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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条尾巴》作者:巫哲(伪·人兽/03.31正文完结,番外更新至番外1)
传说九尾猫长到八条尾巴的时候,可以为能看到它的人实现一个愿望,但代价是失去一条尾巴。
于是有一只倒霉催的九尾猫,每当攒够八条尾巴的时候,就会碰到一个能看见它并且苦大仇深需要它帮忙实现愿望的有缘人。
直到有一天,它碰到了一个头天从下水道里把它掏出来,第二天又从火场里把它扛出来的男人……
1V1,HE,伪·人兽。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都市情缘 异能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骁,丁未 ┃ 配角: ┃ 其它:
文章类型:原创-耽美-近代现代-奇幻
作品风格:轻松
所属系列:伪人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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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下水道里的小黑猫
"我打了119了,等消防队来救它吧,这小猫怪可怜的……"
听到下水道外面嘈杂的人声里传来这么一句时,它觉得自己倒霉透了。
它使劲蹬了蹬腿,非常郁闷。腿很疼,被勾住了,而且一动就疼,应该是什么东西扎进了腿上的皮肤里。
一只猫居然因为追老鼠而被困在了下水道里,这一定是猫史上最丢人的事。
何况它还是只九尾猫。
当然,严格地来说,它还算不上,因为它还没有长出第九条尾巴,但它有八条了,是的,八条漂亮的黑尾巴,只要再长出一条……
可是现在它却被困在这个又脏又臭,而且黑漆漆的地方!下水道出口处时不时划过的手电光闪得它很不舒服。
当又有一个人弯下腰来凑在出口用手电晃它眼睛的时候,它忍不住冲着那人愤怒地吡了吡牙,很烦燥地"喵"了一声。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卡住了,可能是腿……"那人继续用手电晃了几下,扭头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也没准儿是肚子,这猫好像挺胖的。"
它胖么?哪里胖了,它明明是被勾住了,不是卡住,这人什么眼神儿。
它有些不爽地眯缝了一下眼,看到了这人桔红色制服上醒目的黄色荧光条,是个消防员。
这是季骁他们队今天接的头一个警。
救猫挺没劲的,还是从臭哄哄的下水道里往出掏。季骁当初到消防中队时没有想到,他们每天的工作内容还会包括这些,不过相比出火场,他宁愿每天都掏猫。
季骁看了一下,下水道的盖子离猫被卡住的地方跟出口距离差不多,揭了盖子去掏没戏。
"拿根棍儿给捅出来得了。"林梓想了一会出了个主意。
"要捅死了呢?"季骁看了他一眼,他知道林梓想回去,谁愿意费个大劲掏只野猫呢。
"车上有套索吧,套上拽拽看?"
季骁目测了一下从下水道口到猫的位置,差不多:"试试。"
林梓说的套索,是很多地方用来套狗的那种,一根竹杆子,前端带个细钢丝圈,一拉就能收紧。
季骁拿着套索再次趴到了下水道口上,林梓用手电照着,他能看到黑暗中被手电光照光的黄色眼睛,挺漂亮。
套索伸向那只猫的时候,它似乎吓了一跳,往回缩成了一团,但最终还是因为不能移动而被季骁把套索套在了它脖子上。
"我拽了。"季骁示意林梓手电照好,手轻轻往出口这边拉了拉。
里面的小黑猫突然叫了一声,声音很大,嗓子都叫得有点破音了。季骁赶紧停了手,他感觉压力巨大,周围围观的大妈大嫂的都盯着他,就好像他要把这猫怎么着了似的。
"把盖子揭了吧,"季骁手撑着下水道口的水泥地,"这猫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勾住了,从那边退着拽应该可以弄出来。"
折腾了十几分钟,季骁终于从下水道盖子那边套着小猫的尾巴把它给拽了出来,围观群众居然还鼓了一会儿掌,弄得季骁抓着猫都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拿车上去了。
"这猫有主吗?"季骁捏着小猫脖子后面把它拎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小猫四条腿都往前绷着,爪子全都伸了出来,连尾巴都绷直了,看起来很紧张,如临大敌,季骁看了一会突然眼睛一眯缝,"咦?"
这一声咦让它一下绷紧了神经,盯着拎着它的人,不是吧……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它默念了半天,也没能确定这人能不能看到它的八条尾巴,这第八条才刚长出来没几天,千万不能就这么没了。
"这猫是全黑的啊,你看,一点白毛都没有……"这人咦完了之后看了好一会才冲旁边的人偏了偏头说出了下一句话。
它一听这话,猛地松了一口气,尾巴保住了。
"是只小野猫,真可怜,"一个大妈伸手在它腿上捏了捏,"还受伤了,你们能给包扎一下送去流浪猫保护站吗?"
"一会给放到路边吧,"林梓开着车看了一眼放在季骁腿上的猫,后腿上的伤已经被季骁包好了,虽说包得有点像三角粽,"咱这儿哪有什么保护站,老太太说得跟真的一样……"
"行么,大妈们对我们可是寄予了厚望的。"季骁看了看小黑猫的眼睛,浅黄色的眸子中间细细一条黑色瞳孔,衬上这一身的黑毛,看着有点恶魔的意思,他下意识地想了想今天是星期几,还好,不是星期五。
"流浪猫都野着呢,不亲人,"林梓笑了一下,"以前我奶奶就爱捡猫,养不了几天都全跑了,野猫在人家里呆不住,放了吧。"
季骁捏着小猫的耳朵想了一会,同意了,主要是小猫在他捏耳朵的时候很不情愿地用爪子把他的手推开了,这让他觉得这的确是只不愿意人跟人呆在一块的野猫。
快到中队院子的时候,林梓把车停在了路边,季骁打开车门还没来得及下车,小黑猫就一蹬腿从他手里窜了出去,三下两下爬上了路边的一棵树,转眼就不见了。
回到队里是中午了,季骁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趴床上准备睡觉,顺便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条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夫君你晚上能不能上线,你娘子今天被人欺负了。
季骁一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只是差点把娘子看成了娘。他回复过去,晚上能上,谁欺负你了,告诉他晚上洗好白白等我。
那边很快回过来,你恶心不恶心,亲爱的。
我都没嫌你个人妖恶心呢。
滚,晚上记得上线。
这人叫糖泡泡,是季骁游戏里的老婆,认识挺长时间了,是个无比甜美的细腰萝莉弓箭手,但有传闻说本人是个男的。
季骁一开始因为不明真相产生了某些猥琐的想法而娶了糖泡泡,听到传言之后饱受打击,但好在糖泡泡性格不错,季骁只好放弃了勾搭萝莉的想法,就当处了兄弟……
俩人交换过手机号,但从来没打过电话,糖泡泡说,你还是别打了,省得幻灭。
季骁因为工作性质,一般不做任务,也不下副本,这些事都是糖泡泡开他号去做的,所以做为报答,他会帮糖泡泡PK。季骁没什么别的爱好,又没女朋友,钱都花在游戏上了,装备很好,于是糖泡泡很敬业地惹事儿,然后由他善后。
季骁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这家伙不定又惹了什么麻烦。
九尾猫也是猫,哪怕后腿上缠着个三角粽,也不妨碍它在第一时间悄悄地又潜回了那条下水道附近,直觉告诉它,老鼠还在那里,卡在下水道里的事那家伙看见了,一定会等着它回去好好嘲笑一番。
它果然在墙角看到了躲在垃圾桶后边晒太阳的混蛋。
它迅速跳下墙头,绕到老鼠身后,无声无息地靠了过去。轻轻抬起爪子,再轻轻放下,呼吸也放得很轻,三,二,一,好!
