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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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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围观大唐》作者:青书无忌 Part-2

利用他们的长生气来续命,他已经就够卑鄙的了,不能再继续了。
  
  宁楚无比的头疼,竟开始怀念起没有感情纠葛的跋锋寒来。
  
  若跋锋寒没有走的话,事情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他和跋锋寒还是不谈感情的床伴,他和双龙之间还是纯洁的好兄弟。
  
  要不然,他去大漠找跋锋寒继续双修?
  
  宁楚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先不说他和跋锋寒已经好聚好散了,再者是时间去成都给他姐夫岳天银针冲穴了。即使没有徐子陵的长生气帮助,石青璇的道家内功也可以代替的。
  
  宁楚琢磨着和寇仲双修之后,自己的身体应该可以挺上一阵,便带着黑墨朝成都方向而去。
  
  宁楚本想坐船入蜀的,但怕时间来不及,所以只能走陆路。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更何况是古代交通设施很落后的情况下。
  
  几日后,宁楚终于踏足大巴山内险象横生古今闻名的栈道上。这种盘山迂回而筑的人工栈道,主要是在悬崖绝壁间开凿石孔,孔中嵌入梁,梁上再着木板而成。人走在其上,一边是凹凸不平的崖壁,一边是直落千仞的山崖,山风吹来,感觉上更是摇摇晃晃,立足不稳。端的是步步惊心,寸步难行。
  
  宁楚初时还看着脚下的虚空觉得心惊胆战,但人就是这样,习惯了就不觉得怎么样了,到最后甚至可以负手浏览起周围的景色,悠然自得。黑墨走在他的前面,大有不放心栈道木板是否结实,自己先试一试再让他走的意思。
  
  不久以后,宁楚听到了水声,随着越走越近,水声也变得轰然作响。随着眼前视线的不住开阔,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只见对面山中水雾弥漫中,一道瀑布有如出洞的蛟龙般从断崖洞隙之间倾泻而下,直冲崖底,形成了翻滚的急流,再依着山势冲奔而去,令人叹为观止。
  
  而在栈道之上,远远正有一个身着白衣之人卓立,凝神看着这一奇景,连眼睫毛都没眨动一下。若不是他手中不时摇动的美人扇,真像是一尊雕像。
  
  "希白兄,你在这里等的,应该不是我吧?"宁楚停下脚步,淡淡道。
  
  "楚弟还能唤我一声希白兄,我真是很高兴。"侯希白苦笑,缓步沿栈道走来,手上美人扇轻摇,说不尽的风度翩翩,潇洒不群。
  
  宁楚暗叹一声,知道侯希白其实算是变相默认了他的问题。侯希白出现在此处,根本不是为了等他,而是想要用这处独特的栈道优势,截击徐子陵。
  
  侯希白在离宁楚身前的一块木板处停下,两人靠得极近,山风吹来,宁楚的长发都可以拂在他的脸上。侯希白深吸了一口气,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楚弟,你是一个人入川吗?"
  
  宁楚低头看向身旁不满的黑墨,淡淡道:"还有黑墨陪我。"
  
  侯希白的眼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欣喜,像是悟到了什么。
  
  宁楚见他陷入沉默,不由得皱眉问道:"前一阵你在扬州,是不是和子陵交过手?"
  
  侯希白听到宁楚如此亲昵地唤着徐子陵的名字,唇角的笑容不禁微僵,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楚弟,事实上,那次为兄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长生气疗伤的本领果然强大。"
  
  侯希白没有详说,但宁楚也能听得出来他刚才的足音有些凝滞,显然是内伤并没有痊愈。回想起来那天在梁都最后一次见到徐子陵时的情景,根本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宁楚不禁点头附和道:"没错,他们就是小强,以后若是和他们打架的话,不要被他们拖入延长战,一击定胜负。"宁楚想到,那夜杨虚彦偷袭寇仲,最后他出现的时候便放弃而走,恐怕也是看出来了这一点。可能即使他没有出现,杨虚彦也杀不了寇仲。
  
  侯希白被宁楚的这一句话给说懵了,一开始不是明明在质问他为何对徐子陵下手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为他出谋划策?
  
  宁楚只是顺口解气地说了一嘴,他也对寇徐两人的长生气嫉妒外加毫无办法不已,不过自然不会鼓励侯希白去找双龙拼个你死我活。他把视线转向一旁轰隆作响的瀑布,叹了口气道:"希白兄,你被杨虚彦骗了。你是不是收到了师门信物,以为是你师父的命令,才去击杀徐子陵?"
  
  侯希白一震,手中的美人扇刷地一声被他合上了。他从不怀疑宁楚所说的话,但不代表他没有疑惑,"可是杨虚彦为何要这么做?"
  
  宁楚只听他不称杨虚彦为师兄或者师弟,便知道这两人根本关系就不好,"可能是想让你们两败俱伤,然后他好趁机夺取《不死印法》。"
  
  "什么?《不死印法》?"侯希白一脸的震惊。
  
  宁楚无语,看来侯希白根本连《不死印法》的存在都不知道,便耐心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然后推说是在帮石青璇处理向雨田四个恶徒时,石青璇对他说的。
  
  侯希白脸色难看地听完了宁楚的讲述,过了半晌之后才沉吟道:"楚弟,其实师父是先收了杨虚彦为徒的,他也曾对我说过,他师门的规矩,是只会收一个徒弟,可是后来在雪地里捡到了我,才破例把我也收为了徒弟。"
  
  宁楚愣愣地听着,这才知道为何石之轩对侯希白如此偏爱,原来侯希白竟是石之轩从雪地里捡来的,彻彻底底算是他雪地弃子的赎罪。
  
  "可是师父有时候很矛盾,不知道该在我和杨虚彦之间选择谁做继承人。他以前就和我说过,在他们都及冠之后,会有一次师门考验,只会有一个人活下来。"侯希白仰起头,看着天边温暖的阳光,感慨地叹道:"从那天起,我就再也没叫杨虚彦为师兄。而他也没有叫过我师弟。"
  
  矛盾?其实是精神分裂吧?
  
  宁楚不屑地撇了撇嘴,这都是什么规矩啊?竟然狠得下心,让自己苦心培养的两个徒弟拼个你死我活。果然他老爹够变态。
  
  "看来,这《不死印法》,就是师门的考验。"侯希白握紧了手中的美人扇,别过头来凝视着宁楚,半晌都没有说话。
  
  宁楚迎上他的目光,眯起双眼点头道:"放心,我会帮你的。"解决《不死印法》的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入蜀的原因之一。他实在是不想掺和到老爹的烂摊子里,但一想到若他不接手,就要他姐姐来解决。他可舍不得。
  
  侯希白双目一亮,激动得无法自持。
  
  他并不是期望宁楚能帮他多少,而是自己在最绝望艰难的时刻,宁楚能站在他身边,让他感动不已。
  
  对着侯希白清澈的目光,宁楚沉默了片刻,加了一句道:"我们永远只是好兄弟。"不是他敏感,而是他发现他接触的男人,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变得纠缠不清,也许是和他体内的魔种有关,他不想和侯希白也变成这样,先要未雨绸缪一下。
  
  侯希白脸上的表情变得非常奇怪,最后化为唇边的一抹苦笑,"是的,我们永远只是好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喏……小白的情路非常的坎坷啊~~~~摸下巴………………
52
52、第五十二章 幽林小筑 ...


  一年成邑,二年成都,因有成都之名。
  
  宁楚以前倾慕成都地杰人灵,但终是没有时间来此地一游。侯希白自小在成都长大,对此处风物习俗无比熟悉,任意挑一些与宁楚说来,便可让人流连忘返。这也是为何旅游的时候最好要找个导游的原因,知道一处破败房屋的历史之后,那此处便不是普通的建筑,而是一座文物。
  
  侯希白知道宁楚是有要事要见石青璇,再加上他心急杨虚彦可能会因为《不死印法》对石青璇下手,所以也没拉着宁楚四处游逛,但仅仅在路上所提点到的一两句,便让宁楚不觉得无聊,回忆起他们两人以前从九江到飞马牧场的一路同行,也是非常惬意的。
  
  有了侯希白的相伴,宁楚便不用费心识辨路途,黑墨也不用去亲自抓野味,三日的赶路倒也不难过,很快在这日的黄昏时分,来到了成都。一入城门,宁楚便感受到蜀人相对于战乱不息的中原不同的那种升平繁荣和与世无争的豪富奢靡。
  
  首先入目是长街之上数之不尽的花灯,有些挂在店铺居所的宅门外,有些则拿在行人的手上,款式应有尽有,奇巧多姿辉煌炫目。小孩联群结队的提灯嬉闹,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羌族少女的华衣丽服更充满异地风情,娇笑玩乐声此起彼伏,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溢满店铺林立的城门大道。
  
  "我都忘了,今天是中秋节啊!按照本地的习俗,今晚有灯会的。"侯希白摇着美人扇感慨道。
  
  宁楚不由得抬头望往当空而照的那一轮明月,此时还未完全天黑,这轮明月尚没有完全放出它的光彩,但也已经无比的美丽。宁楚凝望着这轮圆月,心中涌起亲切的感觉,这轮圆月和他前世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以前的他可从来都没有过节的念头,可是现在……
  
  "希白兄,我先去幽林小筑了。等过几天再来成都找你。"宁楚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和姐姐过中秋节。中秋佳节,是家人团圆的节日不是吗?
  
  侯希白当听到宁楚说出幽林小筑的名称时,便知宁楚是真的接到了石青璇的邀请,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但脸上还是柔和地笑道:"那为兄还是送楚弟一程吧,幽林小筑的位置,为兄更熟悉一些,可以让你省去不少时间。"说罢便带头分开街上接踵比肩的人群,他怕宁楚被人群挤散,很自然地牵起了宁楚的手。
  
  侯希白的手干燥温暖有力,宁楚一愣,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现下走出这片热闹大街的方法。他担心黑墨也被挤散了,但一抬头才发现那个奸诈的家伙早就跑到道边房屋的屋顶上,轻巧地飞檐走壁起来。
  
  宁楚也想用轻功脱离这种窘境,但是每个从他身边挤过去的脸容,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忽然间,他给卷进这洋溢对生命热恋灯影烛光的城市去,只能跟随着侯希白,沿着人潮缓缓移动。
  
  直到他们拐进一条人流不是很多的小巷时,宁楚才回过神,抽回自己的手,淡淡道:"希白兄也去过幽林小筑?"
  
  侯希白遗憾地握了握已经空了的手,然后若无其事地张开美人扇道:"幽林小筑是在成都北边凤凰山东麓太阳溪西岸的隐蔽小谷内,景色极美,我是从师父口中得知小筑的大约位置,再经查访,才发觉小谷所在,却没胆子入谷探望青璇,既怕她不悦,又怕触怒师父。"
  
  宁楚了解地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见到侯希白的第一面也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更别提他姐姐了。而石之轩在成都教导侯希白,多半也是因为石青璇在的缘故,每次石之轩温柔忏悔的那个人格出现时,都会来成都,不敢在女儿面前现身,只能把父爱移情在侯希白身上。
  
  侯希白再也不多话,带着宁楚朝北方而去。两人一豹沐着清幽皎洁的月光,渡过河溪,沿凤凰山往南走的山脉全速飞掠。等到夜色完全黑沉下去时,他们在林木间倏地视线开阔,现出一间小石屋,屋旁有碎石道往前延伸,左弯右曲的没在林木深处,看不见小谷入口。
  
  "这间石屋以前便是岳山岳老前辈的住所,我几次前来,都是止步在这里。"侯希白面上现出怀念的神色,"我也因此见过几次岳老前辈,他的坟墓当在附近不远处,想岳山一代之雄,最后寂然埋骨此地,富贵名利,不外如是。"
  
  宁楚却想着他的娘亲,石青璇曾和他说过,娘亲死后,她曾依着她的遗嘱,在成都的大石寺火化,骨灰送往慈航静斋。若他想要拜祭娘亲,以后要去慈航静斋才行。宁楚知道碧秀心此举,是不想死后再受到石之轩的骚扰,毕竟这世上石之轩不敢去的地方,少之又少,但慈航静斋算是一处。
  
  侯希白见宁楚沉默,便洒然一笑道:"楚弟快去吧,为兄在此处等你。"
  
  宁楚略微有些迟疑,对于侯希白,他初时虽然有所怨恨,毕竟一回想到石之轩所说的那些话,他是个"残次品",而侯希白就明显是"完美品"。但侯希白无论言谈举止,均俊逸风流潇洒儒雅,纵使是心有不甘,也很难对他生出厌恶。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并不是侯希白自己,现在又要和杨虚彦拼个你死我活,他那个便宜老爹石之轩才是罪魁祸首。所以此时听到他竟要在这里等他,宁楚难免生出一丝愧疚来,抿唇叹道:"我可能要在里面呆上几天,希白兄还是先回成都吧。"
  
  侯希白摇头笑道:"无妨,左右我也无事,这座石屋里生活用具都很全,况且我也怕杨虚彦找到此处,守在这里也心安。"
  
  宁楚见他如此说,便也不再劝了,道了别后带着黑墨沿着碎石小路朝幽深的谷内走去。
  
  在群山环汇形成的宁静幽谷内,溪水于林木中蜿蜒穿流,溪旁婆婆树木间隐见几间小石屋,溪水绕过屋前,流至谷口形成清澈的池潭,再流往谷外。小石屋内都灯火通明,屋前都挂着精致漂亮的花灯,映着溪水一片通红,充满了节日气氛,竟不比城中繁华的景致逊色,看得宁楚内心一阵激荡,不由得轻身用轻功掠去。
  
  屋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张圆桌,上面已经放好了各种蔬果和点心,宁楚一眼就看到了石青璇。
  
  她今天上身穿淡紫色的轻罗长祆,香肩搭着色泽素雅披肩以御夜晚的风寒,下配杏黄色的绫罗裙子,再配上她那不施半点脂粉都美得惊人的容颜,就像是月上的嫦娥下凡一般夺目。岳天则坐在火堆前,烧烤着新鲜的野味,看到宁楚到来,回头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姐,我来了……"看着忙活着的石青璇,宁楚有种回家的感觉,从心底往外感到幸福。
  
  石青璇扭头朝他笑了一下,轻嗔道:"笨蛋,居然掐着点来的。我还怕你找不到这里呢!早知道就约在城里了。咦?就你和黑墨?"
  
  宁楚看着石青璇往他身后张望,知道她在找徐子陵,不由苦笑道:"没带徐子陵来,姐夫的腿伤姐姐你替他施针也可以,就是没有长生气的疗效好……"宁楚期期艾艾地解释着,心中有股负罪感。他不是不知道徐子陵的长生气对于岳天的腿伤疗效最好,但出了那种事,他实在是无法再向徐子陵开口。
  
  石青璇不以为意地一挥手,清脆地笑道:"无妨,今晚先不提这事,来,我先带你去见见娘。"石青璇自是聪慧过人,一看宁楚的这个脸色,便知道他肯定和徐子陵出了什么问题。两个男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坎坷无比,既然徐子陵惹得她家弟弟如此为难,那不要了也无所谓。至于岳天的腿伤,这一个月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现在膝盖以下已经有感觉了,还可以摇动脚趾头了。石青璇这辈子所求的不多,找回了弟弟更是别无所求,心上人的脚伤早晚都可以好,也就不差早几天还是晚几天了。
  
  宁楚随着石青璇走进一间石屋,里面的布置非常简单朴素,而在内进非常醒目的位置上,立着碧秀心的牌位。
  
  石青璇恭敬地给牌位上了香,眼中带泪唇边带笑地轻声道:"娘,我把弟弟找到了,您可要好好瞧瞧哦!"
  
  宁楚学着石青璇的姿势,也给碧秀心上了一炷香。但是他对着冷冰冰的牌位,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个美貌哀伤的女人,仿佛依稀还在他的记忆里,却因为许久不曾回想起来,已经淡漠了影子,只剩下一双盈盈含泪的漂亮美眸。
  
  石青璇也知道宁楚的心中一定感慨万千,等他从回忆中回过神时,便从牌位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窄长的盒子递给了他。"弟弟,这是娘的佩剑,灵犀剑。我已经拿了娘的箫,这柄灵犀剑便是留给你的。"
  
  宁楚把手中的盒子打开,发觉一柄细长的软剑躺在里面。剑身黑沉,不见锋芒,但却给人以犀利之感,剑柄的末端是中空的,宁楚把玩了一下,悟出了机关,此剑竟可以当腰带一样系在腰上,看上去就好像极不起眼的一条腰带。而拇指只需要按住剑柄的一端,便可闪电般弹出。
  
  宁楚爱不释手,他一直就没有一个称心的武器,虽说银针更是方便,但总归是太短,更适合当暗器。而这把灵犀剑细长尖锐,更像是一枚放大的银针,正适合他用。
  
  把玩了一会儿,宁楚便毫不客气地把这把灵犀剑系在了腰间,他见石青璇没有其他事情交代了,不由得疑惑道:"姐,你说要我来给我的东西,就是这把剑吗?"
  
  石青璇没好气地点了一下他的额头,"死小子,要了这把剑还不够吗?要不是我不用剑,这把灵犀剑还轮不到你呢!"
  
  宁楚哭笑不得地摸着被点的额头,"姐,我以为你给我的是《不死印法》,难道你还要自己去解决那个烫手山芋?"
  
  石青璇一愣,然后神色一凝道:"你是怎么知道《不死印法》的?"
  
  "我能找到这里,是侯希白带我来的,他现在就在谷外岳老前辈曾经住过的那间石屋里。"宁楚丝毫没有心理负担地把这事推给了侯希白。
  
  石青璇皱了皱眉,丝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满:"哼,先别管这事,我们先去吃团圆饭。"
  
  宁楚一见石青璇如此模样,便打消了想请侯希白进谷的念头,毕竟他不是这里的主人,当下只有老老实实地跟在石青璇后面走出石屋。
  
  圆月当空,微风拂面,彩灯闪烁,溪水荡漾。三人围坐桌前,石青璇的手艺自是不用说,三人说说笑笑,这顿团圆饭吃得无比开心。吃完饭后,石青璇进了厨房,一会儿便拿出一个食盒,递给宁楚,淡淡道:"给谷外的那个小子送去,到时候饿死了还要给他收尸。"
  
  宁楚知道石青璇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立刻便接过了食盒。没想到石青璇接着从袖筒里抽出一个卷轴出来,直接扔给宁楚道:"这就是《不死印法》,放在我这里也碍眼,你小子想要送给谁就送给谁吧,反正早解决早完事。快去!"
  
  宁楚接过这个卷轴,出了一阵神,这才收在怀里,把黑墨留下来,自己则拎着食盒朝谷外走去。
  
  一出小谷,远远地便看到了侯希白。他正坐在石屋的瓦脊处,与夜色星空融为一体,衣袂飘飞的凝望悬在半空的那轮圆月。
  
  宁楚仰头看了他片刻,见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宁楚一时童心大起,用脚尖挑起地上的石块,朝正在装模作样的文艺忧伤男青年打去。
  
  侯希白张开美人扇,轻轻拨拂,便把那块没有用内力的石块拨开,这时他才注意到宁楚在屋下,他没料到宁楚今晚还能出现,大喜过望地翩然而下。
  
  "喏,给你的吃的。"宁楚把食盒递了过去。
  
  侯希白自从宁楚进了小谷以后,便一直在屋顶发呆,石屋里许久没人住,满是灰尘,侯希白便和宁楚在石屋前的台阶坐下,一边赏月一边吃饭。食盒里石青璇还备了一瓶桂花酿和月饼,宁楚虽然已经吃过了,但也陪着侯希白吃了几口。
  
  待侯希白吃得差不多了,宁楚便从袖筒里抽出那卷《不死印法》,直接递了过去。
  
  侯希白先是震惊,再然后就是苦恼,最后是苦笑。"楚弟,这卷轴我不能就这么收了。"
  
  "为何不可?"宁楚皱眉道。
  
  "这是师父的师门考验,若是我如此简单地得到了《不死印法》,师父恐怕也会不悦,这次师门考验肯定会作废,而下一次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地通过。"侯希白对石之轩的了解甚深,虽然不知道石之轩的所有事情,但相处了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脾气?
  
  宁楚正想继续劝他时,林间突然响起一个冷酷无比的声音道:"希白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弟。"
  
  宁楚听到这个声音时,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好像是从一个美梦中,被人硬生生地拽了出来,面对着无可奈何的噩梦一般,只能愣愣地看着从不远处的树后转出一个人,儒袍青衣,鬓角如霜,脸容冷凝,对着他的双目杀机乍现。
  
  "谁允许你拿着不死印卷的?"蕴含着无限杀意的声音刚刚响起,宁楚就觉得迎面一股杀气袭来,冰冷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石爹出场了哦~~~~话说小白是从牵手开始的,非常正统啊,捏哈哈哈~~~~
收藏过一万啦~~~这本书正式成为万人坑~~~~嘿嘿,作为我的第N本万人坑,心情这个爽啊~~~咳……不过加更庆祝是暂时没能力了……要不,先欠着?……嗯……大家记着点,欠一章万人坑加更……争取下下周加更……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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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五十三章 杀机 ...


  这些天,宁楚强迫自己没有去思考再碰到石之轩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虽然他自己夸下海口,说是要杀掉石之轩,但那也只不过是一时冲动,绝对没有列入他真正的人生计划中,根本不想再和这个叫石之轩的人扯上半点关系。
  
  所以当他骤然听到石之轩的声音时,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他早就该想到,在中秋佳节团圆之时,石之轩肯定会潜来小谷,暗中偷看石青璇的情况。而现在正巧是刚到,听到了他和侯希白的对话。
  
  宁楚的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这些念头,几乎在感受到杀气的同一瞬间,他就看到石之轩的身形动了。
  
  石之轩的速度,己超出和突破人类体能的极限,宁楚只能看到在自己的视线中,对方如玉般的手掌不断增大,轻飘飘的似是没有半点力道,教人无从捉摸其轻重。即便是宁楚那能看得出来对方招式弱点的双眼,也看不出石之轩这一掌的破绽。
  
  石之轩对宁楚出手根本没有任何预兆,就连坐在宁楚身旁的侯希白也没有料到自己的师父会二话不说地动手,等他反应过来时,石之轩的掌风已经刮得身在局外的他脸皮生疼,更别提首当其冲的宁楚了。侯希白大惊,此时才知道师父竟然对宁楚下了杀手,美人扇毫不犹豫地张开挥出,妄想挡住石之轩的这一掌。
  
  石之轩冷哼一声,看都不看地挥出另一只手。侯希白的武功是他一手教导的,石之轩又怎么会把他这一挡放在眼里?当下毫不留情地内力吐出,一掌诡异莫测地绕过美人扇,结结实实地拍在侯希白胸口。
  
  侯希白的这一挡本就在仓促之间,更没想到石之轩会对他下重手,再加之石之轩的速度快得惊人,他根本就没有运气抵抗,一掌直接就把他拍得倒向一旁,加之以前未愈的内伤,竟一下子闭了过气去。
  
  宁楚却因为侯希白的这一阻挡,顺势向旁边跳了起来,避过了石之轩拍向他的第一掌。但犹在半空中时,就感到了石之轩的掌风如影随形地迫了过来。
  
  就像是身陷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周围的空气都像瞬间被抽空了一样,压力迫得连眼球都感到疼痛。宁楚此时直面石之轩,才知道这个人武功霸道强横到何种地步,自己和对方的差距有多么遥远,但让他昂首等死,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宁楚虽然甚少与人交手,但在飞马牧场和山中十日里,也被跋锋寒他们三人拽着当做破绽监控器训练了不少次,虽然每次都是在转瞬间就能找到他们的弱点,没有深入交手,但对宁楚的裨益也是不小。
  
  此时眼见侯希白不知生死地软倒一旁,宁楚确定面前的这个石之轩肯定是精神分裂之后冷酷的那一面,连自己一手教导的徒弟都能毫不留情地打伤,此时他更是怕石之轩失去理智,丧心病狂地杀红了眼。
  
  在小谷之内,可是有他的姐姐和姐夫。
  
  宁楚一想到这里,顿时咬牙硬撑。
  
  既然石之轩没有弱点,那么他可以给他制造弱点。
  
  石之轩双眼中冷漠如冰,对于温柔一面的他来说,宁楚是他爱徒的心上人,他可以费尽心思地琢磨如何让侯希白能达成夙愿。但对于冷酷一面的他来说,宁楚只不过是个长得漂亮的瓷器娃娃,不仅影响了侯希白的心境修为,更和他的女儿石青璇走得那么近,竟能轻松地得到不死印卷。
  
  石之轩不知道为何宁楚会有如此大的魅力,竟然让他的徒弟和女儿都在短时间内敞开心房彻底接纳。
  
  他想不明白,也没兴趣去想。
  
  最开始探向宁楚的那一掌,其实并没有让石之轩使出全力,只是想试探一下宁楚的武功,目标是拿回他手中的不死印卷。
  
  但他没料到,侯希白竟为了这人的安危,头一次挑战他的权威。
  
  石之轩这才动了真火。
  
  像宁楚这种人,直接杀掉更轻松简单些。
  
  可是石之轩却没想到,对方竟怡然不惧,突然挥起左手之物,全力朝他的掌心攻来。
  
  石之轩冷嗤一声,正想毫不犹豫地一掌拍下时,却发现对方手中握着的竟是那卷不死印卷,若他这一掌真的拍了下去的话,这人的固然会死,但这张不死印卷也会灰飞烟灭。
  
  这张不死印卷虽然是他所写,里面的每句话他都记得,但这却是他送给碧秀心的最后一件礼物,上面碧秀心不知道翻看了多少次,女儿石青璇也是贴身保管。若是毁坏了,他虽然可以再默写一张,但却再也找不回这个一模一样的印卷了。
  
  所以石之轩只好半途中硬生生地改变了掌风的走向,这下途中骤然变招,即便是以他的修为,也要气息一滞。
  
  此时他突然感到一股凌厉的剑气朝他弹射而来,反射性地向后弯腰,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剑身从他的鼻梁处擦过,只有毫厘之差,险险地躲了过去。
  
  宁楚暗叫可惜,他先是拼着玉石俱焚的方法,揣摩出了石之轩不肯让不死印卷和他一起消失,才赚得一丝先机,再用右手按着腰间灵犀剑的机关,借着软剑弹出的那种天然的借力,想着至少也能趁石之轩措手不及刺伤他。
  
  没想到石之轩竟随机应变到如此地步。
  
  宁楚并不是轻易认输之人,否则倍受病魔煎熬的他,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他知道若让石之轩重新掌握主动,那他便是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当下咬紧牙关,挥起灵犀剑进逼进攻。
  
  石之轩的心情很复杂。
  
  在看清宁楚用的是什么剑时,一股怒火腾然而起。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柄剑是谁的呢?
  
  这个人,居然怎么配拿起碧秀心的佩剑?
  
  但在看到这柄剑时,石之轩冷酷一面的心立刻柔软起来,尤其宁楚在弹出此剑时,所用的手法,皆和二十多年前他和碧秀心初遇的一战时一模一样。当年的她,也是用巧妙的手法骗过他,险些用这个出剑的招式伤了他。
  
  这柄剑,肯定不是宁楚自己偷拿的,而是石青璇给他的。
  
  石之轩意识到这个问题时,不由得颓然叹气。
  
  石青璇长大后虽然没有再见过他,但他却知道这个灵慧聪颖的女儿此举有何用意,莫不是要让他看在她的面子上饶过他一命。
  
  这个世上,唯一能让邪王改变主意的,就只有石青璇一人,连爱徒侯希白都不行。冷酷一面的邪王有时还会唾弃这个徒弟有些软弱,更喜欢杨虚彦一些。
  
  所以至此,石之轩的杀气全无,彻底断了要置宁楚于死地的念头。
  
  但他却没有停下幻魔身法,看着宁楚一手拿着印卷一手挥着灵犀剑,一脸冷漠凝重地朝他拼命的画面,就像是一只猫仔即使知道不敌,也要向敌人亮出它锋利的爪子一般可爱。
  
  石之轩忽然起了逗弄之心,一掌随意地挥出,虽然没有击中宁楚的脸,却因为他的躲避而拍乱了他头上发髻,扯掉了系着头发的发带。
  
  瀑布般的长发垂下,又因为掌风剑气的侵袭而四散飞舞开来,恰好挡住了宁楚下半边的脸容,如同一层薄薄的面纱一般,只露出他一双晶亮冷凝的眸子。在圆月的映照下,少年肤白如玉,眼瞳黑如点漆,长发飞舞,剑气四溢。
  
  掌风再变,长发向后散去,露出少年那张绝美的脸。
  
  少年的肌肤极白,是一种透着病态美般的苍白神态,有着难以形容的妖冶。
  
  而就在那么一瞬间,本来沉静的眸子里忽然溢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气,就像是眼睁睁地看着一潭死水骤然变成了锋利尖锐的冰棱般,美丽得让人无法忽视。
  
  石之轩的眼皮一跳,多少年来沉静的心突然悸动巨颤了起来。
  
  这些年间,因为对碧秀心有愧,他一直没有再找人相伴。其中更大的原因也是他眼高于顶,在经历过祝玉妍和碧秀心之后,世间的男女再也没有能入他眼的。即便是最近在江湖名声大噪的婠婠与师妃暄,在他看来也不过是祝玉妍和碧秀心的复制品而已,还年轻得很,没有挑起他半点兴趣。
  
  而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宁楚,石之轩一开始注意到他时,是因为他和石青璇的流言蜚语。
  
  他知道他的女儿和岳山的儿子青梅竹马,虽然觉得对方配不上石青璇,但也无法阻止,毕竟石青璇基本寸步不离岳天,祝玉妍下手废掉岳天的双腿,他倒是暗地里赞好,希望岳天自惭形秽,主动离开的好。可是后来的三年里,他的女儿不离不弃,始终追随岳天身旁,他这才知道女儿情根深种,打算过一阵去阴癸派一趟,求祝玉妍治好岳天的腿。
  
  虽然邪王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为了女儿的幸福,低一次头又有何难?
  
  但他没想到,会听到石青璇和另一个男人有瓜葛的八卦。而就在没搞清楚之际,居然又听到自己爱徒也与此人有关系,而侯希白在不久以后,当面和他禀明,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宁楚。
  
  对于这个宁楚,石之轩是彻底被勾起了兴趣。所以他才会没和侯希白知会一声,窥探了此人的行踪,擅自出手击退了在他身边的跋锋寒。
  
  而天津桥上的相见,更是让他大感此人不一般,但也决然没有此时这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强烈。能对着他全然释放的杀机而不退缩,甚至能以攻为守地在他掌下坚持这么久而没有任何动摇之意,此时更是燃起了斗志。这样坚韧的灵魂,实在是甚少见到。
  
  石之轩头一次对这个宁楚的来历感到好奇,这样一个十几岁的出色少年,究竟是谁教导出来的?同时也厌烦了对方如炸了毛的猫仔一样,伸手在对方的手腕上穴道一拂,便轻易地打掉他手中的灵犀剑。
  
  宁楚不甘示弱地朝石之轩的下盘踢出一腿,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过,正想不顾脸面攻向对方要害时,却觉得支撑他站立的那条腿被绊倒,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地倒在了草地上。
  
  这时正是秋季,地上堆积了厚厚的枯叶,这一摔倒是不痛,但是却让宁楚不能动弹。
  
  因为石之轩正牢牢地压在了他的身上,制住了他的手脚,手指握着他的脉门,一股真气犀利地破入他的体内,竟开始不顾他的意愿,查看他体内经脉运转的路线。
  
  宁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对石之轩生死之搏,是他此生以来最凶险的一次对决,此时虽然不知道石之轩为何杀意尽褪,但他全身上下还是充满了警戒。
  
  石之轩自武功大成以来,只消和对方交手便知道其经脉运转方法,但他却看不清宁楚的,只能用真气直接侵入他体内探查。而所感觉到的经脉运转方法,却是他闻所未闻的。
  
  石之轩拧紧了眉头,一手半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的少年,沉思了片刻开口问道:"你修炼的是道心种魔大法?向雨田是你什么人?"
  
  宁楚一听到这话,才知道侯希白并没有把知道他武功来历的这件事告诉石之轩,心中不知为何对侯希白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依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侯希白不可能不知道他师父对道心种魔大法的渴求,但他却在知道他的武功来历后,没有告知石之轩吗?
  
  石之轩看着宁楚走神的脸容上,挂着一脸不想回答他问题的表情,不由得一股怒火烧起。觉得这少年白皙纤细的脖子,他一手便可以掐死,不禁慢慢地伸手过去。
  
  石之轩这么一动,宁楚便回过了神,看着石之轩冰冷的手掌慢慢地朝他的脖子伸来,看着那张刀刻般的脸庞如冰山般冷硬,居然忽然间有了种错觉。
  
  这个画面,和十八年前的那晚一模一样……
  
  那一晚,他也是这样要掐死他的……
  
  其实自己,早晚是要死在这个人手下的吧……
  
  宁楚呼吸一滞,就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泥沼之中,脸上瞬间略过各种表情,悲伤、痛苦、解脱……最终闭上了眼睛。
  
  石之轩一下子便愣住了,在认识这个少年之后,他只见过他冷漠和杀气的一面,却在一瞬间见到他如此多样的神情,最后看向他的那一眼,包含的悲伤,竟是好像生生地让他的心脏剜下了一块,痛得他忘记了自己想要做什么,手放在他的脖颈上,一动不动,只是愣愣地看着身下尽显脆弱的少年。
  
  圆月此时已经升到了半空之中,皎洁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了下来,照在少年精致的脸庞上,犹如玉砌般光华四溢。从他的角度看去,还可以看得到少年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颤抖着,就好像濒死的蝴蝶在抖动着轻薄的翅膀。
  
  石之轩忽然觉得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少年纤细的脖颈好像在他一念之间便可折断,但他却觉得掌下的肌肤光滑细腻,就像有着蛊惑人心的吸引力……
  
  就在这种诡异的时刻,旁边忽然响起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师……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哔——关键时刻就是要关键君出场~~~~~嘿嘿嘿嘿……小白你醒过来的可真是时候…………
捏哈哈哈~~~石爹扑倒小楚了哦~~~~要认出小楚的身份?才不会这么简单哩~~~不多折磨折磨石爹怎么够本捏~~~咔咔咔咔……
不过终于开始父子情节了…………大家说究竟要不要写父子啊!!!!我实在是天然的抵触父子…………不过越写越觉得只有石爹才能这么强势的压倒小楚…………嘤嘤嘤嘤………………
而且,如果父子的话,肯定就是1V1结局了,有石爹在,不可能有其他小攻的存在-。-……纠结地翻滚ING……
54
54、第五十四章 拒绝 ...


  石之轩收敛心神,淡定地直起身子,顺便还捡起掉在枯叶堆里的那张不死印卷。
  
  "三日后子时,大石寺,印卷之争。"石之轩淡淡地瞥了一眼已经醒过来的侯希白,"我会通知你师兄的,你们可以叫上帮手,利用你们可以利用的手段,我要看看你们究竟谁才配做我石某人的徒弟。"说罢便施施然地甩袖走了。
  
  侯希白犹自愣在那里,看着他师父的背影没入黑暗中,确定是走了不会回来之后,才一把扑到躺在地上的宁楚身边,颤抖着双手按着他的脉象,确认他有没有受伤。
  
  宁楚自从石之轩松开手站起身的那一刻,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不去管为何石之轩突然想要杀他,又突然放过了他,宁楚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天空正中央的那轮圆月,静静地躺在那里。直到侯希白的手搭在他腕间时,不同于石之轩强势的那种温柔和颤抖,立刻让他回过神,巧妙地避开了侯希白的手指,坐起身淡淡道:"没事,我没受伤。"
  
  侯希白不顾形象地颓然坐在宁楚身边,唇边现出一抹苦笑道:"楚弟是好心帮我,却差点惹上无妄之灾,为兄真是过意不去。"
  
  宁楚并不以为意,淡然道:"是我画蛇添足了。"他现在已经不像洛阳那一晚时受到太大刺激了,石之轩这人干脆就是无可救药,他曾亲耳听到那句"残次品",那么现在石之轩无论做什么,都不能让他动摇半分了。
  
  那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虽然不知道为何要杀他却又住了手,宁楚不想再去费心思思量。石之轩只是探查他的经脉,就能猜出他修炼的什么武功,真是很强大。幸亏他的心脉因为前不久和寇仲双修过,暂时修补得和常人无异,否则石之轩这么一探查,便能察觉到他心脉薄弱,没准就能猜到他的身世。
  
  他可真不想认这个便宜爹。
  
  宁楚摸了摸好似仍然留有石之轩余温的脖子,眯起了眼睛。
  
  看着宁楚的动作,侯希白握紧手中的美人扇,无法形容现在心中是何种心思。
  
  他宁愿是自己多想了,但在醒来之后,看到的那个画面,师父面上的那种表情……
  
  宁楚忽然想起一事,不放心地拽过侯希白的手腕,探查他的内伤,才发觉他伤得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这瓶药给你。"宁楚在整理衣襟的时候,从怀里摸出一瓶药丸,随手递给了侯希白。"我对治疗内伤不太在行,这是我师父配的三草九叶丸,据他说是对治疗内伤有奇效,非到万不得已别用。这药效非常的霸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这药之前没给侯希白用,是因为这药的效用非常好,但副作用却也很强,步三爷曾叮嘱过他,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出谷的这些日子以来,双龙长生气回复极快,自是用不到这种伤药,跋锋寒则是逃跑交手的高手,外伤不断,倒不会让自己受太重的内伤。而侯希白和徐子陵拼斗之后留下的内伤倒是用不着这种药,但刚刚他被石之轩拍了一掌,三日后又要去和杨虚彦拼个你死我活,这伤药就是必备的了。
  
  "师父?"侯希白把药瓶拿在手中,他并不是怀疑这药的疗效,而是想起在洛阳时,宁楚也曾提起过他的身世,但是后来被跋锋寒他们打断了。
  
  宁楚抬起头,想到侯希白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都和石之轩汇报,再想到刚刚他竟能不顾石之轩震怒,挡在他面前,不由得对其产生了信任的感情,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就是'见死必救'步三爷,所以这药你就放心用吧,虽然可能会导致你一个月之内武功尽失,但会令你的内伤在三个时辰之内痊愈,武功增倍。具体我也没试过,这是那老头子和我说的,应该有些夸张的成分。"
  
  "多谢了。"侯希白握紧药瓶,也不推辞。这正是他所需要的药。
  
  "三日后,我会去大石寺帮你的。"宁楚站起身,弯腰捡起地上的灵犀剑,仔细地擦干净上面沾落的灰尘,小心地别在腰间。不死印卷的这件事是他自己想当然了,才累得侯希白被石之轩打伤。否则,就算是他和杨虚彦争印卷,也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不是?而且石之轩走时刻意说的那句可以找帮手,宁楚觉得不利用这个条件那就是白痴了。杨虚彦肯定也会找帮手的。
  
  侯希白动了动唇,宁楚主动说要帮他抢夺印卷,他很高兴,但是他想到师父失态的那种目光,下意识地不想宁楚再和师父有什么瓜葛。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看到宁楚一脸的坚定,又吞了回去。"楚弟,这三日你可有何安排?"
  
  宁楚想了想道:"我要留在小谷两日,你在成都哪里落脚?我两日后去寻你。"
  
  侯希白把自己在成都的住处地址告诉了宁楚,然后目送着他拿着食盒走进小谷,呆立了好半晌,才一收美人扇,心事重重地转头走了。
  
  还有三日,他还可以做很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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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楚并没有把石之轩出现的事情告诉石青璇,他的这个姐姐既然已经把不死印卷给了他,就是不想再掺和进来。况且他也不想他姐姐为这种事烦心,所以压根就半个字都没透露。
  
  宁楚指导石青璇用银针给岳天冲穴,然后又亲自配了草药,以后他就可以不用再来了,岳天的恢复情况很好,本来就胜在年轻气盛,再加之他的底子很好,这三年间虽然不良于行,但是被石青璇照顾得很好,小腿每天都会定时按摩,所以宁楚估算了一下,大概一个月后就能重新站起来,三个月后就能像常人一样行走如常,半年以后就能恢复武功。
  
  岳天听了之后,欣喜异常,小声地嘱咐宁楚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石青璇。宁楚知道岳天是想给石青璇一个惊喜,便点头同意。心里估摸着,大概几个月以后,他还要来趟小谷,到时候就能喝到他姐姐的喜酒了。
  
  在小谷中,宁楚发觉自己的笑容要比过去的十八年还多。
  
  如果,他能一直过这样的日子该有多好。
  
  宁楚看着不远处,石青璇在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岳天晒太阳聊天,不由得拍了拍趴在他身旁睡觉的黑墨,"黑墨,我们该走了。"
  
  黑墨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舔了舔爪子,然后依依不舍地看着桌子上的清蒸鱼。
  
  宁楚弹了弹它的脑门,笑骂道:"你个馋猫,好吧,你今天就留在这里,明天我来接你走。"今晚就是大石寺的印卷之战,他怕刀剑无眼,黑墨只是一只普通的豹子,万一伤到哪里就不好了。
  
  宁楚便和石青璇说了一声,他去成都见个朋友,明日回来,黑墨因为带进城不方便,便把它放在这里一天。石青璇本就不想宁楚这么快就离开,见黑墨丢在这里押着,他肯定还会回来,便轻易地放宁楚去了。
  
  宁楚在这两天里,从岳天那处得到了岳山生前一直研究的"换日大法"。虽然岳山最终没有练成,但这种功法很类似传说中的锻筋洗髓大法,有利于失去武功之人短期内恢复武功。他还记得原著中跋锋寒曾在毕玄掌下受伤颇重,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这种功法还是记在心里的好,以备不时之需。他一边在路上默背着"换日大法"的字句,一边浏览着四周的景色。三日前他和侯希白是夜晚寻到幽林小筑的,日间看来,别有一番景致。
  
  午后时分,宁楚便进了城,他单身一人走在成都的街道上。街上行人虽远及不上中秋那晚的热闹,仍是非常拥挤,大部分看来该是从别处前来凑兴的人,还意犹未尽。街上还有一些鞭炮的碎屑,不时还有嬉笑打闹的孩童穿梭而过,一片祥和欢乐的景象。
  
  成都内有多条街道均是以河湖桥梁来命名,像他此刻走的下莲池街,还有适才途经的王家塘街、青石桥街、拱背桥街、王带桥街等等,到得街上时,会知道不久后就会跨过那同名的桥子,是很有趣的感觉。街上行人都慢慢悠悠的闲逛,宁楚也不禁放慢了脚步,不时便逛到了南街区的平民区,这里的民居多为低矮的砖木房,朴素整齐,栽花种草,一片安祥舒适的居住气氛。
  
  宁楚看着街道的标牌,直入深巷,来到一所小院落的正门,大门虚掩着,宁楚敲了几下无人应答,便坦然推门而入。
  
  院落里栽着一棵很大的桂花树,此时还未到桂花飘香的季节,但桂花树上已经结满了青绿色的小花苞,看上去令人感到心旷神怡。穿过小院落,小厅堂只一眼便能看穿里外,侯希白并没有在家。
  
  宁楚站在厅堂内,打量着侯希白的住处。
  
  室雅何需大。侯希白这小厅堂布置简雅,窗明几静,挂在壁间还有两对写得龙飞凤舞清丽高古的长对联。而最令整个环境充盈书香气息的,是环着西北两面墙壁有两个直抵屋顶的巨大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和古玩。
  
  宁楚倍受震撼地站在书架前,本来这间屋子的举架就很高,这座两面墙足有四米高的书架看起来特别有气势。而且书架上连灰尘都没有,想来是主人经常擦拭看书的缘故。宁楚本就喜欢读书,在前世自己的家里,就有着类似的两面墙书架,上面摆满了都是医学用书和原文书籍。到了这一世,虽然和步三爷住一起时,小谷里的书籍也很多,但也没有如此规模。书的印刷在古代本就不易,很多都是孤本,只有大户人家家里才有着藏书阁,况且关于医学的东西都是口口相传,只有医术大家才能著书立说。他曾经劝步三爷写点什么药经医书,但那老头子只是悬着笔发了三天呆,便说太折磨人,摇头不写了。当真要气死他了。
  
  宁楚也动过念头,想要自己总结写些这些年的心得,可是他的毛笔字当真见不了人,再加之外科的东西解释起来很麻烦,只能暂时作罢。宁楚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他注意到书架上的书籍涉猎很广,而且大部分都有翻看过的痕迹,看来侯希白当真是才子一个。宁楚看着书页空白处满满的书批,那种漂亮的蝇头小楷,不由得暗赞果然字如其人。
  
  正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细看书打发时间时,院外的门吱呀一声响,宁楚便抬起头朝院落里看去。只见侯希白正和一名男装丽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两人相谈甚欢,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厅堂里多了一个人,直到绕过那棵巨大的桂花树时,侯希白才讶然道:"楚弟,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宁楚看着一脸温柔笑容的师妃暄,就知道这种事慈航静斋绝对不会落下。他把手上的书插回书架,淡淡地说道:"左右无事。"说罢便朝师妃暄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道:"师姑娘,好久不见。"
  
  "宁公子安好。"师妃暄伸手做了一个出家人的问询,虽然她着普通的素衣,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侯希白打开美人扇不紧不慢地扇着,朝宁楚笑道:"楚弟,今晚由妃暄给我压阵,可以不用楚弟涉险了。"
  
  宁楚皱了皱眉,他刚刚光听侯希白的足音,就知道他内伤没有痊愈,即便有了师妃暄助力,为何还要急着撇开他呢?看着侯希白脸上那种不太自然的笑容,宁楚心里掠过一丝不悦。
  
  看来是他把侯希白当成生死之交,而对方并没有把他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而显然,师妃暄是他可以托付性命之人。
  
  宁楚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只听着自己仍是淡淡地说道:"那好,我就此告辞。"说罢也不再去看侯希白的脸色,直直地穿过庭院推开大门而去。
  
  师妃暄若有所思地看着侯希白失魂落魄的表情,浅浅笑道:"看来希白是非常重视宁公子哦!竟不想让他去涉险,难道就忍心让我去?"
  
  侯希白收回目光,苦笑道:"妃暄你居然取笑我。莫要忘了,杨虚彦请了婠婠助阵,是你主动来找我的。楚弟和此事无关,我不想他卷入我师门的争斗中。"其实侯希白自己知道,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他没说出口。那就是中秋那晚,他窥到了他师父的那种目光,竟然心惊肉跳,再也不想他们有相遇的机会。
  
  师妃暄抿唇一笑道:"是是,妃暄是自讨苦吃,只是宁公子虽然面上不显,但看起来很伤心呢!"
  
  侯希白唇边的苦笑更深了,手中的折扇一拍掌心,叹气道:"等此事了结,我再去和他解释吧。"他的目光落在了才刚刚结出花苞的桂花树上,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到今夜子时的印卷之争上。
  
  真心喜欢一个人,自是想要护得他周全,不想他受到半点伤害,他自觉自己做得很对……
  
  师妃暄则把侯希白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暗暗摇了摇头。虽然她对宁楚的了解不深,但她置身事外,往往看得更清楚。
  
  对方身为一个男子,又怎肯如女子般被人保护?这般见外地拒绝,恐怕对方心里并不好受。
  
  只是这些事情,她身为方外之人,又怎么方便说出口?而且情关一向难过,其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师妃暄含笑不语,适时地把话题往其他地方引去。
  
  %…………/…………%…………/…………%
  
  宁楚漫无目的地在成都街头乱晃,再无半点兴趣去看周围的街景风物。
  
  他接下来去哪里?这就回幽林小筑吗?
  
  可是他又担心内伤未愈的侯希白在印卷之争中处于下风,可随即又自我厌恶。人家都说明白了不用他多管闲事,他还往上凑什么啊?
  
  宁楚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这么别扭,也许是这一世,头一次被人拒绝的原因。若换了跋锋寒他们,肯定不会推三阻四的不让他去,说什么都会拽着他一起的。和那三个小强出生入死好多次
54、第五十四章 拒绝 ...


  ,宁楚已经习惯了看好他们的后背,替他们治伤,然后同样的把自己的生命也交付出去,不论什么事,都会赴汤蹈火。
  
  当然,除去已经变了质的关系,他们之间还是很好的兄弟。
  
  宁楚想到双龙,头疼地皱了皱眉,然后被他甩了甩头先撇到一边,专注地去思考侯希白的这件事。
  
  他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因为他和侯希白并没有这种过了命的交情?才显得生疏吗?说起来,他和侯希白也只不过是泛泛之交,顶多算得上是诗词音乐等等文雅的事物上谈得来的朋友,有过几次旅伴的经历,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了。
  
  难道是他自作多情了?侯希白对什么人都温柔健谈,热情中不忘带着几分疏离,倒是很容易被人误会。
  
  宁楚心神不属地晃入一条小巷,心想中秋那晚,究竟是谁不顾石之轩的震怒,反射性地挡在他面前的?
  
  那晚之后,他就把侯希白当成了真正的兄弟,可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宁楚在狭窄的小巷中停下脚步,轻声叹了口气,打算调转方向,此时就回幽林小筑,说不定还能赶上他姐姐做的晚饭。
  
  可是没曾想刚转过身,就看到他的身后竟跟着一个人。他一路上想着心事,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被跟踪了。
  
  此人站在巷子的影子里,身型高大,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腰间挂着长剑。他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结成雯髻,露出高广平阔的额头,似蕴藏着无穷的自信和智能。英俊高贵的容颜上,他那对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对照,冷酷无情的眼睛锐如鹰隼,一眨不眨的凝视宁楚。
  
  宁楚只是一愣,便看到此人腰间眼熟的影子剑,淡淡戒备道:"影子剑客,不是从不给人看他的真面目吗?"
  
  杨虚彦的脸上露出一抹冷酷无情的笑容,握住影子剑的手一动,冷笑道:"死人无所谓!"
  
  话音未落,满天的剑光夹杂着冰冷的杀机迎面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关键时刻照例是关键君出场…………小杨…………你胆也恁肥了…………居然敢向小楚下杀手…………你不知道连你师父都不敢动小楚一根汗毛咩…………
嘤嘤嘤嘤……今天加更~~~~不是万人坑加更那章,实在是因为父子党围观同学写了两篇加起来有九千字的长评,还有财务杠杆同学也写了长评,加起来有一万字了…………我无以回报,只好加更了~~~~这章有五千多字,应该足够有诚意了吧~~~~新鲜出炉的啊~~~~
既然今天的章节是加更,明天晚上五点照例会更新的,如果我能码的出来的话……嘤嘤嘤嘤……这下彻底没存稿了……心里好没底…………
还欠大家一章万人坑加更的~~~先欠着欠着…………
至于父子还是NP,大家可以继续争论……因为现在是侯希白的戏份时间,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和石爹相认,否则小白就彻底没希望了………………
大家继续把长评向偶砸来吧!!!每积累到一万字长评我就加更一次!!!………………嘤嘤嘤嘤…………我说出来了!!我居然说出来了…………放话了…………我好不安啊………………纠结ING………………我……我好怕大家用长评淹没我啊………………又怕没有长评…………翻滚纠结ING………………最近真的是很忙……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来找我"谈心"的编编就有六个…………嘤嘤嘤嘤……应付她们催稿的聊天字数,都可以写出来一章了…………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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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五十五章 杀人游戏 ...


  
  依着宁楚对杨虚彦的了解,他曾自己说过,每次刺杀都会经过精密的观察和策划,所以当看着没有带着面罩的杨虚彦时,宁楚便知道这次两人狭路相逢只是一次意外。
  
  大概杨虚彦是在成都街头看到了他,突然起意想要除掉他,正好去掉今夜的一根刺。
  
  宁楚转瞬间想到了这些,此时见杨虚彦右手一动,便迅速向后退去,企图用轻功来摆脱对方。
  
  可是对方的幻魔身法要比他还快。
  
  尽管比不上石之轩幻魔身法的速度,但杨虚彦使用起来,更是巧妙地利用了阳光照射不到的死角,在白日里犹如幽灵一般神出鬼没。
  
  一时间,宁楚只能见到一个黑影快速地在视线里闪烁着。
  
  然后一点剑芒,正在他眼前扩大。
  
  一股无坚不摧的剑气,透过长剑侵来,使他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
  
  倏然间,剑芒从那一点爆开,剧盛无比,四面八方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虚实难测。眼前点点剑芒从各种角度反射着阳光,不断炫闪,使宁楚睁目如盲。若换了其他人,恐怕会手忙脚乱,但宁楚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神乎其技的影子剑法,虽然上次是旁观寇仲与其交手,但也发现了这影子剑法的要诀就是既快又花,主要是扰人视线。他干脆把双目闭紧,隔绝了那种难受的感觉,单纯凭感觉作出反应。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不得不佩服石之轩,教出来的两个徒弟,都各自创出了一套武功。侯希白的美人扇法,杨虚彦的影子剑法,都是江湖上排的上名的。由此可见石之轩的武功有多强横。
  
  "叮!叮!"
  
  宁楚一甩腰间的灵犀剑,巧妙地运用灵犀软剑的柔软特性,避开影子剑的锋芒,用灵犀剑缠绕住影子剑身,再利用反弹的气劲绞击而去。他清楚知道只要失去先机,给这个可怕的刺客把剑势尽情发挥,自己休想有反击的机会。
  
  杨虚彦中途变招,剑换左手,竟巧妙地撤出了宁楚软剑的包围圈。若知江湖上用软剑的人本就极少,大多是因为软剑的材质难以寻觅,所以杨虚彦出道以来,还未曾碰到过一个使用软剑的敌手。此时忽见宁楚弹出软剑,竟起了好武之心,杀气弱了几分,倒想看看宁楚的软剑是怎生个用法。
  
  宁楚得到这把灵犀剑之后,除了和石之轩过招时亮出来用过,这三日内也自行琢磨过。再加之石青璇给了他一本灵犀剑谱,虽然用起来还不甚熟练,但却也能使个大概。
  
  软剑因为材质特殊,可以弯折不断,所以也可以当做软鞭使用,若得真气灌注其间,更可以让软剑绷直,随心所欲,变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所以灵犀剑法走的是剑走偏锋之意。往往出人意料,各种诱敌深入的招式层出不穷,宁楚本就因为打算帮助侯希白,这三日间苦心钻研,虽然还没有得其精髓,但他挥剑信手拈来,绝不按部就班,倒是巧合了灵犀剑法的宗旨"出其不意",虽然初时有些生疏,但很快就顺手起来,一时倒也让杨虚彦手忙脚乱。
  
  据宁楚对杨虚彦的分析,这个影子刺客为何追求一击必中,为何刺杀前要研究好对策和周围的环境,除了他此人本身谨慎小心的性格外,其实从侧面反应了他自己对自己的武功并不自信。
  
  否则换了石之轩去杀人,才不会想得那么复杂,直接出现,杀人就可以了。
  
  只要挫其锋芒,便可以让他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也是为何杨虚彦在刺杀寇仲无果之后,迅速离开的原因。
  
  所以宁楚手中的灵犀剑越来越快,再加之他可以看穿一切弱点的那双利眼,专挑杨虚彦薄弱的地方刺去,引得他闪出更多破绽。
  
  杨虚彦脸色凝重,他没有料到宁楚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他本以为对方的武功再高也不会高过寇仲和徐子陵,但对方的内力确实不强,但武功招式就好像是天生克他的影子剑法一般,让他无法施展开来。难道天下除了他师父石之轩,竟有另一个人会如此了解他的剑法吗?
  
  或者,干脆就是他师父教导出来的?
  
  杨虚彦心中一乱,手中的剑法更是漏洞百出。
  
  宁楚看准一个空档,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他本就不是什么圣人君子,既然对方是来杀他的,那他给他身上刺一个窟窿,应该不算什么吧?正好还帮了侯希白。
  
  可就在他打算在杨虚彦的右腿上刺下一剑时,忽然感到身后压力剧增,暗叫声不好,他没想到一直独来独往的杨虚彦竟不是一个人来的,没有提防身后有人。正想避开时,但对方有心算无心,宁楚只觉得双肩一痛,手中的灵犀剑便握不住了。
  
  宁楚感到那人飞快地封了他几处大穴,在陷入昏迷前,他看到了一双雪白无暇的赤足。
  
  原来杨虚彦竟请了婠婠来做帮手吗?怪不得师妃暄找上了侯希白……
  
  "多谢婠小姐帮忙。"杨虚彦也不客气,丝毫没有因为婠婠插手而产生的不悦,手中的影子剑立刻就要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宁楚身上刺去。他杀人从不讲究何为卑鄙,宁楚今次差点让他阴沟里翻船,自然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早一点把他除去。
  
  婠婠却一挥水袖,阻止了他,盈盈一笑道:"虚彦何必如此心急?宁楚这种人,这样杀掉岂不是可惜了?"
  
  杨虚彦俊眉一竖,打量着婠婠,忽然嗤笑道:"难道婠小姐也看上了这个小白脸不成?"
  
  婠婠露出一个甜死人的微笑道:"讨厌,我是有个更好玩的法子,杀人嘛,还是要讲究艺术和乐趣的。"
  
  %…………/…………%…………/…………%…………/…………%
  
  宁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非常不利的境遇中。
  
  他身上的几处大穴被封,内力凝滞,而且不光是这样,他的手脚都被绑得死死的,口中还塞着布条。
  
  标准的被绑架中的人质。
  
  宁楚冷静地看了一下四周,只见他身处在一座大殿之内。大殿内雕像罗列,分作两组,中央是数十尊佛和菩萨,以居於殿心的千手观音最为瞩目,不但宝相庄严,且因每只手的形状和所持法器无有相同,令人生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感觉。在这尊千手观音周围,五百罗汉分列四周,朝向中央的雕像,形成纵横相通的巷道。令人仿似置身另一个有别于现实的神佛世界,身旁的雕像在窗户上透进来的月色掩映中,造型细致精巧,色泽艳丽,无论立倚坐卧,均姿态各异,仿若真人,神态生动,疑幻似真。饶是宁楚见多识广,一时间也不禁被布满大殿的奇景震摄。
  
  "你醒啦?也是,醒过来才好玩。"婠婠蹲在了宁楚身前,艳若桃李的脸上挂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容。"这里是大石寺的罗汉堂,宁公子应该知道过一会儿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宁楚定了定神,对方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肯定是要以他为要挟,来令侯希白退出印卷之争。
  
  其实严格算起来,这也并不算犯规,毕竟石之轩已经放过话了,可以选择帮手,当然也就不拘泥于其他形式。不过宁楚并不担心,不死印卷对于侯希白来说,是志在必得,若那不死印卷被杨虚彦抢走的话,那么习得不死印法的杨虚彦,肯定会在大功告成之后杀掉侯希白,所以用他来威胁侯希白,肯定后者不会答应的。
  
  宁楚并不认为杨虚彦和婠婠这两人能对他手下留情,但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他既然下定决心来搅这趟浑水,也是早就有了随时挂掉的心理准备。
  
  没有人比他更能淡定地面对死神了。
  
  其实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看到多少次濒死的那种画面,每多活一天,他都觉得是上天给他的恩赐。
  
  婠婠有些气急败坏,她本想看到宁楚的眼中透露出一丝求饶之意,虽然她并不会因此而饶了他,但却总会让她的心中有那种满足感。婠婠晶亮的眸子转了转,伸手摸了摸宁楚的脸颊,莞尔一笑道:"宁公子当真和其他人不一样,若不是婠婠在修炼天魔大法未尽全功之前要保持完璧,还真想和宁公子共度春宵呢!"
  
  宁楚听了心中一寒。虽然他觉得婠婠比起师妃暄要真实得多,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妖女的确是妖女,在前一秒还笑意盎然,而下一秒可能就会痛下杀手。就因为她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才更加危险。
  
  "唉,时候不早了,差不多要送宁公子上路了呢。"婠婠笑得越发肆意了,银铃般的笑声在偌大的罗汉堂内回荡,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渗人。
  
  宁楚这时才发觉杨虚彦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尊罗汉旁边,然后他被杨虚彦拖着衣襟,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宁楚定睛一看,发觉这尊罗汉的内部被掏空了,勉强可以塞得下一个人的位置。一个秀逗的念头闪过宁楚的脑海,他们不会这么变态吧,难道要把自己砌进罗汉里?
  
  他刚这么想,就发觉自己悲剧的猜对了,杨虚彦把他丢进那个罗汉内部,然后非常耐心地拿起砖头一点一点地把罗汉重新砌了起来。
  
  "这样做不是很麻烦吗?"杨虚彦从来杀人都是一剑毙命,所以口上不禁抱怨着,但手上的动作也没见怎么减慢。
  
  "这样不是很有趣吗?看看多情公子是不是真的喜欢宁公子。"婠婠把玩着发辫,笑得一脸纯真。
  
  宁楚听着非常无语,敢情这婠婠是真相信了他和侯希白的绯闻?温泉那次可是个误会而已。
  
  杨虚彦却嗤笑道:"侯希白还真是喜欢这个小白脸,还怕师父误会这小子和石青璇的事情,专门去师父面前解释。我当时亲耳听到,他对师父说他喜欢这小子。"
  
  宁楚闻言巨震,他在说什么?
  
  婠婠一挑眉,兴致盎然地笑道:"那就更有好戏看了。"
  
  宁楚穴道被制,毫无办法,连声音都无法发出来,而且大石寺的罗汉本来就是依照真人大小的比例制作,把他塞进去之后更加没有多少空间,当砖头全部封上时,竟连呼吸的缝隙都没给他留。宁楚还听见外面杨虚彦用泥糊住罗汉的声音,顿时无语。
  
  看来他们是打算让他活生生地憋死。
  
  "嘻嘻,宁公子,希望你在他心里的分量足一些,能让侯希白识相一点,早点退出印卷之争。否则这罗汉堂内五百个罗汉,他就算找,也希望能在你还有命之前找到呢!"婠婠戏谑的声音由近及远地传来,听上去是非常期待侯希白的选择。
  
  宁楚并没有在意,而是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脑中不停地思索杨虚彦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但是一想到在他眼中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没什么必要骗他。那么,就是说,侯希白其实是真的喜欢他?
  
  所以才不想让他涉险?
  
  宁楚顿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难以分辨。
  
  在一片黑暗中,他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中,宁楚也开始觉得意识的飘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睡,若睡着了的话,恐怕就会一睡不起,永远地在睡眠中窒息而死了。
  
  就在神智混乱之时,宁楚忽然听到了说话声,侯希白已经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小白的心意是间接知道的哦~~~~嘿嘿,给小白英雄救美的机会哦~~~不过也许是石爹救了…………喏………………远目…………
昨天晚上JJ抽了很久,也许很多人的评都没发上来……咳,大家记得不要直接在JJ评论栏里写长评,否则挂掉了就白写了…………昨天,violet写的长评一千一百字,osaka写的长评两千两百字,莫莉写的长评一千三百字,加起来是四千六百字,嗯嗯……加油~~写长评的同学我都会赠送用于本文V章阅读的积分~~~~长评字数积累到一万字我就加更一章^_^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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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 咫尺天涯 ...


  
  在宁楚心里,侯希白真的就只是一个温和可靠的好兄弟。
  
  不过他一开始也把双龙当成好兄弟对待,可是照着杨虚彦所说的,侯希白对他产生异样的感情,好像是在很早之前。
  
  宁楚难得回忆起从前。也许是在一片黑暗中,可以令他集中精神,他竟一下子想起了和侯希白在温泉中的擦枪走火,难道从那一次开始吗?
  
  这件事想通以后,宁楚便顿悟了为何在襄阳石之轩会暗地里跟踪他,为何在听到他是"强迫"跋锋寒的言论时释放出杀气,原来是因为侯希白向石之轩述说过心意。
  
  宁楚有些不知所措,相对于徐子陵简单直接的告白,侯希白这种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默默付出,让他有了心理压力。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异,徐子陵是不会去在意世俗之间的目光坦然示爱,但侯希白却先会排除一切困难,即使有一点点的隐患都不行。
  
  若宁楚是女子的话,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侯希白,毕竟他和徐子陵的不同简直就是成熟男子和青涩少年的差异。青涩少年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和冲动,但成熟的男人在追求伴侣时,总会考虑所有的一切,务必追求完美。所有人都知道青涩的果子没有成熟的好吃。
  
  可是宁楚他并不是女子。
  
  例如这次印卷之争,侯希白怕他受伤,善意地把他护在身后,不让他参与到他的世界中去,反而让他非常不爽。
  
  根本不想要这样小心翼翼被呵护的感情。
  
  虽然宁楚知道现在自己的这种情况很似需要骑士拯救的公主,但他并不想被人看成是柔弱的女子。
  
  所以,当听见侯希白的说话声时,宁楚一时都没回过神缓过气,愣了片刻,才勉强集中精神。只听他们已经开始谈判,看起来时间应还没有到子时,石之轩还没有到。
  
  "……你应该认识这把剑吧?"杨虚彦冷酷的声音传来。宁楚心想他话语中所指的剑,应当是他的灵犀剑。
  
  "你想要我做什么?"侯希白也是聪明人,绝对不会问一句废话。
  
  "简单,一会儿印卷之争的时候,输给我就可以了。当然尺度你要把握好,别让师父看出来就行。"杨虚彦笑得很开心。
  
  "好。"侯希白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自此便再也不说话,之后传来的都是婠婠和师妃暄的谈话声,说的都是些没营养的话,互相斗嘴而已。
  
  宁楚被侯希白斩钉截铁的态度震撼了。他知道对于侯希白来说,不死印法意味着什么。若是被杨虚彦夺走印卷,那么侯希白会被武功大进的杨虚彦在师门争斗中杀死,放弃不死印法,就等于主动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难道侯希白竟把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吗?
  
  宁楚开始恍惚起来,觉得自己刚刚好像理解错了。侯希白并不是把他当成女人来看待,而是当成了最珍视的人。
  
  宁楚不怀疑,在此处的侯希白换成跋锋寒三人,他们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他和跋锋寒他们是有了过了命的交情,同样出生入死过,换了他的话,也会为他们如此的。但若被困的是侯希白的话,他却无法肯定自己会拿命来换他。
  
  宁楚几乎可以想象,若是事后杨虚彦按照承诺把他放出来,侯希白也绝不会说起自己的牺牲,仍会那样温柔地笑着看着他,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他就是那样的人,默默的付出却从不宣之于口。
  
  宁楚从小到大,都习惯了等价交换。别人对他好一分,他也会对其好一分。但还从未遇到侯希白这种不求回报的……
  
  缺氧窒息的感觉渐渐地涌了上来,宁楚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憋得通红,也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了。而此时罗汉堂内传来了一个淡漠冷凝的声音道:"这两个是你们选的帮手?"
  
  是石之轩到了。他问的可能就是婠婠和师妃暄。杨虚彦和侯希白应声回答,但石之轩好像有些不满,过了半晌才淡淡道:"那就开始吧,谁抢到印卷就是谁的。"
  
  这句话说完,就传来一阵铁器交击的声音,想来应该是石之轩把印卷往空中一丢,四人开始乱战。一时间气劲击打,兵器交击的声音充溢着罗汉堂中,不时还传来罗汉雕像破碎的声音。宁楚期待着他们能恰好把他所在的罗汉也打碎,但也知道这是妄想。有杨虚彦和婠婠在,肯定会不会让他如愿的。
  
  果然,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远,这座罗汉堂里能容纳五百个罗汉雕像,自是无比宽广。大石寺是在隋朝佛教鼎盛的时期建造,在战乱时已经荒废,所以偌大的罗汉堂内任他们糟蹋,也没有一个和尚冲出来说他们对佛主无礼。
  
  宁楚此时最后一口气已尽,只听得胸中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来的那种力度,正要活生生的憋死时,宁楚忽然又回过气来。到这一口新气将尽时,另一口气又自动地由体内生出来。这次宁楚注意到这口奇气非从天而降,而是于体内的真气,生生不息,令他极之受用。
  
  宁楚不知道他竟如何学会了内呼吸,但肯定是和寇仲与徐子陵留在他体内的长生气有关,竟在危急时刻开启了他先天呼吸的关窍。宁楚体会着内呼吸的奇妙,虽然体内的几处要穴被制,但体内真气开始慢慢澎湃,不住流转,眼前也一片明亮,在黑暗中也看得清近在咫尺的泥像内壁粗糙的纹理。
  
  宁楚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在内呼吸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自己用内力冲穴。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不远处有细微的脚步声,就在他的附近徘徊着。
  
  宁楚之前因为差点窒息而死,所以无暇观察周围的情况。此时已经挺过鬼门关,内力恢复少许,才听到了这个脚步声。
  
  这个人,像是在附近寻找着什么。
  
  远处的争斗声仍未停止,可见并不是侯希白等人,他们也无暇顾及他。
  
  那么,这罗汉堂内,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宁楚心脏紧缩,猜到了这个正在他附近四处走动的人,应该就是石之轩。
  
  依着石之轩高深的武功,大概是在进到罗汉堂时,就听到了他微弱的呼吸声。循着这点线索,才找到这附近,但又在他转为内呼吸之后,再无了头绪。
  
  就在此时,脚步声停了下来,就在他所在的罗汉的正前方,停了下来。
  
  宁楚瞪大了双眼,虽然隔着一层泥塑,但他好似看到了石之轩正一脸冷漠地盯着他看着。
  
  他究竟,要做什么?
  
  杨虚彦最后糊上的口子,并不完美,虽然天色极暗,但只要找到了这一带附近,一眼便能看破。
  
  他定是知道这罗汉里面有人的。
  
  他们两人就隔着一道薄薄的泥塑,只要石之轩一抬手便可以去除掉这道障碍,也只要宁楚泄露出一丝气息,便可让对方知道他还活着。
  
  可是,石之轩终是没有抬手。
  
  而宁楚也没有露出半点声息。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实际上只是过了一刹那而已,宁楚听到石之轩转头离去的声音。
  
  宁楚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不知道是应该松了口气,还是应该失望不已。
  
  "师父,弟子学艺不精,甘拜下风。"过了半晌,侯希白气息不稳的声音传来,同时还有液体滴答的声音,想来应该是被杨虚彦的影子剑刺伤了身体。
  
  宁楚不禁升起一股怒意,即使是做戏,侯希白也不必做得如此逼真吧?肯定是杨虚彦那个小子趁火打劫,他定饶不了他!
  
  "希白,今日的你很不对劲。"只听石之轩淡淡地说道。
  
  "希白输得心服口服。"侯希白的声音听起来仍是温文尔雅,不急不躁。
  
  此时在一旁的师妃暄忽然说话了:"希白内伤未愈,又受人要挟。妃暄本不应该插手邪王大人的师门之事,但确实是看不下去了。"
  
  "妃暄!"侯希白匆忙地打断了她的话,说这些根本没有用。
  
  宁楚也知道师妃暄说这些根本没用,石之轩向来不是注重过程,而是注重结果之人。邪道之人本就不拘泥于教条,杨虚彦究竟用何种手段夺得不死印法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各方面都比侯希白强,适合做邪王的继承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他也理解师妃暄为何会说出来,毕竟对于慈航静斋来说,让和她有交情的侯希白来练不死印法,自然要比让冷酷无情的杨虚彦继承好得多。
  
  果然杨虚彦连辩解的意思都没有,一言不发。
  
  婠婠倒是银铃般地嘲弄笑道:"妃暄姐姐果然是正道人士,还说不插手呢,刚刚和妹妹我斗得你死我活的是谁啊?"
  
  侯希白且不管婠婠和师妃暄的恩怨,径自朝杨虚彦问道:"师兄,不死印法已经在你的手里了,请你告诉我宁楚的下落吧。"侯希白这些年来,头一次管杨虚彦叫师兄,可见他的诚意。
  
  杨虚彦冷笑道:"他就在这座罗汉堂内,不过我倒是不记得把他用泥砌在哪个罗汉的肚子里了,你自己找吧!"
  
  侯希白倒抽一口凉气,正要不顾一切地开始寻找时,石之轩却冷冷地说道:"不用找了,他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哔…………关键时刻关键君再次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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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五十七章 罗汉 ...


