侣套房?"
"你就当做是度蜜月好了。"欧利文还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如同戴维所料,当晚对方又是将他压在这张床上,极尽缠绵,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到来,才醒过来。
按照欧利文的推测,由于他的外祖父雷蒙·沃尔伦曾经公开表示过非常想要得到《岁月》,那么盗取了这幅画的人,由于无法走正规途径卖掉它,肯定会想要私下里联系雷蒙。最重要的是,这幅画既然是在运送途中被盗的,那么最该怀疑的不是温曼或者纽约时代博物馆的馆长,而应该是负责运送的人。
当时运送车里除了司机之外,坐着两个负责看守这幅画的人。
在这幅画被盗半个月后,有两笔巨额资金汇入了这两个人的账户。尽管经过了四次中转,尼奥还是成功地查出了这笔钱来源于一个艺术品商人的秘书。而这位艺术品商人的名字是维克多·梅林。他的口碑在业界一向不是很好,有人说他经常将看中的艺术品偷盗出来然后再高价卖出,也有人说他经常仿造赝品,骗了许多不懂行的人。
当然,这些大多都是流言,很少有被证实的。
最恰巧的就是,在某个展览会馆正好有一个红酒晚宴。一些红酒商将会提供他们的高端系列给在场的上流人士品尝,希望能够博得他们的青睐。像是维克多这种喜欢占便宜,又有一点社会地位的家伙自然不会缺席。
戴维的"露比"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参加晚宴,很少有男人会挽着另一个男伴的手进场,当然欧利文也不会让戴维随随便便找一个女人,而是将当地的一个女画家蕾娜介绍给了戴维。
戴维看见蕾娜之后,再一次蠢蠢欲动了起来。
欧利文一眼就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直接告诉他,蕾娜喜欢的是女人。
戴维被击穿了,不愧是女画家,够艺术的……
蕾娜见到戴维之后,露齿一笑,手指点在戴维的肩膀上,绕着他转了一圈。
"欧利文,你是不是喜欢他?"
一时之间,戴维忽然紧张了起来。
你会怎么说呢?
你会在别人面前承认喜欢我吗?
"是的。"欧利文没有多余的表情,将戴维扯到自己的身边,"所以蕾娜,你要保证,任何心怀不轨的男人、女人都不会接近他。"
"这倒是挺麻烦的,"蕾娜抱起了胳膊,"要知道他长了一张容易吸引心怀不轨的男人还有女人的脸。不过,说真的,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只有脸可以看的男人?"
只有脸可以看……这种说法,真不愧是欧利文的朋友。
"如果他只有脸可以看……我会轻松很多。"欧利文的手掌在戴维的腰部游移。
蕾娜耸了耸肩膀,对欧利文的话不以为然:"爱情是盲目的,它能让你把牛粪看成是黄金。"
戴维对蕾娜一开始的好印象已经荡然无存……
参加晚宴的那一天,蕾娜穿着黑色的晚礼服,领口和袖口点缀着水晶,裙子的下摆开叉的恰到好处,若隐若现的双腿让在场男性快要流干口水。
只有戴维感觉悻悻然,为什么这样一个尤物竟然会喜欢女人呢?
整个晚宴现场弥漫着红酒的芳醇,戴维能够大致分辨出其中几个有名红酒的味道。
戴维本以为"露比"在那些已经地位不可撼动的红酒面前会黯然失色,只是没想到在场几乎所有人品尝过露比之后,都露出回味无穷的表情,询问着这种酒的名字叫什么。
因为"露比"的市场主要在美国,这一次的晚宴开来也为开拓英国市场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当在场的人知道"露比"的酿造商就在晚宴中的时候,戴维很快被包围了。
其实他一入场就得到了不少名媛淑女的注意,只不过他身旁的蕾娜已经很抢眼了,不是很有自信上前攀谈。
戴维品酒时的风度令人驻足,就连蕾娜也会忍不住一直盯着他看。
言谈之间,戴维谈到了艺术品,除了红酒之外,他对艺术品的见解也相当独到,周围的两个收藏家也不住地点头,和他倾谈。
"霍夫兰先生,这是我一次偶然机会购买下来的一个法国宫廷画家绘制的相坠,但是我一直不确定它的真伪,不知道您能不能给一点意见。"一个收藏家将颈间的相坠摘下来,递给了戴维。
一时之间,好几个藏家都聚了上来。
戴维暗自一笑,因为他的目标人物维克多·梅林也凑了上来。
"嗯……"戴维很认真地看了看,"如果是法国宫廷画家绘制的相坠,由于他们的技法受到的都是正统的训练,所以即便是只有拇指大小的肖像,也会非常清晰。而且他们使用的颜料质地淳厚,能够长时间保存。但是您的这个相坠里的肖像,笔触有些虚浮,所用的颜料也并不贵重,因为整个肖像都已经泛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与相坠的金属发生的氧化反应。再看看画中的这位少女,她的颈间没有任何的装饰。试想一下,一位宫廷贵族的小姐又怎么可能没有佩戴饰物呢?所以我想这应该是民间画家拿来送给心上人的饰物。"
那位藏家露出几分失望的神色:"看来这个相坠并不值钱……"
"那也不尽然。"戴维饱含深意地一笑,顿时让围着他的男女们失了神,"这个相坠看起来年代久远,如果我没有猜错,看这种绘画风格,应该是属于法国路易十五时期。那个时候中国风格的漆器刚好流入法国,使得国王及其情人蓬巴夫人非常痴迷。这个相坠刚好体现了那个时候民间受宫廷艺术风格影响所展现出来的绘画技巧。虽然不是宫廷画师的作品,但是价值也不会低。"
那位收藏家停了戴维的解说之后,豁然开朗,欣喜地将那个相坠收了回去。
戴维自然也用余光瞄到维克多·梅林听的非常认真。
也许是因为戴维占有了太多的目光,令得许多在场的红酒和艺术品收藏家纷纷聚集了过来,维克多有些不舒服了。
"哦?霍夫兰先生不是红酒酿造商吗?怎么对艺术品也有这么高深的认识?恐怕您也只是从个人角度来评论的吧?"
此时,蕾娜挽上了戴维的胳膊,笑道:"戴维,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在你去法国经营葡萄园和酿酒厂之前,还是全美艺术品鉴定家协会的会员?"
转过身,她又小声地覆在戴维的耳边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欧利文会把你看的那么紧了,如果你是女人,我也会迷上你。"
戴维扯了扯嘴角,这算赞赏吗?如果他是女人……
蕾娜的话一出,周围很多人露出惊讶的神情,就连维克多也不得不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原来是这样,实在是失敬失敬。"
很快,维克多就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不断地询问戴维有关艺术品收藏的问题。
而戴维也很有技巧性地将这个话题绕到了尤里斯的作品《岁月》上。
"如果梅林先生要我帮你去做鉴定实在有些困难,因为我最近的时间比较紧张,你看有红酒在欧洲方面的贸易问题,还有我的老朋友,他刚刚私下买了一幅名画,就是尤里斯的岁……"根据鉴定家的保密守则,他们是不可以透露收藏家的信息的,戴维假意说漏了嘴,赶紧住口。
"你刚刚说的是不是尤里斯的《岁月》?"维克多对这个话题非常敏感,马上就跳进了戴维的圈套中。
第65章
戴维故意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嗓音道:"是你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可是我听说那幅画在华盛顿的收藏家曼恩手里,前段时间还被盗了。"维克多的话更加证实了约莫就是他买通运送人员盗走了那幅画。因为《岁月》被盗走的消息暂时还没有对外公布,必须要等到保险公司的调查结束。
戴维笑了笑,"亏你还是艺术品商人,你难道不知道凡是名贵的画作,收藏家一般都会伪造一幅吗?据说温曼聘请了尤里斯的学生仿造了老师的这幅画,从笔触到着色都模仿的极其相似,他将那幅赝品捐赠给了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然后把真品卖出去了。现在那幅赝品又丢失了,保险公司又要赔钱,他这会儿还不乐翻了。"
维克多一听见这个消息,立马脸色就变了。
"这不可能吧?尤里斯的画作哪有那么容易模仿?"
戴维轻笑了一声,"只有五年的作品,难道你还指望来个碳十四鉴定吗?"
"那么那幅真品卖给谁了?"维克多假意好奇的样子,戴维心里已经笑到捶桌子了。
"我的一位朋友……怎么能随便和你说?"戴维一副闭嘴的样子。
"你误会了,霍夫兰先生。我的意思是您的朋友既然买了《岁月》,表示他对尤里斯的画作很感兴趣,我手上也有一些画,想看看能不能……"
"原来是这样啊,我可以帮你搭线,如果他愿意见你,你们俩再单独谈吧。"
"那么实在太感谢了!"
戴维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家伙只是想确认戴维手上的是不是真品,如果是,这家伙恐怕又要动坏心眼将它偷出来了。
就在此时,戴维周围的那些女性们又窃窃私语地看向了某个方向,戴维也有些好奇地望了过去,手中的杯子瞬间摔落在了地面上,发出了一声脆响,杯中的红酒在地毯上晕染开来。
那名男子穿着名贵的意大利手工西装,金色的发丝有条不紊地绑在了脑后,显得干练而简洁,双眼间的顾盼神采俘获了在场不少男女的视线,最是唇边的那一抹笑容,看起来温润,却流露出危险的气息。
蕾娜很快注意到了戴维的失态,她走过去,挽上他的胳膊,轻声问:"怎么了?戴维?"
"是安东尼·唐纳……"戴维蹙起眉心,不自然想起在波尔多城堡里发生的事情。
"什么?"蕾娜毕竟是个现代画家,并没有听说过太多关于那些黑道家族或者军火商之类的事情。
此时,安东尼缓缓走到了戴维的面前,行了一个绅士礼,"好久不见了,戴维。"
毕竟是公共场合,而且安东尼对外形象还是个合法商人,戴维尽量压抑住内心对他的负面情感,彬彬有礼地一笑,"晚上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
两位美男子的相遇,自然引起不少猜测与议论。
安东尼侧着脸,眉眼间都是笑意,"你总是这么迷人,无论在哪里都让人印象深刻。"
这句话自然引起了蕾娜的警觉,她当然不会忘记欧利文交给她的任务是什么。
"戴维,这位是?"蕾娜勾上戴维的手臂,亲昵地靠在他的肩上,就差没代替欧利文来个当场热吻证明所有权了。
"我是'露比'在意大利的代理商。"安东尼拾起蕾娜的手,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后顺势将她带向了身后的米高,"米高,你能陪一下这位小姐吗?因为我有一些商业上的事情要同戴维谈一谈。"
"好的,少爷。"米高只是搂住了蕾娜的肩膀,像是护花使者一样,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和被胁迫没有两样,只能频频回望戴维。
"能和我一起去露台上聊一聊吗?"安东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戴维正要转身走向米高,安东尼却拉住了他的小臂。
"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来一个法式热吻怎么样?"安东尼用提议的语气问。
戴维顿了顿,闭上了眼睛,要紧牙关回过头去。
两人来到了露台上,眼前则是夜幕中的泰晤士河,被称为"流动的历史"。
微风迎面而来,戴维却没有了欣赏的雅兴。
"你在这里,就意味着欧利文也应该来了伦敦。"安东尼撑着脑袋看向远方,"他是那种不把你放在视线范围内就会不安心的人。"
戴维失笑:"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他。"
安东尼缓缓转过身,手肘撑在露台的边缘,夜风轻抚着他的发丝,勾勒出优雅的弧线。
"如果要赢,我们就需要了解自己的敌人。"
"敌人?我怎么不觉得欧利文算是你的敌人。他是个画家而你是个军火贩子,你们之间毫无瓜葛。"
"谁说没有?"安东尼伸手勾起了戴维的领带,戴维刚要向一旁侧去,安东尼就将他拉了回来,"就是你了。"
"这太可笑了,安东尼……你总不至于要告诉我说你爱我吧!"戴维已经对这个男人总是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而感觉不耐烦了。
"我爱你。这是可笑的事情吗?"安东尼的目光与夜色交融在一起,让戴维忽然之间辨别不清楚幻想与真实的界限。
"现在不是可笑……而是荒谬了……"戴维垂首,看着对方扯着自己领带的手指,"您爱的应该是血腥与杀戮。"
安东尼垂首而笑,有几分落寞的感觉:"我知道自己身处地狱,所以看见站在天堂里明净无暇的你,就总想将你扯下云端。"
戴维望向别处,安东尼却不知何时扣住了他的手指。
"走吧。"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戴维已经被他拽着穿过了晚宴的大厅,朝着门口走去。
"你想干什么?"
"和你约会。"说完,安东尼的脸上展露出一抹恣意的笑容。
戴维回过头去,看见宴厅里的蕾娜一脸担心。
刚来到门口,戴维想要甩开对方:"安东尼!"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我一点不想说出威胁你的话来,你知道的,要你妥协,我有一百种方法。"安东尼替戴维打开了车门。
戴维僵在那里。
就在这个时候,路灯的灯光将一个身影拉长,冷冽的声音似乎把空气都冰冻。
"但是我不喜欢他随便上别人的车。"
"欧利文!"戴维喜出望外。
"啊,啊,我就猜到这一次我的愿望又会落空。伦敦毕竟是沃尔伦家的地盘。"安东尼露出懊丧的神情,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让人同情。
沃尔伦家就是欧利文母亲的家族。
"那个家族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欧利文走到了那两人的面前,将手伸向戴维,对方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放在了他的掌心,顺势就被拉了过去,"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安东尼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就在戴维跟着欧利文走过马路的时候,安东尼扬声道:"欧利文,你觉得你能拥有他多久呢?"
欧利文没有回答对方的话,只是和戴维一起驱车离开。
直到后视镜里看不见安东尼的身影,戴维才呼出了一口气。
"还好你来了……只是蕾娜还在晚宴会场……"
"不要紧,蕾娜对于他们而言没有利用价值。"
"是蕾娜通知你来的吗?"
"不是,是我本来就想来接你。"欧利文的声音在夜色中如同荡漾的轻风,"现在想来,这个选择是对的。"
"是啊,没想到安东尼竟然会来这里。不知道对我们的计划有没有影响?"
"放心,他来是有正经事。因为武器贩卖这一块需要与沃尔伦家商量分利的问题,遇上你应该也只是巧合。不过我们必须多加小心。"欧利文的语调没有多余的起伏,车子一路开过伦敦夜景,在泰晤士河边停了下来。
戴维看见了河面上漂浮着一艘私人游船。
打开车门,欧利文走向登上游船的阶梯,感觉戴维没有跟上来,回过头去,"怎么了,你宁愿和安东尼约会,却不愿意和我一起夜游泰晤士吗?"
戴维愣了两秒,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啊……没有搞错吧?欧利文你竟然也会有这种浪漫细胞……不对,你是个画家啊,要是连浪漫细胞都没有……"
欧利文的眉梢抖了抖,直接走过来将戴维扛上了肩膀,上了游船。
"放我下来啦!这样子我就只能看见船的甲板了!"戴维郁闷道,自己不就笑了两声吗?
欧利文冷着脸将戴维放下,船也在夜风中缓缓行进了起来。
河岸两边都是伦敦颇有代表性的古建筑,在星光点缀下显得迷人而富有神韵。
戴维趴在围栏上,他们的船逐渐接近了伦敦大桥。
"欧利文,你猜我在想什么?"
第66章
"嗯?"
"我突然想到了梵高的《夜空》。你呢?"
"你。"欧利文的声音太简短,让戴维反应不过来到底他说了什么。
此时,船舱里响起了轻缓的圆舞曲,引得戴维转过头去。
这艘船的船舱并不大,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米。
中央摆着一张餐桌,自然有红酒还有精致的食物。不过戴维在晚宴上吃的已经有些饱了。
欧利文走向船舱,"要不要和我跳舞。"
"啊?"戴维愣了愣。
"你的脸皮那么薄,要是真的在什么宴会上请你跳舞,你一定逃跑的比兔子还快。"欧利文转头,月光流泻而过,戴维看见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我……我可不会跳女人的舞步。"
"是啊,你不仅脸皮薄,而且还超级好面子,在意一些无所谓的事情。"欧利文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冷嘲的意味,反而有半分宠溺,"我跳女人的舞步,反正在床上你也是下面的。"
"你说什么——"戴维气冲冲走过去,欧利文却顺势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迈出了华尔兹的第一步。
戴维本来是要发作的,但也许是欧利文第一次对着他露出几分诱惑的表情,让他呆愣着咽了咽口水,身体不受控制一圈一圈滑了出去。
耳边的乐曲与泰晤士河的流水声交融,欧利文即便跳着女人的舞步也依旧风度翩翩,明明是领舞的戴维却觉得自己被对方带走了。
"知不知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华尔兹?"欧利文问,他的微凉的嗓音被圆润的舞曲映衬出别样的韵味。
"你又没在我面前跳过舞,我怎么知道?"戴维虽然是没好气地说,但是脸上的笑容流露了他此刻微甜的心情。他忽然想起了毕业舞会的时候,露比向他款款走来,那是认识三年以来,他们第一次握住彼此……然后便是九年的分别。
"华尔兹习惯交换舞伴,你握在手中的人总是不断地变化着,就连你自己也不知道,当一曲终了,握在手中的,是不是最初的那个人。"欧利文靠向戴维,乐曲还在继续,戴维却感觉他们的旋转跟不上调子了。
"所以我只愿意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与你共舞。"欧利文的唇覆上戴维的颈间,"这样从头到尾,你都在我的手中。"
错觉一般,音乐似乎越来越快,而他与欧利文的旋转却越来越慢。
最后,他被对方抱了起来。
欧利文托着戴维的两条腿,将它们固定在自己的腰间,一边仰着头亲吻着戴维,一边带着他去到了最里面的那间小卧室。
窗帘被晚风拉扯,流泻下一室星光。
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可以尽情地感受着彼此。
戴维意乱情迷,结果就是被欧利文……一做再做。
当清晨,戴维在欧利文的怀中睁开眼睛,耳边是河面上行船的汽笛声,原本在夜色中显得神秘优雅的建筑,被披上了明亮的薄纱。
戴维想要趴到窗口上去看,一直闭着眼睛的家伙却将他搂了回去。
"……为什么我现在有一种被你诱拐了的感觉?"戴维蹙眉,思考状。
欧利文仍旧闭着眼睛,唇上却是一抹得意的笑意。
当天下午,尼奥从纽约赶来了伦敦,他将要扮演戴维那位购买了《岁月》真品的朋友。
两天之后,在伦敦的一处私人古堡,将要举行一场金婚纪念晚宴,戴维也在被邀请之列。
"真可惜,大画家,这一次的晚宴你还是不能跟我一起去啦!"戴维打着领结道,"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那些媒体什么的知道你来了伦敦呢?那样无论什么上流晚宴,他们都会争抢着要邀请你了。"
此时,尼奥穿戴整齐地走进他们的房间,笑道:"当然是因为这里是沃尔伦家族的地盘,他不想被家族里的人知道他回了大本营了。"
一提到他的家族,欧利文的脸上那不易察觉的浅笑也隐没了,他只是伸长手将戴维拉到自己身边,"双温莎结不会系,就连领结也打不好吗?"
"有吗?我觉得自己打的很好啊!"戴维有些委屈,自己当然做什么都打不到欧利文那种理想境界!
"好了好了!"尼奥拍手道,"我们该去演戏了!"
戴维今晚的女伴仍旧是蕾娜,她虽然不喜欢男人,但是却对戴维在公共场合"假装"出来的风度赞不绝口。
尼奥则有些好笑地说:"蕾娜,其实男人的风度都是装出来的。但是戴维在骨子里面却是个绅士。"
蕾娜思考了一下,点头道:"细细体会一下,好像是这样的。"
当他们来到那座私人古堡的时候,戴维暗自惊讶了一番。这座城堡虽然比不上白金汉宫,但是已经相当富丽奢华了。
走廊上的每一幅画都显示了主人的品味,头顶的吊灯从光晕的折射来说,应该是真的水晶。
这座城堡的主人,卡弗瑞公爵夫妇不但继承了历代相传的爵位,在现在皇室贵族经济吃紧的情况下还能如此享受生活,得益于卡弗瑞家在巴西的咖啡豆种植以及南非的一个小钻矿。
到场的都是英国的上流阶层,甚至于大部分都是有爵位的人,单纯的富豪商人反倒少了。戴维会接受到邀请,完全是因为那一日他在红酒晚宴上博得了公爵小姐的放心,对方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再见到这位让她一见倾心的美男子。
卡弗瑞夫妇在第一眼见到戴维缓缓走入晚宴的时候,就像见到一块钻石落入了黑夜中。他们的女儿非常热诚地介绍了戴维,虽然戴维也是个商人,但是他的谈吐举止赢得了卡弗瑞夫妇的青睐。
转了一圈,戴维果然瞥见了维克多。这个家伙在英国的上流阶层还是很有人脉的,毕竟他那些分不清真假的艺术品刚好卖给那些附庸风雅的英国贵族。
"啊,梅林先生,再次见到你真的很荣幸啊。"戴维悠闲地走过去,与对方碰杯,眉眼间的那一点笑,既有英国人的绅士又带了几分法国的奔放,戴维见不远处有几个女孩盯着自己看,则有礼地朝对方微微颔首,几个女孩的脸很快就红了。
戴维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自己是"师奶杀手",只是什么时候他点一点头,那些年轻女孩子们也会露出那种表情了?
"是啊,霍夫兰先生。"维克多扯了很多话题,戴维虽然觉得无聊透顶但还要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点头,终于绕来绕去,绕到了戴维想要的话题上,"对了,不知道您有没有向您那位朋友提起过我呢?"
戴维愣了愣,然后一副懊恼的样子,"哎呀!我这个记性!我和尼奥·兰登提起过你了,他说很想见一见你。他说今天他和另外几个鉴定家在蒙哥马利大饭店里打桥牌,叫我传话,如果你有兴趣就一起……"
"是吗?唉,可惜现在是公爵夫妇的结婚纪念晚宴,我不能随便离开啊……"维克多假意自己并不是很在乎见到戴维口中的朋友。
"也是啊。"戴维瞥过他的眼睛时,就已经知道维克多有多么急切地想要见到尼奥了,"他明天又有一个商务洽谈,后天早上又要赶往巴塞罗那……"
果然,维克多的脸色微变:"既然如此,我看我还是与公爵夫人请辞吧。毕竟待在伦敦,他们两位我还是经常能够见到的,可是今晚如果不去蒙哥马利大饭店,我恐怕就没有机会认兰登先生了……"
"是啊,我觉得公爵夫妇应该是可以体谅的。"戴维点了点头,又故意同维克多拉开距离,"梅林先生,我先过去那边了,好像有人想和我说话的样子。"
"等等……霍夫兰先生……"维克多伸手想要拽住他,但是这种动作不符合礼节,"您还没告诉我房间号是多少……"
戴维故意装作没有听见,走向两位意欲和他聊天的宾客。
维克多见戴维已经被其他人吸引走了注意力,只能转身赶紧赶去饭店,希望在牌局结束之前,自己还能见到尼奥。
只是戴维不知道,在这座城堡里,还有他所没有注意到的视线。
就在正对着宴厅的一间房间里,一位老者抽着雪茄,向一旁的年轻人笑了笑:"安东尼,只有你会总想出一些奇怪的点子,比如说跑到公爵的城堡里来谈生意。"
"没办法,公爵家的晚宴实在太可口了。"金发的年轻男子莞尔一笑,执起酒杯放在了唇边。
第67章
"我看你不是因为公爵家的晚宴可口,而是因为宾客很可口吧。"老者轻轻摇了摇脑袋,"你从进来为止,就时不时瞄向那边那位年轻人。你和你父亲一样,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沃尔伦先生,你觉得他只是一件漂亮的东西吗?"安东尼的手指间夹着雪茄,烟圈袅绕而上,模糊了远处戴维的背影。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欧利文的外公,沃尔伦家的家主——雷蒙·沃尔伦。
雷蒙若有所思地一笑,脸上的皱纹使得他极具亲和力,任谁也料想不到这个男人的手上也曾经沾染了不少鲜血,"他让我想起了王尔德的《道连·格雷》,那个把人引诱向欲望深渊的美男子。"
安东尼耸着肩膀笑了起来:"他和道连·格雷不一样。道连把看着他的人引入了万劫不复之地,但是戴维·霍夫兰会带着你的目光到明亮的地方去。"
"哦——你连他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这下我更加确定你把我约来这里就是为了欣赏那位年轻人的身影了。"雷蒙的手指在沙发的边缘点了点,"被你这么一说,连我都对那位霍夫兰先生产生了好奇。"
安东尼身体前倾,眉眼间的笑意营生出几分神秘,"如果我再告诉您一个秘密,不知道您能不能把在英国的利润多分给我半成呢?"