这次它没有扑歪,锋利的爪子准确地落在了老鼠的背上。
老鼠估计是晒得太舒服,被它扑到的时候很是受惊,声音很大地叫了一声,听到这声音,它相当满足,小样儿,让你美不滋儿地在这假装享受生活……
它松了松爪子,老鼠挣扎着跑开了,跑出一小段之后还回头看了它一眼,眼神里写满了不服气。
第10次了,它没理会老鼠的回眸,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
再有两次,它就可以结束这种无聊的游戏了,不过……它跃上墙头,挑了一条回家的近路,想要再抓住那家伙两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回到小区的时候是下午,阳光很好,一看就让人忍不住想睡一觉……
大老远就看到房东的老婆正站在楼下电梯门前向这边张望,看到他就喊了起来:"丁未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打你电话也不接?"
"没带出去,什么事?"手机这种充满了现代气息的垃圾,他很少用,讨厌这东西。
"刚物业打电话来说楼下的厕所堵了刚清通,让楼上的都开大水冲一下,你一会回去记得开水冲一下啊。"
"嗯。"
"你用厕所的时候也注意点,别弄堵了,麻烦死。"房东老婆又补充了一句。
"嗯。"
"你们这些学生啊,都不靠谱,连大学生都不靠谱,"女人小声嘟囔着转身,"所以我老公总说为什么要把房子租给中学生……"
为什么,为钱呗。
丁未眯缝着细长的眼睛笑了笑,没说别的,直接进了电梯。
打开房门的时候他马上觉得不对劲,有人进过他家。
茶几上的杯子往旁边移动了几公分,饮水机的热水开关往中间转了一些角度……
"苏癸,"他皱着眉转身往厨房方向说了一句,"你又跑我这来干嘛?"
"又?我好像是第一次来啊……"厨房里有用水的声音,一个男孩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不大的眼睛里全是笑容,尖尖的下巴冲他扬了扬,"喵!"
"赶紧走,我要睡觉。"丁未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猛地一下拉开,阳光一下洒了进来,暖洋洋的。
站在厨房门口的苏癸被突如其来铺满全身的阳光吓了一跳,抬手挡住眼睛:"喂,丁未,今天捉我这次不算。"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吗,"丁未伸了个懒腰,"想耍赖?"
"如果这次不算,"苏癸往门口走,顺手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咬着,"你被卡在下水道里的事我就不告诉别人,怎么样?"
他的手刚放到门把手上,背后一阵风,没等他回头,脖子已经被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他整个人重心不稳,被按到了墙上,丁未的声音贴着耳后传过来:"说出去就捏死你。"
"松开,疼……"苏癸皱着眉扭了两下,"我不说还不行么,松开!你今天把我背都抓破了你知道吗……"
"啧,"丁未松开了手,坐到落地窗前的摇椅上,腿伸得老长,"听你这意思还想让我给你擦点儿药么。"
"我走了,你有空不去谢谢你的救命恩人么,要没人家,你现在还卡在里边儿呢,哎哟真可怕啊……"苏癸的话说到后半句的时候人已经窜出了门外。
丁未扔过去一个靠垫砸在门后,把门关上了。
救命恩人?
他想起了那个在下水道口说他是只胖猫的消防员,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他活了这么久,见过那么多人,已经养成了习惯,对人的长相基本看过就忘,遗忘是他的特长,现在他就记得那人有一张还算温和的脸,还有身上那种香烟的味道,如果过个十天半个月的,这些细枝末节就都会消失在他的脑子里了。
丁未摸了摸腿上的伤,包扎的纱布当然已经没了,伤口还有点疼,但不严重。
这算什么救命恩人,就算没有他,自己难道还能一直被钉在那里直到饿死么……而且拽尾巴的时候还使那么大劲。
丁未下意识地侧过身伸手往身后摸了摸,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这会自己没有尾巴。
他闭上眼睛,抬手遮住眼睛,睡一会吧,真累,长尾巴的时候总是犯困,但愿这次尾巴能平安长好……
第2章 力求优雅的小黑猫
季骁下线的时候手指头都快抽搐了,一晚上车轮战,走到哪都有人突然冲出来偷袭他,杀人杀得装备耐久都快没了。
夫君,下线吧,我们被围奸了。
糖泡泡躲在城里用夫妻频道跟季骁发消息,季骁正在去给糖泡泡买草药,路上被几个人堵着,杀了半天才脱身跑到安全区,抽空给他回过去一条:
围奸你大爷,你到底把人家怎么惹了,搞得这么势不两立的。
操,那人公然调戏本宫,说得太难听了,谁受得了,我刷世界骂了他俩小时。
哪个不开眼的居然调戏你,也太饥不择食了……
滚!
季骁最终被堵得没办法,只得下线,下线前他看了一眼世界频道,满满全是对方的人在刷屏,每当刷得渐渐有些要平息的样子时,糖泡泡都会适时地出来撩上一句,接着就是更疯狂地刷,内容都一样:齐小白糖泡泡,奸夫淫妇死翘翘!
骂得太没水平了,虽然还算押韵,季骁按下退出的时候强烈地想要建议他们都去跟着糖泡泡学学,连续两小时骂人不带重样儿的。
刚在床上躺了没两分钟,林梓笑咪咪地拿着一包糖炒栗子推开门进来了。
季骁住的是消防队的宿舍,他们这一层楼里一到晚上就只剩了季骁和林梓俩单身汉,结了婚的同事只要是不值班的,一般都回家。
"干嘛?"季骁拉过被子盖上。
"蹭电脑,"林梓把季骁刚关上的电脑用脚指头捅开了,"我今天还没有喂毛毛。"
"你丫有毛病……"
毛毛是林梓养的电脑宠物,一只小白猫,每天要喂食,散步,洗澡,挠痒痒,季骁想不明白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对着电脑折腾只假猫有什么意思,这事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才干的。
"没点儿爱心呢你,"林梓往季骁嘴里塞了颗剥好的栗子,"不喜欢小动物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哟,您最有爱心了,受了伤的猫非得让我扔了,"季骁斜眼看他,"还一套一套的,野猫不亲人,野猫会跑……"
"我说的是事实!就今天那只猫,拿回来了也一样得跑,人家都不稀得让你碰,还腆脸献爱心呢。"林梓一脸不屑地鄙视了他一通,开始专心给毛毛检查有没有虱子。
季骁笑了笑没出声,想起了今天那只小黑猫,他把它拉出了下水道才发现它是被一根铁丝扎到了后腿儿里才卡在那里动弹不得的。
"你说……那么笨的猫……能长大么?"