  石之轩看着侯希白如遭雷击的神情,面无表情地续道:"在我进罗汉堂的时候,还听到有微弱的呼吸声。但我寻去的时候,那呼吸声就已经断了。"
  
  其实在看到侯希白今晚请来的帮手并不是宁楚时,石之轩便知道这罗汉堂中隐隐传来的呼吸声就定然是宁楚的。他一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阴谋诡计,对自己这两个徒弟又是知之甚深,所以一眼就知道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择手段是他教导他们的,因此他也不能说杨虚彦做得错了。在这个世界上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如此。
  
  他本想袖手旁观的,但听到那一下下微弱的呼吸声,心脏不知道为什么随之一下下地紧缩。竟不去看他们争夺印卷的拼斗,身体像是自己有意识一般,径自去寻找那微弱呼吸的源头起来。
  
  反正这场争斗的结果,其实早就在开始前就决定了。
  
  侯希白为了宁楚,肯定会故意输给杨虚彦的。
  
  看着侯希白悲怆的神色,石之轩背过手去,回想起刚刚他发觉到宁楚呼吸停止时那种心脏绞痛的感觉。
  
  为什么那个宁楚,会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也罢,就算他看到一个漂亮的瓷器摔破,也会可惜地叹一口气。何况是那么晶莹剔透的一个人。
  
  所以他放弃了见到他尸身的念头,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死了以后,那个皮囊便也不是他了。
  
  石之轩皱紧眉头,不知道为何心里会这么不爽。
  
  侯希白不肯相信宁楚居然已经死了,但他知道师父从来不骗他。
  
  石之轩正犹自面无表情地纠结时,忽然发现自己的爱徒忽然气势一变,整个人就像哀伤到了极点,转而变得极致的愤怒。石之轩看着侯希白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仰头吃了几粒药丸。
  
  用药物?可是他受的是外伤,内服药物又有何用?石之轩的心中刚升起疑惑,就见侯希白一扬手中的美人扇,左肩上的伤口犹自还在滴血,闪电般地朝杨虚彦攻去。
  
  这一场打斗,不同于刚才的那场比试,是真真切切的生死争斗。
  
  石之轩淡定地看着这一幕,其实心中百感交集。
  
  对于侯希白,他是完完全全当做青璃的替身来教导的,但是赋予了太多的爱心,在别人看来,是个翩翩佳公子,但在他看来,这就是软弱。花间派的传统,追求自我完善,绝不随波逐流。侯希白本就是率性而为的人,但因对诸般技艺如画道等的爱好,使得他对权力富贵没有任何野心。花间派的心法讲求入情后再出情,要徜徉群花之间,得逍遥自在之旨,有情而无情。一旦中情,会为情所蔽,为心魔所乘。
  
  此般坚决地去为一个人都拼生死,还是首次。
  
  石之轩忽然了悟了,原来宁楚在侯希白的心中,竟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只可惜,那人已经死了,而侯希白经过此事,定能跳脱花间派的心法,从入情到出情,成长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石之轩虽然疑惑为何侯希白的内力忽然暴涨,不过心想可能是和他刚才吃下的那种药物有关。他都不追究杨虚彦利用威胁手段,自然不会觉得侯希白用药有什么不对。
  
  眼见杨虚彦被侯希白逼得步步退却,婠婠动了动衣袖,想要趁机从杨虚彦那里抢来不死印法,但她却知道有石之轩在侧,她今天的如意算盘是打不响了。只好倒退了一步,将自己无声地隐藏在黑暗中,慢慢地遁去了。
  
  师妃暄见婠婠身形一动,侯希白又占据上风,便朝一旁卓立的石之轩行了一礼,按剑追着婠婠而去。
  
  一时间,罗汉堂内只剩下了他们师徒三人。
  
  杨虚彦被侯希白迫得手忙脚乱。
  
  这实在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个局面。
  
  杨虚彦自知自己的影子剑法虽然花哨,但却招招致命,是在无数次生死关头历练出来的血之剑法。而他这个不争气的师弟,所创出来的什么美人扇法,根本就是附庸风雅。但是此时身为美人扇的对手,杨虚彦才知这美人扇法看似潇洒风雅,但却招招暗藏杀机。
  
  这柄美人扇,扇面以冰蚕丝织造,不畏刀剑,扇骨则为精钢打制,再以千年橡树的液汁配料胶合而成,讲求"美、巧、轻、雅",侯希白又自创折花百式,最擅长的就是以四两拨千斤,有一套怪异之极的借力打力之法,尤擅卸、移对方的内劲,已臻出神入化,如臂使指,挥洒自如境界。扇子又可以当做判官笔点穴,扇骨旁有开刃,可当匕首,扇子张开时又可以当做盾牌,真可谓变化多端防不胜防。更令杨虚彦摸不到头脑的,就是侯希白的内力好似增强了三倍以上,时间一长,他便完全抵挡不住了。
  
  "叮!"
  
  扇剑交击,影子剑荡开,扇骨锋利的那一面顺势切下,杨虚彦闷哼了一声,矮身避去,但仍让美人扇在他的胸膛处留下了极长的一道伤痕。
  
  杨虚彦焦急地朝一旁的石之轩看去,发现师父的脸上仍是一脸的淡漠,知道他和侯希白的宿命相决,其实是石之轩一手促成的,根本不用指望他会插手。杨虚彦绝了向石之轩求救的念头,伸手掏出不死印卷,哑着嗓子朝侯希白问道:"师弟,这印卷给你吧。"他也是这些年来头一次管侯希白叫师弟,已有求和之意。他也不是蠢人,知道侯希白突然之间发疯武功大进,和他吃下的那药丸有关系。他大可以把不死印法让给他,以后再伺机盗回。
  
  可侯希白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手中的美人扇攻势不停,招招往杨虚彦身上的致命处击去,竟是要他不死不休。美人扇削过不死印卷,竟让那个羊皮卷一分为二,杨虚彦手中握着一半,而另一半则掉落在地。
  
  杨虚彦咬牙支撑,终于看到了一个空档,拼着自身再次重伤,再往侯希白左肩的伤口处击去,以伤换伤,才令狂攻不止的侯希白因痛停顿了片刻,他自己则趁机遁去,地上留下了一片片骇人的血迹。
  
  侯希白单膝跪在地上,一手用美人扇撑在地上,看着自己身上的血一滴滴地洒落,心中空荡荡的。
  
  他也是全凭一口气支持,刚才一下子又吃了五颗三草九叶丸,实际上爆发力倍增,但持久力却也顿减,若杨虚彦再挺上一阵,也许局面就又会是另一种模样。
  
  但是,他死了又如何?宁楚因他而去的,他竟然都不能替他报仇。
  
  侯希白看着不远处,静静躺在地上的那半卷不死印法,觉得异常的讽刺。
  
  就为了这个卷法,他的宁楚死了……
  
  石之轩看着他的爱徒单膝跪在那里,垂头不语,知道他此时的心中并不好受。但这种时候,必须自己挺过去,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石之轩走过去,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踏着清冷的月光离去。
  
  远远地,传来他低低的叹息声:"罗汉者皆身心六根清净,无明烦恼已断,已了脱生死,证入涅盘……"
  
  侯希白不知道在那里跪了多久,当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灌入罗汉堂时,吹得他浑身一个激灵,竟不再去看一眼那个躺在地上的半卷印法,直直地跳了起来,开始在罗汉堂中一个个砸起罗汉来。
  
  师父说宁楚的呼吸声断了,也许……也许……侯希白刚才跪在地上,一直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和宁楚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忽然想起他们在温泉肌肤相贴的旖旎时刻,温泉下那两个可以闭气闭得很久的小子。
  
  也许宁楚也会闭气呢?
  
  侯希白知道这也许只是他的奢望,但终究也是一丝希望。没有最终见到尸体前,他绝不会接受宁楚已经死了。
  
  内力经过之前的激斗,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侯希白纯靠胸中的一点意志,回想着石之轩之前寻找的那一带,一个接一个地拿着美人扇砸罗汉。失去内力的他,在一片黑暗的罗汉堂中,犹如睁眼瞎,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道究竟砸了多少个罗汉,手心已经磨出了血泡,在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侯希白终于看到了在他的不远处的一尊罗汉背后,有着人为糊过的痕迹。
  
  不敢再用美人扇使力,他直接用双手,颤抖着,一点点地把砖头扒开,看着那狰狞的罗汉慢慢剥落,露出里面少年柔软细致的面孔。
  
  侯希白拿出塞在他口中的布条,一瞬间,竟不敢确认宁楚是否还活着。
  
  初升的朝阳照在少年淡漠得好似水墨画般的脸庞上,就像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环,竟比罗汉堂中央的那尊千手观音还要好看。侯希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长如蝶羽般的睫毛颤动了两下,慢慢地掀开,露出那对黑沉晶亮的眼眸。
  
  侯希白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画面,少年一向不笑的薄唇弯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那笑容就好似纯净的水晶般让人移不开眼。
  
  他听见他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侯希白觉得自己本来变得晦暗黑白的世界,顿时又恢复了明亮与彩色。他把他从罗汉的肚子里抱出来,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发誓这辈子不能再让他陷入如此的境地。
  
  他听见自己说:"当然不会放弃你,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咳……侯希白同学不知道哪根脑筋短路了……居然说出这种话……虽然宁楚同学以前强调过嘛……嘿嘿嘿嘿…………
嗯……今天这章是正常更新,算上万人坑的加更,我还欠大家三章加更,慢慢补…………明天五点加更…………因为没有存稿,所以不可能出现双更君……只要更新就在晚上的五点,不会在其他时间更新的,有强迫刷新页面症的同学可以放弃了…………
喏,关于父子还是NP的事情,大家这两天也讨论的差不多了,我纠结了好几天,整理了N次大纲,终于做了决定……咳,难得有这么好的题材,这么好的背景,咱玩一次游戏,打通关就要玩一次大的吧!我之前也说过,这篇文是纯粹按照玩游戏的路线写的,那么就先开始NP路线,打通所有CG之后,再开启父子特典,父子关卡打通之后,还附送人兽特典,请各位玩家选择各自能承受的路线,不接受父子的话,看到NP结局就可以OVER啦,其间会夹杂石爹的心路历程。当然在父子特典开启前,宁楚是不会动心滴,所以应该不会影响到不喜父子特典的玩家^_^
但是……但是……………………父子结局不保证是HE………………因为某男不接受父子…………更别提人兽了…………喏…………对于刚接触耽美的男人来说…………父子和人兽果然是重口味吧………………远目…………难道计划要胎死腹中了………………
咳……所以现在是小白路线…………大家敬请期待…………话说小白真是个以成亲为前提交往的好对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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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以退为进 ...


  宁楚定定地看着侯希白,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天下闻名的多情公子,总是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即便是在与人交手的时候,也不会有一根发丝凌乱。
  
  但现在的侯希白,身上的白衣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满是血污和灰土,额前垂落着几缕碎发,甚至连脸上都沾着一块尘土,但即便是这样狼狈到极点的情况下,宁楚却觉得他非常的帅气。
  
  而当听到侯希白说出他们永远是好兄弟的这句话时,宁楚清楚地把他眼中的隐忍看在眼内,不由得叹气。
  
  他还记得,他之前所说过的话。
  
  宁楚按下心中的感触,现在还不是琢磨这种事的时候。他揉了揉被绑得满是淤青的手腕,在罗汉肚子里被绑了一晚上不能动弹,他手脚早就麻了,被制的穴道已经冲开一大半,但却由于身体过于虚弱,而没有能力自行挣脱。若不是侯希白不放弃地来寻他,恐怕弄不好他就心脏病发,真的死在那里了。
  
  宁楚虽然不怕死,但死里逃生的滋味非常不错。他挣扎着重新坐起来,然后按住侯希白的手,淡淡道:"先别动,我看看你的伤。"
  
  虽然宁楚的声音虚弱而且沙哑,但侯希白高高吊起的心终于因为这句话落回了原地。
  
  宁楚还活着。
  
  松了这口气后,侯希白才察觉到自己已经浑身无力,被宁楚一按着便坐在了他的面前。
  
  宁楚直接解开侯希白的衣服,发现他左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伸手探了一下侯希白的内息,又查看了一下空空的药瓶,宁楚不禁咬牙切齿地恼怒道:"你居然把五粒药丸全吃了?"
  
  "嗯,这药丸很珍贵吧,被我一下子都用了,真是对不起。"侯希白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生气的不是这个!"宁楚再次后悔,早知道就给他一颗药丸,而不是全部都给他了。这种三草九叶丸他也没有试过,据说里面含有类似罂粟大麻等刺激人体潜能的成分,虽然效用很烈,但真正的副作用仍是未知的,也许并不仅仅只有失去内力一个月。更何况侯希白一下子吃了五颗药丸,更是后果难料。现在这下更彻底,连一颗药都没有给他留下,连想分析成分都不行。
  
  宁楚当场就想说他,但一回想,对方是因为他才冒险吃药的,自己拿自己的身体和性命来冒险,他又能说他什么?
  
  所以只能憋着气把他左肩的伤口处理一下,好在杨虚彦绑架他的时候,没有收走他随身的一些伤药,此时正好拿出来用。侯希白的伤口受伤颇深,此处又没有清水冲洗,宁楚先替他简单止了血,然后低头看着他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上布满了擦伤和血泡。
  
  侯希白看着宁楚盯着他的手发呆,便想把手收回来,但刚一动,便被宁楚抓了个正着。
  
  "别动。"宁楚淡淡地说道,然后无比认真地挑出他手里的沙土,细致地涂上伤药。当全部完工后,宁楚刚想收起药膏,却被侯希白拿了过去,反过来沾了清凉的药膏,涂在他手腕的淤痕上。
  
  宁楚看着他温润的侧脸,感受着他眼中的深情,觉得越发难以承受。
  
  他本不是一个能接受同性在一起的人,和跋锋寒他们三人有了纠葛是意外,他们之间的那种关系固然是重要的,但其中对朋友兄弟的重视更多一点,而且他们对他付出的感情,他大多都是因为受到感动而无法拒绝。爱情什么的,他认为并不在其中。
  
  况且,他这样的身体,能奢望爱情吗?
  
  宁楚垂下眼帘,若侯希白借着今天的救命之恩,要挟他以身相许什么的,他还能心里好受一些。现在这样不求回报的样子,当真让他难过的要死。
  
  "楚弟,你有没有哪里受伤?"侯希白穿好那身灰扑扑的衣服,发现宁楚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得追问道。
  
  "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宁楚扶着旁边的罗汉塑像站起来,然后对着一地狼籍的罗汉堂咋舌不已。这可当真是破坏公物,不过好在并没有破坏太多。他走到千手观音的塑像前,发现地上的那半卷不死印法仍躺在那里,便捡了起来,递给侯希白道:"收好,等有机会把另外半卷从杨虚彦那里抢回来。就算不主动抢,他也会主动来找你。这次我们可要好好回敬回敬他。"
  
  侯希白了然,在听到宁楚说"我们"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喜意,借着低头把半张印卷贴身藏好的动作,很好地掩盖住了。
  
  宁楚看着侯希白从腰间解下他的那把灵犀剑,正要伸手接过来,侯希白却直接靠近他,双手环着他的腰,替他好好地系在了腰间。
  
  感觉到对方灼热的气息笼罩在他身周,宁楚刚要退后一步避开时,侯希白却先他一步离开,带头朝罗汉堂的门外走去。
  
  宁楚疑惑地眯起了双眼,应该是他太敏感了吧?
  
  两人一路回到了侯希白的住处,幸好天刚蒙蒙亮,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所以他们狼狈的样子也没有显得多局促。回到侯希白的住处后,已经体力透支的侯希白立刻就陷入半昏迷状态,竟是内伤加外伤一起发作了。
  
  宁楚此时的穴道已经全部冲开,已和常人无异,便尽心尽力地照顾起发烧的侯希白。
  
  替他洗澡、擦身、喂药、做粥,宁楚做得无比顺手。
  
  侯希白昏昏沉沉时,感觉到有人正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直到最后清醒过来时,看到了趴在他床边睡得正香的宁楚,不禁一阵感触良多。
  
  怎么办?他根本不想和他做兄弟……
  
  假寐的宁楚感到侯希白清醒过来的气息,睁开了眼睛,探了探他的额头,满意地发现他已经不烧了。
  
  "我们住在这里不太安全,不如搬到幽林小筑去住吧。"宁楚端来汤药,淡淡地建议道。
  
  侯希白摇了摇头道:"还是不用了,杨虚彦被我伤得也很厉害,他那个人一向小心谨慎,所以不会在重伤的时候反过来抢我身上的印卷,定是觅地疗伤之后再徐徐图之,所以这段时间还是安全的。"
  
  宁楚想了一下,觉得杨虚彦那人的性格确实是如此。至于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婠婠,现在八成也被师妃暄看得死死的,不能再掀风浪。
  
  侯希白看着宁楚,苦涩地笑了一下道:"所以,楚弟你也不用一直守着我了。"侯希白虽然如此说着,但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轻松,藏在被子下的手暗暗地握成拳。
  
  宁楚盯着他,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先走了。"
  
  侯希白的气息一滞,虽然是自己让他走的,但当听到他毫不留恋地要走时,心还是痛得一缩。
  
  "桌上有我晚上买来的糕点和包子,饿了就吃,我大概明天中午回来。"宁楚交代着,当看到侯希白疑惑的目光时,淡淡道:"我要去一趟幽林小筑,把黑墨接回来。之后等你的伤好一些之后,我陪你去趟长安。"
  
  侯希白这才知道宁楚在罗汉堂时说的并不是一时气话,他会陪他把另半卷不死印卷抢回来的。
  
  侯希白心中大定,顿时也知道自己这招以退为进用得大好,他的武功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全部恢复,而宁楚就要在这一个月内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
  
  他有自信在这一个月内,让宁楚接受他。
  
  什么做兄弟,他只不过是说说罢了。毕竟宁楚之前警告过他,以后两人是好兄弟,无意发展下一步关系。但他既然都能把对宁楚的爱恋向石之轩全盘托出,那么这种决心可不是区区的兄弟之谊便能阻挡得住的。而他在罗汉堂说的那句永远是什么好兄弟,只不过是用来遮掩的借口。
  
  他对宁楚的性格了解得很透彻,宁楚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而利用兄弟的情谊暂时把他绑在身边,动之以情便非常的容易了。
  
  侯希白以为自己的感情隐藏得很好,却不知他的那点心思,早就被婠婠和杨虚彦两人全盘托出了。现下侯希白忽忧忽喜的神色,宁楚看在眼内,更觉得头疼。
  
  宁楚不想再和其他人有什么纠葛了,但他却不能扔下侯希白,毕竟对方现在内力尽失,所以现下只能装成不知情,淡定地做个好兄弟。
  
  宁楚安排好侯希白之后,便朝幽林小筑掠去,他的身体经过两天一夜都没有休息过了,但他却怕石青璇担心,所以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此时已经入夜,幽林小筑谷外的林间还是一片清幽寂静,但宁楚却在看到谷外的那间石屋时,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半个月未见的徐子陵,正卓立在月光下,痴痴地盯着他。
  
  宁楚在心中暗叹,当时石青璇对他说幽林小筑的地点时,徐子陵也在场,所以他能找到此处也不意外。一看到徐子陵,宁楚就想到自己算得上是和寇仲出轨了,不禁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淡淡问道:"你来做什么?"
  
  话音未落,宁楚忽然感觉到身后又出现了一人,还未来得及转头,便听到寇仲甜腻的声音从他的耳边传来道:"还有我也来了,我和小陵当然是来找那个吃干抹净又拍拍屁股溜走的宁少负责任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嘛……小白他都把后路想好了,能允许宁楚溜走咩?嘿嘿,其实你们都被小白骗了……小白除了温柔属性外,还有腹黑属性哦~~~这招以退为进,用的那个好啊~~~~
今天是2010年最后一天,祝大家新年快乐哦~~~~新的一年也要支持我哦~~~~~咔咔^_^
另,预告,下一章,3P~~~~~咳…………寇仲和徐子陵和解,决定先一致对外,把宁楚攥在手里再说,咔咔~~~小楚身边的群狼开始夺食ING~~~~看我多好,新年的第一餐就给大家上肉菜~~~~不过河蟹风声太大,不能保证肉质鲜美………………
喏……不知道明天五点能不能准时更新……今天这章是加更的,我还欠大家两章加更…………我努力…………
最后解释下,昨天的作者有话说很多人误会了……我不是男人…………关于某男的小剧场,请翻阅前面若干章后面的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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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床伴守则2.0版 ...


  听到寇仲那离谱的形容,宁楚嘴角直抽,真想一掌把身后这个贴着他站着的无赖拍飞。
  
  但是寇仲像是猜得出来他下一步动作一般,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恰好向前走了一步,与他并肩而立,笑嘻嘻地说道:"宁少,你不心疼我,也要心疼心疼小陵啊,他都在这当望妻石当了一天一夜了,连动都没动一下,生怕错过你回来的时候。"
  
  宁楚一愣,知道寇仲说话向来夸张,但依着徐子陵耿直的性格,倒也不出奇。
  
  徐子陵是在昨天下午的时候赶到幽林小筑的,刚和寇仲寻到石青璇,就被后者不问青红皂白毫不客气地胖揍了一顿。本来他和寇仲两个大男人再怎么也不会避不过,但对着石青璇,他们只能站着挨打不还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留。
  
  其实在他心里,总是有着宁楚总有一天会被人抢走的隐忧存在的。
  
  他本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小混混,就算运气好习得了天下人人羡慕的《长生诀》,但也仍改变不了他孑然一身一无所有的状况。所以他非常理解为何寇仲奋不顾身地投奔到争霸天下的混战中,同是小混混出身的寇仲,无非不是想让世人刮目相看。
  
  若宁楚是因为两情相悦才和他在一起的,那他定不会如此不自信,可区别就在他是因为要治病续命。
  
  也许这个人,根本不想用这种方式和他相处。徐子陵经常这样想,要不然他们初次之后,为何一次都没有做过?
  
  这样想来,反而是当时他趁人之危了。
  
  所以当他从扬州回到梁都,看到宁楚和寇仲在一起时,他虽然知道自己没有立场生气,却仍止不住心底的怒火。而在怒火之后,包含着更大的隐忧,就是宁楚他终究会离开。
  
  徐子陵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宁楚,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但一向口拙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宁楚把徐子陵复杂的神情收入眼底,虽然他对感情非常迟钝,但也不能鸵鸟地认为徐子陵对他只是单纯的兄弟之情。宁楚避开对方灼热的目光,一低头,却看到了徐子陵的脚边已经积累了厚厚的枯叶,竟把他的脚面都已经埋没了。
  
  看来寇仲说得竟是真的,这个傻子站在这里许久未曾动过了。
  
  "先进屋吧。"宁楚心一软,见徐子陵仍没有动弹,便伸手过去拽他的袖子。
  
  徐子陵这次倒是一拽就动了,然后顺理成章地握住了宁楚的手。
  
  寇仲也不甘示弱,抢上去拉住宁楚的另一只手,率先进了屋,得意洋洋地说道:"在小陵当望妻石的时候,这屋子可是我收拾的哦。"这里是幽林小筑外的那间石屋,他和徐子陵被石青璇赶出小谷外,又不知道去哪里寻宁楚,但见黑墨在小谷内,宁楚肯定会回来的,所以才在这间岳山住过的地方落脚。
  
  宁楚总觉得这两人有点奇怪,像是达成了什么默契一样,但他暂时没什么兴趣去打探,这种三个人手拉手走路的状况让他瞬间感觉回到了幼儿园时期。所以当他一进屋看到桌上有水瓶和水杯,便借着倒水的动作,满脸黑线地从他们手中抽回手。
  
  "小楚,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出了什么事了吗?"徐子陵挑亮桌上的油灯,目光烁烁地盯着宁楚。他对宁楚的了解甚深,又全身心地担心着他的身体,所以此时看他脸色苍白,便忧心忡忡地追问道。
  
  "没什么,没休息好而已。"宁楚淡淡道,他有两天一夜都没怎么合过眼了,脸色苍白一点很正常。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去睡觉,宁楚抬手把手中的水一饮而尽,决定先不去管这两个小子了,他要赶紧回幽林小筑睡觉。
  
  可是就在他刚把杯子放回桌面上时,忽然感觉到他面前的两人气势一变,正不知道他们发了什么疯时,坐在他右边的寇仲突然按住他的右手,一把撸起他的袖子,只见白玉般的手臂上,几道青紫的绳索勒痕触目惊心。
  
  徐子陵倒抽一口凉气,在另一侧拉起宁楚的另一只袖子,果不其然,也有着一样的淤痕。
  
  "是谁做的?"徐子陵铁青着脸,压抑着怒火问道。虽然知道宁楚的身体极易留下痕迹,但这种尽管已经上过药,却仍紫中已经带黑的淤痕,绝不是只绑了一小会儿就能留下的痕迹。
  
  寇仲直接凑过去扯开宁楚的衣襟,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查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痕。徐子陵则直接伸出手指,输入一缕长生气,探测宁楚体内的情况。
  
  宁楚被他们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两人虽然是关心他,但也不能这样不经过他同意就动手动脚扯衣服的吧?尽管他们都有过最亲密的接触了,可是他却由于不想和他们两人同时产生纠葛,不打算继续下去了。
  
  所以,宁楚僵硬地抽回徐子陵掌中的手,挥开寇仲的毛手毛脚的爪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漠然道:"没什么大事,只是不小心被婠婠和杨虚彦抓到了,想要用我逼迫侯希白放弃不死法印而已。"
  
  寇仲和徐子陵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警觉。侯希白对宁楚的企图,他们是一开始就看在眼里的,如今又出了这种事,虽然宁楚没有详谈,但也能猜出最后是侯希白救出了他。这份救命之情,恐怕就会在天平上增加不少法码。再加上侯希白本就算是宁楚的师兄,身份上比他们更加亲近。
  
  "你们做什么?"宁楚皱眉,看着他们两人同时起身,徐子陵单膝跪在他的身侧,而寇仲则站在了他的身后。虽然看不到寇仲的表情,但徐子陵面上那种严肃的神情,已经让宁楚升起警戒。
  
  徐子陵仰起头,俊逸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认真地建议道:"小楚,我和小仲一起替你疗伤治病怎么样?"
  
  宁楚听了这话,饶是他平淡无波的心都吓了一跳。太荒谬了!他刚想站起身,却被身后站着的寇仲按住了双肩,牢牢地把他按在了椅子里,不允许他逃脱。
  
  "小楚,我和小陵的长生气本就互补,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我们更适合的人选了。"寇仲侃侃而谈,"况且,小楚你身边也没有人,难道等你发病的时候,随便从路上拽一个人来双修不成?"
  
  宁楚的额角一跳一跳的,寇仲说的这些他又何曾不明白,但是他就是怕以后连兄弟都做不成了……不过,都已经发展到现在这种状况了,难道还能做兄弟吗?
  
  徐子陵见宁楚的目光有些松动,便适时追问道:"小楚,你和跋锋寒可以,为何和我们就不可以?"
  
  默,这还用问吗?那是和一个人,和你们是两个人啊!宁楚的表情有点扭曲,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小楚,你和老跋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约束条件吗?我们也照办就行了。"寇仲见宁楚并不说话,哈哈一笑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哦!大概第一条,就是不许亲吻吧?"寇仲说罢,就那么低下头,狠狠地在宁楚的唇上亲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道:"这条我们可不答应哦!毕竟小楚分明也很喜欢,不是吗?"
  
  宁楚怒瞪着死皮赖脸的寇仲,却无法对他说的话产生反驳,他一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和他们两人的亲吻并不是很讨厌,而且还是另一种相对于双修的亲密接触,对于交换体内真气有着极大的帮助。
  
  徐子陵并不因为寇仲的动作而产生半点不悦,反而握住了宁楚的手,摩挲着他腕间的淤痕,柔声追问道:"小楚,还有什么要求呢?我们努力做到。不要排斥我们,若是换了我们两人徘徊在生死关头,我相信小楚你也会这样做的。"
  
  宁楚的心防彻底因为徐子陵的这句话而崩溃。是啊,先撇去正不正常,合不合礼教的条条框框,他们在一起首先并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让他活下去。若是把双修看成他们输入功力替他治病的另一种方式,不就结了?
  
  徐子陵看着宁楚的表情从纠结变为释然,心中也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不知道是高兴宁楚终于接纳了他们,还是该失望他们的关系以后无法再向前走进一步呢?不过他有信心,把宁楚绑在他们身边,总有一天会习惯成自然的。
  
  当前最重要的,是让宁楚能活下去。
  
  宁楚既然想通了,就不再矫情。毕竟他面临着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若下次发病的时候,他难道真的去找个人随便滚床单吗?
  
  "我当时和跋锋寒的床伴守则,约法三章,第一就是不能亲吻,第二就是事后不一起睡觉,第三就是不约束对方的私人生活,好聚好散。"宁楚淡淡说道,"也就是说,我若和你们在一起,你们也可以找其他人,我无所谓的。"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心中都暗道绝对不会找其他人,守则的约束是相对的,那就是说宁楚找其他人的话,他们也没有什么立场。这可不行,他们可要把他看紧了。
  
  宁楚见他们都不说话,便认为他们是默认了,按了按微微痛楚的额角,淡淡道:"那就这样决定了,我先去睡一会儿……唔……"宁楚还未等起身,下巴就被身后的寇仲抬起,一个吻结结实实地印了上来。
  
  不同于刚刚那个轻吻,这个是货真价实的深吻,霸道而带有不容人拒绝的火热,是寇仲一贯的做法。
  
  本来就虚弱至极的宁楚更是经受不住寇仲的侵袭,立刻头昏目眩,与此同时,他还感到一双手解开了他的衣襟,而寇仲的一只手正钳制着他的下颌,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在他身上四处游移的那双手明显属于另一个人。
  
  宁楚摇着头努力避开寇仲的唇,破碎的呻吟声从唇间溢出,"唔……不行……你们两个同时……不行……"靠!他说了同意和他们维持关系,但却没同意可以两人一起来啊!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对视了一眼,均不愿意此时退出。
  
  寇仲转了转眼睛,嘿嘿一笑,伸手解开宁楚的发带,直接绑在了他的眼睛上。
  
  "乖,小楚,眼不见心不烦,你看不见,就当只和一个人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嘛…………摸下巴…………看来肉菜还要等到下一章…………真不是故意让关键君出场的…………实在是大过节的我还在码字,这让我非常暴躁啊…………速度实在是慢透了…………泪花~~~~~
今天这章是正常更新,原来我还欠大家两章加更,父子党表示围观要给力同学又写了五千字长评……月夜红莲同学写了三千五百字长评……一共是八千五……嘤嘤嘤嘤……又要加更了…………狐狸同学写的评没到一千字哦……积分赠送了……但是不能算长评……不做积累字数…………
明天家里来亲戚,不知道晚上五点能不能准时更新,如果没更的话大家就等后天晚上五点吧,因为我没存稿,实在不知道能不能准时更新……过节事情比较多,么大家,请多体谅^_^
话说起来,今天是2011年的第一天呢,我回头看了一下,这个青书无忌的马甲,从八月十五日开始到昨天十二月三十一日,居然已经写了六十万字………………我佩服我自己…………多勤劳啊!!!求大家夸奖!!!!
另,《靖康》的定制印刷快要结束了,还差几本才能到20本最低印刷数量哦~~~喜欢靖康的同学可不要错过啦^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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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三人行 ...


  听到寇仲混账的话,宁楚当场就要发作,但刚想呵斥他,却被他一个吻牢牢地堵住,想要伸手推开他摘掉蒙住眼睛的发带,但手刚一举起来,就被徐子陵按住了。
  
  "小楚不乖哦!这样吧,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寇仲在宁楚的耳尖轻咬着,喷吐的气息洒在后者的颈间,满意地看着白皙的肌肤泛起阵阵红潮。
  
  宁楚这下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了,他知道自己对寇仲的长生气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生怕自己一出声就是呻吟,只能咬着下唇摇着头。
  
  他却不知自己现下这副样子楚楚可怜,被蒙住眼睛的发带是深棕色的,更衬着他的脸颊犹如白玉般晶莹剔透,一向浅淡的唇色被染上一层桃花瓣般的浅粉,微微外露咬在唇瓣上的贝齿更是洁白可爱。此时他扬起头,下颌和颈间的曲线优美犹如长颈的白天鹅,神色间呈现出少有的脆弱迷茫,看得寇徐两人均是血脉贲张,一个是恨不得把这人按在那里狠狠地蹂躏听他哭泣求饶,而另一个则想好好锁在自己怀里不让他人瞧了去,好好呵护疼惜。
  
  这本就是人类在看到美好事物时的两种正常反应,一种是想占有想摧毁,而另一种则是想保护想囚禁。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本就是从小一块长大,什么事都一起做,基本上没有分开过太长时间,甚至好得连一块馒头都会掰成两半吃。这次宁楚的事情,虽然徐子陵和寇仲争吵过也打过架,但他们也都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留不住宁楚,只有两人一起才能多一些胜算。
  
  他们也没指望宁楚能一下子接受这么荒唐的事情,所以寇仲很有耐性地轻笑道:"小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猜猜是谁的手在碰你。如果猜对了的话,我们今天就先放过你,怎么样?"
  
  宁楚巴不得他们赶紧恢复正常,所以连连点头。心想着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的长生气不同,应该很好分辨。但就在他刚松了口气时,忽然发觉自己被人从椅子上拉了起来,迎面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体封住了他的唇。
  
  不同于寇仲侵略如火的吻,徐子陵的亲吻细细密密缠缠绵绵,就像是一团温水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了,舒服得让宁楚不忍推开。不多时便感到腰身发软,双腿更是使不上力气,宁楚只得攀住徐子陵宽厚的肩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而此时身后的寇仲则贴了上来,灼热的温度烫得宁楚一惊,原来那个臭小子竟趁着这个空档已经把衣服全部脱光光了。感觉到身后巨大的压迫感,宁楚开始感到慌乱,尤其视线里一片黑暗,看不清自己状况的不安感渐渐涌了上来。
  
  "小楚,游戏开始了哦……"寇仲总像是能看穿他下一步的行动般,适时地低头在他的耳边呢喃道。
  
  由于什么都看不到,身体的感觉越发的敏感。宁楚清楚地感觉到寇仲的一双手在他身上游移着,同时徐子陵的那双手也没闲着。宁楚为了分清楚哪个是哪个的手,所以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但越集中注意力,肌肤上的感官就越以数倍的感觉倍增起来。他现在被他们两人夹在中间当夹心饼干,真是想躲都没有地方躲。
  
  他的唇又被徐子陵封住了,慢慢的,身体也热烫起来。因为全身都火热不已,就像是着了火一般,所以越发难以寻找到底点火的源头在哪里。宁楚的脑袋中被烧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寇仲好像在他的耳边问了一个问题,宁楚才惊然想起之前他们还在玩一个游戏。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分辨在他胸前肆意的手究竟是谁的?
  
  宁楚硬着头皮猜了一个人,心想着就算是瞎猜还有五成的概率猜对呢,结果寇仲哈哈一笑道:"小楚,猜错了哦!猜错了就要接受惩罚……"
  
  宁楚把他笑声中的戏谑听了个清清楚楚,这才知道不管他有没有猜对,寇仲都是打算耍赖不承认的。谁让他的眼睛被蒙住,猜没猜对当然是任凭他们说的算。
  
  还未来得及抗议,宁楚便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瞬间脱了个精光,身后某处被一个沾着冰凉药膏的手指侵入,不适的感觉让宁楚眼眸猛地睁大,却什么都看不到。呼吸一紧,忍不住脚软,腰间却被另一双手牢牢地扶住,不让他有摔到地上的可能。
  
  "小楚,我们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哦!"寇仲仔仔细细地做着扩张工作,同时拨开宁楚柔顺的长发,在他光滑的背脊上着迷地留下一连串的吻痕。
  
  宁楚想要逃离背后的侵袭,但却是把自己往徐子陵的怀里送去。徐子陵已是赤着身体,此时两人肌肤相贴,欲望的源头蹭在一起,斯磨挤压,宁楚更是站立不住,双手环在他的肩颈,几乎是整个人攀在了徐子陵的身上。
  
  身体是最诚实的,宁楚无法逃避自己的感觉,但心理上却无法不排斥。
  
  徐子陵感觉到宁楚的身体僵硬,便捧住了他的脸,低下头密密切切地啄吻着,一点点地把他的不安都抚平。
  
  宁楚一时间就像是同时受到了水与火的鏖战,一面是足以令他灼伤的火焰,而另一面则是足以让他溺死的温泉,反复在这两种不同的体验中煎熬着,再也无力思考,只有把身体完全交给本能……
  
  …………………………
  
  当宁楚醒过来时,罩在眼睛上的布已经摘下去了,外面的天已经光亮,秋日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石屋内,迷蒙着有种不真实感。
  
  像是之前那个荒诞不经的夜晚,只是个梦而已。
  
  可是他的身体告诉他那一切是真实发生的,相对于身体的疲惫,心脏的跳动超乎平常般的有力。皮肤干爽,宁楚想起隐约中在结束之后,被他们伺候沐浴过了。
  
  宁楚闭了闭眼睛,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尤其想把在床前看着他的那两个小子当成透明人。但他却知道虽然昨晚他们做得有些过分荒唐,但他们确实做得很有节制,只是一人一次就结束了。但若说是真的为了双修给他治病,可过程中那种真实相拥的感觉,真的没办法只用单纯的双修来定位。
  
  "小楚,先喝点水吧。"徐子陵见宁楚已然已经醒转,但却闭上眼睛不想面对他们的模样,顿时觉得像是一只正在闹脾气的小猫,不由得柔声笑道。
  
  宁楚昨夜几乎滴水未进,他就算闹脾气也不会亏待自己的身体,所以撑起身子坐起来,寇仲连忙在他身后加了个靠垫,而徐子陵的一杯水也正好递了过来。宁楚拿在手中,不冷不热,温度适中。
  
  看着寇仲和徐子陵两人忐忑不安的表情,宁楚心中的火气刷地一声灭了不少。他看着桌上准备的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无语道:"这菜不会是……"
  
  "是我们做的。"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以前做过一阵厨子,在飞马牧场的时候还以这个身份当过掩护,"小楚过来尝尝?"
  
  宁楚刚喝了口水,撇嘴道:"没什么胃口。"他纠结的不是这两人为他洗手作羹汤,而是纠结他们若是在这个深山老林里做菜,肯定需要借石青璇的厨房一用。他那个聪明过人的姐姐,八成会看出来他们昨晚做的好事。宁楚一想到有这个可能,表情不免得就有些扭曲。
  
  寇仲和徐子陵两人都不是笨人,若换了平时,可能也就会猜到宁楚在纠结什么。但偏偏他们都对宁楚非常在意,尤其昨晚做出那种荒唐之事,基本就是半强迫他做下的,更加怕他醒来翻脸不认人。此时一听他说没有胃口,均面如死灰。
  
  "小楚,若你真的不愿意,我和小仲……这就离开……"徐子陵苦涩地说道。
  
  寇仲却大急,深知死缠烂打的好处的他,当然不肯就这样退却。更何况最艰难的一关已经过了,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若现在就退却,岂不是前功尽弃了?但徐子陵的话已经说出口,他只有打定主意不管宁楚说什么都要纠缠到底。
  
  宁楚瞥了他们一眼,淡淡道:"你们先走吧,现在李家的人无不防着你们去长安起出杨公宝库,我和你们一起去长安的话,目标太大。"
  
  寇仲和徐子陵这才知道他们想错了,寇仲更是心下大定,知道他摸清了宁楚的性格,昨晚的那招险棋倒是赌对了。寇仲心头大石落地,嘿嘿一笑道:"好,那我们就长安见,不过在离开成都前,青璇小姐让我们顺便把'天君'席应给干掉。"其实寇仲更想直接喊青璇为姐姐的,但一想到宁楚不想别人知道他的身份,便留了个心眼,即使没有外人的时候也约束自己的大嘴巴。
  
  宁楚这才知道石青璇为何借给他们厨房用,看来他姐姐也真是个奸商,借用一下厨房居然还要干掉一个超高级恶人来做报酬。不用想,岳天的那双腿肯定也用寇仲和徐子陵的长生气治疗过了。宁楚知道"天君"席应是比向雨田那四个徒弟都要高明许多的大恶人,但在原著里,徐子陵只一人之力便能杀掉对方,现在又多了个寇仲,自是手到擒来。但宁楚想了想,还是嘱咐道:"你们去杀席应前,最好去一趟大石寺的罗汉堂。那里的罗汉手印对子陵的武功大有好处。"虽然那里的罗汉已经毁了不少,但至少还有一大半在,几百个手印足够徐子陵去学的了。
  
  徐子陵闻言大为感动,而寇仲则大呼偏心,宁楚撇着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子陵不喜用刀用剑,那手印之中暗含武功气劲,正适合他。少帅用刀,若是想要在武道上更进一步,建议你去岭南宋阀一趟,'天刀'宋缺正适合指点你一二。"
  
  寇仲嬉笑的表情淡了几分,眼眸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低头看着宁楚问道:"小楚是在建议我和宋阀联姻吗?"
  
  宁楚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建议你向宋缺学刀,你自己的事情,自然你自己决定,我没有权利干涉。"
  
  寇仲一口气憋在喉咙里无法发泄,他倒是宁愿宁楚说出什么干涉的话,也好比现在这样毫无关系的模样。他冷哼一声,低头在宁楚的脸上捏了捏,威胁道:"那我们一个月以后长安见,小楚,你自己上长安,一路要注意些。"若不是跟着他们危险更大,他们才不会离开他半步。不过他们唯一肯定的就是刚刚给宁楚已经号过脉,确定经过昨夜的双修后,宁楚的身体大有进益,挺过一个月是富富有余。
  
  宁楚被寇仲捏得脸颊生疼,不悦地拍开他的手,淡淡道:"不是一个人,我要陪侯希白一起去长安。当然还有黑墨在。"
  
  徐子陵闻言皱眉,而寇仲直接就把担心说出口了:"小楚,你染指了我们兄弟俩就够了,你可别把魔手伸向小侯哦!"
  
  宁楚被他这话气得差点把手中的杯子摔过去,但是转念一想,寇仲可以说话气他,那他也当然可以回击,当下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想动他又怎么了?虽然他是名满天下的多情公子,但还是个货真价实的童男哦。怎么?说好我们之间互不干涉的嘛!"
  
  寇仲即使知道这话是宁楚说出来故意气他的,但仍是妒火上燎,捧着宁楚的脸狠狠地吻了下去,直把他吻得晕头转向了之后,才挥袖走出石屋。
  
  徐子陵伸手怜惜地摸了摸宁楚脸颊上被寇仲捏出的指印,轻笑道:"小仲就是这个脾气,小楚你别和他生气。"
  
  宁楚最见不得徐子陵可怜巴巴的模样了,此时见他想吻又怕他生气而踌躇的样子,只好拽着他的衣领,主动在他的唇边印下一吻,叹气道:"我没生气,你们好好保重,我们长安再见。"
  
  徐子陵摸着唇,百感交集地走了。他知道宁楚最后那句没生气,其实指的是昨晚他们对他所做的那件荒唐事。徐子陵真想就这么陪在他身边永不离开,但他却深知他们的武功还远远不够。
  
  宁楚坐在床边,听着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的足音越走越远,渐渐消失不见。他发了一阵呆,忽然想起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了,侯希白等着他恐怕都要等急了,当下便想撑着身体坐起来。
  
  他刚一动作,身下痛苦的感觉便立刻显现,虽然昨晚那两人有所节制,动作无比小心,但还是多少伤到了一些。宁楚瞬间都痛得出了冷汗,大悔不应该那么快就把他们弄走,好歹也要使唤使唤两天。
  
  不过宁楚也只不过是后悔了片刻,心知肚明若是那两个小子真的留下来的话,恐怕他天天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宁楚把手中的水杯放在一边,便想解开衣服,查看一下自己的身体,可刚解开衣带时,就感到一阵风掠过,一抬头时,便看到屋内的椅子上居然多了一个人安然坐在那里。
  
  宁楚反射性地把衣襟拽紧,心下暗暗叫苦。
  
  石之轩冷酷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歪在床上的宁楚,嘴边现出一抹嘲弄的笑容,冷冷道:"你,居然想要染指我石某人的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嘛……关键君又出场了…………石爹又纠结于宁楚混乱的私生活了,这下更加暴躁了,喵的,夜御双龙,居然还惦记着石某人的宝贝徒弟!!!!
咳……至于3P的肉戏,只闻肉香,没有肉味…………这个…………这个我检讨…………实在是因为…………我别扭啊!!!!否则我为啥会写耽美文披马甲上阵,就是不想让认识的人知道我的真身,但是……但是一想到某男会看到,我就纠结得连胃都疼了…………虽然他保证说绝对不看的…………但我也知道他的信用基本为零…………嘤嘤嘤嘤…………
所以求大家原谅,宁楚别扭的心理也是无法写出肉味的一个原因啦……好吧……我是在找原因-。-…………纠结泪奔…………
另,3P已是最多人的了,因为除了双龙,不可能会有人能接受一起的…………咳…………
今天这章是加更,我还欠大家一章………………有债务的日子过得真是令人纠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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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父母 ...


  
  宁楚一听石之轩的这话,便知道寇仲和徐子陵走之前说的那些话,他肯定都听在了耳内。但宁楚又怎么肯主动说那句话是玩笑话?更何况说了对方也不会信。宁楚挑了挑眉,淡淡道:"究竟是谁想要染指谁,我想你心里清楚。"
  
  宁楚对石之轩说话,自然不肯用上半点敬语。虽然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对侯希白不太公平,但也唯有这句话才能直刺主题。
  
  石之轩果然被这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是的,谁能有他更纠结?
  
  本以为宁楚这人死了,侯希白就算是伤心,过了一阵时间也能恢复正常,结果没想到他想在离开四川回长安之前再偷偷看一眼女儿时,居然发现这个宁楚还好端端地活着!不光还活着,还活得很滋润!一晚上同时和两个大男人厮混还不够,竟然还妄想染指他的徒弟!
  
  石之轩怒了,更气自己徒弟不争气,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这个私生活超级混乱的宁楚!眼巴巴地凑上去给人当四房吗?
  
  石之轩这辈子还是头一次体会当家长的烦躁心理,虽然石青璇选择的夫婿他也不是很喜欢,但至少对她很好,人品也不错。除了武功差了点,其他都可以忍。但他一向视为爱子的侯希白,居然要找这么个伴侣,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看!对他说话居然连敬语都不用,直接你来我去的!
  
  石之轩阴冷着表情,内心纠结地吐槽着,正在考虑是不是趁机直接把这人立毙于掌下就一了百了时,却见对方竟撑起身子,落落大方地开始穿衣服。
  
  石之轩这才注意到对方身着白色的中衣,轻薄的布料仿佛被阳光一照,仿佛都透着光,直直地就能看到布料下对方身体的轮廓。只一眼,便可看到他的身体线条优美至极,美妙无比。石之轩双眼一眯,竟下意识地别开了视线,等到听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传来时,才在心底自嘲地一笑,他什么时候居然懂得非礼勿视了?
  
  "你练的是道心种魔大法吧?"石之轩想起他现身的本意,冷然道:"你刚刚提到了童男,是否道心种魔大法的修炼方法是采补?"
  
  宁楚正在整理袖子的手一顿,心中一时酸楚。石之轩越护着侯希白,他心中就越不平衡。这些关爱,本来都应该是他所拥有的。宁楚虽然心中复杂无比,但面上却不显露半点端倪,淡淡道:"既然那么维护侯希白,为何还让他和杨虚彦两人自相残杀?"
  
  宁楚边说边利落地把散落的长发束起,在床头拿起那条发带时,突然想到了昨晚和寇徐两人的荒唐,饶是他自持镇定,也忍不住双颊一红。但立刻便把这股情绪强压了下去,淡定自若地束起长发。
  
  "身为男子,最要不得的就是妇人之仁。这世间唯有强者才能生存。"石之轩傲然道,扭头看向已经穿完衣服的宁楚,眼中闪过一丝激赏。也许是观感的改变,即便是见过世间美人无数的他,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位翩翩少年,确实不愧是侯希白看上的人。
  
  "强者生存?"宁楚嗤之以鼻,"那么就算侯希白被我采补,那不正应了你这句强者生存?你又何必巴巴地为他出头?"
  
  石之轩没料到宁楚居然那么理所当然地承认他妄想采补侯希白,心中暴怒,他精心养大的徒弟,怎么可能为他人做嫁衣?正想一掌拍碎桌子时,却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的内力竟空荡荡的,一丝都没有了。
  
  宁楚的视线就没离开过石之轩的脸,所以他眉宇间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见状心下一喜,知道他盗版的悲酥清风竟真的有效应。
  
  当石之轩出现时,宁楚一直都是提心吊胆。谁能说得准这个喜怒无常的邪王下一刻能做出什么?但他又不想认他,只能借着穿衣服的时候,打开药瓶,让无色无味的盗版悲酥清风弥漫在石屋内。
  
  也幸亏石之轩在他穿衣服的时候避开了目光,否则他也没把握在石之轩的眼皮底下动手脚。况且他盗版的这个悲酥清风效用没有原版的强,即使没有解药,不出一个时辰也会恢复正常。不过算上石之轩武功高强,这个时间恐怕要打个折扣。
  
  其实宁楚也没指望石之轩能中招,他也从没想过他做的药能在绝顶高手身上能有作用。
  
  面对着几十年来从未遭遇过的凶险境遇,石之轩不怒反笑道:"能让石某陷入如此境地,宁楚你可是武林中的第一个。"
  
  宁楚的心里却并不轻松,虽然是制住了石之轩,但接下来怎么办他可以半点都没考虑过。先别提杀不杀,邪道中人往往都有最后一招保命的招数,若是他真敢对石之轩下手,最后死的肯定是他自己。更何况石之轩好歹算是他这副身体的父亲,弑父这个重罪他也只不过是偶尔想想,绝对不敢真做的。
  
  那么羞辱?得了吧,等石之轩恢复武功以后,他就算想自我了断都没机会。
  
  这杀不得动不得的麻烦,他还是直接无视吧……
  
  宁楚顶着石之轩刀割般的目光,硬着头皮拿出解药给自己闻了闻。毕竟是在同一间屋子里,他多少也中招了些,闻过解药后他便打算直接溜走。可是在经过石之轩身边时,宁楚看到了桌上的那些饭菜,一想到这些是寇仲和徐子陵精心为他准备的,浪费是可耻的,他现在肚子也很饿,便施施然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石之轩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本以为他在阴沟里翻船,打算着若对方一动手,他拼着消损十年功力刺激真元也不会让对方好过时,这个少年居然什么都没做,还一副淡定的模样在他身边吃饭?
  
  "你……什么都不做?"石之轩看着宁楚吃得开心,不由得皱眉问道。
  
  宁楚无语,敢情他这个便宜爹还期待着他对他做什么吗?本来还吃得很开心的宁楚立刻食不知味,顿时觉得面对着石之轩确实让人吃不下饭,用筷子敲了敲碗边,不耐地说道:"其实我更想把你打包扔到屋外,要知道私闯民宅是犯法的,论罪可处以三十天监禁。"
  
  石之轩也很无语,当初是谁在洛阳天津桥上放话要杀他的?现在这么好的时机,他居然不动手?难不成他只不过是过过嘴瘾?事实上是不会与他作对的?
  
  忽然间,心中的负面情绪全部消融而逝,石之轩用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柔和语调说道:"别用筷子敲碗,你父母没教过你吗?那是乞儿乞食时才会做的动作。"
  
  宁楚一愣,眼神复杂地抬起头。
  
  石之轩对上他的目光,一瞬间几乎以为自己看透了什么,但却没有抓住那丝悸动,只能反复地在心间寻找着,可是一时却什么都抓不住。
  
  时间久到石之轩以为宁楚不会再说话时,突然听到他开口说道:"我没有父母。"
  
  石之轩一怔,正想说点什么时,对方却像逃难一般,推桌而起,头也不回地冲出石屋。石之轩想都没想,急急地追了过去,竟发现那个少年朝小谷内奔去。
  
  石之轩无奈地停下脚步,暗道这个少年果然是心思聪灵,知道他不会明目张胆地踏入小谷半步,八成是早就想好了拿那里当成避风港。
  
  无声地笑了笑,石之轩这时才发现体内的真气已经恢复正常运转,想来那种药物也并不是何等霸道,但竟能让他无声无息地着了道,也是难能可贵了。
  
  但是,没有人能在捋了虎须以后还能全身而退的。
  
  下次,下次绝不会让他如此轻易地逃走了。
  
  石之轩的面容上划过一丝兴味,然后瞬间又重新恢复了冷酷无情,朝幽深的小谷内看了最后一眼,转身断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翻滚,石爹的戏份果然难写,我纠结了大半天才纠结出来这点字数………………他老人家的心思太难揣摩了!!!不过小楚终于在和石爹的对决中稍微占了一次上风……不过石爹的气场太强大了,就算是被制住也是强攻一个…………小楚啥都不敢妄动啊………………
嘛……今天是正常更新,还欠大家一章加更,明天努力!!!就要无债一身轻了,嘤嘤嘤嘤~~~~~
马上开始长安剧情~~~~杨公宝库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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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二章 家 ...


  宁楚头都不回地冲入幽林小筑,他在听到石之轩追着他出了石屋时,便听出来对方的轻功已经恢复,更是吓得他脚不沾地的一路狂飙。幸亏之后并没有听到追来的风声,才心下大定。
  
  当看到不远处的房舍,宁楚正缓下脚步时,从旁边的树丛中窜出一条黑影。这种情况宁楚已经司空见惯了,身形在空中一滞,漂亮的一个旋身,便擒住了来者的脖颈,细柔顺滑的皮毛入手,宁楚直接顺势和它滚做一团。
  
  "黑墨,有没有想我啊?"宁楚被黑墨牢牢地压在身下,抬起手揉了揉它的大头,又摸了摸它的肚子,叹气道:"居然又胖了,看来是伙食太好了。"
  
  黑墨舔了舔宁楚的脸颊,果不其然地发现他的身上又沾染了其他人的气味,不满地用舌头帮他消毒。
  
  宁楚任着他胡闹,直到听到石青璇的笑声时,才不好意思地爬起来。
  
  "小楚,你还真宠着它,这才两天没见就这副模样。"石青璇弯下腰,一边细心地拍着宁楚身上沾着的枯叶,一边调侃道。黑墨对很多人接近宁楚都有排斥感,但唯独对石青璇没有,也可能是吃人家嘴短,哼哼唧唧地绕着他们两人来回转悠着。
  
  待石青璇站直身后,宁楚不由得拽住了她的手,被石之轩惊扰的心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是的,他没有父亲,只有面前的这个人和黑墨,才是他的家人。
  
  喏,还要算上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步三爷和他的姐夫。
  
  石青璇感觉到宁楚的不安,歪着头详细地端详了他片刻,噗嗤一笑道:"怎么了?怕我说你一下子收了两个男人?放心啦,姐才不会说什么呢!我们家小楚这么好,两个算什么?收个四五个都不嫌多。况且那两个小子可是修的长生气,上好的大补品,放过岂不是可惜?"在石青璇心里,她的弟弟这么苦,多几个人疼爱又有何不可?
  
  宁楚黑线,也顺着石青璇的会错意没有辩解,他自是不想提石之轩这个人来坏了他姐姐的好心情。
  
  石青璇看着宁楚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挑眉问道:"他们走了?"
  
  "是啊,姐姐大人吩咐了他们去除掉'天君'席应,所以他们不敢怠慢。"宁楚看着石青璇戏谑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治疗过姐夫的腿了?我要去看一下情况。"
  
  石青璇一听到有关岳天的事情,暂时放过取笑宁楚的机会,拽着他快步朝屋舍走去。黑墨摇着尾巴也跟了过去,只不过一边走一边停下来用前爪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喉咙里不满地嘟囔了两声,像是在纠结到底是减肥还是继续吃个痛快。
  
  宁楚去给岳天做了个检查,调整了一下今后用药的剂量,告诉他们岳天的腿恢复时间又向前提前了许多。只不过这个具体日期还是要看岳天自身的恢复情况。这么一折腾,又到了傍晚了,宁楚在石青璇的挽留和黑墨的哀求目光中只好留下来吃了顿晚饭。
  
  临分别的时候,石青璇并没有问不死印法究竟是怎么解决的,也没有问宁楚有没有见过石之轩,只是嘱咐他要好好照顾自己。宁楚带着黑墨离开了小谷,在夕阳的映照下,石青璇柔美的身影和岳天坐在一旁相依相偎,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晕,让他熨烫至心底。
  
  宁楚再三地回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但那幅画面仍是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们两个人,即使到了若干年以后,也会那样携手相伴吧。
  
  这样,才叫做幸福。
  
  宁楚知道自己也许命不久矣,所以下次来贺他们成亲后,就打算再过来了。这里虽然很好很好,有他的家人,但却并不是他的家。
  
  正如步三爷的小谷也很好很好,可是他却生不出要终老那里的念头。
  
  黑墨像是感觉到了宁楚低落的情绪,用大头蹭了蹭他的腿作安慰状。
  
  宁楚拍了拍它的头,叹气道:"黑墨,可惜以后吃不到好吃的清蒸鱼了,等有空我琢磨琢磨给你做。"
  
  黑墨的大头蹭得更起劲了。
  
  宁楚挠了挠它的下巴,玩闹了一会儿,便带着它朝成都城内而去。老实说,宁楚还在担心在谷外会碰到站岗的石之轩,不过幸运的是还真没人。想着石之轩自尊那么高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他麻烦了,宁楚这样想着,便放心了许多。待到回到侯希白的住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一推开门,就看到侯希白站在小院中,看上去就知道他已经等了很久了。宁楚心中升起一股歉疚,明知道越和侯希白相处,这种亏欠感就会越来越重,但他此时还真不能离开失去武功的他半步。
  
  "抱歉,昨晚遇见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了,所以回来晚了。"宁楚不打算隐瞒他和寇徐两人的事情,况且也有着拿这两人来消除侯希白念想的意思。
  
  果然见侯希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转瞬间又恢复了过来,浅笑着问道:"楚弟若是有要事的话,先去忙吧,我向来是独自一人,习惯了。"
  
  "谁和那两个小子一起上长安?还嫌他们不够天下瞩目么?"宁楚推着他进了屋,此时已经是秋季,但晚上也夜深露重,侯希白已经没有了内力傍身,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了。"穿得这么少?明天记得上街给你买点衣服,我们北上长安,等到了那里,会更冷的。"
  
  侯希白见宁楚并没有弃他而去的念头,便安下了心,虽然在看到宁楚颈间露出的吻痕时沉下了脸,但侯希白仍是很快地把心思掩饰了起来。
  
  他们两人虽然定下了要北上长安的计划,但都并不急着走。定制的两套冬装和一些衣服还需要时间才能拿到。宁楚又在药铺抓了一些中药,打算配制一些药丸来中和侯希白体内三草九叶丸的药性。宁楚本来擅长外科,但对于这种一涉及到经脉经络的病例很不拿手,所幸侯希白全力配合,倒也让他摸索出来不少收获。
  
  不过每日的施针泡澡,对于侯希白来说都不啻于一场酷刑,不光要遭受针灸和难闻的中药味,还要忍耐宁楚的上下其手。不过若是再这样下去,侯希白真觉得他原以为坚忍的定力很快就要不翼而飞了。
  
  "楚弟,重出江湖的'霸刀'岳山,昨夜在散花楼一战,破去'天君'席应的紫气天罗,当场击毙席应。据目击者所言岳山的换日大法当得上神乎其技这形容,不用动刀子便收拾了不可一世号称'天君'的席应,这可谓是近年来武林中的盛事。"侯希白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把注意力扯了回来。
  
  正在埋头在侯希白身上研究穴位的宁楚还未从思索中回过神,犹自研究着用什么样的针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随口只是应了一声。
  
  侯希白也并不在意,他知道宁楚这几天一向这样,一旦研究起来便很难理人,便很习惯地自言自语道:"可是我记得岳山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说岳山前辈只是诈死骗过众人,而是觅地去修炼换日大法了?"
  
  宁楚这时才接收到侯希白所说的上一句话,抬起头拿着针呆了片刻,才摇头道:"岳山早就死了,杀死席应的是带着鲁妙子前辈所制的人皮面具的徐子陵。"
  
  侯希白讶然而起,他没料到徐子陵的武功居然进益到如此地步,竟然能轻易干掉"天君"席应。要知道对方可是在邪道成名数十载的高手!侯希白一时间心内起伏不定,相比之进步飞速的徐子陵,现在内力全失的他简直就是个累赘。
  
  宁楚把侯希白按回床上,把他身上插着的明晃晃的银针一个个拔了起来,细心地观察银针末端沾染的颜色。对于徐子陵击杀席应的事情,他并不太意外,毕竟这是原著中发生的事情。学习了罗汉堂手印的徐子陵,身负佛道两家武功的他,对付邪道中人本身就占了优势。更何况出手的只有徐子陵,在旁边压阵的寇仲都没出现,可见过程并不凶险。
  
  反而他倒是更在意侯希白这边,三草九叶丸是激发人体潜能的特效药,虽然他手边没有成品让他分析成分,但也能猜得出来这药丸中至少能有一半以上是毒草成分。所以排毒是首当其冲的重任。
  
  侯希白见宁楚并没有过分关注徐子陵的事情,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更是珍惜起陪伴宁楚身边的时间。
  
  等秋冬的衣服都做好之后,两人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黑墨往长安而去。因为去长安时间够用,天气又转冷了,宁楚索性奢侈了一把,在坐船出蜀之后,雇了辆马车,一路舒舒服服地朝长安驶去。
  
  在路上又时不时听闻江湖上所发生的事件,最引人注目的当然就是岳山重出江湖的一事,而寇仲入了宋缺的"磨刀堂",也是时下被人津津乐道的八卦。宁楚知道寇仲至此才结束了自己在武道上摸索前进,由宋缺带入了用刀的正途。
  
  只是不知道,宋缺教导寇仲,是因为寇仲采撷了宋家三小姐的芳心,还是因为他单纯的爱才之心。
  
  宁楚对于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向来都不会浪费时间去想,等到了长安当面问寇仲便可以了。所以此去长安的一路上,有侯希白相伴聊天解闷,外加黑墨调皮捣蛋,倒也不寂寞。
  
  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长安位于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可谓是千古帝都。隋唐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于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宁楚和侯希白驾着马车从明德门安然入城,驶上朱雀大街。宁楚已是见过洛阳城的气派,但也不禁这长安这深具帝皇霸主气象的都城的鼎盛局面所震慑。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比之洛阳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侯希白对长安城无比熟知,驾着马车朝长安的外郭城而去,不多时便拐进一处小巷,来到一处民居院落前停下。
  
  宁楚推开院落的门,发觉无比的眼熟,若不是他知道这一路长途奔徙并不是做梦,他几乎要以为回到了成都。这里的布局摆设,竟和成都侯希白的住处极其相似,连刚进院落的那株桂花树都极像,唯一的区别就是桂花树现在已然盛开了,浓郁的桂花香气笼罩着四周,让人心旷神怡。
  
  "别告诉我你在其他城市的住处也是布置成这样……"宁楚进了书房,更是越发的无奈,除了个别的摆件不同外,两面墙的书架、书桌、文房四宝甚至连书架上书籍的摆放位置都一模一样。
  
  "呵呵,我希望是无论到哪里,都会有回到家的感觉。只有熟悉,才安心,不是吗?"侯希白摇着扇子笑着走了进来。
  
  宁楚避开侯希白别有深意的目光,放下包袱,淡淡道:"你先打扫打扫,我去趟药铺,路上的药都用的差不多了。"
  
  黑墨被桂花香气熏得一个激灵,但却越闻越喜欢,绕着桂花树转悠个不停。宁楚见它一个人玩得正高兴,便打消了带它上街的念头,一个人出了门。
  
  向路人问清楚了附近规模稍微大一点的药铺地址后,宁楚便放慢脚步走去。他知道他身后跟着几路盯梢的人,自从他们进入函谷关之后便被缀上了。想也知道是和寇徐两人打算来长安起出杨公宝库的传闻有关,身为和双龙交好的他,自然是重点关注对象。
  
  宁楚真的想问问路人跃马桥在何处,但也知道这个问句根本不能轻易问出口。刚刚他询问药铺所在的那个路人,估计一转身就会被盯梢的那些人套出来话。更何况他也不用盯准了跃马桥不放,在飞马牧场的时候,他早就从鲁妙子那里套出了几个杨公宝库出入口的确切地点,不用专门从跃马桥下手。
  
  正饶有兴趣地在长安街头观察民风民俗,宁楚忽然觉得街对面有一双熟悉的目光投射过来。他循着那视线望去,便接触到一双犹若实质清澈透明的眼眸,在一愣神之后,宁楚在那张略嫌苍老五官深邃的面容上看了片刻,再看向对方晶莹通透,明润似玉的那双手时,宁楚便认了出来,这人正是带了岳山面具的徐子陵。
  
  估计是收到了他已到长安的情报,赶来看他一眼的。
  
  徐子陵见宁楚面色虽然苍白但气色安好,心中的大石落地,知道他自己现在所扮的身份敏感,宁楚的身份更加敏感,此时此刻盯着他们两人的暗哨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只能远远地隔着人群看他一眼,不能过多接触。想到这里,徐子陵便深深地把渴望的人影印在心底,硬下心肠转身离去。
  
  宁楚再眨眼时,就发现带着岳山面具的徐子陵不见了。而当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时,忽然看到了一抹曼妙的身影。
  
  对方是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面容,也能令人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光是看她走路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使她足以在人群中鹤立鸡群,让宁楚一眼便注意到了。
  
  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神似婠婠的女子,宁楚几乎敢肯定对方就是婠婠的师父,和邪王石之轩齐名的阴后祝玉妍。
  
  而看着她跟随的目标,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和她有过缘分的岳山。
  
  可是那岳山并不是真的,而是徐子陵假扮的。
  
  宁楚一想到这里,就顿觉得头疼,这才刚到长安,就遇到了这里的BOSS级人物,实在是出师不利。
  
  可是抱怨归抱怨,他又不可能放着徐子陵独
62、第六十二章 家 ...


  自对付这么危险的敌人,宁楚一咬牙,还是暗自跟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这章大部分都是过渡,终于开始长安剧情了~~~~我拍胸脯保证精彩~~~就快要虐石爹了~~~~(话说这口号我好像喊了很久了………………)
今天是加更~~~终于欠债全部还清了~~~~不过总书评正好一万条了…………为了纪念过万书评,还是继续欠一章加更吧……长评的零头现在是八千五百字…………还没到一万字……咳…………另,现在的作者收藏是966个,过一千个我就再加更一章~~~嘛…………应该还好……我应该可以完成……咳…………
明天是正常更新,因为无存稿,所以即使加更也只能每天晚上五点哦~~~嘤嘤嘤嘤……我好想两天一更啊………………现在为止还欠大家一章万条书评的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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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面具 ...


  
  祝玉妍的身影在人群中很好辨认,但宁楚却不能跟得太紧,一时施展轻功在人群中穿梭不定,倒是把后面盯梢的人忙得够呛。
  
  一路上也不知道甩开了多少跟踪的人,宁楚始终觉得身后有一个高手没有被甩掉,不过他也不是特别在意,缀着祝玉妍在长安的大街小巷中游走。他也知道自己蹩脚的跟踪肯定会被祝玉妍发现,但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徐子陵扮演的岳山净挑那些人少的地方引着祝玉妍走,宁楚便知徐子陵也感觉到了被人跟踪,一时摆脱不掉,便只好觅地解决。
  
  眼看前面的祝玉妍拐进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小巷,宁楚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在巷子口的阴影处藏好自己的身形。幸好祝玉妍并没有看穿岳山是人假扮的,一上来并没有直接动用武力,而是先寒暄。
  
  徐子陵倒也是听说过岳山和祝玉妍的事情,挑着令人模棱两可的话回答着,对于自小就在扬州当小混混的徐子陵来说,糊弄个人还是很拿手的。再加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祝玉妍会觉得岳山练了"换日大法"整个人都变了,也不以为意。
  
  宁楚听了祝玉妍说了几句话后,就放下了心,原来祝玉妍并不是想找岳山的麻烦,而是想借用旧情,拉拢岳山在争夺邪帝舍利的时候出一份力。
  
  徐子陵自然不肯用岳山的身份陷入这个乱摊子,毕竟他和寇仲已经推测出邪帝舍利就藏在杨公宝库,但他们都知道这颗邪帝舍利恐怕对宁楚的病会有好处,自是不会拱手相让。所以对祝玉妍的提议是断然拒绝。
  
  祝玉妍已是多年都没有求过人了,此次拉下脸来邀约岳山,只是因为思量着长安城内有石之轩在的缘故。但她骨子里仍是骄傲的阴后,被人如此当面拒绝,又怎么肯罢休。当下便冷下脸,说话从牙缝间挤出来,寒声道:"给我滚得有那么远就那么远,若明天你仍留在长安城内,休怪我祝玉妍辣手无情。"
  
  徐子陵却百分百敢肯定祝玉妍不敢动手,非是怕他岳山,而是怕石之轩可从旁取利,更怕失去夺得邪帝舍利的机会。
  
  他和祝玉妍、石之轩三者间正是互相牵制,结果是谁都不愿轻举妄动。
  
  徐子陵反而心中大定,缓缓转过身来,冷哼道:"凭你祝玉妍,尚未有资格对我岳山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便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天魔大法,看看比起老夫的换日大法,究竟谁高谁低。"
  
  祝玉妍定定地凝视着徐子陵所假扮的岳山,久到徐子陵面具下的脸容都出了细汗时,才幽幽一叹道:"岳郎,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在人前人后都不会给玉妍留半点情面。"
  
  宁楚听着祝玉妍这话,知道今天这两位是打不起来了,索性就做个台阶给他们下,从巷子口的阴影处走了出来,远远地朝祝玉妍一拱手道:"在下宁楚,见过岳前辈和祝前辈。"
  
  祝玉妍正愁没地方出气,冷喝道:"你跟着本座做什么?也想讨死不成?"
  
  宁楚淡定地抬头说道:"在下是想看看,能狠心弄废亲生儿子双腿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宁楚走出来就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但对着祝玉妍,他就突然想到了石之轩。这两人都能对亲生儿子下狠手,邪道中人怎么就不能正常点呢?一想到岳天那么刚强的一个男人居然三年都没有自己走过一步,而他姐姐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守在他的身侧,宁楚内心的这股怒火就完全压抑不住。
  
  "找死!"祝玉妍的娇喝声在宁楚的耳旁响起。
  
  以他现在的武功,竟也觉得耳鼓像针刺般剧痛。视线内祝玉妍蓦地消没不见,宁楚的耳内同时响起呼呼风暴的狂啸声。风啸就像浪潮般扩大开去,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
  
  宁楚尚是首次面对如此可怕的魔功,始知天魔大法不愧是与长生诀齐名的武功。要知石之轩虽然魔功盖世,但他所修习的武功并不是上古四大奇书,而是补天阁和花间派的魔功,纵使他最后自创了不死印法,但从根源上仍是逊了四大奇书一筹。若不是祝玉妍在天魔大法功成之前被石之轩破了身,祝玉妍肯定现在才是武林中的第一人。
  
  不过宁楚自身修炼的道心种魔大法本就是出自天魔大法其中的一卷,所以祝玉妍的天魔大法对他产生的威胁并不特别大。他所在的正是漩涡的中心,左手凭空拍出一掌,击在天魔大法的最强点亦是最弱一点,而紧接着弹出腰间的灵犀剑,刺向祝玉妍紧接下来点向他的那一指。
  
  祝玉妍白皙的指尖对住灵犀剑的剑尖,并不惊讶于剑尖的锋利在她白玉无瑕的指尖上留下一个伤口,破了她的护体真气,而是震惊于对方所拿的软剑。"这是碧秀心的灵犀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发生,徐子陵在宁楚忍不住毒舌的时候,便知道大事不好,可是他离着宁楚太远,而祝玉妍也在动手时一直防着"岳山"对她不利,所以这时他才飞身到了宁楚面前,挥起一掌凌空隔开祝玉妍的手,挡在了宁楚面前,冷声道:"这小子治好了我儿子的腿,青璇把灵犀剑赠予了他,怎么?这事你也要管?"
  
  祝玉妍露在面纱外的双眼闪过复杂的神色,一气之下废了儿子的双腿,也让她这些年不好过。但她又一向傲气惯了,怎么也不肯先低头,事情才拖到那种地步。一听到宁楚治好了岳天的双腿,祝玉妍的杀机已经全部消弭,沉吟了半晌后,幽幽叹一口气,似有无限感触,柔声道:"换日大法仍不能将你的臭脾气改变过来吗?刚才只是小妍一时的气话,大哥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看看我们能否合作,好好创出一番功业来吧!"
  
  她对岳山的称呼从一开始到最后一再改变,说明了她的心理变化,最后说罢就那么倒着飘飞而起,像幽灵般脚不沾地的消失在巷子的另一端。
  
  徐子陵和宁楚同时松了口气,宁楚把手中的灵犀剑重新系回腰间,低声道:"多谢岳前辈解围。"他们周围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看着,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而徐子陵则不肯放过这么光明正大和他交好的机会,当下沉声道:"不知宁公子可有空,到老夫落脚的客栈一聚如何?"
  
  宁楚讶异地抬起头,发现徐子陵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不由得暗自好笑,面上自然是丝毫不显,拱手恭敬地说道:"有请岳前辈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便出了小巷。徐子陵投宿的东来客栈离这附近不远,只过了几条大街便到了。宁楚察觉到身后跟踪他们的暗哨又恢复了好几伙,但也并不在意,毕竟他们算得上是"正常"的关系,而恐怕是惧于岳山的名气,跟踪的人并没有离得很近,在他们进入客栈之后,更是没人敢跟上来。
  
  可是宁楚总是觉得还有一个高手缀在他们身后,这纯粹是一种感觉,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神经过于敏感,还是确有其人。
  
  在一进入客栈的房间后,宁楚一下子就被徐子陵拉住压在了墙边,紧紧地把头埋在了他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低声道:"小楚,还好你没事。"
  
  宁楚本想拍拍徐子陵的头,但手臂被他箍得紧紧的,根本就抽不开,只好用脸蹭了蹭他的脖颈,安慰道:"我不是没事吗?刚刚确实是我托大了,但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那么说。"
  
  徐子陵为之泄气,也是知道宁楚就是这臭脾气,谁都不会给面子。更何况祝玉妍打伤岳天的事还牵扯到了他姐姐,所以就更加不能忍。一想到怀中的人真是个天大的惹祸精,不看好就怕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会惹出什么祸事来,或者发病的时候要忍受无边的痛苦,徐子陵就说什么都不想放手。而且一把心心念念的人拥入怀中,年轻的身体经不起挑拨,很快就有了最直接的反应。
  
  由于两人是贴身而立,宁楚很容易地就感觉到对方身体某处起的变化。
  
  算算日子倒也差不多快一个月了,相对于寇仲,宁楚更喜欢和徐子陵在一起双修。虽然寇仲给他带来更加愉悦的感觉,但那种被别人掌控的滋味还是让他有失控的不安,所以此时天时地利人和,宁楚闻着徐子陵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忍不住在他的脖颈间吻了吻。
  
  抽气声随之响起,宁楚眼睁睁地看着徐子陵的脖子开始泛红,然后红潮一直蔓延到耳根,消失在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之下。
  
  哼,死小子,在外面约他来客栈一叙的时候,不就是打着这种念头吗?怎么到头来还害羞起来了?
  