"那取决于这个秘密对我而言有没有价值。"雷蒙看向安东尼,眼神中的平静无澜与欧利文如出一辙。
"霍夫兰先生是您的外孙欧利文·凯恩的心上人。"安东尼将身体靠回椅背,执着酒杯继续欣赏戴维在水晶灯下的笑容。
雷蒙宁静了几秒钟,然后缓缓摇了摇头:"我了解欧利文。那位年轻人太容易让人心动了,但是欧利文并不喜欢那种被大多数人喜欢的东西。欧利文的性格看起来冷漠事实上热烈固执,他总是对那些内敛的事物而着迷。"
安东尼的手指划过眉梢,"你看见了道林·格雷,也许欧利文看见的却是难以复制在画布上的风景,就像那幅《Eyes》。"
雷蒙沉默了下去,晚宴一直继续着,戴维仍然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另外两个人注视着,直至晚宴结束。
戴维带着蕾娜与公爵夫妇道别。
刚将车开出了古堡,蕾娜伸手握住了戴维的方向盘:"我亲爱的霍夫兰先生,您的大画家就在右转的路口等着你,就请您将这辆车让给我吧,我们俩不同方向。"
"你就不能有点风度让我开到右边的路口吗?"
"不能,风度是男人对女人的。"说完,蕾娜已经帮戴维打开了车门,做了一个请下车的姿势。
戴维悻悻然看着蕾娜将车子开走了,自己只好在两手插在口袋里,小声低咒着走向前方。
天知道欧利文是不是真的有在等自己。
如果是,干什么把车子停到那么远的地方?
身后远远有车灯的亮光,戴维回头,看见一辆劳斯莱斯。
正在感叹这个世界上有钱人真多的时候,车子竟然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一位老者笑道:"年轻人,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一程。"
"多谢您了,我只是要到那边的路口而已,我的朋友已经在等我了。"戴维有礼地一笑,他的记性很好,在场的宾客他都记得,但是这位老者却没有在晚宴上出现过。
"那我就将你载到那边的路口吧。"老人家已经为他打开了车门,如果再拒绝就非常失礼了。
戴维坐上了车。
"不需要紧张,年轻人。听说你的红酒很棒,可惜这次的晚宴我没有机会品尝。"老者的嗓音有一种被岁月沉淀下来的稳重,眉目之间让戴维觉得几分熟悉。
"如果您有情趣,我可以派人给您送一些。"
"如果是这样就最好了。"老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戴维非常恭敬地接了过来。
当他看清楚名片上的名字时,瞳孔瞬间放大,但却还是稳住了自己的呼吸。
"您好,沃尔伦先生。"戴维也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对方。
"听说您有五瓶陈年佳酿的标签,是现代画家欧利文绘制的,不知道有没有开始销售了?"
"暂时还没有。如果可以收藏的话,我会提前通知沃尔伦先生的。"
"那样就好,因为我最喜欢的画作,还是欧利文·凯恩的作品。"老者似乎在回味什么一般。
戴维却暗自憋着自己的呼吸。
对方竟然就是欧利文的外祖父,他现在到底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只是初次相识?
不要小看他!
对方的势力范围渗透入了整个英国,在欧洲都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无论他看起来怎样和蔼,也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戴维现在盼望的就是车子能够马上到达路口。
但是戴维没有想到的是,车子的速度一直没有停下来,直落落开过了那个路口。
戴维侧目,透过玻璃窗看见欧利文正倚着车子的前盖,抬头望向伦敦有些混沌的夜空。
颔首的那一刻,他终于注意到了劳斯莱斯里戴维的双眼。
不说二话,哐地关上车门,欧利文驱车追了上去。
"哦,追上来了啊。"雷蒙回头,嘴角漾起一抹笑容。
戴维此刻可以确认雷蒙是故意请他上车的。
看来就算当时自己拒绝了他的邀请,对方也会强迫他上来。
雷蒙是不是已经知道欧利文的计划了?
"帕克,车子开快一点,没看见后面的年轻人气势汹汹,一副要把我这个老人家撞上天的架势吗?"
"是的,先生。"话音刚落,劳斯莱斯骤然加速,戴维的后脑也撞向椅背。
反观雷蒙,一副平静的样子问:"霍夫兰先生,你是怎样认识欧利文的?"
"一次画展。"戴维沉下声音回答。
既然知道对方的一切纯属刻意,那么他再惴惴不安也无济于事,雷蒙毕竟是欧利文的外公,他费尽心思也就是希望这个外孙能够回来,而不是伤害他。
"看起来你们惺惺相惜啊,你喜欢他的画吗?"
"喜欢。"
"你是不是和欧利文相处的太久了,连说话简短这一点都和他很像。"雷蒙笑了笑,此时已经能够听见身后的引擎声,欧利文的车离他们只有一臂之隔了。
戴维的面色平静,不管他内心有多么波澜起伏,只要他想,还是能将自己的表情控制自如。
"你说你喜欢他的画,那么你喜欢他这个人吗?"雷蒙的问题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
就在此时,欧利文的车猛地从他们身边开过,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忽然将车横了过来,挡在了路的中央。
吱呀的声响尖锐得像是划过心脏。
劳斯莱斯在差一点撞过去的瞬间停了下来。
戴维抓紧了拳头,却没想到一旁的老人连眉都没有皱一下。
欧利文大步流星走了过来,大力拖拽着车门,但是司机还没有解锁。
雷蒙将车窗摇了下来,淡淡地说:"欧利文,来了伦敦为什么不回家呢?"
戴维第一次见到欧利文的表情比瑞士的雪山还要冰冷,将窗边的门锁拉起,刚把门打开,老者忽然用自己的手杖勒住了戴维的脖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孩子。"
欧利文略带粗暴地扯开手杖,把戴维从车子里拽了出来,拉向自己的车。
"欧利文……"戴维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有些害怕。
"闭嘴!"打开车门,将戴维塞进去,欧利文的手指似乎在颤抖。
车子开了出去,速度里酝酿着欧利文的怒气。
老者望着扬长而去的车尾,叹息了一声,"他还是不愿意和我说话啊。"
欧利文的车越开越快,戴维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勾住了头顶的扶手。
"欧利文……慢一点……雷蒙没有追上来……"
戴维不敢大声说话,那样的欧利文就像一碰会爆炸。
车子已经明显超过了时速,还好现在已经是深夜,路上没什么车辆也不会遇见交警,但是铁定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欧利文……这样开车会出事的,慢下来好不好……"
车子的速度还是没有缓解的趋势。
欧利文的情绪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戴维伸长胳膊,按住了欧利文的手指。
"慢下来!欧利文!你想死我还没有活够呢!"脸色发白哦戴维忍无可忍地吼了出来。
终于,开车的疯子吸了一口气,车速降了下来,停靠在了路边。
戴维大口呼吸着,庆幸自己活了过来。
欧利文只是看着前方,双手僵硬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他总是要介入我的生活?"欧利文轻声问。
戴维侧目望向他,看着欧利文缓缓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为什么毁掉了我的一切还不够……连你他都想要带走?"
戴维心疼了起来。
欧利文曾经是自大狂妄的,又或者冷峻高傲,也曾经是成熟温柔的,但是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看起来脆弱的一碰就碎。
戴维伸出手臂,将他抱住,脑袋贴在他的背上。
"别多想了,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戴维没有多说话,他知道此刻只能让欧利文自己冷静下来。
第68章
戴维的耳朵隔着对方的胸腔,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如同不安的潮水,逐渐平静下来。
欧利文缓缓起身,脑袋微微向后仰去,闭着眼睛,呼吸逐渐拉长。
"好多了吗?车子还是让我来开吧。"
戴维刚要与欧利文换座位,对方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怎么了?"
欧利文欺向他,戴维瞬间明白了他想要的是什么,于是闭上眼睛,感觉着两人相触的一刻。
对方的吻是狂躁的。
戴维早就隐隐感受到欧利文漠然的表情下面是如何奔腾而热烈的心。后脑被死死钉在了椅背上,戴维没有抵抗,只是承受着对方的不安。
椅背忽然倒了下去,欧利文翻身跨坐在了戴维的身上。
急切地拉扯着戴维的衣领,不过露出一点肌肤,欧利文便迫不及待地亲吻了上去。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欧利文的冲撞疯狂得像是要将戴维杀死。
"欧利文……慢一点……"
戴维搂着他,狭小的空间使他的膝盖与手肘不断撞在车顶或者车门上,但是这都比不上欧利文给他带来的痛楚与激情。
欧利文一直低着头,额发随着冲撞而摇摆。
"看着我……欧利文……不要让我觉得你是在抱别人!"戴维艰难地开口道。
欧利文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见了戴维因为欲潮而汗湿的脸,致命的性感。
"戴维……"
他吻上戴维的额,他的鼻尖,方才疯狂的动作变得温柔了起来,他开始取悦戴维,不断地涌向能让他露出意乱情迷表情的地方。
"啊……啊……那个地方你别再……"
欧利文看着戴维的脸庞,他眉眼的每一个颤动似乎都在证明自己进入了他的身体,控制着他的感官。
最后,开车回到酒店的人,还是欧利文,戴维早已经昏睡难醒了。
至于维克多·梅林,他来到蒙哥马利大饭店之后,在前台询问到了尼奥所居住的房间,那就是顶楼的总统套房。
一开始,尼奥表现的对维克多的来访非常不悦,因为他按响门铃的瞬间,尼奥正好输牌。
维克多则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地夸赞起自己的艺术品希望能够重新博得尼奥的好感。
"梅林先生,"尼奥走到吧台边,给自己到了半杯威士忌,然后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您的这些藏品老实说让我有些失望,没有一幅能够比得上我刚买下的《岁月》。"
一提到《岁月》,维克多自然要把握机会继续这个话题。
"可是据我所知,温曼先生将《岁月》转赠给纽约时代艺术博物馆的时候,在运送过程中被盗了,您的这幅岁月有怎么可能会是真品呢?"
"哈哈哈,"尼奥仰着头,笑得有些狂傲,"伙计,你不会真的那么天真的以为被盗的是真品吧。你跟我来。"
尼奥朝维克多勾了勾手指,这个动作引得维克多更加不悦了,但是还是跟了上去。
"现代作品除了作者本人之外,鉴定家一般都是根据绘画技巧和风格笔触来鉴定真伪的。为此,很多现代画家都会在画作上签名,这样鉴定家就能比对笔迹了。"尼奥戴上一副丝质的手套,来到保险箱前,将那幅《岁月》取了出来。
维克多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不由得呆住了。
这幅画和自己手中的那幅一模一样。
尼奥关上了灯,取出了红外线笔,来到画作的一角,在颜料的下面,果然看见了范·尤里斯的签名。
维克多倒抽了一口气。
"怎么样?我已经请了笔迹鉴定家确认过了,"尼奥将笔记鉴定书抽出来放在维克多的面前,"这个名字绝对是尤里斯亲自写上去的。"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恭喜兰登先生拿到真迹啊!"维克多立马堆满了笑脸,"只是不知道兰登先生将这幅画从纽约千里迢迢带来伦敦,是不是打算出售呢?"
"出售?我脑子摔坏了才会把这幅画卖掉。"尼奥将那幅画收回到保险箱中,"明天的商务洽谈之后,我要去曼彻斯特向考文垂家的温妮小姐求婚,这幅画就是求婚的礼物。"
"那还要祝您求婚成功了!"维克多一副谄媚的样子,尼奥早就看出来他一肚子坏水。
"谢谢了。天色也不早了,梅林先生。你和我都需要休息了。"尼奥故意让自己看起来狂傲不逊,"如果你还有什么更加精良的藏品,再打电话给我吧。"
说完,尼奥就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卧室,甚至都不目送维克多离开。
"那么晚安,兰登先生。"
关上门的瞬间,维克多狠狠地啧了一下。
"我看你带着一幅赝品去求婚!"
就在第二天,尼奥外出游览伦敦风光,而那幅《岁月》静静待在保险箱里的时候,一个身着侍应服装的男子,推着餐车来到了顶楼总统套房门外,用磁卡打开了门,将餐车推进来,然后来到放置保险箱的位置。
对方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个保险箱是密码旋转的老式保险箱,嘴角咧出一抹笑意,然后耳朵覆在锁边,缓缓旋转密码锁,在半个小时之后,这个保险箱被打开了。
对方来到餐车,揭开幕布,将里面那幅已经准备好的《岁月》与保险箱中的画作对换之后,再将密码锁拧回去,放回到原来的位置。
然后,那位侍应生推着餐车离开了这间房间。
当天晚上,尼奥意兴阑珊地回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自己的保险箱前,他将箱子转了一圈,唇上抿起笑容来,"真是有趣啊,我明明关上保险箱的时候还夹了一根头发啊,怎么现在没有了?"
半个小时之后,欧利文与戴维也来到了尼奥的房间。
欧利文细细检查了那幅画作,点头道:"没错,这幅画是尤里斯的真迹。"
听到他这么说,戴维总算松了一口气:"我还真怕那个维克多会直接把保险箱提走而不把他手上的那幅拿来交换呢!"
"那头猪?他听见我的《岁月》上有已经鉴定了的尤里斯的签名,就眼巴巴的不得了。而且如果我发现《岁月》被盗,一定会一直留在伦敦。维克多又急着用这幅画去讨好雷蒙·沃尔伦,如果一个不小心,他卖画给雷蒙的消息被我知道了,我肯定会留下来和他没完。"
"而且拙劣的仿作很有可能被当晚发现,他知道你在短时间内就要离开这里,所以情急之下,他只好用手中的真迹来换你手上的赝品。"戴维开了一瓶香槟,与尼奥碰杯。
尼奥也摸了摸鼻子,"估计我臭屁的样子真的把他惹火了,不然他怎么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呢?像是《岁月》这样的贵重画作,我怎么可能不派人看着它?"
"只能说他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聪明。"欧利文淡淡地说,"既然真迹已经到手了,明天我们就回去纽约。"
"哈?这么着急?我才刚和英国的美眉打好关系呢!"尼奥一副懊丧的神色,"而且戴维都没来得及在伦敦好好逛一逛,像是伦敦塔啊,戴维还没看见呢!"
"伦敦塔是关政治犯的地方,血腥又黑暗,有什么好看的。"欧利文冷声道。
"那西敏寺呢?被称为欧洲最美丽的教堂之一。"尼奥继续说。
"你也说了是'之一'了,戴维连巴黎圣母院都见识过了,西敏寺也就无所谓了。"欧利文看向尼奥,要他闭嘴的意思非常明显。
但是再接再厉才是尼奥哦作风,"那白金汉宫总要去看看吧?"
"和一大堆观光客挤在一起,皇宫也掉价了。"
戴维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去,他明白是因为昨晚上与雷蒙·沃尔伦的相遇令得欧利文不安了。
算了,既然这幅真品已经拿回来了,只要温曼先生拿着它去换席勒的肋骨,其他的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好吧,好吧,明天我们就回纽约。而且我也很想戴安娜了。"戴维赶紧打圆场。
尼奥窝上沙发,撑着脑袋道:"欧利文,就是你这种霸道的个性,小戴维总有一天要逃回波尔多……"
"走吧。"欧利文没有理睬他,只是拉起戴维离开了。
两人坐在车子里,欧利文还有点处于低气压的状态,戴维靠坐着看向窗外。
过了许久,欧利文再度开口。
"你是不是很想在伦敦逛一逛?"
戴维在心里暗自笑了起来,看来尼奥的那句话对欧利文还是有影响的。
"无所谓啊,你不是带着我夜游泰晤士了吗?"
"我们还是订后天的机票,明天陪你在伦敦逛一逛吧。"
戴维别过脸去,抿着嘴忍住笑,肩膀还是颤了起来。
第二天的早晨,这是来到伦敦的这么多天,戴维终于有机会脱下西装穿上了平常的T恤和牛仔裤,而欧利文也穿了一件很有英伦风情的格子衬衫。
第69章
"是你说的,伦敦塔太血腥,西敏寺太普通,白金汉宫太庸俗……那你还有什么地方能够带我去?"戴维本来想用腿踢一下对方,却不想欧利文直接扼住他的小腿,将他扯了过来,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暧昧的气氛又蔓延开来。
"对于我而言,我已经在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了。"欧利文轻吻了一下戴维的下巴。
"喂……你不是说要带我出去转吗?"
戴维可不想原本的观光计划变成在床上度过。
他们早晨先是去了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这座博物馆以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人公爵命名,专门收藏美术品和工艺品,包括珠宝、家具等等。它在伦敦诸多博物馆中拥有重要的地位,是因为其藏品美仑美奂所致。戴维特别感兴趣的是欧洲服饰发展史的展厅,还半开玩笑地问欧利文,如果自己穿成展窗里的样子怎么样。
欧利文的回答经典的让戴维满脸黑线:"你的衣服终归是要被我脱掉的。"
离开博物馆,他们逗留在了特拉法加广场。特拉法广场因为经常有大量鸽子驻足,所以又称"鸽子广场"。为了感谢二战时伦敦接纳流亡至此的挪威王室,盛产木材的挪威王国每年圣诞节会送一株高大美丽的圣诞树放在鸽子广场,使这里成为伦敦庆祝圣诞的主要场所。
戴维并没有像小孩子那样与鸽子混成一团,反而更像个旁观者,与欧利文一起注视着游人。
"这里要是也有自行车出租就好了。"戴维抱着脑袋,有点遗憾地说,"偶尔我也想坐在后面,看你踩踏板的样子。"
"好啊,等回了纽约。"欧利文淡淡地说。
"欧利文,你带了相机吧?我们俩照一张照片怎样?"
"好。"
欧利文将相机交给了一个游人,然后很戴维站在一起。
"一、二……左边的先生,您可以笑一下吗?"
戴维侧目,"喂,这是我们俩照的第一张照片,你能不能给点面子?"
当戴维的手搂上欧利文的腰,他的嘴上扬起一抹笑容。
鸽子在他们的身后扑啦啦拍打着翅膀,飞向天际。
广场四周还有一些专门为游人画画的街头艺人。
戴维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看来伦敦也很有艺术氛围嘛。而且画的还不错。只要几个便士。"戴维刚要过去,欧利文拉住了他。
"为什么要找他们,我也可以帮你画。"
"欧利文,你没事吧?我可没见你画过素描,你又不是写实派的。"戴维笑了。
欧利文哼了一声,但是唇角却有笑意。他来到一个正在整理画架的学生旁边,低头说了几句话,对方便将所有的画具暂时让给他了。
戴维兴致勃勃坐到了他的对面,摆了一个很自然的姿势。
欧利文拿起铅笔,沙沙沙沙在画纸上留下令人产生无限想象的痕迹。
那位学生站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是不是赞叹着"原来可以这样处理……"之类的话。
戴维坐的有些累了,一直想要变换姿势。
欧利文朝他笑了笑:"过来吧,我就知道你坐不了多久。"
戴维呵呵一笑,来到他的身后,看见画纸上的人,问道:"欧利文,我怎么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好看啊?我可是要写实版的,不要经过艺术加工的啊!"
那位在旁边看着的学生开口了:"先生,您确实很有美感。"
又过了十几分钟,阴影的修饰也完成了。
戴维指着画作的下角道:"签名!签名!"
欧利文好笑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向那位学生要了一个画桶,把那幅画收了进去。
戴维喜滋滋地将话筒挂在背上,欧利文的画作基本上都是属于后现代主义的,偶尔有写生,但是要说素描……越是稀少的东西就越能卖个好价钱!
欧利文伸手拦住戴维的肩膀,温热的气息扫过他的耳根,"如果要是被我知道你把这幅画卖了,我会把那瓶'休斯卡'打开全部喝光。"
"喂——"戴维立马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你给我画的素描我怎么会拿去卖!"
"不会就好。"
"是肯定不会!"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撞了一下戴维。
"对不起。"对方匆匆走过。
"没关系……"戴维摸了一下口袋,才发现照相机被偷走了,立马转身,不顾一切冲了过去,"妈的——竟敢偷我的相机!"
欧利文正要反手抓住他,却只扯下了画筒,而戴维已经追了出去。
"戴维!"欧利文紧随其后。
现在的时刻,游人很多,快速地奔跑总是免不了撞上其他人。
他们跑过了广场,欧利文看着戴维冲过了马路,一辆汽车鸣响着从他身后行驶而过,心脏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那个戴鸭舌帽的小子,窜进了小巷子里,戴维差点撞在垃圾桶上,踉跄了一下,很快就追了上去。
小巷子的尽头是另一条大街。
就在眼前豁然开朗的一瞬,忽然有人从后面勒住了他,然后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凑了上来。
戴维惊了,用手肘击向后方,但是对方都是老手,很容易就闪避过去。
"欧利文——欧利文——"
一个戴着黑皮手套的高大男人走了过来,捂住了戴维的唇,将他带向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拿走了他口袋里的手机,扔在地上,然后将他塞进了后座位上。
"再次见面了,霍夫兰先生。"
这声音……戴维呆了,因为握着拐杖坐在他身旁的人,就是雷蒙·沃尔伦。
车子开了出去,戴维回头,看见欧利文奔出巷口,四下张望,叫喊着戴维的名字。
雷蒙回头:"他很在乎你。"
戴维去拉车门,但是已经上锁了。他不放弃地想要去揍司机,雷蒙却用手杖顶着他的颈部,将他按回座位上。
"我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请你上车。"雷蒙的声音和蔼中却有一种难以反抗的威严。
"你'请'我的目的恐怕是为了欧利文吧!那么请你们两人有什么问题面对面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别人。"戴维并没有惧怕他,安东尼那种疯子他都见过了,况且雷蒙并不想杀他。
"如果面对面就能解决问题,我也不用请你来了。"雷蒙拍了拍戴维的肩膀,"明天是我的生日聚会,好好享受一下吧。我保证明天就把你还给欧利文。"
"你'请'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的外孙在生日聚会上出现吗?"戴维冷哼了一下,"我想你应该对他的脾气有所了解。越是逼他做什么,他就越是反抗。"
"那可不一定。"雷蒙拿出了戴维被偷走的相机,点开那张两人的合影,"我这一辈子没有见过欧利文笑的这么开心。你对他很重要,所以他不会冒险来忤逆我。你放心,我不会逼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情。我只是一个外公,想和自己的外孙吃一顿饭。"
"只怕您的这顿饭并不会吃的开心。"
车子开到了沃尔伦家在伦敦的宅邸,一座修建于十八世纪末期的城堡。
雕花的铁门打开,车子缓缓行驶了进去。
戴维看见了喷泉与草地,还有修建的整齐如墙壁般的树木。
佣人为他打开了车门,戴维走下了车子。
他现在很心烦,一点都没有欣赏这座古建筑的心情。
而欧利文现在满世界的找他,晃过大街小巷,走过戴维曾经流连的地方。
"尼奥!你马上帮我定位戴维在哪里!"