"别操心了,那猫也不是小奶猫了,人家能自己长到现在,不用你管也能长大,"林梓停了手上的活凑到季骁面前看了他一会,"你平时也不喜欢动物啊,怎么对这猫这么放不下了,是因为春天了吗,这个多愁善感的季节。"
"那是秋天好不好,春天是你发情的日子,"季骁冲他挥挥手,"喂你的毛毛去,我睡觉了,走的时候帮我关好门。"
"我今儿晚上在你屋睡。"林梓盯着屏幕突然来了一句。
"凭什么!"季骁刚闭上眼睛准备睡,一听这话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他睡觉爱乱翻,最烦有人在边上挡着了,老妈一直担心以后娶了媳妇他会睡半道把人家一脚踹下床去。
"漫漫春夜,你不寂寞吗。"林梓转过脸来冲他笑,凑过来朝他抛了个媚眼。
"别废话,"季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吧,你屋怎么了?"
"我刚吃面……面打翻了……"
"翻哪儿了?"
"床上呗,"林梓抓抓头发,"要不能上你这儿凑合么,你以为我愿意啊,晚上搂个大老爷们儿睡觉还不如搂枕头呢,连想像的空间都没有……"
林梓睡觉比季骁老实不了多少,虽说不打呼噜不磨牙,但睡半道总往季骁身上搂,季骁一晚上尽推他了,每次推开没几分钟就又一翻身搂过来。
"林梓我干你大爷,"季骁被大半夜的跟做广播操似的来回推人玩折腾得有点上火,对着林梓的肚子一腿蹬了过去,"你丫什么操性!"
林梓直接从床上滚了下去,刚一摔到地上就醒了,接着就很矫健地一蹦而起,抓了搭在椅子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边套边冲了出去,嘴里还喊:"我操,大半夜出火场……"
季骁被他弄愣了,在床上迷迷瞪瞪听着林梓一路往出警滑杆那边跑,心想着这小子是不是得滑下去了才能清醒过来。
"季骁你他妈有病吧,"没过一会林梓挺悲愤地回来了,提着裤子,看这样子应该是没到滑杆就清醒了,"你干嘛啊?吓得我以为出火场!"
"别废话,你给老子睡地上去,这么大个人了没点睡德,不是说搂个大男人睡觉没想像空间么,还张牙舞爪地搂得那叫一个带劲儿啊,我还睡不睡了……"季骁把毛毯在自己身上卷成一条包上,脸冲墙躺在床正中间不动了。
林梓在床边站了几秒钟,思考着自己是直接往床里边蹦还是就贴在季骁背后凑合睡,最后他终于决定,上里面挤去,在外面随时有被蹬下床去的危险。
林梓起跳的瞬间,走廊里突然警铃大作,刚跳了半个腾空而起的他一个分神,膝盖磕在了床沿上,身体往前一扑,脸扣在了季骁腰上。
"啊……"季骁也正在一跃而起,被他这么一撞,眼泪差点下来了,"操,你咬我干嘛!"
林梓没顾得上理他,爬起来捂着嘴就往外冲,季骁跟在后面边跑边穿衣服,虽说睡得还有点神游天外的意思,但俩人跑步出门到顺着滑杆下去一系列动作都跟条件反射似的不用通过大脑。
尽管是大半夜,所有值班的人都还是在三分钟之内换上了防护服集合完毕,准备上车出发的时候,中队长伍志军吹了声哨,看了看手里的秒表:"突击检查,列队!"
"我靠,"林梓已经扑到了方向盘上,一听这话,小声骂了一句,"老大精神头真好。"
季骁没说话,这种事突击检查不是头一回了,老伍专挑睡觉的点儿搞紧急集合,用来检查队员们火警响应速度是否达标……
大家排成两列站在伍志军面前,听他中气十足地训话,反复强调消防出警反应速度的重要性以及提高业务素质的必要……等等等等。
半夜没觉睡被抓起来突击检查,这种事并没有让大家不满,他们见过太多的火场,各种悲剧,能早一分钟赶到现场就能多一线希望。
训完话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四点多了,季骁坐在床沿上睡意全无,林梓倒是把衣服一扒倒头就睡,没多一会儿就重新进入梦乡。
季骁有点无聊,靠在床头拿起手机在电话本里挨个按着,这大半夜的也没个能骚扰的人,想了半天,给糖泡泡号码上发了一条,起床尿尿了。
没两分钟糖泡泡就回了过来,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
季骁乐了,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躺下,闭上了眼睛,林梓在边上翻了个身,他迅速一掌推过去,把林梓拍回了原来的位置。
丁未坐在阳台边上,腿搭在外边轻轻晃着,他今天晚上还没有出去转悠,一直都呆在阳台上,听着这栋楼里的种种声音。
吵架的,聊天的,教育孩子的,打电话的,嘿咻的,嘿咻的时候被隔壁砸墙的……
月亮在天上悬着,他抬起头盯着看了很长时间,这玩意儿最好,从他有记忆的那天开始就没有变化过,当然,他的记忆力不怎么样,所以月亮到底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有没有变过,他也不能完全确定。
丁未缩回腿,踩在阳台栏杆上,慢慢站了起来,他住在15层,不算很高,但在黎明前最黑的这段时间里,从这里往下看,还是很有感觉,又吓人又勾得人想融入其中的感觉。
他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风在耳边发出低低的鸣叫,裹着他的身体,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丁未嘴角挑出了一个微笑。
在半空中时,他变得有些透明,夜色像是能穿透他的身体。
身体在收缩,是那种舒适而又充满延展的收缩,这是一种奇怪的表达,但却无比地贴切……
他在半空中变成了一只小黑猫。
有着琥珀色眼睛的小黑猫。
琥珀色是很久以前它帮一个小女孩实现愿望并失去一条尾巴之后,小女孩说的,她说,你的眼睛是琥珀色的,真好看。
它为这个听起来很妙的形容美滋滋地去过一次水边,够着脖子看着自己的倒影,研究了一会自己的眼睛。但现实让它有点失望,什么琥珀色,就是黄色,大部分的猫都长着这样的眼睛,黄的,中间有个黑色的小圆点,有时候是黑色的小竖条。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破碎的回忆,它缩了缩后腿,准备以一个轻盈而优雅的姿势落在楼下的围墙上,再以一个轻盈而优雅的姿势轻轻跳下墙头,然后就着美好的夜色沿着墙根散一会儿步。
但是出乎它意料的是,最先碰到墙头的碎砖的,不是它前爪上柔软的肉垫,而是它的下巴。
它对墙的位置判断失误了,它以下巴先磕在墙头上的方式落了下来,然后在拼命挥动四个爪子的过程中下巴蹭着墙一路向下,最后肚皮着地摔在草地上。
这种出人意料的惊吓让它很是恼火,一跃而起,"喵"地号了一声以示悲愤,并且极力控制声音,让尾音拐了个弯以嗷结束。
它四处看了看,周围很安静,还好这是半夜,没有人看到它以这样丢人的方式落地,不知道情况的没准儿会以为它是被哪家虐猫的从楼上扔下来的。
它抖了抖身体,把沾在毛上的草屑弄干净,然后贴着墙根儿小步蹦着往前走,尾巴竖得老高。
这条路它不是特别熟,它到这里的时间不长,之前待的地方因为拆迁不能再住,它挑了很久才挑了这里,离这个城市最大的街心公园很近,它喜欢晚上去那里呆一会,找回点远离人群的感觉。
刚走了没几一会,路尽头拐弯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一直延展到它脚下,它往边上蹦了蹦,一般情况下,它愿意跟人保持一个相对远一些的距离。
但那人似乎是看到了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直直地冲它走了过来。
它停下了脚步,心跳慢慢加快,看着这个有些犹豫却又还是很坚定一步步向它走来的人。
完了,它晃晃尾巴,想把尾巴坐到屁股下边儿藏起来,但如果这真是一个能看到它真正样子的人,藏了尾巴也没用,再说有那么多条,它屁股也不够大……
"你是……一只……"那人终于走到了它面前,它能很清楚地看到这个男人脸上又惊又喜还带着点难以置信的表情,这种表情它太熟悉了,这几百年里它不知道看过多少次,所有的脸它都已经不记得,唯有这种透着强烈期望的眼神它没有忘记。
对于这人的提问,它没有回答,最早以前它会喵喵叫一声算是肯定,但时间长了,就懒得开口了,反正它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第八条尾巴马上就要没了,这已经是不可回避的事实。
它静静地坐着,那人见它没反应,蹲下来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九尾猫?"