  宁楚的腹诽还没结束,徐子陵就扳着他的脸,迫不及待地落下温柔的吻。宁楚愉悦地回应着,也开始撩起徐子陵的衣襟。速战速决,谁也不知道下一秒还会有谁出现。
  
  宁楚看着徐子陵一向白皙修长的手,像脱胎换骨剔筋洗髓般变得晶莹通透,明润似玉,正挥散著某种超乎尘俗的光泽。明知道这是因为修炼了佛家手印而变得如此,宁楚还是不禁调侃道:"这难道是换日大法的功效?喂,你有没有练到清心寡欲啊?"
  
  徐子陵被激得更加血脉贲张,手下的动作更是起劲,闷哼着说道:"清心寡欲?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两人很快就在滚在床铺之上互相拉扯衣服,宁楚被吻得气喘吁吁时,看到徐子陵打算扯开脸上的人皮面具,连忙扣住他的手道:"不用解下来,万一有人来会来不及的。"人皮面具摘是很好摘的,但是带上去还是很费事的,需要弄药水粘黏,怕匆忙间弄个鼻歪眼斜就惨了。
  
  谁知道徐子陵的身体一下子就僵住了,本来还在宁楚身上游移的手也停止了下来,瞪着他愣了片刻才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行。"
  
  宁楚一挑眉,"为什么不行?"摘不摘有区别吗?不就是带了个人皮面具吗?身体还是一样的嘛!他又不会真把他当成另一个人。
  
  徐子陵口拙,一时不肯承认自己内心吃着面具莫名的飞醋,只能梗着脖子闷声道:"不行就是不行。"
  
  两人就维持着亲密的姿势大眼瞪小眼,忽然间警兆同现,立时朝窗外看去。
  
  窗外人影一闪,却并没有攻来,而并不是因为宁楚和徐子陵两人有了戒备,而是门外响起了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到东来客栈门外倏然而止。马蹄声骤止后,整座客栈肃静下来,这突然而至的静默本身已是一种沉重的压力,令人知道不寻常的事发生了。
  
  宁楚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把还愣着的徐子陵也拽起来,替他整理好凌乱的衣服。徐子陵则庆幸刚才并没有把面具摘下来,窗外的军队一看便知是皇家侍卫,定是唐皇李渊来看他的老朋友岳山了。
  
  "我先回去了,保重。"宁楚捏了捏徐子陵的手,率先走出客房的门,而心底则充满了疑问。
  
  刚刚在窗外偷看的人武功高强,肯定是江湖上数得上数的人物,祝玉妍刚被他们气走,自是不可能来这里偷窥,那么……难道是石之轩?
  
  倒也有可能,石之轩肯定在好奇为何岳山能死而复生,看来徐子陵的压力不小啊……
  
  
作者有话要说:嘛…………石爹要崩溃了……………这是爆发前的导火索啊~~~~~
咳…………石爹已经彻底沦落为尾行党偷窥党…………
今天是正常更新…………莫莉同学昨天写了一千七百字的长评…………积累到一万字了……所以我又欠大家一章……专栏收藏也过一千了……又欠大家一章……总书评一万条……又欠一章……总共现在还欠三章…………………………嘤嘤嘤嘤……………………明明都还清的说…………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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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六十四章 天策府 ...


  
  李渊在进东来客栈之前,有皇家侍卫清场,所以宁楚便混在客栈的客人中,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不过他立刻就迷茫了,身为刚到长安才不过一个时辰的人,对于长安豆腐块一样直来直去,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街道,宁楚立刻懵了。他直接闪身抓住一个跟在他后面的暗哨,理所当然地要求对方带他回侯希白的住处。
  
  幸好这样,宁楚才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了侯希白的小院,可是一进院落,宁楚就看到了几个侍卫簇拥着一个公公打扮的人,侯希白正站在那个公公旁边聊着天,见他回来便苦笑道:"楚弟,皇上请我们去东大寺一趟。"
  
  宁楚无语,明明李渊正在东来客栈见徐子陵所假扮的岳山,这不是明显着涮他们么?但身在人家地盘,又岂能不低头,宁楚又不好直接翻脸,便只能应允。黑墨自是不能跟去,宁楚嘱咐它在这里好好看家,又侯希白的厨房里翻出了一些陈年腊肉放在它旁边,不能让它饿到。
  
  巷子外早有马车候着,宁楚和侯希白两人一路舒舒服服地来到壮丽恢弘的东大寺,大唐皇帝李渊自然还圣驾未到,大批御卫已做好所有保安防备功夫,使整座寺院刁斗森严,生人止步。
  
  宁楚和侯希白两人被安排到东大寺后的待客堂内等候进一步的指示,宁楚在一进待客堂时,就愣住了,因为在待客堂中还坐着一人,丑脸驼背,面容看上去有四十多岁,两眼见到他就直放光。宁楚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别人认不出来这人是谁,他可是知道的,这人正是带了丑脸面具的寇仲。
  
  "咳,鄙人莫一心,见过两位公子。"寇仲沙哑的声音就像是在砂纸上磨过一般,宁楚就算知道他是故意变声成这样,骤然听到也不禁吓一跳,再看他装出的驼背弓腰的姿势,一想到这人成天装成这样肯定超累,真是自讨苦吃,不由得心情大好,在侯希白之前便开口互通了姓名。
  
  侯希白并不知道这莫一心是谁,寇仲也故意不向他提示,犹自和宁楚聊得一见如故。
  
  宁楚这才得知李渊并不是平白无故想要来东大寺上香的,原来是因为张婕妤得了怪病,来祈福的。而寇仲也如原著一般,仗着自己的长生气,当起了"名医",一路混进长安。他的长生气对于一般的毒药和病症还是有疗效的,但张婕妤的怪病实际上是因为杨虚彦下毒引起的,不是那么容易解开。
  
  在宁楚出现前,寇仲正一筹莫展考虑要不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换个身份,但一看到宁楚,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拐弯抹角地开始询问交流。
  
  宁楚其实对毒物的了解并不深,他是医者,所习的是如何治疗疾病,而不是如何解毒下毒。但步三爷也曾逼着他学过一阵解毒,给他讲的也都是江湖上近些年出现的一些毒药,恰好就有张婕妤所中的焚经散。当下便把所需的草药用量数据夹杂在和寇仲的对话中,巧妙地告诉了他。即使有旁人监听,也只道他们在讨论医学,并不会怀疑。
  
  可是这点猫腻却瞒不过一旁的侯希白。因为暗恋宁楚,所以在伴在他身畔时,侯希白的目光几乎全部都凝注在他身上,对于宁楚的小动作了解得再熟悉不过了。虽然此时宁楚的表情仍是冷淡淡的模样,可是从眼角眉梢到指尖,都可以看得出他很开心。而开心的源头并不是可以和这个丑男人聊医学,分明是一见到这个莫一心就很高兴,而他们明明在互通姓名之前根本就不认识。
  
  宁楚并没有注意到侯希白的心思,犹自回忆着杨虚彦到底是为何要给张婕妤下毒药。对了,是因为他的相好董淑妮。董淑妮入了李渊的后宫,现在怀了一子,为了除去她后宫的对手,所以给张婕妤下毒药。而董淑妮肚子里的孩子正是杨虚彦的,杨虚彦打定主意要让李世民几兄弟反目成仇,让李渊失去对这几个儿子的信任,改立他的儿子为太子。
  
  这样的话,某种程度上,也算是重新延续了大隋王朝。
  
  宁楚不由得感叹杨虚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惜用的都是这种阴谋诡计。若是他肯像寇仲一样老老实实地发展势力揭竿而起,以他隋朝名正言顺的嫡太子身份,肯定会比寇仲的争霸之路还要顺畅得多。
  
  由此倒也可以看得出他们的性格不同。宁楚见寇仲还不想离开,在东一句西一句地和他聊着天,不由得暗示他快点去配药,救人如救火,万一时间来不及了怎么办?
  
  寇仲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和伺候的人说一句他突然想到了配药的方子,侍卫们自然不敢怠慢,引着他走了。
  
  宁楚目送着寇仲弓腰驼背的身影走出待客堂,一回头见一旁的侯希白递了过来茶杯,这才发觉他说了很多话,已经口干舌燥了。
  
  和侯希白相处了这么多天,早就习惯了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宁楚喝了口凉茶润了润嗓子,不由得感叹道:"原本不是因为你需要照顾我才留在你身边的么?怎么感觉好像一直都是你在照顾我呢?"
  
  侯希白苦笑道:"楚弟又在取笑我了,我的武功已经恢复了八成左右,想来你留在我身边的时间不长了。"
  
  宁楚捧着茶杯不由得发起呆来,也是,侯希白的武功在半个月前就恢复了五成,他就算离开侯希白,他也足可以自保。可是,离开侯希白的这个念头为何好像很少出现在他脑海里?
  
  也许是和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太过于舒服,舒服到他可以不用多余地思考琐碎的事情,总会有他替他想得很周到。
  
  看着侯希白饱含深情的眸子,宁楚觉得自己很残忍。明明知道他对自己的感情,却犹自装作不知道地利用。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了?
  
  宁楚垂下眼帘,知道自己是贪恋对方的温柔,可是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正踌躇如何和侯希白开口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衣着华贵,长相颇似李世民的男子走了进来。宁楚见侯希白站起身,称呼了一声太子殿下,便知这位仁兄便是太子李建成。
  
  李建成的年纪还没到三十,从眉宇间可以看得出很似李世民,但身上并没有像李世民般的威势,可能一直随李渊在后方做后勤工作,没有在军队里历练过,就没有那种从沙场上洗礼过的锋芒,可是别有一番雍容富贵之感。
  
  宁楚见侯希白并没有下跪,也就随着他一般行了一礼。见侯希白和李建成相谈甚欢,才发觉侯希白在李唐皇族眼中地位超然,而且貌似并不因为他的师传身份。
  
  宁楚这才想起来,世人根本不知侯希白和杨虚彦是石之轩的徒弟,而这两人是实打实地自己闯出来的名声。杨虚彦是用影子刺客用血的事实震慑世人,而侯希白则是用他的诗词他的丹青征服了上流社会。即便是身份尊贵如李建成,也对侯希白礼贤下士,因为后者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也怪不得有人会想,那个后世的李白,也许就是花间派的传人。否则一个没有武功的人,又怎么能在道路修建困难的时代,四处登山游览?又怎能写下千古传颂的诗篇《侠客行》?
  
  宁楚犹自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屋内静了下来,回过神时便见侯希白和李建成都看着他。
  
  侯希白早就习惯了宁楚时不时地发呆,便重复道:"太子殿下担心楚弟住不惯我那里,所以建议楚弟去他的行宫休息几天。"侯希白虽然说出来的话带着笑意,可是眼中透出的神色却是满满的不赞同。
  
  宁楚还未想好如何推辞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人大笑道:"大哥日理万机,怎么能有空招待宁公子游玩长安?我看,宁公子应该住在我的天策府里才对。"说话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入待客堂,一身深蓝色的缎袍,虎步龙行,正是秦王李世民。
  
  侯希白脸色再变,宁楚也知道了今日之事根本就另有图谋,想来和那句"得宁楚者得天下"的传言有关。
  
  李建成则转向宁楚,和悦地问道:"不知宁公子意下如何?"
  
  宁楚想都没想,淡淡地回道:"多谢太子殿下美意,在下在洛阳时就曾叨扰过秦王数日,今日来到长安,本是不想给秦王添麻烦,但此刻秦王已然开口,在下如果拒绝就是不近人情了。"看来他今日若是不选一个,他东大寺的门都出不去。相对于李建成,他自然会选择李世民,不是因为表面上说的原因,而是他知道秦王所在的天策府,其实就是原本杨广所居的掖庭宫。当年杨素和杨广勾结打算造反,在杨广的地头上弄了一个地道出入口,正可以通往杨公宝库。如此良机,他又怎么肯放过?
  
  李世民闻言自然大喜,而李建成被拒绝了也没有在表面上现出半点不悦,显示出其高深的城府。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忙地走了。想来是更关心他招揽的神医莫一心对张婕妤的怪病可有办法。
  
  "宁公子,刚刚我父皇身边的人传来话,他今日不能来东大寺了,改日再和你一见。"李世民含笑道。
  
  "嗯,那我们这就走吧。"宁楚心想不会是徐子陵假扮的岳山扮得太好了,还要陪李渊吃饭吧?宁楚腹诽了几句,转过头对侯希白说道:"我就随秦王去了,你好好照顾黑墨。"
  
  侯希白却摇了摇头道:"不,我也要和你一起去。"
  
  宁楚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罢了,他去杨公宝库多个帮手也多份安全,谁知道鲁妙子那个老头会不会弄阴损的机关耍人呢?
  
  李世民察言观色,笑着道:"侯公子也一起来吧,至于黑墨,皇城里是不能带进猛兽的,我会派专人去侯府照顾它,如何?"
  
  就侯希白的那个小院也能称为侯府?宁楚无语,不过对于李世民的安排,他也放心,这才点头应允。
  
  李世民立刻招来身边的侍从,先去安排天策府住的地方,宁楚知道在天策府中住着很多李世民的幕僚,所以也不以为意,只是对李世民说了一句道:"只安排一间房就行了。"这样才好偷鸡摸狗嘛。
  
  李世民愣了一下,然后面色如常地吩咐了下去。
  
  而侯希白的脸却一下子红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有关于石爹在上一章尾行偷窥的举止,其实并不是我乱写啊……在原著里,他可是明目张胆地偷窥女儿谈情说爱哦~~~~~
这章是加更…………还欠大家两章…………嘤嘤嘤嘤…………学生党们要期末考试了吧~~~注意要认真学习哦~~~我的文可以等考试以后回来再看^_^祝大家考试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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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唯一的破绽 ...


  大唐的皇宫,由皇城和宫城两个部份组成。前者是大唐中央政府的办公机构所在地,后者则为皇室治事起居之处。宫城由三个部份组成:中为太极宫,西为掖庭宫,东为东宫。
  
  太极宫是唐皇李渊起居作息的地方,东宫是太子李建成居处,西部掖庭宫为李世民居处,李元吉的武德殿,位于东宫北的西内苑里。玄武门是宫城正北的大门,是宫廷禁卫军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谁能控制玄武门等若控制皇宫,甚至整个京师。
  
  宁楚从玄武门进入宫城,两旁官署林立,过了几道宫门后,便来到了原杨广现在则由李世民居住的掖庭宫,也称天策府。
  
  正好时间已经到了傍晚,李世民大开一桌宴席,款待宁楚和侯希白,为他们洗尘。李世民的幕僚们只要没有要事在身的,都来作陪。宁楚眼见着席上一个个史上有名的人物,不禁也心潮澎湃,虽然无意卷入朝廷的纷争中,但只是围观到这些人物,他这趟来长安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长孙无忌等人个个都是眼高于顶,早就不服李世民故意传出的那个"得宁楚者得天下"的谣言,今日一见更是觉得此人只是个外表过人的花瓶而已,在席间故意拿话刺探之,谁想对方随便说出的几句话就能堵得他们哑口无言,众人也不得不佩服其广博的见识和一针见血的看法,至此才明白李世民为何对其如此看重。
  
  宁楚倒并不觉得如何,虽然这些人都是精英,但他终归是比他们多出了一千年的知识,随便说说浮于表面还可以,让他深谈就完全不行了。
  
  这顿饭一直吃到很晚才散席,宁楚和侯希白被安排在天策府内的一间房内,屋中布置典雅,并不是特别豪华。宁楚知道杨广在篡位前一直在隋文帝杨坚面前装朴素扮君子,自己的宫殿内肯定自然没有多余的摆设和装饰。而李世民很多时间都在外领兵打仗,更没有时间和精力花费在布置行宫的小事上。最近李世民在长安,也是李建成忌惮于他的军功,特意把李世民从前线调回来,架空他的兵力。
  
  皇家无亲情,即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逃不过最后手足相残的命运。
  
  宁楚坐在椅子上发了一阵呆,此时给他们收拾房间的侍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恭敬地说道:"宁公子、侯公子,沐浴用的热水已经备好,若需要换水的话,摇一下门口的银铃即可。"
  
  宁楚回过神,淡淡道:"这就够了,今晚我不想有人打扰。"
  
  不用换?那就是这两人一起洗?侍女看了看面如冠玉的侯希白和纤细美貌的宁楚,满面绯红地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侯希白心中的疑问已经憋了一晚上了,他和宁楚一路北上长安,由于之前他的内力全无,所以每晚在客栈休息的时候都是在一间房。他也早就从不习惯到习惯了。之前在东大寺他觉得不自在,是因为宁楚当着秦王李世民的面就毫不避讳地要一间房,这下旁人都会以为他们真的有什么了。
  
  虽然侯希白觉得让旁人误会其实更好,但却总觉得宁楚并不是这样的人,肯定另有内情。所以此时两人独处,便连忙问了出来:"楚弟,你……你要做什么?"侯希白瞠目结舌地看着宁楚就那么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心跳不禁加快。
  
  宁楚脱掉外面的外袍,露出里面黑色的中衣。在成都做衣服的时候,他就特意要求制衣店把中衣都做成黑色的,这样脱掉外袍就可以当夜行衣用。宁楚把宽散的袖口用绳子绑紧,看了一眼呆愣的侯希白,发觉自己忘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希白兄,你希不希望你师父得到邪帝舍利?"宁楚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地问道。
  
  侯希白此时再迟钝,也知道宁楚来天策府是另有目的了。他想了想道:"邪帝舍利是师父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师父他……一直精神有些不太好,他觉得邪帝舍利能治好他的病,可是我总是觉得邪帝舍利会加重他的病情。"
  
  宁楚冷笑了一下,什么叫精神不太好?分明是精神分裂。"那你就是不希望他得到喽?"
  
  侯希白一听便猜出来宁楚想要做什么,苦笑道:"楚弟,你莫不是知道邪帝舍利在哪里吧?"
  
  宁楚也不瞒他,点了点头道:"是的,所以我担心你会因为师命,而从我这里抢走舍利。"
  
  侯希白定了定神,知道他若不认真地给宁楚一个回答,肯定会在他们两人之间留下芥蒂。这自是侯希白不愿看到的。他在房中找了个椅子坐下,打开手中的美人扇一下一下地扇着,缓缓道:"师父找寻邪帝舍利,是为了修补他唯一的破绽。可是我觉得,不管师父心中的破绽因何而起,那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心病终要心药医,而并不是一颗舍利就能医好的。"
  
  宁楚闻言一愣,心中不禁开始猜测,石之轩唯一的破绽,会不会是丢弃他的那件事……不过转瞬间他就在心底自嘲,他那个追求完美品的便宜老爹,恐怕不会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宁楚闭了闭眼睛,叹气道:"鲁妙子前辈曾经告诉我,这个掖庭宫内有通往杨公宝库的密道,有劳希白兄今晚替我打打掩护了。"
  
  侯希白这才明白宁楚为何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李世民的邀约,一想到杨公宝库里传言机关重重,这里又是大唐的宫城,肯定守卫森严,自是不肯让宁楚一个人去冒险。径自也脱起衣服,露出里面同样黑色的中衣。他们一路同行,自然连衣服做的都是差不多的。
  
  宁楚本想着留侯希白在屋里打掩护,但却拗不过侯希白,只好带着他一起潜入黑夜中的宫室。杨公宝库的密道入口,在掖庭宫内有两处,一处就是掖庭宫前的大广场正中央,但那处密道只能从内往外开。另一处的密道入口就在掖庭宫花园的假山之中,宁楚依着鲁妙子告诉他的开启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侯希白潜入了杨公宝库。
  
  不同于跃马桥那边的机关重重,掖庭宫这里的入口一路顺畅得让宁楚难以置信,顿时知道了鲁妙子是有意捉弄寇徐两人。宁楚带着侯希白来到杨公宝库正中央的石室,按照原著的记忆,扭开石桌的机关,取出埋在砖下封制的小铜罐。宁楚摇了摇,里面有液体晃动的感觉,知道鲁妙子是为了怕邪帝舍利的邪气外泄,特意用水银注满了整个铜罐。
  
  宁楚一碰到铜罐时,脑海竟出现充满血腥的可怖景象,耳内更似听到千万冤魂索命的厉呼声,饶是他心志坚定,也不由得呆愣起来。这还没接触到真正的邪帝舍利呢,就能感应到如此强大的邪气,可见这邪帝舍利有多恐怖。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侯希白见宁楚拿着铜罐半晌没有说话,不由得着急起来。杨公宝库名不虚传,庞大无比,简直横贯整座长安,犹如一座地下城堡。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足以装配万人以上的劲旅。他们一路从掖庭宫的密道走来,因为担心有机关,所以步步小心,那么长的密道走下来已是费去了许多时间,他怕时间长了李世民那边会发现他们不在房间的异状。
  
  宁楚甩开脑海中因为邪帝舍利的负面情绪,点头应允。这宝库中的其他东西,他也无暇细看,就留给寇徐两人来探。侯希白也毫无兴趣,虽然对杨公宝库闻名已久,但也能看出来这里是杨广为了造反而修的一处要塞,除了兵器就是黄金,对于生活小资的侯希白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因为知道密道里并没有机关,所以两人回去的路上施展了轻功,很快便回到了掖庭宫。可是当他们从假山的入口出来时,却发现掖庭宫内脚步声密集,偶尔有低喝声传出,看起来竟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宁楚和侯希白都暗叫一声不好,飞快地朝他们休息的那间房掠去,就在他们穿窗而入时,就听到了有人在敲着房门。
  
  "宁公子、侯公子,有贼人偷入了掖庭宫,不知可有惊扰到二位?"门外的人朗声道,听声音应是尉迟敬德。
  
  宁楚和侯希白对视一眼,知道肯定不是他们偷溜被发现了,而是正巧今夜有人也来这里偷鸡摸狗,连累了他们。宁楚赶紧回道:"没事,我们已经睡下了。"
  
  可门外的尉迟敬德却并不罢休,"在下守卫失责,应当面向两位公子道歉。"说着竟然就那么拍门而入。
  
  宁楚一惊,知道对方其实已经把他们两人怀疑上了,不看个究竟不会罢休。偏巧他们还真是有鬼,身上还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呢。此时已经听到尉迟敬德的脚步声在外间响起,宁楚却被侯希白一带,倒向床铺之上,滚入被子里。
  
  宁楚被侯希白压在身下,一愣之后便知道侯希白的意思,便双手其上地扒开侯希白的上衣,还嫌不够地抬头咬在他的颈间,毫不客气地开始种起草莓。
  
  尉迟敬德绕过屏风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副香艳至极的画面。地上的外衣凌乱,侯希白露在被子外面的上身□,而他身下的宁楚虽然看不到半点春光,但却正似不堪痛楚地咬着他的肩膀,被子下面掩盖着两人亲密的肢体交缠……
  
  尉迟敬德一下子就闹了个大红脸,一想到这两人许久之前就有的江湖传闻,更是开始浮想联翩。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环顾了一下内室,发现没有藏人的地方,便不卑不亢地说了几句失礼的话,拱手告退。
  
  听着门外的侍卫呼啦啦地走了个干净,侯希白这才放下心,有心情调笑道:"好像我和你经常碰到这种情况啊。"
  
  宁楚知道他指的是那次的温泉,为了给寇徐两人打掩护,他们也上演了一场活春宫。只是上次的他还能坦然相对,但这次他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自在。
  
  是因为知道了侯希白的心意吗?宁楚看着侯希白俊秀的面容开始发呆,虽然他觉得以前那个无牵无挂潇洒的自己很不错,但他不得不承认,被人珍惜被人呵护被人在意的感觉,就像是毒药一般,令人上瘾。
  
  侯希白知道危机已经解除,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愿起身,他一直守礼而自制,可是真当宁楚柔顺地躺在自己身下时,他发现有些事真的不是一咬牙就能够忍过去的。
  
  脖子上刚刚被宁楚咬过的地方,火热而又滚烫。
  
  他已经受够了,不想再当什么兄弟了,就算被宁楚疏远,也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楚弟,我……"侯希白刚鼓足了勇气开口,却感到双肩穴位一麻,竟被人在身后点了穴位,连哑穴都被封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正惊骇不定时,被人一掌扫在地上,侯希白看清对方身形时,才知道天策府上下竭力在找的贼人是谁。
  
  "希白,这个人不值得你钟情。"石之轩盯着床上没有半分慌张的宁楚,冷冷道。
  
  宁楚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觉得现在的这种场景简直荒谬至极,懒懒地挑起眉眼道:"我们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侯希白本来都已经绝望了,自己的心意居然从师父的口中说出来,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念想。可是听宁楚的话语间,并没有拒绝的意思,顿时心中升起一丝希望。可他穴道被制,根本无法动弹,连哑穴也被封住了,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石之轩听着宁楚用"我们"这个词,显然已经和侯希白不分彼此,更是一股怒火直冲心头,指着宁楚朝侯希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怒道:"这人连岳山都能鬼混在一起,分明就是谁都可以上!你怎么能喜欢上这样的贱人!"
  
  侯希白一愣,他倒是知道岳山就是徐子陵假扮的,可是他被点了哑穴,无法开口。只好看向宁楚,希望他解释。
  
  宁楚却冷冷一笑道:"谁说我谁都可以?像你这样的,就不可以。"
  
  石之轩也是被邪火冲晕了头,看着床上衣衫半解的少年,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只要证明了这个少年水性杨花,就可以让不知悔改的爱徒从镜花水月的爱恋中清醒了吧?
  
  黑衣衬得少年的肌肤更加如玉般白皙,一双晶亮的眸子散发着倔强不屈的亮光,犹如宝石般令人迷恋,石之轩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朝他伸出了双手。
  
  少年像是知道了他的企图,却并没有太认真的挣扎,而是躺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石之轩在心内唾弃着对方果真靡乱,却止不住一波波涌上的怒火。
  
  他为什么不拒绝?真的是谁都可以吗?他怎么会这样不知道自爱?
  
  石之轩本是只想做做样子给自己徒弟敲个警钟,可是却不知为何停不下来了。
  
  也许是多年来并没有与人如此亲近,一旦放任自己沉迷,就瞬间无法自拔。
  
  "嘶啦!"布料破碎的声音在房中响起,石之轩着迷地贪恋着掌下细腻的触感,从少年小巧的耳边一直向下摩挲着,纤细的脖颈、优美的锁骨、削瘦的肩膀……嗯?为什么少年的左胸上会有一片痕迹?也不知道是之前哪个男人留下的,石之轩不爽地低下头,想要用唇重新覆上新的痕迹,却发现这个印记并不是最近才留下的,年代非常的久远,好像是长时间用内力透入而留下的……
  
  石之轩背脊忽然间泛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好像是心中紧闭的一扇门倏然打开了一般,许多事情都有了解释,刹那间豁然开朗。
  
  为何对除了岳天外的男子都不假以辞色的石青璇,会对这个少年宠爱有加?
  
  为何本属于碧秀心的灵犀剑会被石青璇赠与这个少年?
  
  为何这个少年会失传已久的道心种魔大法?
  
  为何这个少年总是需要与人双修?
  
  为何他会对这个少年隐隐地放不
65、第六十五章 唯一的破绽 ...


  下……
  
  石之轩颤抖地用指尖按住少年的腕间,仔仔细细地探测起对方的脉搏,然后瞬间脸色铁青。
  
  上次在幽林小筑外探查的时候,分明还是正常人的脉象,可现在虽然心脉与正常人无异,可是在细心分辨之下,仍能感觉得到那实则微弱已断的心疾之症,正是和他的青璃一模一样……
  
  宁楚有趣地看着石之轩泰山崩于面前都不变色的脸容铁青一片,不由得心情大好。他本不想让石之轩发现他的身份,但却不得不承认看到这样的石之轩,让他盘踞胸口多年的恶气缓解了许多。
  
  虽然被石之轩碰触过的地方有些恶心,但看到他这副模样,倒也值回票价了。
  
  想到这里,宁楚脸上展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无比开心地朝身上呆愣的石之轩笑道:"怎么?不继续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捏哈哈哈哈~~~~石爹彻底石化了~~~~
嘛……我说的虐石爹就快了,可是就是没人听啊~~~嘿嘿~~~~~前面的铺垫就是为了此刻啊~~~捏哈哈哈哈~~~~~
今天是正常更新……够肥了吧…………还欠大家两章加更…………现在本文季榜第一了…………都是大家支持的功劳~~~好吧…………再加上一章加更庆祝…………总共欠大家三章…………慢慢还…………
我好命苦啊………………总觉得这欠债永远还不完了…………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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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真相 ...


  石之轩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了那里,愣愣地看着宁楚。
  
  他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个少年的眉眼,细看起来分明可以找得出他和秀心的影子。而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涡忽隐忽现,和碧秀心笑起来的样子一模一样。
  
  是了,自从识得这个少年起,他就没见到过他的笑容。
  
  他过的不好吗?
  
  石之轩的脑海中混乱地思考着,记忆中十八年前襁褓中那个青中泛着紫气的婴儿脸,之后瞬间变换,最终和身下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这是他的儿子!
  
  他的青璃没有死!
  
  石之轩意识到这个事实时,心中升起难以言喻的狂喜,他平淡无波的心房在过去的十几年来都没有感受到过这样强烈的冲击,可是这股喜悦才刚刚涌上心头,他才反应过来他是怎么样发现宁楚就是他的青璃这个事实的。
  
  看着宁楚笑得诡异非常的嘴角,就像是一股冰凉刺骨的冷水直直地浇在他的身上,让他从头到脚都透心凉。
  
  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骂了自己的儿子贱人……
  
  还意图侵犯自己的骨肉……
  
  现在知道了宁楚就是他的儿子,石之轩马上也想清楚了他为何和一干男人纠缠不清。
  
  不知道他的青璃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学到道心种魔大法的,但明显他和男人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采补,分明是为了能让他自己活下去……
  
  整整十八年,他居然都不知道他的青璃是怎么熬过来的……
  
  石之轩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觉得自己的心犹如刀割般疼痛难忍。
  
  他甚至不知道该叫身下的少年宁楚还是石青璃……
  
  宁楚知道石之轩已经认出了他的身份,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想认这个便宜爹,脸上的笑容转冷,嗤笑道:"不继续吗?那么就赶紧走吧!"
  
  若是石之轩在知道宁楚身份之前听到这样的语气,保证一掌就会拍过去,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就算宁楚反过来打他几掌都会甘之如饴,更别提只是说几句重话而已。
  
  石之轩用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温柔声调说道:"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本来冷酷无情的石之轩,现在突然变得和蔼可亲,就像一座冰山突然爆发成为了火山一样令人恐怖。宁楚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绝对的适应不良。
  
  石之轩见宁楚向后缩了一下,误以为他身体不舒服,便急忙道:"我带你先离开这里。"
  
  宁楚皱了皱眉,他可不想和石之轩单独相处,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精神分裂再把他一掌拍死了,所以在看着石之轩的手朝他伸了过来时,毫不犹豫地高声喊道:"有贼!快来人啊!"
  
  石之轩直接被宁楚这嗓子喊懵了,僵在原地。
  
  而宁楚则把裹着邪帝舍利铜罐的被子趁石之轩不备,往地上的侯希白处一扔,盖住了他仍穿着夜行衣裤子的□,然后自己则迅速脱下了裤子,简单地把床单往腰间一围。石之轩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时,外面已经冲进来了一人。
  
  尉迟敬德自打从宁楚和侯希白的房中退出去后,脑海里一直转悠着那幅香艳的画面,久久挥散不去,正不由自主地在附近转悠着。所以在听到了宁楚的高呼声时,第一时间就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侯希白被"打伤"在地不能动弹,而宁楚则赤着身体被对方压在身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怒火腾然而起,尉迟敬德从腰间抽出自己闻名天下的归藏鞭,双目威棱四射,长鞭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石之轩罩去。
  
  石之轩夷然不动,只是直起了上半身,右手中指疾点,攻向尉迟敬德大露的空门,左手则扯着宁楚的被单,想要把他外露的春光全部遮起来。
  
  宁楚则觉得石之轩管得有些太多了,同样是男人,看两眼又有什么的?况且他是他的谁啊?宁楚一边腹诽着,一边便护着腰间的床单,想要从床上逃走。
  
  他们两人这么一拉一扯,在尉迟敬德眼中,意思就反过来了,以为石之轩居然当着他的面还想猥%亵宁楚,不禁怒骂一声:"淫%贼!"
  
  石之轩被这句"淫%贼"骂得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的话语会落在他身上,攻向尉迟敬德的那一指就慢了半拍。而此时本是斜挺半空的归藏鞭忽地变成在尉迟敬德顶上盘旋数匝的鞭圈,然后移往胸前,一圈接一圈的往石之轩攻来的中指迎去,神乎其技至极点。
  
  天策府的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宁楚被尉迟敬德脱口而出的那句"淫%贼"也雷得不行了,也是呆了片刻才回过神,出手在石之轩还拽着床单的左手上弹了一下,趁着尉迟敬德暂时缠着石之轩时,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侯希白那里,伸手替他解开了穴道。
  
  侯希白一恢复行动能力,便牢牢地把宁楚抱在了怀中,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着。他不知道为何师父突然间神色大变,他只知道,都是因为他,才害得宁楚差点要遭遇那种事。
  
  而且就在他的面前。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自己崇敬畏惧的师父,一点点地染指着他想要保护想要呵护的人,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这不是没事吗?"两人肌肤相贴,宁楚能感觉得到从侯希白身上传来的颤抖,表达了无尽的悔恨和无助,让他感同身受。
  
  此时尉迟敬德受伤喷出一口血来,他的武功再强,也敌不过石之轩的一只手,幸亏现在的石之轩精神并不太稳定,所以才没把他立毙于掌下。尉迟敬德擦干唇边的血渍,虽然受了重伤,却没有退缩半步,这时宫中的侍卫已经团团地包围了这里,房中也冲进了长孙无忌、庞玉等人。
  
  可是谁都没敢轻举妄动,虽然不知道在房中出现的这个青袍男子是何方神圣,但都看得见天策府武功最高的尉迟敬德在一照面就被他打得重伤吐血,所以都异常谨慎地封住每个出入口,按兵不动。
  
  石之轩对于身处重围没有的不自在,木无表情,像瞧着一众死物般环视了他们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了相拥的宁楚和侯希白身上。
  
  宁楚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在一片可以溺得死人的寂静中,淡淡开口道:"我说过,我总有一天会亲手杀死你的。"
  
  围观的众人都暗自心惊,八卦一点的人例如庞玉都已经开始暗自猜测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都瞬间浮想联翩。
  
  石之轩没有表情的脸上随之涌起了一股笑意,并不是如往日般那种冷酷无情的笑意,而是充满了期冀。他点了点头道:"好,我等着你。"说罢一抬手,就在众人都戒备他朝谁攻击的时候,却见他只是拽下一大块床帏,挥手抛去,正好把宁楚整个身子遮了个严严实实。
  
  宁楚无语,又不好当场把这床帏掀开,怕刺激到石之轩,只好勉强维持不动。
  
  石之轩这才满了意,看今天这架势,宁楚不愿和他走,这些人又不可能让他顺利地把他带走,只好退而求其次,眯起眼睛沉声道:"希白,跟我回去。"
  
  围观的众人又是一愣,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啊?
  
  宁楚感到拥着他的侯希白一颤,虽然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愿意,却又坚定地站了起来。
  
  失去了身后的温暖,宁楚的心中忍不住像是空了一块。
  
  他早就应该知道,侯希白是对石之轩言听计从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自体会到又是另一回事。
  
  宁楚忽然间领悟到,其实他一直追求的,并不是爱情,也不是亲情,而是想要有那么一个人,能把他放在心头的第一位,超越任何人的存在……跋锋寒做不到,在他心里武道是首位。徐子陵做不到,在他心中和寇仲的兄弟之情要更重要。寇仲也做不到,在他心中雄心壮志才是他的目标。
  
  而在侯希白的心中,对他有养育之恩的石之轩,是从来无法违抗的……
  
  "等我回来。"听着侯希白轻声在耳边许下的诺言,宁楚在厚重床帏下面,紧紧握住了侯希白递过来的那个装着邪帝舍利的小铜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我娘亲大寿,所以我和我爹要陪她吃喝玩乐一天,就不能更新啦~~今天这章算是明天的正常更新,加更我还欠大家三章……我努力……ORZ……另,秦晓一千三百字的长评,加上之前夜月的一千八百字的长评,积累到三千一了…………
最近一直感冒都没好,所以极度的疲惫,还要赶其他文的稿子,压力真的是超大。某编编都给我下最后通牒了,我多少多少号不交稿子,他就不能按时回家过年了…………这真是责任重大…………嘤嘤嘤嘤…………搞得我想情节想大纲整夜整夜的失眠…………还经常几个故事串线…………我…………我已经极限了-。-
嘛……接下来八卦一下……其实我还处在"哇!居然季榜第一了!"的兴奋中……可是……青书无忌的马甲Q上根本没有几个认识的人,真身的Q上有九百多人,可是我还在马甲……想要炫耀一下都没有对象……真是让我寂寞得蛋疼……
所以,毫无选择之下,我敲了某男的Q……
我:嘿嘿嘿嘿……我季榜第一了!!(附了截图一枚)
某男:不错嘛!
我:嘿嘿嘿嘿……
某男:不要傻笑了,快去码字!
我:……
某男:乖,等你QD的书收藏上了十万,我们就结婚。
我:……完结的书行不?
某男:……不……你再开本新书……
我:…………
我默默地关上对话框,然后更加寂寞了……
不过这事都过去两天了,我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怎么一下子话题从我季榜第一突然转移到结婚的问题上去了!!!!才交往不到一个月!!!!而且还在试用期!!!!掀桌!!!!我哪根弦没对上了,居然还附和他…………怪不得三少说我情商低,以后肯定很容易就被拐走了……嘤嘤嘤嘤……
好吧……大家每天看我的作者有话说是不是都很无力……觉得我很话痨-。-……面壁思过去……明天休息一天,后天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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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徒弟和儿子 ...


  尉迟敬德擦干唇角的血渍,一时不知道是放任这个擅闯天策府的人离去,还是应该冲上去将他留下。
  
  不过他也知道,就算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拥而上,恐怕也留不住这个人。
  
  宁楚见侯希白赤着上身围着被子站在那里,并没有急着走,便也站起身,朝尉迟敬德开口道:"今晚多谢尉迟将军出手相助,宁楚会向秦王亲自交代。"
  
  尉迟敬德再迟钝,也能看出来这三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宁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无法开口解释。他只沉默了一刹那,便做了决定,做了个手势示意庞玉等人先行退下。
  
  庞玉和长孙无忌等人虽然职位不见得比尉迟敬德低,但是天策府对于职责的分配非常明确,尉迟敬德是负责天策府守卫的,他们只能行使辅助,有什么事都由尉迟敬德全权担当。虽然尉迟敬德放人的判断有些不妥当,但他们都知道这个青袍人武功有多高,若不是他今夜潜入天策府是为了找人,一间间的屋子查看,也不会被人发现行踪。若他们硬要拦阻,结了大仇怨,反而不美。
  
  尉迟敬德等屋内的人都退下后,朝宁楚拱手沉声道:"宁公子若有什么吩咐,在下就在门外。"尉迟敬德这么一低头,就看到了宁楚露在床帏外的修长洁白的小腿,喉咙一紧,急忙转身绕过屏风出门而去。
  
  石之轩冷哼一声,转过头来时见侯希白已经利落地解下被子,露出下面的黑裤子,开始穿衣。石之轩眯起了眼睛,这才发觉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刚刚宁楚好像穿的也是一身夜行衣。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个样子吗?
  
  宁楚发现石之轩的目光转向他,一脸的若有所思,以为他还没有放弃连他一起拽走的念头,淡淡地说道:"我是你抛弃的残次品,所以别再想我会给你机会让你再抛弃我一次了。"
  
  石之轩巨震,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在洛阳天津桥上对宁楚所说过的那些话。
  
  原来那时,这个少年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石之轩看着宁楚苍白纤细的容颜,不禁扪心自问,他这一生,真的没有后悔的事吗?
  
  突然间脑中剧痛,如万根针扎般。可石之轩却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露出半点端倪,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徒弟都不行,连话都没有说出半句,转身一甩袖便冲窗而出。
  
  已经穿好衣服的侯希白担忧地看了一眼呆愣的宁楚,他虽然不知道他最在乎的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却也知道若他留下来的话,宁楚不一定会告诉他,但师父肯定会说的。所以最后还是跟上了石之轩的脚步,随着他走了。
  
  宁楚看着窗外摇曳的宫灯,发了半晌的呆,直到一阵初冬的凉风灌入屋中,打了个冷战,才开始穿衣服。矮榻上有侍女晚间时准备的新衣,宫中的衣物自然是精美华丽的,虽然按照了宁楚的喜好给他准备的是朴素的白衣,但衣袖衣领边缘都嵌着宝蓝色的滚云纹,可见价值不菲。宁楚换上衣服,把装着邪帝舍利的小铜罐放在长袖里,倒也正合适。
  
  宁楚环顾了一圈,把他和侯希白的黑色夜行衣都捡起来扔到火盆里烧掉,等全部化为灰烬之后,才走出房门,丝毫不意外地看到门外站得如标枪一般挺直的尉迟敬德。
  
  "有劳尉迟将军了,秦王还没睡吧?"宁楚不信天策府里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李世民还能睡得着。
  
  "宁公子这边请。"尉迟敬德眼观鼻鼻观心,侧身带着宁楚朝李世民的书房走去。
  
  李世民果然还在秉烛办公,见了宁楚后并未直接要求他立即解释,而是关心他有没有受伤。宁楚和他客气了几句,推说来人是侯希白的长辈,因为不允许他和侯希白之间的感情,所以才闯入天策府抓人。
  
  宁楚这话也并没有说谎,石之轩来确实就是因为这个。
  
  李世民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追问石之轩的身份,毕竟这涉及到宁楚的私事。
  
  宁楚趁机说道:"秦王,我打算现在就回去了。"既然邪帝舍利已经到手,那他在天策府里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世民愕然,连忙道:"宁公子,可是在宫里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吗?"
  
  宁楚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想回希白的住处等他。"
  
  李世民准备的若干句挽留的话,全部都被堵在嗓子眼里了。这下他还能说什么呢?不由得感叹上次见到宁楚时,他和跋锋寒在一起,但却能感觉到跋锋寒只是一头热而已。侯希白明显在宁楚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
  
  只可惜,这样的男子,不是他能触碰得到的。
  
  李世民压下心中的倾慕,亲自送宁楚到了书房门口,嘱咐尉迟敬德护送宁楚出宫。
  
  宁楚知道宫门到晚间的一定时辰后,就会关闭,若他自己想出宫门的话,除非像石之轩那样不走寻常路,否则是出不去的。便拜别李世民,随着尉迟敬德去了。
  
  侯希白的居处离皇城有些远,但因为是夜间,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马车一路畅通地到了目的地,宁楚在下车前塞给尉迟敬德一瓶药,"这瓶是治疗内伤的清叶丸,是我特制的,请将军不要嫌弃。"清叶丸是这一个月他为侯希白疗内伤时,通过了解步三爷的三草九叶丸而自制出来的一种治疗内伤的药丸。虽然疗效还没有经过调查取样研究,但总归是比一般的内伤药要好用。
  
  尉迟敬德本想推辞,但一听是宁楚制作的,便改变了主意收了下来,道了谢一拱手便驾着马车回宫去了。
  
  宁楚一进小院的院门,就看到地面上堆了许多生肉,想来是秦王派来照顾黑墨的手下不敢真的照顾,只是把食物放下来就走了。宁楚正疑惑他回来这么大的动静,黑墨早就应该扑出来迎接他了,难道又跑出去玩了?
  
  直到绕过了巨大的桂花树,宁楚才知道原因。原来黑墨正龇着牙,面色不善地守着门口,而它严阵以待的人正是顶着一张丑脸面具的寇仲。
  
  "小楚!你回来的正好!黑墨不知道发什么疯了,我又不能还手,真是欺负人啊!"寇仲狼狈不堪,之前躲过了好几次黑墨的攻击,但衣服也被黑墨锋利的爪子抓破好几处。他只能躲,不能还击,毕竟怕下手没个轻重的,若是不小心伤了宁楚宝贝的豹子,他的下场肯定更惨。
  
  宁楚见状无奈,低□扶着黑墨的头揉了两下,才对寇仲说道:"你带着面具呢,全长安城的人都没人认出你,你还指望黑墨能认出来?黑墨没对你来真的就不错了,它估计能闻出来你的气味很熟悉才没下狠手。"
  
  寇仲摸了摸脸上坑坑洼洼的面具,他虽然想摘下来,但此时长安城危机四伏,他怕被人拆穿身份,只好叹了口气道:"原来是这样。我就是来看看小楚你好不好,侯小子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宁楚的目光一凝,淡淡道:"他被石之轩叫走了。"
  
  寇仲心中大爽,嘿嘿一笑道:"小楚别着急,我和陵少过一阵就来陪你。"
  
  宁楚瞥了他一眼,虽然他对美丑并没有什么执着,但也不得不承认寇仲带的这个丑脸面具实在是丑到了极点,本来应该很潇洒的一笑,显现在这张丑脸面具上,就变得很猥琐。宁楚不由得嘴角一抽,道:"你们去杨公宝库,不用找邪帝舍利了,我已经找到了。"
  
  "啊?你去过了?在哪里?"寇仲顿时两眼放光。
  
  "鲁大师叮嘱过我,不许我告诉你们。"宁楚眨了眨眼睛道。
  
  寇仲为之扼腕,知道宁楚这人极倔强,就算他软磨硬泡也没用,只好断了走捷径的念头。
  
  "你们把事情了结了之后,来一趟我这里吧,我们研究研究怎么吸收邪帝舍利。"宁楚深吸了一口夜间冰凉的空气,淡淡地说道。
  
  寇仲点了点头,知道邪帝舍利中容纳了数代邪帝的元精,别说一个人,就是他们三个人恐怕都无法成功吸收。他还想说点什么,此时远远地传来打更的声音,寇仲一拍头道:"我先回去了,省得有人怀疑。"
  
  "嗯,多加小心。"宁楚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一事道:"把你身上的井中月留在我这里吧,虽然井中月的外鞘和普通的刀鞘一样不显眼,但是见过井中月的人一定不会认错,你的身份不就轻易曝光了吗?"
  
  寇仲一拍头,急忙解□后的井中月,他百密而一疏,竟忘了此事。宁楚若不是对他关心至极,又怎么会想到这点?寇仲看着宁楚站在月光下孑然而立,更是止不住心底涌上的喜爱,不顾黑墨的怒目而视,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低头就是一个热吻。
  
  宁楚被寇仲吻得晕头转向,虽然他已经会了内呼吸,不至于到缺氧的地步,但是心跳加速的感觉仍是让他觉得吃力。最终还是推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小楚,你不会是嫌弃我现在丑吧?"寇仲苦笑道,打算撕下面具。
  
  宁楚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前爪正扒在寇仲身后,后足人立,对着寇仲的脖颈露出尖牙利齿的黑墨。"我怕你下一秒就会被它咬断脖子。"
  
  寇仲完败,虽然心有不甘,但是面对野兽气场全开的黑墨,他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只好灰溜溜地摸着脖子走了。
  
  宁楚也不管身上的衣服多名贵,直接坐在了厅堂前的台阶上,靠在黑墨的背上,仰望天空上的繁星。他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从内到外的疲惫。什么都不想去想,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黑墨动了动身体,挡住了风口,不让冷风吹到宁楚,之后低下头,舔了舔宁楚的左耳,默默地陪他看星星。
  
  %…………/…………%………………/
  
  第二天,宁楚很晚才醒过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他拍了拍趴在他旁边的黑墨,知道肯定是黑墨背着他进屋的。黑墨这些日子里,很少和宁楚独处,所以更加霸占着他不让他起身,宁楚也索性懒个彻底,一人一豹在床上赖到肚子都开始抗议之后,才爬起来。
  
  此时都已经是下午了,宁楚正对着院子里的一堆生肉发愁,想着是要自己动手料理,还是索性出去买点吃的时,黑墨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吃生食了。这时门外一阵马蹄声响起,昨天来请他和侯希白去东大寺的那个公公又来了。
  
  这回还是李渊请宁楚去一叙,地点是太极宫,宁楚一百个不愿意去,不过想了想去了肯定有皇家料理可以吃,便没再抗拒,嘱咐黑墨看家之后,坐上了去宫中的马车。幸好他还穿着昨天从天策府里穿出来的那件衣服,总算不会太失礼。
  
  李渊和历史上描述的一样,没有争雄之心,而是安于现状的富家翁。倒是生下的几个儿子都很不一般,才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李渊召见宁楚,也只是因为好奇宁楚长得什么样子,见面之后虽然惊艳于宁楚的相貌,但李渊本身却是个喜欢美女的人,对宁楚的好奇大于其他想法。再加上昨夜天策府内发生的事情早有人呈报他的御案之上,更加八卦侯希白和宁楚之间的关系。
  
  宁楚应付这种人倒是不费什么心思,不冷不淡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便闷头吃饭。所幸李渊的御厨果然不错,宁楚吃得倒是尽兴。
  
  一顿饭过后,李渊还有其他安排,便让人送宁楚回去,自己则奔向美好的夜生活去了。宁楚坐着马车一路被送回侯希白的小院,在推开院门的时候,还在后悔没有舍下脸面,替黑墨外带回来几样菜式。
  
  只是,这么轻松的想法却在他推开院门之后就变得烟消云散。
  
  宁楚冲向瘫软在墙角的黑墨,发觉它只是晕过去了之后,抬头冷冷地看着负手卓立在院落中石之轩。他觉得自己真傻,怎么会相信石之轩肯善罢甘休呢?他应该在昨天晚上就离开长安,躲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可是一想到侯希白走时说的那句"等我回来",他就狠不下心离开。
  
  宁楚站起身,握紧了双拳,冷冷地问道:"希白呢?"
  
  石之轩并未回答,只是静静地仰着头看着悬在夜空中的明月。
  
  宁楚刚要继续追问时,却突然听到房中传来一个压抑的呻吟声,隐约可以听得出是侯希白的声音,立刻轻身朝卧房掠去。
  
  可是当他绕过那扇雕花酸枝木的屏风后,就完完全全地愣住了。
  
  在垂下的青色半透明的床幔后,侯希白正面色绯红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原本俊逸的脸庞上布满细碎的汗珠,本来爱笑的红唇被咬得斑斑血迹,时不时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喘息声,衣裳也在缓慢的挣扎中凌乱不已,露出浅粉色的肌肤。
  
  这种情况,一看便知是被人下了某种药物。
  
  宁楚胸中升起一股滔天的怒火,转身就朝外冲去,揪住石之轩的衣领怒喝道:"那是你的徒弟啊!你怎么能狠得下心这么对他?"
  
  石之轩一脸淡定,泰然自若地迎上宁楚愤然的目光,淡淡道:"徒弟,自然是排在儿子的后面的。"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小白被石爹洗干净送到宁楚的床上啦~~~~嘿嘿嘿嘿………………石爹想既然宁楚需要采补才能活命,那么自己徒弟送过去也没啥,咔咔~~~~
那个…………今天不是应该更新的日子,这章更新就算作明天的正常更新吧…………明天我继续请假…………嘤嘤嘤嘤~~~实在是颓废期,今天的更新也是赶在更新前几分钟才写完-。-…………我怕为了赶更新,而降低质量,这个是我不能容忍的…………再加上明天是某男的生日…………真是赶在一块了…………合掌,大家理解一下,等我过几天把他送回美国,我就安心回来码字~~~~
还欠大家三章加更,不会忘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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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八章 感情 ...


  石之轩见宁楚呆愣在当场,续道:"不满意我这个徒弟吗?那我去把另一个也拎来。"提起杨虚彦,石之轩忽然想起在成都时,杨虚彦差点就把宁楚害死,不由得眼神冷了几分。
  
  宁楚则想象着杨虚彦在床上欲%火焚%身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寒颤,但却知道石之轩根本不是在开玩笑,只要他说句好,保证过不多久那杨虚彦就会出现在他床上。宁楚看着石之轩平淡无波的表情,觉得和这个精神分裂的患者讲道理本来就是强人所难。所以很干脆地放开了他,返身奔回了内室。
  
  石之轩低头看着被宁楚弄皱的衣襟,像是不忍破坏一样,凝视了许久,才伸手慢慢地抚平了皱褶。
  
  他的儿子还活着。
  
  石之轩默立在院中许久,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只是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他那被月光照耀下在地上拉长的影子,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微不可查。
  
  宁楚没心思去揣测石之轩的内心,他此时更担心的是侯希白的情况。
  
  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侯希白被石之轩如此弃之如履,不知道该有多心冷。
  
  宁楚清楚地知道侯希白心中石之轩的地位如何,别说侯希白了,即便是冷清如他,若是被步三爷毫不留情地当做礼物送人,也会直接暴走。
  
  站在床边,看着在床上面色潮红衣衫凌乱的侯希白,宁楚当然不肯就这么顺了石之轩的愿。再说他虽然知道侯希白对他心怀好感,却也不能趁人之危占人家便宜。所以宁楚便撩开床幔,坐在床榻边上,伸手去探测侯希白体内的经脉真气,期望能查出来他服用的究竟是什么药。
  
  可是当指尖刚碰到侯希白的手腕时,对方就如同干渴许久的蔓藤忽然找到了水源般,缠了上来,宁楚虽然早有防备,还是被抱了个满怀,扑面而来的火热气息让他呼吸一滞。就在宁楚打算若侯希白再有进一步举动时就挥手打晕他时,却突然发现侯希白只是简简单单地抱着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除此之外竟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宁楚这才发觉刚刚抱住他的那个动作就已经用尽了侯希白这么长时间积攒的所有力量,他就着这个姿势,把了一下侯希白的脉搏,发现石之轩竟是怕侯希白对他下手,所以不光下了春%药,还下了让他全身无力的迷药。
  
  宁楚比较无语,不知道该说石之轩什么好。难道他就是来者不拒的那种人?就算眼前有一盘美味佳肴,也要看他肚子饿不饿嘛!
  
  更何况,他真的无意和侯希白发展到牵扯不清的地步。
  
  他觉得和寇徐两人在一起就够乱的了,想断还断不了,继续又觉得非常诡异,他觉得他自己没有资格谈感情。
  
  眼见着侯希白连呼吸都透着股难受劲,知道男人在这种欲望煎熬之下是最要命的,更何况石之轩还给他下了全身无力的迷药,连自己想去纾解都不行。
  
  宁楚想了想,把侯希白从自己的身上扒了下来,走到一旁的药囊中,翻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不由分说地便往侯希白的嘴里塞去。
  
  幸好他还带着给黑墨预备着的止情丹,上次给跋锋寒用过一次,貌似也没吃出什么好歹来,就是不知道对春药能不能有效。
  
  见侯希白还面色潮红着,宁楚便用毛巾沾湿了凉水,打算给他擦擦脸。刚捧着湿漉漉的毛巾回来,就见侯希白已经睁开了双眼,双瞳中正蕴含着数种复杂的感情朝他看来。
  
  宁楚知道他这算是恢复了神智,便走过去坐下。他知道石之轩此举,肯定是伤了侯希白的心,让其悲愤欲绝。可他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所以什么话都没说,用冰冷的毛巾试图给他的脸降温。
  
  侯希白何止悲愤,简直就是绝望。
  
  他昨夜被石之轩带走,才知道宁楚居然是他师父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石之轩也没避讳他,把十八年前因何抛弃宁楚的事情也一一讲来,而侯希白至此才知道,看似和常人一般的宁楚,竟然身患绝症,而和人在一起双修也不过是为了活命。
  
  石之轩对侯希白全盘托出,为的就是能从侯希白口中得到宁楚最全面的消息。侯希白便把他自己与宁楚相遇后的一切,详尽地向石之轩禀报了一次。只除了他和宁楚刚得到邪帝舍利一事。
  
  其实在很久以前,侯希白就已经向石之轩说过一次宁楚的事情,但那时宁楚的身份只不过是自己徒弟钟情之人而已,这一次则完全不一样了,石之轩没有丝毫厌烦地听着侯希白事无巨细地汇报着。可是侯希白认识宁楚的时间毕竟很短,石之轩迫切地想知道宁楚以前的生活,却没人能给他答案。而且现在着急的好像并不是这件事。
  
  "依你的说法,青璃这一个月都在你身边,那么就是有一个月没有与人双修过了?"石之轩皱眉问道。他本就是对魔门武功知之甚深,通过各种迹象判断,便知宁楚和寇徐那两个小子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采补而是双修。寇徐两人武功飞速进益便是证据。
  
  侯希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句青璃所指的就是宁楚,局促地点了点头。
  
  "这样下去不行。"石之轩果断地说道,打算现在就去揪出那两个臭小子来给他儿子治病。虽然他很讨厌寇徐那两人,可是却也知道他们所习的是长生诀,对宁楚的身体有莫大的好处。当下便决定直接把他们打晕了弄来。当然,他绝不承认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压在下面的那一个,想当初那个跋锋寒不也是被他儿子"强迫"的么?他还亲耳听到宁楚所说的那句话。
  
  一瞬间,石之轩竟然有些后悔在洛阳的时候他动手把跋锋寒赶走了。
  
  侯希白已是猜到了石之轩的打算,俊颜一阵青一阵白,连犹豫都没有,立刻咬牙说道:"师父,希白喜欢小师弟。"事到如今,他是绝对不能接受这么好的机会从他手中溜走。
  
  石之轩本来迈出去的一步收了回来,回过头上上下下地审视着侯希白。许久之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这才是我的好徒弟。"自然,在石之轩的心里,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当然要比所有人都好。
  
  所以,侯希白自己吃了春%药,故意克制不去自己纾解,就等着宁楚回来。可是却没想到,对方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碰他,只是用药丸来帮他缓解药性。
  
  侯希白觉得异常的绝望,他都已经抛弃自尊和脸面,整个人都放低了姿态匍匐在宁楚的面前了,却仍得不到他的另眼相待。
  
  宁楚哪里知道侯希白的心思,看到他的目光中止不住的透出悲愤,以为他生气石之轩的所作所为,不禁低声叹气道:"他做的确实过了,摊上这种人做师父,也难为你了。"宁楚一想到自己可不也是摊上了那个人做爹,忍不住在心底苦笑了一下。发觉手巾因为接触到侯希白的体温而已经开始温热起来,便想起身再去浸湿一下。
  
  侯希白却在宁楚的话语中听到了些许端倪,忽然在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一切,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一手抓住宁楚想要离去的手腕,哑着嗓子追问道:"你以为是师父对我下的药?"
  
  "难道不是吗?"宁楚讶异地看向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不解为何一颗止情丹既能压制侯希白体内的春%药药性,还能解开他的迷药?
  
  侯希白慢慢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盯着宁楚的双目,缓缓摇了摇头道:"不,不是。是我自己对我自己下的药。"
  
  宁楚倏然间睁大双眼,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了。
  
  因为他知道原因,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侯希白对他的感情,虽然并没有宣之于口,可是他却都看在眼里。
  
  如果感情可以用自然之物来形容的话,跋锋寒的感情很像来去都惊天动地的响雷般震耳欲聋却也快如闪电,徐子陵的就如一汪看不清深浅的温水让人留恋却又不见波澜,寇仲就好似一团炽热燃烧的烈火使人快速焚身却又令人灼伤不已,而侯希白就若拂面的春风般让人浑身舒爽自在却容易被人忽略。
  
  而他就放任自己沉浸在这股清新的春风里,久久不能自拔,却忘记了总有一天,微风也会变成飓风发狂,或者永远地吹散而去,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看着侯希白渐渐靠近的俊颜,宁楚动摇了。他不知道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他也知道,感情都是相对的,若他想要有个人能把他放在心尖上的第一位,他至少也要把对方放在心里。
  
  而他的心先天性的残缺,不知道还有没有爱人的能力。
  
  侯希白的唇慢慢地压了下来,时间慢到可以给宁楚逃离的机会。而宁楚知道他拽着他的手很轻很轻,根本没有用什么力道,他只要一挣脱便能避开。
  
  可是宁楚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动。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最在宁楚身上下功夫的,是小白啊~~~~~~真正的好男人…………我写着写着都想结局1v1是他了…………纠结ING…………
另,父子线还未开启,请父子党的同学耐心,雷父子的同学放心……
咳,前天更新的那章算的是昨天的正常更新,所以今天这章是加更,还欠大家两章加更,明天晚上五点是正常更新~~~我努力不放大家鸽子…………嘤嘤嘤嘤~~~~~
PS:昨天某男过生日,居然要的生日礼物是大唐的三更……被我踹飞了……喵的,好不容易找个理由可以休息…………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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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师兄 ...


  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包含着令人无法忽略的爱意,宁楚愣愣地体会着柔软的碰触,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一种不知名的魔法所笼罩,一股熨烫的暖意从两人接触的唇蔓延着,瞬间扩散到心底。
  
  宁楚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专注地去感受着这片温暖。
  
  侯希白只是简单地摩挲着他的唇,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就像是在亲吻着异常珍贵的宝物。
  
  彼此的气息交融,也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先开始沉重起来。
  
  这个吻,明明是那么单纯的双唇碰触,却又香艳无比。
  
  感觉好像过了许久许久,唇上的柔软轻轻地离开了。宁楚睁开双目,便迎上了侯希白复杂的目光。
  
  "为什么不躲开?"侯希白嘶哑地问道,"是在可怜我吗?"
  
  宁楚可以感觉到侯希白握住他手腕的手力道开始加重,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也在问自己,为何没有躲开?
  
  侯希白苦笑道:"其实师父还是忽略了,我从小修习的也是魔功,体内的道胎早就转化成为了魔种,即使和你双修,对你的病情也一点好处都没有。"
  
  宁楚低下头,他自然知道这件事。鲁妙子那时是不知道侯希白的师承,所以才会以为他也适合当他双修的对象。而他刚才给侯希白把脉的时候已经都知道了,对方体内没有他所需要的道胎。
  
  宁楚的沉默让侯希白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强人所难,可是……可是他真的是孤注一掷了。也罢,他何必再纠缠不休呢?现在连朋友兄弟都做不成了。
  
  侯希白心如死灰地放开握住宁楚的手,可是没料到反被宁楚所抓住了。
  
  宁楚抬起头,直视着侯希白的俊颜,另一只手抚过他狭长幽黑的眼眸,缓缓道:"我也知道我们两人双修对我的病情没有任何作用,可我没躲开。"
  
  侯希白的气息一滞,盯着宁楚深邃晶亮的黑瞳,他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
  
  宁楚也想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刚刚的那个吻感觉很好。没有任何真气紊乱的迹象,但却让他眷恋不已。宁楚想要再试试,所以直接凑过去,柔软的舌尖试探性地在对方的双唇上划过,而在下一秒就被对方整个吞了下去。
  
  宁楚觉得自己做了件蠢事。
  
  宁楚感到自己被压在了厚重的床铺上,转眼间温暖拂面的春风就变成了肆虐的狂风骤雨,像是一直在云端积压的感情全部一倾而下般,让宁楚无处躲藏。
  
  而他也不想躲藏。
  
  宁楚可以从侯希白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他满满的爱意,本来还有一丝纠结,也都在他的吻中烟消云散。
  
  侯希白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人。从他的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得到少年因为他的吻而透着红晕的脸颊,一向冷淡沉静的双瞳被蒙上了一层水色,竟是毫无防备地脆弱模样。
  
  心头一阵狂跳,这竟不是他所做的梦境,而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楚弟,可以吗?"侯希白忍不住在宁楚的身上蹭了蹭,他不知道宁楚给他吃了什么药,但是那种药并没有完全地抵消他所服下的春%药。或者,眼前的宁楚比上好的春%药还要厉害。
  
  宁楚知道自己有拒绝的权利,这是头一次,在情事上自己可以有选择的余地。他可以选择不做,而不用考虑是否自己的身体需要。
  
  但是,看着一滴汗珠从侯希白俊逸的脸颊滚落下来,打在了他的唇上,那种滚烫的温度直接地传达到了他的心房。
  
  "可以。"他伸出舌尖在唇上一卷,舔到了微咸的味道,淡淡地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应该可以的吧,他这么想着。
  
  侯希白被这抹笑容蛊惑着,忍不住低下头狠狠地吻住那因为笑容而展现的酒窝,双手也不禁潜入宁楚的衣襟,扯开他的长发和外衣。半截光裸的肩膀在黝黑的长发中显露出来,那极致的线条优美得难以想象。
  
  手掌下肌肤的感觉,柔韧滑腻,令人爱不释手。侯希白虽然一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却因为身处魔门,曾专门研习过这方面的书籍,以防被人采补。所以现在,只是碰触了宁楚身上的几处隐秘的穴道,便发现怀中的身子染上了一层浅粉色,低低的呻吟也溢了出来。
  
  "你……你……"这人分明就是扮猪吃老虎,有这种手法,还给自己下什么春%药啊!宁楚气急败坏,可是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开口便是忍不住地呻吟声,只好拼命地咬紧了牙根,紧闭双眼。
  
  侯希白看到宁楚连耳根都红透了,极有成就感地贴了过去,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我也没试过,就在书上看到的,没想到会这么管用。"
  
  他每说一个字,宁楚都能感觉到喷在他耳边敏感肌肤上的气息,都会不禁地颤抖一下。
  
  无关什么天然的道胎魔种之间的吸引,而是他身体诚实的反应。
  
  "你不是……本来想献身的吗?……啊……"宁楚咬牙切齿地说道,却因为侯希白突然碰触到某个地方而倒抽了一口凉气,传来的酥麻微痒感觉让他情不自禁地微仰起头,顿了片刻才续道:"怎么……唔……反过来了?"
  
  侯希白舔了舔干燥的唇,没错,他一开始确实是想献身的,可是那也是下下策,本想着让宁楚吃掉他然后赖着他负责,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用走到那一步。况且身下的少年已经被欲望所沾染,甜美得就像一道美味至极的大餐,渴望已久的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下次的吧,好不好?我还有很多从书上看来的东西可以让你体验……"侯希白轻喃道,手上的动作越发地过分起来。
  
  "……侯……侯希白!……呜……"不满对方没有回答,宁楚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一股龙卷风所卷走,无助地攀着侯希白的肩膀,不知道是想要把这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推开,还是该紧紧的抱住。
  
  侯希白也忍得很辛苦,每一寸的肌肤都渴望着对方,"乖,叫师兄……"
  
  "谁……谁是你师弟啊!"感觉到对方已经开始试探地侵入他的禁地,宁楚忍不住用指甲刺入对方的后背,却换来越发坚定的入侵。
  
  侯希白低头吻住了他的唇,带着一抹胜券在握的笑意,沉□冲撞了进去,"放心,你会心甘情愿地叫我师兄的……"
  
  窗外浓重的桂花香飘散而入,香甜又令人迷醉。
  
  %…………/…………%…………/…………%
  
  石之轩拎着一壶酒,站在跃马桥头,呆看着桥下奔流不息的永安渠水。
  
  侯希白和宁楚在屋中的谈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在耳内,明明在侯希白坦白他和宁楚双修没有效果时,他就应该冲进去把那两人分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听到宁楚说可以两个字时,他却鬼使神差地离开了。
  
  他明明找回了他的儿子,可是为何却像丢失了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一般难受?
  
  石之轩想不明白,仰头喝了一口酒,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而下,没有麻痹他的头脑,反而更难受了。
  
  不远处,穿着夜行衣的寇仲和徐子陵相顾无言。
  
  "小陵,你说这邪王去哪里伤春悲秋的不行,非要到跃马桥上来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探查杨公宝库的啊!不会是他老人家也知道这里和杨公宝库有关吧?"寇仲不耐烦地摸了摸下巴。
  
  "应该只是凑巧吧,他都站在那里有一个时辰都没动过了,怎么也不像是来搜查宝库的。"徐子陵也大惑不解。
  
  "唉唉,来长安的事情真多,连去找小楚的时间都没有。昨天晚上我去还被黑墨给制住了,我换了张脸那小子就不认识我了,切!"寇仲碎碎念地抱怨着。
  
  徐子陵这回没有接话,但心中也无比地想念着宁楚,真想快点结束长安的事情,好陪他游览天下风光。
  
  "邪王大人终于走了,我们去吧!"寇仲见石之轩的身影缓缓下桥,双目一亮,把头上的头罩向下一遮,迫不及待地朝跃马桥潜去。
  
  徐子陵也学着寇仲的模样,跟在他的身后,没入了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咳……小白还是无法1V1啊…………因为双修对宁楚的身体没用-。-………………肉戏是和谐的…………因为大环境要和谐啊…………远目………………我不想被请去喝茶啊…………哦,对,这马甲还是用偶娘的身份证开的…………更不想偶娘被请去喝茶啊!!!!
石爹纠结了…………哈哈~~~今天家里居然停暖气…………室外零下二十多度啊…………屋里冻死人了……嘤嘤嘤嘤~~~~~
好像有人没有看过以前的作者有话说,我再说一次,本文有NP结局,NP结局之后开启父子线,父子1V1结局,最后还有人兽特典^_^,请大家选择自己喜欢的路线阅读,如果雷父子的话,看到NP结局就可以OVER了~~~
今天是正常更新,还欠大家两章加更……我明天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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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七十章 愿望 ...


  
  宁楚拨开侯希白的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慢慢地穿起衣服。
  
  侯希白的春%药下得份量之足,绝对表现了他的决心,宁楚到最后实在也受不了了,摸出扔在床角落里的药瓶,塞了一颗止情丹过去,世界立刻寂静了。
  
  "我去烧热水。"侯希白揽着宁楚的腰,吻了他一下,便迅速地穿好衣服闪去屋后的柴房,还能隐约听见他嘴里哼着愉快的曲调,证明他的心情无比的欢喜。
  
  宁楚摸着唇,不由得被他的好心情所感染,在床边发了半晌的呆,才想起来他急着要起来的原因是担心在院外昏迷的黑墨。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走了出去。初冬的晚风彻骨,一下子就迎面吹了过来,即使他身怀内力并不惧寒暑,也被冻得精神一振。
  
  天空上开始飘着雪花,地上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白雪,在月光的映照下犹如片片冰晶,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一般。
  
  宁楚站在台阶上愣了片刻,因为他被石之轩抛弃在雪地里等死,所以他最恨的就是冬季,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下雪,所以他和步三爷定居的小谷是在南方,是很少下雪的地方。
  
  宁楚皱了皱眉,还是走下了台阶,雪花印在脸上,冰冰凉凉的,让人有种烦躁的感觉。他绕过巨大的桂花树,发现黑墨早就醒了,但是却没有进屋,而是一脸警惕地盯着站在小院中的石之轩。
  
  宁楚心下一惊,没料到石之轩还在,难道他刚才一直在听墙角?当看到石之轩手中的酒壶时,宁楚便安下心来,至少一开始的时候没发觉他拿着酒壶,定是出去之后又回来了。
  
  对于石之轩,宁楚真的不想再有交集了,但是他却无法回避对方。先不说他的武功高到变态的地步,首先他是侯希白的师父,现在这里又是侯希白的家,他总不好代替侯希白把他赶出去。
  
  宁楚想起石青璇的话,对付这种人,他们只能用漠视的手段。
  
  所以宁楚就把和雕像一般的石之轩当成空气,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弯腰在黑墨的头顶摸了摸,示意它跟他进屋去。
  
  黑墨朝石之轩龇着牙,但是却没敢发出声音。作为野兽的他,对力量十分敏感,自然判断得出来眼前的男人它根本没有一拼之力,可是它还是没忘记之前究竟是谁把它打晕的,凶恶地盯着对方,绝不善罢甘休。
  
  宁楚好不容易才劝得黑墨跟他回屋,刚走了两步,就听到石之轩出声唤道。
  
  "青璃。"
  
  宁楚充耳不闻,脚下不停。
  
  "……宁楚。"石之轩迫不得已地改变了对宁楚的称呼。
  
  宁楚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他看着桂花树上被雪覆盖的桂花,觉得今年的这场初雪下得有些早了。
  
  石之轩看着宁楚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没有当父亲的经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石青璇三岁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家,之后石青璇根本没有见过他一面,每次他都是偷偷地远远地看上她一眼,确认她幸福安好便已经满足了。而至于他很早就抛弃的青璃,他根本就没想过他还活在人世间,这些年里早已经成为了他的梦魇。
  
  他的徒弟杨虚彦,只是看在和废太子杨勇的交情份上才从法场救走,给杨家留一条血脉。至于如何培养他,石之轩自问并没有下多大的功夫。
  
  而收养的侯希白,虽然身世和他的青璃相似,也是作为青璃的替代品而养育,可是他们总归是隔了一层。侯希白早熟,又深深地畏惧着他,根本不能像是亲生儿子般对他撒娇发脾气。
  
  所以此时宁楚对他不理不睬,石之轩也并没有动怒,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更加放柔了声音道:"儿子,和我走吧,我会找出治疗心疾的方法的。"石之轩何尝看不出来,宁楚与人双修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这些年来他虽然专心武学,但也从没放下过关于心疾的心结,收集了不少偏方,也许下意识里,他就觉得他儿子没有死。况且现在他的青璃已经长大成人,能受得住他的传功,要比当年的情况好得多。
  
  宁楚撇了撇嘴,石之轩这时候跟他装什么慈父啊?他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转过头淡淡地朝石之轩说道:"我一直都有一个愿望。"
  
  "是什么?爹爹肯定尽力帮你办到!"石之轩双目一亮,迫不及待地说道。他早就想补偿宁楚了,可是却不知道从何入手。他顿了顿,生怕宁楚不开口地续道:"不是爹爹夸口,这天下还少有爹爹办不到的事情。"
  
  宁楚听到他一口一个爹爹,厌烦地眯起了眼睛,而他此时才注意到,石之轩虽然和他一样站在风雪中,可是与他满身的雪花不同,石之轩身上的单薄儒服上半片雪花都没有,诡异非常。所有雪花落在他的身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隔挡了一般,翩然消失。
  
  宁楚心中一凛,此时才知石之轩的武功实在是高到他难以想象的地步,连护体真气都能强大成这样,这天下果真很少有他不能办到的事情。
  
  "放心,这件事你肯定能做到。"宁楚微微勾起唇角,看着石之轩期待的表情,他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我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
  
  石之轩脸上的笑容凝固在唇边,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宁楚也不再去管他,带着黑墨,毫不留恋地转身进屋去了。
  
  石之轩定定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巨大的桂花树后,想起之前在洛阳天津桥上,他的青璃曾期盼地问他,他真的不后悔吗?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石之轩仰首望向天上藏在乌云背后的半边弯月,抬头迎向从天际朵朵飘落的雪花,片片拂在他的脸上,然后化成冰水,一滴滴的流过他的脸颊。
  
  %…………/…………%…………/
  
  侯希白敏感地发现宁楚的心情变得很差,他自然也知道这肯定和他师父有关。身为夹缝中的他,最聪明的做法自然就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宁楚泡过澡后,便已经累得昏昏欲睡。侯希白沐浴过后,也钻入了被窝和他同眠,宁楚不知道他是怎么赶走黑墨的,但寒冷的冬天里,他自是更喜欢身边有人的温暖,睡得正香时,隐约听见侯希白说是要出趟门。
  
  知道天已经亮了,但宁楚还是不愿起身,搂过侯希白的脖子蹭了几下,在对方的笑声中放开,嘟囔了几声又埋头睡去。而当他又睁开眼睛时,发觉屋内的气息不太对劲,一转头便看到一身素白的婠婠正蹲在地上,逗着黑墨玩耍。
  
  宁楚无奈地拥被而起,不知道该批评黑墨有异性没人性,还是该检讨自己没有危机意识。只是这时醒来,宁楚才发觉身体像是要散掉了一样,昨晚做得实在是太过了,而且和侯希白在一起没有和寇徐两人双修时的益处,只有纯身体的快乐,对他的心脏还是有一定负担的。
  
  "宁公子可算是醒了。"婠婠嫣然一笑,站起身婷婷袅袅地走到床前,让人看了绝对想不到他们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生死搏斗过。
  
  "婠大小姐可有事?"宁楚淡然地问道,心中自是提防着婠婠突然发难。"男女授受不亲,你我现今同处一室,对婠大小姐你的清誉有碍啊。"
  
  婠婠晶莹通透的玉颊飞起两朵令她更是娇艳无伦的红云,跺足嗔道道:"啐,谁不知道宁少爷风流多情,婠婠若是能做您的入幕之宾,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宁楚败退,对这个什么话都敢说出来的婠婠实在是无话可说,而且看样子她今日不像是来打架的。
  
  婠婠收起笑容,定定地看着宁楚道:"现在整个长安城都闹翻了,传说昨晚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开启了杨公宝库,因为触动了机关,反而被反锁在了沼气池内,已经毙命了。"
  
  宁楚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变。同时也知道了婠婠为何前来,自然是想从他这里探得消息,证实是否寇徐两人真的死在杨公宝库里了。
  
  可是他却早就知道,那机关应该根本就是寇仲自己关下的,那杨公宝库里第一道是假库,再往下才是真库,寇仲和徐子陵恐怕是因为开启宝库的机关声响,惊动了一直窥探宝库的李阀人,而弃了假库,隔断了真假宝库之间的关联。
  
  婠婠细细地看着宁楚的表情,却惊讶地发现他根本无动于衷。不是不信她的话,那就是寇徐两人平安无事。
  
  婠婠放下心来,知道邪帝舍利不会落到李阀人或者杨虚彦的手中,心情大好,开始有了调戏宁楚的心思。她忍不住朝宁楚靠了过去,用指甲拈开他身上松垮垮的中衣,然后惊叹地看着他身上斑斑点点的靡乱印记。
  
  宁楚无语,却知道他若敢动手推婠婠,后者肯定会大呼小叫地责令他负责,下床的路线又被婠婠巧妙地封住了,他只能无奈地向后仰去,避开婠婠的魔手。
  
  可是他越躲避,婠婠就越想欺负他,宁楚瞪向一旁的黑墨,却见它歪着头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丝毫没有上前干涉的意向。
  
  宁楚不知道婠婠到底是怎么博得了黑墨的好感,但此时他已经避无可避,婠婠已经整个人都靠在了他怀里,正想清清嗓子让婠婠自重时,却听到有人翻窗子的声音,寇仲的大嗓门随之响起道:"小楚,我们来啦!"
  