尼奥掏了掏耳朵,"他是不是不满意你一点自由都不给他,所以逃跑了?我早和你说过,应该陪他在伦敦逛一逛了……"
"他就是在特拉法加广场附近不见的!"
"哟,那你就是真的带他去玩了?可能只是走散了,你打他电话了没?"
"他的电话被人扔在了马路边!"
尼奥眨了眨眼睛,迅速坐了起来。
"先挂了,我定位了他的位置再给你去电话!"
欧利文挂了电话,却没有停下脚步,他穿梭在伦敦的人流中,分辨着那个人的身影。
戴维被请到了一间能够看见果园的房间,淡淡地清香飘进屋内。
"请您好好休息,晚餐很快就会开始。"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行了一个礼,将门关上了。
"可恶!"戴维咬牙,低头,便看见那个戴着鸭舌帽的臭小子仰着头对他坏笑。
没错,要不是这小子偷了自己的相机,他又怎么会和欧利文走散?
生气已经没有价值了,戴维吸了一口气,按住自己的额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错。这里是伦敦,能够让欧利文那么戒备想要早点离开,是自己没有相信他。
半个小时之后,太阳渐渐向地平线隐没。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戴维的脸上,他缓缓皱起了眉头。
第70章
管家来请戴维去楼下吃晚餐。
沿着走廊可以看见许多肖像,他们应该是沃尔伦家族中的人。
来到了餐桌前,这是一个足以容纳下二十个人的方形长桌,坐在主人位置上的,自然是雷蒙。但是戴维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戴着鸭舌帽的小子竟然就坐在雷蒙的左侧。
他身上穿着格子衬衫和黑色马甲,腿上穿着马靴,一只脚踩在椅子的边缘,手指在桌子上和着某种节奏敲着,看见戴维走来,扯起了嘴角:"哟,我们的客人总算来了。"
"不要这样没有礼貌,莉迪亚。"雷蒙和蔼地伸手给他戴上餐巾。
戴维很有绅士风度地坐下,他的用餐礼仪一向完美的无懈可击,与对面的那位"小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戴维想起来尼奥曾经提过,欧利文在伦敦有一个表妹,她是欧利文母亲的大哥留下的独生女。看来对面的这个家伙,是个假小子。
"请用餐,希望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食物。"雷蒙很温和地说。
莉迪亚则扯起了嘴巴:"喂——有没有人说过你吃饭像女人?"
戴维没有生气,与欧利文的相识同样也锻炼了他的忍耐能力,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有没有人说你吃饭像猴子?"
"哼!"莉迪亚嘲讽的目光与欧利文很相似,但是杀伤力不如欧利文强悍,所以戴维免疫。
"莉迪亚,你必须对霍夫兰先生有礼貌。他对欧利文是很重要的人。"雷蒙叹了一口气,似乎对自己的这个孙女很没有办法。
"所以我才说欧利文他堕落了,不然怎么会喜欢上这种虚有其表的家伙?"莉迪亚嗤之以鼻。
戴维忽然想起自己初时欧利文的时候,那家伙也曾说过他是"虚有其表",想象那个眼神,嘴角那细微的颤动,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令他低下头小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莉迪亚愈加不爽了。
"我笑你不愧和欧利文流着相似的血液,他也曾经说我'虚有其表'。"戴维抬起头来,眉眼间的那种淡然与纯净让莉迪亚一时失了神,"但是'虚有其表'这个词要看你怎样认识对方了。就好比我看见你,也是'虚有其表',因为你只会装腔作势。"
莉迪亚本来要与戴维争辩,但是在对方看小孩的目光里安静了下来,将腿从椅子上放下去,不发一言开始吃东西。
"你和欧利文来到英国,应该不只是为了观光吧。"雷蒙开口道,虽然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在试探戴维。
"我是个红酒酿造商,来英国主要是为了生意。其实我并不是很明白欧利文为什么非要跟我来伦敦,不过见到您我可以理解了。"戴维的言外之意,欧利文来伦敦是为了保护戴维。
"原来是这样啊。"雷蒙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希望欧利文能够和一位娴熟的大家闺秀在一起,但是我尊重他的选择。"
听到此,莉迪亚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如果您能为他找到一位娴熟的大家闺秀,我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不如在这次的生日宴会上,您就多叫上几位小姐,让欧利文拓展一下视野吧。"戴维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他很了解欧利文,且不说他到底有多喜欢戴维,但是至少他喜欢男人多过女人。而且把女人强塞给他,只会令他与雷蒙的关系更加恶劣。
"霍夫兰先生误会了,"雷蒙呵呵笑了起来,"我正是因为很欣赏你,才会觉得即使欧利文不打算结婚也没什么关系。"
"是吗,其实我还妄想如果雷蒙先生您不赞成我和你的外孙在一起,这样我就有正当的理由可以离开他了。"戴维半开玩笑道。
"请不要这样,霍夫兰先生。"雷蒙的眉心微蹙,"欧利文表面上坚强,其实是一个脆弱的孩子,他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戴维的刀划过牛排时颤了一下,也许……雷蒙在内心深处是很在乎欧利文的,只是他没有用对的表达方式,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结果。
"请答应我,霍夫兰先生……你不会在他的面前说要离开他的话。"雷蒙用很认真的语气说。
戴维愣住了,那一刻空气中的压迫感比起欧利文有过之而无不及。
"您放心,我要是说了那样的话,欧利文会杀了我的。"戴维颔首,将注意力放到食物上,"我还不想死呢。"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走了过来,将电话送到了雷蒙的耳边,"先生,是欧利文少爷的电话。"
雷蒙笑了,用非常温柔的嗓音说:"喂,欧利文吗?"
"戴维呢?"
"他在和我们一起吃晚餐,莉迪亚也在。"
莉迪亚一副很期待的样子,"我想和欧利文说话!"
但是雷蒙却将话筒递给了戴维。
"你没事吧?"欧利文的声音一贯冷淡,但是却有着遮掩不住的担心。
"没事,你外公用上等牛排和优质红酒款待我。"戴维颔首,将电话夹在肩窝处,悠闲地把牛排塞进嘴里。
莉迪亚死盯着戴维,似乎对他那种无所谓的表情非常不满。
"等我。"这两个字,有一种莫名的力度。
戴维觉得空气霎时间也变成了柔软的流水,明明抓不住却又萦绕在身边。
"好的,"戴维闭上眼睛,"我等你。"
莉迪亚呆呆地看着戴维的表情,然后当他将电话放到管家手中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敢把电话挂了?我还没有和欧利文说话呢!"
戴维轻笑了起来,像是在看小孩子:"反正明天他一定会出现的,你有大把时间当面与他说话,记得穿的像个女孩子一点。"
晚上,戴维回到了管家安排的房间,床上已经整齐地摆好了一套睡衣,甚至连换洗的底裤都准备好了。
戴维正准备换了浴袍去洗个澡,莉迪亚那个丫头竟然不敲门就走了进来。
"喂!"
戴维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过头来:"我以为你作为一个淑女应该知道进男士的房间要敲门。"
"我可不是淑女。"莉迪亚耸了耸肩膀,跳坐在了戴维的床边,"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做个男孩子。"
"哦……因为欧利文离开了沃尔伦家,所以你要继承家业?"戴维随意地问道。
"错了。"莉迪亚仰起脸来,"因为我知道欧利文更喜欢男生。从祖父第一次将欧利文从纽约带来伦敦的时候,我就喜欢他了。"
"他是你的表哥。"戴维并不感觉惊讶,欧利文拥有独特的气质,令得莉迪亚着迷并不稀奇,而且一些女孩子年幼的时候会恋慕自己的兄长,与其说恋慕,不如用"憧憬"这个词语会更合适。
"那又怎么样,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里面,表兄妹结婚也没什么不可能。"莉迪亚望向戴维,"虽然他和女人交往过,但是他更喜欢男人。比如说那位教授,好像是叫利兹本吧。他长的既不如欧利文那样英挺,也没有你这样的美感,但是……他把欧利文带去了那个我无法进入的世界。也不对……应该说从最开始,当姑姑离开这个家族的时候,我就不可能理解欧利文的世界了。"
戴维静静聆听着,莉迪亚忽然一下子捶在他的背后:"怎么了?听见我的少女心事,同情永远无法得到心上人的我了?"
叹了一口气,戴维摊在床上看向她:"那我就跟你分享一下,和欧利文生活在一起有多么凄惨……"
"骗谁呢,欧利文的生活品质那么高。"莉迪亚嗤之以鼻。
"是吗?"戴维义愤填膺地将欧利文曾经要他每天擦两次画室地板、打扫房间、在他和别人滚完床单之后叫戴维洗床单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莉迪亚有时说戴维活该,有时又笑的很开心,还有的时候会赞同戴维的观点。
当戴维停下来的时候,莉迪亚却推了他一下:"虽然你说的这么讨厌他,但是其实你很爱他。"
"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莉迪亚在戴维身边躺了下来:"从你刚才接电话的神情我就知道了。"
"是吗……"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有了!戴维!"莉迪亚翻身坐起来,"你和我结婚吧!你想象一下欧利文气得快要爆炸的表情!我这些年被他忽略的心情也就得到弥补了!"
戴维满脸黑线,如果我和你结婚,我会被欧利文做死的……
第二天,就是雷蒙的生日宴会。
天气晴朗,所以这个宴会是在草坪上举行的。
戴维换上了一件精心挑选的西装,简洁而高雅,但却并不奢华。正是因为这种简洁,使得他这个人本身的特质被凸显了出来。
第 71 章
戴维跟在雷蒙的身后,来到了生日宴会的现场。
从周围人的谈吐举止,戴维能感受到他们不是商界就是在政界颇有威望的氏族。
戴维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再加上雷蒙对他非常亲切,时不时询问他的喜好,更加引起了他人的猜测。
音乐声响起,宾客们也纷纷举杯向这个生日宴会的主角庆贺。
雷蒙举起酒杯,询问身边的戴维:"你能尝出这是什么酒吗?"
就在戴维正要张嘴回答的时候,磁性而略微慵懒的嗓音款款而至,"当然是波尔多的'露比',今年华盛顿红酒节的宠儿。"
戴维回头,看见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人,"安东尼……"
今天的安东尼仍旧俊美非凡,他的到来也让戴维明白这场宴会里,恐怕还有许多是来自各大黑道家族的人。
微微侧了侧脑袋,安东尼的笑容如同栀子花一般纯粹,只有戴维能不为所惑。
"欧利文总是把这么迷人的你放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吗?"
安东尼朝他伸出了手,反倒是不远处的莉迪亚信步走来,拽过了戴维:"走吧,我带你去尝一下我最喜欢的点心。"
戴维顿时有一种得救了的感觉。
而莉迪亚则低声道:"其实你不用为了礼节而委屈自己。要知道,懂得拒绝男人才会更有魅力。"
"谢谢你了,莉迪亚。"
"谁要那个家伙对你有企图呢?"莉迪亚小小地哼了一声,戴维忽然觉得她万分可爱。
安东尼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并不恼怒,而是并肩与雷蒙走在了一起。
"今天,凯恩先生似乎还是没有来啊。"
雷蒙笑了:"你和我都知道,他一定会来。"
"对了,这是我送给您的礼物。"安东尼叫来了一旁的米高,将一个保险箱递了过去,"这是一个彩蛋。"
雷蒙打开一看,赞叹道:"果然很精美啊。"
"不过这不是叶卡特琳娜的沙皇彩蛋,而是令外孙巧夺天工的仿制。"安东尼补充道。
雷蒙的手指抚过彩蛋的表面,爱不释手的样子,"他还是那么顽皮,总是喜欢制作一些这样的东西来以假乱真。"
"我知道您喜欢凯恩先生的作品,无论是他的创作还是他在模仿其他人。"
此时,华尔兹的乐曲声缓缓而起。
宾客们谈笑着来到了中央草地上,翩翩起舞。
戴维也绅士地拉起了莉迪亚的手,滑入了舞池。
"看不出来你的舞跳的还不错。"莉迪亚哼了一下。
"多谢你的赞赏。"
安东尼望向那个身影,笑道:"看来我也应该去跳舞了。"
一圈一圈转下去,到了变调的时候,该向一旁交换舞伴了。
"真舍不得把可爱的你交出去。"戴维半开玩笑地正要将她的手带向另一个方向,身旁有人却抓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带向那个轮回之中。
戴维倒抽了一口气,"安东尼!你在干什么!"
此时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有的人感觉到奇怪,有的人以为安东尼是在开玩笑也就不以为意。但是两位美男子共舞的画面,无论怎样也是赏心悦目的。
"我不能和你跳舞吗?"安东尼含笑道。
戴维用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对方捏的很紧,就连按在自己腰上的手掌都很有技巧地控制了他行动的方向。
戴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去看安东尼,只是故意转快小半拍,引的安东尼撞在了一旁的女士身上。就在安东尼回头致歉的时候,戴维抽身离去。
此时,场地外远远有一个男子走来。
雷蒙看着他笑了。
那是欧利文。他身着并不正统的西装,随意却不掩贵族风范。
正在旋转中的男女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向这位不紧不慢穿过舞池的男子。
他的表情倨傲却让人无法讨厌。
戴维暗自叹了一口气,这个家伙总算来了。一旁的莉迪亚满是笑脸,迎了上去。
欧利文摸了摸她的脑袋,就像对待某种毛绒宠物一般,然后站到了戴维的面前。
不远处的安东尼倚着餐桌,指端抚过眉角,"哎呀,最讨厌的家伙竟然来了。"
欧利文朝他伸出手,戴维微微一笑,将莉迪亚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最后一圈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欧利文明白了其中的意味,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就似冬日严寒中那一缕斑驳的日光。
他向莉迪亚行了一个绅士的吻手礼,然后带着她和着节奏旋转了起来。
小丫头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戴维也跟着微笑起来。
我知道你的人生中会有不同的人走过。
他们也许行色匆匆,也许你以为会同你静水长流。
但是我希望,自己是与你站在终点上的那一个。
就在此时,安东尼站在了戴维的身边。
"你又想干什么?"戴维的表情冷了下来,欧利文与莉迪亚正好去到了对面。
"我想带你走。"安东尼低下头,在戴维的耳边轻声道。
"我想不到跟你走的理由。"
"没关系,我已经被你拒绝了很多次,这让我发现我内心的承受能力是相当强悍的。"
此时的雷蒙,正非常愉悦地望着自己的外孙和孙女出神。
很快,欧利文也发现了安东尼,当最后一圈晃到他们面前时,欧利文很有技巧地将莉迪亚的手托给了身旁的男士,然后猛地一拽,将戴维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安东尼并没有生气,只是举起酒杯向欧利文致意。
"他又和你说什么了?"
"老调重弹。"
"等这首曲子结束,我们就马上离开。"欧利文沉下嗓音道。
"好啊,你确定雷蒙不会拦着我们?"
"不会。"
就在音乐终止之时,欧利文把戴维带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侧目,他们看见了维克多正抱着一幅画走向坐在餐桌边的雷蒙。
两人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生日宴会。看来维克多的推销成功了。
"不知道他打算多少钱卖给雷蒙?"
"他会向雷蒙要那一小节席勒的肋骨。"欧利文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戴维好奇了。
"因为前几天,有藏家问维克多有没有途径能够拿到那一小节肋骨。"
"啊……维克多如果从雷蒙那里拿到了它,然后我们再花钱买下。等到雷蒙发觉维克多卖给自己的是赝品之后,一定会逼维克多将那节肋骨还回来。到时候这个不守规矩的艺术品商人就要有好果子吃了。"戴维的脸上是爽朗的笑意。
欧利文倾斜身子,吻上了他。
就在这个时候,生日宴会的侍应生端着一杯香槟走向戴维,托盘里还有一张便签。
戴维打开来一看,那漂亮的花体来自安东尼:亲爱的戴维,我刚刚在这里安置了一颗炸弹,你确定不想知道它什么时候爆炸?
戴维心脏一阵收缩,欧利文将它拿了过来,捏在手心,"别相信他,每一个宾客进入这里都接受了检查,他怎么可能安置炸弹?"
脑海中有什么闪现过去。
"糟了!他送把你仿制的那个沙皇彩蛋送给了雷蒙!他说的那个炸弹是不是就在彩蛋里面?"
戴维的话音刚落,欧利文拉起他的胳膊冲向城堡,正好撞在管家的身上。
"快说,雷蒙在哪里?"
"先生在书房。"
欧利文和戴维打开书房的房门,却正好看见维克多跪在地上,双膝颤抖,一把枪就抵在他的嘴巴里。
持枪的正是雷蒙。
他的身旁则站着笑脸盈盈的安东尼。
"这到底怎么回事?"戴维惊了,为什么安东尼会在这里。
雷蒙无所谓地笑了笑,"戴维,很抱歉让你在我生日这天看到这样的场景,但是我最痛恨的就是欺骗。"
"什么?"戴维蹙眉,他身后的欧利文反倒很平静,似乎已经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意思就是,这位艺术品商人竟然用假的《岁月》来向沃尔伦先生换取席勒的肋骨。"一旁的安东尼好心地解释道。
如果这幅《岁月》被发现是赝品能让维克多受到惩罚自然不错,但是它被拆穿的太早了,让他们还来不及拿到席勒的肋骨。
"沃尔伦先生又怎么肯定这幅画是赝品呢?"戴维问。
"还好安东尼在这里,不然我就被这个跳梁小丑给骗过去了。"雷蒙把那幅画拿到戴维的面前,用红外线照出了尤里斯的签名,"就是这个签名,安东尼告诉我,在所有尤里斯学生的仿作上,都会有他的签名。反倒是他自己的真迹,他会用铅笔在画角处绘制一朵三叶草来代替签名。"
"没想到安东尼对尤里斯的作品这么了解。"欧利文冷冷开口道。
"您误会了,凯恩先生。我不是对尤里斯的作品了解,"安东尼走向前来,与欧利文面对面,"我是对你的作品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会去当专职作家的啦,虽然写作的收益对我比较重要,因为没办法入了社会了,要自己养自己了。但是有份正经的工作人才会有安全感啊……这篇文大概两周左右就会结束了,也不想写的太长,很多东西恰到好处才有回味的余地
第72章
这句话,让戴维咽下口水,这就摆明了是欧利文设下了圈套来骗他的外公。
没想到雷蒙反而笑了,就连那种压抑着空气的怒气都没有了。
"安东尼,你是说这幅《岁月》是欧利文仿画的?"雷蒙捧着画框,戴起眼镜重新审视起来。
"是啊。"安东尼看了欧利文一眼,"您应该还记得,凯恩先生也曾经是尤里斯的学生吗?要仿造老师的作品,如果不是这个签名,只怕这个世界上就真的要有两幅《岁月》了。"
跪在地上的维克多也呆了:"什……什么……这幅画是欧利文?凯恩……画的?"
雷蒙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坐下来盯着就快失禁的维克多,用手枪敲着他的脑袋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想随便杀人,但是如果我听到有任何关于我外孙的闲言碎语,我不会让你死的轻松。"
"是!是!我一定不会出去瞎说!"
"滚吧。"
雷蒙的话音一出,维克多屁滚尿流的离开了。
"欧利文……"雷蒙回头真要对他说什么,欧利文却拉着戴维转身。
"走吧,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炸弹。安东尼不会傻到连他自己一起炸死。"欧利文的声音更加冰冷。
戴维回头,看见安东尼缓缓将手抬起来,他手中的,正是席勒的肋骨!
拽住欧利文,戴维问安东尼:"它怎么会在你那里?"
"因为沃尔伦先生将它当做礼物送给我了,谁要我为他认出了欧利文的作品呢?"安东尼的笑容只让戴维感觉扎眼。
雷蒙走了过来:"原来戴维你喜欢这个东西?如果你早一点说,我会将它送给你的。"
安东尼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道:"戴维,如果你跟我走的话,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这一小节肋骨。"
"做梦。"戴维这一次反倒拉着欧利文要走了。
安东尼款款而至,在欧利文耳边轻声道:"看好他,因为我随时可以把他偷走。"
欧利文不发一言转身,两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沃尔伦家族。
坐进了车子里,欧利文的脸色依旧冷的可以。
"我知道没办法拿回那节肋骨让你很不爽……"戴维想要出言安慰,这才发觉自己的语言有多么贫乏。像是欧利文这样高傲的人,被安东尼反将一军……
谁知道几秒钟之后,欧利文却又微微笑了起来。
"算了。反正安东尼也没有得到他真正想要的。只是觉得对不起温曼先生。"
"但是……我想他会理解的。"
车子开动了起来,他们直接驶向伦敦国际机场。此刻,戴维也归心似箭了。
长途飞行之后,戴维疲惫不堪。只是一回到家,戴安娜就像一只小鹿奔进他的怀抱,所有的劳累都消失不见了。
"爸爸,我好想你啊!你到哪里去了!"
"爸爸也想你。"戴维一边走上楼,一边安抚着女儿。
谁知道小丫头很快又将手伸向了一旁的欧利文。
"Daddy!我也很想你!"
欧利文笑着将她接了过来。
"下星期老师要我们交画画的作品了!我要Daddy看着我画!"
"好。"欧利文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戴维立马吃味了,把女儿抱过来,"不要乱亲啦,这是我的女儿!"
"那我乱亲你可以吗?反正你是我的。"欧利文刚要亲上戴维的侧脸,就被对方躲了过去。
两人当晚就打了个电话给温曼先生,很抱歉地告诉他,席勒的肋骨已经被安东尼拿走了。
"是这样的吗?"温曼先生的声音并没有戴维想象中的那般失望,只是有几分无奈而已。
"您没事吧?"戴维有些担心。
"我没事。我用这一节肋骨得到了事业的成功。它是我应该付出的代价。不过很感激你们,替我拿回了《岁月》。"
"那么晚安,请您好好休息。"
挂上电话,戴维与欧利文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欧利文在画室画画的时候,一定会强迫戴维留在他的身边。
"我想吃点心。"
"你可以把点心端上来吃。"
"……我想去健身房,我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
"我们每天晚上的运动不算锻炼身体吗?"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很闷啊!"戴维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开画室的门就出去了。
欧利文放下画笔,跟着他开车出去兜风。
两人在市区的某家咖啡馆喝了杯咖啡,然后去听了唱歌剧,只不过半途戴维就睡着了。
结局是戴维不怎么尽兴地回到了别墅。
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位客人在等着他们了。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长相清秀,金棕色的短发还有秀挺的鼻梁。
看见欧利文进来,年轻人眼中的欣喜难以遮掩,还有那浓郁的爱慕之情。
"老师!"
"艾维斯,你现在应该是在忙你的毕业作品吧。"欧利文拉着戴维的手在他的面前坐下。
名叫艾维斯的年轻人虽然想要转移视线,还是时不时扫过欧利文握着戴维的手。
戴维并不习惯欧利文这样在外人面前还表现的亲昵,"你和你的学生谈吧,我要上去了。"
艾维斯咽下口水:"我是不是打扰到老师你了?"
"没有啊,他每天都很闲。"戴维笑了笑,还是要起身,欧利文只能松开了手。
将自己的画放到桌满上,艾维斯很真诚地说:"老师,能给我一点意见吗?"
欧利文将它端过来,看了两眼。
"从技法上来说,你画的不错。"
"真的?"