第3章 九尾猫都是大写M
这是一个"有缘人"。
前辈说过,能看到九尾猫真身的人,都是有缘人,他们可以许下一个愿望,九尾猫会帮他们实现,代价是失去一条尾巴。
它一直对于有缘人这个称呼很不满,这些人跟它之间的缘份,就是让它在一步步走向九条尾巴圆满飞升的路上退着再走上几步,而且因为太有缘了,它进进退退已经一百多年。
但九尾猫深植在基因里的某种东西却让它无法抗拒有缘人的合理愿望,它一次又一次郁闷地为有缘人实现愿望,一次又一次地慢慢修炼出一条新的尾巴,然后如此往复……哪来那么多有缘人呢,它一直为这事儿很纳闷儿。
苏癸以前说过,你们九尾猫都是M,而且是大写的M。
是的,现在它又要M了。
它端正地坐在这个人的面前,静静地等着他提出愿望,只要这个愿望没有超出它的能力范围之外,它都会答应。
"你的尾巴真漂亮。"男人看了它很久,轻轻地说了一句,伸出手像是想要摸一下,可在空中举了一会还是收了回去,也许是觉得不礼貌。
它眨了眨眼睛,等着他继续说。
"我听……听说过……那个传说,关于九尾猫……帮人实现愿望的传说,"他看着眼前这只有着丝绸一般闪亮柔软的黑色皮毛的猫,激动得有些结巴,"我没想到……会是真的……"
它知道自己在这个人眼里的样子,他看到的不是一只团起来跟个黑色毛线球差不多的小猫,而是一只大猫,全身发着暗蓝色光芒的大黑猫,像一个巨型紫外线灭蚊器,这只蓝光大黑猫的身后还有八条威风凛凛的大尾巴。
很有气势,嗯,它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虽然有时候会吓到有缘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唐突,"男人终于平静了一些,说话也顺溜多了,"传说九尾猫很善良,会帮人实现愿望……"
是的,代价是我刚长出来的尾巴。
它晃了晃尾巴,这个代价为什么要由九尾猫来付出,而不是由有缘人来付出,它一直没有想明白,如果有一天它圆满飞升了,一定要找到老祖宗问问,这样的不平等的大写M的规矩是怎么被通过的。
但现在它只能耐心地等着这个人慢慢把话说完。
"你能帮我吗?我的愿望真的不过分,真的!"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眶里开始隐约有泪光闪动,声音也有些哽咽,"我真的没想到会真的碰到一只九尾猫,帮帮我吧。"
这种场面它见过很多,但还是像第一次见到时一样,心跟着眼前的人微微一软,有些不好受。
它抬起前爪,在那人的手上轻轻碰了一下,他应该能感觉到它想说的话。
你有什么愿望,说给我听听。
"我女儿……我女儿病了,已经晕迷了好几天,"男人低下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医生说没救了……"
我救不了命。
"我不需要你让她病好起来,我知道九尾猫做不到……这是命,"男人有些激动,抓住了它的一只前爪,握得很紧,"我只是想……后天就是她生日,六岁生日……我跟她妈妈想给她过个生日……"
你想让她醒过来。
"行吗,你能帮帮我吗,只是过个生日,在她走之前……"男人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脸滑了下来。
好。
它闭上眼睛,包围在它身体周围的蓝色光晕猛地增大了许多,光芒也一下更亮了。
这个愿望并不过分,它能做到。
尾巴有点疼,细细的,像是被很多小虫子啃咬着,它轻轻地甩了甩尾巴,它知道,八条尾巴中的某一条正在慢慢地变小,变细,然后在几分钟之内就会消失。
"谢谢你,你会有好报的,一定!"男人看着笼罩在一片柔和的蓝色光晕中的黑猫转身轻轻离去,缓缓地跪在了地上,"谢谢……"
对于它来说,这一声谢谢,可以抵消不少郁闷,它碰到过很多不会说谢谢的人,这人说了谢谢,它已经满足了。
但尾巴还是没有了,转过街角之后它回头看了一眼,又把尾巴都撑开来认真地数了一下,七条,没错,变成七条了。
去街心花园散步的心情没有了,这一次修练出来的尾巴又没了。
回家睡觉。
它还是蹦着走,但不如之前那么欢快了,它有些累。
丁未站在浴室里,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很苍白,感觉连所谓的琥珀色的眸子似乎都变淡了。
他叹了口气,拿起放在水池边上黑色美瞳的盒子看了一眼,算了,对于这种无休止的循环,他已经习惯了,除了赶紧上床去睡一觉,他已经没有了别的想法。
他得趴着睡了,屁股肯定没有伤,尾巴消失时的那种感觉却隐隐还在,其实这种事,他经历的次数如果都换算成毛,没准都够一条尾巴了,但仍旧每次都会这样。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丁未扯过毛毯把自己连头带脚都蒙上,闭上了眼睛。
季骁骚扰完糖泡泡之后就睡着了,但感觉没睡多久。正当他梦到自己坐在女仆餐厅里,看着三个围在他身边的loli,美滋滋地准备享受一把大爷生活时,走廊里的警铃再次响起。
他没来得及跟loli们说声再见,和林梓两人同时从床上蹦了起来,几乎是相同的动作拿过衣服冲出宿舍门外边跑边穿。
一直到从滑杆滑下穿好防护服,他俩都没有说过话。
这次肯定不是突击检查,老伍不可能一晚上干两回这样的事,而半夜的火警是最可怕的,所有的人都在睡梦中,没有任何防备。
喇叭里一直在通报火场情况,南河区雅居苑发生重大火情,全部队员立刻集合出发,南河区雅居苑发生重大火情,全部队员立刻集合出发!