  可就在寇仲看清楚床上婠婠强压着宁楚的一幕时,骤然色变道:"婠大姐,你居然连小楚都不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
今天是加更,还欠大家一章加更,马上就要解脱了!!!!
祝要考研的同学们加油!!!
71
71、第七十一章 理由 ...


  
  婠婠风情万种地一挑长发,一双美目来回地在寇仲和徐子陵身上打量,啧啧有声地惊叹道:"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小子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邪帝舍利呢?"婠婠一手朝他们伸出芊芊玉指,而另一手则作势放在了宁楚的颈边,竟是以宁楚来威胁双龙的架势。
  
  寇仲却并没有如婠婠所预料的那般惊慌失措,反而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肆无忌惮地打了个哈欠。而徐子陵则走到黑墨的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块肉干递了过去。
  
  "你们别以为我不敢对他下手!"婠婠被寇徐两人无关紧要的态度刺激了,可这话刚说出口,就发觉双肩一麻,竟是被宁楚轻易点了穴道。
  
  婠婠在心内巨震,知道自己上次因为很轻易地偷袭宁楚得手,所以在心底一直对这个纤瘦的男人不以为然。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是和杨虚彦能打得不相上下,甚至占了上风,可见功力实在不可小觑,只是一时不察才被她得手的。婠婠在心底暗恨,知道方才说不定是宁楚故意示弱,让她失去了警戒心才一味退让的。
  
  宁楚把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婠婠放在床上,自己则在她杀人的目光中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施施然地对寇仲和徐子陵问道:"她怎么处理?"
  
  寇仲死盯着宁楚露在衣服边缘的吻痕,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转而像是没什么事一般呵呵笑道:"我想把婠大姐就这么解决掉,毕竟我不是侯小子那种怜香惜玉的人嘛!"
  
  宁楚听到寇仲话中另有所指,正想坦然相告时,侯希白的声音适时地从门外传来道:"两位兄弟莅临寒舍,小弟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
  
  徐子陵看着侯希白摇着折扇,风度翩翩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拼命克制自己想往他脸上轰一拳的冲动。而寇仲则双手环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侯希白,寻思着到底是打断他的腿还是打烂他的脸。
  
  "我们……"宁楚想对寇徐坦白他和侯希白之间的关系,在他打算和侯希白在一起的时候,就决定不管他的身体是否能承受得起,一定要和双龙断了关系。毕竟感情是很私人的东西,换位相处,他无法接受和其他人分享爱人,那么侯希白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能接受?
  
  "先别说其他事,婠大小姐我们怎么处理?"徐子陵出言打断了宁楚的话头,狼狈地转移了话题。他喜欢宁楚不是一两天了,所以对宁楚的各种小习惯都熟知得一清二楚,当他那细致的眉梢刚挑起来时,徐子陵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绝对不能让他开口。徐子陵的心苦涩得像喝了一大口黄连,他知道自己和寇仲守不住宁楚的心,但却不想跟宁楚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寇仲与他心意相通,自然配合地开始出各种处置婠婠的馊主意。
  
  而侯希白则握紧了美人扇的扇柄没有出声,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他感动于宁楚对他的真心,却纠结于自己对宁楚病情的无能为力。若他没有习得魔门的武功,是否就能独占宁楚了?
  
  宁楚听着寇仲越说越离谱,婠婠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生怕后者拼着自损功力冲开穴道找寇仲拼命,干脆上前直接点晕婠婠,然后从床底的柜子里摸出装着邪帝舍利的小铜罐,"我们换个隐蔽的地方。"
  
  寇仲和徐子陵会意,便低声告诉宁楚他们昨夜开启的杨公宝库的入口地点,不浪费时间地分头遁去。而宁楚则和侯希白也分开而行,黑墨跟着宁楚,从最近的一处永安渠的入口进入杨公宝库。黑墨从未来过杨公宝库,兴致勃勃地去各大石室探险去了。而宁楚独自一人在中央石室等了片刻之后,徐子陵首先出现,随后侯希白也到了,过了半晌,最后一个从水底密道而来的寇仲才湿漉漉地姗姗来迟。
  
  "高占道他们已经顺利离京了,他们分了好几路,估计不会全军覆没。"寇仲直接脱□上的衣服拧干,"可惜这杨公宝库里的装备暂时拿不走,只能把那些金子搬走。"
  
  宁楚知道高占道是寇仲的手下,在长安已经埋伏了好久,就是为了搬走杨公宝库,早就有所准备,况且杨公宝库有一条密道直接抵达长安城外,这下连城门都不用出,李阀的人措手不及,寇仲应该是占尽了先机,这笔横财足以让寇仲有了养军队的资本。宁楚无奈道:"你还不知足?嗯?你来的路上被人袭击了?"寇仲这么一脱衣服一转身,宁楚就看到了寇仲后背上那道血淋淋的伤口,不由皱眉地从怀里翻出伤药扔了过去。伤口不深,倒是不用缝合。
  
  寇仲接过宁楚的药瓶,却没有急着给自己上药,反而整个人凑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小楚,你给我涂吧,我够不到。"
  
  这样的情况,宁楚倒是习以为常,便拿过药瓶开始给寇仲涂药。
  
  寇仲朝侯希白示威地一扬下巴,而后者却依然手摇着美人扇淡定自若。寇仲撇了撇嘴,从湿漉漉的衣服里拣出半截羊皮印卷朝侯希白扔了过去:"我被杨虚彦那小子盯上了,虽然受了他一剑,但是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被我一刀划破胸口,这东西掉下来了。我拿着也没用,拿着吧。"
  
  侯希白拿着那半张不死印卷,只是怔忡了片刻,便坦然笑道:"少帅这份恩情,希白来日必定有所回报。"
  
  寇仲心下暗骂侯希白油盐不进,他本意是卖个人情给侯希白,想要对方在宁楚的事情上退让,但却没料到侯希白话语上说得清清楚楚,这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和宁楚半点关系都没有。
  
  徐子陵却知道寇仲在侯希白那处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侯希白是出了名的圆滑世故,否则也不可能在世间的诸多名花间应付自如了。关键还是在宁楚怎么想,但是徐子陵确实是怕了宁楚会当面和他们说出一刀两断的话,便开口换个话题道:"事不宜迟,小楚,我们怎么吸收邪帝舍利里的元精?"
  
  "我不知道。"宁楚诚实地摇了摇头,"所以才把你们叫来研究研究。"
  
  侯希白此时已经把印卷贴身藏好,闻言道:"吸收元精的方法我不太清楚,不过关于邪帝舍利,我倒是有所耳闻。"
  
  "愿闻其详。"徐子陵定了定神道。他知道侯希白是从石之轩,说不定能从石之轩处能得知什么。
  
  侯希白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徐徐道:"在圣门中,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魔门,我们自称的圣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各种邪功异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凭空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就算能办到,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
  
  宁楚点了点头,想到了在金庸的世界里,段誉习得的那个逆天的北冥神功,也会因为真气不同源而差点爆体而死。
  
  "而较高明是通过男女采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但仍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非是上乘之道。"侯希白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宁楚。
  
  宁楚自然知道这说的是他的道心种魔大法,不由得苦笑道:"我也知道这种方法是饮鸩止渴,可是暂时没有其他方法了。"
  
  侯希白也知道宁楚是别无选择,若没有这道心种魔大法,恐怕宁楚也不会活到现在。但一想到自己的存在对宁楚的病情没有丝毫帮助,便难免郁结于心,一时沉默了下来。
  
  寇仲正在其他石室里翻新衣服换上,听到这边没有声音了,不由得催促道:"侯小子,你快点往下说啊!难道还学那讲评书的先生,一拍案来个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吗?"
  
  侯希白回过神,继续说道:"除去前面的两种,元精则是另一回事。道家有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而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正是整个道家的修炼过程。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元精却并无分歧。也就是说,元精可以无差别的使用。第一代圣帝谢泊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圣帝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自此晶球被命名为'圣帝舍利',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邪帝舍利'。"
  
  "我听鲁妙子前辈说过,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这邪帝舍利里的元精,岂非庞大无比?而且这么多年都没人能研究出来如何吸取元精,这舍利中的元精始终有进无出,我们恐怕……"徐子陵皱眉。
  
  侯希白却道:"其实我曾听闻,这一代圣帝向雨田曾悟出了如何吸取舍利元精的方法,可他却因修炼道心种魔大法出岔子,又见四个徒弟没有一个是成材的,临终前把舍利交于鲁妙子,嘱他寻觅魔门其他派系有能之士,传予舍利,便可统一魔道道,结束魔门数百年来四分五裂,内斗不休之局。最后鲁妙子认为魔门暂时无人有资格承受舍利,遂把舍利密藏杨公宝库之内。"
  
  寇仲此时已经换好了衣服,精神奕奕地走了出来,"原来是这样,那侯小子你知不知道向雨田吸收元精的法子是什么?"
  
  侯希白欲言又止,踌躇了片刻才看向宁楚道:"我不知,但也曾私下研究过,认为向雨田同历代圣帝的区别,就是他习得了道心种魔大法……"
  
  那就是说他也许能找到吸收舍利的法子?宁楚了然。
  
  对于原著中双龙如何吸收元精的过程,宁楚已经忘得快差不多了。所以他决定冒险一试。反正他身边还有着三个武林高手,邪帝舍利虽然凶险,但应该与和氏璧的那次不相上下。
  
  况且,明显元精的层次要高于他双修交换元神,他不想以后的日子里都把自己的人生搞的混乱,必须冒险一试。
  
  宁楚坚定地扭开装着水银的小铜罐,他知道鲁妙子如此放置邪帝舍利,是要利用水银隔开邪帝舍利的邪气,若他就这样把舍利拿出来,便等于诏告天下了邪帝舍利的横空出世,所以他们才选在地下的杨公宝库,纵使旁人能隐约感到邪帝舍利的邪气,也不能找不到杨公宝库的入口。
  
  宁楚盘膝而坐,把小铜罐里的水银倒在地上,细碎的水银珠倾泻一地,一颗一颗犹如宝石般在他周围的石板上滚动,在幽暗的石室中反射着墙上的烛火,瑰丽得让人无法置信。可是室内的四人均无人去欣赏此等美景,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在水银中渐渐显露而出的黄色晶球。
  
  邪帝舍利的表面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属晶体的半透明状,却很像沁满血丝的血玉,透着一股邪异之气。
  
  宁楚运气道心种魔大法,一咬牙便伸手拿住了这颗邪帝舍利,一股沉重如山奇寒无比,邪异极点的至阴气流,立即如决堤的巨浪般朝他狂涌而来。
  
  宁楚早就有心理准备,知道邪帝舍利定不是轻易能啃下的硬骨头,知道他确实是用道心种魔大法打开了邪帝舍利的第一扇门。舍利之中的元精一直是处于只能进不能出的状态,早就已经饱和了。而宁楚虽然只是撬动了一点点的缝隙,但也足以让元精倾泻而出。
  
  他们都不知道,当年向雨田走火入魔根本就不是因为道心种魔大法出了岔子,而是因为一个人承受了舍利中许多的元精,无法化解而死。
  
  宁楚的功力不如向雨田,开启的那个缝隙也不如向雨田当年所为,所以没有立刻到无法逆转的地步,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全无化解方法下,宁楚只好谨守灵台一点澄明,咬紧牙龈抵受一次比一次更狂猛的冲击,看看能撑到什么时刻。
  
  离他最近的侯希白早有准备,伸手抵在他的后背,试图化解他的痛苦,可独力难支,寇仲和徐子陵也跟上,四人就好似绑在一条绳上的一串蚂蚱,经受着邪帝舍利中元精的洗礼。
  
  宁楚慢慢地感觉到,其实以他道心种魔大法的修为,要汲取舍利内的元精实非困难,问题是无法控制元精输来的份量和没法过滤随之而来有害无益的死气和邪气。要知每代邪帝不光往邪帝舍利中输入元精,连魔功中的死气和邪气也都一股脑地输入进去。所以这邪帝舍利中才有着滔天的邪气,必须藏入水银中才能隔离开。
  
  宁楚一时脑海幻象丛生,像千万冤魂齐来索命,痛苦得想要把手中的舍利甩开,可邪帝舍利就像是黏在他的手心一般,纹丝不动。
  
  也不知道这样的煎熬过了多久,宁楚忽然感觉到一张熟悉至极,却又冷酷无情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宁楚看着石之轩看向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如坠冰窖。知道面前的这个石之轩是残忍的那一个人格,也许正是跟踪他而来到杨公宝库,而邪帝舍利的邪气指引他来到这里。
  
  石之轩伸手用羊皮口袋罩住了他手心的邪帝舍利,而宁楚这时才发觉,邪帝舍利并不是黏在他手心,而是他的手臂已经不听使唤,无法动弹而已。
  
  失去邪帝舍利的元精注入,宁楚才刚缓过劲来,却发现身后的三人早就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因为他大多只起到了桥梁的作用,更多的元精和邪气都被后面的三人所承受,导致他们经脉暴涨,一时耳鼻出血,承受不住无法动弹。但他们的神智还是清明的,均震撼地看着石之轩前来,表情各异。
  
  宁楚发现石之轩居然蹲□,杀气弥漫,竟是想要杀掉寇徐两人的架势,
71、第七十一章 理由 ...


  不由得急声阻止道:"不行!不能杀他们!"
  
  石之轩冷冷地抬起头,白皙修长的手指停在徐子陵的额前,漠然道:"给我一个不杀他们的理由。"
  
  宁楚气息一滞,一时竟无话可说。邪王石之轩他想杀谁就杀谁,连他自己的儿子都能不眨眼的抛弃,他又怎么能劝住他不下手呢?
  
  石之轩见他无话可说,当下冷哼一声,手指蕴含气劲,缓缓朝徐子陵的灵台按去。
  
  徐子陵连说话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是留恋地看了一眼宁楚,然后坦然地闭目等死。
  
  "我……我跟你走……"宁楚想起石之轩昨夜的要求,艰难地说道。
  
  石之轩的手指随之停住。
  
  
作者有话要说:新鲜出炉的~~~刚写完…………今天这章够肥吧~~~情节进展够劲爆吧~~~捏哈哈哈哈~~~~~石爹你老人家实在是太酷了!!!!
今天是正常更新,还欠大家一章加更,哦耶!!我快解脱了!!!
72
72、第七十二章 身不由己 ...


  宁楚虽然和石之轩接触的不多,但在他的心目中,震慑武林的一代邪王必是冷酷无情挥洒自如的高人作风,可是等他冷静以后,回想起来在杨公宝库的那一幕,便只能暗恨石之轩恐怕是早有预谋的。
  
  以邪王的武功,杀个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徐子陵,难道还需要慢悠悠的作秀吗?这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威胁!
  
  可是当宁楚被邪帝舍利洗礼过变得迟钝的脑袋转过弯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石之轩从杨公宝库带了出来,来到一间平常无比的民居内。宁楚全身的真气澎湃,四肢根本不听他的调动,所以只能靠在椅子中,看着石之轩开始变装。
  
  宁楚只是略微呆愣了一下,便想明白了石之轩为何如此,大概是怕有人追赶。虽然他武功高强,但也不能小看其他魔门的高手,像祝玉妍、赵德言等人,都对邪帝舍利虎视眈眈,外加慈航静斋的师妃暄,这些人将会像如附骨之蛆般追随着邪帝舍利的邪气而来,饶是石之轩武功盖世,也独力难支。
  
  其实石之轩倒没有怎么易容,只是把脸上的胡子刮掉,把两鬓斑白的头发染黑,由于他的面容根本没有衰老的痕迹,这下看上去就好似二十多岁一般,英俊潇洒得让人无法忽略。
  
  为什么不易容成丑八怪?这副模样走出去招摇,岂不是让别人很快就找到踪迹?
  
  宁楚正在腹诽中,却见石之轩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天蓝色的女装。
  
  这女装肯定不是石之轩他老人家自己穿的,看着石之轩朝他走来,宁楚终于为之色变,但他现在无法动弹,正要出声抗议时,却已经被早有准备的石之轩直接隔空点了哑穴。
  
  独裁!绝对的独裁!
  
  宁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布娃娃,石之轩为他穿上了女装还不算完,还帮他梳了一个简单的女式发髻,甚至还拿出全套的化妆工具来为他修眉、涂粉、画胭脂……
  
  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石之轩,宁楚深深地怀疑,难道他这个便宜爹最想要的不是儿子?而是女儿?
  
  由于化妆的时候,两个人靠得太近,石之轩专注而又深邃眼神令宁楚十分尴尬,又不能转过头去避开,只好鸵鸟般地闭上了眼睛。
  
  人在屋檐下,怎么能不低头?要怪就怪形势比人强,穿女装又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宁楚默默地在心底数了十个数,波涛汹涌的内心便重新沉静下来。开始细细体会体内的真气运转情况。
  
  由于刚刚吸收邪帝舍利的时候,他是第一个接受舍利元精和邪气的,虽然只是起到了桥梁的作用,但奔腾而出的元精在他的经脉中也留下了不少的好处。元精和元气的关系,是源头和水流的关系。无论川流多么遥长宽阔,若没有水源,仍是干涸的川流,永远不会变成黄河和长江。
  
  宁楚隐隐觉得自己的先天心脏病也许不能因为邪帝舍利的元精而痊愈,但假以时日,却能大大延长发病的周期,和缓解发病时的痛苦,这已经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只不过把元精据为己有,只是事情的开始,要到将元精尽化作可以应用的元气,变成自己的功力,才是大功告成,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只能徐徐渐进。
  
  "好了。"石之轩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宁楚的沉思。
  
  宁楚下意识地睁开了双眼,一下子就接触到了石之轩复杂至极的眼神。
  
  "真像啊……"
  
  听着石之轩喃喃自语的叹息声,宁楚才知道石之轩让他扮女装并不是为了找寻有女儿的乐趣,而是从他身上追忆碧秀心的身影。
  
  "再等一下,我再画一笔眉。"石之轩挽起袖子,珍而重之地在宁楚的眉间添上一笔。
  
  宁楚郁结的怒气,被他小心翼翼的态度而画得烟消云散。
  
  算了,他再忍忍,别和一个精神分裂的患者一般见识。
  
  其实宁楚知道,石之轩抛弃他的这件事他是绝对不能原谅的,但是石之轩对碧秀心的爱情却是他曾经亲眼目睹的,绝对没有掺入一丝的杂念,纯粹得犹如透明清澈的水晶般瑰丽,也如同水晶般脆弱得不堪一击。
  
  也许是因为回忆太过于美好,石之轩才不忍碰触。
  
  宁楚不禁开始幻想,若没有石之轩抛弃他的那件事,那么他在这世间多活个几年,最后无奈逝去,就算是他娘亲碧秀心悲恸不已,但也不会把责任归咎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这是命,谁都抵抗不了的。
  
  即便是这样,但石之轩好歹还能守住一家三口那种幸福的生活,他难道想不通这一点吗?为何还要亲手把他抛弃?
  
  他说他容忍不了残次品,那么何必为了他这个残次品,连整个家都毁了呢?
  
  宁楚想到这里,不禁张了张唇想把问题问出口,却发现自己被点了哑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石之轩此时已经替宁楚画完了眉,看着这张略施薄粉的容颜,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当年那段和碧秀心举案齐眉的日子。
  
  宁楚见石之轩只是看着他发呆,也不催促,祈祷着有什么人能感应到邪帝舍利的邪气,冲进来把这个三魂七魄都去了一半的石之轩暴打一顿。
  
  但是上天显然没有听到他的祈祷,石之轩很快就回过神,直接横抱着宁楚下了楼。楼下有着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外表并不华丽,很普通,但马车内却大有乾坤。铺着厚厚的绒毯,还有一个燃着的暖炉,显然石之轩是早有准备。
  
  被点了哑穴的宁楚干脆就断了和石之轩沟通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呆在马车中,幸好石之轩亲自驾马车,他不用时时刻刻地看到他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直到出长安城的时候,宁楚才知道石之轩让他扮女装真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两人扮作夫妻上路,在战乱的年代中果然少了许多盘查。
  
  宁楚看石之轩的方向,竟是想往大漠而去,八成是想在大漠中找一处僻静的地方,好好修炼吸取邪帝舍利中的元精,以期治好他自己的精神分裂症。宁楚知道他不能用原来的医学知识来套用在这个世界的武林高手身上,即使他知道精神分裂症是精神上的疾病,寄希望于邪帝舍利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但邪帝舍利确实对他自己的心脏病有些微妙的益处,便也就不能否定这舍利是不是有其他功效了。
  
  但是宁楚却能肯定,这邪帝舍利中的元精,恐怕有七成都被他和那三个人分享了,在舍利中剩下的,大概除了少得可怜的元精外,就是大量的邪气和死气了。
  
  在这一路上,石之轩每晚都会抱着舍利盘膝修炼,他也不怕宁楚会跑,因为他封了宁楚的几处要穴,还全部搜走了他身上的银针和各种伤药毒药。宁楚只能无奈地跟着他走,每日接受他的传功治病,虽然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进展,但石之轩仍坚持不懈地努力着,非常有信心他能治好宁楚的心脏病。
  
  其实平心而论,石之轩虽然用手段才把他带在身边,但不管是那个温情的石之轩还是冷酷的邪王,都对宁楚爱护有加。显然石之轩没有做过父亲,但他却极力地在弥补。心情好的时候便和宁楚说些以前江湖上的趣事,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不会拿宁楚出气,而是闷头赶路。宁楚在不知不觉中也习惯了石之轩的两个人格时不时地变换,不光从表情上能分辨出来,这两个人格对他的称呼也不同。温情的那个就会唤他儿子或者青璃,而冷酷的那个就会喊他小子或者臭小子。
  
  这种表面和谐的景象,让宁楚不禁会想,若当年他没有被抛弃的话,那么就算在这个世界上只活了几年,但拥有父母的疼惜和姐姐的关爱,恐怕他也会是幸福至极的吧……
  
  宁楚知道侯希白他们并没有放弃寻找他,在经过寇仲的友军窦建德的势力范围时,他明明发现了有寻找他和石之轩的文书,但那上面写着的是找寻两个男子,被强迫扮成女人的他在外人看来,和石之轩就是很相配的一对夫妻,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头上。其间宁楚也在山林中发现过黑墨的踪迹,想来应该是循着他的气味找来的,可是见石之轩在侧,便不好现身,宁楚知道它肯定会远远地跟着他。
  
  一切都在暗潮涌动中,表面上当然是平静无波。可是在到了关外之后,宁楚却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因为他发觉石之轩好像是因为吸收了太多邪帝舍利中的邪气,整个人的脾气都变得十分诡异,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暧昧迷离,恐怕真的开始把他和碧秀心混淆起来。
  
  宁楚从心底升起恐惧的感觉,邪帝舍利有可能会治好石之轩的精神分裂,但是也有可能让他的病情更加严重。
  
  北方边塞雄奇的山水,前方群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延绵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水草茂盛,桦树、栎树等参天而起,道路崎岖难行,可以想像商旅路途之苦。
  
  此时已经过了寒冬时节,路上冰封的情况已经缓解。宁楚虽然内力被封,但仍不会感到特别寒冷,但他还是喜欢窝在马车内,能和阴晴不定的石之轩少接触就少接触一点。
  
  "到了,我们今天在饮马驿休息吧。"石之轩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宁楚知道今天天色仍早,可是在塞外遇到驿站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若他们错过了这一站,恐怕今夜就要分餐露宿了。
  
  宁楚不想和石之轩独处,好歹在有人的地方,还能安心一些。
  
  饮马驿位于峡谷一侧的山势高处,背傍高山,颇有占山为王的山寨味道,具备军事防御的力量。远处林木上仿佛云气缭绕,如神仙境界,使人着迷,宁楚早就在路上听说过饮马驿的温泉十分出名,想来那处便是温泉的泉眼。
  
  饮马驿的主建筑物是一座两层高的土楼,以正圆形的石砌围墙包环维护。主楼位于靠山的一方,围墙就由土楼的两侧开展,环抱出敞开的大广场。大门与主屋遥相对应,只有一个入口,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五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回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谈天,自有其懒闲写意的味道,天井中心是个宽达两丈的大水池。
  
  在回廊的桌椅上,分别坐着四五组人,兵器摆到桌面上,近四十人本来正高深阔论,却见石之轩和宁楚走了进来时,瞬间鸦雀无声,毫不客气地打量着他们。
  
  宁楚这一路上已经习惯了被人围观,知道自己扮女装至少有五分与碧秀心相似,就算是最近开始拒绝石之轩为他画眉上妆后,他自己随便弄弄,也会偶尔看到镜子中的自己而产生性别错置的感觉。再加上身边的石之轩更是英挺过人,两人站在一起确实是吸引眼球,所以对于现下这种情况也就不以为意。
  
  只是他却觉得有一个目光灼热得让人无法忽视,不悦地皱眉看了过去,却不期然地发现那人竟是个熟人。
  
  雄伟如山的身体坐在那里笔挺如枪,他的桌上放着长剑独占一桌,有着君临天下的霸道气概。轮廓分明,完美得一如大理石雕像的狭长脸孔挂着愕然的神情,不是久违了的跋锋寒还有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加更~~~~终于债还清了,哦耶!!!以后可以两天一更了~~~~~
另,强调一下,父子线其实还没开启,雷父子的同学可以不用担心^_^
咳,接下来是八卦时间……我因为住在比较偏远的郊区,所以楼下没有超市可以买零食。天气转冷,我和某男便不能出门压马路省得被冻成冰棍,他便隔几天来我家蹭饭之。反正我家里有爷爷奶奶外加小猫一只,多他一个也不多……一般都是我码字,他看漫画或者小说。
可是问题来了,某男来了我就要给他做饭,做完肯定我会跟着一起吃。以前每天只吃一顿的我现在改成了两顿,某男来还会带很多零食给我吃,然后……我是那种手边上有吃的肯定会立刻消灭掉的人……不全部吃掉我心里难受啊…………所以一般家里没零食…………
某男惊叹于我消灭零食的速度,然后决定以后来我家弄个带密码锁的箱子,把零食都放在里面,我码完字了才告诉我密码是多少…………嘤嘤嘤嘤~~~~~不带这样馋人的!!!!
PS:前天被某男带去吃自助餐的我,正难受的上吐下泻中……某男也一样…………所以明天我要是更新不了了,别赖我…………要赖他~~~~~~~嘤嘤嘤嘤~~~~~~~
73
73、第七十三章 狼盗 ...


  宁楚看到跋锋寒的那一刻,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愕然的表情,真想掉头就走。
  
  他不介意穿女装,但是介意自己穿女装被熟悉的人看到啊!
  
  石之轩显然也看到了跋锋寒,但是对于他来说,手下败将并不值得分得他半点心神。他也不想在天井处多停留,扔下一锭银子,开了一个房间,便拽着宁楚离开了回廊。
  
  宁楚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跋锋寒,发现他却一动不动地低头自斟自饮中,连眼都没有抬一下。
  
  进了房间后,宁楚直接扶着椅子坐了下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石之轩很熟练地抓过宁楚的手腕把脉,然后扶着他在床上盘膝做好,一把拉开他的衣服。在看到宁楚胸前那个陈年指印的痕迹时,石之轩的眸色深邃的少许,然后面不改色地伸手按上宁楚的左胸,像往日一样给他输入内力。
  
  宁楚的脸色慢慢地恢复了少许,直到他觉得差不多时,便挥开了石之轩的手,淡定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了半个月了,他每天都会觉得胸闷气短,而石之轩就必须每天替他输入内力缓解心脉的压力。好在他自己也可以运功抵抗,但这种治病的方法,还不如双修来的有用。
  
  宁楚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寻思着正好碰到了跋锋寒,是不是直接拽他去双修一下。不过他们已经好聚好散了啊……
  
  石之轩盘膝坐在床上调息着,为宁楚治病所需要的内力越来越多,虽然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但每天都是如此,便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可是石之轩却甘之如饴。
  
  "你去哪儿?"石之轩听到宁楚向外走去的脚步声,睁眼问道。
  
  "吃饭,我饿了。"宁楚丢下一句话,施施然地推门而出。
  
  石之轩自是不放心宁楚离开他的视线,其实他想让店家直接把饭送到房间里来,但难得看着宁楚有兴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跟了上去。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塞外的天说变就变,刺骨的冷风迎面一吹,宁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而这时身上感到一阵温暖,正是石之轩拿了一件狐裘披风披在了他的身上。
  
  "谢谢。"宁楚也不拒绝,却始终保持着疏离的态度。
  
  石之轩的脸色一黯,便走在宁楚的身前,微妙地挡住了大部分的寒风,领着他走向驿站的饭堂。
  
  此时闪电裂破乌云,惊雷在头顶响起,接着豆大的雨点由疏渐密的洒下来,转眼变成了倾盆大雨。一时天昏地暗,黑夜提早来临。
  
  原本在回廊处闲坐的所有人均避进饭堂,饮马驿的老板娘关上了饭堂的门窗,又点燃四壁的十多盏风灯,激烈的雨声雷响,似被隔离在另一大地里,当烧起四个壁火炉,堂内更是温暖舒适。
  
  石之轩本讨厌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但是却觉得大堂内要比还没有生火的房间里暖和,便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宁楚一眼就看到跋锋寒还是一个人占着一个桌子,在饭堂的正中央,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见跋锋寒根本没往他这边看来,宁楚不知道是应该失望还是应该松口气。此时酒菜被伙计们端了上来,大堂内的各人大吃大喝起来。
  
  那边诸人酒酣耳热,纵谈东北武林的江湖风月,加上老板娘不时传来的浪荡笑声,气氛热烈。宁楚就算是不想听,也能听得到几个词语频繁出现,例如"狼盗"、"安乐惨案"等等。宁楚觉得这些词语都很耳熟,便努力地去回想在原著中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不用多管闲事。"石之轩见宁楚无心吃饭,便放下手中的酒杯淡淡道。
  
  宁楚低垂眼帘,低声说道:"把黑色药瓶给我。"他身上的药和银针都被石之轩搜走了,所以他要是想要什么东西,必须要管石之轩要。
  
  石之轩本想问他拿药瓶做什么,但却发现宁楚的表情很严肃,便二话不说地从袖筒里找出黑色的药瓶递给他。
  
  宁楚迅速吃了一颗药丸,然后起身朝跋锋寒走去。
  
  石之轩皱起了双眉,却并没有立刻把宁楚拦住。他看着宁楚在跋锋寒的身边走过,看似好像两人全无交集,但凭他的眼力,自是可以看得到宁楚用巧妙的手法把那颗药丸放进了跋锋寒的酒杯中。而跋锋寒自然也有所察觉,面不改色地把那杯"加了料"的酒喝了下去。
  
  石之轩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了,见状便已经猜出个大概,等宁楚转了一圈回来时,心里超级不平衡地低声道:"你就那么关心他?我也喝酒了,怎么不担心我中毒?"
  
  宁楚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的内力不是不惧毒么?况且这和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黑店不一样,不是在酒里下的毒,而是在壁火炉之中。"由于正是战乱年代,他们这一路上遇到的黑店不计其数,不过基本都是在酒中下毒,因为劣质的蒙汗药或者毒药必须用辛辣的酒液来掩盖异味。宁楚从来不喝酒,而石之轩则因为身怀高强内力不惧下毒。可是这次却不一样,由于天降暴雨,这个大堂等同于一个封闭的室内,由壁火炉下的毒便很轻易地能让人在不知不觉间中招。
  
  石之轩冷哼一声,还未等说什么时,此时便见一个伙计一头栽倒在地,酒樽碎裂,酒溢遍地。老板娘和其他几个伙计接连倒下,一时堂内突然鸦雀无声,人人脸脸相觑,暗中提气,视察体内的情况。不久便人人惊呼喝骂,显是无一幸免彼毒,形势慌乱。这毒药非常厉害,一些武功不济的人,竟连坐都坐不直身体,直接瘫软在椅子里。
  
  因为有人滴酒未沾,也有人饭菜没动也着了道,所以已经有人猜出是由壁火炉下的毒,可是却没人能起身把那火炉熄灭。炉内的木柴像催命符般噼啪地燃烧着,每过一刻,众人体内的毒加重一分。
  
  堂内一阵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觉得脖颈间像驾着一把利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
  
  石之轩却懒得管旁人死活,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长身而起,打算回房休息。而有人则认为正是石之轩下的毒,毕竟大堂内这么多人,只有石之轩能行动自如,便满口污言秽语地怒骂了起来。
  
  石之轩懒得和这种人计较,但看宁楚纹丝不动,便知他一向心软。无奈地叹了口气,石之轩抬手一拂袖,四壁的炉火立刻应声熄灭,而再一拂袖,大堂的窗户便呼啦啦地开启,忽然这密封的世界又与外面风雨交加的天地连系在一起,寒冷的北风卷着冰冷的雨滴灌入,吹走了堂内的温暖,也带入了新鲜的空气。
  
  本来怒骂石之轩的那人像是被点了哑穴般,立刻消音。能拥有此等武功之人,又怎么能做下毒这么多余的事情?
  
  "只要有半刻钟,便可以把毒逼出来。"宁楚也不是烂好人,他药瓶里的解毒药有限,总不会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更何况这种毒虽然会让人失去内力,但却也容易用内力逼出。
  
  宁楚的这话一说出来,大堂内的人均松了口气。而就在此时,在雷雨声中,忽然听到了奔腾的马蹄声隐隐传来。
  
  "狼盗来了!"不知道是谁厉声喊了一句,凄厉得让众人心头一跳。
  
  狼盗是近来关外赫赫有名的一群马贼,劫财杀人,从不手下留情。今天这些人聚集在饮马驿,就是为了研究如何消灭狼盗,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反被暗算。
  
  此时马蹄声已经清晰可闻,听来有不下过百之众。
  
  宁楚看向石之轩,淡淡道:"我们可以现在就走,可是马车停在了大门口,若是不要马车的话,外面正下着大暴雨,我们风餐露宿倒是难过了点。"
  
  堂内诸人无不在闭目运功,希望能尽早把毒素迫出,以应付狼盗,形势紧张。跋锋寒则眯起眼睛,毫无顾忌地远远看着宁楚。
  
  石之轩冷哼一声道:"不用激我出手,方圆百里只有这里一处休息的驿站,我自是知道如何选择。"
  
  马蹄声在墙外入口处倏然而止,接替是撞击大门的声响,一下一下的传进来。
  
  得到了石之轩的保证,宁楚满意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在嘴里。味道还不错,就是膻味重了点。
  
  "轰!"门关断裂,外门终被破开。
  
  石之轩鬼魅般地从大堂中飘了出去,与此同时外面也传来各种哀嚎声。
  
  宁楚对石之轩超级有自信,别说外面只来了一百多人,就这种会打家劫舍的低级盗贼,就算再来一倍也不会伤到石之轩半分。可就在这时,宁楚顿觉身边有人出现,由于内力被封,宁楚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人拦腰抱住,朝后堂疾驰而去。
  
  "放开我,你是打不过他的。"宁楚抬头看着一脸刚毅的跋锋寒,淡淡地说道。
  
  "那我也要试试。"跋锋寒坚定地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抢亲了抢亲啦~~~嘿嘿…………………老跋你真有胆……等石爹反应过来你可有的受了…………
嘤嘤嘤嘤………………长评又到数了………………又要加更一章…………我…………我正在捧着肚子哀嚎啊………………早知道会闹肚子闹得这么厉害,那自助餐我肯定要再多吃多吃吃得要吐出来才够本啊………………嘤嘤嘤嘤~~~~~~
74
74、第七十四章 逃 ...


  跋锋寒绝对没有想到,在这塞外荒凉之地,竟然能遇到宁楚。
  
  在看到宁楚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对宁楚思念过深而产生的幻觉,否则他又怎么可能看到宁楚变成了一名女子?
  
  可是在看到他身旁之人的面容时,他才知道自己没有认错人。虽然石之轩染黑了鬓发,看起来年轻了许多,但这人的容貌他绝对不会忘记。正是他,把他的骄傲狠狠地踩在了脚底。正是他,迫他忍痛离开宁楚,饱尝相思之苦。
  
  跋锋寒也不是没有想过,石之轩迫他离开宁楚到底是因为什么。他也能看得出来侯希白对宁楚的爱恋,本以为石之轩是为他的徒弟侯希白才清除情敌,所以他虽然感到不忿,但也不以为然。毕竟一个男人若是需要师父出面才能争夺爱人,那么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得到宁楚。所以他才能毫无牵挂的离去,全身心地把自己投入武道的修炼中。
  
  可是今日一见,跋锋寒才惊觉自己可能是想错了。看样子分明就是石之轩胁迫宁楚单独上路,而且还为了掩人耳目而让宁楚扮成女子,而看宁楚那虚浮的脚步,明显是被封住了武功!
  
  跋锋寒当时就一股怒气上涌,险些当场就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幸好他及时克制了自己,才没有当场出手。
  
  他知道石之轩武功的可怕,所以不能硬抗,只能寻找时机。
  
  作为一个猎人,必须要有耐心。
  
  跋锋寒此次而来,是为了杀狼盗。但在他看到石之轩冲出去之后,却没有助他一臂之力的想法,而是坚定地冲向了宁楚。
  
  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那一百多名的狼盗,他杀起来有些费劲,可能还会受些重伤,但换了石之轩,也许连伤口都不会有一个。
  
  跋锋寒在抱着宁楚冲出大堂之前,从桌上摸起一个切羊肉的小刀,抬手便解决了不远处的老板娘。他刚刚已经发现,这老板娘偷偷地吃了解药,恐怕就是在壁炉里下毒的狼盗内应。这也能解释为何饮马驿光靠收取行人的住宿费就能建设成为要塞的规模,根本就是有狼盗在身后支持。
  
  宁楚并不意外,跋锋寒不出手的话,他也会让跋锋寒解决那个老板娘,毕竟他们若是离开的话,恐怕老板娘就会对这大堂里中毒的人痛下杀手了。
  
  跋锋寒出手迅如闪电,当听到老板娘的尖叫声嘎然而止时,他已经带着宁楚冲到了回廊之中。沿着回廊挂着的风灯在风雨中摇晃着,烛火跳跃不定,看得宁楚一阵心悸。
  
  "先放我下来。"宁楚忽道。
  
  跋锋寒的脚步立止,却犹豫地低头看着怀中的宁楚,没有放手。
  
  宁楚没时间和他废话,直接扳开他的手跳了下来,然后开始脱衣服。
  
  石之轩一开始披在他身上的狐裘披风由于大堂内温暖,早就脱掉了。宁楚现在脱的是石之轩逼他穿的女装。
  
  他早就受不了穿着女装被人当女人看待的感觉了,宁楚几下便把那件藏蓝色的女装脱下扔在了地上,顺便还把繁复的发髻拆开,把石之轩硬插在他头上的玉钗甩手扔掉。
  
  跋锋寒见了他的举动,不禁勾起嘴角,朝宁楚的耳垂摸去:"还有耳环。"
  
  宁楚扯下耳垂上夹的翡翠耳坠泄恨似地抛入天井中央的大水池,然后拢了拢散在脸颊旁的碎发,朝跋锋寒张开双臂,淡淡道:"这下可以了,我们走吧。"
  
  由于下雨,石板地面被雨水打得潮湿反光,风灯照上去,竟显得有些灯火阑珊之意。在这一片迷离的色彩中,跋锋寒看着宁楚向他展现出全身心的信任,内心不由得一阵激动。
  
  可是时间并不允许他细细品味这一刻的感觉,远远的还传来狼盗们垂死的呼喝声,跋锋寒定了定心神,重新抱起宁楚,朝饮马驿后山的温泉掠去。
  
  "我为了击杀狼盗,曾经勘察过这一代的环境,这附近除了饮马驿就是山林。再加上这样的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就算遁入山林,因为淤泥上留下的脚印,也会很快被发现。"跋锋寒几个起伏,便从回廊处来到了后山的石亭檐上。因为他们的鞋底都沾湿了,不能在石亭内逗留,否则就会留下痕迹。跋锋寒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雨水,但发现在这么大的暴雨中,这个动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宁楚指了指远处烟雾缭绕的温泉,"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藏在那里?"
  
  跋锋寒沉吟了片刻才道:"是的,这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温泉的雾气能起到很好的隐蔽作用,这也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石之轩以为他们已经遁入山林,远走高飞。但若赌输了,便是一败涂地的局面。
  
  "那就走吧。"宁楚一抹脸上的雨水,心中其实对能逃开石之轩的追捕没有任何信心。
  
  饮马驿后山的温泉规模不小,而且还是由多个温泉泉眼组成,乃著名的饮马温泉所在。不规则的若干个天然温池热气腾升,烟雾弥漫,雾气迷重,确实如跋锋寒所说,是个躲藏的好地方。
  
  跋锋寒抱着宁楚,小心地趟过几个温泉,自觉地彻底隐去了痕迹后,才在一个温泉中停了下来。滂沱的大雨仍是下个不停,但由于温泉的蒸汽温暖,倒不觉得冰冷。
  
  宁楚背后靠着石头,光滑的石面被温泉熨得温暖,靠上去暖暖的。宁楚仰起头,让雨水冲刷自己的脸。虽然只是暂时离开了石之轩片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自由了。这些日子以来,宁楚头一次觉得自己胸中的郁闷犹如被这雨水清洗得干干净净,忍不住微微翘起了嘴角。
  
  跋锋寒定定地看着他,在雾气的缭绕中,少年的面容几乎看得不太清楚。其实此时的少年根本算不上非常的美丽,甚至有些狼狈。发丝凌乱地贴在他的面颊,脸上的淡妆有些花掉,看起来眉毛就像是毛毛虫一般,但是那双眼睛晶亮迷人得像坠入凡间的星辰。
  
  他好像,比以前快乐了许多。
  
  跋锋寒看着宁楚微翘的唇角,心中冒起了酸泡泡,听着周围雨声噼啪掩盖了远处的厮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石之轩为何要绑你?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跋锋寒知道自己的说话语气像足了妒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资格去质问宁楚,可是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
  
  仿佛对着宁楚,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就会瞬间烟消云散。
  
  宁楚用袖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的妆都花掉了,连忙低头用温热的泉水洗干净。等他确信已经洗干净了之后才抬起头,发现跋锋寒仍是固执地等着他的答案,便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啊?是我父亲。"
  
  "什么?父亲?"
  
  跋锋寒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把宁楚带回去,然后对石之轩说:对不起,岳父,他搞错了……
  
  "是啊,很难以置信吧?不过我还没认他。"宁楚把湿透了的长发向后撩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他这样的父亲,真是倒了血霉了。"
  
  看着宁楚恢复了往日他熟悉的样子,跋锋寒也冷静了下来。虽然以父亲的身份来判断,之前撵他走的那件事还算说得通,但是哪里有正常的父亲会强迫自己的儿子穿女装?"究竟是怎么回事?"
  
  宁楚叹了口气,他也不想瞒跋锋寒。现在他身边的人除了他之外,都知道了他的身世,再多一个跋锋寒也没什么不可以。况且他现在武功被封,想要脱离石之轩的就只能靠他了。宁楚这样想着,便一五一十地把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跋锋寒越听脸色越凝重,他此时才知宁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他的病。怪不得他就觉得其中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跋锋寒伸手在宁楚的几处要穴上按摩,以期能够解开被石之轩封住的穴道。可是石之轩所用的手法均是魔门诡秘之道,他根本无从下手。
  
  "不用忙了,我自己也曾试着解开过,但是他警告我若是擅自冲穴,会引起走火入魔。"宁楚耸了耸肩道。
  
  跋锋寒深深地看着宁楚,却不肯放开在他身上的手。他们两人早就全身都湿透了,但由于宁楚穿着薄薄的中衣,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犹如第二层肌肤般,勾勒出他修长的身躯。跋锋寒看着宁楚眨了下眼睛,他长长睫毛上掉落了一颗雨滴,这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向下滚落,从优美的颈部到精致的锁骨,然后顺着完美的曲线向下,溶入在若干个雨滴中消失不见。透过那润湿的衣料,他几乎都可以看得到他那白皙的皮肤和胸前的那两点红樱……
  
  跋锋寒顿时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他也知道自己已经有太长时间没有涌起这种强烈的欲望了,和宁楚分开之后,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修炼武道之上。跋锋寒舔了舔唇上的雨水,尝到了一丝甘润,却不能缓解他胸口的骚动。
  
  "这么说,你和他已经在路上走了三个月了?"跋锋寒移动着自己的身体向宁楚靠近,动作缓慢得像一只优雅的狼,让猎物不会升起警戒的心。
  
  "是的。"宁楚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也很强大,居然能忍石之轩这个精神分裂症患者忍了三个月之久。
  
  "那么就是说,你至少有三个月没有和人双修了?"跋锋寒冷静地问道。自从得知宁楚的病需要双修才能续命时,他就看开了。若是这样的一个原因,恐怕他离开之后,宁楚也会另寻床伴。
  
  但没关系,他有自信,最后伴在宁楚身边的,肯定是他。
  
  宁楚皱了皱眉,开始觉得跋锋寒离得他有些太近了,可他的身后就是大石,连躲都没地方躲。宁楚别无选择地抬起头看向跋锋寒,看到他眼中那抹熟悉的火焰时,宁楚便了悟道:"你要和我双修?"
  
  跋锋寒直接用行动代替他的回答,直接低下头想吻住他肖想已久的薄唇,阻止宁楚说出什么足以气死他的床伴守则。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东西束缚住自己,牢牢地要把这个人守护在怀里。
  
  当宁楚意识到跋锋寒想要做什么时,没有来得及躲闪。他还没和他说清楚,自己其实现在已经有了放在心上的人,可是在当看到跋锋寒的脸迅速在自己视线中扩大时,宁楚忽然听到了远处有破风声响起。
  
  那种速度的轻功,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
  
  跋锋寒只好停下动作,拉着宁楚别无选择地躲入了温泉池底。
  
  温热的泉水堵塞住了跋锋寒和宁楚的听觉,但是他们都能感觉得到石之轩就在他们附近徘徊着。
  
  宁楚看向跋锋寒,在水底下的他,总有一种失真的感觉。但是看着他越来越痛苦却苦撑着不上浮的表情,宁楚知道他并不会内呼吸,只能在心中哀叹一声,把他拽了过来,覆上自己的唇。
  
  本是渡气的吻,却在气息交融的时候变了味道。
  
  这个宁楚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感到跋锋寒的手开始向下移动,朝某处开始侵入时,宁楚就真想开口骂人了。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就算是分别了这么长时间才见面,说他疯狗还真是不冤枉他!
  
  他老爹可就在岸边呢!他就敢在水底下这样侵犯他?
  
  
作者有话要说:捂眼睛……老跋你真是强大!竖大拇指!!!!
另,对于文中的季节做出调整,前文我会修改,石之轩和宁楚在路上走了三个月,现在已是初春。谢谢晓风残月同学提出的BUG^_^
咳……明天要和朋友去逛街,请假一天,今天这章就算是明天的正常更新,加更我还欠大家一章,不会忘记滴^_^
嘛……肚子终于缓过劲来了……我检讨了一下,终于发现那天是吃什么吃出了问题……那就是河蟹!!!绝对是吃河蟹吃出的问题!!!嘤嘤嘤嘤~~~~河蟹横行啊!!!!所以大家对下一章水底的肉戏也不要抱太大希望了…………河蟹啊………要清水啊………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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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七十五章 岳父大人 ...


  若让跋锋寒别再这么不规矩下去,其实也很好办,只要宁楚一把推开他,直接让石之轩抓个现形,跋锋寒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宁楚都不能这么做。他也是想逃开石之轩的掌控,而且若是跋锋寒被石之轩逮住,可就不只是上次那种受了伤的程度了。所以宁楚尽量扭动着身体避开跋锋寒的骚扰,可是他的武功被石之轩所封,现在在跋锋寒面前就等于待宰的羔羊,那点微弱的挣扎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其实跋锋寒又何尝想如此急色,但他却知道如今怀中的人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口口声声说着床伴守则的宁楚了。他是邪王石之轩的儿子。虽然不知道石之轩对他是何种态度,但刚刚他冷眼旁观,那石之轩对宁楚紧张在意的程度,可是远远超过了父亲对儿子的宠爱。
  
  简直像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境界。若宁楚是刚满月的婴儿,这种态度一点都不稀奇,可是宁楚都已是这么大的一个人了,这就有点奇怪了。
  
  若说是因为宁楚的病,跋锋寒却有些不以为意。他之前和宁楚日夜相伴,除了宁楚的身体纤细些,脸色不太好外,也没见他有什么异样,可见双修也是有益处的。可若是让石之轩抓回宁楚,依着那邪王对宁楚小心翼翼的那个态度,跋锋寒知道自己若是想再和宁楚有进一步的发展,肯定难了。
  
  所以才决定不管时间和地点,一定要先把宁楚重新夺回手中才行。
  
  在这一刻,跋锋寒不由得感谢在这种情况下,宁楚为了给他渡气,连嘴都无法移开,这样拒绝的话就根本无法说出口了。
  
  由于此时夜色已深,在温泉池底更是视线难及,可是跋锋寒对宁楚身体的每一处都无不记得一清二楚,很快就压制住了对方微不足道的反抗,就地正法了。
  
  宁楚真没料到跋锋寒真能做到最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却又被人体呼吸的本能逼得内呼吸继续运转着。跋锋寒动得很慢,怕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岸边的石之轩发现水波晃动的太厉害,也是因为他发觉宁楚适应得不好,只能放松身体慢慢推进。
  
  宁楚别无选择,在水底的那种失重漂浮感让他只能抓紧身上的跋锋寒,许久都没有双修的魔种开始觉醒,让他再也无力去思考。这几个月以来,他每日接受石之轩的传功,虽然支持了他并没有继续发病,可是心脉却日益微弱下去,幸亏他的体内有从邪帝舍利吸收的元精,才没有特别辛苦。
  
  就把双修当成练功吧,宁楚一狠心,便再也不去想这件事究竟对不对得起侯希白。
  
  人果然本质都是自私的。
  
  宁楚自暴自弃地想着。
  
  由于当初时间紧迫,他没有来得及和侯希白讨论过以后的问题。不过他们心中都是心照不宣的,宁楚也知道,侯希白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发病痛苦下去……
  
  "你在想着谁?"在宁楚发着呆的时候,跋锋寒已经抱着他从温泉里站了起来。温泉的水位到他们的腰际,他们上身的衣服还完好地穿着,可是水面下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宁楚心中还有气,决定实话实说道:"我在想着该如何向希白交代今天的事。"此时暴风雨已经变得小了,温泉周围还是雾气缭绕,并不见石之轩的身影,恐怕是已经到别处寻他了。
  
  跋锋寒闻言危险地一眯眼睛,身体却狠狠地撞击过去,"原来你是和他在一起了?"
  
  宁楚痛得向后一仰头,露出优美脆弱的颈部曲线,跋锋寒看得眼神一深,直接凑过去咬住他的脖子,一边啃咬一边问道:"除了他,还有谁?"
  
  宁楚被咬得酸痛,却不肯认输,一把拉开跋锋寒的上衣,反口也咬住了跋锋寒的肩头,两个人就像是两只野兽般,在温泉中翻滚咬打。虽然第一口是跋锋寒咬的,但他也没用内力,甚至宁楚咬他的时候他都没用真气护着,否则光是身体自觉产生的护体真气,就能把宁楚的牙震出血。
  
  宁楚一阵发泄,最后还是被跋锋寒压在了石头上一阵狠做,最终两人抱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喘气。当宁楚缓过神后,看到温泉上漂浮的血丝,才发现跋锋寒身上牙印指印四处挂彩,活像他才是被□的那一个。
  
  "出气了?"跋锋寒并不在意,吻了吻宁楚的额头,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刚刚失控咬上他脖颈的那处咬痕,满意地发现并没有破皮。
  
  宁楚发现他竟然低下头去要检查下面有没有伤痕,再也绷不住脸,一把推开他道:"还没出够气,若不是我内力被封,肯定一掌把你打飞。"
  
  跋锋寒知道宁楚说的这句话并不是开玩笑,当然在心底暗谢自己的岳父大人给他这次大好良机,否则他肯定不能一亲芳泽。算起来,跋锋寒也不得不暗叹自己运气不错,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和宁楚在一起的时候,宁楚那种情况,明显就是刚刚发过病,无力抵抗,才被他捡了便宜。
  
  不过跋锋寒一点都没觉得那次的回忆是美好的,所以也聪明地不会再提,一伸手捞回要上岸的宁楚,追问道:"刚刚的问题还没问完,除了那侯希白,你还染指谁了?"
  
  怎么把他说得像强抢民女的纨绔子弟?宁楚一脸黑线,"这种事,我不必和你交代吧?"
  
  "嗯?这种口气,那就是还有其他人了?"跋锋寒的脸比宁楚更黑,更加跳脚当初离开宁楚绝对是他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早知道石之轩是宁楚老爹的话,他怎么还能被他那种威胁逼走?"是不是子陵那小子?哼!我早就看出来他对你不怀好意了!"
  
  宁楚不喜欢跋锋寒把他说得像是所有物般的语气,冷冷道:"不光子陵,还有寇仲。"
  
  "好家伙,让他们好好照顾你,就这么给我照顾!"跋锋寒气得把牙都快咬碎了,用脚挑起沉到温泉底的斩玄剑,恨不得那两人现在就在他面前,好让他直接把他们碎尸万段。
  
  宁楚听着越发的不舒服,直接反过身,单手把跋锋寒压在了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跋锋寒,不要以为和我有过什么,就是我的什么人了。"
  
  跋锋寒闻言心中一黯,他当然知道他在宁楚心中甚至连寇徐两个小子都不如。虽然他第一个得到了他的身体,可正因为他的行为,才让宁楚没有正眼看过他。从头到尾,他都是他的双修对象而已。
  
  他从小在大漠中长大,在无数次生死搏斗中学会的,就是强者生存,想要的就要去掠夺。
  
  没人教他,若是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要如何追求。
  
  头一次,跋锋寒意识到,就算是他无数次把宁楚拥入怀中,后者也不会永远属于他。
  
  这种认知让他无比的挫败。
  
  就在这时,温泉岸边烟雾氤氲中出现一个修长的人影,石之轩淡淡的声音传来道:"原来你们在这里。"
  
  宁楚和跋锋寒一个心情混乱到极点,一个心情低落到极点,再加上石之轩武功卓绝,竟都没有发现他的靠近。而在他们听到石之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时,竟都呆住了,连动都没动一下。
  
  石之轩立在岸边,看着宁楚倾身压在跋锋寒身上,除了颈边的一处咬痕之外,没有什么痕迹,反观跋锋寒身上淤痕指甲划痕处处,再加上刚刚听到宁楚最后说的那句话,石之轩终于欣慰地微微点了点头。
  
  跋锋寒见石之轩面色缓和,并没有追究他们偷跑的事情,忍不住试探地唤道:"岳父大人……"
  
  "你叫我什么?"石之轩脸色立变。
  
  
作者有话要说:噗…………其实跋锋寒要是知道石之轩在想什么,叫"公公"也是叫得出来的……不过……"公公"……和TJ一样…………估计石之轩听了也要脸部表情扭曲……
因为前天那章算是昨天的正常更新,所以今天是欠了大家的那张加更~~~欢呼~~~~~我终于还完债了~~~恢复两天一更的欢乐日子,咔咔~~~~明天五点正常更新………………
关于肉戏河蟹的问题…………还是因为宁楚这个人的性格问题……我怎么写都不对劲……索性就都删了-。-,这篇清水了些,我下篇不会选择主角这么别扭的性格了…………咳……下篇的设定都想好了,暂时不剧透,不过保证肯定好看,还是武侠耽美同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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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生不如死 ...


  "岳父大人。"跋锋寒这次恭敬清晰地唤了一声。
  
  宁楚这时也才反应过来跋锋寒叫了石之轩什么,怒得他真想把跋锋寒踹到温泉里洗洗嘴。他什么时候承认石之轩是他爹了!跋锋寒又是他什么人?
  
  石之轩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沉声道:"把衣服穿好,出来。"说罢一甩袖掉头离去。
  
  宁楚看着石之轩的背影走远,估摸着他走到听不见的距离后,低声对跋锋寒说道:"你先走吧,他必会顾着我,不会去追你的。"
  
  跋锋寒好整以暇地在温泉里捡起宁楚的衣服,体贴地拧干,再用内力烘干,把他抱出温泉,甚至还想亲手帮他穿好。宁楚见他一点都不当回事,便再也不劝,劈手夺过衣服自己穿好。
  
  跋锋寒当然借机又吃了不少豆腐,笑得一脸满足。他又怎么不知道若走出去的话,石之轩定不会轻易饶了他,但这却是他得到宁楚的唯一机会。若是他就这么逃了的话,就真是永远失去宁楚了。
  
  宁楚知道跋锋寒此人很有主见,并不是他能劝得动的,穿好衣服后便没再理他,直接走出了温泉区。此时天上的乌云已散,露出皎洁的明月和漫天的星光。而在不远处的石亭旁,一身青袍的石之轩正负手而立。夜空上明月斜挂,照得草木迷蒙美丽,晚风徐起,夜凉如水,宁楚忽然觉得遍体生寒,向前迈的脚步不知道为何忽然停了下来。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宁愿一个人和黑墨浪迹江湖,就算最后孤独死去,也不想要石之轩这种强迫的父爱。这么多年,他其实都想要石之轩后悔,对他补偿,可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石之轩其实并不懂如何爱人。
  
  他的娘亲为他抛弃了自己的师门,他们打破世间的正邪之见在一起,可是结果呢?若石之轩再多替碧秀心想一想,就不会做出令她更加伤心的事情。
  
  比起先天心疾不治的儿子,更加令她无法接受的是能亲手抛弃亲生儿子的夫君。
  
  所以,石之轩终究还是最爱他自己,现在强迫他留在他身边,想要补偿的也不是他,而是他自己。
  
  "你不快乐。"
  
  跋锋寒的声音从宁楚的背后传来,宁楚并没有回头去看,也没有回答什么,但也没有否认什么。
  
  "我会带你走,堂堂正正的。"跋锋寒坚定地承诺着,说罢仗剑朝卓立在前方的石之轩走去。
  
  石之轩却并没有理跋锋寒,而是和他错身而过,把手中拿着的狐裘披风,仔细地披在宁楚身上,然后用内力烘干他仍滴着水的头发。
  
  跋锋寒此时才注意到,石之轩刚刚经过了一场一对百人的鏖战,可是一身青色袍衣上连一点血渍都没有沾上。
  
  这人的功力显然已经深不可测到极点。
  
  跋锋寒心下微凛,晚风送来不远处饮马驿前门处浓重的血腥味,无不提醒着他不久前那里发生过什么。
  
  石之轩确认宁楚并不会着凉了之后,才转过身,冷冷地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口中虽然问的是"你们",但看的却是跋锋寒。
  
  跋锋寒走到宁楚身边,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在下和宁楚两情相悦,请岳父大人成全。"
  
  宁楚闻言嘴角抽搐,连解释都不想多费唇舌了。
  
  石之轩当然不会这么容易被跋锋寒糊弄过去,眯起双目危险地问道:"我曾听你们提起过,究竟你们两人是谁强迫谁?"
  
  宁楚恍然,石之轩指的必是当初他们刚订了床伴契约,在九江城外他说出的那句话。
  
  跋锋寒却不等宁楚开口,抢先开口道:"岳父大人明鉴,是在下先强迫宁楚的,在下愿受岳父大人责罚。"跋锋寒感到他这句话说出口,周围的温度立刻降了好多,让人如坠冰窖般冰冷。
  
  即使不抬头,跋锋寒也能感受得到石之轩冰冷得要刺穿他的目光。他不后悔对石之轩如实明言,他和宁楚不愉快的开始,始终像是根刺一般扎在他们两人心中。就算他今日有意隐瞒,他日石之轩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
  
  况且,作为一个男人,就要敢做敢当,既然他做得出来,又何惧承认呢?
  
  跋锋寒抬起头,双目闪起前所未见的光芒。他要堂堂正正地得到宁楚,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宁楚其实并不止父亲对儿子的感情,他即使自知不敌,也不愿做夹着尾巴逃跑的废物。
  
  "拔剑!"石之轩一挥手,宁楚已经被他的掌风送到了一旁的石亭内安坐。他虽然已经怒到了极点,但每个动作仍是优雅得完美无瑕,不露丝毫破绽,悠然自若自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大宗师风范。
  
  跋锋寒右手按往斩玄剑,剑虽仍在鞘内,但人却变得剑锋般锐利,涌起一股凌厉的剑气,朝石之轩激冲过去。他的双目闪耀着凝然如有实质的强大自信,身体像拔天而起的傲松古柏,使人生出无论遇上任何风暴,他仍将屹立不倒的感觉。
  
  石之轩没有自持身份等跋锋寒先攻,而是直接对他轰出一拳。
  
  对于这个擅自动他儿子的臭小子,还要讲什么江湖辈分吗?
  
  而当宁楚被石之轩的掌风送到石亭内时,再一抬头,就看到石之轩一拳轰在了跋锋寒的斩玄剑上。只见跋锋寒手中的斩玄剑乱颤,剑鸣声不断,跋锋寒的嘴角也溢出血丝。
  
  "住手。"看着石之轩还要继续出手,宁楚忍不住出声道,"你没有立场替我出头。"
  
  这句话听在石之轩和跋锋寒两人耳中,都各有解释,不由得身形均同时停滞了一下。
  
  跋锋寒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淡淡道:"不管我是否有没有立场,此战我不会退却。如我不幸战死,就麻烦你将我就地火葬,骨灰就洒在草原上即可。"
  
  宁楚听着,心直沉下去,他知道以跋锋寒的高傲自负,这番话说出,便再无商量余地。
  
  问题是以石之轩的武功,就算是几个跋锋寒一起,也未必能胜。跋锋寒孤身决战,岂有侥幸可言,这番话就等若他临终前的遗言。
  
  宁楚虽然看不惯他对自己的态度,但终究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好兄弟,又怎么肯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石之轩打死。
  
  可就在他刚向前踏出一步时,跋锋寒背脊一挺,整个人像是下定了决心,稳如山岳地朝石之轩踏出三步,眼睛仍没有向宁楚看去,却沉声对他说道:"不用替我求情,这是我自己所求的一战。"
  
  这番对话,说得掷地有声,就连石之轩都不由得动容。要知石之轩成名到今日,经历过无数场或大或小的生死决战,知道跋锋寒实在是蚍蜉撼大树。若换了当年的他,肯定会找尽借口远遁,保住性命才是第一要务。听了跋锋寒的这一番话,石之轩不知道是该赞他真汉子,还是该骂他不识抬举。
  
  跋锋寒握剑的手仍是那么坚定,冷然道:"石之轩,若你今天杀不了我,那么宁楚就要让我带走。"
  
  石之轩的双目一冷,心中的最后一丝仁慈都被说得烟消云散。
  
  宁楚暗叫一声不好,眼见着两人快速战作一团,他现在没有内力傍身,就算站在石亭内都被外泄的真气逼得气息不稳,更别提靠近了。
  
  高手过招,定胜负往往就在一招之间。
  
  所有快速的动作如飞烟般散去。
  
  宁楚眼睁睁地看着石之轩一脚横踹到跋锋寒的丹田要害,后者如断线风筝般离地抛飞,直挺挺地掉在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上。
  
  "砰!"跋锋寒身下的青石板片片碎裂,而他却没能再站起来。
  
  宁楚扑到跋锋寒旁,只见他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呼吸已绝。宁楚又站起身冲到石之轩身前,直接从他的袖筒里和怀里抢出药囊和银针包,石之轩也没阻止他,甚至伸手解了宁楚的穴道,恢复了他的内力。
  
  反正那个人已经死了,让他尽点人事。石之轩拍了拍袖子,自觉心情无比的欢畅。
  
  凡是要从他身边勾引走他儿子的人,都罪该万死!
  
  但在他看到宁楚不光解开跋锋寒的衣服替他施针,还捧着他的头不断的以口渡气时,便开始感到不对劲。这么对一个已经死掉的人……他的青璃不会伤心过度,走火入魔了吧?
  
  可是看着他的表情不像啊!
  
  石之轩皱起眉,走了过去,打算不管宁楚同意不同意,都要把他拽起来。喏,这人刚刚不是说了,若他死了以后,要火化吗?赶紧烧了干净。
  
  可就在石之轩刚走到宁楚身边时,他竟然看到了,他本来认为已死的跋锋寒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跋锋寒困难地张开眼睛,眼神空洞涣散,直勾勾地瞪着宁楚,视而不见。然后片刻后逐渐凝聚,回复意识,困难地呼出一口气。在看见宁楚时,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想起刚刚发生过什么事,声音沙哑无力地说道:"我还未死吗?"
  
  宁楚见他终于被他救回来了,松了口气,往他嘴里塞了一个药丸,冷冷道:"你就那么想早死早投胎吗?"
  
  跋锋寒发现身体想动却动不了,知道自己以后恐怕身体就瘫痪了,成为一个不能动弹的废人,苦笑道:"为何要救我呢?这样生不如死的,做人有啥乐趣?"
  
  宁楚快如闪电地在他的几个大穴插入银针,对着他冷笑一声道:"这次换我强迫你,你就受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嘛…………跋锋寒是真汉子^_^,可以说,这次之后,宁楚才真正地放不下跋锋寒了。老爹你该有危机感喽~~~儿子在你身边,还被硬生生地抢走啦~~~~
债还完啦,开始两天一更,后天见,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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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后悔 ...


  
  石之轩曾说过,他这辈子没有做过后悔的事,那是因为他觉得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即使后悔也没有用。
  
  他知道他和跋锋寒的对决中根本没有放水,可是即使这样都没有打死对方,说明了他的青璃医术高明,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在看着他的青璃全心全意地照顾那个被他打成废人的跋锋寒时,石之轩的心底确确实实升起了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
  
  自从离开碧秀心的这么多年以来,石之轩从未和另一个人如此朝夕相处过这么长时间。就连侯希白小时候,他都是让仆役照顾,每隔一段时间去教导他。而最近的这三个多月以来,石之轩的生命中多了一个人,他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如此上心过,无时无刻不关心他的青璃是不是会冷,吃的东西合不合胃口……虽然宁楚一直不咸不淡的回应着,只有他一头热的全身心付出,他也甘之如饴。
  
  可现在……石之轩脸色阴沉地看着宁楚小心翼翼地用芦苇杆喂着跋锋寒喝药,开始后悔为何当初不把跋锋寒直接打跑,偏生是他亲手促成了现在的这种情况。他更想直接拽着宁楚抛下跋锋寒走掉,但宁楚被封的武功他已经给他解开,以宁楚现今的修为,他若是想分毫不伤地把他带走,也是不可能的。
  
  宁楚把手中的碗放下,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淡淡地对着站在门口当雕像的石之轩说道:"好像又有人来找你了,麻烦你在外面把门关好。"饮马驿的老板娘因为涉及勾结狼盗挂掉,塞外已成祸患的狼盗却被石之轩一人之力破掉,塞外奉行强取豪夺,强者拥有一切,所以饮马驿也归到了他的名下。石之轩从不在意这些,转手便送与了宁楚,宁楚便成了饮马驿新上任的主人。
  
  宁楚也觉得麻烦,但想着跋锋寒身体经脉正在重新生长,所以不能上路,宁楚索性就在饮马驿住了下来。其实宁楚根本都不用做什么,饮马驿的总管和小二仍都没变,也不会用琐事烦他,一切维持日常运转,只是会交一定数额的驿站分红给他。当宁楚收到一份不轻的金子时,才知道这才不是什么分红,而是保护费……
  
  杀个狼盗还有钱拿,也挺好的。只是石之轩因为邪帝舍利仍在被正邪两道追杀中,这么一停留,这些天内闻风而至的人便开始络绎不绝起来。
  
  石之轩自是不怕这些来送死的人,只是数量未免也太多了,吵得他无法专心吸取邪帝舍利的元精,可是他又不能扔下宁楚一个人上路,只好把心中的怒火都发泄到上门找死的这些人身上。一时邪王的名声大噪。
  
  听着房门"砰"地一声关上,跋锋寒虽然看不到石之轩脸上扭曲的表情,也能想象得出来,不由得心情大爽。他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全身瘫痪成为一个废人,但是却被宁楚教了换日大法,便重燃了信心。至今从没有一人能修成换日大法,因为要破后才能立,败而后成。他现在既破且败,正是乘机练成大法的好时机。换日大法有口诀云:既从一念还从一念灭;生灭灭尽处,灭灭生机起。
  
  只是一天一夜的光景,他便练成换日大法第一层的基本功,使断经重接。现在换日大法已进入夺天地精华以固本体的第二阶段,再有七八天的时间,他便可以功力尽复,更胜从前。
  
  跋锋寒一想到这点,就不禁扭过头去看宁楚。在石之轩的那一脚踢来时,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他却仍有机会在武道的荆棘路上修炼,这让他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他本来就不善言辞,一切用行动来代替,可他此时又不能动弹。
  
  必须说点什么,跋锋寒见宁楚收拾好碗筷,打算站起身走出去时,终于动了动唇道:"谢谢……"只有死后重生,才知道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世界,是多么幸福珍贵。
  
  宁楚冷哼一声道:"不用谢我,换日大法注定是你的。"原著中伤了跋锋寒的是毕玄,没想到换了石之轩也一样,看来跋锋寒命中注定是有这一劫。
  
  跋锋寒哪知道宁楚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也听出来宁楚是不想承他的情,不禁叹道:"也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跋锋寒有些觉得难以启齿,虽然他们两人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可是他也知道宁楚对他并不是爱情。若说换了躺在床上的是宁楚,跋锋寒自然会二话不说地承揽一切,可是他没想到,宁楚也能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甚至很多事情都为他考虑得十分周到,连一丝眉毛都不皱,亲历亲为。
  
  宁楚听了挑了挑眉,他在念医学院时,曾经学了一个假期的护理。把跋锋寒当成一个瘫痪重症的患者照顾,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宁楚知道跋锋寒心高气傲,即使是心怀感激,很多时候都不会宣之于口,这次真的是很难得了。宁楚瞥了他一眼,想到他是为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心中难免划过一丝异样,口中却淡淡地取笑道:"道什么谢啊,还要说什么下辈子做牛做马不成?"
  