"但是从内涵上来说,却很空洞。"欧利文的褒贬从来不留余地,"虽然你是我的学生,但这从来不意味着你要模仿我。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欧利文?凯恩。所以你需要做到的就是做独一无二的艾维斯。"
艾维斯的表情除了困惑之外,更多的是沮丧。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老师的认同。
这个时候,尼奥忽然来到二楼的楼梯处,倚着围栏将一幅素描展开。
"欧利文——戴维说这是你画的!不可能吧?"
艾维斯也跟着抬头,眼睛一颤:"真……美……"
"是我画的。"欧利文起身,"尼奥,我劝你不要怂恿戴维把它卖掉。"
尼奥呵呵了两声,"怎么可能嘛……戴维也舍不得啊……"
艾维斯这才反应过来画上的人,就是刚才和老师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一时之间,眼睛疼了起来。
"老师……我先走了!我还需要修改我的画!"
年轻人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离开。
戴维走出门来,从尼奥手中拿走那幅画。
"这是我的东西,摆脱你不要随便拿出来晒!"
尼奥则转身靠着围栏:"我可是为了稳定你的地位。"
"稳定我什么地位?"戴维眼光一瞥,看见楼下的欧利文已经蹙眉,似乎有发火的趋势。
"那个小家伙在圣诞节前还和你的欧利文滚过地毯呢。"尼奥凉飕飕扔下这句话,便回屋锁上了门。
戴维的手僵了僵,还是把画卷起来塞进画桶里。
"那个时候,你离开我了。"欧利文在楼下朝着他说。
其实看见艾维斯的眼神,戴维就知道他对欧利文的感情了。
"和你有关系的学生多了,我一个一个计较还计较不过来呢。"戴维并没有生气,他和欧利文的关系其实已经维持的够久了,对于一个不断寻找着灵感的艺术家来说,戴维甚至还觉得很幸运,自己貌似到现在还拥有他。
欧利文走上楼来,好死不死来一句:"和你有关系的女人也很多,我也计较不过来。"
"什么——"戴维怒了。
"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床上讨回来。"欧利文一把将戴维扛进了卧室,之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第二天,戴维咿呀咿呀地起床,穿西装,整理行李。
欧利文侧着身子躺在床上看着他:"要去哪里?"
"波士顿,"戴维瞪了他一眼,"有一位酒瓶设计师住在那里,我们约好了洽谈'露比'明年的酒瓶造型。"
"嗯。"欧利文点了点头,"我陪你去。"
戴维顿了顿,无可奈何地说:"这里是美国不是英国,你的外公不会大老远来绑架我的。而且他只不过想你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出现一下。"
"我会陪你去。昨天我就定了和你同一趟班机的机票。"
但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一个电话,让他们不得不留在纽约。
一位收藏家购买了尤里斯在晚年创作的《小屋与树影》被鉴定为仿作。并且在颜料的最底下还有另一幅被洗掉的画。鉴定家根据笔触初步鉴定那幅被洗掉的画出自欧利文的手笔。
虽然知名画家仿造其他人的画作并不奇怪,但是在现在这个法制社会,就构成了一系列的问题。再加上欧利文的才华与锋芒也被不少人所妒忌,即便他已经走到了大神的地步,也会对他的名誉和诚信造成不小的影响。
第73章
戴维推掉了这次与酒瓶设计师的面谈,以一个鉴定家的身份,陪同欧利文去到了暂时将这幅画压做证物的警局。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长对于欧利文还是相当尊敬的。他们将画作放在仪器下,让那幅被洗掉的作品呈现了出来。
"凯恩先生,我们请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看一下,这幅仿作下面的画,是不是你的。"
不需要欧利文开口,就连一旁的戴维都一眼认出来那样的笔触是属于欧利文的。他还在心里想如何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欧利文却大方地承认了。
"没错,这幅画是我的。"
警长见他这么大方的承认,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听说你曾经做过尤里斯的学生,是不是他曾经在你使用过的画布上继续作画了?"
"正是因为我是他的学生,所以学生模仿老师的画作并不稀奇。"
欧利文的话让对方非常惊讶。
"凯恩先生,您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的问题。因为您刚才所说的话等于间接承认了您在仿作赝品。"
戴维也担心了起来,拽住了欧利文的手。
欧利文的手指摩擦着戴维的指缝,似乎是在安慰他不要担心。
"警长先生,有些事情你有所误会。这幅画的临摹是在我的老师尤里斯的指导下完成的,而且尤里斯也在这幅画上留下了自己的签名。"欧利文指了指画作的右下角,"您可以随便去询问一下老师从前的学生,老师会在所有学生临摹作品的底稿上签名,就是为了防止这里面任何的一部作品被当做真品买卖。另外,《蒙娜丽莎》在世上有七个版本,都是达芬奇的学生所作,如今真假难辨。而高更也曾临摹了梵高的《向日葵》,并且被作为真品。即便我临摹了老师的画作,这和仿造赝品,是两码事。"
警长摸了摸下巴,"那么凯恩先生,你有没有将这幅画卖出去过?"
"没有。因为这幅画一直以来是由我的老师尤里斯收藏的。既然老师已经过世了,那么你们应该去问尤里斯太太是否曾经将这幅画当做真品卖出去过。"
警长露出为难的神色:"其实是这样的,尤里斯太太曾经报案说他们家失窃,因为丢失的都是学生练习作品,所以损失并不算太大……"
"既然这样,那就应该是那个小偷取走我的画之后当做尤里斯的真迹卖出。问题在于那个贼而不是在于我。"欧利文将问题丢回给了警长,然后带着戴维离开。
车子里,戴维开口道:"我总觉得这个问题并不简单。你该不会真的临摹了尤里斯的画拿出去买吧?"
"当然没有。"
"可是我记得……以前我帮你收拾阁楼的时候,好像看到过这幅画。它应该是在别墅里面而不是被你的老师收藏。"戴维觉得欧利文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那位警长。
"没错,所以有人把那幅画偷出去卖了。"欧利文看向戴维。
"喂!你看着我干什么!不是我干的!"戴维赶紧否认,这个罪名实在扣的太大了。
欧利文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戴维顿时明白他是在耍自己。
"你的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戴维有些生气,但随即明白过来了什么,"该不会你其实知道……偷走那幅画的人是谁?"
"嗯。"欧利文轻哼了一声。
"等等,你故意说那幅画被尤里斯收藏,其实你不是想保护自己,而是想要保护那个偷画的人。他是谁?"
"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吗?"欧利文将车子在大学的门口停了下来,取出手机来,"艾维斯吗?我在学校门外的咖啡馆等你。"
戴维呆了,艾维斯不就是前几天来这里的学生吗?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欧利文维护这个男生,到底是因为他是自己的学生,还是因为曾经发生过的关系呢?
艾维斯很快就来到了咖啡馆,身上的衣服还是作画时穿着的,上面满是油彩。
他的笑脸很快在看见欧利文身旁的戴维时隐没了,也许这个年轻人还对欧利文抱有一丝希望吧。
"老师……"艾维斯挤出微笑来,"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单刀直入一向是欧利文的风格,他用冷淡而略带疏离的声音问:"你是不是拿走了我在阁楼中的一幅画,并且将它卖掉了?"
艾维斯的笑容僵住了。
其实戴维并不想来见这个孩子,你说他跟着来见欧利文的老情人,多闹心啊。
于是戴维也装作对这两人的谈话漫不经心,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女学生。读艺术的就是不一样,戴维的目光不断搜寻着下课时从学校门口走出来的女孩。
欧利文似乎发现了这一点,手掌绕过去,遮住了他的眼睛,将他的脑袋掰了回来。
"我……我确实偷拿了那幅画……"艾维斯支支吾吾,但是欧利文一经发现了,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也确实……卖了它……"
戴维发出了嗤笑声,心里暗自幸灾乐祸,欧利文你的品味真好!
"艾维斯,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犯了艺术界的大忌。你偷盗并且买卖了导师的作品。而且因为那幅画是临摹作品,一不小心就会给我的名誉带来很大的影响。"欧利文的语气是平淡的,但是每一个字都将艾维斯狠狠钉住了。
"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果然,艾维斯急的连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卖出去的时候,已经告诉了对方,这幅画是您临摹的大师尤里斯的画作……"
"但是情况看起来不是这样。今天警察向我刑讯,并准备控告我买卖赝品。"欧利文这么一说,戴维差点把咖啡喷出来。
不用这样吓唬小孩吧?刚才那个警长明明已经把调查方向转向那个曾经在尤里斯家偷盗过学生作品的小贼了……
艾维斯的眼睛睁的很大,后悔的表情非常明显,"我……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那就告诉我,你把它卖给谁了。"
"一个长相俊美,留着金色长发……还有绿色的眼睛的男人……"
艾维斯这么以形容,欧利文和戴维同时想到了某个人——安东尼?唐纳。
"那个混蛋……"戴维咬牙,反倒是欧利文平静很多。
"我没有办法,老师……那时候他绑架了我的妈妈。听到他要我偷您的临摹作品时,我以为……他只是喜欢收藏而已……"
"这件事情是个教训,艾维斯,我和你的师徒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了。"欧利文起身,拉起戴维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喂,"戴维回头看了看艾维斯落寞地低着头,"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他吧?安东尼……会杀了他妈妈的!"
"但是作为一个学生,他背叛了老师却是事实。如果这么轻易就原谅他,以后他在艺术界会摔的更惨。"欧利文回答道。
坐在车里,戴维忍不住问:"尼奥说你和他曾经在一起有过非常融洽的关系。"
他特别强调了"融洽"这两个字。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艾维斯不像是你喜欢的类型。"
"他确实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怎么选择了他?"戴维好笑地问,"是不是像他那样纤细的美少年能够带给你与从前不同的灵感?"
前方的路口正好遇上红灯,欧利文将车停了下来,侧目盯着戴维说:"如果不是你突然逃跑了,圣诞节前的那天被我压在地毯上的,你觉得会是谁?"
戴维愣了两秒,转过头去,"这样的假设没有意义。"
车子里又是这一阵沉默。
几分钟后,戴维伸了一个懒腰,"啊……啊……为什么安东尼总是针对我们……"
"其实,艾维斯卖掉的不只是那幅《小屋与树影》。"
"什么——"戴维转过头来,"要是再有人带着你临摹的画来找你,你不可能再用尤里斯家失窃的事情来搪塞了!"
"所以,我们要将另外那幅画找出来。"
"找出来?怎么找?难道打电话给安东尼问他把那幅画卖给谁了?"
"这一次警察找上门来,应该是安东尼给我的下马威。"欧利文扯起了唇角,"不接受他的战帖,只怕他不会停下骚扰的行为。"
"直接说你不甘心输给他就好了。"戴维耸了耸肩膀。
"笨蛋。"欧利文沉下声音道,当然这个形容词也让戴维心中小小地不爽。
很多年以后,当戴维提起这件事情,欧利文只是用无澜的语调说:我不甘心的,是输了你。
如同欧利文所预料的那样,两天之后,一封请帖寄到了他们的别墅。
戴维捻着请帖,有种不好的感觉:"喂……这是什么请帖啊,颜色这么暗沉,看起来不像是邀请人去参加拍卖会,反倒像是去参加葬礼。"
第 74 章
欧利文将那张请帖拿了过去,在沙发上坐下。
"因为这是一场地下拍卖会的邀请函。竞拍的人将会是来自世界各地像是沃尔伦这样的家族代表。同时,这场拍卖会上的商品,也都是非法所得。"
"安东尼该不会是其中的一个卖家吧?"戴维叹了一口气,"你能告诉我你的那幅画是什么,到底有什么能够作为识别它的标记?"
"我在十五岁的时候,被利兹本教授介绍给了当时的后现代主义大画家恩威尔。也是在他的教导下,我临摹了恩威尔的另一幅作品《窃喜》。识别的标记就是我的指纹。"
"你打算去把那幅画买下来吗?"戴维问。
"如果安东尼能那么轻易地买下来就好了。"欧利文摇了摇脑袋,"这一次……你还是不要和我一起去了。"
戴维笑了起来:"喂,你是怕我一到拍卖会,就会被安东尼怎么样了吗?"
"不,因为在场的竞拍者都不是好惹的角色,你和我一起去会让我分心。"
"可是我在这里也会担心你啊……"戴维话音刚落,就看见欧利文的脸上浮现出如同冬日暖阳一般的浅笑。
他轻吻上戴维的眉心,"从这一点来看,安东尼已经输给我了。"
"你们两人之间的输赢可与我无关。"戴维悻悻然道。
这一次竞拍的地点在莫斯科。三月里,这座城市还处于降雪时节。
戴维坐在床上,看着欧利文有条不紊地收拾行装。几件冬天的大衣和毛线衫都整齐地叠放进了旅行箱中。
"尼奥也跟你走了,这样的话……纽约就剩下我和戴安娜了……"戴维叹了一口气,但是心里面却喜庆了起来。
最近被欧利文的紧迫盯人逼的没有人生自由。他多想过几天自由自在的日子啊。
欧利文扯起了嘴角,"你别再装了。等我一走,你就会去这位小姐或者那位太太的party了。她们也迫切地希望你能重返交际圈。"
戴维适时地保持沉默。
欧利文在戴维的面前半跪下来,侧过脸去向他索吻。
"真的很可惜,我本来想在莫斯科的别墅里,与你依偎在一起,品尝果酒,还有尽情地做艾。"
戴维向后仰去,"你要小心纵情过度而死。"
"死在你的身体里也不算太坏。"
"好了,如果再磨蹭下去,飞机都飞到莫斯科了。"戴维推了欧利文一把,尼奥也拎着行李箱在楼下叫喊着。
欧利文拎着箱子走了出去。
"嘿,欧利文!"戴维忽然叫住了他,可是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对方莞尔一笑:"别担心,我会平安无事地回来。"
欧利文离开的当天晚上,戴维就像脱缰的野马,将戴安娜交给了保姆,参加当地一位名流的晚宴,自然少不了与女宾们的调情。
就在他快要和一位女宾在露台上狂吻起来的时候,电话响了。
戴维心中一惊,转念一想欧利文没有这么快到莫斯科,再一看,电话是戴安娜打来的。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
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戴安娜,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爸爸,我本来要睡觉了,可是那个在电影院门外看着你的漂亮叔叔来我们家了。"
"漂亮叔叔?什么漂亮叔叔?"戴维眯起眼睛,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
隐隐听到对方回到,"告诉你的爸爸,我是安东尼。"
戴维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安东尼不是应该在莫斯科参加拍卖会吗?怎么会在纽约?
不对,是自己太笨了!谁说安东尼一定要亲自呆在拍卖会的现场?
这个时候,戴安娜的保姆把电话接了过去。
"先生,请您还是快点回来吧……这些人好象有枪……"
戴维咬牙,"我马上回去!"
此时,安东尼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宝贝,不要带不相关的人来。我讨厌警察,最近国际刑警总是盯着我,让我吃饭都没有味道了。"
"别碰我的女儿!"戴维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混蛋,竟然把戴安娜一个人放在家里。
"我只想碰你。"安东尼拉长了嗓音。
戴维挂了电话,拨打欧利文的手机,对方的却一直无法接通。
他一咬牙,开车回到了别墅。
开门的时候,手指一颤,抬起头来,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子。
对方盈盈一笑,指间还执着一只酒杯,看来完全将这栋别墅当成自己家了。
戴维站在不远处盯着他,"我的女儿呢?"
"她已经睡了。"安东尼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不过来陪我喝一杯吗?"
"我没有那样的雅兴。"
"嗯。"安东尼对戴维的心情表示理解。
"安东尼,如果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请你一枪崩了我就好,再不然就像对付背叛你的手下一样切下我的手指头让我自己吃进去!"
"你看过那段录像了?怪不得你一直这么讨厌我。"安东尼有些落寞的表情,"但是我对你一点意见都没有。我只是想你跟我走。"
"对,所以你现在来了我家,用我的女儿来威胁我?"戴维怒目,他有时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如果没有认识欧利文或者安东尼的话,他现在也许正在帮路易斯太太经营画廊,洗白了自己骗子的身份,开开心心过日子呢!
"我喜欢你,戴维。"安东尼款款道。
"我也喜欢你。"戴维学着安东尼的语气说,"怎么样?感动吧?"
对方叹了一口气,"能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总是不把我的话当做真心?"
"你说呢?"
"因为我的身份?欧利文?凯恩又比我好多少?还是因为那段录影带让你觉得我暴虐,如果我不表现的残忍,我在这个世界上早就不存在了。"安东尼看向戴维,就像戴维对欧利文有无数的疑问一样,安东尼也在思考。
"因为……"戴维垂下眼睛,不管安东尼是真心还是假意,"我……也不知道。"
"因为你在用不相信来拒绝我。远离我让你感觉安全。你怕我破坏你所拥有的一切,好比你现在拥有欧利文的爱情,你害怕如果你相信我,就会失去他。"
"……不,安东尼。"戴维轻笑了一下,"我不相信你是因为我在遇见你之前,就已经爱上了欧利文。我只想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所以我不需要相信别人的爱情。"
"那么我会毁掉你的那条路。"安东尼的声音沉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戴维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呢?"杯中红酒随着安东尼腕部的动作滑过优美的线条。
"……你要对欧利文做什么?"
"你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多余的心思想他吗?"
就在这个时候,楼上传来一阵动静,戴维以为是戴安娜出了事情,不顾一切冲了上去。
就在他要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身后的安东尼一把勒住他,手枪顶在他的脑袋上。
"安东尼!你要干什么!"虽然不是第一次被对方的枪抵着,戴维还是一阵心惊肉跳。
"宝贝你放心,我的枪质量很好,就像我的小兄弟一样,绝对不会走火。"安东尼在戴维的耳朵上一抿,然后拧开了门锁。
几把枪指着他们,戴安娜的床前站着几名男子,窗子是开着的,看来他们是从窗口进来的。
戴维倒抽一口气,当看见打扮的像个男孩子一般的莉迪亚走出来才放下心来。
"啊哈,这不是沃尔伦家的莉迪亚小姐吗?幸会幸会!"
莉迪亚举着枪的手没有一丝犹豫,目光中是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果断,"如果被我祖父知道你在欧利文家里捣乱,就别怪我们沃尔伦家翻脸不认人!"
"这确实是个威胁。"安东尼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但是比起在欧洲的利润,我更在乎戴维。而且你的祖父也不会为了外孙的小情人和我翻脸的,这一点你可以回去试一试。"
莉迪亚冷哼了一声,她心里也明白,雷蒙将家族看的很重要,而戴维毕竟只是个外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绝对不能让他被带走。
"其实我早就应该料想到欧利文不可能就这样把戴维留在这里。"安东尼勒着戴维一步一步后退,"戴安娜我可以留给你们,但是莉迪亚,你只要再上前一步,我就会开枪。"
"你不会开枪。"莉迪亚声音沉稳地说。
"哦?是不是欧利文告诉你就算我拿枪指着戴维的脑袋也不会真的开枪?"安东尼笑了起来,"对了,在'蓝钻石号'上欧利文就是把戴维挡在面前来威胁我的。因为他知道我不会开枪伤害戴维。自从那次之后,我就深刻的反省过了。不开枪,我一定会输。"
作者有话要说:啊,有人彩票中了上亿,我也买彩票,最好的一次才中了5块钱……狗屎运真的不会降临到我身上吗……也许我命里就是发不了横财……
第 75 章
莉迪亚的手微颤了一下:"放开戴维,我可以看在两家的合作关系上让你走。"
"那如果我这样呢?"安东尼的枪口向下,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砰地一声,整个房间都在颤动。
戴维闭紧了双眼,感受着子弹从自己的脚趾边穿过。
"戴维!"莉迪亚紧张地向前,安东尼却办扣动扳机抵在戴维的额角。
这一次连戴维也吓坏了,万一安东尼全部扣下去了,自己就死定了。
"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大小姐,这是我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情。今天是我带走戴维的最后期限,如果我得不到,那就毁掉。"安东尼的笑容收起,森冷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莉迪亚倒抽了一口气,枪口仍然没有放下来。
安东尼勒住戴维一步一步后退,来到门边,将门锁住。
"你杀了我吧。"戴维轻声说。
"别这样,活着的话,还有可能你会爱上我。然后你会后悔今天要我杀了你。"安东尼的手枪放了下来,安抚一般带着内疚的情绪亲吻上戴维的头顶,"很抱歉,让你害怕了。"
戴维不发一言,安东尼用枪抵着他的脊椎,将他带离了那栋别墅。
房间里的莉迪亚缓缓后退,在床边坐下,双手遮住自己的脸。
"妈的……怎么办……要是我再早来十分钟就好了……"
来到安东尼的车前,他亲自替戴维把车门打开,用胳膊挡住车顶怕他不小心撞着,还亲自为他系上安全带,十足的绅士。
戴维不发一言,任由安东尼为他做这些事情。
"走吧。"
开车的人果然是米高。
车子行驶在了高速公路上,不知道安东尼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就在拐弯处与某辆迎面驶来的卡车擦身而过的时候,戴维忽然抢走了安东尼别在腰间的手枪,利落地拉开保险栓,对准了他,这一切发生在两秒之中,他的动作一气呵成。
"停车!"戴维开口道。
"老板,停车吗?"米高问。
"不用,开的再快一点。"安东尼架起腿来,好整以暇看着戴维,"你拿枪的样子真好看,欧利文是不是还教了你射击?"
戴维没有回答他,其实射击是他在法国的时候学习的。只是他用的是猎枪不是手枪。
安东尼的手指按摩着下巴,倾向戴维,"他应该教了你,这么近的距离直接扣下扳机就能命中目标的了吧?"
"你以为我不会开枪?我不知道有多讨厌你!"
"这点我深信不疑。"安东尼的表情略显悲哀,却分不出真假,"你的一颗子弹就能结束一切了。杀了我,有很多人可以证明你绑架了我,完全正当防卫。"
戴维盯着安东尼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
"米高,如果你再不停车,我会打爆你老板的脑袋。"
"米高,如果我被戴维杀了,那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像我们这样的人,说不定哪天就被见都没见过的人干掉,死在心上人手里,也算死得其所。"安东尼平静地说。
米高对着后视镜做出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很明显对安东尼的话一点都不相信,可惜戴维看不到。
戴维不开枪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真的被安东尼的话打动了,他是在盘算这两车里有两个人,就算他能一枪崩了安东尼,米高也不会放过他。
"我确实不能对你开枪。"戴维将枪缓缓挪向米高的位置,"但是我可以向他开枪。"
安东尼眯起了眼睛:"你很聪明,知道用米高来威胁我。米高,你愿意把车停下来吗?"
"少爷,我只听你的命令。"
"好吧,那就停车。"
话音刚落,轮胎与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突然而来的刹车让戴维失去平衡,栽倒的瞬间,安东尼不但将他搂了过去,还顺带拿走了那把手枪。
在戴维的脸上狠狠亲了一下,安东尼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宝贝,你还打算拿什么来威胁我?"