四辆消防车按顺序出库,季骁和林梓是第二辆,林梓打开了警笛,跟着前面的车开了出去。
"雅居苑是新小区吧,"坐在后面的张新文腿一个劲抖着,这人一出火场就抖腿,他不是新人了,但新人时期的毛病现在也没改过来,"全员出动,这火情看来不小啊,你说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还三天两头要出火场,总有这么多人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文哥你别哆嗦了,"季骁坐在他边上,让他抖得自己的腿都有点不受控制想要跟着他节奏上下窜了,"车都跟着大地颤抖了……"
"车震不能怪我,林梓开车技术太烂。"张新文停止了抖腿,嘿嘿笑了两声,没两秒钟又抖上了。
"你俩还能不能讲点文明礼貌了……"林梓在前面嘟囔了一句,斜眼看了一下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胡启明,脸上的笑容马上退散了,这家伙永远都是严阵以待的样子,表情从接警开始到出警到从回火场回来都永远保持一个样子,这种神情在大家心里都有些紧张的时候传染性特别强。
林梓看了他一眼之后,也变成了一脸苦大仇深,他心想下回再出火场,必须让胡启明坐到后边去。
车刚拐上雅居苑的那条街时,几个人就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靠,刚火情通报不是说10层起火么,"季骁往火光的方向看过去,"看火势这高度明显不止啊!蔓延得这么快……"
"一会注意安全,今儿这是场苦战啊。"张新文盯着越来越近的黑烟和火光。
四辆消防车停在了着火的居民楼楼下,季骁跳下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火势,心里一沉,火已经蔓延到13层,而且还在往上烧着。
一共15层的楼,楼顶上全是人,都扒着护栏向下招手呼救,情况很危急,这会要是一乱,肯定得出事。
伍志军一跳下车扯着嗓子就喊开了,开始安排任务:"一队灭火!二队进楼搜索住户!三队救援!四队隔离火势!都给我速度动起来,注意人员安全!走走走走走!"
季骁他们是二队,接了命令之后几个人检查了一下防具冲进了楼里。顺着消防梯往上跑的时候已经能闻到呛人的烟味,季骁跑在第一个,张新文跟在他后面,边跑边安排着:"两个一层往上检查,注意保持联络,有意外情况要求援,不许逞英雄……"
季骁和林梓冲进了最先着火的10层,别的队员继续往上。
"我靠!"林梓一冲进去就骂了一句,10层的走廊里看不见明火,到处都弥漫着黑烟,周围温度很高,烤得人全身都像是开始冒油了。
"快找,时间长了怕楼板垮掉!"季骁开始踢门,他最怕深夜出火场,每次都能碰上火都要烧到身上了还能梦到自己在洗桑拿的主。
"有人吗!听到声音说话!"林梓踹开门就开始喊。
10层搜索完毕,屋里没有发现人,季骁他们又接着往上跑,联系了张新文,直接到了13层,依然是浓烟滚滚,同时能看到走廊窗户外面卷上来的火舌。
"这不像是普通着火的烟啊,火的颜色也不对!"林梓喊,13层的楼道里居然堆了不少杂物,而且都已经倒了,他俩很费劲地跨着,一不小心就会绊到。
"是!感觉像化学物品!动作快点,可能有毒!"季骁敲门,然后开始撞。
13层也没有人,他们松了一口气,接到胡启明的通知,14层找到一个小姑娘,现在送下去,让他们直接去15层搜人。
"走,15。"季骁边喊边冲林梓打了个上15层的手势,两个顶着呛人的怪味烟往上跑。
15层相对来说温度要低一些,但烟很大,好几户人家的门都敞开着,两人冲进去搜了一圈没看到人,15层上面就是天台,住户估计听到声音都已经跑上去了。
林梓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张新文的声音:"15层住户提供的情况,1504的学生没见着,你们马上去看!"
"收到,我们在15层,这就去找!"林梓喊。
季骁在浓烟中看到了1504的门牌,房门紧闭,他用手捶了几下门,没有回应,于是退后了两步撞了过去,两下才把门撞开。
"有人吗!我们是消防队的!"季骁看了一圈,屋里也有烟,但不算多,视物没有影响,没看到人,他又直接冲进了卧室。
床上睡着一个人,在他冲进卧室的瞬间突然一跃而起,以让他目瞪口呆的轻巧和速度窜到了他面前。
接着他隔着烟雾看到了一双瞪圆了的琥珀色眼睛和一张明显受到了惊吓的脸,看上去年纪挺小,应该就是张新文说的那个学生,他顾不上想别的,一把拉住这人的手就往外跑:"你们楼下着火了,跟我走!家里还有别人吗?"
"没。"这人愣了一下,被他拉了个踉跄,接着就顺从地跟着他跑了出去。
"鞋呢!小心脚!"林梓看了季骁身后跟着的人,全身上下就一条内裤,一地都是碎玻璃碴子,光着个脚不用几步就得划得乱七八糟。
"我去穿。"那孩子愣了一下居然很淡定地转身就想回屋去穿鞋。
"不穿了,"季骁看到浓浓的黑烟从走廊的窗口不断地卷进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把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脱了裹到他身上,一弯腰把人扛到了肩膀上,"走!"