  "那么虚的誓言,我才不会说。"跋锋寒嘿嘿一笑,忽然笑容一收,俊颜严肃无比地说道:"我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就成了。"
  
  宁楚闻言一呆,有种被表白的感觉,不知道如何回应。正想找个话题岔开时,忽然窗外一道黑影扑了进来,宁楚正想反身出击,却在出手是看清对方是谁,大喜之下赶紧收回了手,然后被对方直接扑倒在地。
  
  跋锋寒本来也是大急,但看宁楚不挣扎地被对方扑倒,便知道来者是认识的,再看到对方一身黑色熟悉的皮毛,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黑墨,好久不见。"宁楚摸着黑墨光亮的皮毛,放任着它在自己脸上舔蹭。他们自小一起长大,还从未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不光黑墨非常不适应,连宁楚都受不了。他总是习惯低头寻找着黑墨的身影,或者在半夜无意识地摸索着那温暖的皮毛,总是在一无所获之后失望地惊醒。
  
  "它好像是带来了什么信。"跋锋寒扭过头,看到了地上飘落到一旁的白纸,提醒着专注看着黑墨的宁楚。不是他要破坏他们的重逢,而是石之轩随时有可能回来,黑墨明摆着是趁对方不在才偷溜进来的。
  
  宁楚闻言推开压在他身上的黑墨,盘膝而坐捡起身畔的白纸。
  
  上面只是写了三个字:"龙泉见。"字迹俊秀飘逸,曾看过许多侯希白字画的宁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出自他的手笔。
  
  宁楚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字条,久久回不过神。虽然知道侯希白他们肯定是追着他来了,但那也只不过是猜测,此时终于见了侯希白的字条,心中涌上的温暖几乎要将他溺毙。
  
  "写着什么?"跋锋寒看到宁楚一见到那字条,就像是失了魂一般,不由得心下泛酸。
  
  宁楚直接把字条翻了过来给跋锋寒看,趴在宁楚肩上的黑墨还像是没亲热够,大头蹭着宁楚的脖颈,像是个撒娇的大孩子,喉咙里不时哼唧几声。宁楚待跋锋寒看完后,一收手,便把字条碾成粉末,随手洒在地上。
  
  "龙泉上京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仿造长安而建,人称塞外小长安。听说过不久,粟末部的开国大典将在龙泉举行,那里龙蛇混杂,估计是个脱身的好地方。"跋锋寒对塞外的形势很熟悉。
  
  "好,我们去龙泉。"宁楚知道光是自己,是无法顺利摆脱石之轩的。他也决定这次甩掉石之轩后,一定要不顾一切地奔回幽林小筑,求助于他姐。看他姐这十多年来生活逍遥无比,肯定对付石之轩是超级有手段。而且算算日子,石青璇和岳天也快成亲了。宁楚想了想,止住黑墨的玩闹,捧着它的大头,认真地说道:"黑墨,和希白他们去龙泉吧。我们在那里见。"
  
  黑墨刚见到宁楚,又怎么肯轻易离开,打着滚赖在地上死活不肯走。
  
  跋锋寒恨不得这个大型电灯泡赶紧消失,却知道这几个人中,黑墨最讨厌的就是他,他若是一开口赶它,黑墨肯定就要拼死留下来了,便不敢多说一句话。
  
  可是这次黑墨却是打定主意不再离开。
  
  黑墨素来都听话,最多也就是因为吃的和宁楚撒撒娇,这次史无前例的发起疯来,宁楚竟不知道如何教育它。趴在那里的黑墨能有两米长,宁楚就算拖着它的后腿把它打包扔出去都有些难度,更何况黑墨又不可能顺从地让他摆布,这一人一豹便扭打起来。
  
  正在纠缠间,一身戾气的石之轩推门而入,看到在地上滚成一团的黑墨和宁楚,明显愣了一下。
  
  宁楚被黑墨整个人扑在身下,黑墨危险的爪子正按在他的胸膛。宁楚的衣衫凌乱,在黑豹光滑墨色的毛皮下,更衬得他肤色晶莹如玉,加之黑豹健壮的躯体,对比之下他纤瘦羸弱,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
  
  "你们……"石之轩的大脑短路了一下,虽然他反射性的想直接把这头大胆的黑豹击毙扔出去,但却也知道这头黑豹的分量要可远比躺在床上瘫痪的那一个重要,只能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我要去龙泉。"宁楚索性不和石之轩解释,黑墨寻着他的气味追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为何去龙泉。"石之轩皱眉。
  
  "去给他买药。"宁楚一指床上的那位,跋锋寒在石之轩进来的那一刻便很聪明地闭眼装睡,省得风暴波及无辜,殃及池鱼。
  
  "对了,黑墨我也要带着。"宁楚摸了摸黑墨的大头,决定再也不和它分开了。就算是石之轩也不行。
  
  这是宁楚这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提出的要求,石之轩又怎么可能拒绝。
  
  只是石之轩很怒,看着宁楚一脸坦然地任那头黑豹压在身下,更是无名火起。但他也知道再继续呆在饮马驿,恐怕会引得更多的人来抢夺邪帝舍利,他早就想走了。只是没想到不光要带着那个跋锋寒,还要加一个畜生!
  
  邪王的脸仍然面瘫着,可是心中早就扭曲了,按着门框的手深深地陷进了木条。
  
  他后悔了!是的!他后悔了!早知道当初就拼着在外面淋雨,也不会来饮马驿投宿了!
  
  
作者有话要说:邪王大人,挺住啊!!!!!这才刚开始………………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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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第七十八章 忍 ...


  在石之轩的字典里,第一页就是"忍"这个字。
  
  为了学到正派功法,完善自创的不死印法,他曾经隐名埋姓拜在四大圣僧门下,做了三年的和尚。
  
  为了逃避四大圣僧的围捕和宁道奇的追杀,他曾改名换姓地逃了三年。
  
  所以石之轩一直觉得自己能练成绝世武功,一直和他的忍功密不可分。
  
  但是他却知道在他被江湖人封为邪王之后,他便把他字典里这一页的"忍"字撕掉了。毕竟人到了这样的境界,就无须再忍,而是变成别人忍耐他了。
  
  然而,石之轩悲摧的发现,时至今日,他竟然还要忍。
  
  他堂堂的一代邪王,居然变成了马夫……
  
  其实在这之前的三个月,他也是如此,但那马车中就只有他的青璃一个人,他也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马夫,但现在车里多出来一个人一个豹子,他的青璃完全围着他们转,让石之轩强烈感到自己其实就是个马夫。
  
  但是他憋气归憋气,却根本无法更改现今的状况。他总不能让那个瘫子来赶马车吧?还有那个黑豹,就算是在车厢里睡觉,马都觉得战战兢兢的,更别提探出头来了。他更不可能让他的青璃来赶马车,所以只好万分不愿地挥着鞭子,还要小心手中的力道不要把马直接抽死。
  
  听着车厢外震天响的马鞭声,跋锋寒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躺在黑墨身上的宁楚。他自然知道外面的石之轩在生什么闷气,从他对他一直都没消弭过的杀气,就能猜得出来。虽然身处在杀气弥漫中很不舒服,但跋锋寒也渐渐适应了这种修炼,心志竟锻炼得更上了一层楼,可以视石之轩的杀气于无物了。
  
  宁楚感到跋锋寒的目光,以为他需要喝水,便从黑墨的身上爬起来,拿起一边的水壶,扶着跋锋寒坐起身。
  
  跋锋寒喝了一口水,视线却没有离开宁楚,他们重新上路后,宁楚自然没有再穿女装。而是换了一身室韦人的打扮。长发披散,身穿革服马甲,袒臂露胸,更衬得肌肤白皙如同美玉。
  
  这种装扮在草原上非常普通,可是宁楚穿起来,却格外惹人注目。尤其宁楚□穿着切合身材适合骑马的长裤,越发勾勒得他腰细腿长。那两条笔直修长的长腿,看得跋锋寒双眼发直。更遑论那莲藕般的双臂和若隐若现的春光就在他眼前晃悠,跋锋寒就算喝再多水都觉得喉咙干渴,终于忍不住伸手探了过去。
  
  当手掌接触到滑腻的触感时,两人同时呆住了。宁楚忍着怒火,冷冷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动的?"
  
  跋锋寒吞了吞口水,仍似不相信自己可以动弹了一般,在宁楚的身上又摸了几把,这才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就在刚刚才确定。"
  
  宁楚直接把手中的水浇到跋锋寒身上,然后一甩车厢帘,走到马车外面去了。被吵醒的黑墨抬起头来,迷茫地看了跋锋寒一眼,然后嘟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继续酣睡。
  
  跋锋寒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还没等他的手放下时,就听到车厢外一声咆哮,宁楚又被原封不动地扔了回来。跋锋寒笑得灿烂,心想他和岳父大人果然还是有共同点的,那就是穿成这样的宁楚绝对不能让他在人前抛头露面。
  
  宁楚拢了拢头发,不解石之轩为何看到他出去就发那么大的脾气。草原虽然才进入春季,但白天的太阳已是很炽烈,坐在车厢里简直就和蒸笼一般。室韦人的衣服清凉舒适,正适合这种气候。宁楚其实更想把头发盘起来,但是那样不伦不类,只好那样披着。
  
  "至少,里面穿上一件吧。"跋锋寒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道。
  
  宁楚拧起眉,不悦道:"哪有那样穿的?"他懂不懂什么叫入乡随俗啊?
  
  跋锋寒也不再说话,而是撑起了身子,直接身体力行地把宁楚压在了身下。
  
  宁楚一愣,还没意识到跋锋寒想要做什么,而在看到跋锋寒低下头,胸前传来熟悉的酥麻感后,不敢置信他居然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
  
  "快起来……呜……你舔哪里呢!"
  
  马车明显颠簸了一下,然后好像是什么东西折断的声音传来。
  
  "嗯啊……快放手!"
  
  黑墨抬起了头,没有焦距的金黄色眼瞳朝这边看来,然后瞬间意识到它看到了跋锋寒正在欺负它的宁楚,立刻吼了一声。车外的两匹马听到吼声,飞快地奔驰起来,一时马车上下颠簸不断,饶是宁楚身怀内力,也一时头昏眼花,无力再对肆无忌惮地跋锋寒抗拒。
  
  跋锋寒在黑墨的爪子刺进他的脖颈前,适时地放开宁楚,然后满意地看着宁楚胸前留下自己所制造的靡乱痕迹,"这下你就不能这么穿了吧?"跋锋寒遗憾地舔了舔嘴唇,若车外驾车的不是石之轩,或者他身边没有个碍眼至极的野兽的话,他才不会放过宁楚。在奔驰的马车上做,也是极有情趣的。
  
  宁楚低头一看,脸黑了一半。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歪在一旁,做瘫痪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宁楚冷哼一声,只好从包袱里翻出来一件衣服换上。一边换一边眯起眼睛思考该如何报复跋锋寒。已经在他的药里加了双倍的黄连,可是好像这种惩罚对跋锋寒没有什么用……
  
  此时失控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一个急刹车之后,黑着一张脸的石之轩揭开车帘而入,直接把跋锋寒丢到车夫的位置上,冷冷道:"既然你能动了,换你来驾车。"
  
  跋锋寒倚着车厢,拿着那根已经折成一半的马鞭苦笑。但这却难不倒从小生长在大漠的他,跋锋寒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把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口哨,指挥着马匹继续前进。
  
  宁楚却知道跋锋寒虽然能动弹了,可是却并不是真的全好了。他掀起车帘,发现跋锋寒坐得笔直,但却可以发现他的额角已经渐渐渗出了细汗。
  
  石之轩正享受着和儿子同处在车厢中的感觉,搜肠刮肚地想着开场词,还没等想好,就发现他的青璃直接没理他,一甩车帘,直接走出去陪外面那个臭小子了。石之轩愣了片刻,才挑起车帘一角,看着那个臭小子竟然整个人靠在了他的青璃肩上,即使看不到他的脸,石之轩也能想象得到,那张脸上肯定挂着让人恨得牙痒痒的欠揍笑容。
  
  "嗷!"身后传来黑墨的低吼声。
  
  石之轩扭头看着肩上那个黑黝黝的爪子,和那盛满同情的黄金色眼瞳,真想一掌把这个通人性通得可怕的豹子扔下去。
  
  可是他也只能是想想。石之轩咬牙握拳,忍,他只能忍……这种需要忍耐的感觉,真的是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宁楚根本没注意到石之轩纠结的心情,他正在跋锋寒的指导下学习如何驾马车。初时还有些生疏,但很快便学到了诀窍。在车厢内和车厢外看到的景象完全的不同。沿途尽是疏密有致的原始森林,覆盖着高低起伏的山野,林荫深处清流潺潺,偶尔更可见到平坦的草野,春风吹拂下树声应和,令人神舒意畅。宁楚心情大好,难得连跋锋寒把整个身子都靠了过来都不去计较。
  
  路上遇到很多行走的商人,都是因为龙泉即将举行的建国大典而活跃的。宁楚之前和石之轩一起上路是也遇到过许多,可是草原上通用的突厥话他根本听不懂,石之轩就算能听懂也不会告诉他什么消息。现在身边的人换了跋锋寒后,情况便变了。跋锋寒不光告诉他一些新闻,而且那些商贩们很多都认识这位在草原上赫赫有名的马贼猎人,主动上来送他们一些商品,同时也带来了一些最新的消息。
  
  宁楚这才知道原著中的赫连堡之战,还是发生了。只不过寇仲和徐子陵身边的人,由跋锋寒换成了侯希白。此时大草原上最大的新闻,就是在中土正如日中天的少帅寇仲和徐子陵已亲临草原,还在统万城南的赫连堡和多情公子侯希白,力抵颉利和他的金狼军狂攻至天明,其后与突利大破颉利的金狼军于奔狼原。
  
  饶是跋锋寒,听闻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假的,直到过往的商旅人人都说此事时,跋锋寒才相信,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他们三人也真强横,竟连颉利的金狼军都能抵挡。"
  
  宁楚却知,若不是在饮马驿碰上了跋锋寒,后者应该会和寇徐他们会合,这赫连堡之战中,也会有他的名字在。听着商旅们用他不熟悉的语言激动地形容他们道听途说的激烈战况,宁楚却无法不去想象,侯希白定是在自知被金狼军围困在赫连堡时,才让黑墨自己带着字条逃生。他此时回想起来,才想起那三个字是用木炭条写成,定是在形势极为凶险的时候写下的。
  
  他们定受了很严重的伤。
  
  宁楚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插翅飞到龙泉。并不是为了有伤口可以缝合而兴奋,而是为他们的安危而产生的担心。
  
  一直以来,他都是负责处理他们的伤口。看着他们不断地受伤、痊愈然后再受伤,宁楚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境也产生了变化。明明可以客观对待的治疗,可是却在看到伤口时,产生不忍的感觉。
  
  马车仍是徐徐前进,山势忽然变化,穿出一道狭长的幽谷后,眼前豁阔,长斜坡下草地无垠,林海莽莽。春风吹拂的草浪中隐见营帐土屋,那些土屋就像土制的帐蓬。宁楚知道这里就是跋锋寒提到他们快到的花林集,是一处极其繁华的市集。这里营帐处处可见,土屋灰黄,以靠近江流处最为密集,形成花林集的唯一大街。
  
  马车驶到了花林集的这条大街之上,跋锋寒还不能任意动弹,坐起来就已经很费力了,但却不影响他说话。言语不通的宁楚在他的帮助下在花林集订了两间帐篷,打算今晚住在这里。他扶着跋锋寒走进其中一间,黑墨自己到草原上去撒欢去了,而另一间自然是留给石之轩的。
  
  宁楚没去管石之轩,后者一直臭着一张脸,宁楚更是不会主动去惹不痛快。跋锋寒赶了一天的路,静下来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冥想,宁楚很想去花林集上逛逛,但一想到自己不会突厥话,就算是出去也没啥用,况且跋锋寒需要人守着,只好靠在床边拿起一本书聊胜于无地看了起来。
  
  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当没有灯火书上的字都开始模糊起来时,宁楚坐起身,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弄点吃的回来。可他刚站起身,一道人影旋风似地冲了进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石之轩压低着声音,不容宁楚拒绝地沉声道:"跟我来。"
  
  宁楚毫无选择地被他拉出了帐篷,还未回过神时,就被拉进了隔壁的帐篷。一进去,宁楚就看到了帐篷内一名男装女子正盈盈站在烛光里,一动不动。美貌清丽脱俗,手持色空剑,不是那师妃暄是谁?
  
  "这是做什么?"宁楚自然能看出来师妃暄是被石之轩点了穴道,才被迫站在这里的。只是他不知道石之轩叫他来,是为了什么。
  
  "晚上我住其他地方,你慢慢来没关系。"石之轩别有深意地笑了两声,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嘛…………石爹在不遗余力地掰直自己儿子………………远目……………………
明天是小年哦~~~大家记得要吃灶糖,嘿嘿~~~~开始过年喽~~~~~~我好想放假停更啊…………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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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我们 ...


  宁楚虽然并不知道石之轩带他来见师妃暄有何用意,但在接触到他临走前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时,顿悟这样类似的场景以前好像发生过,便立刻表情扭曲。
  
  原来这回不送男人,改送女子了。
  
  宁楚真想追上去,扯着石之轩的领子,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不过看着被点住穴道也一派从容自若的师妃暄,便知道这位师仙子定是不知道石之轩绑架她来是什么意思,否则怎么可能一脸淡定。
  
  可是宁楚也不肯上前为她解穴。天知道石之轩是用什么手法点住她的穴位的,若他想要解穴,可不要摸遍她的身子?男女授受不亲啊!说不定到时候石之轩就会跳出来,逼他们成亲了。
  
  宁楚按了按微痛的额角,一点都不怀疑石之轩会做出这样的事。唯一庆幸的是这塞外民风淳朴,没地方让石之轩去买那种特殊的药,否则会更棘手。
  
  宁楚叹了口气,走到帐篷里唯一的一张桌子前,拿打火石点亮了桌上的油灯。一时帐内灯火摇曳,映得身穿男装的师妃暄越发淡雅如仙,宁楚却根本没有心思欣赏。
  
  "宁公子,成都一别,许久不见了。"师妃暄见宁楚没有说话的意愿,便大大方方地开口道。一点局促之感都没有,甚至根本不在意他们两人孤男寡女深夜同处一室。
  
  "师姑娘来关外,可是为了石之轩?"宁楚知道自己在明知故问,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他也闹不准石之轩是不是已经走了,他就这么放师妃暄离开行不行。"师姑娘,石之轩武功高深莫测,今日他心情尚好,没有对你下杀手,下次就很难如此侥幸了。"宁楚见师妃暄手中仍握着出鞘的色空剑,便知她肯定是来偷袭石之轩的。师妃暄剑术肯定已达超凡入圣的境界,但要杀死石之轩,仍是不可能的事。
  
  师妃暄秀眸射出坚定的神色,缓缓道:"我们决定无论追到天崖海角,绝不让石之轩安定下来修练邪帝舍利内的魔功。"
  
  "我们?"宁楚挑了挑眉,"散人他老人家也追来了?"师妃暄的师父,慈航静斋的斋主梵清惠是不可能随便离开慈航静斋的,那么够份来追石之轩的,也就要数天下第一人宁道奇了。四大圣僧总在中原活动,倒很少到关外来。
  
  若是宁道奇来了……宁楚撇了撇嘴,那就有好戏看了。宁道奇和石之轩的武功谁高谁低,在若干年前曾有分晓,石之轩曾被他追得狼狈而逃。可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宁楚知道石之轩心高气傲,当年的事情,肯定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如此看来,宁道奇亲来,谁胜谁负,恐怕还未成定论。只是除了宁道奇外,阴癸派的祝玉妍和婠婠也对邪帝舍利势在必得……宁楚并不为石之轩担心,后者是谁啊?是这个世界的BOSS,谁能奈何得了他啊?不过,他倒是可以趁乱逃离石之轩的钳制。
  
  师妃暄若无其事地说道:"时间紧迫,妃暄没有时间去通知别的人。"
  
  宁楚闻言一愣,想追问那她还和谁一起来的,但见师妃暄保持她一贯的冷然自若,没有回答的意愿,宁楚便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他心知肚明与她之间有一道难以弥补的鸿沟,正如他看不惯对方用什么玄门正宗的身份扰乱世事一般,师妃暄也一直防备着他所修炼的道心种魔大法。
  
  师妃暄沉思了少顷,忽道:"宁公子可知如若石之轩真能借舍利把破绽缝补,第一个要杀的人是谁?"
  
  宁楚抬眼朝她看去,并不说话。
  
  师妃暄也不以为意,柔声续道:"妃暄知道宁公子和青璇一向交好,青璇甚至可以把不死印法的事情交给你去处理。青璇正是石之轩唯一的破绽,可以说是石之轩心病的根源。若石之轩用邪帝舍利缝补了他的破绽,那么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石青璇。"
  
  宁楚闭了闭眼睛,想要平复激荡的心情。
  
  石之轩唯一的破绽?
  
  他知道那并不是他姐姐石青璇,而是他。
  
  在和石之轩同行的三个月间,虽然冷酷无情的石之轩和温柔儒雅的石之轩经常交替,而冷酷无情的那一面渐渐地减少,可是他曾不止一次察觉到石之轩对他外泄的杀气,和那双毫不掩饰着杀意的眼眸。
  
  难道,这就是石之轩坚持带他走的原因吗?是想在用邪帝舍利缝补自身破绽之后,第一时间杀了他?
  
  还是……无法忍耐他这个残次品吗?一定要亲手解决掉吗?
  
  宁楚觉得心脏在一点点地刺痛着。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怎么能相信,石之轩能做一个慈父?他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被威胁,才被石之轩钳制在身侧的吗?
  
  见宁楚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师妃暄也同情地看着他,没有继续说话。她这些日子追着邪帝舍利的邪气而来,也多少看到过石之轩和宁楚相处的片刻画面,知道宁楚曾被封住了武功,被迫穿女装示人。虽然佛说要对众生一视同仁,但师妃暄此时也不得不深深地同情宁楚,当在看到宁楚松垮的衣襟中隐约露出些许可疑的痕迹时,内心也免不得多想了一些有的没有的。
  
  真乱啊……真乱啊……师妃暄的内心在无声呐喊,她早知侯希白对宁楚的爱恋之情,这下宁楚反被石之轩带走……师徒共争一人……师妃暄一时脑补得无比纠结。
  
  帐篷内寂静得足以溺得死人,只闻得灯芯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师妃暄本想多费唇舌说动宁楚对付石之轩,但看着他难看的神情,师妃暄便吞下了剩下的词句,心想即使不用劝,宁楚也不会放过石之轩的。想到这里,师妃暄便沉下心运功冲穴。等她刚冲破天池穴时,帐篷里忽然冲进来一人。师妃暄待看到对方相貌时心中一喜,连话语中都带着惊喜道:"子陵!"
  
  徐子陵本是在花林集看到师妃暄留下的求救信号,一路追来的,一进帐篷就看到师妃暄被点住了穴道站在当中,而宁楚则一脸难看地坐在旁边。徐子陵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宁楚在看到是他冲进来时,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几分。
  
  "你们是一起的?"宁楚只觉得心中非常的不舒服,想起原著中徐子陵和师妃暄的恋情就起始于塞外,越发地感到胸中发堵。怪不得刚刚师妃暄怎么都不说"我们"是她和谁。
  
  "不,我只是看到了妃暄小姐的求助信号。"徐子陵很自然地解释道,"赫连堡之后,我和寇仲他们分头行事,他们先去的龙泉。我听闻饮马驿站有石之轩的传闻,所以沿路一直追来。"
  
  宁楚胸中的郁闷化开了一些,但看着徐子陵走近师妃暄,打算替她解穴时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他一个闪身便挡在了师妃暄身前,然后拿起她手中所持的色空剑,倒转剑柄,用内力透过剑柄,在她身上试了几个穴位,总算是替她解了穴。
  
  师妃暄的穴道一解,便后退了几步,和宁楚拉开距离,淡笑道:"多谢宁公子了。"也绝口不提为何之前宁楚不帮她解穴,徐子陵一来就抢着帮她解了。师妃暄知道自从徐子陵进到帐篷里以来,只在最开始看向她了一眼,随后视线便一直凝固在宁楚身上。
  
  宁楚把色空剑递了过去,淡淡道:"师姑娘,天色已晚,我要休息了。"宁楚其实一直以来,对师妃暄都怀有若有似无的敌意。因为师妃暄的心计实在是太深了,在原著里,她不动声色地玩弄徐子陵的感情,就是为了通过徐子陵来控制寇仲断绝争霸天下的梦想。
  
  都是要做尼姑的人了,怎么还玩感情游戏?
  
  师妃暄对宁楚明晃晃的敌意并不以为意,接过色空剑后,朝他微微一笑便转身离去。
  
  徐子陵见宁楚表情难看,不知道这赶人是不是也包括他,此时见师妃暄离去,便不由自主地调转了视线。
  
  师妃暄走出帐篷之后,听到帐篷内传来一声别扭无比的声音:"你留下!"所指的自然不是她,师妃暄再也不敢多呆,快走了几步,绕出花林集繁华的大街。在走到风灯照不到的地方时,被从暗处伸出来的一条绸带裹住腰身,带往更阴暗的角落。
  
  师妃暄也不挣扎,任凭那条绸带裹着,等过了片刻刚稳住身形,抬头便看到婠婠那张宛若月下精灵般的脸容,正笑得一脸灿烂地凝视着她:"我本想去救你,但又怕石之轩折返,所以一直盯着他走进一个酒家,到现在还没出来。怎么样?宁楚那臭小子没敢对你怎么样吧?"
  
  "宁楚能对我怎么样?"师妃暄不解,伸手整理了一下被婠婠的天魔带弄乱的衣襟,一脸淡然。
  
  "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啊?宁楚其实是石之轩的亲生儿子,石之轩刚刚抓了你却没伤你,巴巴地送到宁楚那臭小子面前,估计是想让你做儿媳妇呢!"婠婠皱了皱鼻子不满着,显得无比的娇俏可爱,"真是的,早知道这样的话,今晚我猜拳就不作弊,直接输给你算了。这可以压倒宁楚那个大补品的最佳时机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我怎么就一时糊涂,答应和你联手了?现在毁约还来不来得及哩……"
  
  草原初春夜晚的寒风吹来,师妃暄风中凌乱。
  
  师父说,出世之前必先入世,可是却没说这个世界这么可怕啊!
  
  
作者有话要说:咳…………突然觉得师妃暄也很有爱…………远目………………师妃暄没回答宁楚的问题,是觉得她迫于无奈,和命中的宿敌婠婠联手……很丢人-。-
咳,接下来八卦一下…………昨天我爹娘突然心血来潮,把我小时候的相册翻出来看了。我忍不住拿过来瞄了一下…………然后雷得风中凌乱…………之前说过了,某男和我是小学同学……在少的可怜的两张小学合照里,我的身边…………居然都是某男同学…………以前根本没有注意过…………我前一阵还和他回忆过,小时候因为我是玩得很凶的那种假小子,而某男是学习超好不愿意玩课外活动的人,所以基本没有交集…………可是…………可是仅有的这两张合照…………为何会在一起-。-,明明几十号人…………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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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八十章 决定 ...


  "你留下!"
  
  徐子陵收回看向师妃暄的目光,讶异地回过头看向出言留下他的宁楚,正好来得及把他脸上别扭的表情收入眼底。
  
  宁楚话一出口,顿时就后悔了,但这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他又不可能让徐子陵装作没听见,只能生硬地接下去道:"脱衣服,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徐子陵心下掠过一丝失望,但也知道这是宁楚的习惯,便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一边脱衣服一边浅笑道:"伤口都已经愈合了,我们都随身带着你的伤药,很管用的。"
  
  宁楚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轻松下来,他看着徐子陵身上大大小小仍在愈合的伤口,说不出话来。赫连堡之战至少都过去了五天了,徐子陵身怀堪称疗伤圣品的长生气,这些伤口居然还留下了疤痕,可见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宁楚一摸身上,发觉自己带着的伤药都被石之轩没收了,要来的一些都在跋锋寒身上用了,现在竟然什么都没有了,不由得皱眉道:"伤药还够用吗?等我到龙泉的时候买些药材,再做一些给你们。"
  
  徐子陵点了点头,赫连堡一战把他们带着的伤药都已经用尽。那一晚,实在是无法想象的凶险。现在回想起来还会忍不住后怕,只觉得像是一场噩梦。
  
  宁楚仔细地看着徐子陵身上的伤口,一边看一边问道:"他们两人的情况怎么样?"
  
  徐子陵略微犹豫了片刻才道:"寇仲和我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侯希白的伤势重了一些,不过有寇仲在他身边,应该没什么事。"
  
  宁楚的心如铅坠,知道徐子陵和寇仲两人身怀长生气,对于伤势的恢复是最有用的,而同样的伤势,对于侯希白来说就要花上好几倍的时间。
  
  徐子陵见宁楚一脸毫不掩饰的担忧,心中泛起酸涩。在宁楚的心中,究竟是喜欢侯希白多一些……
  
  可是,徐子陵仍不愿放弃,在赫连堡之战的那夜,他们以为必死无疑,曾经开诚布公地谈过一次。若能有幸活命下去,三个人决定一起呆在宁楚的身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终是要护着他一生一世。
  
  没想到,他们还真有命活下去。他们都同意那晚的决定,可是他们却都知道,最终决定的其实是宁楚。
  
  徐子陵看着宁楚的半边脸庞陷进烛火照射不及的阴影中,明暗对比,使他那张美丽至极的脸容,更添上了无可比拟的光晕,照得他像一尊完全没有瑕疵的雕像。徐子陵看得入迷,终是忍不住把从刚刚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小楚,你刚刚叫我留下,真的只是为了看看我身上的伤吗?"
  
  徐子陵的这句话刚问出口,就看着宁楚的脸上现出措不及防的狼狈,然后红晕就如同水墨画一般,瞬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晕开,就像羊脂白玉之上沁了一层耀眼的赤色般瑰丽。徐子陵一瞬不瞬地看着宁楚,心中一阵狂跳。
  
  宁楚知道徐子陵向来敏感,若是另找理由搪塞,反而不好,在片刻怔忡后,索性直白地说道:"我不喜欢你和师妃暄在一起。"
  
  "在一起?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她在一起?"徐子陵不放松地追问道,也不解释他今晚来实在是巧遇,他根本和师妃暄没有任何交集。他只是盯着宁楚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处微妙的变化。
  
  为什么不喜欢?说师妃暄打算利用他来控制寇仲?
  
  可这又关他什么事?
  
  宁楚仰起头,看着徐子陵俊逸的面容,知道在刚刚胸中闪过的那一股酸意是什么。
  
  可是他真的有资格吗?对徐子陵的感情是真的存在,那么对寇仲的关心,对侯希白的眷恋又算什么?
  
  清楚地看到徐子陵眼中的深情,宁楚的心中涌起一阵阵自我厌恶,再也不忍对上徐子陵那双清澈透明的双瞳,颓然低下了头。
  
  原来他才是最可恶的人,一直贪恋着他们对他的感情,却不肯面对。
  
  跋锋寒为了他都能把生命置之度外,甚至差点被石之轩一脚踢死,他都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徐子陵动了与寇仲分享他的念头,不是不爱他,而是太在意他了,才想让他活下去。
  
  寇仲不是不想爱他,而只是徐子陵表白在先,他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感情。
  
  侯希白从来都是在背后默默地付出,只有他这种傻瓜才看不出来隐藏其中的深情。
  
  宁楚陷入深深地自我厌恶中,徐子陵也不逼迫他,而是单膝跪在他的身前,仰起头看着他,轻声说道:"其实我也很不喜欢小楚和其他人在一起,就算是寇仲,我也不喜欢。"
  
  宁楚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不知道小楚的那种不喜欢,是不是和我的那种不喜欢一不一样。"徐子陵浅浅地笑道,抬手抚摸着宁楚垂下的长发,"不管一不一样,我都很欢喜,仅次于当初小楚为了救我而跟石之轩走的那次。"
  
  宁楚终于把视线看向徐子陵,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本来可以轻易发出声音的喉咙,干涩得难受。
  
  没有听到宁楚的声音,徐子陵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轻笑道:"其实在杨公宝库时,我心中的痛苦更甚,恨自己不能保护你,可是心中却很欢喜。虽然我也知道,不管当时石之轩用谁来威胁你,小楚你的答案都是一样的……小楚,你说是不是?"
  
  宁楚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虽然答案是早就知道的,但徐子陵仍是忍不住眸色一黯。
  
  宁楚看着徐子陵修长晶莹如玉的手指在他的长发间纠缠,不由得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艰难地说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宁楚知道自己认为心中是喜欢侯希白的,但真正的事实却是在和寇仲徐子陵两人做了那种事后,他不知道在他们之间选择谁,所以只能下意识地逃避他们两人。他的爱情观,是现代一对一的观念,无法接受其他人介入。那样的感情,真的能长久吗?
  
  他不知道,也不敢相信,不肯轻易放入自己的感情。
  
  "好兄弟?"徐子陵的语气有些揶揄,把宁楚的手反握在掌心中,放在唇边一吻,"好兄弟之间会做这种事吗?"
  
  宁楚的呼吸一乱,立时觉得帐篷内的气氛变得有些不同,连烛火的摇曳也暧昧了起来。
  
  徐子陵把宁楚白皙的手指一根一根细致地吻了过去,一边吻一边笑问道:"小楚,我还忘记问了,夜深人静,你和师仙子孤男寡女身处一室,到底在做什么?"
  
  宁楚被徐子陵毫不掩饰的调情举动弄得气息混乱,闻言还来不及思考就直接回答道:"石之轩抓她来给我双修的……唔……你做什么?"宁楚只觉得一阵天昏地转,整个人就被放倒在床铺之上,而徐子陵则牢牢地压在他的身上,眯起双眼表情严肃地看着他。
  
  "干什么?"徐子陵气到极点反而笑了出来。他做什么还纠结宁楚心中他的地位啊?再纠结,恐怕宁楚身边便又要多出来人了。他可没忘记侯希白就是被石之轩下了药再丢在宁楚床上的。有那个神经不正常的爹,徐子陵完全可以相信这种事以后还会不间断地上演。徐子陵低头看着发丝散乱的宁楚,毫不犹豫地俯身下去,吻住了宁楚一直发问的唇。
  
  他今晚本不想做到这一步的,但又何必瞻前顾后?
  
  双唇交叠着,徐子陵恨不得将那种美好吞入腹中,不放过任何一处地吮吻着。徐子陵越吻越深,几乎想要把他的灵魂都吻出来。
  
  宁楚被吻得昏天黑地,徐子陵的吻就像是被温水包围着的舒适,就算他们两人都会内呼吸,可是却时常有被灭顶窒息的感觉,这种几乎被溺死和不断被拯救的快感,他已经许久没有尝到了。他虽然知道这样下去不好,但唇舌交缠相依,全身心都对对方敞开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在唇舌纠缠间,徐子陵还不忘叮嘱道:"小楚,以后不许对其他人下手,你都有我们三个人了,还不够吗?"
  
  "嗯……三个人?"宁楚一怔,他在说什么?
  
  徐子陵爱怜地吻了吻宁楚红得几乎滴血的耳垂,然后撑起身子,低头看着宁楚,郑重地说道:"在赫连堡那晚时,我们三人以为无命幸存,便索性把一直以来避而不谈的问题摊开谈了一下。我们谁都不肯退让,最后决定三个人同时守在你身边。"
  
  "什么?"宁楚涩涩地反问道,瞪大了双眼,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徐子陵甚少看到宁楚如此可爱的表情,忍不住俯身又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轻笑道:"等我们征得石之轩他老人家的同意后,就带着你离开。你若是喜欢在小谷定居,我便陪着你。若是倦了厌了,就陪你去游览天下,侯希白在各个城市都有落脚处。若是想起了寇仲,就去他的少帅军慰问慰问他。所以,我们要看好你,不让你出墙……嗯?这是谁做的?"
  
  徐子陵的语气一凝,中断了对美好生活的臆想,眯起眼睛看着宁楚凌乱的衣衫下,锁骨上那些明晃晃的吻痕,表情危险至极。
  
  宁楚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话语,顺着徐子陵的视线看去,发现自己身上还留着白天跋锋寒强制自己换衣服所做出来的那些痕迹,反射性地回答道:"跋锋寒就在隔壁……"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章确定了NP的基调…………我觉得铺垫的还不错哈~~~那三个人只有在自知必死的时候,才肯面对这个尴尬的问题,而后来又没死,所以斟酌之下,只能按照原来的约定办了。不过,嘿嘿,谁都不会就这样甘心滴~~~~~~
但是……他们算错了啊…………不是三个人啊…………
至于石爹呢?石爹在喝酒……………若是知道自己宝贝儿子被私下瓜分了之后,肯定更要暴走………远目………………
长评又积累到一万字了-。-,明天加更…………若是我码得出来的话…………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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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十一章 未来 ...


  
  徐子陵没料到在这茫茫的大漠中,宁楚会和跋锋寒重新碰到一起。别说这种事情发生的机率少得可怜,但看跋锋寒在石之轩守在身侧时,都可以对宁楚做出这样的事,可见他们的感情愈发的突飞猛进了。
  
  徐子陵虽然知道跋锋寒和宁楚的开始并不算美好,但两人终究是维持了那么长时间的床伴关系,尽管宁楚表示对跋锋寒并不介意,但徐子陵敢肯定跋锋寒对宁楚可不是普通的在意。
  
  两人在大漠的这段时间里,徐子陵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宁楚眼中掠过的一丝不自在,便知不管发生了什么,跋锋寒终是在宁楚的心中有了一点位置。
  
  赫连堡之战那夜他们所做下的约定,尽管这不是自认为最完美的结局,可表面上都暂时认同了那个约定。他们三人自以为在生死面前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结果到头来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糟。
  
  徐子陵相信,其他两个人的想法肯定也是一样的。不能独占宁楚的情况下,更加也不可能再把他往外分出去。
  
  若是此时换了寇仲在场,肯定会直接跳起来冲过去找跋锋寒用武力单挑,侯希白的话,约莫也会摇着扇子挂着风度翩翩的笑容走过去谈判。但徐子陵却知,他们三人虽然已经做好了约定,但宁楚若是不允的话,那一切都是白扯。
  
  如果到头来,宁楚反而被其他人勾搭走了……
  
  徐子陵强压下想要冲过去痛扁跋锋寒的欲望,翻过身来把宁楚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摸着他柔顺的长发,柔声问道:"小楚,刚刚我说的建议怎么样?以后我们陪着你,如何?"
  
  换了个姿势,身上没有了压迫感十足的重量,宁楚的心也随之放松了下来。再加之身旁徐子陵的体温,在草原冰冷的春夜中更加显得温暖,让他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帐篷内的烛火还在跳动着,映得家具影子在帐篷上摇晃,看得宁楚一阵出神。
  
  徐子陵也没催促他,自从宁楚在他面前被石之轩带走后,他日夜寝食难安,此刻真正地把他拥在怀中,才渐渐有了真实感。闻着宁楚身上传来的淡淡草药香味,享受着这夜半无人私语时的美妙感觉,大战之后,连日赶路,都没好好休息过的徐子陵竟有了昏昏欲睡的困倦,直到怀中传来一声长叹,打破了帐篷内的静谧。
  
  "我……从没有考虑过以后的事情。"
  
  徐子陵闻言一震,困意立刻不翼而飞。低头对上宁楚黯淡的双眸,徐子陵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他根本无法想象宁楚这十多年,是怎么度过的。即便是冷淡如他,也偶尔会畅想过未来的生活,可是宁楚的病,让他永远都战战兢兢地活着,无法预料下一刻是否会永远告别这个尘世。健康的人,是无法想象拥有疾病的人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看待这个世界。
  
  徐子陵的心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上了一拳,痛得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许久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道:"那么,现在就想一想。"
  
  宁楚长长的睫毛动了动,认真地思考起来。他这个人戒心很重,但也仅限于陌生人。对于自己认可的人,根本就是不设防的。这也是为何能被寇仲在山洞那次得手,后来又在温泉中被跋锋寒吃掉的原因。若他对他们不信任,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近身。就像尽管这些日子以来石之轩天天对他传功,可是他却一直对石之轩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像是天然有一道屏障,隔在他们中间一般。而对于徐子陵,宁楚实际上要比侯希白更加信任,毕竟是第一个破开他心扉之人,在这种亲密相拥的时刻,宁楚更加没有对他隐瞒的意思,在思考的时候,就直接呢喃出口:"其实,我也算想过,若我没有病的话,就学师父那样,游览天下,沿路采遍珍稀药材,随手治疗疑难杂症,用诊金当路费。累了,就在某处停留一阵,倦了,就在风景秀丽的地方终老。对了,还要写一本医书……"
  
  徐子陵静静地听着宁楚的人生计划,胸中泛起一股温馨的滋味。虽然宁楚所说的计划中,根本没有他或者其他人的影子,但宁楚的这种恬然自由的规划,也非常符合他的愿望。徐子陵也知自己的感情很淡,自小除了和他相依为命的寇仲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的人。而长大后和寇仲渐行渐远的人生理念,也使得他越发孤独。宁楚的出现,让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即使同是男人又如何?江湖舆论又如何?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认定的人,就只有宁楚。
  
  "……还要收养几个孤儿,虽然养孩子很辛苦很头疼,但总要有人继承我师父的医术……"宁楚还在畅想着,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他这个人太注重实际,对自己的病又了如指掌,既然知道自己只剩两三年的命好活,那么何必再浪费感情去想以后的事情。可是徐子陵骤然间提起,也让他放松了心思,越说越细致,渐渐的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一副美妙的画面。那样的场景太过于美好,美好得就像是阳光下的一个绚烂的肥皂泡,仿佛呼吸声大一些,就会把它吹破。
  
  徐子陵听着怀中越来越低下去的说话声,何尝不了解宁楚的心思,更加心疼不已,抱着他的手臂也忍不住紧了紧,"小楚,我会陪着你。"
  
  宁楚的声音彻底地消失了,感觉着徐子陵有力的怀抱,宁楚并不觉得很痛,甚至还想他抱得更紧些。
  
  在他想象中,自己未来的那幅画面里,没有步三爷,连黑墨都没有,只有他自己。步三爷已经年逾百岁,黑墨的年纪在豹子中也算高寿了,他也曾想过,有师父和黑墨陪着他一起上路,也算是不寂寞……
  
  但是,谁不想活下去呢?
  
  宁楚抬起头,迎着徐子陵认真的目光,迷茫地确认着:"你会陪着我?"
  
  徐子陵吻了吻宁楚的额头,虔诚地说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其他人会不会放手,反正他是绝对不会退让了。徐子陵在心中默默地发着誓。他虽然看起来性格淡然,但是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就很难再回头。
  
  也许在很久很久之前,他的心,就已经丢在了怀中这个人身上,再也拿不回来了。
  
  徐子陵的声音像是一波波温柔的潮水,渐渐地抚平了宁楚心中的不安,两人就这样互相依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直到许久之后,宁楚发觉徐子陵平缓的呼吸声时,才发觉对方已经沉入了梦乡。宁楚抬起头,借着已经变得微弱的烛火,把徐子陵眼底那深重的黑眼圈看在眼内。
  
  他知道依着徐子陵的武功,即便是几日几夜不眠,也不会有这么重的疲态,恐怕是他离开后的这三个月以来,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徐子陵如此,同行的寇仲和侯希白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经过徐子陵的摊牌,宁楚便不可能再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继续和他们不清不楚。只是……只是他们可能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相处下去吗?
  
  宁楚对他们最了解不过了,每个人都是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和其他人分享爱人,若换位相处,宁楚肯定宁可退让。
  
  可是若连退让都不肯的话,那一定是对方让他爱恋得无法自拔……
  
  宁楚无法想象那种浓烈的感情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更加无法想象竟然有人会对他产生如此疯狂的感情。他这辈子刚出生就被石之轩抛弃,实在是对人的感情不信任到了极点,根本没有任何的安全感。而当认识到有人深深地爱恋他时,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让他像在油锅中煎熬般难受。
  
  嘶的一声,油灯燃尽了灯油,灭了下去,帐篷内一片黑暗。宁楚怀着心事,想睡也睡不着,昏昏沉沉地闭上眼睛。过了不知道多久,被人摇晃着肩膀,从黑暗的深渊中唤醒。
  
  宁楚愣愣地看着徐子陵焦急的双眼,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异样,不解地抬起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的湿润。
  
  "你做噩梦了……"徐子陵见宁楚醒过来,不禁松了口气。他正抱着宁楚睡得香,就听到啜泣声,一睁眼就看到宁楚闭着双目,眼泪滚滚而下,吓得他一时不知所措。
  
  宁楚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发现天还没有完全亮,但从帐篷的缝隙中透过了几丝清晨的阳光,足可以看得清徐子陵脸上的担忧。
  
  "小楚,你梦到什么了?"徐子陵见宁楚仍一脸的茫然,便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温柔地问道。
  
  宁楚闭了闭眼睛,刚才梦境中的情景太过于真实,导致他在片刻之间仍无法回过神。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实在是让他难以呼吸,甚至比发病的时候还要难过几分。
  
  徐子陵见宁楚没有回答,也没有追问,正想下床替他倒杯水时,就发现宁楚伸出双手主动地环住了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埋在了他的胸前,细碎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道:"我梦到……梦到你们都不要我了……"
  
  宁楚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事实上,他知道自己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
  
  只一个梦境,就可以把他所有的坚持都击得粉碎。在梦里,他和他们一开始生活得很幸福,可是渐渐便滋生了矛盾,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他。
  
  若是他一开始就孤独寂寞,那么他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在经历过被人爱恋珍惜的感觉后,再变成孤独一人,他绝对无法承受。
  
  梦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当真不想真正尝试。
  
  宁楚深吸了一口气,紧咬下唇,痛得几乎尝到了鲜血的滋味,强迫自己清醒过来,抽出环着徐子陵的手。
  
  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本来还活着就是上天的恩赐了,他还奢求什么?
  
  徐子陵刚被宁楚羸弱的样子惊得一愣,就见从怀中起身的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对宁楚知之甚深的徐子陵当然能看得出来,他肯定是又缩回了他自以为坚硬的壳中。此时也来不及细想,身体的行动要比脑袋想得快,直接把他重新拉回怀里,然后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吻了过去。
  
  正如宁楚心中的不安全感一般,他给人的感觉也是如此。就算徐子陵把他拥在怀中,都总有下一秒他就会消失的错觉。即便真切地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听到了他的呼吸声,感受到了他的脉搏,可是仍无法填补心中那种恐慌。
  
  徐子陵在吻中尝到了血腥味,更加心慌意乱,恨不得将身下的人揉碎了吞进腹中才能安心,这种得到后又不知道何时就会失去的感觉,几乎把他逼疯。
  
  这是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的激烈的吻。
  
  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安和恐慌都要通过亲吻来得到确认,就像平静的温水瞬间沸腾了起来,让宁楚无所适从,只能被迫地仰起脸承受着。他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却在触到对方身体时,犹豫了下来。
  
  因为,他在发抖。
  
  宁楚的心不知为何,也颤抖了起来,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已经不能回头了,即便是到此为止,他也不会忘记他们之间曾经产生的感情。
  
  刀刃可以刺伤人,取人性命,但也可以切除毒瘤,救人于水火之中。不能因为惧怕刀刃的锋利,而便不去使用它。
  
  感情也一样。
  
  宁楚终于抬起手,坚定地环住徐子陵的肩颈,一点点地回应起来。
  
  徐子陵感受到了他心情的变化,欣喜得几乎不敢置信,珍惜地摩挲着他的双唇。
  
  温度慢慢地升温,徐子陵忍不住伸手探入宁楚的衣襟中,正心神荡漾之时,忽然警兆忽现,反身将宁楚护在身后,警惕地朝帐篷门帘处看去。
  
  只见脸上还有胡茬,明显一夜未眠的石之轩拎着一壶酒,正双眼赤红地盯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加更…………这章写的我痛苦啊…………小楚的心路转变,真是不容易…………
咳……接下来…………石爹要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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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只爱自己 ...


  石之轩这辈子,最爱的人就是他自己。
  
  并不是因为无人可爱,而是没有人爱他。
  
  他可以算是花间派最出色的传人,所谓"花间",乃游遍万花丛中而片叶不沾身。花间派的宗旨认为,人与人的关系都是多余而没有意义的,奉行老子李耳"老死不相往来"的思想。花间派的传人不是生性孤独,而是追求孤独。
  
  后来他学到了补天阁的武学,所谓"补天",就是补天之不足处,发展至极端时自被所谓自命正宗者视之为邪魔外道,补天不足被讥为逆天行事。可那帮自诩为正道人士,又岂知顺者为贱,逆者为贵之理。
  
  心中那种无人可以理解的孤独,愈发浓烈。
  
  石之轩知道这份孤独感,在他幼年学艺时就开始品尝,后来渐渐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高处不胜寒,他守着他心中的孤傲不羁,默默地俯视着世间的众生。
  
  他不理解那些人的悲欢离合,不明白为何会为一些琐事而争吵不休。他的生命中只有武学,功力飞速增长,但他所学的两种武学却渐渐地不能融合在一起。他苦心钻研,才知虽然天下武学殊路同归,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同样是车轮,但因位置有异,可变成截然相反的东西。像生和死表面虽似相反,其实都由生命而来,只因一为始,一为终,才变成相反的事物。花间派专论生机,补天阁则讲死气。一个人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圆,而心中却有着两个性质相同而位置相反的"车轮",向着相反的方向行驶,长此以往地同时练下去,他必然会车毁人亡,坠入走火入魔之境。
  
  而且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花间派和补天阁的两种皆然不同的功法,不仅表现在武功上,还有着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思想状态。花间派讲究生机盎然,崇尚自由和享乐,而补天阁所研究的却是各种各样取人性命的杀技,一个真正的杀手,必然要冷漠无情,要离群索居。他每日都在反复不停地否定自己,就像心中有着另一个自己一般,总是弄得精疲力尽,痛苦不堪。
  
  这也许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若他能舍弃其中一种功法,便可以逃脱此境。但是他不甘心,知道他因为自小练魔种,若能体内有道胎,便能死中藏生,生中含死,两派武功就可以统一。
  
  所以他隐姓埋名,潜入四大圣僧之处,从佛家参详出来的法印。
  
  在香炉环绕的大罗汉殿中枯坐了三年,他终于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不过是自己应对世界的外相,决定自己的这个人最根本的东西,还是在于自己的心。
  
  至此,僧袍碎裂,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邪王横空出世。
  
  江湖传言邪王会在谈笑间出手杀人,绝不留情。
  
  这传言确实不假,谈笑优雅是花间派的特色,阴狠杀人是补天阁的功法,他已经成功地将这两种不同的生活态度完全融冶于一心之间。
  
  与碧秀心的结合,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他需要有个明媒正娶的妻子,也需要有后代来继承他的武功。碧秀心的身份、容貌、才情都无可挑剔,他夫复何求?
  
  爱情?他无法理解世人那种可以为另一个人要死要活的浓烈感情。他想他对碧秀心所给予的就是一个丈夫应该给予妻子的感情,如果没有青璃的出世,他想他们的婚姻,可以一直维持下去,成为江湖中人人称羡的神仙伴侣。
  
  石之轩在这十几年间,无数次地回想着襁褓中那个瘦小的婴儿,夜不能寐。
  
  那是他的儿子,继承他血肉的唯一的儿子,却是个不能活下去的残次品。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内心那两个南辕北辙的车轮又开始互相拉扯,分别向不同的方向行驶。一边劝他要好好地救儿子多活几年,另一边劝他送儿子早死早超生。
  
  他迷茫了,知道自己勉强用佛家法印修补的心魔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思量再三,他决定还是要亲手送他的青璃上路。他不知道那么羸弱的青璃是否有意识,但他却知道,若换了他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也会干脆给自己一个痛快,也比苟活在人间的要好。
  
  所以这是他的决定,他不后悔。
  
  即使碧秀心因为此事和他分道扬镳,他也不后悔。
  
  就算女儿因此再也不认他,他也不后悔。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偷偷窥探石青璇,从她的脸上去寻找青璃的影子,想象着如果青璃还活着,是否也会像她那样欢笑着。
  
  他不后悔,可是为何每次想到这里,都会心如刀割?
  
  不过无所谓,他的青璃已经死了……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他的青璃还好好地活着。
  
  他是真不知道如何与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相处。
  
  他想把世间所有的珍宝都送到他的面前,不管他提什么要求他都可以满足他。
  
  可是他的青璃却说,此生再也不想再见到他。
  
  唯独这个愿望,他是绝对不能答应。
  
  他本就是继承他血脉的骨肉,这次,他是绝对不会轻易让他从他手中溜走,就算是死神也不行。
  
  但是对于他的青璃身边围绕的那些男人,石之轩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在他的概念里,他的青璃是可以占别人的便宜,而绝对不能被人占去便宜。所以他才掠来师妃暄,打算纠正青璃这个小小的错误。
  
  虽然身为父亲,需要为儿子的各方面发展而思虑操劳,但在离开那个帐篷后,他的心情莫名的低落。
  
  也许,这就是看着儿子长大成人的失落感吧。可是却总有种自己的儿子要被人抢走的不爽感觉,他刚认青璃没多久,难道就要把他往外推吗?
  
  可是就算他不把他往外推,难道就没有人来抢他吗?
  
  石之轩对那几个打不死的小子深恶痛绝,心中的难受要比当年认识到石青璇最终要嫁给岳天那个臭小子时,还要难受。
  
  他发誓他不是想要故意偷听的,只是宿醉归来,还没有意识到属于他的帐篷里有人,但在听到青璃的啜泣声时便再也忍不住了。
  
  "我梦到……梦到你们都不要我了……"
  
  他们不要,他还要!
  
  石之轩彻底顿悟,他的青璃身上流着他的血脉,本就是属于他的,何必要把他推给别人?何况是那些他根本都不放心的臭小子。
  
  掀开帐篷的门帘,石之轩眯起双目,极度愤怒地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徐子陵。但他却知道控制自己的脾气,毕竟隔壁还躺着一个前车之鉴,若是当着青璃的面杀死对方,只会徒增他们父子之间的间隙罢了。
  
  所以石之轩只是一挥掌,把挡在他青璃前面的徐子陵打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青璃的穴道。
  
  "不许杀他。"宁楚从震惊中回过神,紧紧地盯着石之轩的双目。一想到之前跋锋寒曾遭受的境遇,他就心有余悸。
  
  "放心,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就不会杀他。"石之轩低低地笑了起来。
  
  看着石之轩的笑容,宁楚竟从背脊升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可是又说不出到底何处出了问题。眼见石之轩就要抱着他离开,宁楚也来不及细想,对嘴角溢出血渍的徐子陵说道:"跋锋寒就在隔壁,他受了重伤,你……"
  
  后面的话嘎然而止,是石之轩不愿再听到自己儿子的嘴里说出其他男人的名字,干脆地点了哑穴。
  
  徐子陵半晌之后才缓过气,等他追出去时,清晨的花林集上早就没有了石之轩和宁楚的身影。
  
  悲愤地一拍帐篷的支柱,徐子陵再次痛恨自己的实力不足,竟然再次让宁楚从自己的手中被人夺走。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石之轩是宁楚的父亲,怎么样也不会伤害到他,他先要去看看跋锋寒的情况,然后和寇仲他们会合才是。
  
  徐子陵留恋地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长街,他却没想到这次和宁楚的分别几乎就成了永别。
  
  ————————
  
  宁楚不知道石之轩到底哪根筋搭错了,若之前是把他绑架的话,现在根本就是囚禁了。
  
  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寻了一块原始森林,里面有一间猎人废弃的小木屋,他就把他丢在了这里,封住了他的武功。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宁楚知道石之轩定是另觅了地方吸收邪帝舍利的元精,而且每天的躲藏地点不同,以便引开师妃暄他们的追杀。而他晚上回来这里时,邪帝舍利都不会带着身上,不怕被人发现他们藏身在这间小木屋中。
  
  宁楚也不是不想逃,但他武功被封,若孤身在这片原始森林中,根本无法存活。况且他逃过几次都被石之轩毫不费力地拎回来后,他便暂时放弃了这种无用功。
  
  石之轩看着他的目光越来越诡异,宁楚晚上都不敢睡觉,彻底颠倒了黑白。白天石之轩出门时,他便补眠,晚间一刻都不敢合眼。日子过得虽然清苦,可是这片森林中所生长的草药和南方的绝然不同,平日里打发时间,倒也还好。
  
  石之轩仍是每晚坚持替他度内力治病,宁楚根本无法拒绝,两人除了这个时候会肌肤相贴之外,其他时间基本上连说话都没有。宁楚固然是故意漠视他,石之轩更是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
  
  日夜颠倒休息不好的作息,宁楚几乎是强撑着一日一日地渡过。石之轩尽管用尽了手段也毫无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宁楚以可以察觉得到的速度虚弱了下去。然后在某个天春暖花开的夜晚,当石之轩推开木屋的门时,发现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宁楚。
  
  石之轩心情复杂地把他抱上床铺,看着他惨白的脸容,内心在激烈地挣扎着。
  
  出现这种情况,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每日的传功,也只是治标不治本,他也早就知道他的青璃只能与人双修才能活命,这样与世隔绝地生活下去,迟早会让他发病。
  
  可是他却并不想有其他人来碰他。
  
  这是他的青璃,本来就属于他的骨肉。
  
  石之轩这辈子只爱自己,他的青璃根本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化身,他根本抑制不住自己满腔的热爱。
  
  是违背伦理也好,是枉顾道义也罢,他石之轩从未看着别人的脸色活过,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青璃,你永远只是我的……"
  
  石之轩摩挲着宁楚的面颊,坚定地低下头去……
  
  
作者有话要说:哔————关键时刻就要关键君出场~~~咔咔~~~~~这章也写的我好累,希望能把石爹的心路历程交代清楚了,其实石爹也是个极度纠结的人啊…………
那么,到底石爹有没有得手哩?
咳…………因为下次更新的时候,正好是大年三十…………那天我不可能还码字了…………所以请假休息…………本文一直休息到大年初三,初四开始恢复更新…………希望大家理解,毕竟是过年嘛~~家里的亲戚来的多,还要忙这忙那的…………然后我还有一本实体书的稿子要在过年后交稿,还有杂志的稿子、专栏的稿子…………疯了…………其实我过年还是休息不成…………泪花…………鞠躬,大家千万要理解我啊~~~~
石爹:我叉!!我不理解!!!你要让我这个状态从虎年挺到兔年吗???(作者光速逃窜中……)
PS: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嘿嘿~~~~过年求红包哦~~~~大家要是有霸王票,就砸过来吧~~~看在我这么勤劳(?)……石爹这么可怜(?)…………不,宁楚这么可爱的份上…………我是来者不拒滴~~~~嘿嘿O(∩_∩)O~~~~~~
83
83、第八十三章 父与子 ...


  石之轩纵使是下定了决心,但动作仍是缓慢的。在他的概念里,宁楚就像是一个瓷娃娃,美丽而且易碎,仿佛手劲大一点,就可以让他碎成一片片。
  
  尽管他已是万分的小心,在解开宁楚衣服的时候,还是惊动了他,只见宁楚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茫然地睁开了眼睛。
  
  石之轩愣愣地看着醒转的宁楚,他本来就是异常的白皙,现在因为发病,更是苍白得仿若透明,就像是纯粹的白瓷,再加之他今日穿的是深色的衣服,更衬得肤色白得透亮到让人刺目的地步。那张容颜惨白到没有一丝血气,就像是一幅随时会晕染开来的水墨画。双瞳漆黑得就像是两块纯黑的玉石,清澈得让人不敢直视。
  
  "你……在做什么?"因为身体虚弱,宁楚说出的声音嘶哑,几乎像是耳语。
  
  这却不耽误石之轩听在耳内,他碰了碰宁楚冰冷的脸颊,尽量放柔了脸部线条,微微地现出一个笑容,缓缓道:"青璃,别怕,爹爹救你。"石之轩着迷地摩挲着他的五官,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这眉这眼,仔细看的话,也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影子,虽然气质是那么的截然不同。
  
  宁楚一怔,有些不理解他的意思,可这一愣神也就片刻之间,便理解了石之轩的意思,表情变得难以置信起来。石之轩说救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对他输入功力,那么就只有另一种方法了。宁楚想到这些天石之轩看他越来越奇怪的眼神,再清楚地接触到对方的目光,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
  
  不是害怕,而是被气的。
  
  石之轩却以为宁楚是冷的发抖,伸手运起内力,在他的身上游移着。从脸颊到纤细的脖颈,再到精致的锁骨,往下便是那陈年的指印。
  
  石之轩知道宁楚虽然看起来纤细,但却并不是瘦得像个骷髅架子,没有柔弱的感觉,而是骨肉匀亭,手脚修长,线条极为美妙,是个完美的艺术品。而他胸前的那道褐色指印,就像是白玉上的微瑕。一想到这是属于他的骨肉,而这道印记又是他亲手留下的,石之轩的内心就难免一阵火热。
  
  他已是孤独了太久了,早就忘记了有人陪伴的感觉是那么的好。虽然他的青璃对他不理不睬,但每次回到这个木屋时,那燃着的灯火暖暖的,熨烫着他冰冷的心。
  
  他不想有人再介入到他们之间,就算是他的徒弟也不行,绝对不行。
  
  他的青璃,本就是属于他的,谁也不给。
  
  石之轩略微激动地想着,手下的力道未免重了一些,听到细微的闷哼声时,石之轩才发现他已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醒目的指印。
  
  发现宁楚的身体极为容易被留下印记后,石之轩并未收敛,反而兴致勃勃地像一个雄兽一般,在属于自己的领地上巡视着留下标记。那柔软的身体,只要指尖轻轻一按,就会留下一个妖娆的红印,一下一下地看着仿若桃花盛开的景象,让石之轩几乎为之目眩。
  
  "住……住手……"宁楚咬着牙,克制着心中泛起的厌恶感,尽自己的力量拨开石之轩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手,怒道:"你学的不就是魔功吗?即使……即使……你也无法救我啊!"
  
  石之轩反手握住宁楚冰凉如玉的手,笑得畅快地说道:"我在四大圣僧门下忍辱负重,学了三年佛法,悟通了不死印法,已能将魔种和道胎互相转化。青璃,我的修为,自是要比那几个小子加起来都高,放心,爹爹会救你的。"
  
  宁楚听着石之轩的笑声,心就如同坠入了冰窖。若说之前的只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就已经完完全全地面对了残酷的事实。宁楚知道石之轩精神不正常,但也决然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不正常到如此程度。费力地从石之轩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宁楚死命地在床单上蹭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擦什么致命的病菌。
  
  对于宁楚抗拒到极点的态度,石之轩并不以为意,而是皱起了眉头,不满宁楚虐待自己的手背被粗糙的床单擦得通红,马上制止了他。"青璃,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就只有我们两人,有爹爹在,肯定会保证你活下去的。"
  
  活下去?就用那种方法续命?宁楚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是亲生父子啊!石之轩怎么能无视伦理到这种程度?
  
  石之轩还真没有这种意识,邪道一向不屑于世俗的伦理道德,讲究随心所欲。在他看来,宁楚就是他的亲生骨肉,本身就是属于他的存在,为了让他活下去而进行的一切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况且,他的心底也在有个声音叫嚣着,其实他早就想把这个纤细的少年占为己有。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石之轩不知道,但却知道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已经无法彻底摘除了。
  
  视线中那个他恨了十八年的面容忽然放大,宁楚在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时,想别过脸避开,可动作却远没有对方快,只来得及闭紧牙关。
  
  到底多久没有和人亲吻斯磨了?石之轩不知道,但却知道与人相拥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虽然怀中的少年体温偏低,像一个冰雕的玉人。但却恰好缓解了他的火热,真想知道当这个冰山做的玉人在他怀里融化成一滩水的景象会是什么样。
  
  宁楚忍着恶心的感觉,咬紧牙关,绝对不让石之轩侵入。他今天其实根本没有犯病,这些天来,他在林中找到了一些熟悉的草药,把这些草药晒干磨末,按着比例混合放入油灯后,会让闻到的人暂时封住内力,很似在饮马驿站的那种迷药,但却因为加入了一个特殊的草药,要比那个还要强烈,甚至连内力强大的石之轩都可能会中招。但这个稀缺的草药却有个缺点,就是燃烧时会有异味。所以宁楚才在制好迷药的今天,假装发病,期待石之轩因此而忽略木屋中的异味。可是他没想到,石之轩竟然对他有着这样的企图。
  
  石之轩压住宁楚的手脚,极有技巧地捏弄着某处,心满意足地听到了身下人的惊喘,顺利地趁机撬开他的牙关,掠夺着那和想象中一样甜美的柔软。
  
  宁楚感觉自己像是要被他生吞了下去,呼吸不畅引起的心悸更是让他心焦不已,而且对他出手的是他的亲生父亲,这个残酷的事实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几乎生生地要疯掉了。
  
  时间过了极短,也许只是一瞬间,但宁楚却觉得已经过了极其漫长的时间,石之轩的身体突然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那重量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而在下一秒宁楚才意识到是他所制造的迷药产生了效果,立刻抬脚把石之轩踢下了床铺,怒火上涌的脑袋一片空白,左手拼命地擦着嘴唇,而右手快速地从石之轩的怀里摸出几根银针制住了他的行动,然后从枕头下面抽出灵犀软剑,抵上了石之轩的脖颈。
  
  石之轩虽然突遭剧变,但仍处之泰然,他眯起的双目,抬头看着他的青璃正努力稳住呼吸,可是那唇色却异常红艳,就如同本来素白的水墨画上添上了一笔浓重的墨彩,变得格外生动起来。石之轩抬起手,想要把他的青璃重新拥入怀中,却懊恼地发现身体却意外地不听从他的使唤,竟只能动弹他的手指头。
  
  宁楚却为之骇然,他本有把握可以完全封住石之轩的行动,可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动弹手指了,可见不出一刻钟,他就会完全恢复过来。
  
  他该怎么办?要是逃的话,根本来不及逃走就会被他抓回来,继续刚刚的那件事……
  
  宁楚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指着石之轩颈间的灵犀剑也随之颤抖,在他的脖颈上划来划去,那锋利的剑尖却因为石之轩的护体真气,并没有伤到他分毫。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宁楚的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样的字句,右手也不禁握紧了灵犀剑的剑柄……
  
作者有话要说:咳…………欠了一章加更,不过明天还不了…………后天才能更新,过年中,大家理解撒^_^
石之轩不会这么快得手的,NP结局还未达成,父子线尚未开启,嘿嘿,不过不影响石之轩发疯啊…………父子两人其实都还没对对方产生正常的感情…………这不是父子线…………大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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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正常的父亲 ...


  
  "杀了我吧……"
  
  宁楚没有下一步的举动,倒是石之轩先说了话。
  
  宁楚被吓了一跳,几乎以为石之轩会读心术,下意识地寻着他的双眼看去。只见石之轩正热切地看着他,好像异常期待自己能死在宁楚剑下一般。
  
  他真的疯了!
  
  宁楚的心中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反而对石之轩下不去手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连半个人都没有杀过,纵使刚刚是气到了极点,也只不过是起了一个念头而已。他的身心,早就被现代的教条约束得死死的了。在这个乱世,挥剑杀一个人,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在宁楚的概念里,杀人偿命的教条是不能改变的存在,更何况,他要杀的是他的父亲。这时回过神来,几乎要为自己方才的念头羞愧死。
  
  宁楚脸上复杂精彩的表情,自是让石之轩看在眼内。此时他的内心仿佛又回到了慈父的那一面,连运气恢复内力都停止了,不断地在心中自责着。是他让他的青璃如此难过,真是太不应该了。
  
  "杀了我吧……"石之轩再一次重复道。其实他并不怕死,而是觉得这世间根本没有一个人可以杀了他。但现在他的青璃若是想要他死的话,那他也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石之轩这辈子无数次想过自己是如何结束生命的,自觉没有一样可以接受,但现在看着他的青璃衣衫不整地拔剑对着他,内心却突然疯魔了起来。
  
  好像,死在青璃剑下,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反正他已经活的够久了,在这世上除了青璃,也没有任何牵挂了。
  
  女儿已经有了人照顾,但就是青璃……他死了以后,他的青璃又有谁照顾呢?
  
  石之轩本来想再次说动青璃杀了他,但想到这里时,又觉得这样不妥,他死了,那他的青璃岂不是要活不久了?或者又被那群臭小子抢去了?
  
  这么一想,石之轩便立刻打消了寻死的念头。从想要和宁楚双修,到想要宁楚杀了他,又到回心转意,真真是一刻一个想法,石之轩自小受邪道的思想浸染,本来就是不屑世俗礼教,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不正常,也不期望旁人能理解,所以常常有一番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
  
  他的心思一变,倒不再劝宁楚来,专心闭目运气,抓紧时间冲破宁楚的银针压制。可是加上他闻了许久的迷药,屋中掺着迷药的油灯仍点燃着,空气中弥漫着迷药的味道,他就算闭了气,也能从皮肤中吸收,所以他倒是见效不快。
  
  宁楚见石之轩闭上双眼,以为他闭目等死,心中越发的酸楚。难道他真以为他能下得去手?
  
  手中的灵犀剑抖得越发的厉害,宁楚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简直连维持站着的姿势都很困难。霎时还以为自己被石之轩打击得受不住,迟一刻才想起自己虽然吃了解药,可是终是敌不过在屋中呆的时间长,迷药多少对他也产生的作用。
  
  不敢去把窗户打开通风,宁楚慢慢地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丸解药送入口中,耐心地等待药效慢慢过去。
  
  当和石之轩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宁楚看着石之轩有如刀刻般的面容时,才发觉自己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好似第一次端详对方的面容。以前的他,都努力让自己漠视对方的存在,就算看在眼内也如同没看见一般。
  
  石之轩的长相是相当的英俊潇洒,宁楚没见过那传说中的武林第一美男子宋缺,但在他见过的人物中,石之轩的相貌气度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两鬓霜白,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他的容貌仍然和年轻时没有丝毫改变,但与那沧桑的眼神和霜白的鬓发,结合起来有一股复杂矛盾的美感。只是单单坐在那里,就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宁楚愣愣地看着他,心中不知道为何涌起一股酸意。
  
  本来好好的父子,为何闹到了如此的地步?
  
  其实宁楚按心理年龄来说,都已经早就过了想要父爱的阶段。但人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也就越发的惦记。尤其石之轩还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生生地抛弃了他,所以这根名为石之轩的刺就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这一扎,就是十八年。
  
  其实在石之轩发觉他的真实身份时,宁楚也是带着一股复仇般的快感。在内心深处,也未免会有着那么一点念头,期待着石之轩以后会对他有什么补偿。
  
  可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石之轩的父爱,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把自己的徒弟喂了那种药往自己儿子床上扔?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用其他人的性命威胁自己儿子跟他走?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产生那种欲望?
  
  哪有正常的父亲,会鼓动自己儿子杀了他?
  
  …………
  
  宁楚越想越苦闷,不禁喃喃自语道:"我只是想要个正常的父亲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石之轩闻言一震,忍不住睁开了双目,发觉他的青璃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他面前,那双冰冷似水的眸子头一次对准了他,近得几乎在那瞳仁中可以看得到他的倒影。石之轩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嘶哑着开口问道:"那你期待着的父亲,是什么样的呢?"
  
  宁楚一呆,许久都没有回答,因为石之轩的这句话确实问到了他的心里。
  
  期待中的父亲?
  
  宁楚回想着他的童年,每次看到街上的小朋友拉着父亲的手撒娇,或者坐在父亲的脖颈上在高处顾盼流连,简直会让他羡慕得牙根都要酸倒了。可是他早就过了那种幼稚的年龄,若是这辈子石之轩没有抛弃他的话,那他还能仗着幼时的身体肆意而为,可现今他都这么大了,这些事就只能在脑中想想罢了。
  
  步三爷虽然养育他长大,但由于他从小所展现出来的早熟,根本就没把他当成孩子看待。反而步三爷自己太过脱线,反过来需要他的照顾。师父师父,虽然亦师亦父,可终究是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必然的责任,只是教导他医术而已。
  
  谁没有过脆弱的时候?谁没有过彷徨的时候?谁没有过迷茫的时候?
  
  他只是想在这些难熬的时候,有个可以回的家,有个可以屹立不倒的父亲可以依靠,有个人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有个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天塌下来还有他为他顶着……
  
  而不是多了一个需要提防的对象,多了一个伤疤不忍揭起,多了一个令他烦恼的源头……
  
  他真是一个人太久了,太累了,太疲惫了。
  
  宁楚感到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胸膛的心脏跳得越发的费力,仿佛跳动一下都艰难无比。心脏的跳动声在耳边慢慢扩大,一下一下地,就好像是定时炸弹最后爆炸的倒计时。
  
  吃力地抬起眼帘,宁楚看着石之轩期待的眼神,突然间觉得跟他根本没有办法沟通。
  
  石之轩的思想,完全是异于常人的,就算他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也必然会被理解成其他意思,反而会弄巧成拙。
  
  天知道这个邪王大人还会怎么发疯?
  