戴维懊恼的不得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不用为自己的心软而懊丧,确实如果刚才你狠下心来一枪解决了米高,下一枪够快的话,也能解决掉我。但是你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把枪里面到底有没有子弹。"安东尼说完,打开弹夹,里面空空如也。
这么会这样?戴维愣住了。
"在别墅里面我开的那一枪,就是这把枪里唯一的子弹。"安东尼笑了笑,"我也会害怕手指放在扳机上,会不小心射出子弹伤了你。"
戴维的心脏一颤,脸上却依旧是冷漠的表情。
车子一路开到了纽约港,当戴维看见那个小型豪华游轮的时候,呆住了。
海风吹拂着,海水发出"哗——哗——"的声音。
此时已经没有了进出港的游轮和汽船,月色起落有致,映照出那艘小型游轮的名字:太阳花号。
安东尼牵着戴维的手,拉着他走上甲板。
"我打算带你到处看看,说不定我们可以环游世界。"安东尼的口气像是说我请你喝杯茶那么轻松。
船慢慢开了出去,戴维看着港口越来越远。
安东尼走过来,从后面搂住了他,"我终于可以同你在一起了。这艘船虽然没有'蓝钻石号'那么奢华,但是也有个小型游泳池,比如我们路过加勒比海的时候,你可以晒晒太阳。我还聘请了米其林的厨师,一路上给你做美味佳肴。"
"你能放开我吗?我被你勒的喘不过气。"戴维冷冷地说。
"还在生气吗?"安东尼松开了手。
戴维缓缓走向船舷,似乎是要去眺望风景。
安东尼瞬间明白过来,正要伸手去拉他,只见他翻过了围栏,义无反顾地跳入了海水之中。
"你这个笨蛋!"安东尼看着拼命游向港口的戴维大吼。
现在距离港口少说也有一两千米了,只怕戴维还没有游到港口就已经被累死了。
我不是累赘……如果在这里被安东尼抓住了,又要拖累欧利文了!
我可以游到岸边!我可以的!
戴维奋力地向前游去,他的眼前只有港口的隐约灯光。
安东尼也跳下海去,追向戴维。
此时的米高正端着红酒来到船舷边,看着在海中畅游的两个人,思索了半天:"现在流行这样的浪漫吗?"
"米高——把皮划艇划过来!"安东尼大吼着。
戴维听见安东尼的声音,游的更加奋力了。
好累!真的好累!胳膊就快举不起来了……
眼前浮现出自己那次问欧利文借一千块钱,对方冷冷地要求他做一千个俯卧撑的情景。
要欧利文做一千个俯卧撑或者从这里游到港口是一定可以的吧……
还是我太弱了啊……那个时候八百多个俯卧撑还欠着呢……
想着,想着,戴维的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海水好咸……身上好重……
"戴维!"安东尼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戴维自然大力挣扎了起来,两人时不时地下沉,全靠安东尼将他拉起来。
戴维越是挣扎,安东尼就抱的越紧,甚至于猛地吻上戴维,焦灼而肆意地亲吻,混合着海水的咸腥。
戴维的氧气被带走,挣扎的力量也落了下去。
米高划着皮划艇来到了两人身边,"少爷,你是要继续亲还是要上船?"
安东尼这才离开了戴维的唇,将已经脱力的他推上了船。
戴维大力呼吸着,不时有海水流入鼻腔,引得他咳嗽,看见天空中的月亮,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米高将皮划艇滑到了船边,上船的时候戴维又不死心地挣扎了起来。
扛着他的安东尼忽然暴怒了起来。
"你他妈若是再不老实一点我就干死你!"
戴维停了下来,安东尼费了很大的力气将他扔上了甲板,戴维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想动。
"起来。"安东尼低沉着声音说。
戴维倒腾了两下,靠着围栏坐着。
安东尼也在他的身旁,衬衫湿透在身上,"冷不冷。"
戴维嗤笑了一声:"你这人真没意思。"
"别逼着我那手铐拷着你。"安东尼缓缓站起来,伸手要去拉戴维。
没有理睬他,戴维晃悠悠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米高拿着手机走了过来,"少爷,莫斯科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安东尼蹙眉。
戴维听到是指莫斯科不由得一阵紧张。
"拍卖会现场发生了爆炸,听说是法国的范西敏家族因为他们家的小儿子与沃尔伦家族在一次军火谈判中有嫌隙,被打断了右腿,所以……"
"所以范西敏家要报复沃尔伦家?"安东尼挑了挑眉梢,"沃尔伦家有谁到场了?"
米高不说话了,意思是恐怕只有欧利文。
戴维猛地冲上前来,拽住米高的脖子问:"那么欧利文呢?欧利文他有没有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唉,看《真相》没想到大C竟然死了,郁闷了……
第 76 章
"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良久,米高开口道。
安东尼想要去扶戴维,却被对方一把甩开。
"别碰我!"戴维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其实你是故意的,对吧?用那幅画引诱他参加那个什么地下拍卖会……你知道范西敏家的人会去,你也知道他们记恨着沃尔伦家,只要欧利文去了,就一定会把怒火发在他的身上……"
"我没有想的那么远,我只是想引开欧利文。"安东尼的脸上一片漠然,"因为我知道他不会带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戴维低着头不发一言,此刻他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
爆炸了……
他被炸伤了?还是逃脱了?
为什么到现在还不给他打电话?
戴维摸向口袋,才发觉手机早就掉到海里了……
伸手将额前的湿发掠到脑后,戴维的脸上很凉,他甚至分不出是海水还是泪水。
"我们进去船舱,好吗?"安东尼触上对方的肩膀,戴维便一把甩开了他。
"我自己会走。"戴维低着头,水滴滴滴答答落下来。
安东尼对米高说了些什么,大意是要他去打探欧利文的生死。
戴维走进那富丽堂皇的内舱,靠着沙发坐下来。
安东尼拿来浴巾,将戴维包住。
"我们并没有确定欧利文?凯恩死了。"
戴维扯了一下嘴角,"你放心好了,就算欧利文真的有什么……我也不会做傻事。"
我还有戴安娜,还有必须对露比履行的承诺。
"我知道你现在在记恨我,觉得我将欧利文引到拍卖会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难道你不是吗?只是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并不是百分百。范西敏家族的人就算要欧利文的命,也不一定就能做到。"
"他是个令人佩服的对手。"安东尼仰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你不需要像那些政治家一样,吹捧自己死去或者失利的对手来突显自己的崇高。"
"他的出身和我一样,我们也都曾经想过要脱离既定的宿命去追求想要的生活。不同的地方在于,他挣扎的头破血流想要离开终于离开,而我……则是用本来可以用于离开的翅膀在这个深不见底的世界里越走越远。"
戴维闭上眼睛,他很累了,除了身体……还有他的心。
"我虽然没有想过用堂堂正正的方法从欧利文那里赢得你,但是也没有想过要杀死他。因为我很清楚,如果他死了,我就永远都赢不了了。"安东尼的指尖划过戴维的下巴,若有所思,"我带你去莫斯科吧。不过别指望我会放你走。如果欧利文还活着待在莫斯科,那就让我看看——他有什么办法能够带走你。这算是我和他之间最后的一场胜负。"
虽然是闭着眼睛,戴维的手指还是颤动了一下。
"莫斯科是冬天……我想提醒你还是换下湿衣服。"
最终,安东尼的海上之旅泡汤了。
"我要回去拿行李。"既然是要去莫斯科,冬天的衣服总要带上。
"回去?"安东尼笑了笑,"再碰上莉迪亚那个丫头,我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那就算了……"戴维此刻不想想那么多,他唯一需要的,就是有人告诉他,欧利文还活着。
安东尼吸了一口气,"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冬装。本来还打算带你去冰岛……"
戴维扯着嘴巴笑了一下,"冰岛……如果欧利文出事了,你不如直接带我去地狱……"
安东尼的眉头紧蹙,冷然开口道:"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地狱。"
船缓缓靠回了纽约港口,两个小时之前,戴维还拼命想要游回来,可是现在……他反而和安东尼一起上岸了。
当天晚上,他们就乘坐航班前往莫斯科。
飞机到达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雪后的莫斯科被一片银白所笼罩,即便是车子行驶过红场的时候,那栋建筑物也披上了银装,只是隐隐露出几抹红色来。
戴维的鼻子发酸,他想起欧利文临走前曾经说过,"我本来想在莫斯科的别墅里,与你依偎在一起,品尝果酒,还有尽情地做艾。"
车子停在了阿拉拉特公园亚特酒店。
打开车门的时候,安东尼按住了戴维的胳膊:"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你觉得我能睡着吗?"戴维没有回头看他。
"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个消息,也许你就能睡着了。"
"什么消息?"戴维转头。
安东尼扯起嘴角:"你总算愿意看我一眼了。"
"如果你不想说,那就算了。"
"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在爆炸现场,没有发现欧利文的尸体。"安东尼看着戴维逐渐舒缓开的眉眼,不由得坏心眼地加上一句,"也有可能他身处爆心,被炸的尸骨无存了。"
"拍卖会是在哪里举行的?"
"你现在好好休息,只要你休息的好,我保证会带你去。"
戴维笑了笑,走到路边一个卖报纸的小摊上,用流利的俄语向摊主打听了一些事情,然后还买了一份报纸。
安东尼含笑看着他走回来,"我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懂俄语。"
其实戴维的俄语完全是因为二十二岁那年,他被一个三十五岁的俄国女作家看上了,两个人生活了将近半年。这半年,让戴维学会了所有日常生活中的俄语。
戴维点了点报纸上的一则新闻,"蓝谷酒吧的伏特加据说特别好喝,可惜昨天突然发生了瓦斯泄露引起的爆炸,将地面都炸塌下去了。"
安东尼不说话,只是看着戴维的眼睛。
"什么样的瓦斯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能把地面都炸塌,除非那个地面本来就是空的。"
安东尼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侧过头去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我带你去。"
车子开到了蓝谷酒吧的那条巷子,瓦砾落下来的一片狼藉,显示出了那场爆炸的威力。这也让戴维更加心惊。
现场还有俄罗斯的警察在做调查,戴维不能过去。
"有没有人说你穿着深棕色的大衣很好看?"安东尼凑到戴维的耳边轻声问。
"有人说我穿银灰色西装配条纹衬衫很好看。"戴维淡淡地回答,"最好打上双温莎结。"
安东尼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好像那样确实会很衬你,谁说的?"
"欧利文。"戴维不再理睬安东尼,而是上前靠近那片废墟。
果然警察过来要拦住他,戴维解释了半天,对方还是不让他进去。
这个时候,安东尼走了过来,把手机递给对方。
"你们市长的电话。"
那名警察狐疑着拿起手机,很快就表现的很有礼貌,然后将戴维与安东尼带了进去。
戴维不由得对安东尼刮目相看,虽然他的大本营在意大利,没想到莫斯科的市长还要给他面子,看来唐纳家的势力恐怕超出他的想象之外。
蓝谷酒吧的下方有一个庞大的地宫,估计可以容纳两、三百人。根据警方的推测,这个地宫应该从前某任俄国沙皇建造的,一个未被政府发现的古迹就这样被摧毁了,不由得让人感觉万分可惜。
安东尼与警员交谈之后得到了一些信息,那就是爆炸之后,一共有二十三人死亡,五十多人重伤,政府直接下令封锁媒体消息,拒绝向公众透露这些人的国籍与姓名。
根据消息,这二十三人的遗体都已经得到了确认,安东尼通过关系拿到了名单,里面没有欧利文和尼奥的名字。
戴维多少放下心来。
"看来范西敏家的人失败了。不过……这下他们得罪了所有出席这次拍卖会的家族,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安东尼冷哼了一声。
戴维长久地望着那片废墟。
"回去休息吧,你这样一直看着,欧利文也不会从废墟中爬出来。"
安东尼的笑话很冷,戴维漠然回首,不期然看见废墟四周有人一直看着他们的方向。
"我以为来这里的只有我们俩,原来你还找了其他人看住我。"戴维侧目看向安东尼,在心中冷笑了起来。你能看住我的人,但是你能左右我在心中想着谁吗?
"我觉得自己的安排很体贴。我本来想要用手铐把你和我铐在一起的。"安东尼的话语间听不出他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发自内心的。
"我们回去酒店吧。"戴维转身,却走向与安东尼停车相反的方向。
"怎么不上车?"安东尼挽住了戴维的胳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还颇有几分小鸟依人的味道。
"我想走一走。"戴维将双手插在口袋里。
他忽然更加怀念欧利文了,不知道为什么,戴维觉得如果此刻走在自己身边的是欧利文,他会将手伸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握住自己的手。
此时,一只手真的伸进了他的口袋中,握紧了他。
下意识地,戴维脱口而出,"欧利文……"
作者有话要说:武林歪侠传开定制了,附上了夕照携芳殿。
虽然是老作品了,但想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突然就不写了,也想给大家留个纪念。
第 77 章
但是,他看见的却是安东尼的侧脸。
对方轻扯嘴角,"怎么?我就不能像欧利文一样温柔吗?"
戴维别过脸去,继续向前。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小雪,雪花在日光中错落有致。
走出巷子,路过一个花店。门口一个八、九岁的女孩,胳膊上挎着花篮,叫卖着。
意思是她篮中是最新鲜的花。
戴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气,你的花依然开的艳丽。"
女孩笑了,"我们莫斯科的花即使在寒风中也依然绽放,比红色的康乃馨还要艳丽。"
戴维半蹲下来,捧着花篮闻了一下:"而且还很香。"
一旁的安东尼颔首问:"喜欢吗?"
没有回答他,戴维只是站起来朝女孩笑了笑,转身离开。
安东尼迅速将一张纸币塞给女孩,将那一大束花抱起,快步走向戴维。
身后的小女孩大声喊道:"先生!您的找零!"
安东尼回头向她摇了摇手,然后快步来到戴维身边。
"听说过送给女人花,没听过给男人也送花。"戴维好笑道。
"戴维,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男人送给女人花,是想要取悦她。我现在只是想取悦你而已。"安东尼轻声道。
"真抱歉,让你像是取悦女人一样来取悦我。"
米高一直开着车跟在他们的身后。戴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安东尼自然讨好般地捧着花来到他的身边。
撑着脑袋,戴维将脑袋望向窗外,安东尼很有耐心地介绍着沿路经过的建筑物,直到回到了酒店,戴维头也不回地走向房间,他刚想要关上房门,安东尼却不死心地挤了进来。
"你干什么?这里是我的房间!"戴维被他粘的就快失去耐心。
"这也是我的房间。我已经很大方地分了一张床给你了。"安东尼将花插在桌上的陶器中。
戴维狠狠瞪着他,对方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膀。"砰——"地关上了厕所的门,戴维只想找一个能够不用看见安东尼的地方。
坐在马桶盖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朵红色的花,这是他抱着花篮闻香的时候,那个小女孩趁机塞进他的口袋中的。
那并不是一朵真花,而是用红色的纸折出来的,尽管看起来和真的没有两样。
"没想到你竟然用'红色康乃馨'作为暗号,也不担心万一安东尼听出来。"戴维扯出一抹笑容,缓缓将那朵花扯开,变成了一张纸条。
将它放到鼻间,典雅而成熟的Hugo Boss香水味。戴维好笑地摇了摇头。
欧利文一直用的都是这种味道,每当戴维被他圈在怀里,都会细细地品味但是他从来没有告诉欧利文,自己喜欢这种味道。
"原来你除了仿造艺术品,还会折纸花吗?"
这张纸让戴维确定,欧利文平安无事。
虽然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戴维知道自己不能在安东尼面前表现的太开心。
晚餐是俄罗斯的特色点心,自从拆开纸花知道欧利文还活着之后,戴维的胃口就打开了。
安东尼那家伙偏偏还把气氛搞的那么浪漫,其实戴维只想他消失,这样自己就能好好地吃上一顿饭了。
"戴维,你曾经说过你讨厌吃法国菜,但是后来你又娶了一个法国太太,我相信你和她待在波尔多的时候,吃的应该不是英国菜或者意大利菜。"安东尼透过轻柔而摇曳的烛光,看向对面的戴维,"就像你现在讨厌我,也许以后你就会和我生活在一起。"
戴维略显无聊地撑着脑袋,看向另一边。
他很想吃那个松茸面包,真的很想吃……
安东尼,我求求你别再看着我了,我有什么好看的!
这顿饭戴维只吃了个半饱,但是非常成功地营造出了他在担心欧利文的气氛。
用完晚餐,戴维回到房间发现安东尼那个疯子竟然让人准备了牛奶浴。
为什么要准备牛奶浴?那不是女人为了保持皮肤光滑才泡的吗?
"安东尼?唐纳!牛奶是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浪费的!"戴维砰地将厕所门甩上,气冲冲来到了安东尼的面前,对方正好整以暇坐在床边。
"宝贝,你不会要我把那一缸牛奶都喝下去吧?"
"你能喝下去就……"戴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离那个危险人物太近的时候,对方就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扯进了自己的怀中。
安东尼压低了嗓音,嘴唇覆在戴维的耳边,"好啊,如果你同我做艾,我不介意将那一缸牛奶都喝下去……"
温热的气息掠过耳廓,让戴维下意识缩起脖子。他的胳膊撑在安东尼的两侧,刚要爬起来,对方直接搂着他的腰将他按回怀中。
"宝贝,欧利文是不是还活着?"安东尼轻声问。
戴维的手指一颤,他不确定安东尼是否发现了他的惊讶,但是作为一个骗子,即使自己的西洋镜被拆穿,也要死撑到最后才能有一线希望。
"他当然还活着。"戴维毫不遮掩的看进安东尼那一片碧绿的深海中,"不……他一定会活着!"
安东尼的唇靠向戴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在你的身上闻到了Hugo
Boss的味道。我记得来莫斯科之前我没有为你准备任何男士香水,因为我想你染上我的味道。"
"也许我在他身边太久了,他的味道我永远洗不掉。"戴维又是一个用力,离开了安东尼的怀抱。
"亲爱的,我建议你去洗一洗牛奶浴。莫斯科的天气会让你的肌肤干燥,才来这里一天而已,看看你嘴唇,已经龟裂了。"安东尼看着戴维的背影道,"不过你别担心,牛奶不会洗掉欧利文的味道的。"
"天气太冷,我不想洗了。"戴维直接坐上床,靠着枕头翻阅起当地的旅游指南,虽然大部分俄文他都看不懂。
"如果你怕冷,我可以和你一起洗,像是那次在波尔多的古堡里……你躺在红酒中的样子,还有你的身体……经常一想到,我就会有反应了。"安东尼侧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着戴维的侧脸。
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戴维把旅游指南扔回床头桌上,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背对着安东尼躺了下去。
安东尼倒是很体贴地将灯关掉了。
黑暗中,呼吸被拉的很长。
戴维一直睁着自己的眼睛,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这是他与安东尼共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戴维也希望它是最后一个。
"你不需要那么僵硬,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现在你已经在和我滚床单了。又或者……在更早的时候,你已经属于我了。"安东尼抱着脑袋看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戴维没有回答他。
"你知道伊甸园里,上帝本来为亚当塑造的妻子并不是夏娃,而是莉莉丝吗?"安东尼的语调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落寞。
"她堕天之后与路西弗凑成了一对,作为亚当和夏娃的反面。戴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你那么放不下,在纽约州立监狱的图书馆里,我仰面看见了你。你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沐浴在光亮中,于是有了让我将你拉入黑暗的野心。"安东尼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戴维其实一直知道,安东尼的内心是寂寞的。
"我就是雾,你就是星。你不过是光明中的一点,而我却是黑夜中永久的黑暗。 我是在暗中吹灭灯火的嘴。 你,速速离开。"戴维喃语道。
"啊哈,是容克的《诸世纪的传说》。"戴维的回应使得安东尼的声音听起来略带喜悦。
"但是你觉得那样的莉莉丝适合我吗?"戴维轻声问,他自问没有莉莉丝的诱惑力,更加没有那种永远流连于黑暗的勇气。
安东尼沉默了。
他忽然离开了自己的床,坐在了戴维的身后。
这让戴维猛地一阵紧张,刚要起身,就被安东尼圈住了。
"房间里很冷,我想抱着你。"
戴维不敢动,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安东尼会像他做出的承诺那样,什么都不会做。
直到第二天的晨光再度穿透窗帘,安东尼也只是撩拨过戴维柔软的发丝,亲吻上他的头顶。
"戴维……我是真的后悔为什么没有在欧利文之前,遇上你。"
此时的戴维还在酣梦之中。
"让我看看,欧利文?凯恩会用什么方法将你带离我的身边。"
用完早餐,他们接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范西敏家的人不承认地下拍卖会的炸弹是他们安放的,要求召开一个会议来澄清这件事情。
安东尼也在邀请之列。
他一边品尝着刚烤出来的面包,一边用一种无谓的姿态看着那封请帖。
"你会去吗?那里应该可以打探到有关欧利文的消息。"戴维很认真的问。
"我好像太宠你了。把你从纽约带到莫斯科老找你的心上人,"安东尼将请帖扔在桌面上,"而你却丝毫不顾及我听见你老情人名字时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上了首页反而更冷清了,呵呵……自嘲一下。
下一章该写欧利文如何把戴维偷出来了~
看了一下天籁纸鸢的《天王》,虽然依然有些狗血部分比如说小攻的双重人格吧,但是不得不说纸大妈对感情的描写还是相当细腻的。最打击的是纸大妈比我还小两岁……
第 78 章
戴维愣住了。
安东尼低下头,有条不紊地继续吃早餐。
似乎感觉戴维再没有拿起刀叉,安东尼抬起头来,"戴维,我会派米高去代替我见范西敏。但是我不会去,更加不会带你去。"
"你怕欧利文也去开那个会,你怕他会带走我?"
噗嗤一声,安东尼笑了起来,"我不带你去的原因和最开始欧利文不带你来参加这个地下拍卖会的原因是一样的。我们都不想你有危险。"
戴维垂下眼睛,也许欧利文并不知道,他宁愿陪在他的身边,哪怕是危险的每一刻。
"早餐之后,我带你出去走一走,在范西敏家的会议上是否看见欧利文,或者打探他的消息,米高会把这些事情做好。"
安东尼决定好的事情,是不会更改的。戴维知道自己无论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早餐之后,安东尼特地为戴维选了一件黑色的大衣,亲自替他围上毛线围巾。
"戴维,你真的很好看。"
"你在我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与时间,就是因为我好看吗?"戴维第一次希望自己长的难看一点,说不定在州立监狱的时候,也就不会这么吸引安东尼的注意了。
"我想这种说法应该更正一下。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觉得无论你怎样都很好看。"安东尼倾斜上身,正要吻上戴维的眉心,对方正要别开脸,却没有想到安东尼直接改变了方向,含住了他的唇。
这是一次温柔的吻,不过两秒,就被戴维挣脱了。
安东尼并不生气,只是挽起戴维的胳膊,半开玩笑地说:"你知道雷蒙?沃尔伦曾经怎样评价过你吗?"
"哦?"戴维来到车前,安东尼亲自将车门拉开。
"他说你就像王尔德笔下的道连?格雷。这是我听见最可笑的比喻,"安东尼抬头看向车顶,"我认识的戴维,总是看着温暖又光亮的地方,让我总想看见你看见的世界。"
车子行驶了出去,这次的司机不是米高。
他们的车子后面还跟着两辆车,都是安东尼的人。
知道戴维喜欢欣赏艺术品,安东尼将他们的第一站定在了冬宫,与伦敦的大英博物馆、巴黎的卢浮宫、纽约的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一起,称为世界四大博物馆。它最早是叶卡特琳娜二世女皇的私人博物馆,以古文字学研究和欧洲绘画艺术品闻名世界。
面向宫殿广场的一面,中央稍突出,有三道拱形铁门,入口处有阿特拉斯巨神群像。宫殿四周有两排柱廊,雄伟壮观。宫殿装饰华丽,许多大厅用俄国宝石,孔雀石、碧玉、玛瑙制品装饰,如孔雀大厅就用了2吨多孔雀石,拼花地板用了9种贵重木材。御座大厅(又称乔治大厅)的御座背后,有用4.5万颗彩石镶嵌成的一幅地图。
戴维感叹着这座巴洛克式建筑物的典雅与大气,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和欧利文来到这里……而冬宫广场更是宽广,当视野延伸到了极限,便是冬宫的立柱围墙。
如果欧利文能在这里作画,他相信那幅画也一定会像冬宫这般开阔。
安东尼一直挽着戴维,不知道他是很享受与戴维靠在一起的感觉,还是纯粹只是害怕戴维逃走。
当他们在馆中见到了那幅《圣家族》的时候,戴维仰着头抿起了嘴角,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和我说说吗?"安东尼因为戴维在入馆怎么久都没有与他交流感想而显得落寞。
"这幅画的色彩很和谐,用色虽然偏暗,营造出了庄重感。还有笔触与构图,采用的是三角构图法……"戴维用平缓的语调解释给安东尼听。其实他刚才之所以会笑,原因只是因为这幅画,欧利文曾经临摹过,如今终于有机会见到真迹。
他们从冬宫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安东尼接到来自米高的电话,对方告诉他,欧利文并没有出现,沃尔伦家族也只是派了一个代表过去。
"那么其他家族对范西敏家有什么表示呢?"安东尼问。
"其他家族对他们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在爆炸前,只有范西敏家的人离开了拍卖现场。"
"其他家族有没有人见到欧利文出现在拍卖会上?"