丁未在被季骁抡到肩上时才看清了他的脸,有些惊讶,他还能记得这张脸。
这是之前从下水道里拽着他的尾巴把他拉出来的那个消防员,他甚至在脸撞到这人的腰上时还分辩出了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
之前被这个人用索套拽着尾巴像拖抹布一样拖出下水道,现在又像个麻袋似的被这个人抡到肩上……
缘份哪,丁未,丢人啊,丁未。
在同一天里被同一个人两次救起,这种事实在是太丢人了,丁未忍着因为胃正好顶在在这人肩上而产生的强烈呕吐感,有些郁闷。
第4章 无家可归的小黑猫
季骁扛着那孩子冲下楼的时候累得差点断气,腿都有些发飘了。这孩子看着挺瘦,但扛到身上却挺沉,季骁把他扔到救护车上时差点连自己一块顺进去。
那边伍志军声嘶力竭地喊着,消防水龙水压不够,加上是楼顶,救援的时候有人不敢跨上消防梯顶的云台,他声音里透着焦急,季骁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在这等着,一会医生帮你检查。"
季骁跑到消防梯下面,火舌已经从15层的窗口卷了进去,从楼梯下去已经不可能,但云梯高度不够,楼顶的人得在消防员的保护下顺着绳子滑下去一点再跳到云台上,有几个跳了上去,现在剩下几个死活也不敢动,抱着消防员不撒手,弄得进退两难。
"先把这批弄下来!"伍志军冲着对讲机喊。
云梯带着七八个人慢慢降了下来,伍志军转头冲季骁挥了挥手,季骁马上爬了上去,人下光了之后云梯带着他再次上升。
季骁解下救生绳在自己身上扣好,把那头甩了上去,上面的同事把绳子系在了天台的护栏上。季骁拉了拉绳子,确定没问题了之后跳出云台,腿在墙上蹬了两下,爬上了楼顶。
"救命啊,救命……"季骁刚一上去就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抱住了,她全身发抖,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这不正在救你们么,"季骁被她搂着腰都顶在栏杆上了,也顾不得多说,拿过同事的安全绳就开始往那女人身上绕,"配合一下,姐姐,别害怕。"
"不不不,你干什么,不行不行,"女人发现季骁正把两人往一块捆,立马急了,够着身子往边站正跟另一个大妈斗争的消防员伸出了手,"救命啊,救救我啊——"
那边季骁的同事本来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再看这架式,有点儿哭笑不得,只能装没听见。
季骁把绳子捆牢之后抱着女人跨上了栏杆,女人尖叫了起来,胳膊猛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一阵发晕,把女人的胳膊拉开:"姐姐,在这等火烧上来还是跟我过去,你选吧,你要不愿意,我先送别人。"
"……我要下去。"女人盯着季骁的脸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没带尖叫的话。
"搂别的地方,别勒我脖子,"季骁笑笑,安慰她,"没事儿的,就不到一米,这要在平地上,你随便一跨就过去了,别往下看。"
季骁抱着女人慢慢滑了下去,他上来的急,没戴手套,手在绳子上磨得生疼,好在距离很短,跳上云台之后,他看了看手,破皮了。
"你在这等一下,上面有你认识的人吗?"季骁解开绳子。
"有。"女人惊魂未定地点点头。
"告诉他们,不要紧张,配合我们能快点下去,火已经烧上来了,你看到了,消防枪水压不够,喷不到15层,再拖下去很危险。"季骁等同事带着另一个人滑下来之后,再次顺着绳子爬了上去。
上面还有三四个人,必须一块带下去,消防梯升降一次要十分钟,耽误不起了。
身后的那个女人冷静了下来,坐在云台上开始冲上面喊:"没关系啊,我都过来了,没什么感觉,快点儿,火烧上来了……"
等到把人都从顶上弄下来之后,季骁一身臭汗地爬上消防车坐下休息。全身都累得发软,腿和胳膊因为刚才一直在使劲,现在都轻轻地发颤,有些酸疼。
那边灭火组已经扑掉了13层以下的明火,现在都进楼去了,林梓也爬上了车,解开了防护服的扣子,两人都是一身汗,里面的T恤都湿透了,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灰。
"我靠,真要命了……"林梓也累得够呛,撩起衣服在脸上胡乱擦了两把,"你手破了,包一下吧。"
季骁低头看了看手,刚才注意力不在这块没感觉,现在才发现手上被勒掉了一层皮,几道口子一直在往外渗血,他皱皱眉:"日,破相了。"
"果然是高人,脸长手上了。"林梓冲他竖了竖拇指。
车门边有人凑了过来,季骁看了一眼,是电视台的记者,正举着个话筒往车里伸脑袋,他站了起来冲林梓说了句我去拿衣服,然后推开记者跳下了车,记者采访这种事很烦人,特别是火还没扑灭,谁有功夫搭理他们呢。
他走到了刚才的救护车旁边,一会没准儿还要进火场,他要把防护服拿回来,顺便找点纱布包下手,但往车里看了一眼,发现那孩子已经不见了,自己的防护服叠好了放在车座上。
季骁拿过衣服边穿边往四周看,周围有不少人,却没看到那孩子。
三月份天气已经转暖了,但五点多钟的温度还是挺低,那孩子就穿了条内裤,能上哪去?
他拉住个护士模样的小姑娘,问人家要了点绷带,问了一句:"刚我送过来的那个男孩儿哪去了?"
"没看到有人啊,"小姑娘看了一眼他的手,"你这样不行,口子太深了,要消毒!"
"完事儿再说吧……"季骁拿绷带在手上随便绕了两下转身跑开了,那孩子也许是跟家人一块离开了吧。
从火场回到宿舍,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季骁累得澡都不想洗,但身上脏得实在有点人神共愤,他自己都能闻到身上传来的奇怪味道,烧柴味,糊味,汗味,还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酸萝卜味儿,所以他还是拿了衣服进了澡房。
林梓已经在里边脱了个精光了,看到他进来哼哼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看了看他的手又补充了一句:"你那破了相的手找时间去趟医院吧。"
季骁低头看了看手,血从乱七八糟的绷带里渗了出来,他把衣服胡乱脱了,站到喷头下面举着手往墙上一撑,话都懒得说。
洗完澡林梓没再来他屋里蹭床,估计是太累了忘了自己床上刚喷洒了方便面。
季骁往床上一趴,还没五分钟就睡着了。
"这么说你又没地方住了?"苏癸盘腿坐在地上,看着正在他衣柜里翻衣服的丁未。
"嗯,"丁未叹了口气,"你的衣服怎么都这么幼稚?"
"有得穿就不错了,不喜欢光着出去买去,"苏癸白了他一眼,"我说你也真够可以的,被卡在下水道里就够丢人的了,着火了那么大动静你居然都没醒过来?说出去九尾猫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闭嘴。"丁未转过头,用手指了指他,眼睛眯缝了一下。
苏癸闭了嘴,为了安全起见,还往后缩了缩。丁未脾气不好,动起手来没轻没重,而且丁未比他强,人状态下他不是对手。
丁未随便找了套衣服穿上了,又到苏癸的冰箱里找了点吃的,吃舒服了才盘腿坐到了苏癸对面,有点郁闷地开了口:"我又变成七条尾巴了。"
"不——是——吧——"苏癸拉长了声音,丁未的新尾巴刚长出来没多久,居然这么快就又没了,"你又碰上有缘人啦?"
"嗯。"
苏癸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我就不安慰你了,安慰了好几百年,我都找不着新词儿了,你睡会吧,我要出门了。"
对于苏癸这种昼伏夜出的家伙为什么会大白天跑出去,丁未没有问,估计是因为自己。苏癸跟他虽说认识了很久,但毕竟不是同类,甚至从天性来说,是对手,让他俩呆在一个屋里,不用一小时,肯定会打成一团。
苏癸走了之后,他在屋里转了转,得先回租房那一趟,不知道火最后有没有烧到15层,他的东西一件也没带出来。
其实要不是那个消防员扛着他就走,他完全可以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至少……丁末对着镜子眯缝了一下眼睛,看着自己因为阳光直射而收缩成一条的瞳孔,至少该把隐形眼镜带着。
他从苏癸桌上拿起一副墨镜戴上,然后龙飞凤舞地在冰箱上的留言本里给苏癸留了几个字,墨镜不错,明天还你,然后也出了门。
回到雅居宛,丁未看清了昨天火灾过后的场面。
整栋楼从10层往上,都是黑漆漆一片,下面的几层窗户都烧没了,留着几个大洞,还时不时飘出一两缕黑烟。
电梯不让用了,丁未顺着楼梯往上走,楼梯上人不少,被火灾波及到的住户不少都在往外搬东西,没碰到人的时候丁未会攀着楼梯栏杆往上跳跃着走,这样能省不少劲,听到有人的声音他就停下来换成步行。
15层没有被烧到什么,只是墙壁都被烟熏得有点像灶台。
他住的房间里有人,他推开昨天被撞坏的门,看到了房东两口子正站在客厅里一脸郁闷。看到他,房东老婆马上跳了过来:"丁未啊,你没事吧昨天?"