  所以宁楚满腔的话语,最终到了嘴边,就化成了一句叹息:"正常的父亲,会在儿子讨厌的时候,永远的消失。"
  
  石之轩脸上的表情立时僵硬住了,这样的打击使他眼睁睁地看着宁楚扶着墙站了起来,却根本没想到自己可以加快运功速度冲破钳制来留住他。
  
  当看着宁楚缓慢地走出小木屋时,石之轩都没有回过神。
  
  他的青璃讨厌他。
  
  石之轩翻来覆去地想着这句话。
  
  这对他不啻于晴天霹雳。
  
  一向习惯于用武力强取豪夺的邪王大人,终于意识到,这世间也有他无法得到的东西。
  
  而且,还是他曾经抛弃的东西。
  
  石之轩愣愣地看着宁楚的背影毫不留恋的离去,自己却连抬起手的力量都没有。在迷茫间,猛然想到,当年的他,是否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抛弃了他的青璃?而他的青璃是否也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束手无策?
  
  邪王大人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一股名叫后悔的情绪瞬间占据了他的心神,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他只能看着木屋的门缓缓地关上,把屋里和屋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在厚重的乌云背后掩住了自己的面容,夜晚变成了彻底的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嘿…………这下可把石爹虐的够呛,石爹这人精神不正常啊…………肉体又强大到变态,所以只能虐心~~~~~其实宁楚只是想要有个正常的父亲…………换了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得了,可是邪王大人…………远目…………他理解什么叫正常的父亲么…………
还欠大家一章加更…………先欠着欠着哈~~~
话说做个调查,这本大唐快要结局了,也就是NP的结局没几章了。NP结局后会有个父子结局,外加人兽特典,最后还会有个现代的番外~~~都写完以后,会弄个定制印刷。之前有人说过还想要青书无忌和靖康的定制印刷,我想问问到时候单独出大唐的定制印刷+青书无忌靖康大唐三本的合集能不能行得通……不知道我说的大家能不能明白…………出三本合集是为了替某些读者省邮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能凑足20个人啊~~~~有意向订三本合集的筒子们在这章下面留下言,我统计下哈^_^~~~
话说靖康的定制印刷我拿到手了,印的还真不错,可是我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一下子订了四本靖康…………就算一本收藏一本翻阅一本放厕所…………还有一本呢!!!…………真的迷茫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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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八十五章 放不下 ...


  宁楚扶着树干急促地喘着气。
  
  虽然他是挺直着背脊走出那小木屋的,但也就能坚持多走几步。
  
  他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努力平稳自己的心情。思绪大起大落,显然是不利于他现在的身体的。所以尽管对石之轩恨到了极点,也强迫自己从脑中把他抹去,运起内力清除体内残余的迷药。
  
  正闭目运功时,身后传来了细微的足音,宁楚松了口气,也并不回身,只是向一旁伸出手去。
  
  就在他手刚伸出的那一刻,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撒娇似地顶了顶他的掌心。
  
  宁楚摸到黑墨光滑的皮毛,心这才定了下来。他的迷药是早就制好的,其间不乏拿自己做试验,制出了解药,可是真正选择今晚动手,是因为黑墨终于寻来了。否则只有他一个人,又怎么可能趁黑走出这片密林?
  
  虽然在晚上,但黑墨的视力根本不受干扰,很轻易地就发现了宁楚脸上细微难受的表情,忍不住抬起前爪扒在他的肩膀上,凑过去舔了舔他的左耳。
  
  感觉到耳尖的热气,宁楚知道是黑墨在用它的方式安慰自己,终是舒展了紧皱的眉头,睁开双眼对上它那对金黄色的眼瞳,轻声道:"好了,走吧。"
  
  黑墨打了个响鼻,重新四肢着地,转头来看向宁楚,然后用大头朝自己的后背点了点。
  
  宁楚领会了它的意思,也丝毫没客气地直接趴在了它的后背上。石之轩也许很快就能恢复武功,他自然要在这之前逃得越远越好,而他现在的体力明显不济,只能依靠黑墨。
  
  黑墨背着宁楚倒不觉得累赘,尤其这么多日子都没有见到宁楚了,黑墨生怕一离开就会再也见不到他。确认宁楚坐稳了后,黑墨便在黑夜中撒开四肢快速地奔跑,它能感觉到宁楚的体重要比以前还要轻了许多,让它越发的烦躁起来。
  
  宁楚无法揣测到黑墨别扭的小心思,虽然黑墨跑得很快,但颠簸倒是不大,所以身心俱疲的他很快就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能感觉到黑墨带着他到了一片溪流边,撑开眼睛喝了几口清水解渴,宁楚才发觉黑墨背着他奔跑了一夜,竟来到了一处城市的郊外,这时天刚蒙蒙亮,远远的还能看到那壮观的城墙。
  
  在塞外,一般都是群居的土帐篷围聚成的集市,哪里能建得起这样的城市。宁楚就算没有人可以询问,也能猜得出来这里应该就是拜紫亭仿造长安建造的龙泉。
  
  看来石之轩并没有带他走远,就在龙泉的附近。宁楚用溪水洗了洗脸,把散乱的头发重新束了起来。低头在溪水的倒影里看到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容,自己心内都觉得骇然。自嘲地抹去脸颊的水珠,心想这要是大半夜的被人撞见,恐怕就会被人当成孤魂野鬼了。
  
  黑墨立刻了片刻,一盏茶的功夫就叼回了一个野鸡。宁楚本不想在这里升烟,但一想兵法讲实者虚之虚者实之。若是石之轩追了上来,也定然不会认为还在逃亡中的他能升烟取火,况且塞外这种炊烟多得是,肯定不会在意。
  
  所以宁楚也就放宽心,从怀里取了不离身的打火石生了火,这时黑墨已经是又叼回来了两只野鸡,然后便一动不动地蹲在一旁定定地看宁楚料理。
  
  宁楚知道黑墨这是馋狠了,也不知道在山林中吃生肉吃了多久了,肯定又没去找寇仲他们一起,反而单独在山林中寻找他的气息,一直都没有放弃。幸好他也是因为采草药,在密林中留下了气味,才被它寻来。
  
  宁楚是早就预备着逃跑的,所以在昨日见到黑墨后,就把准备的必需品打了个包袱全都系在了黑墨的脖颈上。因此他们这顿野外烧烤倒也不缺少调料,刚烤出味道来就让黑墨急得直刨地了。
  
  猫科动物都是吃不得烫食物的,宁楚知道黑墨倒并不是非要吃全熟的野味,一只鸡烤得半生不熟了,便掰开放在一旁晾着,见黑墨实在是被诱惑得受不了在地上开始打滚撒娇了,只好拿它没办法地亲自吹凉了一个鸡腿递过去。
  
  相对于黑墨的狼吞虎咽,宁楚倒不觉得有多饿。他的肠胃也经受不住一大清早就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所以只是略吃了两块,便拿起预备的干粮吃了起来。黑墨很高兴,最后三只鸡都进了它的肚子。
  
  吃饱喝足的黑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蹭到宁楚身边躺下。宁楚习惯性地给它顺着毛,黑墨已经是好久没被这么对待了,在喉咙里欢喜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在得趣后主动翻了个身,举起爪子抬起下巴让宁楚继续服务。
  
  宁楚一向宠着它,当下便开始揉它的肚子,一人一豹正自得其乐间,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唤道:"小楚!"
  
  黑墨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宁楚此时已经被飞扑而来的一人牢牢地抱在怀中,像是要确认他是否存在般,那双臂的力量极大,仿若铁箍一般。
  
  "小楚,终于找到你了……我在林中发现了黑墨的脚印,抱着试试的念头寻过来的,没想到你真的在……"寇仲语无伦次地唠叨着,转而又松开了手臂,走到宁楚面前,像是要确认宁楚是不是安好。上下左右打量了许久,寇仲才满意地点点头道:"还行,就是瘦了点。真是的,石之轩怎么都没照顾好你?"
  
  宁楚知道寇仲一直喜欢以兄长自居,而他也一点都介意被这样的照顾着。看着寇仲脸上的大胡子,宁楚忍不住伸出手去揪了一下,"怎么留胡子了?"
  
  "入乡随俗嘛!"寇仲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在塞外大家都留着大胡子,遮住了半边脸不说,还能起到混淆视线的作用。否则在一群大胡子的男人中间,没留胡子脸上光溜溜的那个就最显眼了。寇仲瞄了一下宁楚脸上的表情,瞪着眼睛问道:"小楚是不是不喜欢我留胡子?"
  
  宁楚摇了摇头,他对寇仲自是想什么就说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明明那么年轻,还留着大胡子,感觉一下子老了十岁。对了,子陵和希白难道也留胡子了?"宁楚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打了个寒战。寇仲的形象是粗犷型的,所以留了胡子反而增添了威势,但徐子陵和侯希白……宁楚简直无法想象。
  
  "咳,他们没留……"迎着宁楚的目光,寇仲忽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宁楚无语道:"跋锋寒都没留胡子,人家可是正宗的突厥人,你这叫入什么乡随什么俗啊?"宁楚虽然毒舌,但对寇仲他们还是保有一定颜面的,从侧面提点他留胡子其实不好。也不光是不好看的问题,重点是不卫生啊!吃饭洒上什么汤汁什么的,多恐怖。
  
  寇仲开始琢磨着要不要现在就用井中月把胡子刮掉,他发觉他好像是中了跋锋寒的圈套,他怎么就没想到呢?那小子明明就是突厥人都从来不留胡子,居然骗他留……寇仲在心内咬牙切齿。他们四人在会合后,就开始了明争暗斗。虽然表面上平淡无波,可是私底下斗得天昏地暗。当然并不是通过武力拼斗,而是全是细枝末节,例如这种留不留胡子的问题。
  
  哼!徐子陵和侯希白那两个家伙肯定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居然都没提醒他!寇仲越想越气,这下好,在小楚面前出丑了吧!
  
  宁楚却因为看到寇仲后,身心完全放松了下来,竟连坐都坐不稳了,疲惫地向后靠去。寇仲一见,连忙把心中那点小纠结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把拽住宁楚的手臂,把他带到自己怀里。"小楚,你不舒服吗?"
  
  宁楚懒懒地靠在他的肩上,嘟囔道:"我想睡一觉……"
  
  "好好,你先睡吧,我带你进城!"寇仲知道宁楚肯定是很不容易才逃出来的,当下也不纠结什么胡子不胡子的问题了,把他横抱在怀,朝不远处的龙泉城奔去。
  
  黑墨依依不舍地看着地上还剩的半只鸡腿,最后决定还是叼在嘴里,这才追着寇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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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泉上京是大草原东北最具规模的城市,南傍镜泊湖,城环长白山余脉,三面临水,建于一块开阔的冲积平原上。城内流的全是温泉水,故遍布石砌水渠,水清量大,无论洗灌戏水,均温热怡人,情趣盎然。
  
  龙泉城的平民从服装、习俗、文字、文化、制度均与长安如出一辄,置身其中,几疑是回到中土关中的长安。由于七天后就是举行立国大典的时刻,各方使节来贺,靺鞨族中支持拜紫亭的更是络绎于途,所以盛况空前,朱雀大街比长安的更为热闹。
  
  寇仲显然是对龙泉城知之甚详,带着宁楚进了城之后,便直奔城西一座四合院内,院中有个温泉池。宁楚在山林中已经很久都没洗澡了,见状便想泡泡温泉之后再睡觉。寇仲前去准备洗浴用具,而宁楚则直接脱了衣服躺在了温泉池内简单梳洗。
  
  黑墨尾随着他们,从院墙跳了进来,啃完那半只鸡腿后,便走到温泉池旁低头喝了点水,然后满足地在熨烫的地砖上眯起眼睛休憩起来。
  
  等寇仲拿着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走出来时,就发现热气升腾中,宁楚正靠着池边睡眼惺忪,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水面上,蜿蜒起伏,就像是神秘美丽的海妖。
  
  宁楚喜欢泡温泉,但每次都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泡久了对心脏不好,总是不得尽兴。可是此时疲惫的身体得到温水的浸烫,舒服得几乎想呻吟出声,尽管知道他只能泡一会儿就要起身,可是却连一个手指头都懒得动。
  
  感觉到有人跳进了温泉池,宁楚微睁双目,发觉寇仲脱得赤条条的站在他面前,本来看着碍眼的大胡子已经不翼而飞,只有下巴上还留有一两个伤口,一看就知是匆忙间刮胡子而造成的。
  
  "嘿嘿,好久没刮胡子了,手有点生。"寇仲见宁楚的盯着他的伤口看,不由得有点不好意思。他是进屋没找到刮刀,又怕宁楚等着急,只好拿着井中月来刮胡子。那么大的一把佩刀,平时砍人用都极为顺手,没发现用来刮胡子还真是难题。寇仲为了怕宁楚再追问,直接拿起皂角笑嘻嘻地说道:"小楚,你歇着,我帮你洗澡。"
  
  宁楚自是不会拒绝送上门的服务,但却发觉洗着洗着,这味道就变了。宁楚止住寇仲在他身上肆意游走的手,无奈地说道:"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想到这种事?"
  
  寇仲贴着宁楚的后背,一边拿着皂角在他身体敏感的地方打着圈,一边很无辜地说道:"我也是为小楚你好啊,你想我们都分离多久了,你的身体能支撑得住吗?"
  
  "应该还好,也许是吸收了邪帝舍利元精的关系,我的身体虽然还是没什么变化,但也很久没有发病了。"宁楚撑着池壁,打算站起身。
  
  寇仲一听这话暗叫不好,他对宁楚的性格很熟悉,若是没有必要,他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关系,更不会做这种事。若是邪帝舍利真把他的身体治好了,那么依宁楚的性子,就算是孤苦终老也丝毫不稀奇。寇仲又怎么可能让他从怀中就这么逃掉,况且已经好几个月都没见面,满腔的思念都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寇仲再也顾不得什么表面上的客气,一手拽住已经站起来的宁楚阻止他的离去,另一手开始肆无忌惮地用长生气挑起对方魔种的感应。
  
  宁楚一个踉跄跌入了寇仲的怀抱,立时因为寇仲的动作,从腰椎窜起了一股愉悦的酥麻感,熟悉的快感如掉入干柴堆的火星般,瞬间便燃起了滔天大火。宁楚其实并不是特别抗拒和寇仲的情事,在花林集徐子陵向他说明一切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他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就算是害怕以后会永远失去他们,但那又如何呢?人生苦短,人活在世上,其实不用考虑太多的,随心所欲问心无愧即可。
  
  可是……宁楚看着温泉边上已经被他们两人惊醒的黑墨,正歪着头迷惑不解地看着在温泉中纠缠的他们。那双黄金色的清澈眼瞳透着纯真,宁楚瞬间感到难以形容的窘迫,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水面下。所以他推拒着身后的寇仲,气息不稳地说道:"不要……不要在这里……"
  
  寇仲贴着宁楚的后背,能看得到他连耳尖都红透了,故意贴近他的耳廓低声笑道:"没事,这院子的院墙够高,不会有人看见的。"
  
  两具身躯紧紧的熨帖在了一起,宁楚自然能感觉到身后怒张的器官,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微怒道:"还有黑墨在……唔……放手!"
  
  "嘻嘻,黑墨也不是外人,让它看两眼也没什么关系,是吧?"寇仲的手指已经开始异动起来,尽职尽责地挑起宁楚的欲望。
  
  "唔……可恶……"宁楚已是好久都没有情动过,被寇仲这么一挑拨,身体很诚实地反应了出来。
  
  寇仲早知道不能顺宁楚的意思,否则根本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跋锋寒和宁楚在一起的次数多得数不胜数,这就是强取豪夺来的好处。所以寇仲也不打算再矜持什么,知道宁楚根本是无法拒绝他的,干脆直接用身体交流。
  
  "呜……"宁楚没料到寇仲竟直接借着水流的润滑侵入了进来,虽然一开始并不顺利,但他很有耐性地斯磨顶入,倒是让他进了一大半。到这种份上,让他进屋肯定是不可能了,宁楚只能催眠自己,希望黑墨隔着水雾看不清什么,自己也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双目,来个眼不见为净。
  
  寇仲却感觉到宁楚今天特别紧张,知道肯定是和黑墨在有关,不由得玩心大起,直接把宁楚抱着站了起来。这个温泉池并不深,站起来时只到大腿处,但这样的话,他们两人交合之处便清清楚楚地显露了出来。
  
  "你做什么?呜……"宁楚惊喘了一声,睁开眼睛扭头朝寇仲
85、第八十五章 放不下 ...


  怒目而视。他自然不会认为寇仲是想通了,要回房继续,因为寇仲已经就着这个姿势开始动作了。
  
  生气的宁楚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寇仲着迷地吻了吻他汗湿的脸颊,决定只做不说。
  
  宁楚正想不顾一切地运功把他打飞时,忽然觉得耳侧多了一个沉重的呼吸声,他吓了一跳地别过脸,正好看见黑墨的大脸。原来它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好奇地研究着他和寇仲的姿势。
  
  让他死了算了……宁楚见黑墨竟然想凑过来,立刻把它的脖颈抱住,制止它做出多余的动作,除此之外毫无办法。幸好黑墨也没有乱动,而是老老实实地当个大抱枕,只是那双金黄色地眼瞳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观看。
  
  寇仲自是不把黑墨当回事,任凭它的旁观。在尽兴地做了一次后,寇仲才把宁楚从温泉中抱了出来,擦干身体,抱入内室休息。他帮已经入睡的宁楚穿上干净的衣物,然后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他胸膛上那几处突兀的痕迹上。
  
  他记得,刚刚并没有在这里留下印记。
  
  寇仲的手滑过那几处红痕,眼眸越发的深邃,许久之后才站起身,对着一旁的黑墨轻声说道:"好好地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
  
  寇仲自是不放心把宁楚只交给黑墨守护,即使非常不愿意,也还是通知了侯希白来这里。
  
  所以宁楚睡过一觉睁开眼睛后,便看到了在床畔守护的侯希白。
  
  白衣折扇,仍是飘逸风雅的多情公子。就算是塞外的风沙也没有让他沾染上一丝灰尘,在看到宁楚醒转后,欣喜异常。
  
  都不用宁楚说话,一温度适中的水便放入了手中。宁楚润了润干渴的嗓子,便注意到了在角落里睡觉的黑墨。想起之前荒唐的事情,饶是他也忍不住红了脸颊。虽然黑墨只是一只豹子,但宁楚自小就把它当成是兄弟一样的存在,就算是和这几个人不清不楚,也从未当着黑墨的面行事,所以这次寇仲做得真是有点太过了,宁楚打算秋后算账,忍住怒气低声问道:"寇仲呢?"
  
  侯希白见宁楚一醒过来就追问寇仲的下落,虽然语气并不好,但他也难免失落,只是面上并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张开折扇轻轻拨拂,洒然笑道说道:"寇仲他们三人结伴出去了。"
  
  三人?那就是跋锋寒和他们会合了?看来是换日大法已经功成。宁楚的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却觉得和这三人无关,忍不住追问道:"没说他们去哪里吗?"
  
  侯希白摇了摇头,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几人虽然这些日子都明争暗斗,但宁楚刚找回来,就这么大方地把宁楚交给他照顾,这非常不符合他们平日的作风。侯希白想了想,才道:"他们没说,但我觉得在街角看到了祝玉妍祝派主的身影。"
  
  宁楚握紧了水杯,心中已经知道了那三个小强是去做什么了。
  
  这在原著中也曾发生过,他们是通过师妃暄牵线,去和祝玉妍联手围攻石之轩去了。
  
  因为侯希白是石之轩的徒弟,他是石之轩的儿子,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们。
  
  宁楚知道自己应该不用担心,原著中祝玉妍的玉石俱焚只是重创了石之轩,可是那只有祝玉妍、徐子陵和师妃暄三人对阵石之轩。现在寇仲、徐子陵、跋锋寒,外加婠婠、师妃暄和祝玉妍,六个顶尖高手,石之轩还能顺利逃脱吗?
  
  或者,万一他压根就不想逃了呢……
  
  宁楚想到之前石之轩让他拔剑杀了他的情景,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侯希白不解地看着宁楚开始发抖,连手中握着的水杯中都泛起了涟漪,忍不住问道:"楚弟,出了什么事吗?"
  
  宁楚张了张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那样的父亲,不存在是最好的,但为何他却怎么都放不下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这章够肥的了吧……六千多字…………本来想分成两章发的…………但还是一起发了算啦~~咳…………这样算不算欠的那章的债还清了呢…………
嘛…………这章有点肉末…………所以还是寇仲和跋锋寒这两人有肉吃啊…………侯希白和徐子陵这两人都太小心了-。-,以后在一起肯定吃亏啊~~~嘿嘿~~~~
至于黑墨…………远目…………寇仲你这小子还真是不避讳………………我啥都不说了…………不剧透^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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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八十六章 始料未及 ...


  "他们走了多久了?"宁楚又喝了一口水,却依然无法缓解喉咙的干渴。
  
  "他们中午就走了,小楚,有什么不妥吗?"侯希白也知道跋锋寒三人离开得蹊跷,但他也有他的骄傲,对方明摆着没有告诉他的意思,他又怎么可能追问?
  
  宁楚把水杯放了下来,撩开被子起身束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但现在天时已晚,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也可能事情早就结束了,他想知道结果。宁楚心里乱糟糟的,束好了发,就见侯希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不由得叹气道:"他们三人,恐怕是去找石之轩决斗了。"
  
  侯希白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就开口说道:"他们三人不要命了吗?"
  
  宁楚轻叹:"你当他们三人是以卵击石吗?他们肯定联合了祝玉妍、婠婠和师妃暄。"
  
  侯希白皱眉道:"就算是多了她们三人,师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侯希白对石之轩的武功有超乎寻常的信心,就算这次围攻他的人再多,侯希白都相信他们会无功而返。
  
  "祝玉妍有一个魔功,叫玉石俱焚,希白你应该听说过吧?"宁楚不敢停留,穿好衣服后便起身往屋外走去。本来休息的黑墨有所察觉,立刻起身跟上。
  
  "听说过,那是一门敌我俱亡的魔功,难道祝派主要对师父使用玉石俱焚?"侯希白和宁楚并肩而行,闻言脸色一凝。
  
  "凭他们几人,确实没有办法把石之轩困死留下,直至玉石俱焚的地步。天下间根本没人能把石之轩困得不能脱身,使他的幻魔身法不起作用,宁道奇和四大圣僧亦没成功办到。"宁楚淡淡说道,也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可是祝玉妍却能办到,因为她的天魔劲场很似一种引力场,只要被缠住,就无法挣脱。正是石之轩幻魔身法的克星。"
  
  回头见侯希白脸色凝重,宁楚又再加了一句强调道:"不光是玉石俱焚所施展的对象逃不开,连身陷其中的诸人都逃不开。如果我没猜错,婠婠今次肯定找了个借口没有去。"
  
  侯希白的脸这次彻底青了,"据子陵说婠婠昨日受了伤……"他没继续说下去,自然也清楚了祝玉妍此举的用意。
  
  祝玉妍实在是用心狠毒。
  
  她之所以邀寇仲、徐子陵合作对付石之轩,又肯和大敌的门徒师妃暄合作,实是不安好心,一石数鸟的卑鄙奸计。
  
  既可借他们之力困死石之轩,让她能施展玉石俱焚,与石之轩同归于尽,更可同时拉他们上路。
  
  如能一举除去寇仲、徐子陵、师妃暄、石之轩至乎跋锋寒,对以后由婠婠领导的阴癸派自然是大大有利,比之目前的情况完全是两回事。
  
  侯希白深吸了一口气,拦住了将要踏出院门的宁楚,沉声道:"楚弟,你在这里等着,万一他们回来,也好能第一时间知道。我去找人探探消息。"
  
  宁楚拗不过他,只好点了点头,目送着侯希白心事重重地去了。他很想安心在屋里等消息,可是越等越心焦。
  
  其实他倒不怎么担心寇仲他们三人,他们三个又不是真的傻瓜,肯定能在拼斗中察觉出祝玉妍的意图,三个人互相照应,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可是石之轩……
  
  宁楚不敢相信他竟然在担心那个人,矛盾的心理折磨得他静不下心,只能在屋中来回踱步。黑墨坐在一旁,大脑袋随着他的身体来回转动,若是平常宁楚还能觉得他这个举动可爱至极,可现在的他根本没心情和它玩耍。
  
  到底为什么寇仲最终决定和石之轩拼个你死我活呢?今天早上见面的时候,根本没有表现出来这种意向啊!会不会是做做样子给祝玉妍看呢?因为寇仲至少也知道石之轩是他的父亲,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合,但好歹也是父子,又怎么能对他下死手?
  
  宁楚知道寇仲是心里藏不住话的人,他要是决定和石之轩死斗,肯定言行举止中会见端倪。宁楚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终于想到他在昏昏欲睡前,寇仲的手指仿佛在他胸前流连了许久。
  
  冲到铜镜前,宁楚扯开衣服,然后盯着那些碍眼的痕迹发呆。
  
  难道寇仲是知道了石之轩对他有异常的感情?
  
  是啊,都在他身体上留下这样的指印了,难道还是正常的父子关系?
  
  宁楚一时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却同时想到,寇仲若是抱着这样的理由,肯定对石之轩不会留手……
  
  穿好衣服,宁楚再也没有犹豫,旋风般地朝外掠去。黑墨一惊,也赶忙追了上去。宁楚一路出了龙泉城,便毫无了头绪。他的右方是一片无涯无际的草原,寂静弥漫眼前广阔的天地,左方绿林连天,前路丘陵波纹般起伏延长,零星的树木点缀其间。此时太阳已降至西边地平线上,铺红缀绿的大草原蒙上一层淡红的霞彩,和风吹拂,像一幅刺绣风景的帛卷,内中却是危机四伏。
  
  宁楚看着面前的风景,只是愣了片刻,便低□,拍了拍黑墨的大头道:"黑墨,剩下的就靠你了。你应该知道他的气味吧?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黑墨打了个响鼻,满身心的不乐意。它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宁楚从那个坏蛋手中救出来耶!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宁楚也看出了黑墨的不愿意,凑过去用鼻子碰了碰它湿乎乎的鼻头,软声求道:"黑墨,我不是想回到他身边,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只要看一眼就好。"
  
  黑墨用它那双黄金色的眼瞳盯着近在咫尺的宁楚看了又看,觉得它的宁楚长得真的是好看,也怪不得那些讨厌的人总要缠着他光着身子打架。黑墨伸出舌头在宁楚的嘴唇上舔了一下,满足地蹭了蹭。它的,宁楚是它的,谁也别想抢走!
  
  宁楚哭笑不得地捂着被偷袭的唇,深切感觉到纯洁的黑墨也被带坏了。正想义正言辞地教育它时,黑墨却已经转头带路了,宁楚只好叹了口气跟上。
  
  黑墨实在是不想宁楚再见到那个喜怒不定的人,但它却不愿骗宁楚,乖乖地循着那人留下的气味,在林中穿梭着。
  
  宁楚在看到山林间的那间小屋时,心中一跳。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隐约能看到小木屋中有着点点光芒,证明其中有人。宁楚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尽管昨日他是费尽心机才从这里逃出来的,但他也知道石之轩中了他的迷药,虽然石之轩武功盖世,却也说不准会不会受到影响。
  
  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发出响动,宁楚从小木屋的窗户缝中往内窥探着,当看清屋中的情景时,差点失声惊呼。
  
  石之轩盘膝坐在一片黑暗中,只有他手中的邪帝舍利在发出微弱的光芒。石之轩的头发已经全白,而手中舍利的光芒却渐渐愈来愈胜,竟不是在吸收舍利里的元精,而是在往里注入元精!
  
  宁楚当意识到这点时,大脑一片空白,再也顾不得之前看一眼就走的打算,直接翻窗而入,用尽全身的功力把邪帝舍利从石之轩的手中打落。
  
  黄晶球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了几圈,毫发未损,光芒依旧,在暗黑的屋中散发着诡异的黄光。
  
  "你在做什么?"宁楚惊疑不定地看着石之轩已经全白的长发,虽然石之轩的容貌未变,但这种鹤发童颜的感觉实在是太违和了。
  
  石之轩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却没有往日威光四溢的精芒,反而是一片黯然。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宁楚时,石之轩的唇边勾起一抹欣慰的微笑道:"青璃,你来啦。爹爹把剩余的功力和元精都留给你,幸好有这个舍利在。"
  
  宁楚气得浑身颤抖,把功力和元精输入邪帝舍利,这是历代邪帝辞世的方法,难道石之轩是真的不想活了?他蹲□,扯过石之轩的手腕开始探查他体内的情况。
  
  石之轩咳嗽了两声,咳出了一口淤血,然后温柔地笑道:"祝玉妍想杀我,可是又哪里那么容易。我知道她恨我,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儿子娶了我的女儿,又有什么仇恨解不开的呢?呵,玉石俱焚,这个名字倒是深合其意,各含了一个我和她的名字……"
  
  宁楚已探查到石之轩已经重伤,再加之就算中途被打断,他的大部分的功力和元精都被他输入了邪帝舍利,他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宁楚看着毫无往日嚣张风范的石之轩,此时才察觉到,他只不过是个凡人。
  
  "到底怎么回事?"宁楚压下心中莫名的酸楚,脸色一正地问道。
  
  "没什么,祝玉妍受了比我还重的伤,恐怕没个几年不能再出来祸害了。那个慈航静斋的小妮子也一样,至于那三个小子……"石之轩故意拖长了声音,眼见着宁楚变了脸色,便无奈地继续道:"知道青璃你喜欢他们,所以我没对他们下狠手,头发都没少一根。"
  
  宁楚缓和了脸色,知道这是石之轩手下留情了,否则纵使他不能全部让他们三人留下,死一两个还是可以做到的。
  
  黑墨也跳进了小木屋中,发现了一旁放着光的邪帝舍利,好玩地用前爪拨弄来拨弄去,一时屋中回响着骨碌骨碌的声音。
  
  石之轩眷恋地看着宁楚,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半晌之后轻笑地说道:"青璃,把那个邪帝舍利给爹爹拿过来吧。爹爹不知道该留给你什么,但也知道邪帝舍利里的功力和元精对你的病有益处,所以只能给你留下这点了。"
  
  宁楚一时愣在了当场,他是恨石之轩,恨他恨得无以复加,但却真的没想到他会死。
  
  石之轩活在世上,他至少还有个执念,如果他死了,他又去恨谁?
  
  宁楚绝对不承认听了石之轩的话,他的心中有些感动。他漠视了胸中翻滚的感情,起身捡起黑墨正在把玩的邪帝舍利揣进怀里,淡淡说道:"谁要你现在这残破的功力?都重伤了,还有多少功力能留给我?没回到你鼎盛时期,这舍利就暂时由我保存,等你觉得可以了,再来找我。"
  
  石之轩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宁楚转身朝屋外走去,在走到门口时,终于丢下一句道:"你要……好好活着……"
  
  至此再也没有回头看石之轩一眼,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同样是看着宁楚的背影离去,石之轩却没有了昨晚的绝望。他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然后抬手把嘴边的血渍擦干净,双目却一反刚刚的黯然,瞬间精芒大盛。
  
  苦肉计有什么了不起?
  
  哼,他也会用。
  
  ————————
  
  宁楚失魂落魄地在山林中走着,根本毫无方向感。黑墨一开始还咬着他的衣角给他指路,后来也就放弃了,任凭他胡乱走,自己则紧跟着他,亦步亦趋。
  
  最后走得累了,宁楚才在一条很宽的溪流边,循着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略凉的晚风拂面,宁楚过了许久才清醒过来。
  
  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关心的人,一个都没有少。
  
  虽然承认石之轩是他关心的人,这点让他很难接受,但在知道出事的时候,他为他的担心,确实是真的。
  
  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永远无法抹杀的。
  
  可是放任石之轩一个人留在木屋中,是不是会出什么意外?他现在重伤,只要是个无名小卒便能把他杀掉,这也许是他要自杀的原因之一?
  
  宁楚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扔给石之轩什么疗伤的药物,又觉得往回走有些拉不下脸面。
  
  左右为难中,宁楚忍不住掏出了怀中的邪帝舍利。在月光下,这拳头大小的黄晶球正散发着温暖的黄色光芒,可是摸上去却异常的冰冷。宁楚正想多把玩一会儿,可旁边的黑墨却一口抢了过去,叼在了口中。
  
  宁楚怕黑墨不小心把舍利吞进肚子里,正想伸手抢回来,就听到河对面传来了响动。
  
  "小楚!"
  
  河对面传来徐子陵欣喜的呼唤,宁楚一时忘了邪帝舍利,转头朝对岸看去。只见徐子陵他们陆续出现在那里,想来应该是循着邪帝舍利的邪气追来的。
  
  "楚弟,我不是让你在城中等我们吗?"侯希白难得在说话中带了点怒气,能让他丧失翩翩君子风度的,也就只有宁楚了。
  
  "小楚,你先别动,我们这就过去。"寇仲见宁楚没事,松了一大口气。他们和侯希白会合后,回到龙泉城的小院,竟然发现宁楚不在,可把他们担心得够呛。他们不是担心宁楚独自出门。要知道石之轩根本没有受太重的伤,宁楚明显是去找他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四人开始渡过溪流,这溪流并不深,可是水面却极宽。跋锋寒最后一个入水,却在最后忍不住抬头往宁楚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么一眼,他看到了宁楚身后不远处有一点光芒闪现。
  
  那明明是剑器的锋芒反射月光的光芒!
  
  "小楚!快低头!"跋锋寒声嘶力竭地吼道。
  
  可他却仍慢了一步,宁楚感受到杀气铺天盖地的从身后袭来,那股熟悉的杀气让他立刻就猜到了来人是谁。
  
  黑衣黑剑,正是影子刺客杨虚彦。
  
  可以说杨虚彦不愧是最富盛名的杀手,挑的时机是绝对的完美。宁楚正处在和侯希白四人重逢的放松中,根本想不到身后隐藏了一个巨大的杀机。
  
  影子剑何其的迅疾,就算宁楚没有回头反射性地在跋锋寒示警时朝一旁平移掠去,可杨虚彦的幻魔身法施展出来如影随形地跟随着,竟是无法逃脱之局。杨虚彦也知道在侯希白四人从河面渡过来之前,他只有几息的时间,若在这个时间内不能杀死宁楚抢夺走邪帝舍利,那他就只能反身逃跑,功败垂成。所以一时间影子剑施展开来,漫天剑气横飞,
86、第八十六章 始料未及 ...


  竟让宁楚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剑势把他完全笼罩,气势紧锁下,他是避无可避,只能硬拼。
  
  此时已经撑过了两息时间,宁楚也知道他再撑下去,便可挨到跋锋寒他们到来,正在此时,却见杨虚彦卖了个剑招,竟有退走之意。
  
  宁楚又怎么肯让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急按腰间的灵犀剑,剑尖往杨虚彦的胸前点去。
  
  可杨虚彦的动作却忽然一变,由往侧变成朝前,劲贯剑刃,照宁楚颈侧割去。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寇仲在杨虚彦卖了个破绽时便知道宁楚要糟糕,宁楚虽然武功不错,但实战都是和他们一起进行的,他们极难对他利用骗招,杨虚彦此举定能引得他上当。只恨他们离得太远,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徐子陵急得眼睛都红了,咬破舌尖极力在水面上横渡了寸许,顺利地到达了对岸,可是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宁楚手中的灵犀剑滴着血,冷冷地看着面前已经奄奄一息的杨虚彦,身体却在发抖。
  
  徐子陵看到躺在地上毫无生命气息的黑墨,便已知道那致命的一剑是黑墨替宁楚挡了一下,而宁楚肯定趁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可是影子剑客的剑是何等的犀利,黑墨自是再无活命的可能。徐子陵知道黑墨在宁楚的心里是何等的重要,一时竟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寇仲等三人也到达了对岸,在看到这种场面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他们的心底都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无法想象若现在是宁楚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是什么样的画面。
  
  因为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本来在黑墨口中含着的邪帝舍利瞬间光芒黯淡了下来,最终化作一团飞灰,消散在空气中再无痕迹。
  
  宁楚不敢回头,他亲眼见到影子剑透过黑墨的胸膛,知道黑墨肯定没有活命的可能了,理智上虽然知道是这样,但情感上却绝对难以接受。所以拒绝回头去看黑墨的尸体。
  
  他走到奄奄一息双目紧闭的杨虚彦身边,蹲□。
  
  杨虚彦的脸上,被临死的黑墨用利爪抓了一下,抓破了他戴着的黑色头罩,有道血淋淋的伤痕从他的左额头一直斜向下划到右下方。
  
  宁楚把杨虚彦的头罩扯了下来,恍惚地看着这道伤痕,心想这倒是和黑墨脸上的那道陈年伤痕一模一样。
  
  徐子陵见宁楚发着呆,不禁向前走了几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宁楚看着杨虚彦的气息越来越弱,却根本没有施救的意愿。
  
  虽然身为医者,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可是这次他真的不想救。杨虚彦胸前的一剑就是他造成了,直刺他的心脏。他宁可开了杀戒,也要为黑墨报仇。
  
  黑墨,有仇人和你一起上路,你应该能不寂寞了吧?
  
  宁楚冷冷地看着杨虚彦,却发现他忽然气息一滞,然后睫毛抖动了几下,本来紧闭的双眼重新睁开了来。那双黑色的眼瞳中忽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依恋和深情,一时让宁楚看得呆了。
  
  这种眼神,为什么这么熟悉呢?到底他在哪里看到过?
  
  杨虚彦艰难地抬起了手,在宁楚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摸了摸他的左耳朵那个隐蔽的伤痕。杨虚彦移动着眼球,上下打量着宁楚,像是在确认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后,唇边现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最后疲惫地闭上了双目。
  
  这个动作?除了黑墨,还有谁会在意他左耳上的那个陈年咬痕?
  
  宁楚的心脏一紧,他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看到过那种眼神了。
  
  那不就是黑墨看着他的目光吗?在十几年中,从来都没变过,它一直是用这种目光在追随着他的……
  
  徐子陵终于走到宁楚的身边,伸手按着他的肩,温声安慰道:"小楚,别太伤心了,黑墨会不高兴的。"
  
  宁楚却突然回过头来,脸上现出果断的表情,指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杨虚彦道:"我要救他,你们要帮我!"
  
  徐子陵四人一呆,面面相觑,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产生幻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是六千多字哦~~~~嘿嘿,情节比较跌宕起伏吧,咔咔~~~~求表扬!!!!
接下来就是父子和人兽的剧情了…………雷父子雷人兽的同学,看到这里就好啦,勉强算是NP结局吧…………就当小楚和大唐F4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了吧…………咳…………远目…………最后的最后会有个现代篇的番外,到时候喜欢的筒子们可以看看^_^
本来还想写父子1V1的,可是想了想,还是人兽和父子的剧情同时进行吧~~~变成了杨虚彦的黑墨…………嘿嘿,这应该不能算是人兽了吧?石爹肯定非常纠结…………本来想和一个徒弟抢儿子就够离谱的了…………原来更离谱的是和两个徒弟抢…………而且还抢不过…………咳…………远目…………
不过石爹已经开窍了…………居然能从跋锋寒那里学到了苦肉计用…………石爹…………你辛苦了…………
嘿嘿,至于黑墨附身杨虚彦的情节,这个很早我就想这么写啦,那个舔左耳的习惯动作,就是为了这个情节而设计的,捏哈哈哈~~~~快来表扬我吧~~~
嘛…………后天是情人节…………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停更一次…………不负责任的窜逃~~~~~扭头回来喊一声,参加去死去死团的筒子们要是用霸王票来砸我,我也是来者不拒滴,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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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八十七章 离开 ...


  宁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他能看到徐子陵的眼中写满了不赞同,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定:"我要救他。"
  
  徐子陵还未反应过来,后面的寇仲就已经大步地走了过去,扶起杨虚彦,毫不吝啬地搭住他的后背往他体内输送长生气。寇仲想得很简单,他约莫着宁楚怕是觉得让杨虚彦这么死掉太便宜他了,所以要先救活再折磨。
  
  尽管非常的不愿意,徐子陵也不会真的拒绝宁楚的要求,所以便在杨虚彦的面前盘膝坐下,抵住他的双手运气。他和寇仲两人的长生气乃是续命至宝,只要没死透的人,都会被他们救回来,眼看着杨虚彦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就好转了少许。
  
  宁楚点了杨虚彦胸前的几大穴道,试着止血。可是对方伤到了胸口,这血是很难止住的。宁楚把身上所带的药全部都掏了出来,只要对杨虚彦伤势有益的外伤药都往伤口上倒,内服的丹药就掰开他的嘴往里塞。
  
  刚刚宁楚还在后悔没有给石之轩留些治伤的药,现在反而庆幸他没有给他。
  
  虽然只凭杨虚彦最后的那一个眼神和他的那个动作,就认为他是黑墨附身的事情,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宁楚宁肯相信。
  
  宁楚知道自己这样很傻,但他不愿意放弃最后这么一点希望。他和黑墨一起长大,虽然一直无法用言语沟通,但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知道互相的心意,他可以确认他没有认错,在刚刚那一刻,在杨虚彦身上的,确实是黑墨的灵魂。
  
  虽然很离谱很玄幻,但他都能穿越到这个世界里来了,那么什么事情发生都有可能。
  
  如果这个世界也有神灵的话,就求求他们显灵吧,让他的黑墨能继续活下去……
  
  宁楚万分后悔自己刚刚那一剑刺得太重,生怕杨虚彦的身体熬不过去。他暂时不去考虑万一他把杨虚彦救活,而黑墨的灵魂早就烟消云散的话怎么办。他无暇去考虑这样那样的问题,他就像面前只有一根浮木溺水的人一般,只能用力去抱住这根浮木,大脑一片空白。
  
  机械地上药,机械地拿出银针来缝合伤口……
  
  徐子陵自然把宁楚不对劲的表情看在眼内,他和寇仲交换了一个眼神,均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担忧。他们觉得宁楚是因为悲痛黑墨惨死而失去理智了,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把他打晕了镇定下时,那边的侯希白忽然出声道:"楚弟,黑墨还有气息。"
  
  宁楚在杨虚彦身上忙活的手立刻停了下来,但他还是没敢回头。
  
  徐子陵以为他没有听到,便从他手中拿过针线,柔声道:"快过去看看吧,剩下的缝合我替你来。"他见过宁楚缝合伤口许多次了,不光是在别人身上,还经常在自己身上见过,所以早就无比的熟悉,虽然还不能做到像宁楚那样熟练,但缝合灵犀剑造成的那么细小的创伤,还是可以的。
  
  宁楚呆愣在那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徐子陵说的是什么。行动派的跋锋寒就已经走过来把他直接抱起来,拖到黑墨的身边。
  
  看到血泊中的黑墨,宁楚直接忘记刚刚在想什么了。什么杨虚彦最后诡异的眼神和动作,统统被他抛在了脑后,面对着朝夕相处将近二十年的黑墨,所有疑问和揣测都是枉然的,他的身体不用他的大脑下指令,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处理它的伤势。侯希白也适时地从杨虚彦身边拿来剩余的伤药,配合着宁楚。
  
  杨虚彦的影子剑直接透过黑墨的胸膛,宁楚也原封不动地回以他这一剑,所以伤口处理上几乎多是一样的,只是黑墨的身体构造和人体不同,宁楚除了止血之外根本束手无策,生怕它刚恢复一点的气息又泯去。幸好不知道为什么,黑墨的鼻翼总是有着微乎其微的热气,宁楚才能稳下心神缝合伤口。
  
  等两边都差不多初步救治好了后,侯希白提议他们先回龙泉城,至少在城内还有必需的药品可以得到补充。宁楚默默地点头同意,他低头看着双手的鲜血,已经分不清那些是杨虚彦身上的,那些是从黑墨身体中流出来的。
  
  在今夜之前,黑墨还生龙活虎地伴在他的身边。
  
  宁楚以为自己看透了生死,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如何,但此时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乎的黑墨险些逝去,这让他差点崩溃。
  
  "楚弟,我们该走了。"侯希白见宁楚还没动,便走过来催促了一声。跋锋寒已经带着黑墨,寇徐两人带着杨虚彦已经先行离去,他留下来是要确认宁楚不再离开他们单独行动的。本来徐子陵也是想留下的,但杨虚彦的伤势太重,他需要和寇仲轮流向他输送长生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侯希白才庆幸他们幸亏有四个人,否则还真分不出人手面面俱到。侯希白见宁楚盯着自己双手的鲜血发呆,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拉着他走到旁边的那条河流旁,细心地把他手上脸上的鲜血擦洗干净。看到宁楚完好无损地靠在自己怀里,侯希白再次庆幸他没有事,忍不住低头吻了吻他的额角。
  
  像是感觉到人体的温暖,宁楚更往他的怀里缩了缩,侯希白虽然很眷恋这样的温存,但考虑到黑墨那边也许随时需要宁楚在,便温声道:"楚弟,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感觉到身体仿佛恢复了一些力气,宁楚像是终于回过了神,从侯希白的怀中挣扎着起身,站直了身体,望着远处迷茫的黑夜,轻声道:"我自己回去,你替我去一个地方,接一个人好不好?"
  
  侯希白还是头一次听到宁楚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和他说话,每次宁楚不开口则已,一开口肯定是已经做决定的语气,所以不由得大奇道:"接谁?"
  
  ————————
  
  宁楚自己回到了龙泉城的小院中,跋锋寒等人虽然奇怪侯希白的行踪,但也没必要追问。黑墨和杨虚彦的伤势虽然经过处理,但因为伤到了要害,都徘徊在濒死边缘。但奇怪的是,只接受了外伤处理的黑墨的情况,要比杨虚彦还要稳定。按理说接受了疗伤圣品长生气的杨虚彦,就算没有清醒,身体的本能也可以引导真气运转,可是此时长生气却像是泥牛入大海般,除了很快地促进他伤口的愈合外,毫无反应。
  
  宁楚也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对杨虚彦也再也不感兴趣。黑墨还活着,杨虚彦临死前的那个眼神和动作,纯粹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尽管没有当过兽医,宁楚也能处理外伤。虽然不知道黑墨是为什么能在这么严重的剑伤下活下来,但他只需要接受黑墨还活着这个事实即可,全力救治。
  
  寇仲和徐子陵见宁楚回来后便再也不管杨虚彦的死活,便也停止了向他输送长生气。他们一致认为宁楚当时是气晕了头,才要救杨虚彦的。不过都好歹把人救回来了,他们自然不会再下手把人喀嚓掉,虽然对他偷袭宁楚的事实恨到极点,但他们也没有兴趣对一个濒死的伤患下手,只是把他扔在一边任他自生自灭。
  
  所以他们两人外加跋锋寒,三人守在屋外等宁楚给黑墨做手术。等到了天刚蒙蒙亮时,只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宁楚一脸疲惫地推门而出,对着三张担忧的脸点点头道:"黑墨应该情况稳定了,剩下的就要看它自己了。"古代的环境还是太差,他竭尽全力,才能做到这样,宁楚感到非常的不甘心。
  
  徐子陵三人脸上的担忧根本不是对黑墨,而是担心宁楚的身体挺不住。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徐子陵走上前一步,扶住宁楚的手臂,柔声劝道:"小楚,我们做了早饭,我去帮你热热,你先吃点,然后去睡会儿好不好?黑墨这里,有我们盯着,如果有事就叫你。"
  
  宁楚也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极快,呼吸有些困难,便点了点头。
  
  正当他们要转向另外一屋时,院门此时开了,侯希白跟一个人走了进来。宁楚只是循声看了一眼,然后对侯希白点了点头,便扭头朝另一个屋走了进去。徐子陵则愣了片刻,才跟着他走进屋。而留在外面的寇仲和跋锋寒却炸了毛。
  
  "姓侯的!我就知道你对小楚不是真心的,你怎么把你师父带来这里了!"寇仲刷地一声拔出井中月,遥指侯希白身边的石之轩。
  
  "侯希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跋锋寒皱紧了眉,并不是因为侯希白冒然的行动,而是觉得头发已然全白的石之轩的气势有些不一样。
  
  侯希白苦笑,他早就知道自己和跋锋寒三人终究是隔着一层,那三人是在战斗中同生共死打出来的交情,连他们昨天去和他师父拼生死,也瞒着他,生怕走漏了一点消息。
  
  侯希白没有来得及回话,他旁边的石之轩却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受这种委屈,长笑一声道:"青璃邀请我来的,怎样?"
  
  寇仲和跋锋寒足足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青璃指的就是宁楚。而这时石之轩已经眯起眼睛冷冷地问道:"我那个不肖徒弟在哪里?"他自是从侯希白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先不说他这个徒弟竟敢窥视他手中的邪帝舍利,光是他对他的青璃下杀手这一件事,就足以让他碎尸万段了。
  
  石之轩的语气充满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寇仲和跋锋寒虽然都没有什么反应,但下意识地都看向杨虚彦所在的屋子方向。石之轩冷笑了一声,甩袖便朝那间屋子走去。那种神来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生生地镇住了在场的每个人,没人怀疑石之轩此去是要直接送杨虚彦下地狱的。
  
  就在石之轩要破门而入时,宁楚的声音从另一间屋里缓缓传了出来道:"别动他,我要他醒来,亲自找他算账。"
  
  就像是幻觉一样,宁楚的声音一出现,石之轩满身的杀气骤然一消,满身的戾气就仿若那坚冰融化般化作一团和煦的春风,满面笑容地说道:"好,好,就按青璃你的意思办。"
  
  旁观的寇仲和跋锋寒直接都看呆了,这比川剧的变脸还夸张。侯希白则直接呆在原地,他师从石之轩十多年,从未见过他师尊的这一面,几乎以为是自己领错了人回来。
  
  "丑话说在前头,我是怕你单独一人,被人找了麻烦。你是要好好活着的,只能死在我手中。"
  
  宁楚的声音仍是不咸不淡,可是石之轩却听得欣慰,只是碍于旁边这么许多小辈在场,无法拉下脸来痴缠。最后只是脸色一正,负手转到一间空屋子内休息去了。
  
  寇仲和跋锋寒面面相觑,知道尽管难以接受,以后可是要和这位岳父大人日夜相处了。
  
  靠!昨天才生死拼斗过,难道转身就要费尽心思讨好了吗?
  
  ————————
  
  日子一天天的过,黑墨和杨虚彦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但却没有一个有醒转的迹象。
  
  宁楚也不知其解,他没见到黑墨口中的邪帝舍利,所以觉得黑墨的伤势意外好的快,可能是因为它吞下了邪帝舍利的缘故。杨虚彦的伤势后来没人管,但由于他的心脏本就比一般人长得偏,所以宁楚当初的那一剑并没有刺中他的心脏。按理说他们早就该醒过来了。
  
  石之轩在的日子,其实并没有寇仲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昔日的邪王大人整日关在屋中闭门不出,他们也猜得出来是因为他功力衰退,正在闭门修炼。
  
  因为黑墨和杨虚彦的事情,宁楚不能轻易离开龙泉城,所以过了一阵几人同居的日子,寇仲首先提出他先回中原了。
  
  宁楚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而寇仲的重点也在他的少帅军上,而塞外一行已经达到了他和突利结盟的目的,所以也是时候回中原了。
  
  寇仲也没指望宁楚会跟他走,他也不想宁楚卷入他争天下的乱摊子里。他希望宁楚在某个地方隐居,然后在他很累的时候可以回去看看他,或者在他把争霸天下的游戏玩完之后,有个可以回的地方,这就够了。他和宁楚说好,如果他要离开龙泉的话,就在屋子里留张字条,自有突利的人会来留意,有特殊的渠道传消息给他,好让他知道他的下落。
  
  宁楚答应了,还劝说徐子陵和寇仲一起回中原。他知道徐子陵虽然不说出来,但心中还是很担心寇仲的安危。寇仲争霸天下的游戏越玩越大,一开始还是过家家一般的游戏,可是现在得到了杨公宝库的雄厚资金养兵,外加塞外突利大汗的支持,飞马牧场的马匹外援,根本已经成了一个不可小觑的势力。到这种份上,就不是想退就退的了。虽然形势一片大好,但寇仲毕竟起步晚了许多,宁楚依然不认为寇仲能打得过已经全面发展的李世民,所以有徐子陵在寇仲身边,倒是可以保证寇仲在惨败的时候全身而退。
  
  这些话,其实不用说出来,他们三人也是懂的。
  
  所以最后离开的那晚,寇仲和徐子陵两人拉着宁楚厮混了彻夜,像是感应到了两人对于未来的茫然,宁楚只能尽可能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待到第二天早上他们离去的时候,宁楚都没能起来和他们道别。
  
  小院里一下子走了两个人,却并不显得冷清,因为平时他们虽然住在一起,可是却一直避免着同时碰面。所以徐子陵和寇仲一去,侯希白和跋锋寒出现的次数便多了。
  
  又过了不久,有传言说,毕玄和跋锋寒约战了,时间定在一年后。
  
  宁楚知道这战约不可能是毕玄主动下的,跋锋寒还是没有放弃对武道的追求。他尊重他的选择,不可能因为对方说喜欢他,就完全抛弃了生命中其他的追求,只成为一个围绕在他身边的应声虫。这样的人他也不可能需要。
  
  虽然宁楚一直追求着对方能把他放在心中的第一位,但他同样做不到心中只有对方,所以便完完全全抛弃了这个坚持。
  
  跋锋寒决定去
87、第八十七章 离开 ...


  山林中闭门修炼,务必在决斗前把自己提升到最巅峰的状态。他决定离开的那个夜晚,和宁楚抵死缠绵,融合着不知道能否再见面的悲哀,心中怀着也许此时一别便生离死别的忐忑。跋锋寒知道石之轩的弱点是宁楚,可是他的弱点又何尝不是呢?
  
  他曾试着摆脱这个弱点,但他此时知道,他的弱点也可以变成他的最强一点,只有武功变成石之轩那样强大,才能真正地有独占他的可能。
  
  跋锋寒走时对宁楚说,如果他最后决定离开,就在这屋中留张字条,他若是活着,肯定会回来看到的。
  
  到最后的最后,宁楚的身边就剩下了侯希白。
  
  宁楚眼见着自己在花林集那晚的噩梦一点一点地在他生命中上演,却毫无反抗之力。
  
  侯希白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指天发誓不会离开他半步。此时再无外人,两人日夜在一起,吟诗作对谈天说地,倒也有几分相伴到永远的伴侣感觉。可是又过了不久,长久闭关的石之轩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淡淡地指使侯希白去蜀中办一件事。
  
  宁楚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但也知道石之轩虽然只是身兼花间派和补天阁两派的重任,可是事情却并不是那么简单。邪派也有许多人手,否则侯希白小资的那些银两可并不是凭空出现的。
  
  侯希白并没有怀疑石之轩的任务,在他看来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他和师尊长期在塞外停留,中原的杂事他也不放心给其他人代理,也是时候回去查看一下了。一来一回也就是月余的时间,有石之轩在宁楚身边,自是不会怕后者被人欺负了去,所以侯希白便领命而去。
  
  至此宁楚身边真的没有人陪伴了,黑墨和杨虚彦还是沉睡不醒,宁楚日夜对着他们,开始不安起来。
  
  石之轩开始劝他带他们回中原,毕竟塞外的药物有限。
  
  宁楚心意大动,他想的是带黑墨和杨虚彦回他和步三爷隐居的小谷。虽然不知道他师父会不会老实地呆在谷里,但那谷中有着许多他和步三爷炼制的救命药丸,多少也会对他们的伤情有好处。
  
  所以,在石之轩劝说后,宁楚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有没有准备好?我们该出发了。"石之轩很快便弄来了一辆很大的马车,装下了沉睡不醒的杨虚彦和黑墨。
  
  宁楚把手中的字条写完,仔细地压在墨条下面。这张字条上写了他们离开的原因,和那个小谷的具体地点,他甚至还怕给寇仲传信的人看过字条就拿走,还特意在后面标明了看后请放回原处。
  
  这样侯希白和跋锋寒就也能看得到吧。
  
  宁楚再次痛恨古代落后的传达消息的方法,若是这时有手机和电脑网络的话,就不用如此费劲了。
  
  "走吧。"宁楚拍了拍手上的墨屑,率先走了出去。
  
  "好,你先上车,我再检查下屋里的窗户有没有关好。"石之轩看着宁楚走出院门上了马车后,立刻回过身来,把那张字条拿在手里。
  
  然后淡然一笑,字条便在手中化作无数碎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也很多字啊~~~六千字了~~~嘿嘿…………而且情节也很好吧,咔咔~~~~
这章内容很多,具体我就不吐槽了,省得有人说我剧透不爽啊~~~好吧,剧透君已经被我关小黑屋了…………父子线正式开始…………我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啊…………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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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八章 倒塌 ...


  再次和石之轩一起同行,宁楚却没有了之前那次对石之轩的防备之心。
  
  因为石之轩现在的言行举止,都异常的温和,完全是用一个长辈的态度在关心他,那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就算是宁楚抗拒得了一次,也抗拒不了第二次第三次。因为在他的内心深处,是那么的渴望着父爱,此时梦想的一切变为现实,石之轩是那么完美地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就算是满怀戒心的他都无法挑出任何瑕疵。
  
  尤其是在他身心俱疲的时刻,即使知道可能会是甜蜜的毒药,但仍是无法拒绝对方温柔地渗透。
  
  宁楚知道自己早晚会变成孤身一人,只是没想到这个结局会来得这么快。
  
  他从不相信自己会过得幸福,纵使跋锋寒他们每个人都对他表示了深情,可是无奈的是他只有一个人,无法同时回应四个人。时间长了,总会有人提出离开,而这时便是人多的缺点显现出来了。每个人都觉得他离开时,他身边会有其他人伴着他。当每个人都这么想时,他便会变回孤身一人。
  
  宁楚透过车厢的窗户,远远地看着他生活了一阵的小院慢慢消失在视线里,最终隐去在拐角处,才收回目光。
  
  这样离开也好,他无法忍受那个盛满了幸福时光的小院慢慢变成了他孤单的回忆。
  
  宁楚知道自己悲观的想法太消极,深吸口气说服自己。
  
  也许,他们很快便会回来,然后去他的小谷找他。
  
  宁楚不知道,他留在小院中的字条已经被石之轩揉碎,他这么一离开,寇仲他们想要再找到他,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这样的事情发展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寇仲和徐子陵离开时,确实心想着宁楚身边还有跋锋寒和侯希白在,宁楚的安危自然不会有问题。而跋锋寒离开时,侯希白正在修习不死印法,把体内的魔种慢慢转化为道胎,也觉得有侯希白在宁楚身边不用担心。侯希白离开时以为自己月余就会回来,而他自然不会提防自己的师父,更不知道石之轩对宁楚有着独占的心理。
  
  宁楚自然也没想到此时一别,再和他们见面就要很久以后了。他此时正抱着沉睡不醒的黑墨,让它的大头枕在自己腿上,习惯性地用手梳理着它有些打结的毛发。他知道黑墨平时最在意自己这一身的毛皮,每天有十二个小时在睡觉,而剩下的时间除了捕食,基本都花在打理这一身的毛皮上了。在黑墨昏迷之后,宁楚便一直细心地替它照顾着这身毛皮,可是尽管他再细心,黑墨原本光亮的毛发,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有些枯燥发涩。
  
  杨虚彦也是昏迷不醒,只不过没有人有精力去照顾他。宁楚只是按时给他喂营养药丸和喂水,侯希白在的时候还会看在同门之谊上替他刮刮胡子,整理下外表。在侯希白走了之后,就没人在意他了。石之轩恨不得生撕了他这个不孝徒弟,又怎么肯伺候他?所以现在的杨虚彦一脸的大胡子,形象非常糟糕地躺在车厢角落里,宁楚时不时会远远看着他发呆。
  
  身边没人的时候,宁楚才有时间静下来细想那晚的情况,他留着杨虚彦不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对方最后的那个眼神和那个动作。心中残留着一丝的诡异,但理智仍告诉他那种想法未免太天方夜谭了。
  
  一路上平平常常地走,宁楚觉得石之轩再正常不过了,仿佛之前那个精神分裂不讲道理的邪王纯粹是他的幻觉。而且石之轩也不再称呼他为青璃,而是亲昵地叫他小楚。
  
  也许是这个原因,让宁楚很快地接受了石之轩的示好。他还是不习惯青璃这个名字,以前石之轩每每用青璃来唤他,他总是觉得在叫另外一个人。
  
  宁楚思索着石之轩转变态度的根源,猜想着可能是由于石之轩的武功倒退了很大一截,甚至连和他过招恐怕都不能得到什么好处。也许失去了部分功力,才让他唯我独尊的性格也为之变化。
  
  一切都看似很正常,可是唯一让宁楚感到疑惑的是,石之轩每日太阳一落山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管宁楚如何问他到哪里去了,他都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宁楚知道这肯定有问题,可是他也无法抽身跟过去查看,因为黑墨和杨虚彦两人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
  
  所以他便一路怀着这个疑问,直到他们最终到达了宁楚自小定居的小谷。
  
  步三爷自然不在谷中,宁楚走了一圈,发现屋中厚厚的灰尘,物品的摆设还是和他走的时候一样,说明他那个呆不住的师父恐怕在他走后就立刻出谷逍遥去了。
  
  石之轩饶有兴趣地参观着这里,时不时问问宁楚以前居住在这里的事情,宁楚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回答着。谷中没有什么变化,连他养的鸡都没有溜走,还在空地上走来走去,甚至都已经繁衍成很大的一个家族了。
  
  从附近的溪水中打来水,两人动手把两间木屋都收拾干净。宁楚没想到石之轩还能做这些事情,难掩脸上的惊奇。他还是很难把石之轩看成是普通的一个人,可是偏偏最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没有邪王的嚣张气焰,没有那随意释放的杀气,随着石之轩脸上真诚的笑容越来越多,宁楚实在是无法再用以前的心态面对他,在一次石之轩对他露出笑容时,头一次回了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宁楚好像看到石之轩的眼中闪过一些不明意义的情绪,但由于速度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分辨。
  
  由于有两个木屋,宁楚不放心石之轩和黑墨或者杨虚彦任何一个同处一室,生怕石之轩一个气不顺就拿不能反抗的人或者豹子出气。所以最终只能让杨虚彦和黑墨躺在步三爷的木屋里,而他和石之轩睡在另一个木屋中。
  
  宁楚本来还觉得和石之轩同睡一床有些别扭,但很快他就发现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和路上一样,石之轩一到天黑便失去了踪迹,直到天亮才出现。
  
  宁楚一开始无暇分神去注意他,每天他都埋头于制作草药,黑墨和杨虚彦的身体已经正常,可是神智却依然没有恢复。宁楚知道这是当时大脑缺氧的时间过长,变成了植物人。幸亏他们的身体还能吸收营养药剂,但就算医术精湛如宁楚,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身体瘦弱下去。
  
  即使在医术发达的现代,植物人的苏醒也是无法控制的,所以宁楚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
  
  也许是等待着他们醒来,也许是等待着他们逝去。
  
  心中有种很奇妙的心理,宁楚并不认为杨虚彦和黑墨会一生一死,他总觉得他们会同时醒来或者同时死去。
  
  宁楚渐渐地连自己的木屋都不回了,每日都守在他们的身侧,时刻留意着他们的气息,生怕再也看不到他们胸口的起伏。
  
  某天夜里,宁楚起身出门取水,忽然听见旁边的林中有气劲交击声,立刻便循声寻去。
  
  只见在圆月之下,身穿青袍的石之轩卓立在一片空地之上,四周堆满了残破的枝叶,不断还有被气劲震下的树叶四散飘落。整个画面美得不可思议,宁楚忍不住呆了半晌才回过了神,看到石之轩无风自动的袍角,这才知道后者彻夜失踪其实是躲在暗处修炼武功。
  
  宁楚无意偷窥他的武功绝学,转身打算离去。
  
  可就在他刚迈出一步时,一道凌厉的掌风朝他袭来。宁楚连动都没动,看着那道掌风中途改变了方向,结结实实地拍向了他身边的大树。
  
  "都是你!都是你的缘故!他居然散尽了大半功力和元精!害得我还要重新练起!"石之轩的声音冰冷无比,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般充满了愤恨。
  
  宁楚回过头,看到了那张他本以为变得温和的脸,又恢复了往日般的冷酷无情。
  
  石之轩的一头白发在月色映照下,刺目得简直让宁楚双眼酸痛。
  
  原来石之轩的精神分裂完全没有好,而且从病症上来看,根本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已经完全分裂成了两个独立的人格,甚至对于出现的时间都有着完美的分配。
  
  面对着石之轩看他像是看仇人的目光,宁楚顿时难以接受,身体里的力气像是抽干了一般浑身无力,忍不住想扶住什么东西来支撑自己站立。就在他的手刚碰到身侧的树干时,被石之轩拍过一掌,看似无恙的树干轰然倒塌。
  
  就像是宁楚脆弱的心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石爹已经完美分裂…………大家是喜欢温柔石爹还是鬼畜石爹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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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双重人格 ...


  宁楚愣愣地看着四下飞舞的树叶,说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滋味。
  
  对他慈爱有加的父亲,果然也只是一个泡影吗?
  
  当石之轩向他挥来这一掌时,他几乎没有躲闪的反应,若不是这一掌没有中途转向的话,就会直直地打在他的身上。
  
  宁楚的心冰冷一片,他怎么会相信邪王石之轩变得正常?怎么会忘记保护自己?
  
  原来,石之轩已经完美地分裂成了两个人格,其中一个拥有着石之轩内心所有的慈爱美好的一面,而另一个人格则聚集了他所有的负面思想。没有完全分裂之前的石之轩根本不能控制他人格转换的时间和明确界限,所以即使是温柔的那一个也有着激烈的邪性,冷酷的那一个也有着残余的温情。
  
  可现在,宁楚回想着白天出现的那个温柔的石之轩,几乎具备了所有完美父亲的品格,没有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爹亲。那么夜晚的这一个,也就是石之轩不想展现在他面前的另一面,绝对的冷酷无情。
  
  尽管内心深处早就有了这种预感,邪帝舍利并不会治好石之轩的精神分裂,但宁楚也绝对想不到他的病情居然恶化了。
  
  石之轩看着宁楚呆愣愣大受打击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即又很好的掩饰住了,一挥袖怒道:"谁允许你来的?快回去!"
  
  宁楚瞥见石之轩脸上的不自在,忽然醒悟到对方虽然对他毫不留情的出手,但却真的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宁楚心中升起一股希望,也许他所期望的父亲并没有消失,就算是另一个人格的石之轩,也不会枉顾他的性命。否则这个冷酷的石之轩曾经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除掉他这个残次品,可事实上他们仍是相安无事地渡过了这么长时间。
  
  "我……想看看你的伤势。"宁楚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紧张地舔了舔唇。
  
  "之前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查看,偏偏要选在这时候?"石之轩挑了挑眉,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冷笑。
  
  宁楚听了这句话,便知道夜里的石之轩是可以知道白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的,不知道反过来是不是也成立。宁楚的脸微微有些泛红。他知道石之轩指的是这些日子里,温情的石之轩一直都陪在他身边,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查看,他却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黑墨和杨虚彦身上。
  
  宁楚既然下定决心要好好和石之轩做父子,那么就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迎着石之轩冰冷的目光抬起头,轻声说道:"对不起,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强大的不会被击倒的存在。所以一直都把你忽略了。"
  
  这番话直把石之轩的脸说得一阵青一阵白,几乎以为宁楚在故意挖苦讽刺他了。可是偏偏宁楚脸上的表情诚挚动人,找不出半点戏谑的神色,看得石之轩内伤不已。
  
  宁楚说得确实是实话,不管石之轩武功到底衰退到何种地步,在他心里他永远是无法打败的一个坐标。看着石之轩在风中飘动的白发,宁楚想到当初他为了他向邪帝舍利里灌输元精的那一幕,再也顾不得石之轩还未回答,径自朝对方的手腕探去。
  
  石之轩冷哼一声,怎肯轻易让人抓住手腕命门,翻手点了宁楚的睡穴,然后一手揽住他软倒的身体。
  
  "唉,居然现在才发现,终于可以进行下一阶段了……"
  
  ——————————
  
  宁楚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有人。
  
  其实这种情况来说很正常,小时候是习惯和黑墨一起睡,后来在塞外时每天都有人陪他一起睡,但宁楚在睁开眼睛看到一头白发的石之轩时,还是免不了倒抽一口凉气。
  
  昨晚到底怎么了?他好像是要探查对方的内伤,后来就被点了睡穴?他是被石之轩抱回来的?
  
  此时天已经大亮,宁楚细细地打量着石之轩的容颜,白发并没有让他显老,反而衬得他越发的充满邪气。眼角略深的几道纹路,象征着他经过的漫长岁月所留下来的痕迹,为他这张英俊无匹的脸容增加了几分成熟的魅力。
  
  宁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管怎么看,他和石之轩,根本就不相像。
  
  即使只有一点动静,石之轩也被吵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时就看到了宁楚呆呆地捏着自己的脸,眼神一下子变得十分柔和。"在想什么?"
  
  宁楚的心放回了原地,白天的石之轩果然是无比的温和。近距离看着那温柔似水的目光,宁楚忍不住避开视线,淡淡道:"我在想,我和你一点都不像,你会不会是认错了人呢?"其实又怎么可能认错人?石之轩不知道,他可是确定得千真万确的。小时候抛弃他的那个人,就是面前的石之轩。
  
  石之轩闻言没有动怒,反而笑得越发的开怀:"听听你这话,可算是像个孩子撒娇的样子了。"
  
  宁楚为之恼然,他实在是很少有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尤其嘲笑他的人是石之轩时,更加让他不知所措。不想被当成笑料,宁楚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却在刚坐起身时就被身后的人揽了回去。
  
  僵硬地躺在身后温暖的怀抱中,宁楚感到一只修长的手爬上了他的脸。
  
  "这个饱满的额头遗传自我,传说天庭饱满的人有福气,是上等之相。"那只手在宁楚的额头上点了点,然后慢慢下移,"你的眼睛和你娘一样,又大又传神。喏,鼻梁可能也像她,直挺小巧。唇嘛,像我,薄唇……"
  
  那只手一直在自己的唇上摩挲着,宁楚忍不住恶言冲口而出道:"是啊,薄唇,天生凉薄,寡情寡义,可不是遗传自你吗?"
  
  感到身后的怀抱一僵,宁楚也不禁为自己冲口而出的话语感到后悔。可是说便是说了,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况且,他不能放任自己陷入这种温情的假相中。
  
  他的心,已经脆弱得,经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
  
  宁楚挣扎着从石之轩的怀里撑起身,背对着他整理着衣服。忽然听身后传来叹气声,随后听到石之轩不解地发问道:"咦?我昨晚是睡在这里的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宁楚迅速回头,看见石之轩眼底货真价实的迷茫,心中忍不住升起了惊骇。这么说,白天的石之轩根本就不知道夜晚的石之轩的存在,而夜晚的石之轩却对白天的石之轩的举动知之甚详。也就是说,夜晚的石之轩其实才是主人格?早晚会吞并了白天的石之轩?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
  
  刚刚那温暖的指尖游走在他面颊间的感觉还在,宁楚绝不允许有人抢走这份属于他的温暖,就算是石之轩自己也不行!
  
  宁楚重新爬上床,低头认真地问着石之轩道:"你真的不记得了?"
  
  石之轩一愣,慌张地爬起身道:"小楚,不会是爹爹对你做了什么吧?"
  
  宁楚连忙按住他的肩,"没,你只是太累了,昏倒了。"宁楚表面上安慰着石之轩,心下还在飞速地盘算着。这些日子以来,白天的石之轩都尽心尽力地守在他身旁,而晚上的石之轩却一直毫不放松地修炼着武功。那石之轩哪里有时间睡觉啊?虽说武功高强者冥想几个时辰便可以,但长期的不睡觉还是会吃不消的。
  
  石之轩对宁楚的说法毫不怀疑,按了按微痛的额角,叹了口气道:"是啊,我最近总是觉得很累,可是是老了吧……"
  
  宁楚忽然想到一个暂时的办法,严肃地说道:"你以后要加强休息,最起码要保证每晚的睡眠。"
  
  "哦?是这样吗?"石之轩疑惑地挑起眉。
  
  "是这样的。"宁楚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所以,以后每晚你都要和我一起睡,我要监视你好好休息!"哼!都睡觉了,看夜晚的石之轩还怎么出现!
  
  "啊?好吧……"石之轩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小心地隐去眼中闪过的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生理期啊…………实在是太痛苦了…………自杀的心都有了…………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当男人!!!
所以今天更新晚了,对不起啦^_^
咳…………今天就不吐槽了…………只能说,石爹啊!!你不是邪王,你是影帝啊!!!
郁闷了,JJ抽了,居然不能留言…………重新更新下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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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 温柔 ...


  和寇仲等人分开已经好久了,宁楚初时还掰着指头算着日子,天天盼望着小谷的入口能出现熟悉的身影。可是眼见着夏天的叶子一点点地转为枯黄,温度一天天地转冷,秋风渐起,慢慢地也就不去想了。
  
  他们总是有着自己的生活,他只不过是他们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何必带着过多的期望?
  