"有人看见他买下了一幅画,他很有可能还活着,因为他可能暂时离开现场与拍卖会的主席商讨如何运送这幅画回纽约的事宜,如果是这样,他就躲开了爆炸。"
"我明白了。"安东尼看向戴维。
挂上电话,他来到戴维身边:"现在就连我也可以基本确认欧利文?凯恩还活着。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必要继续待着莫斯科了。"
"你什么意思?"戴维皱起眉来,"我还没有见到他!"
"我现在是一个万分嫉妒的丈夫,听见老婆的情夫还活着,你觉得我会让你和情夫见面吗?"安东尼将手机扔向空中,又落回他的掌心,就像戴维的心跳。
"你这个骗子!"戴维转过头去快速走向门外的冬宫广场。
他知道虽然这片广场非常开阔,但是游人并没有多到足够给他作掩护的地步,况且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有安东尼的人看着他。
戴维快步向前走,安东尼微笑着跟在他的身后,似乎完全不把戴维的怒气当做一回事。
此时,安东尼的手机再次响起,那个人的声音让他停驻下了脚步。
"安东尼?唐纳——"对方的声音压低,每一个词语都是从牙缝中挤出,看来对方对安东尼是恨之入骨。
轻笑了一声,安东尼开口问:"请问阁下是谁?"
"难道你会听不出来我是谁?难道不是你在拍卖会安放了炸弹!不但炸死了那些在哥伦比亚与中东与你有军火交易摩擦的家族,还把这个黑锅扣在了我的头上!"
"啊……啊……原来是范西敏家的当家佩罗斯啊!我想你误会了,我和很多家族都有贸易摩擦,我怎么可能把他们都炸死呢?"安东尼看着戴维已经走远,向不远处的手下使了使眼色,"再说了,你们范西敏家与沃尔伦家闹的风风雨雨满世界都知道了,大家都觉得你是要雷蒙?沃尔伦那个宝贝外孙的命,我也没办法啊……不过换过来想一想,也有可能是沃尔伦家要你的命,结果没有想到你缺席拍卖会了。"
"放屁!安东尼!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电话啪地挂断了。
安东尼蹙眉,小声道:"看来得离开这里越快越好了……"
戴维看到那些黑衣保镖向自己走来,便大声吼道:"跟来做什么!离我远一点!"
安东尼笑着喊:"戴维——你等等我,他们就不会靠上来了。"
回过头来,戴维刚要张口说什么,只听见闷闷地一声"砰——"
戴维愣在那里,手掌抚上胸口,低下头,表情中是一阵茫然,隐隐有殷红的液体从指缝中渗透出来,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渲染出一朵一朵的小花,触目惊心。。
"戴维——"安东尼顿时明白那是消音来复枪,他不顾一切地像戴维跑去。
却没来得及接住他,哗啦一下,戴维向后倒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两枪,安东尼侧身躲了过去,摔倒在地面上。所有的保镖都赶过来保护他。
"别管我!别管我!"安东尼拨开他们,朝戴维奔跑而去。
两个保镖察觉到博物馆某扇窗口的反光像是瞄准镜,拔出枪来追赶而去。
戴维皱紧了眉头,咬着牙关,脸上是极度痛苦的表情。
安东尼将他抱起来,想要去看他的伤处,那像是临近心脏的位置。
"戴维,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安东尼一脸无措和懊恼。
但是戴维只是死死摁住胸口不松手,安东尼瞬间反应过来,如果戴维松手,血只会越流越快。
"人呢!你们给我滚过来!"安东尼怒吼着。
不时有游人看向他们的方向,博物馆的警卫也赶了过来。
"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枪击!快打电话叫救护车!"一旁的游人惊叫着。
"趴下!大家都趴下!"警卫人员大叫,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戴维!你要挺住!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安东尼的眼睛发红,他没有想到范西敏家竟然会派人到冬宫来,他实在太失策了。
明明不想将戴维卷进与其他家族的纷争中,到头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戴维已经开始呼吸艰难了,张大了嘴巴仿佛没有氧气能够进去,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下来,安东尼分不清楚那是因为死亡的恐惧还是因为没有见到欧利文的遗憾。
"别闭上眼睛,你要活着!戴维!"安东尼一把将戴维抱起,"我会让你见到欧利文!你不想见他了吗?想见他就不许死!"
奔过宽广的冬宫广场,戴维的手缓缓从安东尼的后颈垂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大家应该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对吧?
唉,工作在哪里啊工作在哪里……我是失业女青年……
第 79 章
一向冷血无情的安东尼,脸上是极尽纠结的表情。
为什么这个广场会这么宽广?
为什么他就不能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些时间?
安东尼的心中有无数个为什么,却得不到解答。
来到出口处,救护车的声音遥遥传来,停在了门口。
"喂!你们是不是有警卫说这里发生枪击案!有伤患!"
安东尼反应了过来,"这里!帮我救救他!帮我救救他!"
很快,救护车的门打开,里面的医护人员将戴维七手八脚抬了上去。
氧气面罩罩了上去,仪器一连接上,就显示戴维的心跳血压正在急速下降。
"准备心脏复苏!"医生大叫了一声,一名护士伸手要将门关上,安东尼正要上去,对方拦住了他。
"不要妨碍抢救!"
门哐地关上了。
此时一个保镖将车子开了过来,安东尼坐了进去,"给我跟上那辆救护车!"
十多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一所综合性医院门口,戴维被抬了下来,已经有医护人员等在了医院门口准备急救。
安东尼赶上前去,握住戴维的手,他的脸色苍白,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
"戴维!戴维!你不能死!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发誓!"
"先生,请您冷静!"
戴维被推进了电梯中,安东尼一直没有放开他的手。
直到来到手术室的门口,医护人员不得不分开他们。
"先生!请您松手!"
安东尼不得已放开了戴维,手术室的灯亮起了。
解下来,就是焦急地等待结果的日子。
安东尼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双手合十,指尖抵着额头。
如同经历一场漫长的审判,没有法官也没有指控,有的只是命运。
他的心脏跳的很快,不断拉长自己的呼吸,目光中是一种阴狠。
"范西敏……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会加倍要回来……"
他很忐忑,内心深处的恐惧不断地扩大。站起身来,不断在走廊中来回走动,按耐不住拎起一个保镖的衣领,"为什么你们没有保护好他?我不是叫你们看着他吗?你们竟然让人在我面前对他开枪!"
保镖低着头,他甚至无法说出一句话。盛怒与极度不安中的安东尼,他第一次见到。
以前的安东尼,哪怕有人用枪抵着他的脑袋,他也一样能够谈笑风生。
戴维倒下去的画面,像是带着锐利的刀刃,一遍一遍割过安东尼的眼球,狠狠扎进他的心脏里。
他已经没有思考的能力了,他想要的只是戴维会活下去的消息。
越发烦躁的安东尼,想要一脚踹在手术室的门上,又害怕这样会影响到戴维的手术,只能无奈地将腿收回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
安东尼已经换了无数的姿势,他最后还是选择坐在椅子上,双手按住脑袋。
他在鲜血和杀戮中煎熬了太久,早就忘记哭泣是什么感觉。
这一次,眼泪终于流落了下来。
原来这么凉。
"戴维……戴维……"
此时米高也赶来了医院,望着已经接近崩溃的安东尼,米高皱起了眉。
"少爷……"
"是我不好……我不该心软带他来莫斯科……"
"因为您爱上他了,自然会心软。"
安东尼摇着头,无奈地笑着,带着自嘲的意味。
因为爱上了,所以心软,因为心软了,所以他就注定得不到他吗?
米高似乎想到了什么,"少爷,霍夫兰先生被推进去多久了?"
安东尼摇了摇头,"很久。"
米高看向一旁的保镖,对方看向手表,"约莫两个半小时了。"
此时,一个护士推着车走过去,米高一把拦住她,"护士小姐,我想请问这间手术室里应该是哪位医生主刀?"
护士小姐抬头,"其实我也挺奇怪的,现在这个时间医院里没有正在做手术的主刀医生啊……只是手术病房显示这间手术房一直都是被占用的。"
安东尼瞬间睁大了眼睛,霍然起身,猛地一脚踹开手术室的门,才发觉里面竟然空无一人,戴维和那些负责抢救的医生早就不见了。
米高也跟了过来,"少爷……"
安东尼伸手按住自己的脑袋,哈哈大笑了起来。
"米高……哈哈……我被耍了……"
"少爷……"
"我承认,欧利文这一次你真的很高杆,我意想不到!"安东尼靠着手术室的墙壁,笑到快要断气,却又有几分绝望的感觉,"戴维……你的演技也确实一流!哈哈……连我都被你给骗了!"
"少爷……你打算怎么办?你要放弃了吗?"米高问。
"放弃?"安东尼扯起了嘴角,"在我的字典里面,有放弃这两个字吗?"
"那么我现在就派人去国际机场那边,密切注意。"
"去吧。"安东尼摆了摆手,坐回到长椅上,一条腿踩在椅子的边缘,脑袋靠在膝盖上。
他要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办?
欧利文这次设下的全套,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心软他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那里面是从雷蒙那里得来的,席勒的肋骨。
"我佩服你,欧利文……你不止一次利用了我对戴维的心软,在'蓝钻石号'上的时候是这样,这一次在冬宫也是。我很迫切地想要知道,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心软?"
时间回放到两日之前。
当戴维与安东尼到达莫斯科的时候,沃尔伦家的莉迪亚也乘坐另外一班飞机抵达,只是她并没有直接与安东尼正面交锋,因为她知道,安东尼那个疯子一定会像在纽约别墅里那样用戴维的命来要挟。
她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酒馆。
木制的门窗和内部的装潢别有风味。灯光是昏暗的,让莉迪亚想起了前苏联的老电影。
酒吧里的人并不多,吧台上只是坐着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即便只有一个背影,与那些俄罗斯的酒吧醉汉相比,显现出内敛而典雅的气质。
莉迪亚在他的身边坐下,要了一杯伏特加,低声道:"对不起……我还是让安东尼带走了戴维……"
对方执着酒杯,淡然道:"你只是被安东尼震住了而已。"
"可是他真的开枪了,子弹就打在戴维的脚尖,他甚至拉开保险栓用枪指着戴维,我怕逼安东尼太紧,他会不下心……"莉迪亚蹙起了眉头。
男子轻笑了一声,"不小心什么?打爆戴维的脑袋?他不会的。"
"现在怎么办?我的人打听到安东尼把戴维带来了莫斯科,应该是想要确定你死了没有。"
"那是安东尼的骄傲,他很清楚如果我死了,戴维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他想要得到戴维的全部,所以才会非常绅士地把戴维带来莫斯科。"男子从大衣的内侧拿出了一朵红色的花。
莉迪亚无奈地一笑:"别告诉我,你还买了花来欢迎我。还是说……这朵花你想送给戴维?"
"不错。"
"只怕还没有送到他的手上,这朵花就该凋谢在莫斯科的冷风里中。"莉迪亚将那朵花拿过来,放在鼻间,表情愣住了,随即抿起了一抹笑容,"我知道你是个仿造大师,但是不知道你连纸花都折的和真的一样。"
"暗语就是'红色康乃馨'。"男子目光沉练,"帮我交到他的手上。"
"这点小事没有问题。"
于是,戴维在酒店的洗手间里拆开这朵纸花的时候,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打开了马桶的蓄水池,在里面发现了血袋和针头。
第二天,当安东尼带着戴维前往冬宫时,戴维就将血袋贴身藏在了毛衣下面。
行走在冬宫博物馆中,戴维知道欧利文所安排的地址绝对不会是在博物馆的内部。他一直镇定心神欣赏着这里收藏的画作,与安东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已经进入博物馆的莉迪亚,找到了已经在馆中等待的属下,他们将自己携带的组成来复枪的部分交到了她的手上。
当她进入一间女性洗手间的时候,她装扮工作人员的属下将"洗手间清理中"的牌子挂在了门外。
此时,电脑另一旁的尼奥调出了早已经用佩罗斯?范西敏的声音做成的音频变声程序,拨通了安东尼的电话,以佩罗斯的身份向安东尼进行关于那次爆炸的对峙,并且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他。
就在这个时候,安东尼与戴维已经走到了冬宫广场,正要离开博物馆。
莉迪亚对着通讯器笑道:"欧利文,你真的对我有信心,不会一枪真的打死你的戴维?"
"我有信心在两百米外,你还能用来复枪打中苍蝇的翅膀。"已经等在医院中的欧利文不疾不徐地回答。
莉迪亚抿起嘴唇,扳机扣动的瞬间,戴维听见自己身边传来一阵闷响。
他知道机会来了,将手中藏着的针尖一下子扎进血袋的位置,血液流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要开始上课了,没时间写,趁着白天写完了发出来。
不管还出不出去读书吧,先考个雅思成绩再说。忽然觉得自己的英语真的落后了很多,没有一年前那么好了。
第80章
在他倒下去的时候,安东尼冲了过来,被保镖拦住,趁着这个机会,戴维将针头拔出。
最重要的时刻就是当安东尼要看戴维的伤口时,他必须将那里按紧绝不松手,表情要越痛苦越虚弱越好。
但是戴维没有想到的是,安东尼竟然会那么紧张自己,除了欧利文,没有人像安东尼的臂膀如此有力,抱着他飞奔在冬宫的宽阔广场上。
那一刻,戴维的心中真的有了被触动的感觉,尽管他看见的只有安东尼的下巴与他紧紧抿起的唇,但是那胸膛的起伏,颤抖着的胳膊,戴维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我相信你安东尼。
我相信你真的爱我,但是……我已经爱上欧利文了……我的心只足够用来爱他……
戴维的手从安东尼的后颈滑落,他希望这个在黑暗中寻觅光明的男子也能和他一样放开手。
很快,欧利文派来的救护车就已经到达了他们附近,将戴维送上了车。
但是这个计划并不算完毕,因为安东尼一定会跟在救护车后面,要想这样就离开他的控制实在不可能。
直到戴维被送进了手术室,安东尼被隔绝在了门外,这个计划总算成功了。
躺在床上的戴维,心跳飞快,直到那位穿着手术外衣戴着口罩的医生露出了他英挺的脸,戴维的呼吸停滞,从床上弹了起来,紧紧抱住了对方得到对反的脖子。
"欧利文……你真的是欧利文……"
戴维几乎要喜极而泣,自从知道拍卖会爆炸的消息之后,他寝食难安,有一种快要死去的错觉。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如果欧利文真的死了呢?
这个世界真的会有天堂让他们重逢吗?
欧利文的胳膊很用力,用力到戴维不能呼吸。
但是他觉得无所谓,如果能死在欧利文的怀里也好过自己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戴维……我的戴维,我终于抱住你了……"欧利文的声音是暗哑的,蕴含着深深的焦虑以及失而复得的喜悦。
戴维抬起头来,含住了欧利文的嘴唇,像是要确认对方的存在一般。他从来没有主动亲吻过欧利文,这样的热情与急不可待几乎要当场点燃欧利文的遇火。
回吻过去,欧利文将这几天的激情与想念付诸其中。
莉迪亚的属下们非常识趣的别过头去,将时间留给了他们。
一吻结束,欧利文的舌尖挑过戴维的上唇,两人抵着对方的额头。
唇上扯出成熟的笑容,欧利文闭上眼睛,"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想我。"
戴维无奈地一笑。
"难道你不知道,在你爱上我之前……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吗?"
"这句话让我甘愿做普希金,为了娜达莉亚死在决斗的剑下。"欧利文很认真的亲吻上戴维的眉心。
"傻瓜,我不是娜达莉亚……而且你绝对不可以死在决斗的剑下,因为我怕我会找不到追随你的方向。"
欧利文一把将他从病床上抱下来,"那么和我走吧。无论你是否选择我,我都会像达利那样,一辈子只为他的加拉而疯狂。因为你的眼睛里,有我所有想要的颜色。"
此时,欧利文的耳机里响起尼奥的声音。
"求你们不要在那里肉麻了!这间病房是我入侵医院的电脑系统才搞定的,很快他们有可能就会发现有问题了!"
欧利文淡然一笑,拉起戴维的胳膊从手术室的另一扇门悄然离开。
坐在车子里,感觉自己的手被欧利文紧紧扣住,戴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累。"欧利文伸手将戴维的脑袋靠向自己。
"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戴维缓缓闭上眼睛。
"那就睡一会儿。"欧利文的语调中带着淡淡的心疼,"对不起,我知道是我让你担心了。"
浅笑了一下,戴维轻声道:"很少听见大画家会说对不起,这一次我真的是赚到了。"
车子一路驶向莫斯科的国际机场,戴维忽然紧张了起来。
"安东尼会不会发现我们,然后来找我们的麻烦?"
"他当然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欧利文扯起了嘴角,"只不过我们要走的是外交通道,受到俄罗斯政府的特殊保护,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什么特殊保护?"戴维皱起了眉。
"感谢尼奥入侵了航空公司的系统,并且还为我们搞到了外交护照。我们的任务就是将某幅在英国失窃的油画送还回英国政府。"欧利文解释道。
"啊……真是爱死尼奥了!"戴维露出大大的笑意。
其实那幅放在保险箱里所谓失窃的油画,不过是欧利文在地下拍卖会买回来的自己临摹大师的油画罢了。因为那幅画的原本价值千万欧元,这让俄罗斯政府还着实紧张了起来,派出了持枪警卫,一直从机场外交通道护送上了莉迪亚安排好的专机。
米高远远目睹了这一切,但是却无能为力。
安东尼得知这条消息的时候,良久没有说话。
"少爷……"
"……你确定,看见戴维还活着吗?"
"是的,我确定。"
"那就好。"安东尼轻声道,"帮我查一下他们飞往哪里?"
"英国伦敦,到了那边应该会有沃尔伦家的人接应,我们不方便行动。"
"没关系,我也有我的做事方法。"安东尼拿着手机,露出一抹笑容。
坐上飞机,欧利文替戴维系上安全带。
"因为是小飞机,所以没有波音或者空客那么平稳。"
"我知道,可是我们去伦敦……难道你想回到沃尔伦家族?"戴维有些担心地问。欧利文一直不想和那个家族扯上任何的关系,如果是因为自己而使得他必须要寻求沃尔伦家的保护,戴维将会非常内疚。
"傻瓜,你在瞎想什么?"欧利文在戴维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母亲的名下有一处房产在伦敦。莉迪亚将戴安娜安置到了那里,方便她的照顾。难道你不想去看看戴安娜?"
"当然想!"
一提起戴安娜,戴维的心中就有了迫切的心情。他从来没有这么久见不到那个小天使。
飞机升入了云霄,果然如同欧利文所说的,有些颠簸。
戴维本来就属于那种长途旅行就会没有精神的家伙,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戴维……"欧利文的声音款款响起。
"嗯?"戴维的思维已经处于混沌状态了。
"你和安东尼在一起待了两晚……"
"嗯……"戴维哼了一下,飞机遇到气流上下起伏,戴维微微睁开了眼睛。
"他碰了你吗?"欧利文轻声问,语调里看似平静,却有着几分焦躁。
"如果他对我做了什么……你就不要我了?"戴维闭着眼睛问,手指却被欧利文握住,交扣在一起。
"我会杀了他。"欧利文轻声道。
"你真可怕。"戴维笑了笑。
"是不是颠簸的有些难受?"欧利文问。
"有一点,想睡觉都有些困难呢。"
欧利文侧过身,覆在戴维的耳边,"那和我做艾好不好?我保证你很快就能累的睡着……"
"你在瞎说什么!这里是……"
戴维的话还没有说完,欧利文却已经欺了上来,带着诱导的意味,煽情地亲吻着戴维的唇。
吧嗒一声,是安全带被解开的声响。
疯子……戴维在心中咒骂。
椅背被放了下去,戴维的脑袋因为对方的亲吻而抵死在椅子上。
整架飞机的机舱里只有戴维与欧利文,其他的保镖都待在最后一节机舱。
欧利文的动作很急,分不清是因为这些天的波折让他急切地想要得到戴维,又或者安东尼引起了他的不安。
"慢一点……欧利文……"戴维才开口说了不到一句话,嘴唇又被对方夺走了。
这一次的吻疯狂而难耐。
欧利文隐忍着占有的欲望,引导着戴维放松,极尽温柔的亲吻着他的身体。
像是一颗小火种,哗啦一下燃烧起来不可收拾。
他的进攻汹涌,明明大力到仿佛要将身体都刺穿,却又小心翼翼地害怕伤害到戴维。
欧利文的脑袋停留在戴维的脸颊边,呼吸的气息不断擦过他的脸庞。
戴维搂着欧利文的肩膀,身体就像被掀起的浪潮,随着欧利文的占有而不断摆动,一切失去了控制,戴维甚至安奈不住喊了出来。
欧利文将他翻过来,压在座椅上,戴维抱住椅背,承受着欧利文的狂热……
如同欧利文所承诺的,戴维睡着了过去,一直在欧利文的怀里昏睡到伦敦。
欧利文母亲所留下来的是一栋老房子,只有两层楼,并不宽敞。
外表是古旧的灰色石砖,木制窗台。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像是一个温馨的三口之家。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一下留言,被震惊了一下。我只想说我没本事我也相信没有其他作者能在保留安东尼性格特征和魅力的情况下让戴维把安东尼洗白。另外,且不说安东尼被放在一个光明的世界里简直就是让猛兽披上绵羊的外衣实在太不搭,如果戴维真的做到了,安东尼就更不可能放弃戴维了,因为在光明的世界里安东尼除了戴维就什么都没有了,反而更可悲,如果安东尼爱上其他人了,他爱的不是戴维本身,只是向往美好而已,并不是任何善良可爱的人都能让安东尼爱上的。戴维给安东尼最美好的东西就在于他将安东尼的视线带到了光明的地方而不是他是否回应安东尼的爱情。
最重要的一点我相信也是爱情的原则,那就是不是别人爱你你就要温柔的回应别人,爱情不是买卖,爱情里也没有天平。对安东尼的温柔只会让安东尼更加无法放手,也会让欧利文伤害更深。戴维对安东尼的冷漠我认为不是扭曲而是一种理智。所以希望某些天真善良的姑娘们不要再拿一些很理想的东西来讨论了,因为不可能实现。也希望这些姑娘看见我的话不要觉得太伤心,我也是觉得不吐不快而已。
另外,
第81章
"爸爸!"戴安娜早在窗口就看见了戴维。
戴维搂住她,不知道有多想抱起她,很可惜,他在飞机上被欧利文折腾的好几轮,腰部以下根本没什么力气。
欧利文微微一笑,牵起戴安娜的手,一起走回了屋子里。
戴维跟着他们上楼,在楼梯的墙壁上看见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子笑容温婉,眉眼间却不似一般弱女子。搂着她的男子显得知性,五官深邃,是个迷人的男子。
"这是你的父母?"