"没事。"丁未因为戴着墨镜,感觉屋子里暗得厉害,又不敢当着房东的面摘下来,只得往浴室慢慢走,想先把隐形眼镜换上。
"人没事就好,我早上才知道这事赶紧过来了,一看你不在,吓死我了,"房东太太嘴很碎,但心眼儿不坏,"刚物业通知了,说是上面这几层先不能住人,得先维修,你看……"
"我搬走。"丁未进了浴室,看到隐形眼镜还放在洗手池边,赶紧摘了墨镜,洗洗手换上了。
对着镜子看了看,很好,又变回了黑色的眸子。
房东退了他房租押金,丁未背着个包出了门。
他东西很少,就几件衣服,其实如果不是房东老婆一直很关心地样子要帮他收拾东西,他不拿衣服也可以。
衣服这种东西嘛,有一套就行了,实在没有,大不了就一直猫形呆着。
只是……现在这么突然地失去了住处,该上哪呆着呢。
站在街边发愣的时候,塞在包里的手机响了。丁未很少用手机,他讨厌现代化的东西,而基本没什么可以联系的人,所以手机响了半天了他才反应过来。
"喂。"丁未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想不出会是谁给他打电话。
"小猫咪,你在哪儿呢?"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带着笑的声音。
丁未立刻听出来这是陆宽的声音,他皱皱眉:"关你什么事。"
陆宽是个猫客。
猫客听起来挺奇怪,其实就是世世代代为九尾猫提供保护和帮助的普通人类,让九尾猫修炼时能在人类社会里安全度日。但这些保护和帮助并不都是无偿的,有时候会附带一些条件。
丁未讨厌猫客,特别是陆宽。
虽然他现在正在陆宽开的酒吧里打工,但在陆宽面前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讨厌,不过陆宽似乎并不在意:"雅居苑火灾啊,小猫,你没地儿去了吧。"
"嗯,不让住了。"丁未顺着街边慢慢往前走。
"过来吧,"陆宽笑笑,"我给你找地方住。"
"不用。"丁未拒绝得很干脆。
"别犟了,我给你找的这个房子就在街心花园后门,你去晒太阳很近,"陆宽慢悠悠的,"晒月亮也很近,四点之前过来拿钥匙,我四点还有事。"
季骁上午休息,本来可以睡到中午才起来,可是手机十点多就开始很不给面子地欢唱。
号码显示是家里,他本来不想接,但扛不住每隔十分钟一次的轰炸,万般无奈地接了电话,闷在枕头里也不管那边是老爸还是老妈:"饶了我吧,我早上七点才从火场回来啊……"
"大小伙子喊什么累,当初又没人逼你去灭火队,"老妈的声音传出来,颇为鄙视,"下午你请个假吧,去机场接机。"
季骁猛地从枕头里抬起头,没理会老妈又把消防队叫成了灭火队:"接机?沈瑜回来了?"
第5章 太空残骸的姐姐
沈瑜是季骁他姐,亲的。
在有孩子之前,老妈是家里的女王,所以她说了,女儿跟她姓,儿子跟爹姓。
现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不多了,一般都是男女平等,不过从季骁记事起就觉得像他们家这样重女轻男到如此境界的,可能也不多见。
据说老妈一直想要个女儿,怀着沈瑜的时候,托人去医院做了个检查,发现是个姑娘,她当场眼泪儿都下来了,哗哗的,医生朋友还一个劲儿悄悄安慰,说生男生女都一样……老爸掏出个红包就塞给了过去,说要是个小子,这红包你可拿不上。
于是在这种普天同庆的氛围之下,家里小姑娘的衣服买了一大堆,老妈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最后生沈瑜的时候差点因为太胖了要剖腹产。
而等到季骁出生的时候,用老妈的话说,那就是疏忽大意了。
疏忽大意的程度令季骁惊讶,疏忽大意怀上了也就算了,权当是生下来给沈瑜做伴儿了,但老爸说,唉,当时你都生出来了,我们才发现还没有给你买衣服……
他生下来之后第二天,老爸才拿着临时买的衣服赶到医院。
其实沈瑜得宠不光是因为这是个女儿,而是因为她从小就漂亮,而且聪明,琴棋书画一学就有模有样,相比之下,每天滚得跟个泥球似的季骁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衬托他姐有多么优秀。
于是他家是这么排列的,有了沈瑜之后,老妈地位自动下降,沈瑜成为家里的太阳,老妈是月亮,老爸嘛,只能算是颗卫星。
而季骁……季骁觉得自己顶多是一堆飞舞着的太空残骸……
他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又打了个电话过去给老妈:"航班号啊,我去接哪个航班啊?"
"穿正式点啊,别总一件T恤就出门了,"老妈报了航班号,"听见了没,换身衣服,你姐都两年没回过家了,你别再吓着她。"
"知道了。"季骁挂了电话站起来,换了件T恤,吓着沈瑜?
去机场路上得要两个小时,再碰上堵车,时间更长,他跑下楼找伍志军借车,伍志军的那辆开了快十年的破捷达,差不多是全中队的公用车了,谁有事要用车都问他借。
"要外出?"伍志军看了他一眼,把车钥匙扔给他,"你今天休息的?"
"嗯,去机场接我姐,"季骁拿过钥匙塞到口袋里,"谢了伍队。"
"你姐回国了啊,"伍志军笑了起来,"哪天让她过来咱这儿参观参观呗。"
季骁嘿嘿笑了两声跑出了门,沈瑜的照片他拿到过宿舍,没到两小时就在全中队传了个遍,被一帮大老爷们儿惊为天人,可惜沈瑜一直在国外,无缘得见。
季骁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沈瑜那班飞机的到达通知,他看着慢慢走出来的人流,寻找沈瑜的身影。
沈瑜个子高,加上穿着高跟鞋,季骁很容易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她,不得不说,他姐的确属于扔人堆里一眼就能找到的美女。沈瑜低头按着手机,走过季骁身边的时候都没有看到他。
"这位美女,"季骁凑了过去,"有空一起喝一杯么?"