  宁楚虽然心中这么开导自己,但实际上根本没有好过一些。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时,才会觉得往日的回忆幸福得让人难以忍受,哪怕只是一瞬间的片段也会像锋利的刀片一般割在心头。
  
  黑墨也一直昏迷不醒,身边连个可以倾述的对象都没有,所以宁楚最近一段时间一直放任自己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直忽略了石之轩的情况。
  
  要不是昨晚偶然撞见石之轩的异常,宁楚恐怕许久都不会发现他的人格分裂。
  
  爱情也许会随风而逝,但亲情的血缘关系却是永远斩不断的。
  
  宁楚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石之轩再有抛弃他的机会。
  
  并不是说已经原谅了他多年前的所作所为,而是他确实贪恋这些日子对方所给予的温情。
  
  就像是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虽然这个父亲各种的不称职,但宁楚已经很满意了。
  
  没奢望能把石之轩的人格分裂治好,但宁楚却能先看看石之轩的内伤恢复的如何了。他先起身到了黑墨和杨虚彦那边,喂了他们营养丹药和清水,等他从小屋中出来时,正看到石之轩烤着从溪边抓回来的鱼。
  
  接过石之轩递过来的烤鱼,宁楚这才注意到,他这些天的饮食都是石之轩亲自料理的,不由得有些怔忡。
  
  他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了这个人陪在身边而没有半分的不自在?
  
  "快点趁热吃,凉了就腥味重了。"石之轩发现宁楚看着他发呆,样子难得的可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宁楚在谷中不用见外人,所以一般都不把头发高高束起,只是简单地在耳后系了一根发带,松松地拢着。石之轩的手揉了上去,两人都同时愣了一下,因为触感太过于美好,石之轩忍不住又多揉了几下才松开。
  
  宁楚垂下头食不知味地咬着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来没人像这样用长辈的姿态对他,有种莫名的温暖好像从心中升起,宁楚绝对不承认这是因为石之轩而产生的。
  
  石之轩则很高兴宁楚没有躲开他的碰触,没有丝毫掩饰地把笑容扬在了脸上,就像是个普通的父亲。
  
  只是吃着两条撒着盐粒烤出来的鱼,但两人都觉得是最近一阵吃到的最美味的食物。
  
  谷内幽静,偶尔只会传来母鸡咕咕的声音,微风拂面,这种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宁楚已经看了十多年了。只是今年树叶枯黄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往常的那一个。
  
  石之轩一直盯着宁楚看,眼见他在咬了一口鱼肉后,突然舒畅的心情急转直下,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地方没烤熟吗?"
  
  宁楚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想到,黑墨最喜欢吃鱼了……"
  
  石之轩知道宁楚一直担心着黑墨,虽然他觉得黑墨和他那个不孝徒弟大概是永远醒不过来了,但却不愿宁楚的脸上现出一点点的失望,所以还是笑着安慰他道:"它会醒来的,放心。"
  
  宁楚其实心里也知道黑墨醒转的机会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石之轩如此笃定地说着,就像有了定心石一般,心情奇迹般地好转了。宁楚抬起头看着石之轩,想起一事道:"你的内伤恢复的怎么样了?"
  
  石之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虽然快速,但却依然被宁楚看在眼内。宁楚没等他回答,干脆地把吃剩的烤鱼放在一边,直接拽过他的手腕把脉探息。石之轩也没挣脱,只是低着头看着宁楚专注的侧脸,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就像蝴蝶的翅膀一般羸弱美丽。
  
  宁楚越探测石之轩的内息就越心惊,他在塞外的时候就替他把过一次脉,以为他失去的武功可以自己练回来,便没有再理会。可是今日一探,似乎比那时还要严重了。宁楚暗自责备自己大意,元精的损耗又怎么能和功力的损失相提并论?发为血之余,一个人的头发可以看得出他的精气血,石之轩的头发已然全白,可见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
  
  石之轩见宁楚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心中暗自高兴着,却小心翼翼地不在脸上表现出来。在宁楚还想进一步输入内力探测时,石之轩适时地收回了手腕,轻笑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功力衰退而已。"
  
  宁楚复杂地看着他的笑容,他怎么不知道石之轩这辈子追求的就是极致的武功,不同于跋锋寒在武道上的坚持就是为了打倒毕玄,石之轩是确确实实地为了武功而奉献了一生。他甚至可以尝试融合两种不同风格的武功而落得精神分裂的后果,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自创出比天魔策更精妙绝伦的武功心法。
  
  石之轩一生孤独,只有武功相伴,如今功力逐日退减,岂不是比生生在他身上割肉还要痛苦?
  
  而这样的他,居然没有半分怨言。宁楚此时的心情,竟比昨晚被冷酷的石之轩恶言相向时更要难受几分。
  
  "呵呵,怎么这副表情?是担心爹爹以后拖累你吗?喏,其实爹爹不离开这里,也是怕出去被仇人追杀。小楚应该不会这么残忍,不让爹爹在这里隐居吧?"石之轩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
  
  宁楚却并没有当成玩笑听,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好,你别再出去了,以后去镇上买必需品我去。"是他疏忽了,竟没有察觉到石之轩的情况已到了如此地步,虽然普通宵小自是不必担心,可怕就怕会引来阴癸派和慈航静斋那些人,到时候他们替天行道,现在的石之轩可抵不住她们的围攻。
  
  石之轩为之愕然,心里惴惴不安,思量着是不是示弱示得有些太弱了,换做宁楚来保护他可不是他所安排的剧本啊!不过见宁楚这么认真地为他着想,石之轩的心头也涌起一股暖流,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着宁楚自责地拧起眉头,石之轩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忍不住把他拥在怀中,下巴抵住他柔软的发顶,认真地说道:"小楚,爹爹当时是自愿把元精和功力都留给你的,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除了一件事……小楚……当年把你抛弃……爹爹真的后悔了……"
  
  宁楚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这是他多年的心结,他所求的也不过只是石之轩这句话而已。
  
  他知道自己多年的怨恨不会因为这句话就完全烟消云散,但此时却不想挣脱这单纯温暖的怀抱。
  
  仿佛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他抱在臂弯时的温暖安心。
  
  石之轩一下下抚着宁楚背上的发,视若珍宝。他知道欲速而不达,所以也不求宁楚能很快地原谅他,但是事情的发展已经让他极为满意了,能让宁楚毫不抗拒地倚在他怀中,这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
  
  他努力做着一个合格的慈父,如果宁楚愿意,他可以一直做着他所期望的父亲。但是宁楚的身体虽然慢慢在好转,已经很久都没有发病了,可是不代表以后都不会发病。
  
  他不想把怀中的宝贝拱手让人。
  
  所以要耐心。
  
  先从一个父亲做起。
  
  石之轩嗅着宁楚的发香,心中暖暖地几乎要融化。
  
  这是他的儿子,是他的人,谁都抢不走。
  
  眯起眼睛,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被秋日的阳光拉成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不分彼此,石之轩勾起了唇角,非常的满意。
  
  ————————
  
  宁楚小心地端着一碗中药走进屋中,拿到了石之轩面前。
  
  正在看书的石之轩连问都没问,接过来面不改色地喝了。
  
  宁楚把药碗拿到一边,他是熬了一碗对石之轩恢复内力有效的药汤,在里面还偷偷多加了一些助眠功效的草药。宁楚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
  
  小谷中有许多医书,都是这些年步三爷收集的,宁楚已经熟读,石之轩却是许多都没有见过,所以一直入神地看着。宁楚发现屋中堆着许多明显翻看过的医书,这才知道这些天白日里石之轩都是如何度过的。
  
  只消扫一眼这些医书的书名,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在找如何治疗心疾。
  
  此时天色越发暗了下去,宁楚知道这种光线下根本不会影响石之轩阅读,但是还是起身找到打火石,把屋中的油灯点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跳动着,给黯淡的屋中增添了一抹温暖,可是宁楚却忽然觉得屋中的气氛为之一变。
  
  他回过头,正好接触到一道冷酷的目光。
  
  太阳收去了最后一缕光线,大地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作者有话要说:喏…………本来想快点结束这本的,可是又觉得草草结束太不甘心,所以,大家还是看我慢慢写吧~~~我努力^_^
邪王大人还是很可爱的,嘿嘿~~~石爹你就装吧,继续装!以为慢慢来就没事了?黑墨要是醒来,你立刻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嘿嘿嘿嘿……
上一章因为JJ抽,无法让大家留言,这章可不可以多有些打分留言哩…………嘤嘤嘤嘤~~~~
多谢给我投霸王票的亲们,鞠躬感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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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章 冷酷 ...


  
  宁楚静静地看着坐在桌边的石之轩,刚刚还在他手中细看的医书已经合拢地放在一旁,一双锐利的眼睛已不复方才的温柔,此时盛满了逼迫人心的凌厉。
  
  感觉好像是开启了什么按钮,面前的人生生地换了一个模样。
  
  宁楚本来在白天中思考了许久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可是在对上那张温和的面孔换上了冷漠疏离的眉眼时,脑中一片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见着石之轩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打算朝屋外走去,宁楚才醒悟过来,闪身挡在他的面前。
  
  由于宁楚慌张的举止,差点撞到了石之轩,后者在距离宁楚还有寸许的地方停下,两人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得到对方的气息。看着烛光下宁楚立体深邃的五官,想起了白天拥他入怀时的美好感觉,石之轩的眼神闪了闪,负在背后的手握紧了拳头,强烈克制自己拥抱他的欲望,生硬地问道:"做什么?"
  
  宁楚也听得出石之轩的心情不太好,以为是不满他的阻拦,并没有多想,只是淡淡地声明道:"你需要休息。"
  
  "不,我不需要。"石之轩避开宁楚的目光,向旁边走去,想要绕过他出门。
  
  宁楚却绝不会允许石之轩走掉,他不能让冷酷一面的石之轩占据主人格,慢慢地吞噬掉那个温柔的石之轩。"你不就是想练武吗?我可以陪你过招。"宁楚不由分说地朝石之轩的肩头点去。
  
  石之轩的功力虽然衰退了大半,但并不代表他会把宁楚的偷袭看在眼内。身体微晃就闪过了宁楚的攻击,一丝阴冷的笑意在他的嘴角扩大,缓缓道:"就你这点微末的武功,就妄想留住石某?"
  
  宁楚并未气馁,反而扬起了眉梢,淡淡道:"我们大可以试试看。"说罢翻转手掌,欺身而上。
  
  若是换了在石之轩功力鼎盛之时,宁楚根本不能在他的手下顶住三招,但今时不同往日,石之轩身上的破绽宁楚一眼便能看透,纵使不能把他逼迫得手忙脚乱,但也足以留住石之轩让他不能踏出木屋一步。
  
  石之轩其实武功并未衰退到如此地步,但他也不能揭穿自己示弱的假相。看着宁楚板着一张脸和他过招的情形,石之轩的心中反而升上一股温暖的感觉,小心地露出些许破绽让宁楚攻击,然后再不着痕迹地引着他继续。
  
  很像是在教导着他的武功。
  
  石之轩在教杨虚彦或者侯希白的时候,从来不和他们亲自交手。他一向认为武功要在生死搏斗间自行领悟,若是没有必死的决心,就不要向他出手。所以至今,石之轩还从来没有以玩笑的心态来与人过招过,自觉得新奇无比。
  
  但石之轩却担心宁楚会察觉出来,口中冷冷地讥讽道:"听说你连我的那个不孝徒弟都打不过。"
  
  石之轩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来,宁楚就想起那夜的情形,怒火直飙心头。"要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黑墨怎么可能会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偷袭、暗杀、欺骗!你就教会你徒弟这些了吗?"随着宁楚一句比一句声调增高的话语,他手上的招式也越发地咄咄逼人起来。
  
  在黑墨受伤以后,宁楚根本不知道该像谁去发泄怒火。罪魁祸首杨虚彦也同样不省人事,他就算对他再愤怒,也犯不上去为难一个没有知觉的伤者。再加之杨虚彦昏迷之前的那个眼神和动作,更令宁楚根本下不去手。所以一直压抑在心头无法宣泄,加上这些天来孤独的滋味也格外的难熬,积累的压力瞬间因为石之轩的话倾泻而出,腰间的灵犀剑抬手弹出,化作一道寒光刺向石之轩。
  
  石之轩眼中闪过一次激赏,他早就知道宁楚的武功不俗,此时也不敢大意,十指翻飞,轻挑拨动地把灵犀剑拨往一旁。
  
  在电光石火的迅疾光景中,两人交换了三招,木屋中的空间窄小,两人都没有多余的地方挪步,只能近身搏斗。屋内烛光闪烁,摇晃不定,最后嘶地一声,竟在剑气掌风的熄灭了。
  
  烛光熄灭的那一刻,两人同时停了手,皆站在了黑暗中,互相对视。
  
  宁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天气快要入冬了,气候一转冷,他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和石之轩过招又要打足了十二分精神,此时一静下来,顿觉心脏狂跳,心悸不已。而在感受到手中灵犀剑的冰冷时,心情也冷静了下来。
  
  他刚刚在做什么?拿旁人出气不成?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讲道理了?
  
  石之轩自然听得到宁楚异常的喘气声,大为后悔自己刚才竟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伸出去想要扶住宁楚嘘寒问暖,但手刚动了一下时,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啪嗒!"刚才放在桌上的医书,也由于刚才两人的拼斗被撞到了桌边,在一阵摇摇欲坠后,终于掉在了地上。
  
  石之轩轻描淡写地收回手,在黑暗中冷笑一声,"看这医书有什么用?你的病又不是光查医书就能治好,他怎么就想不明白?抓个人来和你双修不就得了?"
  
  宁楚这才知道之前那些不入流的事情,都是这个冷酷邪王的所为,当下越发的不屑。虽然这两个人格都是一个人,但他下意识还是只能接受那个温柔的石之轩才是他真正的父亲。
  
  努力地深呼吸了几下,等心悸慢慢过去之后,宁楚才把灵犀剑重新系回腰间,淡淡道:"以后想要练武,我陪你,但是你要保证晚上的睡眠时间。"只要减少这个冷酷人格出现的时间,最起码会暂时缓解吞噬的进程。
  
  石之轩此时才觉得头有些昏沉,不悦地说道:"你在汤药里下药?"
  
  "只是普通助眠的草药而已,好好休息吧。"宁楚知道这个冷酷的石之轩虽然出言不逊也习惯不按牌理出牌,但本质上他还是不愿伤害他的。所以放心地走过去,推着石之轩走到床前,几乎强迫性地按着他坐下。"睡觉,有什么事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明天早上?"石之轩冷哼了一声,"明天早上醒来的就不是我了,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他只有在演这个猖狂肆意的邪王时,才能用另一种方式接近宁楚,而那个温柔的一面,却只能当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慈父。
  
  宁楚无意辩解,站在床边盯着石之轩,大有监视他睡觉的架势。
  
  石之轩这些天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此时和宁楚的关系大有进展心情放松,再加之草药的助眠效果上涌,也只得脱了鞋上床合衣而眠。他闭上眼睛后发觉宁楚还没有走的意思,不禁压下心中的期待,重新睁开双目冷冷道:"你不睡吗?还不快点上来!"
  
  宁楚又不是真的放心石之轩了,当下挑眉挤兑他道:"对不起,我不信任你。若是换了他的话,还可以考虑。"说罢施施然地转身离去。
  
  石之轩听着宁楚远去的足音,开始认真地考虑。
  
  要不要为了同床共枕,把人格日夜颠倒过来呢?
  
  哎呀,真是艰难的选择啊……
  
  
作者有话要说:邪王大人你就演吧…………要是你的人格日夜颠倒了,你肯定会更纠结………………只能看不能吃,大家都懂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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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第九十二章 相依为命 ...


  石之轩其实原本并不打算睡觉的。
  
  在很久以前,他就很难放下戒心沉入梦乡了。自从习得的武功越高,所需要的睡眠就越少。再加之江湖险恶,就算是和碧秀心热恋婚后之时,因为双方的正邪差异,也难免不存着异样的心思,下意识地提防着枕边人。
  
  再后来,他就越发的难以入眠,因为在睡梦的深处,总会梦到深冬的那一晚,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青璃的那一晚。
  
  在梦中,他无数次地看着自己亲手把襁褓中的青璃丢弃在雪地中,无数次地转身离去,无数次地期盼着他的青璃能发出啼哭,然后又无数次地在窒息沉默中惊醒。
  
  他可以用打坐代替睡眠,但他还是每夜每夜地合上眼睛。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见到他的青璃,虽然那是一次次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
  
  所以,在彻夜无梦一夜好眠之后,石之轩睁开双眼,看着简陋的木屋棚顶,难得地发起呆来。
  
  等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后,石之轩起身快速地洗漱完毕走了出去,推开木屋的门时,就看到在朝阳下,正在烧饭的宁楚。
  
  初升的太阳把宁楚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明亮温暖之中,连他的发丝都透着一层金灿灿的光晕,石之轩的手抓着门框,感觉自己身体里流着的都是暖洋洋的温情,从心底升上来的温柔都快要把他溺死了。
  
  宁楚听到房门开启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翘起唇角,浅笑道:"起来了?今天尝尝我的手艺。"说罢便赶紧把脸转了回来,他正在煮粥,生怕火过大了烧干锅。
  
  正全神贯注地搅着锅时,宁楚也听到了背后传来的脚步声,并没在意,但却在下一秒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揽入怀中,下意识地僵直了身体。
  
  "小楚,不怪爹爹了吗?"石之轩的下巴搁在了宁楚的头顶上,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喷薄而出的感情,生怕吓到他怀中的珍宝。
  
  宁楚定了定神,发觉是自己想多了,石之轩的拥抱是标准的父辈慈爱,僵硬的身体也随即放松了下来。他闻着锅子里发出的饭香,心中浮上一股安逸的味道。
  
  这样下去,其实也挺好。
  
  早上起来做饭,也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些天来一直都是石之轩负责饮食,他只不过是偶尔分担一次而已。但见石之轩触动这么大,宁楚也不禁细细地思考起来。
  
  以后他是打算和石之轩一起生活的,若拘泥于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未免也太假了。虽然内心仍有疙瘩,但他现在确实是不排斥石之轩的拥抱是真的。
  
  当然,是指白天这个温柔的石之轩,并不是夜晚的那个冷酷恶魔。
  
  石之轩也不着急宁楚的回答,他更享受宁楚在他怀抱中不设防的发着呆。他腾出一只手,扶着宁楚的手带着饭勺搅动,饭锅中的粥咕嘟咕嘟作响,饭香越发的浓郁起来。
  
  每搅动一次,都会看到锅中的米粒翻滚,米粥也变得越发的粘稠,石之轩本来激动澎湃的心也随着这一下一下的动作,变得沉淀下来,但其中幸福的味道却一分不减。
  
  "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可好?"宁楚在舌尖上徘徊了许久的话语,终于说出了口。
  
  这回轮到了石之轩浑身僵硬,几乎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
  
  这回换宁楚继续搅动着米粥,带着石之轩僵直的手。"我也许只能再活几年,不会太久的,你再陪我几年就好。"
  
  "胡说!"石之轩握紧了宁楚的手,另一只手臂也勒紧了他的腰,生怕怀中最珍惜的人在下一秒就消失,"有我在,什么人都不能带走你!连阎王爷都不行!"
  
  宁楚笑了笑,知道即使是温柔的石之轩,也有霸道的一面。"先松开手吧,我要把火熄掉,再煮就要糊了。"
  
  石之轩并不松手,只是随意地一扬手,炉灶中的火焰就完全熄灭。他还保持着原来环抱着宁楚的姿势,坚持地追问道:"小楚,你说的是真的吗?以后要和爹爹一起生活?"虽然石之轩知道宁楚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父子相依为命,但这样的进展也足以让他欣喜若狂了。
  
  宁楚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在石之轩看不到的脸容上,浮上一抹无奈。他也是没有选择的,习惯了有人陪伴的他,是绝对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的。
  
  宁楚不说,石之轩也能猜得出来。虽然自己是宁楚最后无奈的选择,石之轩也忍不住扩大了脸上的笑容。不过想起一事,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楚,若是他们回来找你了,怎么办?"
  
  宁楚自然知道石之轩说的他们指的是谁,愣神了片刻之后,轻声叹道:"他们回来再说吧,不过即使他们回来,你也别走了。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宁楚知道自己很任性,但他也担心石之轩的人格分裂还有后续症状,再加上他的武功衰退,出了这个小谷也许就会有人寻仇,至少在他恢复全部武功之前,尽量少踏足江湖。
  
  石之轩知道在宁楚心中,他的地位始终是和那几个人不一样的。但这点认知也已经让他感到知足了。
  
  不一样才好。
  
  石之轩小心地把心中的得意藏好,故意叹气道:"爹爹还怕小楚忍受不了谷中的寂寞,抛弃爹爹出去游玩呢!爹爹的武功恢复不了,这辈子恐怕就要在小谷中隐居了……"
  
  "没事,我之前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只要有人陪着,没有什么寂寞的。"宁楚淡淡笑道,随即想起不知所踪的步三爷和昏迷不醒的黑墨,脸上的笑容又垮了下去。
  
  不出谷才好。这样那几个小子就彻底找不到这里了!石之轩无声地嘿嘿笑了一下,然后想起一事,在宁楚的头顶蹭了蹭,趁火打劫地说道:"小楚,昨晚怎么没和爹爹一起睡觉?前天我们不是一起睡的吗?"
  
  宁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白天的石之轩不知道夜晚的石之轩的存在,他生怕说出来会刺激他,万一刺激大发了,这个温柔的爹爹缩回壳里去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和那个冷酷的邪王大人相依为命啊!
  
  见宁楚苦恼地发着愁,石之轩在心底偷着笑,在相处中,他知道宁楚的性子是吃软不吃硬。以前他使出的那些激烈手段只会把宁楚越推越远,虽然他最不屑的就是装柔弱装无辜,但现在看来,效果倒出乎了他意料的好,所以他也舍去这道脸皮,反正这里只有他的小楚看见,不吃亏。
  
  石之轩想到这里,闻了闻宁楚的发香,径自下了结论道:"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总不能让你每晚去睡另外一间木屋的地板。所以今晚要陪爹爹一起睡哦!"
  
  宁楚刚想寻思着找点托辞,石之轩却已经放开手,径自拽着宁楚到饭桌前坐下,然后把做好的米粥盛了两碗满满的端到桌上。只是简单的白米粥,加上一点咸菜,两人却觉得非常的美味温馨。宁楚隔着飘渺的热气,看着对面石之轩温柔的笑容,想好的托辞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好按下心思,等晚上再说了。
  
  石之轩原来以为在小谷的生活会非常的无聊,这也是他这些天自己在小谷无所事事的结论。但宁楚今天开始下决心在小谷一直住下去之后,便开始行动起来。他不再守着黑墨和杨虚彦的身边,但也会每隔一段时间去查看一眼,然后其余的时间有无数的事情要做。
  
  快要入冬了,要把厚的被子拿出来晾晒。没有了黑墨的捕猎,林子里的陷阱也要重新的挖。鸡窝还要重新建一个,木屋漏风的地方还要补,菜窖许久不用还要清理……石之轩大感有趣,心甘情愿地被宁楚指使着做这个做那个,他自懂事以后,就全身心地沉浸武学,从不知道这些居家琐事也会有那么多道理。就算和碧秀心隐居的那几年,也有他的手下负责饮食起居,毕竟碧秀心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对于柴米油盐也是一知半解。
  
  而令石之轩更加深有感触的,是他知道这些事都是宁楚这些年间无数次所做的,他无法想象还是孩子的他是怎么样拖着一个怀有心疾的身体,在这个荒凉的小谷中长大。
  
  宁楚并没有太在意,反而觉得石之轩非常的管用,要比他那个干活就像要了他老命的师父管用多了。不过虽然石之轩干活非常的迅速,但也不能弥补他的不熟练,不过好在入冬还有一段日子,可以有充足的时间准备过冬。晚上宁楚用石之轩抓的鱼做了一道糖醋鱼,两人吃得很愉快,但在太阳光隐去在地平线的那一刻,坐在对面的石之轩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可宁楚还是感受到了他眼神的变化。
  
  石之轩吃完饭,把筷子啪嗒一声的放在桌上,故意朝宁楚邪邪一笑道:"既然答应了他,你晚上就来陪我一起睡吧,别太晚了哦!"说罢就那么起身而去。
  
  突然之间,宁楚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喏……邪王大人可不是普通人啊…………小楚完全不是对手啊…………哈哈哈哈~~~
话说我本来想多写点种田的事情的,但…………还是一笔带过吧一笔带过,大家自己脑补邪王大人在鸡毛乱飞之中搭鸡窝的画面吧…………远目………………我其实是不想破坏邪王大人的形象啊!!!
93
93、第九十三章 生辰 ...


  
  石之轩昨夜睡了整夜,所以今晚特别精神。在胡思乱想中过了大半夜,宁楚还是没来。
  
  但石之轩并没有放弃,因为他知道宁楚这人是摆明了吃软不吃硬。
  
  不过……如果他今晚真的没来,明天白天再拉下脸面软磨硬泡吧……
  
  石之轩正纠结着,忽听门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顿时心中一喜,控制了自己的呼吸,做出已经熟睡的假相。看他这个爹好当吗?还要担心儿子的面皮太薄,故作不知道。
  
  宁楚闪身进了屋,木屋里还点着火盆,比屋外温暖了许多。宁楚自然一下子就能判断得出来石之轩在装睡,但是借着屋内火盆的光亮,还可以看得到床铺里面专门为他留出的空档和一床单独的被褥。
  
  宁楚踌躇了许久,终于困倦和疲惫占据了首位,深秋季节在地上打地铺,可是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尽管他有内力护体,也难以睡个好觉。所以宁楚咬着牙,小心翼翼地躺在石之轩身侧。被子里仍是一股冷气,但身下柔软的床褥,还是让宁楚轻舒了一口气。
  
  只是,身边躺着一个瘟神,不足以让宁楚放松地进入梦乡。宁楚用被子把自己裹紧,下意识地问道:"今晚不练功了?"
  
  石之轩拙劣的装睡伎俩被拆穿,生硬地说道:"我练不练功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指点点了?"
  
  宁楚挑了挑眉,没有半分被驳面子的尴尬,反而觉得夜晚的石之轩只是有些蛮不讲理,像个任意妄为的坏脾气小孩。正因为这样,所以才扔掉当年的他,只是因为他是个有缺陷的残次品?就像是丢掉一个坏掉的玩具一样?之后还不顾他人的意愿,任意掠人来和他双修?只凭自己的喜好来行事,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真的算是一个任性至极的家伙。
  
  宁楚想到这里,顿时觉得这个夜晚冷酷多变的石之轩也不是那么可怕了,确定对方不会对他做什么之后,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石之轩本是提心吊胆地等着宁楚和他翻脸,可是却发现身旁很快地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扭头看去,正好把宁楚熟睡的容颜收入眼底,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他的毫无戒备还是该高兴于他的信任。
  
  本准备了好多种应对措施,到头来一个都没用上。石之轩撑起半边身子,就那么看着宁楚的睡颜,从胸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
  
  他要好好的保护他的青璃,不让他的青璃再受到任何的伤害,尤其是他自己也不行。
  
  石之轩捏紧了手中的拳头,克制自己想要碰触他的欲望。
  
  就这样,两人一夜无话,逐渐宁楚也接受了和石之轩同床共枕的夜晚,当然他在心里也列下了计划,等开春的时候一定要重新搭一个木屋。
  
  日子平凡无奇的过,白天的时候需要做许多事,两人也合作出了默契。而入夜之后,宁楚便陪脾气古怪的石之轩练武,虽然过程不是很美好,但也还可以忍受。若说宁楚有何不满意的,那就是日子越冷,白天就越短,太阳一天比一天沉入地平线的时间要早,就代表着那个难伺候的石之轩所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
  
  其实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宁楚也没有特别排斥对方了。只是在他心里,温柔的那个石之轩是他的父亲,那个冷酷的石之轩不是。
  
  偏偏他们还是同一个人,顶着一张脸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宁楚是怎么也无法认同那个性格古怪翻脸无情的石之轩是他的父亲,顶多能作为一个朋友相处。
  
  而且,他绝对没有忘记,在塞外他被囚禁的那些日子里,最终石之轩是对他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尽管在小谷中隐居的日子里还没有这种征兆,但差点被他拥抱过的事实,却一直如一根刺一般,扎在宁楚的心里,根本没有半刻时间遗忘。
  
  这天早上起来,宁楚一推开屋门就愣住了,而屋外的石之轩也同时愣住。
  
  "你在干什么?"宁楚是惊讶于石之轩做的一桌丰盛的菜。
  
  "你要干什么?"石之轩是惊讶于宁楚束好的发,穿好的崭新外袍,一副要外出的打扮。
  
  "我今天要出门去镇上,买些入冬的必备物品。"宁楚耐心地说道,其实这话他昨晚都和石之轩说过了,但白天和夜晚的石之轩不是一个人,他只好再说一遍。
  
  "那我陪你去。"石之轩坚持地说道。
  
  "不,你还是不要暴露行踪,你伤了阴癸派的派主,他们肯定都在满天下的找你。况且我们都走了,谁去照顾黑墨和杨虚彦?最近的镇子一来一回也要走上一整天。而且就算我告诉你买什么,你也不会挑,到时候白走一趟。"宁楚淡淡地驳回石之轩的念头。他也想有个人替他拎东西,但是口中说出来的是其中一个理由,另一个理由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他打算出去的时候,顺便去一次青楼。
  
  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与人双修过了,天气越来越冷,他的身体也就越来越差。虽然吸收的邪帝舍利里的元精能延长他发病的周期,但也终究是有个限度的。他可不想在发病的时候,身边就只有石之轩一个人。
  
  那样就太恐怖了。
  
  所以未雨绸缪,虽然心理上还有些排斥去和陌生人亲密接触,但一想到以后就必须如此,便强迫自己想开。
  
  反正带够钱了就行。宁楚不自在地按了按怀中的银两,没发觉石之轩眯起的双目。"对了,早上怎么做这么多菜?"宁楚走到桌前,疑惑地问道。
  
  石之轩的唇边扬起笑容,柔声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宁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样说来,也是姐姐的生日喽?可惜不能为她庆祝生辰。喏,这碗长寿面是特意为我做的?真好吃。"宁楚其实并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他过去的十八年,步三爷总是把捡到他的那一天定为他的生日来为他庆祝。虽然石之轩的这份心他很感激,可他却没有心情。
  
  快速的吃完了长寿面,桌上的几盘菜总共也没有动几口,宁楚客气地称赞了几句,便起身上路了。
  
  石之轩早就发现宁楚今天的不对劲,所以连碗筷都没有收拾,犹如鬼魅般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字数少了点…………过度章节过度章节…………键盘君最近闹了别扭,有点不太好用了,纠结的我这个郁闷啊…………想换电脑了…………心水苹果那款MAC AIR,超薄的11寸…………可是那个贵啊…………那个系统不好用啊…………悲剧…………谁让我就是外貌协会的呢…………
下章…………咳…………大家都知道会是啥米发展…………宁楚居然敢去上青楼…………石爹不爆发都不行了…………咳…………大家都懂的…………貌似JJ最近查的很严,连邮箱君都不能出没…………所以我尽量写吧…………大家记得准时带小板凳来围观…………晚了被锁了的话就没招了…………
也许不会是肉末吧…………我还没写…………不能保证…………远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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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噩梦 ...


  
  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时时刻刻都会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石之轩看出来了宁楚言不由衷的心不在焉,所以在宁楚走后,便立刻跟在了后面。邪王的幻魔身法就算是在拼斗中都会让对手无法察觉其变化行迹,更何况是运用在跟踪之中。石之轩小心地收敛气息,但不久他便发现,这么做是多余的。宁楚根本就没有什么防备,一路心事重重地走着。
  
  石之轩知道宁楚所走的方向并不是去他们所在的小谷最近的镇子,而是南下一直走到了长江边上,雇了一艘渡船顺流而下。石之轩心中疑云更甚,打定主意跟踪到底,便也雇了一艘小舟,远远地跟在后面。
  
  等到了九江的时候,已经天色暗了下来,石之轩跟着宁楚进了城,看着他孤身在人群中穿梭着,然后……然后居然进了一家无比豪华的建筑。
  
  石之轩抬起头,看到那招牌上明晃晃的三个大字,春在楼。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而且看宁楚淡然自如的态度和门前老鸨的迎接,看起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石之轩的心中忽然升起难以言喻的愤怒,他也知道他的这腔怒火来得毫无依据。
  
  他的青璃是因为需要双修才来这里的,可是这种事若是放在半年以前,他虽然心中不爽,但也会松一口气,可现在却万分的恼火。
  
  石之轩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在街角的阴暗处呆立了许久,最终完全隐匿在黑暗中……
  
  ————————
  
  宁楚来春在楼,实际上是抱着占便宜的心理。
  
  他和侯希白的初遇就是在这里,而后又因为寇仲和徐子陵刺杀任少名的闯入,春在楼欠了他一个好大的面子。走的时候老鸨曾经答应说下回他来会免费,宁楚喜欢到熟悉的地方,所以才选择来春在楼。
  
  刚走进春在楼的门口,老鸨就春风满面地迎了上来,满口宁公子宁公子地唤着,直把宁楚听得鸡皮疙瘩乱起。
  
  春在楼的前院设置三座两层高的重楼,以复道回廊和假山鱼池分隔,主要用来接待一般宾客。后院比前院大上一倍,遍植花草树木,乃九江十大胜景之一,人称春园。宁楚要的还是上次他来时住的惊蛰楼,老鸨亲自在前面带路。
  
  惊蛰楼的布置还和上次他走的时候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在初冬的季节里,屋中烧上了火盆,温暖如春。外面小院中的温泉蒸汽袅袅而升,有种世外桃源的仙气。
  
  "宁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提!"老鸨笑若春花,不着痕迹地近距离欣赏着宁楚的美貌,小心地藏起眼中的赞叹。
  
  宁楚环顾了一圈,并没有什么不满,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淡淡地说道:"一个时辰之后,挑个人过来吧。"
  
  老鸨唬了一跳,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下意识地就要问宁楚是要男子还是要女子。当年他和侯希白在温泉中的春宫戏她可以亲眼所见,难道这么快就劳燕分飞了?她还以为宁楚来春在楼,只是像上回那样借住一阵呢!不过老鸨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绝对不会多说一句令人厌烦的话,一边收下那块不算小的银锭,一边笑着说道:"宁公子安心歇着吧,一会儿我就让最心爱的女儿来伺候您。"
  
  宁楚不可置否地挥了挥手,待老鸨扭着腰走出去之后,转身朝外面的温泉池走去。
  
  惊蛰楼的温泉池引用自后山的温泉水,在温泉池旁都植有高大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丛,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视线,给予客人隐私的空间。宁楚惬意地泡在温泉中,回想起当初在这里碰到侯希白,后来巧遇寇仲和徐子陵两人,美好的回忆让他忍不住发起呆来。
  
  好像来到这里,是个错误的决定。
  
  宁楚的心情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这里的物事摆设都是那么的熟悉,尽管只停留过数日,但却是和侯希白一起弹琴吟诗渡过的日子。好像每次视线所及,都能回忆起当初的点点滴滴,让他难以忽略。
  
  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若是寇仲和徐子陵两人,也许还没能从争天下的大业中抽身。跋锋寒可能还在闭关修炼,但侯希白呢?他应该早就办完事回来了啊……
  
  宁楚心神不宁地撩着温泉水,总觉得有什么细节他忽略掉了,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捕捉到。
  
  略微泡了一下之后,宁楚便从温泉中起身。他的身体不适合长时间泡温泉,虽然在初冬时节泡在温暖的泉水中是一种绝佳的享受。春在楼不愧是九江首屈一指的青楼,在屋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在软榻上还有一身崭新的衣袍。
  
  宁楚看了看自己换下来的粗布麻衣,再看了看那身软缎白袍,决定立刻抛弃之前的衣服。在小谷里自然不用在意衣装问题,他也没注意到那身衣服已经洗得泛白了,看起来清贫得不得了。也亏得春在楼的人没有以貌取人,否则他恐怕连门都进不来。
  
  换上柔软细腻的外袍,宁楚决定在九江多置备几件好衣服再回去,山里过冬会更加清苦,也不知道石之轩能不能适应。
  
  宁楚擦了几下头发,便放了下来让头发自然干,他在圆桌前坐下,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石之轩。这时候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地照顾黑墨和杨虚彦。此时已经是夜晚了,那个脾气古怪的石之轩是不是会恼怒他的离开?
  
  想着想着,宁楚不禁又想到了今晚一会儿即将进行的事情上。他的身体需要的是双修的一个引导作用,还从未和女人一起尝试过……他还记得寇仲和徐子陵那倒霉到极点的青楼霉运,希望他不要被他们传染上才好。
  
  可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和女人在一起能不能习惯呢……
  
  宁楚想起之前经历过的情事,也忍不住一时心头发热。即便他不是天生的GAY,但在那么多次强迫或者非强迫的情事中,也习惯从中得到乐趣。而自从塞外和他们四人离别后,就一直都没有过任何情事,身边时时刻刻伴着石之轩,让他连自己纾解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是晚上,春在楼并没有准备清茶。宁楚抓起桌上的酒壶喝了一口,想要缓解下喉咙中的干渴,可是却并没有任何效果,反而因为辛辣的酒液流过,那股火焰迅速地灼烧了起来。
  
  喝了第一口,第二口第三口就接连而至,没过多久整整一壶酒就喝光了,没有吃过东西的胃因为酒液的刺激而纠结成一团,宁楚歪着身子靠在软榻上,再次觉得自己来春在楼根本就是个错误。
  
  他不是不能接受和陌生人的亲密接触,身体关系也不过是像吃饭喝水般正常的欲望一样的存在。以前第一次和跋锋寒之后,也没有特别在意,可是现在反而非常困扰起来。
  
  原来在他心中,早就不能再接受其他人了吗?
  
  宁楚用手臂横在眼睛上面,低低地苦笑起来。
  
  原来,他并不是像表面上的那般不在意。
  
  原来,他是很想他们……
  
  听见楼梯上有轻巧的足音出现,宁楚懒懒地出声道:"我不用人服侍了,你下去吧。"
  
  可是对方并没有就此离去,反而快步地来到他的榻前,在宁楚奇怪对方要做什么时,突然发现那人竟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宁楚倒抽一口凉气,想要抬起胳膊看看来者是谁,可是偏偏手臂被人死死地压在他眼睛上,双目一片漆黑,不仅是如此,宁楚还惊恐地发现对方拥有着高深的内力,绝对不是普通人。
  
  "是谁?"宁楚隐约觉得对方的气味有些熟悉,熟悉得甚至连防备之心都无法升起,而当对方灼热的手掌探入他的衣襟,摩挲着他的肌肤时,一种久违的快感油然而生。
  
  宁楚咬着牙抗拒着体内乱窜的真气,他知道青楼的酒中多少都放着催情药,可是他没想到他自己久服药剂的身体会对这种催情药有如此之大的反应,再加之很少饮酒的他在空腹喝酒之后头脑眩晕,一时竟无法做出理智的判断。双眼看不到的窘境更是让他的身体变得越发敏感,对方是陌生人的可能性更是让他惊怒得连脚趾头都蜷了起来,可是即便全力推拒着,却无法摆脱。
  
  感到身体一凉,宁楚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解开,整个光裸的胸膛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让他忍不住畏缩了一下,而片刻之后,一个火烫的吻落了下来,用力地吸吮起来,几乎灼烧了他的肌肤。
  
  "希白……?是不是你?希白?"宁楚向着对方伸出可以活动的右手,想要得到确认。
  
  对方明显僵硬了片刻,随即把他的右手向上钳制住,然后整个人便完全地压了上来。
  
  宁楚的心沉入了谷底,知道对方绝对不是侯希白,而当炽热的吻封住他的口唇时,陌生的感觉立刻摧毁了他的希冀。
  
  他不是他们四人中的一个。
  
  那会是谁?
  
  宁楚的心中无法克制地升起了寒意,一种若有似无的恐惧感紧紧地笼罩了他的全身。他觉得自己全身发冷,刺骨的寒。
  
  被人占去便宜并不可怕,可怕的仿佛好像是另一件事,那件在他心底埋藏着的隐忧,就像定时炸弹一般,已经滴答作响,开始了倒计时。
  
  宁楚试着放松自己的身体,假装沉浸在对方的攻势中。其实并不用假装,对方的手法和强势足以让他无法抵抗,尤其在喝了一壶加料的酒之后。
  
  只是这样的宁楚却同时麻痹了对方,以为身下的人动了情,手指继续向下摸索时,一根银针朝他的脖颈处袭去,幸好在刺入他的身体之前,及时握住了宁楚的手腕。
  
  宁楚并不期待这一击就能得手,他的目的只是为了看清楚对方是谁,他这一出手导致对方必须放开钳制他的手臂,所以宁楚挪开左臂,努力地睁大了双眼。
  
  被压迫了许久的视神经有些微痛,视线中瞬间出现了好多雪花点,宁楚使劲眨了两下眼睛,才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现在正压在他的身上,双目赤红,一脸难以掩盖的欲望。
  
  一如他许久之前的那场噩梦。
  
  
作者有话要说:嗯……关键君又出场了…………我知道我今天会被人骂死,关键君你替我挡挡吧…………咳咳…………
肉还是要精心炖的才好吃…………所以大家不介意多等两天吧…………泪,我以为我爬出稿债地狱了……结果没想到掉进了更恐怖的下一层…………编编又给我布置了好多任务,掀桌!!!昨天我码字码到手指甲都痛死了,现在还没好,我暴躁啊!!!窗外春光明媚,我悲催疲惫啊啊啊啊啊!!!!
求大家理解撒…………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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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九十五章 独占欲 ...


  
  石之轩知道今晚的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既定的轨道。
  
  他本是想把这个敢出来沾花惹草的臭小子拽回小谷的,但是在看到宁楚脱下衣服开始泡温泉时,又暂时延缓了那个计划。
  
  谷中没有温泉,所以让他多泡泡吧。
  
  石之轩知道自己的呼吸在看到宁楚解开衣服时变得沉重起来。看着那些衣衫一件件像是剥糖纸一般被宁楚认真地解开,最后一件贴身中衣顺着他的肩膀滑动,划过光裸的手臂,落在地上,堆成旖旎的形状。
  
  束好的发冠随后也被解开,长如瀑布般的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那无限美好的身体。石之轩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也知道那一幕是永远印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那是他的孩子,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每一滴鲜血,都是他所赋予的,应该完完全全地属于他……
  
  石之轩的眼眸深邃了起来,他试过把他的青璃囚禁,也试过让他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可是心中仍存在着不安感。
  
  仿佛这一切只是他的梦,在多少午夜梦回中惊醒,生怕一睁开眼睛,躺在他身边的青璃只是他的幻想,再多少次碰触确认,都不能让他安定下来。
  
  真想把他从头到脚都拆解入腹,不再见任何外人,一直和他一辈子就在一处……
  
  石之轩的心中有两个声音在挣扎,一个对他说冲上去吧,把那个孩子真正地变成他的,这样不管他还有什么借口,都无法再接受另外一个人,无法从他身边逃开了。而另一个声音则训斥着,说他根本不该有这种禽兽般的想法,那是他的孩子啊……
  
  石之轩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精神分裂,谁的心中都有非常极端的两种心理,就像一边是佛一边是妖魔。只是很多人做事一般都选择了折中的方法,可是他一直都在这两种选择中徘徊不定,亦正亦邪,所以才造成了别人以为他精神有问题。
  
  笑话,世上只有他一个邪王。
  
  至于最近的表演,他自己也乐在其中,他的青璃也一如他的预料一般,先接受了其中一个他,然后渐渐地也就不排斥另一个了。他满心以为,他们能一直在小谷地这么生活下去。
  
  可是他居然忘记了,他的青璃身体还有着先天心疾,这么长的时间没有与人双修,他必定是极其不好受的。
  
  石之轩纠结地握紧双拳,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都要面对,可是他绝对不能允许有外人介入他和他的青璃之间,就算是这种来青楼找陌生人也不行。
  
  这时宁楚早就已经从温泉中起身,上了二楼,而在灌木丛中藏匿的石之轩却在不久之后看到了一名涂抹着胭脂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腰走来。
  
  正在激烈做着心理挣扎的石之轩彻底崩溃,这种姿色的女子,就算走在大街上他都不肯多分半点心神,更何况这人是即将和他的青璃同床共枕?在他看来,倒是这女子占他的青璃便宜!
  
  石之轩悄无声息地抬起手,隔空点晕了那名女子,冷眼看着她倒在树影下面,然后一甩袖走进了惊蛰楼。
  
  青楼的所有摆设,都是暧昧多情的,春在楼更是注重这方面的设计。作为专门接待高档客人的后院春园,布置更是下了一番苦心,所有十幢楼的设计都完全不同。惊蛰楼的惊蛰取自二十四节气,惊蛰是桃花红李花白,黄莺鸣叫燕飞来的时节,整幢楼内挂上的半透明幔帐全部都是暧昧的桃花粉,石之轩就是在这一片旖旎的粉红中,一眼看到了他的青璃喝得醺醉地歪在软榻上。
  
  感觉好像是在虚幻的美景中看到了他最珍爱的人,惊蛰楼内燃起的熏香沁人心脾,就像是春天里绽放的浓郁花香,让人无限沉溺。
  
  他的青璃不知道是清醒还是已经沉睡,如同莲藕般的小臂压在双目上,双颊如同染了胭脂色的羊脂玉,未干的长发迤逦在地,还在滴着水。也许是出温泉时没有擦干身子,身上的那件薄白色的软缎衣袍紧贴着他的身体,如同第二层肌肤一般,完美地勾勒出他极致优雅的曲线……
  
  石之轩根本没有看到过如此模样的宁楚,一瞬间,呆若木鸡,喉咙干渴,霎时便明白了为何那几个小子对他为何如此痴迷。
  
  平时那样冰冷难得亲近的人,在卸下伪装之后居然会变得如此迷人,任谁都想把这个珍宝禁锢在怀中,永不放开。
  
  他也不例外。
  
  "我不用人服侍了,你下去吧。"他的青璃并没有向他的这个方向看来,连动都未动。喝过酒迷醉的声音有些低哑,但又适时地拨动了人的心弦。
  
  石之轩想到外面被点晕的那名女子,难以克制地朝他走了过去。他们今天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以后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他不能保证他还能受得了。他是他的,他绝对不能允许那种货色接近他!
  
  "是谁?"他的青璃好像察觉出来不安,可是他并没有让他把横在眼眶上的胳膊拿开,而是钳制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睁开眼睛。而另一手则去解开他的衣袍,不容他抗拒地侵入了进去。
  
  石之轩知道自己脑中的理智正被黑暗渐渐吞噬,但他却肆意放纵这样的结果。反正事情再糟糕,明天白天醒来,他还能做他的好父亲,责任可以完全推给夜晚的他。
  
  他现在是两个人,不是吗?
  
  石之轩不用照镜子,也知道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吓人,但他已经顾不得这么许多。
  
  他的青璃需要有人双修治病救命,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熟知道胎魔种的他更适合了。道德伦理又有什么用?父亲救儿子的命不是天经地义吗?
  
  "希白……?是不是你?希白?"他的青璃向着他伸出可以活动的右手,想要得到确认。
  
  石之轩听见脑中最后一根称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长久以来的臆想终于在他的眼前化为现实。他一直想要狠狠地吻住那张能说出刻薄话的薄唇,一直想要撕裂他的衣服,强硬地侵犯他,让他在他的身下呻吟、哭泣、求饶,完完整整地属于他,只能依靠他……
  
  此时再也没有什么治病救人的借口,他整个人都被一种诡异打破禁忌的欲望点燃了,极有技巧地取悦着身下的人,享受地听着他唇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声,还有下意识的推拒……不,他还要得更多……
  
  宁楚在看到石之轩的那一刻,几乎以为自己苦熬了十九年的心脏都停跳了,某个深夜的噩梦中,他曾经看到过这样的场景,自己被狂暴的石之轩压在身下,不管他如何抗拒如何挣扎如何反抗如何哭闹,都无法让对方停下来,而在剧烈的心悸中惊醒时,却发觉自己身边躺着的石之轩好梦正眠,当时还苦笑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可是当晚的噩梦正确确实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宁楚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握着银针的手用一个巧劲挣脱了石之轩的控制,后者以为他还要继续攻击,唇边勾起了一抹笑容,就像猎人看着垂死挣扎的猎物一般游刃有余。
  
  宁楚知道喝醉了酒又浑身酸软无力的他根本不是石之轩的对手,可是在看到那抹笑容时,下意识地手腕转了一个弯,改变了进攻路线,直直地朝自己的脖颈刺来。
  
  石之轩的笑容立刻变成了惊恐,急忙挥手打掉了他的银针,"你在做什么!"
  
  "在自杀,是你逼的。"宁楚在牙缝间逼出这几个字,说完之后却觉得这样的场景非常的好笑,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算是怎么一回事?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他下决心想要相依为命的人,会转眼就背叛他?
  
  宁楚觉得自己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了,可是却止不住自己的笑声,就像他根本哭不出来一样。
  
  石之轩觉得他的笑声比哭还难听,一声声都像锯子一样拉扯在他心间。可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就算退缩,他们也回不到过去了。所以石之轩冷着脸,冷哼道:"想死,也要看我同不同意。"说罢便从头到脚地检查起宁楚的身体,他明明看到宁楚是脱掉原本的衣服,已经洗浴过的,可是却不知道他的银针究竟是从哪里抽出来的。
  
  这个检查倒是香艳无比,石之轩先是把宁楚身上的衣服完全地褪了下去,然后从发根到发梢,从耳廓到足底,完完全全地用手和嘴检查了一遍。宁楚也从笑声变为骂声,最后也完全克制不住地变成了低低的呻吟声。
  
  石之轩自幼便研习魔门武功,什么邪门歪道没有看过,别说宁楚今天喝过催情酒,就是没喝过,也完全敌不住他的一捏一拿。在听到几声压抑破碎的呻吟声后,石之轩满意地抬起头,然后啄住已经被宁楚自己咬得斑驳的红唇。
  
  他的青璃实在是出乎了他的预计,他以为阴癸派的手法,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可是没想到一直过了这么久,都没听到他想要听到的话语。
  
  "好了,全身上下都检查过了,都没有你私藏的银针。"石之轩舔了舔宁楚的唇,对上面的血腥味有些不满,但这种铁锈的味道却又恰当地激起了他体内的残暴因子,虽然他的青璃没有求饶,但他却忍不住了。"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没有检查过……"
  
  宁楚能清楚地感觉到石之轩的手指往他的身后伸去,他知道他应该积聚内力当胸把这个禽兽打翻在地,可是他的身体只能颤抖着,一丝一毫都不听他的使唤。他知道这可能是因为石之轩使的某种魔门秘技,而且使用的技巧也很巧妙,挑起了他身体内所有潜在的欲望,却并没有让他发泄的机会。若不是他仍坚守着自己的坚持,他早就会受不了求饶了。
  
  今晚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他就是绝对无法接受这个人是石之轩!
  
  石之轩的动作很慢,手指从少年紧实的小腿,顺着优美的曲线,慢慢地滑到圆润滑腻的大腿内侧。他享受地感受着指尖下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然后缓缓地按上了那个浅红色的穴口。
  
  手指尖在触到的那一刻,那菊蕾就像是有生命的害羞草一般,向后紧缩了一下,引得石之轩再也无法压抑胸中的欲望,直直地用手指刺了进去。身下的少年在一瞬间僵硬了起来,但随着他曲折、刮挠、点按、伸缩、进出……那具完美的身体渐渐柔软了起来,然后热了起来,燃烧了起来。
  
  石之轩自觉得已经拿出来最好的耐心,但觉得自己再克制就要爆炸的时候,迅速地半抬起身褪去身上的衣服,然后擎住少年的双腿,准备彻底把他的青璃拆解入腹。可就在这时,一声低泣声就像是暮醒晨钟般,忽然传来。
  
  "爹……"
  
  石之轩愕然抬头,看着被欲望烧得有些糊涂的少年眼角挂着一滴泪,正无限凄苦地朝他看来,身体还在微弱地向后缩着,想要逃脱即将被贯穿的命运。
  
  石之轩并没有任何迟疑,只是冷笑道:"原来,你只在这种时候才肯唤我一声爹。"
  
  说罢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将身体下沉。
  
  宁楚在这种时候示弱已经是毫无选择,只求石之轩能恢复片刻理智,可没曾想却火上浇油,对方侵入的力道再也没有方才那种强力克制的温柔。
  
  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被肉刃割开的痛感,其实凭心而论,根本比不上和跋锋寒第一次的时候痛,石之轩虽然不顾及他的感受,但也好好地把扩张做到了位。只是那种心理上的痛感要比身体上痛得多,宁楚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恨不得此时就心脏停止跳动,死了算了。
  
  可是已经让石之轩用秘法挑起的道心种魔大法正尽职尽责地运转着,就通过了两人相连的地方,宁楚的心脏前所未有地有力跳动着,逼得他不清醒地接受这个事实不行。
  
  宁楚看着雕花繁复的天花板眨了眨眼睛,把眼角的那滴泪水眨掉,却忽然发觉事情变得有点不对劲。在进入他身体之后,石之轩根本就没有动过一下,初时还有可能是体贴他的身体,可是现在按着他双腿的手在颤抖又是怎么一回事?
  
  宁楚下意识地调转目光看去,却一下子对上了石之轩不知所措的双眼,那眼中之前的赤红消弭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清澈。
  
  "小……小……小楚……我们……我们……这是……"石之轩结结巴巴地说道,俊颜煞白。
  
  宁楚的心咯噔一下,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石之轩的人格分裂,不是一直完全地遵循着日升日落吗?怎么偏偏在今晚出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嗯………………石爹你就继续装吧…………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邪王,是影帝啊啊啊啊~~~~~
咳…………满心以为今天能解决掉这章…………没想到还是没写完…………咳…………邪王的花样真多…………我也没办法…………不是我的责任…………远目…………
96
96、第九十六章 抉择 ...


  宁楚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在他身上的石之轩,而后者也愣愣地与他对视,然后伸出手,抹掉他眼角缓缓流下的那滴泪水。
  
  那灼热的指尖,在前一刻还在他的体内作怪,宁楚下意识地扭头避开,心烦意乱地想着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石之轩的人格居然在这种时候转换了。
  
  "小楚……我们……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石之轩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其中也夹杂着忍耐。
  
  宁楚的唇边现出一丝苦笑,这种情况下,还用解释吗?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应该对这个人格的石之轩发脾气,对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他还是无法克制自己的语气,生硬地说道:"你先出来。"
  
  这种情况下,他们谁都无法平心静气。
  
  "对……对……我先出来……"石之轩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惊慌失措地说道,然后艰难地向后一分一毫地退去。
  
  他不动的时候还好,一动起来,宁楚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一把抓住了石之轩的手臂,对方的肌肉紧绷,显然也是不好受。
  
  强行进入的痛感已经褪去,现在从尾椎骨直冲脑海的,是让人心痒难耐的快感。
  
  宁楚的大脑一片空白,对方在他体内的灼热就像要逼疯他一般,就那么缓缓地一点点向外移动着,就像是逐渐夺去他仅剩的氧气,让他下意识地想要去追逐。宁楚眯起了双眼,感觉自己眼眶都被逼出了水雾,在一片迷茫中,隐约看得到石之轩忍得几乎扭曲的俊颜。
  
  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啊……夜晚出现的那个变态不算,这个温柔的石之轩才是他的父亲,宁楚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为何那个恶魔会在这个时候让他们的人格交换,就是为了报复他们,让他们彻底无法再做父子……
  
  不行,不能让那个魔鬼如愿!
  
  可是,这样的他们,还能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在一秒钟前,宁楚在灭顶的愤怒中还能安慰自己,他不把那个恶魔当成父亲,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绝对不会让石之轩知道,可是转眼间他的算盘就被打碎,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以后,他们如何自处?
  
  这辈子,他们都再也无法做普通的父子了……
  
  宁楚的心痛到了极点,十九年前石之轩抛弃他的那一夜,他的心中是充满着愤恨,而现在剩下的只是绝望。
  
  无人救赎。
  
  今夜之后,他又只剩下孤身一人,再也没有人陪伴……
  
  宁楚紧咬着下唇,努力地压抑自己的生理反应,但是还是在对方快要完全退出去的时候,心中只想着要挽留住对方,下意识地一收缩……
  
  和他紧密相连的石之轩自然首当其冲地有所感应,当即一声闷哼,再也控制不住地挺腰再次冲撞而入。
  
  "呜……"措不及防的宁楚一声呜咽,几乎以为自己的灵魂也被撞了出去,好半晌都没回过神,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这种事情,有了开头,就再也难以收尾。就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再也没有人能控制。
  
  宁楚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个旁观者,飘离了自己那具身体,冷眼旁观着在屋中发生的情事。
  
  他看到石之轩一边在他的耳边说着对不起,一边按着他的腰□着,他看到自己面色绯红艳若桃花,抓住石之轩手臂的手不知道是推拒还是迎合,他就这么看着他们在背德的禁忌中合二为一抵死缠绵。
  
  耳畔仿佛还能感受得到那人粗喘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低喃着对不起,声声都包含着彻骨的悔恨,可是却不影响他一次比一次更有力的进入。
  
  宁楚知道依着石之轩的高傲,这世间没有比得上他娘亲的女人,石之轩就没有再碰过一个人。再加之学习了多年佛法,清心寡欲,在这么多年之内,没有和任何人肌肤相亲。今日才始破戒,一开始在极度的欢愉中还能照顾到他的感受,冷静的抽身而出,已经是用尽了最大的能力。
  
  宁楚不知道自己最后的那个挽留动作是不是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渴望,还是渴望抚慰的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份上,也许是他自己不能容忍自己明天早上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
  
  索性就断个彻底吧……
  
  宁楚放任自己沉浸在欲望中,事实上石之轩也没有给他多少理智清醒的时间,他就像一叶扁舟,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几乎就像是沉入漩涡一样,瞬间就已经灭顶,再也无法挣扎而出。
  
  宁楚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直到他喘息着重新恢复神智时,屋内的灯芯因为长时间无人修剪,已经暗下去了许多。他睁开双眼,才发觉在软榻的对面竖着一个偌大的铜镜,在灯影摇曳中,把软榻上靡乱的情景真实地映照了出来。
  
  原来不是他刚刚元神出窍了,而是看到了这个铜镜……
  
  宁楚愣愣地看着铜镜中满脸欲望未褪的自己,一时间还无法完全地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胸腔中的心脏跳动得前所未有的有力,砰砰砰砰,快速得他都害怕会直接爆掉。他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人,如雪的白发垂在了他的胸前,有着冰凉滑腻的触感。
  
  "小楚,你还好吗?"那人伸手抚住了他的脸颊,担心地问道。
  
  那人的脸背对着灯光,宁楚感觉眼睛好像是在激情中哭了太久,有些酸涩,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脸。究竟是谁?宁楚努力地想了想,可是喝过酒的脑袋嗡嗡作响,就像一团浆糊一样。虽然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他好似认得这个声音,从心底里泛起温暖。
  
  正思索间,对方又追问了一句,宁楚只觉得浑身极度疲惫,连话都不想说,皱着眉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了对方一声无奈的叹息,然后那人慢慢地退出了他的身体,抱着他走向里间的卧室,把他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宁楚听到那人又起身走了出去,然后不久以后又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扶着他起身,用着小心翼翼的口气问道:"小楚,喝点水吧。"
  
  "不用……"宁楚一开口,才知道自己的喉咙沙哑得已经不像话了。
  
  也许是刚才叫的声音太大了……宁楚的脸顿时像火烧的一般,再也不推辞,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这才缓过劲来。剩下的水就直接进了对方的肚子,宁楚看着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对方的白发和自己的黑发纠缠在一起,蜿蜒地铺在床榻上,就像是两条有着生命的蛇……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宁楚心中的恐惧呼之欲出,刚想扭头去确认对方的脸容,却在一回头时得到了一个火热侵占的吻。
  
  那个吻霸道热情,可是宁楚只觉得一颗心浸在冰水里,浑身冷得发抖。
  
  那人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漫长的吻,仿佛不太满意他的不回应,眯起眼睛冷笑道:"怎么?刚才对那个人那么热情,换了是我就不理不睬了?"
  
  在投入室内清冷的月光下,石之轩刀削般的脸容如俊美的天神一般,银白色的雪发更是笼罩了一层光芒,可是唇边那抹阴测测的笑容,却足以让宁楚的心冻结成冰。
  
  "你果然是故意的……"宁楚抖着唇呢喃着,刚刚的激情也慢慢地一点点地回到了他的记忆中,有如凌迟。
  
  "啧,我不想你要死要活嘛,虽然让他首先来有些不甘心,不过显然他做的要比我想象中的还好……"石之轩边说边移动着按在宁楚腰侧的手,刚经历过一场情事的宁楚身体敏感至极,根本经不起任何挑逗,立刻激起了片片战栗和颤抖。
  
  "放……放手!"宁楚想要厉声喝止,可是话一出口,反而像是某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怎么?他就可以?我就不可以了?"石之轩低下头,舔了舔宁楚红得滴血的耳垂,满意地听到对方的抽气声,"我记得,你是当他是你父亲的吧?我可是给过你选择的吧?可是为什么到最后关头是你挽留他的呢?"
  
  宁楚被这一声声质问逼得几欲崩溃,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对方知道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宁楚心慌意乱地感觉到对方的手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游移着,好似刻意遵循着刚刚的那场情事中所做过的一切。
  
  每一个吻,每一下碰触,每一声喘息,都是那么的相似……
  
  好似刚刚的事情倒带了,重新播放了一遍一般。
  
  宁楚忍不住放松了身体,直到那个巨大的肉刃重新破开他的身体时,他才感受到强烈的不同。那剧烈的冲撞,那一声声调笑,都每时每刻提醒了他究竟在和谁缠绵,绝对不允许他的半分退缩。
  
  这次绝望好像都已经脱离了他的脑海,只剩下快感。宁楚不知道自己被换了几个姿势,被迫喊了多少声对方的名字,达到过多少次顶峰……他一开始还有反抗,可是对方总是能知道他的最弱一点,不断强攻,用绝对的实力逼迫他一次次地臣服。
  
  宁楚的大脑早就停止了运转,只能遵循着身体的快感,到最后的最后,他隐约记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住了,在泪眼朦胧中晕了过去。
  
  依稀在完全沉入黑暗之前,那双拥抱过他很多次的臂膀正有力地拥着他,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他耳边郑重地起誓着:"我们终于在一起了,再也不放开你了,永远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哎呀,恭喜邪王大人,终于把小楚从头到脚地吃干抹净了~~~
咳,正好发现今天就是惊蛰,这两人在惊蛰楼…………好巧好巧…………
希望这章不会被和谐…………其实我都非常注意的说…………远目………………
整理了一下霸王票的记录,感谢q1057368289、940694、ghy135447889214、zhutong8152、zhangyijia214、2256997、阳砚、hekateamy、cs591292122、xj352125032、p417270530、mgwzy111、仨月、忘川、zhouai020326、浅夜妖、weifeichn、dyyrmuep316、3972305、生菜、300788.jj、203786.jj、w8521488qd、弦雪、xj352125032、3090736、君之小舟、chengjing159357、xj352125032、A65171380、乌鸦很白、285664.jj、小草明子、209240.jj、meng123ke、lucy0515lucy0515 、s8f8c8、tongrou2009、HD401863952、lingwuyatou、沙漏铭、xj352125032、1870012、千羽若银、舞榭歌台1996、lucy0515lucy0515、邺、xj352125032、玻璃杯子渣、s8f8c8、rasion2142008、qiaolei19830603、tao713feng、zhangly312、zhutong8152、yangliuzhiya、su3li、4147674、爪君、tt8695810、3354207、LQFRLCF1994、791425、2880215、834617、liuxijie1118、zxf11114110、200981、aliciashao、三。、流颜瞬、3972305、343133.jj、夜霾飞灵、3354207、stonesophia、1870012、lucy0515lucy0515、336541.jj、366501.jj、qq1057368289、diyuyaohuo、jiangbin901017、dzmm1990116 、1025751、xj352125032、qq1057368289、Erica121688、liuling114209、angeal122、睡眠超过十五小时、zxf11114110、xj352125032、sandyxiongjing、夜傍阑珊、herosly11 -29、2958857、austinna、253412.jj、随欢、jy95122456、sxxawby1990、shzhoujiewei、yuezyll、syjjys1988、夜霾飞灵、2246141、霎雨、862683、3972305、angussssun、xj352125032、200776、邺、15810300398.sdo、弦雪、ezhu82472000、长歌松风、221139.jj、Erica121688、fmy8791、lucy0515lucy0515、linaenzi、evavivian1981、cs591292122、茉莉丽、xue1989ying、jy0247432q、lirisl、3090736、superapple101、镜幻朦胧、2032549、yolanda3887、ezhu82472000、百慕阙…………筒子们的霸王票,也许整理的时候会有差错,大家谅解哈~~~我的眼睛都快对眼了…………泪…………感谢大家的支持,大唐大概还有几章就要结束了,真的不舍啊~~~~
97
97、第九十七章 字条 ...


  石之轩此生中,从未有这么一刻如此圆满过。直到此刻,他的青璃才真真正正地属于了他,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的遗漏。
  
  在他的怀中,累了一夜的少年已经昏昏沉睡,由于激烈的情事,平日苍白的脸色还透着未褪的绯色,薄唇因为之前的亲吻而现出一种鲜嫩的水红色,完全有别于平日的冷漠疏淡,浑身散发着让人蠢蠢欲动的媚态。
  
  石之轩终是忍不住低头又在宁楚的唇间亲吻了一下,本想浅尝辄止的吻,却在接触到那美好的柔软时改变了主意,放任自己沉溺其中,并且开始流连忘返。直到身下的少年感觉到不适,在唇间溢出不满的呻吟时,石之轩才抬起头来,确认宁楚并没有被他惊醒,而是扭过了头继续沉睡。
  
  虽然已是初冬时节,但两人刚才也折腾出了一身汗,二楼的卧室床铺上、花厅内的软榻上都是一塌糊涂,根本无法入眠,石之轩索性拉过被子包住宁楚,抱着他走到一楼。
  
  少年被厚重的被子重重裹住,只露出一张精雕玉琢的容颜,柔顺地躺在他的臂弯,石之轩忽然想到在十九年前的今夜,他就是这么把他包在襁褓中,抱在怀里的。当时因为青璇健康出生,随后的青璃难产,所以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青璃身上,自从出生后就几乎就没有离开过他。在短短两个月内,由喜悦到震惊,再由惊慌到绝望……他绝对没有想到,在十九年后还能这样抱着他的青璃。
  
  这是他曾经失去的宝贝,现在,他再也不会放手了。
  
  石之轩的唇边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着,宁楚接受了他的人格分裂,他们之间也有了新的关系。他其实完全可以强行用残酷的人格占有他,然后第二天早上装无辜忘记。可是这样的话,对宁楚的精神打击还不够严重,不够完全打破他们之间的屏障。
  
  他赌了一场,赌宁楚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结果他赢了。
  
  这下破而后立,宁楚就算再苛责他,自己首先立场就站不住。
  
  看他还怎么逃避。
  
  石之轩虽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太过了,但他一向为了目的可以不折手段。更何况若他再不下点狠药,他的青璃就要被那些庸脂俗粉占去便宜了!那会更让他内伤!
  
  尽管看不惯以前围绕在宁楚身边的那几个小子,但石之轩也不得不承认那些小子都是个中翘楚,凭心而论也是江湖中排得上号的后起之秀,其中一个还是他从小带大的徒弟。但即便这样,他们也配不上他的青璃。
  
  虽然他的青璃还没接受他,但身体上已经沦陷了,长此以往,肯定会从身体到心灵,彻彻底底地属于他。
  
  一楼小院中的温泉池水还在袅袅地冒着热气,石之轩抱着宁楚走进温泉池梳洗。石之轩还没服侍过人洗澡,一手还要环着宁楚靠在他怀中,另一手忙活着,手劲难免大了些,宁楚偶尔皱着眉哼哼了几声,挣扎又挣扎不开,只好任他上下其手。
  
  眼见着宁楚白釉般的肌肤被温热的池水一激,泛起了暧昧的浅粉,那些欢爱时的淤痕更像是开在春天里的艳桃花,石之轩觉得自己的呼吸又开始沉重起来。宁楚并没有醒,他自是不用再演戏,也没心情去揣摩他自己现在到底是扮演温柔的那一面好,还是残暴的那一面好。如果是温柔的那一个,就应该做正人君子,若是残暴的那一个,就直接按着宁楚就地正法再来一发……
  
  石之轩一边内心纠结着,一边伸手向下探去,打算为宁楚清理一□体内部。刚接受过两次情事的地方很轻易地被手指滑入,石之轩忍不住回想着刚刚那种温暖紧%窒的感觉,下腹又燃起了欲望。
  
  也许宁楚醒来,他大概会有许多日子不能碰他了吧?
  
  石之轩知道依着宁楚的性子,至少要别扭几个月,他就算可以一个人分别唱黑脸和唱白脸,但也只能哄到他不会立即翻脸而已……
  
  石之轩只是简单地展望了一下看似黑暗的未来,立刻就决定今晚一定要做个尽兴,最好做得宁楚手脚发软全身无力没办法从他身边逃开。
  
  然后他也身体力行了。
  
  宁楚从一种诡异的快感中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自己破碎的倒影,后面传来的冲撞正提醒着他现在的状况。宁楚只是恍惚了一下,便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拜双修的功法所赐,他即使身体累到了极点,对心脏也不会造成任何多余的负担,反而这种情况下对他残破的心脏有利,根本是想要发病都发不起来。
  
  若说第一次第二次还有着强烈的抗拒,那么现在宁楚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而且让他做出选择的余地更就没有,只得昏昏沉沉地由着石之轩摆布……
  
  ——————————
  
  宁楚以为自己是在深海中浮浮沉沉,等彻底恢复意识后,才发觉自己的身体确实是在一上一下地摇晃着。吃力地睁开双目,打量了一下四周,他才发觉自己是已经躺在了一艘小舟的船舱内,随着江波起起伏伏。
  
  此时已经天光亮了,他也猜得出是石之轩抱着他出了春在楼,离开了九江,正在长江上做渡舟,打算回他们隐居的小谷。
  
  脑袋还残留着些许酒精,身体内部还有着无法令他忽视的钝痛,宁楚疲惫地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弹,昨晚发生过的事情一帧一帧地在他脑海中回放,就有如无数蚂蚁啃咬一般,噬人心肺。
  
  宁楚不怨天尤人,甚至也不怨石之轩。
  
  他怨恨他自己。
  
  明知道石之轩对他曾经有过那种羞耻的企图,他还贪恋着对方给予的虚假父爱,偏要往枪口上撞。这下走火了吧?
  
  宁楚其实知道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石之轩,可是在他心里,石之轩是精神有问题。在现代,这个病杀人还能不担责任呢!要怪就怪在这个精神有问题的人还拥有着强大的武功……宁楚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昨晚虽然是喝了许多的酒,但依着石之轩现在的内力,也不会一下子就把他制住……
  
  可是这种疑问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无力再去深思。昨晚最后在温泉里不知道被石之轩要过几次,宁楚只觉得口中干渴缺水缺得严重,想要挣扎起身。
  
  他这么一动,在外面掌舵的石之轩便听到了,连忙放下手中的船桨走了进来。好在他们现在是顺流而下,江面平缓,没有暗礁,无人划船也没有什么危险。这艘小舟是他清晨在码头买下来的,春在楼那种地方,石之轩虽然觉得物质方面不错,可是却及不上他和宁楚隐居的小谷一分一毫。所以在胡天胡地之后,把宁楚和自己打理干净便抱着宁楚出了九江城。
  
  石之轩知道,依着宁楚的性子,出了昨晚的那种事,恐怕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离开。但是他昨晚几乎拖着他做足了一整夜,约莫着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就算他要走,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放手。但石之轩还是觉得不安心,外面一刻都不想呆,当即便决定带他回小谷。
  
  听着宁楚起身的动静,石之轩心怀忐忑地走进船舱,见宁楚正撑着身体坐起来要去拿角落里的水壶,便连忙半抱着他坐了起来,又伸手捞过水壶,亲自送到他的嘴边。
  
  怀中的少年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慢慢地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
  
  石之轩早在外面划舟的时候就想了无数种宁楚醒来之后可能有的反应,也想了无数种对策,就是没有想到过宁楚会并不排斥他的怀抱,此时心都快狂喜得爆炸了,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吓到他,只能放柔了声音,用商量着的语气说道:"要不要再吃些东西?我在早市买了豆浆和烧饼,虽然不是顶好的,但早上走的急,也没看到什么更好的。"
  
  宁楚早就觉得肚子饿得慌,他昨天一天赶路,中午因为思虑着要不要去逛青楼而焦躁并没有吃午饭,晚上的时候对着一大桌子菜却只喝了一瓶酒,直到现在多快第二天午时的光景,竟发觉自己最后的那一顿饭居然就是昨天早上石之轩亲手给他做的长寿面。
  
  真是讽刺啊。
  
  宁楚的嘴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在石之轩的角度根本看不见。
  
  宁楚是死过一次的人,这辈子自出生起就小心翼翼地对待着自己的身体,所以有天大的事情,也绝不会和自己过不去,所以当石之轩问起这话时,便点了点头。
  
  石之轩压下心中的喜悦,伺候着宁楚吃了两张烧饼和几口豆浆,当看宁楚想再去吃下一张烧饼时却拿开了手,"这烧饼都凉了,垫垫肚子还行,不用吃太多。我们傍晚就能到家,我到时候再给你做些好吃的。"石之轩说起回家来,语气中难免带出了一些欢喜之意,自是将那个小谷看成了他和宁楚的家。
  
  宁楚也自然听得出来,不由得愣了一下。
  
  在他的心里,家是一个很神圣的字眼,也是极为憧憬的期望。
  
  也许在昨夜之前,他还能把小谷当成自己的家,可是现在已经完全变了。
  
  石之轩正抱着宁楚,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僵硬,不由得放下手中的烧饼,擦干净了手掌才重新抱住他。只是这次是把怀里的宁楚掉了个方向,让他面向他,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这才说道:"小楚,是不是还在怪爹爹?昨晚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可是我今早检查了一下你的脉象,发觉强劲了许多。是不是你昨夜发病了……"石之轩后续的话说不下去了,就连他一贯的脸皮厚,在看到宁楚骤起的眉头后,也无法再把准备好的台词说出口。
  
  宁楚也没指着能向白天的这个石之轩讨回什么公道,毕竟在他的心里,面前的石之轩其实是由两个人组成,再加上昨晚的那种情况,人格转换之后,对方确实是努力想要终止那种背德的情事,可是他却可耻地由于生理反应挽留了对方,所以算起来他才是理亏的那一个,根本就不想再提起昨晚的事。
  
  其实这种事也偏巧得赶上宁楚遇到了,若是换了任何一个货真价实的古代人,都不会相信人的身体里还能同时存在着两种独立的人格。但宁楚不仅听说过,而且还在上医学院的时候专门学过这种心理课程,所以便对石之轩的人格分裂深信不疑。
  
  石之轩揣摩着宁楚阴沉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小楚,是不是生爹爹的气了?"
  