"嗯……他们秘密结婚之后,曾经在这里住过一小段时间,只是后来被雷蒙发现了,所以连夜逃往去了美国。"欧利文也驻足在那张照片前,"这算是他们的结婚照了。我母亲因为怕雷蒙发现,连婚纱都没有穿过。"
"但是那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母亲完全拥有你的父亲。"戴维笑了笑。
欧利文将戴维搂过来,"是的,我母亲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都很幸福。"
戴安娜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咦?妈妈也说爸爸让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很幸福。"
戴维微微一愣,走过去,"妈妈真的这么说过?"
"说过。"戴安娜点头。
欧利文看着他们,扯起了嘴角,"戴维……请你也让我幸福。"
戴维回首一笑。
傻瓜,欧利文……只有你才能让我幸福。
当晚,欧利文亲自下厨为戴维做了意大利披萨,浓厚的芝士还有波伦亚香肠与新鲜的蘑菇,戴维光是闻到那个味道,口水就在喉间打转了。再加上海鲜杂烩和奶油焗蜗牛,戴安娜都眼巴巴地趴在桌子上等着开饭。
"我听尼奥说过你做的菜也是艺术,但是我没有想到……你连披萨都能做的有模有样。"戴维拿起一块,放在嘴里一咬,闭上眼睛感受着柏高连奴芝士在口腔里蔓延开来,"你说的没错,以前我吃的披萨确实是垃圾。"
欧利文浅笑着,把刚做好的酿花枝推到他的面前。
"没办法,谁要别人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欧利文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红酒的启瓶器,整个动作相当帅气,就连戴安娜也睁着眼睛看着。
戴维只想,永远都能够这样平静而快乐。
晚餐之后,他们有了访客,是莉迪亚。
"很抱歉打扰了你们……不过我有件事情要来和你们说一下。"
戴维将戴安娜哄上了楼,欧利文给她倒了一杯卡布奇诺。
"我还是喜欢黑咖啡,卡布奇诺太甜了。"莉迪亚皱了皱眉,今天她依旧穿的像个小男生,就连那头一直藏在帽子里的金发都剪短了。
"有什么事情吗,莉迪亚?"欧利文长腿交叠,看向自己的表妹,神态中的镇定让人猜想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莉迪亚前来的目的。
"范西敏家族的佩罗斯亲自来了伦敦。"莉迪亚皱起了眉头,"我想你也知道他来是为什么。"
"因为莫斯科地下拍卖会的那场爆炸事故他成为了众矢之的。他想要借助沃尔伦家族在欧洲的信誉,为他向其他各大家族调停。"
"没错,"莉迪亚冷哼了一声,"你还记得他最小的那个弟弟来伦敦与我们谈生意,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纠缠,真的很烦人。那家伙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在酒吧里和一个侍应生调情结果被那个女人的男朋友刺伤了大腿,佩罗斯却责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他,不惜处处与我们作对,甚至还对其他家族说要报复我们!这实在太可笑了!现在他出事了,竟然还想我们帮忙?"
"莉迪亚,你再好好想一想,范西敏家真的是我们的敌人吗?"欧利文向后靠着沙发,一只手搭在椅背上,随意中又流露出几分大气。
莉迪亚蹙眉,"你……什么意思?"
"向来欧洲的几大家族,就算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都不会刻意去与其他家族结盟,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需要利益均沾,避免与其他家族碰撞……所以大部分交易与合作都是暂时性的。"
"对,正是因为范西敏家总是在外人面前表示自己与沃尔伦家势不两立,这样就算两家有私下的交易,其他家族也想象不到。而范西敏家可以得到与沃尔伦家对立家族的信息,反之,沃尔伦家也能告诉范西敏家,他的对手又有什么活动。"
莉迪亚眨了眨眼睛,"……这样说来,虽然我们与范西敏家的纠纷不断,但是好像从来没有吃过大亏……"
"如果范西敏家垮掉了,沃尔伦家在西欧,就少了可靠的盟友。"
"怪不得外公一直在思考怎么帮范西敏家与其他家族调停……"莉迪亚摸了摸脑袋,"我总算明白外公为什么那么希望你回来了,你看问题的角度真的比我要宽广的多。"
"……我只想像我的父亲那样,做一个画家。"欧利文扯了扯嘴角,"我和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你,而不是为沃尔伦家族。"
莉迪亚有些着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邀请了其他家族,你也不会来帮我?"
"你可以自己解决的,莉迪亚。你欠缺的只是魄力而已。"欧利文淡然一笑,"就好比安东尼拿枪指着戴维的脑袋的时候,你也可以学安东尼,一枪打在戴维的脚尖前,要他知道,必要时刻,你会杀了戴维,也不会让他带走他。"
莉迪亚愣住了,"难道你不怕戴维会死吗?"
"笨蛋。安东尼他对着戴维开不了枪。"欧利文意味深长地一笑。
"为什么?"莉迪亚不明白了,"就算安东尼对戴维是真心的,像他那样的人,得不到的就毁掉……也不是不可能啊!"
"一个人如果一直只看见黑色和血腥,他不会去在意别的颜色。但是当他一但看见了,就会像吸毒上瘾一样,离不开。"欧利文浅笑道。
"我怎么觉得你在说你自己?"莉迪亚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站起来,"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一声,安东尼?唐纳也将会在后天来沃尔伦家,因为佩罗斯?范西敏一直怀疑那场爆炸是安东尼安排的,一举炸死了在哥伦比亚与中东军火交易方面与他有利益冲突的几个家族的代表,其中还有一位是豪威尔家的继承人。"
欧利文虽然一直不爱笑,但是那种隐隐的轻松在他的脸上消失,哪怕是莉迪亚,也感受到了压迫。
"这场会议根本毫无意义,难道佩罗斯?范西敏还指望安东尼承认炸弹是他安置的吗?估计是范西敏家要与安东尼进行谈判,选在沃尔伦家的地盘上会比较安全而已。"
"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去,因为你要无时无刻让戴维在你的视线范围内。"莉迪亚起身离开,"不过至少谢谢你为我解决了很多谜团。"
送走了莉迪亚,欧利文来到楼上的卧室。
戴维正在接一个电话,脸上的表情显得悲哀。
欧利文搂住他,"怎么了?"
戴维将手机递给欧利文,原来是温曼先生已经并发症住进了加护病房,医院里保守估计,他撑不过这个月了。
"虽然他说……拿不回席勒的肋骨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得到的比他多的多,却什么都没有付出。"戴维吸了一口气。
"其实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欧利文浅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安东尼要来伦敦了,并且要与范西敏家的佩罗斯一起商讨那次爆炸所带来的后果。"
"我能听见莉迪亚的声音,她想要你去帮忙。"
"你知道三个家族的首领聚集在一起,进入谈判房间之前,他们必须卸下所有的武器,甚至于一切可以用来作为武器的东西。"
"……安东尼一直将那一小节肋骨带在身边,那么……"
"那么我们只要等着,让莉迪亚把那一小节肋骨带来给我们就好。"
一周就这样过去了。
星期五的早晨下起了小雨,整个世界显得有些阴沉。
戴维迷蒙着醒来,爬起来想要去拉开窗帘。一旁的欧利文却抱住他的腰,将他拉了回来,紧接着是热烈到让人窒息的早安吻。
戴维挣扎了半天终于活了过来,"今天好像就是安东尼与范西敏家谈判的日子了吧?"
"是啊,他们的事情我们不需要担心。"欧利文在他的鼻子上点了点,"这样下着小雨的天气,你不觉得很适合一直待在床上吗?"
戴维顿然无言,他有的时候觉得上帝真是不公平,欧利文的年纪明明比自己还要大上两、三岁,而且还是一个天天在画室里作画的画家,为什么他的体力能这么好?晚上折腾完了不够白天还要折腾?
此时,在沃尔伦家的门外,已经停了几辆黑色的奢侈型轿车。
莉迪亚代表雷蒙将他们迎进了沃尔伦家的大宅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下课晚了点……所以更新的也比较晚,但是比不更新要好吧,嘿嘿……
第 82 章
佩罗斯?范西敏生的身材高挑,五官周正,略显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几分神经质,但是意外地,他有着浑厚的嗓音,使得他谈吐之间更具有成熟男子的风韵。
而安东尼,莉迪亚已经很熟悉了,再加上前段时间的嫌隙,莉迪亚一句话都不想对他说。
来到了书房门口,按照规矩,他们要将身上的手机、戒指、首饰全部放在托盘之中,交由沃尔伦家来保留。
莉迪亚来到安东尼的身边,扬了扬下巴:"唐纳先生,你好像还有什么东西没摘下来。"
"什么?"安东尼一副好奇的样子,将脑袋凑到了莉迪亚的面前。
"这个东西。"莉迪亚指了指安东尼别在腰间的一小节骨头,她在心里觉得安东尼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她见过中国人在身上戴玉佩,印度女人带脚铃,就是没见人将人的骨头当成钥匙扣似的挂在裤子上,当然,歌德除外……
"我相信这个小东西无法当做武器来使用吧?"
莉迪亚冷笑了一下,"我们都知道,哪怕是眼镜都能拿来杀人,您身上挂着的那个东西,比眼镜可要硬的多。"
"那你能告诉我,来到沃尔伦家这么久,为什么我一直没有见到欧利文?"安东尼将那一小节肋骨放在了托盘上。
"你恐怕不是想问欧利文,而是想问戴维吧?"莉迪亚嗤笑了一下,"你也知道戴维那个人是待不住的,英国的名媛淑女这么多,各个教养良好,风情万种,欧利文当然要好好看着他啦。"
"确实,他应该好好看着戴维。"安东尼笑道。
此时,书房那边的雷蒙缓缓道:"两位还不进来?时间再拖一拖,就到晚餐时间了。"
安东尼笑了笑走进去,而佩罗斯依旧是一脸紧绷的神色。
书房的门缓缓关上,莉迪亚吸了一口气,将口袋里欧利文仿制的另一只肋骨和托盘中的交换。
那一刻,她的脸上扬起笑意,缓缓离开书房。
来到一楼,她掏出手机告诉欧利文:"你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
就在此刻,楼上传来了一阵爆炸声,震耳欲聋,莉迪亚惊呆着转过身来,看见书房的窗户玻璃粉碎着四散开来。
"莉迪亚,怎么回事?"
欧利文的声音传来,让莉迪亚缓过神来。
"书房爆炸了!祖父还有安东尼和佩罗斯都在里面!"莉迪亚挂了电话就冲上去。
当她来到房门口时,家中的保膘也早已经聚集了过去。
但是所有人只是举着枪,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安东尼正勒住雷蒙的脖子,用一只枪抵着他的脑袋一步一步走出来,而佩罗斯就跟在他的身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莉迪亚内心无比惊讶,但还是掏出枪来指着他们。
安东尼怎么会有枪?而且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一看我们的莉迪亚小姐就有很多的疑问啊。"安东尼无所谓地一笑,被他挟持的雷蒙虽然一脸灰尘,看起来颇为狼狈,但是却镇定自若,"沃尔伦先生,不如你就为莉迪亚小姐解释一下刚才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吧。"
雷蒙冷笑着显然对安东尼的手段感到不耻,"他早先曾经送给我一幅欧利文学生时代临摹的蒙娜丽莎,我将它挂在了书房的墙上,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在画框里装上了微型炸弹,趁乱,这家伙竟然又将我藏在书桌下面的手枪拿出来。"
莉迪亚望向佩罗斯,"范西敏先生!当时你也在场!既然你没事为什么让安东尼这么容易就得手!"
佩罗斯做出很抱歉的表情:"对不起了,莉迪亚小姐,从前虽然暗地里我们范西敏家和你们沃尔伦家是亲密的盟友,但是现在情势变化太大,我已经决定和唐纳先生合作了。"
"什么——"莉迪亚万万没有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你和安东尼这个疯子合作能得到什么!他根本没有本事帮你!"
"他有。"佩罗斯点了点头,"唐纳先生,我们还是快点与莉迪亚小姐说清楚吧。"
"亲爱的莉迪亚,我与范西敏先生是各取所需。范西敏先生,要的是你们沃尔伦家与欧洲其他家族的交易记录,有了这个东西,他就不用担心其他家族再为地下拍卖会的爆炸与喋喋不休了。毕竟那份交易记录要是交到国际刑警手里,喔……结局一定会很精彩。"安东尼顿了顿,"至于我嘛……我知道欧利文和戴维就在伦敦,我要戴维。我劝你现在就打电话,我要戴维拿着那份交易记录,跟我走。"
"你做梦!跟你走?戴维喜欢的是欧利文!你总是这样纠缠可真是难看!"莉迪亚快要发毛了。
"莉迪亚,如果失败了一次两次就放弃,说明你还不够喜欢那个人。"安东尼顶了顶雷蒙的脑袋,"快点打电话吧,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雷蒙反倒是笑了,"安东尼,你也太天真了吧,你真的觉得欧利文会让戴维过来这里吗?他曾经失去过,所以会不顾一切抓住好不容易拥有的东西,至于我这个老头,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而且,那份交易记录关系到我们沃尔伦家的信誉,我怎么可能交给你呢?"
莉迪亚皱起眉头,不期然想起了欧利文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那就是不能在安东尼面前退步,只要退后一步,那么每一步都会被他所掌握。
"雷蒙,虽然我不是男孩子,但是我相信自己能做的像男孩子一样好。"莉迪亚冷着声音说。
雷蒙瞬间明白了莉迪亚的意思,"没错,你很棒。而且我已经老了,就算多活几年也做不出什么事情。其他家族的长辈们你都见过了,豪威尔家的两兄弟都很喜欢你,虽然他们的大哥死在了那场爆炸中,不过二哥也很不错,你可以同他结婚,这样我们两家就能同仇敌忾了。"
这一番话,让佩罗斯失色,雷蒙的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不要管自己的生死,如果他真的被安东尼杀了,那么结局将会是沃尔伦家与豪威尔家的联盟,佩罗斯真的会没有立足之地了。
"嗯,嗯,生姜果然是老的辣。"安东尼非常敬佩的点了点头,"不过你也小看我了。我送给了你那么多欧利文仿造的名画还有艺术品,比如说那个沙皇彩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好好检查过,说不定其中的每一个都藏有炸弹哦!"
雷蒙眯起了眼睛。
莉迪亚虽然表情依旧,但是内心却开始动摇了。
欧利文在心中恨着雷蒙这个外公,但是雷蒙却将欧利文画的每一幅画当做至宝。除了挂在走廊和书房中的那几幅,其他的都被送进了保险库中。
"看来你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分,就连我将欧利文的作品与交易记录放在同一个保险库中都查的一清二楚了。"雷蒙冷哼了一声。
"是啊,是啊,只要我按下炸弹,这么大的冲击力,只怕保险库的墙壁都炸塌了,我听说那份交易记录是被存放在一个类似黑匣子的保险箱里,也就是说你的保险库炸塌了,我还是可以从中把那只保险箱拿出来,到时候,我的老朋友雷蒙……你的命对我而言都不算重要了。"
"你!"莉迪亚一阵心惊,上前了半步,完全透露出了她的紧张。
"好了好了,莉迪亚小姐,你还是快点打电话叫戴维来吧。我数三下,三下之后你还不打电话,那我就干脆一点,炸开保险库,然后要你爷爷的命。"安东尼的目光霎时间冰冷下来,嗜血的狠戾让莉迪亚心脏一阵收缩。
"一……二……"安东尼示意了一下莉迪亚的后面,莉迪亚回头,看见了拿着遥控器的米高。
"我打电话!"莉迪亚最终还是妥协了,按照欧利文的说法,在于安东尼的对决中,也许她做的比上一次好,但是还是输了。
其实听到爆炸声之后的欧利文,正穿上外套准备去沃尔伦家。
"到底发生什么了?"戴维拉住了欧利文的胳膊。
"没事,你只要待在这里哪里都别去,我去趟沃尔伦家,把席勒的肋骨取回来。"欧利文对着戴维宽慰地一笑。
"你骗我,出事了对吗?"戴维眯起眼睛。虽然欧利文在外人面前总是板着脸一副难以亲近的模样,但是和戴维在一起的时候,欧利文的情绪不再那么难以捉摸。
欧利文刚要开口说什么,莉迪亚的电话就来了,说了没有两句,他的脸色暗沉的连空气也下降到零下。
"我不可能带戴维去。"
"但是他会拿走交易记录,还会杀了爷爷!"莉迪亚很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点击率变成一百多了,我有一种不知道该说啥好的感觉。还好就快结束了,不用再被这种点击率煎熬。不过大家放心,我不会烂尾,结尾绝对艺术……
第 83 章
"那些又关我什么事情。"欧利文蹙起了眉头。
"就算不关你的事情,但是戴维的事情呢?是我从安东尼的手上带走了戴安娜,是我在莫斯科的冬宫帮助你把戴维夺回来!你不觉得这份人情你该还给我了吗?"
欧利文闭上了眼睛,挂断了电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戴维拽着欧利文的肩膀问,"我不是弱者!我不需要你像保护一个易碎品一样捧在手里贴在心上!"
"我不可以让你有一点危险,这里不是纽约。"欧利文想要去搂他,戴维却挥开了他的手。
"欧利文,你知道吗,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又讨厌你有羡慕你,因为你看起来成熟博学高高在上!我仰慕你却又害怕被你知道我的心思,所以我选择离开你!我不想一直站在某个地方仰望你,我想要到达和你一样的高度,哪怕最后我真的会被太阳的热度融化了翅膀……我想进入你的世界,无论它像梵高的画作一样绚烂狂烈还是像深不见底的悬崖……让我和你在一起,让我在你的身边,好不好?"
欧利文看着戴维的眼睛,那里面是欧利文感到陌生而又熟悉的坚定。
"好,我带你去。但是你要记住,在我们这所有人中,唯一能够牵制住安东尼的人只有你。如果连你也向他妥协,那么我们就输了。"欧利文很认真地说。
"我记住了。"
"记住是不够的,这是你对我的承诺。"欧利文拉起戴维的手,走向门外。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来到了沃尔伦家。
仰头看见那已经被炸掉了窗户的书房,戴维皱起了眉头。
"害怕了吗?"欧利文浅笑了一下,如果是从前,他的嘴角还会扯出嘲讽的角度。
"没有。"戴维很坚定地同欧利文来到了沃尔伦家的保险库。
时间紧迫,他们必须马上拿出交易记录。
欧利文的指纹和密码都得到了确认,当戴维跟着他进入的时候,不由得发出了感叹声。
这间保险库里收藏着维米尔、达利、梵高、塞尚、拉斐尔等人的名作,但是戴维凭感觉就知道它们都是欧利文的仿作。
"竟然有这么多?"戴维吹了一声口哨,"欧利文,你可以开一个卢浮宫了。"
欧利文轻哼了一声,"如果这些画里都装着炸弹,我不知道它们还能不能用来开你的卢浮宫。"
戴维的心脏再度沉了下去,"安东尼绝对是故意的,为什么他送给雷蒙的其他东西里不放炸弹,偏偏在你的临摹作品里放?"
欧利文忽然转过头来,亲吻上戴维的唇。
"他可以在全世界任何地方放炸弹,炸掉卢浮宫或者纽约大都会艺术馆都没有关系,因为他不会在你身上放炸弹。"
戴维愣了愣,以前也许他会觉得欧利文说的话很可笑,自己对安东尼哪有可能那么重要。但是,他现在相信安东尼是真的……不会伤害自己。
欧利文再度输入密码,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保险箱,拎到戴维的面前,"记得我对你说的话。"
"绝对不向安东尼妥协。"
戴维拎着那个箱子,走向沃尔伦家的最高层。
穿过悠长的走廊,墙壁的墙壁上是沃尔伦家族的人,绕过一个小厅,他看见了正举着枪的保镖们。
他拎着箱子,直落落走向安东尼他们。
戴维穿着银灰色的西装,双温莎结打在条纹衬衫上,拎着保险箱冷静地穿过保镖,来到了莉迪亚的身旁。
佩罗斯摸了摸下巴,"果然是个美男子,怪不得安东尼你花这么大的心思就为了得到他。"
"他可不只是美男子而已。"安东尼笑笑,"亲爱的,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很自卑地猜想,这几天你根本没有想念过我。"
戴维耸了耸肩膀,"您有进步了,唐纳先生。不但不是'自卑',而是很有自知之明。"
佩罗斯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既然想要的东西和人都到齐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等一等。"安东尼扬起了下巴,"我知道欧利文?凯恩一贯的行事作风就是拿假货来掉包真货,我要看箱子里的东西。"
此时,欧利文也来到了戴维的身后,他拨弄了一下箱子上的密码,然后输入了自己的指纹,保险箱弹开之后,里面是一个优盘。
"没错,我要看看优盘里的东西是不是真的。"佩罗斯很在意地说。
安东尼点头,"没错,我可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一台电脑,说不定被凯恩先生那位黑客朋友做了手脚。"
米高走了过来,欧利文伸手止住他,将电脑端到了戴维身边,优盘插进去之后,显示了各种表格,放大之后能看见很多家族的名称,他们在什么时间购买了什么,运送到了什么地方,所用的空壳公司又是什么。
佩罗斯笑了,"这玩意儿应该没错,临时之间也来不及仿造!"
"很好,戴维,那就收拾东西和我回家吧。"安东尼笑了起来。
戴维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也扯起了嘴角,"唐纳先生,你好像搞错了吧?为什么你要我去哪里我就要去哪里呢?"
"什么?"佩罗斯皱起了眉,"如果你不跟我们走,雷蒙这个老东西就死定了!"
"他死定了关我什么事情?你打可以在他的脑袋上打上一百个洞。"戴维耸了耸肩膀。
"戴维……"莉迪亚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他……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一般,专心地用枪指着佩罗斯与安东尼的方向。
"看不出来我的戴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无情了?你可是很心软的啊。"安东尼拉长了声调,但是他的表情里并没有吃惊的情绪,仿佛一切仍旧在他的掌握之中,"看来欧利文把你带坏了啊。"
"也许吧。"戴维挥了挥箱子,"这个东西现在在我们的手上,就算你按下保险库里的炸弹,顶多炸飞半座沃尔伦家,为了安全起见,我和欧利文决定现在就拎着箱子离开。"
说完,戴维便挽上欧利文的手臂,准备和他一起离开。
"你觉得我不会开枪吗?"说完,只听见砰地一声,子弹打在雷蒙的肩膀上,老人家发出一声闷哼,伸手按住子弹穿过的地方。
"爷爷!"莉迪亚大叫了一声。
戴维倒抽了一口气,欧利文低声道:"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心领神会的戴维扬高了嗓音,"安东尼,如果我是你,不会只打中雷蒙的胳膊,而是心脏。你可以扛着一具尸体当做挡箭牌。"
此时,佩罗斯已经沉不住气了,"安东尼,马上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带走那个箱子!"
"戴维——你真的能狠下心来看着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就这么死在枪子下吗?"
转身一笑,戴维用非常清晰的声音说:"安东尼,你也是在那条道上混的,今天雷蒙的结局,就是你明天的结局。"
"啊……啊……拿不到箱子也没关系,那就让雷蒙?沃尔伦先生送我们一程吧。"安东尼用无所谓的声音道。
佩罗斯的音调扬高,非常不满,"你说什么!明明可以拿到那个箱子!为什么要放弃?"