  宁楚这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头一次开口道:"是,在生你的气。你怎么就这么跟我出来了?谷里的杨虚彦和黑墨怎么办?"
  
  石之轩一口气憋在那里,直把他的脸都憋青了。就像是全力出击的一拳,一下子打在了空处,无处使力的感觉让他难受得紧。石之轩没有一刻像这么强烈渴望着谷里昏迷不醒的那一人一豹就这么彻底饿死渴死算了,虽然他在过去的几个月中都不断地这么祈祷着。
  
  但心里想是一回事,他却不能真的送他们上西天,要是被宁楚抓住了把柄,肯定吃不了兜着走。石之轩是彻底郁闷了好一阵,但又觉得也许那一人一豹的存在也许还有着好处。否则宁楚是不会这么乖乖地跟着他回到小谷,肯定早就要一走了之了。尽管自己是不会让他走,可场面上肯定不会这么好看。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挑破昨夜的事,宁楚是不想再提,而石之轩是碰了个软钉子根本无法提。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白天温柔的那个石之轩,按理说他应该完全不知道昨晚事件的来龙去脉,只是心存疑惑而已。
  
  他们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地回到小谷,宁楚在下了小舟之后,因为腿软不良于行,抗议无效地一把被石之轩抱着。直到远远地看到他们的木屋时,终于忍不住从石之轩的怀抱里挣脱出来,脚不沾地的掠了过去。
  
  失去了怀中的温暖,石之轩脸臭臭地向木屋走去,心想自己的待遇连一个昏迷的豹子都不如,真的要好好地争取一下。
  
  就在石之轩还在琢磨着如何上升自己的地位时,宁楚已经从木屋中扑了出来,一向波澜不惊的脸容上爬满了惊慌,骇得石之轩立刻飞身过去。
  
  "小楚,他们出事了?"这句话石之轩问的是忧心忡忡,但是心中早就乐翻天了。在他看来,那一人一豹其实早就应该见阎王了,天知道为什么命这么硬,还硬生生地拖了这么多月。
  
  宁楚连理都没理他,直接推开他向屋外走去,连声唤着黑墨的名字。
  
  石之轩疑惑地朝屋内看去,只见屋内的床榻上空无一人,再也没有那昏迷数日的一人一豹的半分踪影。
  
  石之轩顿时无语,不会这么巧吧?他们就离开了一天,这两位就醒了?
  
  ——————————
  
  与此同时,梁都少帅府。
  
  侯希白拿着一个字条,面色忧虑地走进寇仲的书房。
  
  本来议事的寇仲见状立刻停下和徐子陵还有跋锋寒的交谈,虎目一亮道:"怎么?是不是有小楚的消息了?"
  
  在宁楚和石之轩离开塞外之后,突利的手下并没有找到宁楚按照约定留下的字条,便如实地向寇仲汇报了。寇仲这才知道出了状况,想尽办法联系到了身在塞外的跋锋寒。正好跋锋寒此刻提前了和毕玄的约战,应了对方十招之约后,回到龙泉城亲自查看。跋锋寒这一回龙泉城,正巧碰上了办完中原事务回归的侯希白,两人几乎都把那间小院翻个底朝天了,都没找到宁楚应该留下的字条,这才发觉事情不妙。
  
  两人当下回中原和寇仲与徐子陵会合,寇仲和徐子陵离开的时候没想到会出这种问题,虽然旁边有石之轩窥视,但最不济宁楚身边还有着跋锋寒和侯希白。而跋锋寒离开则是想了却一桩心事,由于侯希白已经练习
97、第九十七章 字条 ...


  不死印法,可以把魔种转换为道胎,自是可以稳住宁楚的病情,有侯希白在宁楚身边,石之轩自是想做些什么,也应该会看在他自己徒弟的面上罢手。而侯希白走的时候是想着师恩深重,根本没想到石之轩会对宁楚有别样的心思。追根到底,就是另外三个人根本就没把他们那日决定和石之轩决斗的最终导火索说明白。寇仲他们三人也是觉得在侯希白心目中石之轩是英明神武的,无法把那种看似挑拨离间的话说出口。
  
  四个人聚合在一起,把话这么一说开,才确定极有可能宁楚是被石之轩施手段又拐走了。上次还有着邪帝舍利的邪气当追踪器,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在这种兵荒马乱的乱世之中找人,又在对方刻意隐藏之下,无异于大海捞针。
  
  四个人一开始时免不了互相埋怨甚至大打出手,但也就维持了不到两天的时光,便默契地开始了找人行动。他们深知石之轩的武功非常强大,他们若是再不团结,恐怕这辈子都别想见到宁楚一面了。
  
  所以,当寇仲三人看着侯希白拿着字条走进来时,几乎同时猜到了他肯定是有了消息,否则侯希白一向抗拒来这个少帅府,更遑论直接进入他的书房了。
  
  跋锋寒没有耐心,直接劈手抢过了侯希白手中的字条,拿过来一看,脸上的表情立刻僵硬了。
  
  寇仲和徐子陵同时抢身过去,站在他一左一右,同时朝那个字条看去,俊颜也黑了大半。寇仲指着那张字条,颤抖地问道:"春在楼?不会是九江的那个春在楼吧?"
  
  侯希白沉重地点了点头,"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个春在楼,那个春在楼里藏了我派的暗线。"所以当年宁楚一出现在春在楼,侯希白便收到了消息去寻他。一想到当日在惊蛰楼初见的那一幕,侯希白的心忍不住柔软,可是这字条上写着的字句却让他无比的心冷。
  
  徐子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字条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的,是宁楚现身春在楼,点了一位姑娘,过了一夜。这些字分开来他都认得,可是组合在一起他就偏偏不认得,刺目得让人头痛。
  
  跋锋寒缓过神来,却要比旁边的三人冷静得多,弹了弹字条淡淡道:"小楚离开我们这都几个月了,你们难道是希望他一直忍着不双修,然后发病死掉吗?"
  
  寇仲等人都抿紧了唇,无言以对。其实事情要比他们想象中的好多了,宁楚上青楼,自然是没和那个人发生什么事,还没有到无法挽回的余地。
  
  "我们这就去九江,既然小楚昨晚在春在楼留宿,说明他就住在九江附近。"跋锋寒的唇边勾起一抹笑容,轻松地挑衅道:"当然,如果认为自己的魅力比不过一个姑娘家的,那就干脆不要去了。"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心中因为宁楚可能拥抱了一个女人的不爽感觉,立刻不翼而飞,同时燃起熊熊战火。
  
  他们,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石爹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哈哈哈~~~~人兽线纠缠在父子线里…………如果雷黑墨同学的话,就要考虑考虑哈…………
今天这章份量足吧?六千字~~~当做是三八腐女节的礼物哦~~嘿嘿~~~
感谢yangliuzhiya、743912、nighy、葳wei猫儿、zpy2010sdo、夜霾飞灵、aa942699299、yizhuaitingting、ishimarw、kuuhsin、heidicao2008、1025751、tyh851123、devil83177、睡眠超过十五小时、阿蓝骑士、Violet1944、小鬼寻道、jijiq76、璇玑星同学们的霸王票^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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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八章 身体 ...


  宁楚根本不知道在谷外为了找他,四个小强几乎都快要把中原翻遍了。
  
  他现在最大的首要任务,就是寻找黑墨。他和步三爷选择隐居的小谷,一直人际罕见,十多年来很少有人经过,所以基本排斥了是有人挪动黑墨和杨虚彦的可能。
  
  那么就只剩下了一个原因,就是黑墨和杨虚彦两个同时醒了。
  
  虽然觉得昏迷数月的这两人在同一时刻醒来有点太扯了,但宁楚还是慌忙地夺门而出,他其实心里更怕是杨虚彦最先醒来,然后把黑墨顺便杀了。
  
  小谷内其实并不大,宁楚只转了半圈,就找到了正坐在柴堆后面啃着鸡腿的黑墨。
  
  黑墨明显瘦了许多,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像人一样坐在了地上,两只前腿捧着一个鸡腿吃得正欢,可是在看见宁楚之后,却动了动耳朵,浑身的毛发全部都竖了起来,警惕非常地向后蹭了蹭。
  
  "黑墨?"宁楚停下了脚步,觉得这个黑墨有着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那双盯着他看的黄金色的眼瞳中满是戒备。
  
  难道是失忆了?宁楚不由得这样想,放柔了声音说道:"黑墨,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你都睡了好几个月了。"
  
  黑墨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他的话过去,而是低头专心地啃着手中的鸡腿。
  
  宁楚看着它身边散落着一些啃过的鸡骨头,心想这孩子估计饿了几个月饿坏了,会不会干脆就是被饿醒的啊?
  
  这么想着,宁楚也就不急于一时,心满意足地看着黑墨,虽然它的动作很似人类,但终究不是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了。刚回到小谷就看到黑墨清醒了,宁楚本来因为昨夜而郁闷的心情也变得好转,心想等黑墨的情况稳定以后,肯定要带着它离开小谷。
  
  再也不想跟石之轩有任何瓜葛了。
  
  宁楚也并不是真的什么都被瞒在鼓里,虽然对石之轩的人格分裂还没有任何疑惑,但也隐约察觉到他必定是动了什么手脚,才让侯希白他们找不到这里。宁楚正想细细思虑时,忽听身后传来石之轩夹杂着怒火的一声怒吼。
  
  "孽徒!还往哪里跑!"
  
  宁楚反射性地一回身,便被一人扑倒在地,宁楚慌忙抱住对方,可触手之处光滑柔韧,对方竟没有穿衣服。宁楚在刚刚惊鸿一瞥时,知道这人正是杨虚彦,正皱着眉想要把他推开,却感到对方已俯□舔着他的左耳那处伤疤,动作和以前的黑墨别无二致。
  
  想起杨虚彦濒死前的那一幕,宁楚惊骇莫名,一种完全荒谬的可能划过脑海,让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当场。
  
  待石之轩转过木屋后,便看到这让他怒火飙到顶点的一幕。他那个混蛋的徒弟,正光着身子压在他的青璃身上,肆无忌惮地轻薄着。杨虚彦曾经先后三次威胁过宁楚的性命,石之轩早就想要清理门户了,若不是在他昏迷后宁楚百般维护,他也活不到今天。
  
  石之轩连想都没想,直接就要出手送杨虚彦上西天。可是他还没等动作时,一旁的黑墨却在此时跳了过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石之轩眯起了双眼,不觉得黑墨和杨虚彦"同床共枕"了数月就有了什么革命感情,而且在他对上黑墨的双瞳时,隐约也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那边宁楚捧着杨虚彦的脑袋,强迫他抬起头来。宁楚呆看着杨虚彦晶亮清澈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以前的阴狠毒辣,盛满的是绝对不会错认的依赖和深情。一个人的眼睛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宁楚的手有些颤抖,试探性地唤了一句道:"……黑墨?"
  
  "嗷!"杨虚彦……也就是黑墨,高兴地吼了一声,然后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了舔宁楚的手。
  
  宁楚再也不怀疑,撑起身子,转向另一旁对峙的黑墨和石之轩看去。若在杨虚彦体内的是黑墨的灵魂的话,那么在黑墨身体里的……宁楚忍不住朝那个黑豹说道:"难道你是杨虚彦?"
  
  "嗷!"黑墨……也就是杨虚彦,郁闷非常地吼了一声,用爪子刨着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看着自己的身体被那个豹子占据,做着各种脑残的表情和动作,他的头都要炸了。
  
  宁楚不禁笑出了声,他觉得对杨虚彦,这惩罚要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也怪不得黑墨的身体能恢复起来,想来应该是杨虚彦在黑墨的身体内,运转内力保住了他的身体。宁楚朝黑墨也就是杨虚彦的身体探去,抓住了他的手腕,探息发现杨虚彦的身体也一直依照着本能运转着内力,已经没有半分滞纳。
  
  宁楚这才放下心来,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无以伦比的俊颜正笑弯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笑。
  
  杨虚彦本是隋朝原皇太子杨勇的嫡子,若不是杨广篡位,他应该是现在的皇太子,本身就带着一种旁人不可比拟的高贵。宁楚见过他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看到他冷酷无情的一面,再英俊的脸容都要打个折扣,可是现今黑墨的灵魂在他的体内,完全地柔化了那种锋利的棱角,只剩下了一腔对宁楚的热情,看上去就好似一个单纯开朗的大男孩。
  
  宁楚的心情大好,揉了揉黑墨的头发,虽然触感没有它原来的毛皮好。"黑墨,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给你洗个澡。"
  
  "嗷!"黑墨满意地在宁楚的怀里蹭了蹭,闻到熟悉的味道,更是满心的欢喜。它本来醒来的时候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就不知所措,但却知道这里是他们生长的小谷,虽然在心里不安,以为它的宁楚把它抛弃了。
  
  还好,它的宁楚回来了。
  
  黑墨满心的委屈顿时消失不见,心想着自己的身体就算被别人占用了,也不追究了。
  
  杨虚彦在一旁看到黑墨用自己的脸做出别别扭扭的表情,气得简直要冒烟了。
  
  它委屈?他还委屈大了呢!
  
  在一旁一直努力搞清楚状况的石之轩终于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拧紧了眉问道:"小楚,你是说,杨虚彦现在是黑墨,黑墨现在是杨虚彦?"石之轩本不想这么想,但看着他一手教出来的徒弟像一只豹子一样四肢着地,而那只豹子却像人一样盘膝而坐,也不得不有此猜测。
  
  "怕是如此。"宁楚点了点头。虽然移魂之说很离谱,但他的魂魄都是穿越来的,保不准这个世界还会有其他夸张的事情发生。
  
  石之轩眯起了双目,在沉思了片刻后,点头道:"那好,既然杨虚彦到了这具躯体里,那么也不妨碍我清理门户。"说罢就要伸手按向豹子的天灵盖。
  
  宁楚骇了一跳,连忙闪身拨开石之轩的手,但这么一着急,牵动了昨夜操劳过度的地方,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石之轩赶忙弃了杨虚彦,探手把宁楚搂入怀中,责怪地说道:"我先送你去休息。"
  
  宁楚深吸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这才淡淡说道:"不许动他,虽然他的灵魂是杨虚彦,但那终究是黑墨的身体。"
  
  就算是一意孤行的石之轩,也不得不对宁楚的要求再三思虑。一愣过后,石之轩放下了手,狠狠道:"真是便宜他了!"
  
  杨虚彦听到这句蕴含怒气的话语,忍不住畏缩了一下。他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还是害怕他的师父。虽然刺杀宁楚是不顾师命想夺得邪帝舍利,已经做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定,打算夺得舍利后逃窜千里,修得魔功,可是当真正面对他师父时,却下意识地胆怯起来。
  
  这是十多年积累在心中的畏惧。
  
  一时间,杨虚彦倒是庆幸自己和黑墨交换了身体。
  
  石之轩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杨虚彦现在是在黑墨的体内,他动不了,而杨虚彦的身体又装着黑墨的灵魂,更是无法惩罚。旁观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冷酷徒弟,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缠着他的青璃,更是暴躁的想杀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不是期待着和宁楚在小谷的二人世界吗?怎么一回来就翻天覆地了?
  
  杨虚彦也是满腹怨念,虽然知道他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远离这个小谷,但是他又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的身体?他还盼着下一刻就换回来呢!
  
  宁楚没有空闲去探查旁边的那一人一豹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黑墨的身上。黑墨明显不适应人类的直立行走,宁楚实在没办法适应他顶着杨虚彦的俊帅外壳,四肢着地地向前匍匐前进,而且他还穿不惯衣服,早就把身上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宁楚的视线落在那光溜溜挺翘的屁股上,就忍不住要笑场了。
  
  他非常理解杨虚彦的郁闷,真的……
  
  黑墨却不耐烦地伸起手舔了舔掌心,没有尾巴做平衡,他实在是很不习惯。而且人类的手脚长度根本不一致,真是头疼呐……
  
  宁楚忍不住弯下腰抓住他的手腕,人类的身体消化系统可不比豹子,这么多细菌被舔进嘴里,非拉肚子不可。看着黑墨懵懂不解的目光,宁楚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要当这个大小孩的启蒙老师了。
  
  第一步,就是要教会他如何直立行走。
  
  宁楚把黑墨的另一只手也从地上抓了起来,黑墨立刻像以前一样,双手都放在了宁楚的肩上,然后倚着他的力量,慢慢地站了起来。
  
  "乖,把重心放在两个脚掌上,对,这样慢慢站起来……"宁楚也不管黑墨能不能听懂,嘴里唠叨着,"试着向前迈一步……唔……"
  
  黑墨非常听话地往前走了一步,可是以前是豹子的他,根本就无法在很短的时间内适应人类的身体,立刻就向前一个踉跄就直接靠进了宁楚的怀里。
  
  宁楚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还是石之轩发现不好,及时在身后扶着他,才没有再被黑墨扑倒。
  
  黑墨小心翼翼地低下头看向宁楚,发现后者的脸色不是那么好看,漂亮的脸上布满了阴沉的表情。
  
  "嗷……"黑墨委屈地呜咽了一声,他不是故意的啊!
  
  宁楚深吸了一口气,拽着他开始往一旁的木屋走去。他决定了,先不从走路训练黑墨,第一要务分明要他先穿上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黑墨现在可是懵懂天真系的帅哥一枚啊~~~~~~~杨虚彦要呕死了………………喏,外加一个石爹…………也要呕死了!!!!
接下来是调教啥都不懂的天真帅哥……对人兽不适应的人可以回避了…………远目…………
感谢940694、yuexiaqinggewu、dyyrmuep316同学的霸王票,多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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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九十九章 床位 ...


  
  不过在给黑墨穿上衣服前,是要好好清洗下他的身体。
  
  在昏迷的数月中,宁楚还会每天给黑墨梳梳毛发,至于同样昏迷的杨虚彦自然是懒得搭理,连擦洗身子都从未有过,干脆任他发臭。所以导致他脸上的胡子邋遢,糟糕透顶。
  
  石之轩自是不会让宁楚做那些烧水的粗活,只能怨念地亲自动手。他怎么也想不到还能有一天,伺候自己的徒弟!虽然在那杨虚彦的身体里是黑墨的灵魂。石之轩一腔怒火,自是不会留下来自找没趣,在弄好洗澡水之后便一甩袖出了屋,至于变成黑墨的杨虚彦自是不想离开,他要看好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能那个笨豹子糟蹋了!
  
  宁楚好不容易按着黑墨,把他脸上的胡子都刮干净,露出一张越发年轻俊朗的容颜。杨虚彦的脸上在当初最后的时刻,曾被黑墨用锋利的爪子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尽管过去了几个月,但当初宁楚并没有给他用药,所以这道伤痕在愈合后也留下了一道伤疤,从他的左额头一直斜向下划到右下方。这道伤疤在剃掉胡须之后,越发的显眼,虽然对于杨虚彦来说可能是破相了,但在宁楚看来,这道和黑墨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伤疤,改变了杨虚彦的面相,甚至可以让他觉得黑墨是真正地变成了人。
  
  看着那黑色双瞳中的依恋还如往日一般清澈,宁楚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虽然黑墨自身可能还是很不乐意变成人,但在他看来,这是一件极其不错的事情。人的寿命要比豹子多了好几倍,他也不必担心黑墨会因为豹子的寿命,而随时先一步离开他了。
  
  "黑墨,来洗澡。"宁楚拽着黑墨走到浴桶前,在黑墨还是豹子的时候,就很讨厌洗澡。果然一听他的话,黑墨就一个劲的摇头,脸上的表情丰富得让人忍俊不禁。以前他还是豹子的时候,宁楚还没发现他这么搞怪,换了个身体,倒是更加可爱了。
  
  "噗通!"黑墨还没反应,倒是一旁的杨虚彦一下子跳进了浴桶,还溅起了偌大的水花,把宁楚淋湿了一身。
  
  "出来。"宁楚抹掉脸上的水渍,皱眉道。
  
  杨虚彦摇着大脑袋,说什么都不出来。开玩笑!这是他师父亲手烧的洗澡水啊!这一辈子都没机会撞到这种机会,他当然要抢先享用!
  
  宁楚尽管知道在这头豹子的身体里是杨虚彦的灵魂,但是对着黑墨的身体,他总是说不出重话,而且他干脆拿那两米多长的大黑豹没办法。再加上黑墨依然抗拒洗澡,宁楚只好把他按在一旁的椅子上,从浴桶里打出水来替他洗头然后擦洗身子。
  
  杨虚彦坐在浴桶里,看着宁楚伺候着自己的身体,有种微妙的不悦感。尤其在看到"自己"享受地仰起头眯起眼睛时,越发地不甘心。那明明是他的身体!杨虚彦霍然站起身,却发现沾了水的毛皮全部都黏在了身上,就像是穿了一层湿衣服一样,紧贴在了一起,难受得要死,还脱不下来。
  
  怪不得那头笨豹子不爱洗澡……
  
  杨虚彦郁闷得也在浴桶里呆不下去了,笨拙地跳了出来,然后学着记忆中的动作,开始抖着身上的毛。
  
  宁楚旁观着犹如得了羊癫疯一样的杨虚彦,默默扭过了头。他这才知道以前的黑墨甩水珠的时候是多帅气,现在这个西贝货简直就是糟蹋了黑墨的身体。
  
  黑墨心疼地看向杨虚彦,他可是养了那么久的毛皮啊!每天都用舌头舔个好几遍,不能用爪子直接抓啊!
  
  杨虚彦并没有接收到黑墨的信号,打算走出去晒晒太阳让湿透的毛发自然干,可是就在他刚走出屋,刺骨的寒风吹来,几乎立刻就要把浑身湿透的他吹成了冰棍。
  
  杨虚彦迎风流泪,他好想变回来啊!
  
  黑墨也很想变回来。尤其在宁楚给他擦完澡,亲自给他穿上了衣服以后。
  
  他不明白为什么还要再多穿一层东西,触感也不好,还影响了他的感知能力,真的讨厌死了。
  
  宁楚见黑墨扯着身上的衣服,一使劲就要撕坏,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制止道:"不许弄坏,否则不给你吃烤鱼了。"
  
  黑墨可怜兮兮地收回手,他别的听不懂,可是"鱼"这个字还能听懂的。为了吃的,他忍了!
  
  宁楚看着黑墨老老实实地蹲坐在椅子上,时不时还要耸动下肩膀,用手抓抓这里抓抓那里,分明是不适应布料的感觉。可是他总不能让他大冬天的就裸奔,那影响实在是太不好了。宁楚叹了口气,把黑墨蹲在椅子上的脚拿下来,认真地说道:"黑墨,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那么就要学习很多东西,好不好?"
  
  黑墨歪着头,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等宁楚耐心地说第二遍时,才大概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欣喜地点了点头。他当然要和宁楚在一起,虽然以前在小谷隐居的时候不觉得他的豹子身体有什么不好,但是陪宁楚出了小谷以后,却处处觉得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黑墨虽然思想单纯,但原来也是处于未完全开化,现在附在了杨虚彦的身上,仿佛灵智顿开,忽然张口努力地说道:"恁……您……宁!宁!"
  
  宁楚一呆,黑墨这是在叫他的名字?他从未想过黑墨还会说话,但他又转念一想,知道黑墨现在用的是杨虚彦的身体,人只要不聋不哑,自然是会说话的。当即双目一亮,握着黑墨的肩,鼓励地教他道:"宁,宁——楚——"
  
  黑墨学着宁楚的口型,费了半天的劲,却只会发出"宁"字的音,翘舌音却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但就算只是这样,黑墨也高兴极了,一个劲地"宁、宁"这样唤着。
  
  宁楚揉了揉被他的大嗓门吵得微痛的额角,幸亏黑墨不会两个音连读,否则就这么叫他"宁宁",肯定会雷得他鸡皮疙瘩全部报到。
  
  黑墨至此也晓得了做人的好处,再也不纠结身上的衣服了,在口中的"宁、宁"换成了"鱼、鱼"时,宁楚带着他去吃新鲜的烤河鱼。
  
  吃东西的时候,黑墨又陷入了郁闷当中。在他看来,人类真是个脆弱的物种啊!牙齿一点都不尖,咬鱼肉的时候一点都不给力,而且喉咙也那么小,不能狼吞虎咽,一条鱼要吃好久,真是太折磨豹子了!
  
  而且,他本来锋利的爪子也不见了,就剩下了十个软趴趴的手指头,好在熟悉了以后还挺灵活的,就是不知道指甲留长了以后还会不会像他以前的爪子那么锋利……
  
  宁楚看着黑墨吃东西的时候还不专心,时不时抬抬手看看这里,动动那里,显然是在熟悉自己的新身体。相比另一个在寒风中身体皮毛半干半冷冻的倒霉豹子,宁楚觉得他家黑墨还是挺有福气的。
  
  杨虚彦真的是欲哭无泪,他想找人出气,可是那宁楚分明是他师父心尖上的宝贝,当着他的面怎么可能随便动?而他师父就更别提了,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和他师父置气。而剩下的那一个,虽然里面的灵魂不是他,可是那身体是属于他的啊!他怎么下得了手?
  
  石之轩却觉得自己更加倒霉,本想回小谷和宁楚再进一步温存的,享受私密的二人世界,没想到硬生生地多了两个人!
  
  没错!确实是两个人!若是没有灵魂交换的这一出,他明显可以干掉或者赶跑自己的徒弟,就算留下的是黑墨,也不过是个豹子而已,不屑一顾。可是现在的黑墨,分明就是顶着他徒弟皮囊的一个人!而那头豹子也分明是拥有着一个人的灵魂!这不就是多出来俩人么!
  
  石之轩把怒火全撒在手中的烤鱼上,幻想着手里的鱼就是那黑墨和杨虚彦,来回用火烧!涂了一层盐再烧!再翻面烧!
  
  "对了,"宁楚忽然想起一事,抬头淡淡道:"今晚开始我和黑墨一起睡。"
  
  什么?石之轩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下来,那他和谁睡?
  
  石之轩的眸子对上了某个豹子惊疑不定的双瞳。
  
  吼!一阵风吹过,炉子里的火焰立刻窜高了几分,石之轩手里的烤鱼彻底全焦了……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嘿……可怜的石爹………………刚尝到一点甜头就被勒令不许再吃了…………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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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一百章 福利 ...


  
  宁楚吃过饭,像是没有看到石之轩有如锅底般黑沉的脸色,径自拖着黑墨朝自己的木屋走去。
  
  至于为什么要用拖的,是因为黑墨还是没怎么学会如何直立行走,宁楚可是无法忍受看着这么一个大好的青年在地上爬来爬去,实在光旁观就觉得难受。索性直接拎起黑墨的后脖领,拖着他往前走。
  
  黑墨倒是觉得有趣,直接把手扶在宁楚的双肩上,像小朋友搭火车一样,亦步亦趋地随着他走。
  
  石之轩一直目送着那两人犹如一体般地走入木屋之后,才收回了目光。面对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双目不悦地一眯。在一旁尽量隐藏自己身形的杨虚彦心中一颤,新鲜升级为人的黑墨同学还不会什么餐桌礼仪,自然搞得一片狼藉。杨虚彦叫苦不迭,若换了平日的他,恐怕早就知趣地去清理了,但他现在是一只豹子啊!你能要求一只豹子还会收拾碗筷吗?不能吧?不能吧!
  
  杨虚彦默默在心中默念:我是一只豹子,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一只豹子,我什么都没看见……我是一只豹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且不说屋外的石之轩要如何面瘫地在内心咆哮,宁楚其实也很想在内心咆哮。
  
  黑墨在做豹子的时候,那么听话那么可爱?怎么变成人了之后就这么让人崩溃?
  
  "啪!"屋内仅存的一个桌子在被黑墨一掌拍坏以后,宁楚对上黑墨不知所措的双瞳,按着微痛的太阳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教他直立行走就这么费劲?虽然宁楚知道,杨虚彦也肯定不大适应四肢着地的奔跑,很多时候都会同手同脚,但差距就差距在黑墨在失去平衡时,属于杨虚彦体内的真气会本能被激发,这时黑墨碰到哪里,哪里的家具就会被分尸。
  
  黑墨惶惶然地蹲在一堆木片中,不安地看着宁楚脸上的表情。呜……他的宁楚不要嫌弃他啊!他虽然现在变得好差劲,连走路都要扶,锋利的牙齿和爪子都没了,眼睁睁地变成了废物,更别说他原来的那身光滑漂亮的皮毛了……黑墨越想觉得难过,他和宁楚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宁楚对他毛茸茸的外表非常喜爱,就算是睡觉都喜欢摸着他的毛发入睡。可是现在他没有了……
  
  宁楚只觉得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诧异地一抬头,才发现一直不肯老实的黑墨正嘟着嘴,两条英挺的眉毛都皱成了一团,一双晶亮的双瞳泫然欲滴,委屈地看着他,像极了害怕被抛弃的大型犬。宁楚一下子发现自己错在哪里了,突然变成人的黑墨心里肯定是不安至极,而唯一能依靠的他,还一直逼着他做这个做那个,单纯的心灵已经压力很大了。
  
  尽管心中在苛责自己,但看着眼前表情可爱的青年,宁楚还是忍不住软化了脸色,唇边勾起了一抹浅笑。
  
  黑墨本来就要当机的大脑立刻停摆,呆呆地看着宁楚,心想着他的宁楚真的是好漂亮,笑起来更是让人移不开视线,就像是他曾经看到过某朵深夜开放的花朵一般,那瞬间绽放的美丽和浓郁的花香,一直都停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可是,他不喜欢那转瞬而逝的灿烂。
  
  某个豹子青年的心刚刚文艺地忧郁了一下,不过又立刻因为宁楚下一秒的动作而烟消云散。
  
  黑墨眨了眨眼睛,有点不适应地歪了歪头。他现在,是被宁楚抱了个满怀吧?
  
  说是宁楚抱他,其实更像是主动投入了他的怀抱。对方纤细的身子就依靠在他的怀中,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脑袋也惬意地枕在了他的肩上。
  
  黑墨忽然发现,这具人类的身体,要比他以前的豹身敏感了许多。虽然体力、耐力、战斗力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是没有了毛皮的阻挡,皮肤的感觉越发的直接。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相隔几层布料,由宁楚身上传来的温热感,令他产生无穷的眷恋。宁楚枕在他肩上,有几缕碎发掉落在了他的领口,像是掉落的羽毛般,接触到了他的皮肤,有点痒。
  
  "黑墨,乖,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放心。"宁楚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生怕黑墨听不懂他说的意思,还加了一句道:"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不离不弃。"
  
  黑墨真的听不懂宁楚说的是什么,但他可以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浓重的感情。黑墨还不会说什么,只能下意识地学着宁楚,抬起双手反抱了回去。当手臂感觉到宁楚削瘦的身躯时,黑墨忍不住收紧了手臂。
  
  终于可以把他拥入怀中了……
  
  "宁、宁……"周身全部都充盈着宁楚的气息,黑墨再一次觉得,做人也是很不错的。没有了利爪,如果可以换来拥抱他的资格,也划算极了。
  
  宁楚感觉黑墨在他的颈间蹭了蹭,正是以前他喜欢做的动作,若不是知道抱着他是个人,宁楚几乎要以为黑墨变回来了。
  
  "好了,你累了一天了,早点睡觉吧。"宁楚站起身来,决定先不着急逼黑墨。做人有什么乐趣?他还是希望他的黑墨仍然是那个单纯没有烦恼的小豹子。他愿意爬来爬去就随他吧,反正谁婴儿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不过下次要告诉他可以用膝盖着地,那样会更省力,也不用撅着屁股了……
  
  黑墨就那么蹲在那里,任凭宁楚拧来毛巾替他擦脸擦手洗脚。虽然并没有说一句话,但黑墨已经全部记下来宁楚做每件事的步骤。以前的他就期望,自己可以帮助宁楚多分担一些事情,但一直碍于身体的限制,只能是尽力为之而已。现在他已经和宁楚变得一样,宁楚做得的事情,他又有什么做不得的?更何况,他很讨厌宁楚出谷以后遇见的那几个人,更讨厌他们对他做的那种事。
  
  虽然不甚理解,可是就是直觉地讨厌。
  
  他要保护他的宁楚!以后都是他的!都是他的!
  
  宁楚伺候完黑墨后,便简单地给自己梳洗了一下。其实今天本不应该这么早睡,但他昨夜在青楼几乎都没怎么睡着过,身体疲惫到极点,今天又终于等到了黑墨醒来,精神也疲倦非常,实在是无力去思考夜晚的石之轩出现要去怎么找他算账了。
  
  现在最需要他的是黑墨,宁楚不想让那个可恶的人占据自己的一点心神。
  
  正在忧郁的黑墨忽然看到宁楚正在解衣服,顿时双目一亮。
  
  这个他知道!睡觉就是要脱衣服!随即立刻把自己身上讨厌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然后飞速地躺在了床榻内侧。
  
  宁楚的表情僵在脸上,无语地看着床上那个脱得赤条条的青年,正星星眼地看着他,活像要迫不及待的献身。
  
  这画面要多囧就有多囧,宁楚足足呆了好半晌,才把床尾的被子展开,慢吞吞地把面前活色生香的身子从头到脚地遮住,"黑墨,裸睡不是个很好的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一百章啦~~~这章最后献上小豹子的红果果图给大家当福利~~~嘿嘿~~~~~~~
杨虚彦在咆哮:那分明是我的身体!!我的!!有特么我这么苦逼的吗?!!有木有!!!!有木有!!!!
石爹眯起眼睛:有!
咳…………都是折翼的天使…………伤不起啊伤不起…………
嘛……黑墨同学的调%教过程还是挺有趣的,咔咔~~~真是又囧又萌又欢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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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一百零一章 谁是正房…… ...


  
  宁楚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面前在被子里扭得像一条蚕蛹一样的黑墨,一点办法都没有。
  
  黑墨是打定主意要裸睡了,不管他怎么威逼利诱,说什么都不起来了。
  
  宁楚也只好妥协,这大冬天的他也怕黑墨没有了以前身上的毛皮会受凉,可是转念一想,杨虚彦的体内有真气,便兴起了教黑墨运转内力的念头。不过一想到黑墨恐怕还听不大懂人言,便先暂且放下这个计划,等以后再说。
  
  黑墨见宁楚穿着单衣站在床边发呆,没有上床的意思,便伸出手来,着急地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
  
  宁楚回过神来,突然想知道在另一间木屋里,那一人一豹要怎么解决床位问题,就想笑。
  
  多半是杨虚彦同学要睡地板吧……
  
  宁楚吹灯上床,发现被窝里早就被黑墨暖得热烘烘的,满意地喟叹了一声。他这么多天都是和冷酷一面的石之轩同床共枕,每晚都是战战兢兢,打足了十二分的戒备,辗转反侧才能睡着。现在可算是摆脱那个恶魔了。
  
  宁楚刚闭上眼睛,打算好好睡一觉,身边的黑墨却蹭了过来,手脚并用地把他缠了个结实。在感到耳边传来喷吐的热气时,宁楚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湿润火烫的舌头舔着他的左耳,宁楚即便知道这是黑墨以前天天入睡前需要做的事情,可是现在换成了人身的黑墨,却有着说不出的古怪。宁楚下意识地别过头,避开了黑墨的舔%弄。
  
  黑墨一下子呆在了当场,自从小时候他不小心咬伤了宁楚后,他每次入睡前都习惯性地舔一下那个几乎浅淡得看不清楚的伤痕,这几乎都成了惯例。宁楚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这还是头一次。
  
  果然是嫌弃他了……
  
  宁楚发觉黑墨竟就那么钻出被窝,翻身下了床,然后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处,默默地画圈圈。
  
  宁楚哭笑不得,心下也升起了愧疚。刚刚才对黑墨说过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不离不弃,怎么转眼就区别对待了?宁楚赶紧起身,半哄半劝地把黑墨重新拽回床上,这大冷天的他还光身子裸奔,弄出感冒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黑墨的脸还是臭臭的,但得到宁楚的保证后,便抱着宁楚对准他的耳朵舔了个够。
  
  宁楚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别扭,可是闭上眼睛的话,就会发觉黑墨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那样孩子气,就任凭他去了。身体这么一放松下来,疲惫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不知不觉间便昏昏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可是黑墨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原来的舌头上都带着倒刺,所以即使是在亲近宁楚的时候,怕会伤到他,都是小心翼翼地只用舌头尖。他这时发现,人类的舌头很灵巧,而且没有了锋利的牙齿,也不用怕再咬伤宁楚……黑墨这么想着,忍不住含着宁楚的耳垂,然后轻轻地咬了一下。
  
  软绵绵的,感觉好可爱……
  
  黑墨偷偷地看着宁楚的表情,发现他闭着双眼像是已经睡着了。
  
  食髓知味的黑墨决定再继续探索下去。他的目光落到了宁楚微微张开的两片薄唇上。他好像记得,那几个小子都喜欢吃这里,像是非常美味的甜点一般。
  
  黑墨咽了咽口水,很想一口就啃上去,不过就是不知道宁楚会不会不高兴呢?
  
  盯着宁楚的睡颜纠结了一会儿,黑墨还是敌不过心中的欲望,慢慢地低下头,靠了过去。
  
  轻轻地亲了一下,其实说是亲,更像是碰了一下。黑墨忐忑不安地抬起头,发现宁楚还没有醒转的迹象,下意识地低头又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软软的,温温的。
  
  黑墨回想着记忆中所看到过的画面,先是摩挲着那柔软的薄唇,然后小心地伸出舌尖试探。
  
  好奇怪啊!明明不是能吃的东西,但是为什么这么好吃呢?
  
  黑墨忍不住动作随之加大,像是胸口有种陌生的感觉,叫嚣着想要冲出栅栏。
  
  宁楚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吻他的唇,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可是那种感觉越来越真实,猛然间和昨夜被石之轩压在身下的记忆重合,一下子就让他清醒过来,反射性地推开在他身上肆虐的人。
  
  然后他睁开双眼,对上了黑墨惊慌失措的双瞳。
  
  宁楚喘着气,不信地在屋内环顾着,发觉除了他们两人之外,再无别人。
  
  难道刚刚做出那种事的人是黑墨?
  
  "黑墨?你……"宁楚这句话没说完,黑墨自觉是做了错事,生怕宁楚生气赶人,立刻整个人扑了过来,八爪鱼一样地把他整个人抱住。
  
  "宁、宁!"黑墨只会喊宁这个字,一声比一声焦急可怜。
  
  "你先起来。"宁楚叹了口气,黑墨根本就是没穿衣服,两个人只隔着他身上的一层薄薄的单衣,这种情况下太尴尬了。而且再加之方才黑墨的偷袭,让宁楚不得不产生了一丝异样。
  
  在他看来,黑墨是他同喝一样豹奶长大的兄弟,他再怎么也不会想到黑墨会对他做出亲吻的那种事。可是这件事却真实地发生了,这让宁楚觉得很不舒服。
  
  虽然很大可能,是黑墨一时好奇而为的。
  
  黑墨却说什么都不松手,他只知道自己肯定是做错事了,宁楚很生气。可是这种事其他人也做过啊!为什么宁楚就单单对他这么凶?
  
  黑墨越想越委屈,环抱着宁楚的手臂就越发地收紧。
  
  宁楚被他勒得有些难受,忍不住挣扎起来,说话的语气也微微上扬:"黑墨,放手!"
  
  黑墨一听之下更是不敢放手,运用比宁楚还高壮的身体,把他紧紧地压在身下。没有了皮毛的阻挡,黑墨觉得自己的身体敏感了数倍,身下扭动的宁楚更像是一条滑嫩游动的蛇,一下子就让他胸中的火苗熊熊燃烧。
  
  一股陌生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黑墨感到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他这是怎么了?
  
  他肯定是病了……黑墨哀伤地想着,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有过这么一次非常非常难受的经历,他怎么都无法降□体的温度,直到后来那个老头子给他吃了一颗药丸。还告诉他一个月要按时吃一颗,否则他就会死掉。
  
  5555~~~~他不要死啦!
  
  黑墨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好像许多年都没有再吃过那个药丸了,是不是他终于要发病了?
  
  他好难受……黑墨快要压制不住身下宁楚的挣扎,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某处肿了起来,忍不住用那个坚硬起来的地方蹭了蹭宁楚。
  
  就在他这么做的一瞬间,宁楚的挣扎就停了下来,全身僵硬,在黑暗中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黑墨根本没有察觉到宁楚脸上惊诧的表情,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冲入脑海的新奇感受所占据了。发觉宁楚没有继续挣扎,黑墨自顾自地以为是得到了他的默认,控制不住地加大了幅度,在他的腿间蹭来蹭去。
  
  宁楚手足无措,但也只是片刻的时间,反应过来之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是不是该庆祝他的黑墨终于长大了?
  
  可是他也不能任他就这样胡闹,宁楚终于从黑墨的钳制中抽出右手,打算先制住黑墨,再和他好好谈谈。虽然他也知道和一个野兽派的青年谈这种话题多半不会有什么结果,但他总不能就这样给他当充气娃娃吧?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豹子,而是一个人了。
  
  宁楚举起手,正想朝黑墨双肩的要穴点去时,却一下子被黑墨抓住了手腕,向后压去,一直扣在了床铺之上。
  
  "黑墨!"宁楚气急败坏地喝道,他不得不承认,黑墨虽然变成人了,但是野兽的直觉却一点都不差。
  
  黑墨直接低头用嘴堵住了宁楚的唇,他现在好难受,胸口的火焰一直在焚烧,想要找个出口发泄。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可是脑中突然跳出来一个片段,让他隐约之中顺从了那种冲动。黑墨在脑海里搜寻着之前在龙泉城旁观寇仲"欺负"宁楚的过程,一手钳制住宁楚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开始探入宁楚单薄的中衣内部。
  
  宁楚是他的!他不许有其他人染指!
  
  黑墨撕开宁楚的衣襟,发觉在那莹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靡乱的痕迹,而且非常的清晰,定是最近一阵留下的。黑墨的脑中嗡地一响,想都不想地俯□用唇贴了过去。在他的概念里,宁楚是他最亲近的人,他不想他被其他人抢去。
  
  他的身上,只能留下他的气味。
  
  黑墨的动作虽然急切,可是却绝对细致。他一向是这样,在很饿很饿的时候,不会狼吞虎咽,反而是慢慢地吃食物,越发体会着那种饿到极点食物就在眼前的极致喜悦。
  
  宁楚倒抽一口凉气,发觉黑墨并不是闹着玩,正想用内力挣脱开他的钳制时,忽听木屋的门板一阵巨响,寸寸碎裂开来。
  
  石之轩冰冷的声音随着寒风一起传来道:"你们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咔咔~~~正房之争正式拉开序幕!!!!!下注啦下注啦!!!赌小豹子赢还是石爹赢呢?押菊花和黄瓜都可以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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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一百零二章 换人 ...


  石之轩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控制自身的脾气了,可是在看到黑墨赤身露体地俯在宁楚身上肆意而为时,还是忍不住暴怒。
  
  本来在屋外围观的杨虚彦,看到石之轩的长发无风自动后,更是骇得四肢发软。他默默识相地向后退去,然后转身遁走。他不是不管自己的身体了,而是知道有宁楚在,肯定不会让黑墨有半分伤害,他还是不要留下来当炮灰了……
  
  黑墨感受到石之轩身上所散发的杀意,警惕地把宁楚揽到他身后,然后朝石之轩龇着牙低吼着。
  
  宁楚知道黑墨根本不是石之轩一根指头的对手,所以从黑墨的肩膀上露出脸容,淡淡地说道:"不许你动他。"
  
  正冲过来的石之轩身形一滞,本来对准黑墨脖颈而去的手变换了方向,迅速地点了他的几大要穴,之后甩手把他扔到墙角。一系列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当宁楚的话音刚落时,整个人就已经被石之轩压在了身下。
  
  被石之轩同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穴道的宁楚,仍是那一副淡然的表情,抬眼看向他身上的石之轩,淡淡道:"不许你动他,你就决定动我吗?"
  
  石之轩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的本意其实并不是这样,可是再淡定的人,看到刚刚那一幕也不会保持冷静吧?可是石之轩最怕的就是宁楚这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重新回到陌生人的关系,他甚至宁可宁楚对他仇恨或者愤怒,也不愿意宁楚用这样漠然的目光看着他。
  
  一股滔天的怒火忽然从胸中迸出,为何他花了这么多心思,这么多时间,都没办法让宁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石之轩其实知道,他们两人的矛盾点就在于宁楚只是想要一个疼爱他的父亲,而他却想要完完整整地拥有对方,不拘泥于任何身份。
  
  这是他的宝贝……
  
  石之轩看着宁楚凌乱的衣衫中乍现出来的莹白肌肤,上面还留有他昨夜鲜明的印记,越发地让他心头狂跳,最终还是缓缓地低下头去。
  
  宁楚表面上是淡定自若的神情,可是内心却忐忑不安。他其实对夜晚的这个恶魔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黑墨现在这幅样子还没完全安定下来,连直立行走都困难,根本无法带他一起走。他又不愿扔下独行,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在他的考虑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石之轩会刻意在黑墨面前做这种事。
  
  "呜……别……别在他面前……"宁楚想要推开身上的石之轩,可是被点住穴道的他一动都不能动,只能颤抖着身体,从牙缝间逼出请求的话语。
  
  至少……至少别让黑墨看到……
  
  石之轩勾起唇,模糊不清地轻笑道:"就是要给他看,他连如何取悦你都不会,怎么有资格拥有你?"石之轩满意地看着宁楚的身体上全部都是他留下的痕迹,那只小豹子根本就只是会舔而已。
  
  一旁被点了哑穴不能动弹的黑墨见到此幕,几乎发指眦裂,可是却受穴道所制,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宁楚咬住下唇,再也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石之轩感觉到宁楚的异样,抬起头看到他的唇上还留着昨夜咬伤的痕迹,不由得心软起来。不过这种心软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如果一味忍让,就会让其他人趁虚而入。
  
  宁楚忍受着酥麻的感觉在身体内慢慢扩散开来,那种有技巧的爱%抚简直就是艳丽的罂粟花,令人害怕而又忍不住想要接近。可是石之轩却偏偏不碰触他想要释放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其他敏感的部位绕圈。
  
  "想要吗?想要就开口求我啊!"石之轩俯身在宁楚的耳边呢喃着,气息吞吐间若有似无地掠过他的耳尖,满意地看到那一片肌肤瞬间红如滴血。
  
  宁楚咬着牙强忍着呻吟的欲望,他知道石之轩是在一点点地戳破他的防备,他可以接受被迫的这种情事,可是若变成他开口求饶的话,那么事情就会截然不同。所以不管石之轩如何动作,就是闭紧双目不肯低头。
  
  石之轩这时才知道宁楚的个性居然如此的执拗,眼看着他全身都布满了细汗,整张脸都泛起了逼人的红晕,也不肯求他一声。反而他自己也气息不稳,有失控的迹象。
  
  其实他大可以再次用强迫的手段让宁楚就范,可是他也知道若是开头没有确定好关系的话,那么以后想更改就很难了。所以石之轩宁可忍着自己的欲望不纾解,也不肯如宁楚的愿。
  
  "哼,既然你这么想忍耐,那就这样呆着好了!"石之轩知道如果再继续下去的,先崩溃的肯定是他,所以便一甩手,用棉被把宁楚的身体盖上,扭头便走出木屋。临走时还不忘追加黑墨几指,让他在天亮前就只能那样躺在地上。
  
  宁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虽然今晚表面上是石之轩输了,可是他也保证不了以后也能坚持下去。满腹欲%火和怒火的石之轩恐怕又会去树林里拿树枝出气了,可怜他身上的穴道还没解,想自己纾解都不行。
  
  正自嘲地在心中吐槽时,宁楚忽然听到屋内哇地一声吐血声,然后便看到黑墨爬上了床,嘴边还残留着血渍。
  
  "黑墨!你强行冲穴了?"宁楚吓了一跳,刚想让黑墨帮他解穴,便想起就算他说了黑墨估计也不会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
  
  黑墨其实也不知道为何他又能动了,他只是心中着急,特别着急,可是手脚却完全不听使唤。体内渐渐地有股热气在四处游移,他努力地想要冲破滞涩的穴道,却一直不得其法。正好石之轩临走前点的那几处穴位,引发了他体内的冲穴力道,他糊里糊涂地竟误打误撞的冲穴成功。
  
  只是难免受了极重的内伤,只是这点黑墨一点都不在意,这样相比不能动弹,要好得多了。
  
  宁楚却担心黑墨莽撞冲穴会对他身体造成影响,可惜他动弹不得,指导黑墨解穴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接触到黑墨湿漉漉的眼瞳时,宁楚不由得心中一热道:"我没事,嘘,别哭,我没事……"
  
  黑墨不知道为何止不住眼中的泪水,他也不想去擦干净,只是拼命地睁大眼睛,想要确认宁楚还是安全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打在了宁楚的脸上,温热的泪水立刻润湿了他的脸。随后黑墨的唇也落了下来,一点点地把他脸上的泪水都舔去。
  
  "宁、宁……"黑墨不停地轻唤着,然后吻住了他的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中的感情,只是知道都是自己没用,不能保护宁楚。
  
  在唇齿交接间,宁楚尝到了黑墨唇间的血腥味和咸咸的泪水味道。
  
  这是他的黑墨,完全为他着想的黑墨。宁楚如此想着,所以在两人本来单纯安慰的吻开始变质时,并没有克制自己的反应。
  
  有什么关系呢?黑墨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和他最亲密的那个,现在他想要更加亲密一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宁楚本来就已经被石之轩挑起火焰的身体,很快就又被引燃,理智瞬间被烧得干干净净。
  
  黑墨的唇渐渐向下,惊喜地发现宁楚和他一样病了,他想了想,最后低下头用唇轻触了一下那个物事的顶端,耳朵里立刻捕捉到了宁楚的低喘声。
  
  原来宁楚喜欢这样。
  
  黑墨越发地卖力起来,而宁楚却在享受之时偶尔会被黑墨的牙咬痛,生怕黑墨一时兴起就把他吃掉了。而且黑墨完全没有技巧,宁楚简直就是在痛苦和快乐之间煎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楚发觉石之轩给他点的穴道已经解开,连忙抬起手止住黑墨舔棒棒糖的动作。
  
  "宁、宁……"黑墨急躁地在宁楚身上蹭了蹭,宁楚奇异般地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排斥感,也许是相比石之轩,他更能接受和黑墨在一起。
  
  "别急……"宁楚安抚地摸了摸黑墨的头,然后整个人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黑墨不知所措地扶着他的腰身,之后突然想到他之前有看到过林间野兽们在春天时都是如此动作,一下子忍不住直接冲撞了进去。
  
  宁楚痛得揪紧了身下的床单,黑墨初尝滋味,不知道轻重,但很快就察觉到了宁楚的不适应,赶忙克制了下来,可是停一会儿又忍不住动几下,这样断断续续,反而让宁楚越发煎熬。
  
  最后索性直接把黑墨推倒,宁楚心想自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羞愧的了,直接大大方方地在他身上坐了下去,由自己主导。
  
  黑墨觉得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可是他又好快乐。隐约中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很亲密的举动,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
  
  他一个人的宁楚。
  
  黑墨的唇边现出了笑容,然后渐渐掌握了其中的窍门,能让自己快乐更能让宁楚快乐。
  
  慢慢的,越来越强的快感让他整个视线都迷茫起来,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宁楚俯□紧紧地搂住了他,珍惜地亲吻着他脸上的疤痕……
  
  ————————
  
  宁楚是被冻醒的。
  
  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的阳光毫无阻拦地洒进木屋中,昨夜被石之轩拍散的门板还散在地上,宁楚往身边的被窝一摸,冰凉,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难道昨晚他和黑墨的疯狂是他自己在做梦吗?
  
  可是身体残留的感觉并不会骗人,宁楚现在累得连一个指头都不想动。
  
  "嗷呜!"一个黑影从门口蹿了进来,豹子的呼叫声中有着可以辨认的欣喜。
  
  宁楚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巨大的豹子压在了身下,宁楚狼狈地躲避着豹子的亲吻,恼羞成怒道:"杨虚彦!你做什么!"
  
  "嗷呜……"豹子委屈地呜咽了一声。
  
  宁楚这时才察觉出不对劲,伸手捧住豹子的大头,看向那对金黄色的眼瞳,不确定地问道:"黑墨?你……你又变回来了?"
  
  "嗷呜!"见宁楚认出了自己,黑墨激动地凑过去舔了舔他的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回来了,正在睡觉的他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外面的柴草堆上,立刻就循着宁楚的气味跑了回来。
  
  昨晚的滋味太令他难忘了,黑墨的兽性其实并没有消失,只是前几年被止情丹的药性压制,已经习惯成自然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发情过。而在昨夜之后,黑墨便知道了那种感觉,此时又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宁楚还没从黑墨和杨虚彦换回来的震惊中回过神,就感觉到身上的黑豹意图不轨,连忙用手推拒起他的大头。"黑墨,这样不行,你……你这副样子……不行……"
  
  宁楚气急败坏地强调着,其实若不是黑墨之前变成了人身,他绝对不会和黑墨进行到那种地步,可是现在黑墨已经恢复豹身,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他发生关系的。
  
  黑墨不满地咆哮了一声。宁楚嫌弃他?原来宁楚是嫌弃他现在这个样子?昨天他的那个样子多挫啊!哪里有现在这样威风!
  
  宁楚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和这个闹别扭的小孩子讲道理,这一人一豹正在床上扭打时,练了一夜武功的石之轩走了进来,看到此景更是怫然作色。
  
  "杨虚彦!你个孽徒!"
  
  正在逃跑的杨虚彦打了一个喷嚏,脚下更是不敢停,飞烟一般地掠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话说我真的是想写父子1V1的,但是石爹的手段虽然用的好,可是没有解决宁楚根本的心理问题…………远目…………石爹的福利已经超支领取完毕………………
咳……至于杨虚彦…………他跑不了多远的…………远目…………其实我觉得他才是最悲剧的…………
嗯……最后关于肉……和谐社会啊…………远目…………大家要理解…………
103
103、第一百零三章 大结局 ...


  "你是说,他们变回来了?"石之轩看向那头黑豹,目光中满是怀疑。
  
  黑墨朝他龇着牙咆哮着,阻止他靠近。
  
  石之轩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貌似昨晚就发生过。只是区别当时这豹子用的还是他那个孽徒的身体。
  
  宁楚趁石之轩走神时,避在黑墨庞大的身躯后面把衣服穿好。他并不想让石之轩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说出来可能会更刺激对方,但现在是白天温柔的那个石之轩,说出来也没什么用。
  
  况且现在黑墨已经变回了豹身,昨晚就只是一个错误,不会再发生了。
  
  石之轩知道宁楚在穿衣服,但黑墨的身体完全挡住了他纤细的身影,石之轩以为他还在生气昨晚他的所做所为,所以并没有在意。而且他认为不会武功的黑墨是不会冲开被他所制的穴道,杨虚彦不在肯定是因为他换回身体冲破穴道逃跑了。
  
  但其实事实证明,越自信的人就越容易马失前蹄。
  
  不明事实的石之轩心情很不错,黑墨换回了豹身,碍眼的杨虚彦也识相的逃走了,现在小谷就只剩下他和宁楚了。虽然事情稍微有些失控,但今天还是恢复了正轨。这么一想,石之轩脸上的表情就柔和了起来,恢复了儒雅的气质,勾起笑容问道:"小楚,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宁楚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所以只是随便说了几个菜,指使石之轩去做了,自己则走到柴房烧热水洗澡。黑墨还算是识相,跟过来帮忙叼了几摞柴火。等宁楚烧好热水回屋时,已经发现木屋的房门已经换了一扇。
  
  原来昨晚石之轩去树林,还记得砍树重新做了一扇门吗?
  
  可是白天的石之轩又怎么记得把这扇门拿回来呢?
  
  宁楚只是在脑中闪过这个疑问,就抛在脑后了,现在重要的是洗澡,不能让水都凉了。等他全身泡在热水中时,宁楚发现黑墨正趴在浴桶旁,两眼瞪得跟铜铃般,死死地盯着他。
  
  若是换了从前,宁楚绝对不会有半分不自在。
  
  但是一想到昨晚的荒唐,他便有些窘迫。
  
  "咳,黑墨,把头转过去。"见黑墨置若罔闻,宁楚便从浴桶里伸出手,把黑墨的大头推向另一边。
  
  黑墨却直接张开了嘴,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那舌尖仿佛带着电流,让宁楚的心神一颤。然后黑墨整个身体就凑了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宁楚的脸颊,喜悦地发现宁楚的身上全部沾染了他的味道。
  
  这样是不对的。
  
  宁楚躲着黑墨的口水洗礼,其实这样的嬉闹是从前他们每日的日常互动,可是在经过昨夜之后,这种亲昵立刻就变质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为什么黑墨和杨虚彦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换回来了?
  
  宁楚百思不得其解。
  
  慌慌张张地洗完了澡,清理了身体。宁楚换好了衣服,然后看到黑墨正努力地梳理着自己的皮毛,不禁心软地走过去,帮他修剪有些长长的指甲,然后理顺有点打结的毛皮。
  
  黑墨慵懒地趴在宁楚的腿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呼噜呼噜地声音,表示非常地幸福。
  
  当石之轩推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人豹和谐共处的画面,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宁楚的身上,现出一层柔和的金黄色光晕,立刻让人感觉到宁静温馨。心内的一块突然柔软得让人难以忍受,石之轩忍不住走了过去,坐在床边,低头拿过毛巾擦拭宁楚依然滴着水的长发。
  
  黑墨被石之轩惊动了起来,抬头看着他的动作后,不甘心地看着自己已经恢复了动物形态的利爪,只好老老实实地重新躺下来让宁楚继续顺毛。
  
  好吧,这个人类还是有点用处的。
  
  黑墨怏怏地动了动耳朵。
  
  石之轩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宁楚搭着话,宁楚也多少回答一两句,两个人仿佛又回到了宁楚十九岁生日那天以前的相处模式,石之轩虽然不算满意,但也安下了心。
  
  至于杨虚彦的下落,他们无人关心。
  
  石之轩是巴不得杨虚彦不在他的视线里,走掉也省得他动手了。宁楚是更想直接把这个多次想要他命的人杀掉,但是不管怎么样,昨晚黑墨在杨虚彦身体里的时候和他发生了关系,现在若是他看到那张脸又恢复了冷酷无情的模样,肯定觉得不顺眼,走了倒是让他清静。
  
  而黑墨最是纠结,他虽然昨天醒过来之后一直都想要变回来。可是现在真的变回来了,他却觉得怎么都不习惯了。
  
  他想要紧紧抱住宁楚,可他现在有尖爪,怕宁楚受伤。
  
  他想要亲吻宁楚,可他现在有利齿,根本无法再像昨晚那样……
  
  黑墨再次忧郁了,一整天都陷在到底是做人好,还是做豹子好的哲学问题中。
  
  宁楚没有发觉到黑墨小朋友的心事,他一整天都在收拾屋内昨晚黑墨弄得一地的家具碎片,然后尽快做出可以替代的桌椅。石之轩自然在帮他,虽然他更想让宁楚直接搬到他的木屋睡,可是现在小谷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借口一起同眠。
  
  先缓缓吧。
  
  石之轩注意到宁楚憔悴的脸色,也开始检讨自己是不是最近一阵时间逼得太紧了,决定下一波追求缓几天再进行。
  
  冬日的白天是很短的,转眼太阳又落山了,宁楚自然不会和石之轩一间木屋,黑墨也不肯离开宁楚。而石之轩看黑墨现在只不过是一只豹子,也没在意,他怕宁楚仍心怀戒备,索性连自己的木屋也不回了,去树林里练功去了。
  
  听着屋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宁楚松了口气,但是看到黑墨跳上床后,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知道逃避也不是办法,这件事肯定要和黑墨说明白。宁楚摸着黑墨的大头,认真地说道:"黑墨,昨晚……"他顿了一下,斟酌着黑墨能听得懂的词汇,"昨晚我很快乐,黑墨,你我一起长大,有你陪伴已经成为了习惯,若是我能选择,我自然会和你一起生活下去。"
  
  黑墨欣喜地摇了摇尾巴,金黄色的眼瞳亮得简直让人难以直视。
  
  宁楚的唇角溢出一丝苦涩:"可是……你现在又变回来了……我和你……这样……根本不可以的……"
  
  黑墨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宁楚话语中所表达出的拒绝很完整地传达到了他脑海中,让他不禁从极度的喜悦跌落到绝望深渊中。他低吼了一声,翻身把宁楚压在了身下,喷着热气怒视着他。
  
  是谁昨天晚上在他耳边,说着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永远不离不弃的?
  
  黑墨忽然觉得很委屈很委屈,眼中酸涩无比,大滴大滴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宁楚被黑墨温热的泪水弄得一呆,他和黑墨在一起将近二十年,从没见黑墨哭过。虽然现在的画面和昨晚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动物的泪腺和人类的不同,并不是受情绪所控制的。现在黑墨这样,定是伤心到了极点。
  
  看着黑墨黄金色的眼瞳,宁楚忍不住抬起手,替他擦拭眼泪,可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泪水很快就润湿了他的脸。
  
  黑墨的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宁楚虽然听不懂,但依着那特殊的节奏,直觉地认为黑墨是在呼唤着他的名字。
  
  "宁、宁……"恍惚间,又像是听到了黑墨绝望的呼喊声。
  
  他这是怎么了?宁楚反问自己,其实在自己心里,黑墨早就不是一只豹子,而是和他地位相等的兄弟。他昨晚既然和他做出那样的事情,现在又想不负责任地抛弃对方吗?
  
  黑墨为了他,可是连命都可以舍去的。
  
  宁楚的手落到黑墨的胸口,那处曾经被杨虚彦影子剑所贯穿的伤疤,已经愈合起来,但是却再也不长毛了,留下一小块□而丑陋的伤疤。宁楚撑起身,凑过去轻轻地吻了一下。
  
  因为是直接接触了皮肉,感受特别敏感,黑墨立刻浑身颤抖了一下,正在掉着的眼泪都被吓了回去。
  
  宁楚抬起头,笑着用鼻尖碰了碰黑墨湿漉漉的脸,取笑道:"别哭了,我知道自己错了,不过……我也不知道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宁楚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急吼吼地黑墨重新推倒在床上,大头凑了过来,试探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宁楚的脸颊,想要确认宁楚说得是不是真的。
  
  其实对着身上压着的是一头野兽,那壮硕的身体和尖锐的牙齿,都让宁楚的压力很大。黑墨从未用这种充满侵略性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让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捕食的猎物,有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但这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黑墨。
  
  只要想到这一点,宁楚就放松了下来,不过他还是伸手在黑墨的大头上揉了揉,试着商量道:"黑墨,今晚可不可以放过我?昨天你不是刚做过吗?"老实说他真的有点退缩,虽然是想通了,但是人和豹子还是有差距的,他要做好心理准备才行。
  
  黑墨不满地晃了晃大脑袋,直接低头用牙开始咬宁楚身上的衣带。
  
  宁楚叹了口气,知道野兽就是野兽,吃过肉之后就不可能再吃素了……他看着黑墨用牙齿解了半天衣带都不得章法,不耐烦地想直接撕碎那层碍眼的布料,不由得叹气道:"别咬坏了,我自己来。"
  
  有他这么苦命的吗?还要自己宽衣解带送到野兽的口中。
  
  宁楚默默地在心中吐着槽,不过在被黑墨整个人拥在怀里时,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油然而生。
  
  这是他熟悉的黑墨,虽然言语不通,虽然他不能说话,虽然他不是和他一样的人类,但是他们在一起二十年了,黑墨是这个世上,最熟悉他的。
  
  带着倒刺的舌尖滑过他的胸膛,若干皮毛接触到他的肌肤,所带来的酥麻感让宁楚忍不住轻喘,可是紧绷的神经并没有让他轻易进入状态,一处火热的凶器就已经开始戳着他的大腿根处。
  
  宁楚借着烛光向下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早就知道黑墨的尺寸很惊人,但这还是头一次看到胀大的凶器,这么恐怖的东西,他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黑墨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温昨夜的快感,喉咙里发出难耐地嗬嗬声。迫切释放的感觉比昨晚还要强烈,黑墨隐约知道可能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从来没有发泄过,而且豹身的控制力要比人身差得多得多,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眼前一片赤红,若不是脑中还有一片清明,早就忍不住直接伸出利爪刺伤身下的宁楚了。
  
  宁楚自是不肯拿生命来冒险,但此时黑墨已经这样,他又无法去柜子里拿止情丹,情急之下便用双手握住了那根怒张的凶器。
  
  黑墨在意识飘离中,感觉到自己那处被温暖包围着,下意识地耸动了起来。
  
  宁楚的两只手很困难地握着,幸好猫科动物的过程都很短,尤其经不起刺激的黑墨,几乎是在十几下之后,黑墨便射了出来,呼哧呼哧地趴在他身上喘气。
  
  宁楚松了口气,擦净手上和身上的浊液后,伸手摸着黑墨的大头,心里却在苦笑。若以后每次都这样的话,倒是可以接受。只是怕黑墨这样下去食髓知味,不满足于只是如此可怎么办?他可是昨晚和他做到过最后的。
  
  不过今晚就先这样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宁楚刚想哄哄黑墨就这样睡觉,却发觉黑墨重新睁开了眼睛,金黄色的眼瞳里初时一片迷茫,然后忽然瞪大了双目,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还把爪子伸到面前,翻来覆去地看着。
  
  宁楚的心下咯噔一响,拽过被子遮住赤身的自己,沉声问道:"杨虚彦,是不是你?"
  
  黑豹回了他一个求助的表情。
  
  宁楚直接用手遮住了脸,他身边有个人格分裂的老爹也就算了,又加了一对可以灵魂转换的人和豹子!
  
  就算宁楚再不想承认,都必须面对这个事实。那就是杨虚彦和黑墨转换的契机,可能就是在释放精华之际。也许这是黑墨吞了邪帝舍利的原因,或者是他根本无法解释的原因。
  
  宁楚无暇细想,重新抬头看向暴躁的黑豹,"黑墨在哪?不,我是问你刚刚在哪里?"
  
  杨虚彦张了张嘴,用爪子指了指自己的嘴,示意他现在只是只豹子,不会口吐人言。
  
  "用写的。"宁楚皱了皱眉。
  
  杨虚彦便用爪子在床上划起来,说明他自己刚刚明明在树林里睡觉,至于是哪个树林,他要等白天才能辨认。
  
  宁楚眯起了眼睛,他并不担心黑墨搞不清楚状况,毕竟互换又不是第一次了。杨虚彦定是没走出这片山林,黑墨对这一带无比熟悉,肯定也不会有事。只是他现在就想把黑墨换回来的话,就必须做那种事。
  
  可是虽然明明是同一只豹子形态,宁楚接触到那双冰冷的眼瞳却觉得发呕,一脚把对方从床上踹了下去,淡淡道:"出去,不过不许走远,否则我就让你永远就是一只豹子。"
  
  杨虚彦老老实实地走到门前起立开门出去了,两次灵魂转换,他都完全摸不到头脑。今天早上醒来,他一发现自己恢复了人身,连周围的状况都没注意,赶忙穿好衣服就溜了,生怕迟一步就会被重新换回来。结果他逃了一天,到头来还是一醒来就变成了豹子。所以心里倒也存了也许是宁楚在作怪的念头,一点都不怀疑他的话。
  
  宁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想到他本来决定和黑墨两个一起继续生活下去的美梦又破灭了,就无论如何也淡定不下来。
  
  因为要外带一个名叫杨虚彦的拖油瓶啊!
  
  这么换来换去的……他是真的接受不了……
  
  ————————————————
  
  寇仲摸着下巴皱着眉,朝徐子陵问
103、第一百零三章 大结局 ...


  道:"你说,这杨虚彦怎么这么怪异啊?"
  
  徐子陵看着正四肢着地的杨虚彦,也不解道:"我看他倒是很像黑墨……"这话说完,徐子陵自己也觉得很离谱,便没往下说。但黑墨却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愉快地嚎叫了一声。
  
  跋锋寒撇了撇嘴道:"这小子不会是假装的吧?"
  
  "不会,以他的臭脾气,就算是遇上我们自知必死,也不会假装成这样。"看着自己那个冷傲的师兄现在像个野兽一样蹲在地上,侯希白的胃一阵不适应地抽搐。
  
  他们四人得到宁楚的消息之后,连日赶路,在九江附近盘查,就在这片树林中碰巧发现了有人留下的新鲜脚印。跋锋寒用高超的追踪术追来,却发现这个杨虚彦貌似有些不对劲。
  
  明明外表是那个杨虚彦,可是那副躯壳里面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或者……压根就不是人……
  
  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目光,均在彼此的眼中发现了匪夷所思的念头。徐子陵试探地朝那个"杨虚彦"说道:"黑墨,能不能带我们去找宁楚?"
  
  黑墨不情愿地盯着他们看了一阵,但他知道自己定要回去找宁楚的,他们这四人既然已经找到了附近,那么迟早也会找到宁楚。
  
  果然跋锋寒冷哼了一声道:"你不带路也无所谓,我顺着你留下的脚印往回找就可以了。"
  
  黑墨果然屈服,他抬头看着四个人居高临下的目光,一股不服气的念头油然而生,激得他扶着身边的树慢慢地站了起来。当视线与四人平行之后,黑墨的心情才好过了一些,顿时决定以后要练习走路。
  
  因为他不想宁楚总是俯视着他。
  
  黑墨这么想着,便积极地适应着双脚走路。虽然一开始平衡无法掌握,可是慢慢地也熟练起来。
  
  跋锋寒一开始还以为"杨虚彦"在拖延时间,但后来也发觉对方并不像是装出来的。毕竟这种蹒跚学步很像不会走路的婴儿,杨虚彦的演技再好,走路已经算是本能了,再怎么掩饰也不会演到如此逼真。
  
  其他三人也心存着同样的疑虑,但即将与宁楚重复的喜悦充满了内心,再也没有余力去思考没有答案的问题。
  
  在看到远处的两座木屋后,四个人同时加快了脚步,可却在接近的那一刹那同时停了下来。
  
  因为在那两间木屋对面的另一片林子里,走出一名青袍男子。
  
  正是许久不见的石之轩。
  
  五人相对,一时杀气弥漫,但谁都没有动弹一下。
  
  就在这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刻,其中一个木屋门板一响,一个纤瘦的身影显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看清楚门外几人对峙的画面,宁楚眨了眨眼睛,整夜没睡的头好像更疼了。
  
  "嗷呜!"黑墨欣喜地扑了过去,他可不管,反正宁楚是他的!
  
  躲在阴影里的杨虚彦用爪子捂了下脸,觉得没有比这更混乱的场面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在打上【END】这个字眼时,我都已经仿佛看到了大家狰狞的面孔…………
嘛…………其实主线剧情真的已经走完了,我很努力地给石爹机会了,可是小楚的性格大家也都了解,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接受他,尽管石爹大人的手段很不一般。那么时间也给了,四小强抗议了,几个人商议决定,还是NP…………
所以,就有了这个开放式结局,接下来的欢乐囧生活,那就是番外的事情了,大家想看什么特典,可以点播之。
但问题是,番外不定期播放………………远目………………
具体解释如下……
早在大唐连载中,我就已经被稿债逼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按照计划——其实已经是超额完成计划了,本来没有父子和人兽特典的……但是我还是完完整整地写完了,算是给大家和给自己一个圆满吧。
这本书很特别,真的,不仅仅是这篇文特别,在一本书里突破了NP、父子、人兽啥米的极限,主要这本书的作者有话说中,记载了我和某男一段交往的回忆。
也许大家应该能感觉得到,我已经很久没在作者有话说里提到某男了。我和他在半个月前和平分手了,虽然开始的时候很甜蜜,虽然他说这本书等到半年榜第一就结婚的话语还时不时回响在耳边,但是现实就是现实,错过了还是错过了。
这本书估计下个月就能半年榜第一了,可是,物是人非。
具体我不想详谈,也不想让自己个人的情绪影响我文中的人物,所以连载其间我一点都没说,只是在决定分手的前一天晚上,抱着我家猫咪狠狠地在卫生间哭了一次。
现实和小说,我永远分得很清楚,所以没有未来的感情,不要也罢。
只是简单地说一下,请大家不要评价也不要询问,没有谁对不起谁,某男是我迄今为止,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最好的男人,但是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只好遗憾地说声珍重再见。
最近的稿子突然忙了起来,算一下,我不务正业开这个马甲已经八个多月了……再不务正业下去,编辑们都要暴躁了…………所以先暂时和大家告别一阵,大唐的番外不定期续写,只是不能保证时间。定制印刷里收录了大唐全文,番外因为无期……所以暂时不考虑。我还另开了一个定制印刷里有青书无忌+靖康+大唐三本书的合集,大家可以按照需要定制。定制印刷的链接在作者有话说的最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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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宁楚……
再见,某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