"范西敏先生,你还没有弄明白吗?对于他们而言,雷蒙的价值根本比不上那个箱子,他们可以为了雷蒙放我们走,但是绝对不会为了雷蒙把箱子交给我们。"安东尼勒住雷蒙,一步一步缓缓离开保镖们的包围圈,所有人只能用枪指着他们,看着他们一步一步后退。
戴维和欧利文刚要跟过去,佩罗斯忽然发狂一般冲到米高面前,夺走了炸弹的遥控器,按了下去。
轰地几声巨响连在一起,整栋房子都在震颤。戴维与欧利文所站着的地方裂开了缝隙。
欧利文眼疾手快,拉着戴维离开,才刚跑上两步,整片地面就塌陷了下去,他们所处的本就是第四层楼凸出来的露台,下面就是地面。
摔下去的瞬间,戴维被欧利文紧紧抓住,而欧利文则抓在了塌陷了的地板的边缘。
"欧利文!"戴维惊了,他被悬在半空中摇晃着,这个高度摔下去,就算不死,也会终身残疾。
有血液沿着欧利文的胳膊流下来,他伤到的应该是右手。
"抓紧我!戴维!"
此时,已经失去理智的佩罗斯冲了过来,一脚踩在欧利文刚才被碎裂的砖石砸伤的右手上,"把箱子给我!我叫你把箱子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上完课要去看哈利波特,也不知道自己更新的够不够,再发一章啦,明天休息一下。
第 84 章
因为没有这个箱子,范西敏家族不可能再有立足之地了。
但是戴维就算愿意伸手把箱子交给他,佩罗斯也够不到。
此时安东尼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虽然他知道所有的计划都不可能完美无缺,所有的目的也不可能心想事成,但是他的底线就是戴维绝对不可以有事!
佩罗斯再这样发疯,一旦欧利文松手,戴维就会掉下去。
欧利文一向鲜有情感表露的五官颤抖着扭曲起来,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抓紧我……戴维!"
眼睛在发酸,要紧牙关的戴维感受着欧利文要将他捏碎的力量。
戴维第一次无比地确定,此刻欧利文的眼睛里只有他。
几乎不做多想,安东尼抬起枪来砰地一下射中了佩罗斯的后脑。
同一时刻,莉迪亚还有其他的保镖也纷纷开枪,佩罗斯的血花四溅。
戴维仰着头,震惊地看着他倒下来,与自己擦身而过,砰地落在地面上。
红色的液体渗透在草地上,戴维闭上了眼睛,此刻他最担心的,只有欧利文的右手。
莉迪亚他们上前,将戴维与欧利文拖了上来。
安东尼见戴维平安无事地被拖上来了,呼出了一口气。
雷蒙依然是他的人质,虽然计划完全在他的设想之外,但是他还有抽身离开的筹码。
"老朋友,闹剧结束了,我想我该退场了。"安东尼带着雷蒙,缓缓后撤,他的枪口毫不颤抖地抵着雷蒙的脑袋。
"你倒是进退有度,可惜佩罗斯不是个好伙伴。"雷蒙忍着肩伤说。
戴维被拉上来的那一刻,欧利文一把将他抱住,"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让我看你的手!"戴维将欧利文的右手捧到自己的面前,掌心的伤口的深度很有可能使得神经受损。戴维张了张嘴,心痛得无以为加。
"没关系的……不过是一只手而已……"欧利文的语调淡然,仿佛他的艺术生命与戴维相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戴维靠在欧利文的肩膀上,那一刻他发觉自己不但离欧利文所站的高度很远很远,而且还把他从那里拉了下来……摔的异常惨烈。
"没事的,戴维!"欧利文用左手按住他的肩膀,"相信我!"
"我相信你。"戴维站了起来,"所以我们现在必须马上去医院!"
此时,安东尼带着雷蒙坐进了车子里,米高驾着车飞驰了出去,身后是莉迪亚开车紧跟其后。
"老伙计,那一枪不会真的要你的命吧?"安东尼浅笑着问。
"也许吧,我已经年纪大了,很久没有流过这么多血了。"雷蒙无奈地笑了笑。
"你可不能死啊,莉迪亚看我很不顺眼,要是她真的继承了沃尔伦家,我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安东尼掏出手绢来捂住雷蒙的伤口。
"我知道你对戴维感兴趣,但是我没有想到你是真的动心了。"雷蒙摇了摇头,"哦,不……应该是我老眼昏花。在公爵夫妇的结婚纪念晚宴上,你一直盯着他看的时候,我就应该明白了。"
"嗯哼,所以说我在和您的外孙抢男人。"
"但是你应该看明白,戴维喜欢的是欧利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离开他。"雷蒙沉下了声音,"而我,愿意做任何事情来保证欧利文的幸福,所以安东尼,我劝你放手。"
"雷蒙……很多时候不是我们说放手就能放手,要做到这一点也许需要一生的时间。"安东尼拿出手机递给雷蒙,"帮我告诉莉迪亚,别再追来了。"
"那么安东尼,也请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来看待你呢?一个处心积虑想要炸死我的敌人?一个明明有机会杀死我却又打算放我走的傻子?"雷蒙接过手机却并没有拨打电话。
安东尼嘴角扯出无奈的弧度,颔首时金发垂落,遮住了他忧愁的眼睛。
"那就请你……把我当做一个被爱情迷昏头脑的男人吧。"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可以,但是你在英国的分润必须减少百分之十,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要知道我花了这么多年收集起来的欧利文的作品可是全部毁掉了。"
莞尔一笑,安东尼与雷蒙握手,"可以,成交。"
戴维陪同欧利文来到了医院,根据医生的检查,欧利文手掌所受的伤经过适当的治疗,问题并不会太严重,但是像是一些非常精细的事情,比如画画,可能无法做到向从前那样了。
这个消息不经意传了出去,一时之间不止英国,美国的报纸也纷纷刊登新闻,内容大同小异,现代著名画家欧利文?凯恩右手严重受伤,很有可能再也无法握笔。
不到一个星期,欧利文的画作价格不断往上涨,各大收藏家哪怕掏空了口袋也想要买下一幅欧利文的画作。
医院里,欧利文看着报纸,旁边是莉迪亚坐在那里削着苹果。
他的手刚做完手术,医生的意思是让他留院观察以防伤口感染。再加上是大画家的手,医院方面则更加在意了,要是普通人恐怕早就回家养着了。
"真不知道爷爷再想些什么!竟然还和安东尼那个疯子合作!难道爷爷就不怕安东尼那个家伙反咬我们一口吗!"莉迪亚不停地碎碎念着,"对了,那一小节席勒的肋骨,你是不是交还给了你那位得了癌症的朋友。"
欧利文点头道:"是的,温曼先生将这一节肋骨送到了弗赖堡大学,经过他们的DNA比对,证明了这一节肋骨确实是属于席勒的。"
"喔……"莉迪亚耸了耸肩膀,"那么歌德还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竟然一直带着席勒的肋骨……不过欧利文,你真是赚了。别的画家都是归天了之后作品才涨到天价,你不过伤了右手,你的那些画比华尔街的股票涨势还要夸张!"
欧利文只是静静的看着报纸,没有再回应她。
他的右手可以握着报纸的边缘,但是要做非常用力的事情,还是需要复建之后了。
"话说,戴维那家伙呢?怎么一直没看见他?"莉迪亚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然后直接用水果刀插着往嘴里塞。
欧利文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因为自己受伤,戴维非常内疚,不知道怎样面对欧利文受伤的右手,那对于一个画家而言,就是致命伤。
戴维站在病房门外,靠着墙。
他已经不是孩子了,自然不会因为内疚而选择逃避。他只是在整理自己的心绪,应该如何再次站在欧利文的面前。
很多个夜晚之后,坐在病床上迟迟不肯熄灯的欧利文有些不耐烦了。
他愿意给戴维时间来调整心情,但是回到纽约快要一周了,他见到了烦人的尼奥,也看见了可爱的戴安娜,但是他最想见到的人却迟迟没有来。
欧利文一向是很有耐心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容忍戴维一直游离在他的视线之外。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欧利文依旧没有睡着,他已经准备好起身去抓人了。
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悠远深长,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心跳的鼓点上。
欧利文坐回到床上,抿起了嘴角。
门打开的瞬间,欧利文愣住了。
迎面而来的男子,干净而俊美,柔软的金棕色发丝随着步伐而盈动。他就这样走来,走进欧利文的视线,仿佛在黑暗中嗤啦一下划开的火柴,让人心惊着呵护就怕他会忽然消失不见。
而他的手中,捧着一大束红色的康乃馨,霎时间将欧利文的眼睛也燃烧了起来。
他款款在欧利文的身边坐下,将手中的花束交到了欧利文的怀里,欧利文这才发觉,那些花都是用红色的纸折出来的。
"没想到你学的这么快,我只不过折了一朵送给你,你却折出了这么一大束。"欧利文笑了起来,眼角眉梢让人心动。
"欧利文……"戴维顿了顿,"你以前对我的评价一点都没有错,我确实只是一个只有外表还算光鲜的人,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审美观。我努力的向着你的高度爬去,想要和你做同样的事情,为你分担同样的痛苦,但是结局却是……伤害了你……"
欧利文沉默着看着戴维,等着他将所有的话全部说完。
"假以时日,这个还算不错的皮囊也将失去光彩……所以我想问你,这样的我,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欧利文缓缓扯起了嘴角,目光沉敛着似乎到达了时光的尽头。
"戴维……我和你,不是兰波与威尔蓝,不是柴可夫斯基与鲍勃,也不是王尔德与波西……我们只是戴维与欧利文。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缪斯,尽管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无数我想要描绘却无法付诸于画布的色彩……"欧利文执起戴维的手,放在自己受伤的掌心里,"我也从没有想过在你身上追求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因为你给我的,远远比你想象中要多的多。"
戴维想要握紧欧利文的手,却又害怕太用力会伤到他。
"戴维,你知道夏娃是上帝用亚当的肋骨所造的吗?"
"我知道。"
"那我想你也明白……为什么歌德到最后一刻还要带着席勒的肋骨?"
戴维垂下头来,欧利文却收起了掌心。戴维不明白,明明已经受伤了,为什么他的手掌还会那么用力地握住自己。
"你是想说,我是你的肋骨吗?"戴维抬起眼来,半开玩笑地问。
但是他看见的,却是欧利文认真到让时间静止的表情。
"不,戴维……你是我的全部。"
那一刻,戴维明白,没有什么能让他从欧利文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
尾声
六十二年之后,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迎来了一批非常重要的画作。
馆长亲自将它们悬挂在了墙壁上,整个过程显得小心翼翼。
"天啊……我真没有想到欧利文?凯恩的作品竟然会悬挂在我们的博物馆里。"馆长望着那几幅作品,露出赞叹的表情,"它们都是欧利文的巅峰之作,是他在三十二岁那年右手受伤之后,用左手绘画的……而且全部都是非卖品。"
一旁的助理也凝视向那几幅画。
"只是……它们的名字都是一样的。"
"你是说《戴维》吗?"馆长露出一抹笑容,"艺术界的人都知道一向不苟言笑却又鲜少出席公共场合的大画家,迷恋着奢侈红酒'露比'的酿造商,他的名字叫做戴维?霍夫兰。"
"但是……像是红色的康乃馨,如同火焰一样奔放,却又流露出款款深情……还有广场上的喷泉,以及这幅葡萄架与绿野的风光都叫做《戴维》呢?画面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物出现啊!"女助理一面赞叹着画技的精巧与构图的曼妙,却又一面好奇这些作品的名字由来、
馆长笑了,"也许有些事情,只有大画家自己知道的吧,我们无从窥探答案。"
当最后那幅素描被挂上墙壁的时候,女助理睁大了眼睛,"这个就是……欧利文?凯恩一生中唯一的一幅素描?"
"很美不是吗?有人说这幅画既有《蒙娜丽莎》的神秘,又有《戴珍珠耳环的少女》那般深邃。他就是戴维?霍夫兰,占据了欧利文所有视线的人。"
"只怕是欧利文的情感才将画中人描绘得如此迷人吧……"女助理发出了一声感慨。
"不是的。应该说只有欧利文?凯恩的笔触,才能将他的迷人留在纸上。"一位老者,仰着头,看向那幅画,目光的尽头,是无限的向往与憧憬。
女助理看向馆长:"这位先生是谁啊?竟然能够在博物馆非展览时间进来……"
"他就是这幅素描的捐赠者,也是'露比'的意大利代理商安东尼?唐纳先生啊。"
幽静的博物馆中,安东尼淡然转身,走向门口,融入了人流之中。
当时光让一切褪色,博物馆里的戴维却依旧微笑着,如同许多许多年前,安东尼看见他趴睡在书架上的那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我特意在这一天送上最终章~
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我写完这篇文章,你们给我的鼓励和支持我一定会放在心上。虽然因为工作的原因无暇一一回复大家的留言,但是请相信我,大家的留言我都好好的仔细地看过了。
感谢大家对戴维的喜爱,这个小受毕竟和我以前写的不太一样,这是我第一次写花瓶受,希望大家喜欢戴维。
之后会更新两个番外,第一个番外是送给安东尼的,他喜欢我们的戴维那么久了,我会送给他一点心灵上的慰藉。第二个番外则是欧利文与戴维之后生活的一些小细节,保证很甜蜜。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
85
85、番外一 云端 ...
监狱生活不是一般无聊,而是非常无聊。
除了仰望天空时的一片碧蓝,安东尼偶尔会幻想,一个身披洁白羽翼的天使,带着神谕,从天而降。然后安东尼会用快到让神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一把将他扼住,折断他的羽翼,看着他的鲜血染红这世间的一切圣洁。
正值放风的时候,麻木了的囚犯享受着一周难得的日光与没有霉味的空气。
经常上演一些激情戏码,毕竟在这个连空气里都是雄性荷尔蒙味道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寻找着欲望的出口。
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小骚动,狱警们会挥舞着警棍冲过来,每一下都充满狠劲,不把你打到地狱里就不会罢休一般。
"少爷,烟。"米高将一支上好的雪茄递到脸上洋溢着笑容其实却在发呆的安东尼面前。
在这个世界里,香烟是比美金更加尖挺的钞票。
抽了一口,安东尼还是百感交集地说:"米高……这里真无聊……所罗门怎么还不派人来杀我呢?"
"听说后天会有新狱警来,说不定就是所罗门的人。"米高回答道,尽管他知道安东尼满肚子坏水,最喜欢的就是挑起监狱中的纷争,然后站在一旁看戏。
不过米高没有想到的是,新来的狱警和所罗门没有关系,相反的,他长着一张让人蠢蠢欲动的脸。监狱中已经麻木的空气忽然之间波动了起来。
熄灯时,马克带着那个叫做戴维的狱警巡视着四楼的囚室。
当他从门前缓缓走过,习惯了黑暗的安东尼,第一次感觉到了眩目。
毁灭性的美感,安东尼似乎看见了太阳与海洋交相辉映的画面。
"你真的是狱警吗?"安东尼开口问,对方却只是顿了顿却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
黑暗中,他掠起了一抹笑意。
傻瓜,你不该穿着狱警的制服,它没有办法保护你,只会让人产生撕裂一切占有你的念想。
"太漂亮的狱警,只怕会惹很多麻烦。"米高躺在床上小声嘀咕了一句。
安东尼也跟着躺了下来,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米高所躺的上铺,"米高,'美'和'漂亮'是两码事。你可以称赞他很美,但是不要用形容女人的'漂亮'来形容他。"
米高嗯了一声,几秒钟之后又问:"少爷……我还是不能明白那两个词有什么区别。"
不过米高说戴维会惹很多麻烦这件事情倒是说对了,没两天与戴维一起执勤的马克就忙的焦头烂额。某天晚上那只菜鸟竟然去找杰瑞米和他姘夫的麻烦,差一点就被按在铁栏杆上被干了。不过小菜鸟的表现出人意料地勇猛,杰瑞米的姘夫被戳瞎了眼睛,杰瑞米也被痛打了一顿。
但是米高最受不了的就是安东尼竟然很向往地说什么真羡慕杰瑞米能够摸到戴维的屁股,为什么他就没有看见杰瑞米被揍的很惨呢!
每周一次进入图书馆的机会,其实是安东尼给了典狱长几十万美金换来的。他对那个图书馆里的藏书一点兴趣都没有,不仅书籍残旧,还有一股霉味。唯一的好处就是安静,没有那些仿佛回荡在地狱里的声音。
安东尼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绕过一排一排的书架。
不经意抬头的瞬间,他停下了自己的呼吸。
戴维坐在梯子上,双手趴在书架的顶端,侧着脑袋睡着了。安东尼清楚地分辨着他的睫毛,他的鼻骨,甚至于他的呼吸都在空气中勾勒出了曲线。
他的一条腿自然地悬挂下来,就像是无言的邀请。
安东尼第一次如此长久地仰望着一个方向。
浅薄而明亮的日光透过窗子,落在戴维的头顶,留下一圈柔和的光晕。
"我想把你拉下来,想看你落进黑暗里……是不是还能有这样明丽的色彩。"安东尼轻声道,对方却宁静地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
戴维的眉梢颤了颤,就似一排海鸥掠过海面,安东尼的心脏狂跳着仿佛有无数的翅膀在挥舞。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一笑。
我有一种想要触碰你的心情,你明白吗?
于是,几天后放风的操场上,安东尼不过说了两句话便引起了争端,当两帮人开始交手的时候,安东尼却来到了不远处,抽着米高上供的香烟,看着不远处的狱警们挥舞着警棍冲过来。
当然还有来自他身后的戴维。
马克已经冲上去了,就在戴维奔跑过安东尼的刹那,安东尼一把将他拽过来,狠狠压在了沙石地上。
亲吻是狂躁的,每一次抚摸都用力得像是要穿透他的肌肤进入他的血液。
我总能看见你背上的翅膀,却分辨不出你想要飞去的方向。
于是我想要扯下你的羽翼,将你禁锢怀中,哪怕自己会被你的鲜血染红……
戴维越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安东尼的压制就越是用力,如果接吻也能表示占有的意味,安东尼只想一口将身下的男子吞入腹中。
看着他像一只困兽,哪怕横冲直撞鲜血淋漓也要离开自己的模样,安东尼却又心软了。
我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为什么你要如此急切地离开我?
就是那一刻的犹豫,戴维成功地将他推开,捞起警棍就要砸下来。
安东尼躲开之后,戴维气愤地挥舞着警棍一副不把他打成烂泥誓不罢休的架势。
心脏微微疼痛了起来,这种感觉……安东尼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我想带你走,戴维。
离开监狱的那天晚上,安东尼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穿上狱警的衣服使用典狱长的磁卡离开,反而用那张磁卡来到了典狱长的办公室。
"安……安东尼……你怎么会在这里?"典狱长显得很吃惊,意识到什么之后刚要从抽屉里把枪拿出来,安东尼的枪口却已经抵在了他的眉心。
"尊敬的典狱长先生,您愿不愿意陪我去邀请亲爱的戴维共进晚餐呢?"安东尼撇过头去,月光流落过他的眉眼,显得神秘而深刻。
"我……我愿意……别开枪……"典狱长的推开椅子站起来时还差一点摔在地上。
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拿了我那么多钱,为我做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安东尼看了眼米高:"记得准备最好的食物,我可不想戴维对我有任何不好的印象。"
"少爷,这里是监狱,难道你还想要1982年的红酒?"米高用很认真的表情问。
安东尼仰面,"啊……啊……我还想要有一个浪漫的晚餐呢……找一点蜡烛来吧……"
米高再次很认真地说:"根据我的观察,您的戴维对这种浪漫不感冒。"
"要是你废话再这么多,我就命令你和典狱长接吻!"安东尼用枪口顶了顶典狱长的脑袋,对方吓得就快尿裤子了。
"那我还是准备晚餐吧。"米高认命转身。
安东尼对这一次的晚餐有着无数种幻想,虽然他不想把这种白痴一般的心情告诉任何人,这甚至是他十二岁那年暗恋家中的女仆也没有这样小心翼翼。
当戴维站在那张盛满法国菜的桌前,安东尼满怀着希望,他希望他能笑一下,对他的费心思安排的晚餐露出惊讶的表情。
然后,他们能面对面地坐下。安东尼想要在这柔润的烛光中好好看着他,和他说话。那些血腥的话题,那些金钱与利益的战争都与今晚无关。
那天看戴维在图书馆里翻阅有关艺术品的书籍,不知道为什么,安东尼觉得捧着书一边流露出惬意的神情,一边又挂着温柔浅笑的戴维……就像一道宁静的风景,甚至害怕用手触摸,将它刮花。
但是由始至终,戴维的表情都是带着浓厚的戒备意味。无论安东尼细心地为他拉开座椅,还是替他倒上红酒,他只是冷冷地说:"我讨厌法国菜。"
安东尼在心中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面对如此直白的拒绝,他甚至做不出无奈的表情,只能慢慢地切着眼前的牛排,假装着风度。
这一天,他见到了欧利文?凯恩。
那是一个冷峻而理智的男子,他有着锐利的眼神,拿着枪指着安东尼的时候,修长的手指却丝毫没有颤动。
如果没有遇见戴维,安东尼也许会对欧利文这样的男子更感兴趣,带着锐利的刀锋割裂空气,却又冷静地收放自如。
他是第一次给安东尼选择的人:放下戴维交出钥匙,还是一直僵持到炸弹爆炸。
安东尼也笑着回敬给对手选择:戴维,还是沙皇彩蛋的钥匙。
欧利文再一次让安东尼大吃一惊,他的表情中没有丝毫的波澜:要么将彩蛋的钥匙和戴维一起交出来,要么一起炸死。
玉石俱焚,欧利文没有留给自己任何退路,没有任何妥协。
正是这样的决绝,使得安东尼别无选择,他只能放开了戴维。
这一次的妥协,让安东尼在之后与欧利文的交锋中,无数次地让步。因为,他被欧利文完全地看穿了。
他想拥有戴维,完整的戴维。
在"蓝钻石号"上,在波尔多的城堡中,在莫斯科……安东尼发觉自己就像走进了多米诺的迷宫中,他无数次靠近戴维,然后无数次……放开了他。
最后那一次,在沃尔伦家中,佩罗斯按下了爆炸按钮,地面塌陷的那一刻,无论安东尼有多么想要冲上前去,抓住戴维的始终是欧利文。
安东尼忽然明白,自己输给欧利文并不仅仅是时间,还有那种哪怕同时将自己与戴维毁掉也绝不放手的决心。
和安东尼相比,欧利文?凯恩才是真正的疯子。
而那一次,安东尼终于知道了戴维的方向。
他之所以如此的明亮,就是因为他一直不断地飞向高处,而那个高处站立着的,就是欧利文?凯恩。
仿佛忽然之间明白过来,无论自己多么想要将戴维从云端拽入自己的世界,自己真正眷恋着的,却是向往着天空的戴维。
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安东尼派人从欧利文的手上将那幅素描偷了出来。
那是一个日光明亮的午后,他接到了戴维的电话。
"是不是你拿走了那幅素描?"
他的声音里没有怒气,平静得就像在问候一位老朋友。
"是我。"安东尼轻声道。
"那就替我保管好它,那是欧利文唯一保存下来的素描,以后一定价值连城。"
不需要看见他的脸,安东尼都能想象到他嘴角的笑。
"好。"安东尼点了点头,他的心情忽然欢快了起来,无数次与戴维的交谈,似乎只有这一次有了交流的感觉。
挂上电话的那一刻,安东尼忍不住问:"戴维……"
"嗯?"对方轻喃了一声。
"你是否曾经为我心动过?"安东尼问出这句话之后,心脏狂跳了起来。
"……有啊。当你以为我中弹之后,抱着我奔跑在冬宫的广场上。"
戴维的声音含笑,回荡在流淌着的时间里。
安东尼闭上眼睛,似乎他的一生都只为了等待那一句话。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1/08/08 at 下午9:18: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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