沈瑜转过头,看到季骁,脸上立刻泛起了笑容,伸手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这位帅哥,两年没见长开了啊。"
"你一个人回来的?"季骁接过沈瑜手上的箱子,往她后面看了看,"没带个准姐夫回来让我们打打牙祭么。"
"算了吧,我哪能这么早就去祸害人家家小子是不是,过两年吧,"沈瑜挽住季骁的胳膊,"我这次回来的时间长,要不在你们队里给我物色一个得了。"
"快歇了吧,你看我们队里哪个结了婚的老婆不后悔的,"季骁拉开车门,把沈瑜的行李扔上去,"没时没点儿的,还危险。"
"那你还干,不怕找不到女朋友么。"沈瑜啧啧两声,上了车。
"……姐。"季骁皱了皱眉。
"行行行,不说了,"沈瑜笑笑,季骁为什么做了消防员,原因她比老爸老妈更清楚,"我弟呢,没别的优点,就这一条,仁义。"
季骁一路车开得飞快,老妈不停地打电话催,他都怕开半道把这小破车折腾散架了。
进了市区又堵车,老妈催得让他感觉自己再不把沈瑜弄回家就快要对不起列祖列宗了,好容易才拐上了家里的那条路,因为在街心花园后面,不是大街,没什么人,他踩下了油门。
"小心猫!"坐在他身边的沈瑜突然指着前面喊了一声。
前方离他们十来米的地方,路正中一只小黑猫正慢悠悠地小跑着过街,尾巴跟小棍儿似的竖得笔直,完全没往他们这边看。
季骁赶紧踩了刹车,猛地按了一下喇叭。
那只小黑猫明显是走神了,这声喇叭吓了它一跳,四脚离地地原地蹦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转过了头,却没有走开的意思。
"傻猫!"他把头伸出车窗冲着那只小猫喊了一嗓子,"走啊!"
喊完之后季骁看着它,突然发现这个小东西看着有点儿眼熟,他冲正盯着他看的小猫笑着招了招手:"嗨!是不是你啊,那天我从下水道里掏的是你么?还记得我么,小朋友?"
嗨你个大头!掏你个大头!
它的确是走神了,太阳晒得它太舒服,烤得全身的毛都蓬蓬的,一路上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享受,过马路的时候也根本没有留意到有车。
看着这个正冲他笑着招手的男人,心里的感觉简直无法形容,这人它当然记得,这两天跟撞了鬼似的一而再再而三地见到他,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忘掉他。
它眯缝了一下眼睛,低头舔了舔爪子,然后转头继续竖着尾巴蹦着穿过了马路,嗨,消防员,嗨,好有缘哪是不是,切!
那个人还在后面说什么,它没有细听,跳进了路边的草丛。
"你认识这猫么?"沈瑜看着小黑猫消失在草丛里毛绒绒的屁股,"好可爱。"
"可能吧,昨天从下水道里弄出来一只,也是全黑的,跟这只差不多,也挺小的。"季骁重新发动车,往草丛里看了一眼。
"应该下车捉住它,"沈瑜回过头还在看,"啊——好想养只猫啊。"
"我去给你买一只吧。"
"算了,我就想要刚才那只,看到它的眼神了没?"
眼神?小猫还有什么眼神,季骁摇摇头:"没看。"
"叼兮兮的啊,帅哥,要养猫就要养那样的,太温顺的没意思。"沈瑜拍拍他的肩。
"知道了,你就喜欢那种不把你当人看的猫。"季骁点头。
"……这形容真没水平,"沈瑜笑着拨了拨头发,"不过挺准确,是我弟的风格。"
陆宽给丁未找的房子还真就在街心花园后门,地段很不错,没临着大街,挺安静,虽然只是个套间,也没有落地窗,但小阳台没有封闭,这让丁未挺满意。
"今天给你放假吧,收拾收拾。"陆宽把钥匙扔给他。
"有交换条件吗?"丁未接住钥匙,勾在手指上轻轻转着圈。
陆宽在过去几年里帮过丁未不少忙,但经常会提一些很让人无语的交换条件,甚至包括让丁未从别人家阳台上偷过香肠。
"没有,"陆宽笑笑,"下次吧,下次帮我……"
"你不是四点有事么,走吧。"丁未打断他,把窗帘拉开往下看着,房间在17层,从窗口就能看到街心花园的草地,他很想下去在草地上就着阳光打个滚。
陆宽没再说下去,转身往外走,拉开门的时候又停下了,转过头:"小猫,昨天大叔找过我,他还是想让你去学校,你考虑一下。"
"不去。"丁未想也没想,上学?学人类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知道了那些东西,对于一只九尾猫来说除了占用脑子,没什么好处。
他只想要平平安安长出九条尾巴而已,谁还想永远都跟人类混在一起?
陆宽走了之后,丁未想直接从阳台跳下去,但扒在阳台沿儿上想了半天,还是放弃了,考虑到是大白天,他选择了电梯。
一出楼道就无比舒服,太阳很大,暖哄哄地晒在身上,毛都蓬起来了,在路边先是撅着屁股伸长前爪伸了个懒腰,后来又觉得不过瘾,又竖着尾巴弓起身体舒展了一下,这才沿着小路往前蹦。
过街的时候碰上那个消防员,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它窜进草丛之后还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车消失在路尽头了它才又钻了出来继续往街心花园跑。
跑到草地边儿上时,想起了老鼠的话,你的救命恩人哦,救命恩人哦……
说起来,这人的确是救过它两次,尽管它不需要。
除了有缘人,它很少留意陌生人,但这个一两天之内见了好几次的消防员,它留意了,至少刚才它留意了。
因为他的笑容。
这人笑起来很阳光,会让人忍不住想跟着他一块笑。它甩甩脑袋,爪子在脸上蹭了蹭,扑倒在草地上,会有这种感觉可能是因为今天太阳很不错。
草被阳光晒得很干燥,它在草地上连滚带蹭地扭了好一会才翻过身来肚皮朝上晒着。
阳光热乎乎地洒在脸上,它闭上眼睛,尾巴梢轻轻晃动着,对于它来说,没有什么比不被人打扰地晒太阳更享受了。
躺了没一会,它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它并不在意,穿过街心花园抄近路走的人不少,但不会有人对一只躲在草丛边上晒肚皮的猫多留意,而且它现在只有七条尾巴,也不用担心碰到有缘人。
可是这脚步声没有远去,而是轻轻地靠了过来,然后停下了。
讨厌。
它想皱眉,但是现在它没有眉毛可以皱,就算有,也没谁能在一堆黑毛里分辩出两条眉毛来。
上方有铃铛轻响的声音,它迅速地睁开了眼睛,这种悦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对于它来说是不可抵挡的吸引。
它仰着脸在上方一片耀眼的阳光中看到了一只拿着小铃铛的手。
看到它睁开了眼睛,手的主人又轻轻地晃了一下铃铛,它忍不住抬起了前爪,往铃铛的方向够了一下,想把铃铛抓下来。
那只手很快地向上躲开了,同时它耳边传来了笑声。
它有点恼火地转过头,它讨厌被人像逗猫那样逗,尽管它的的确确是一只猫……
有人蹲在它身边,它看到了一张很年轻的脸,脸色有些苍白,但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笑弯了。
第6章 捡到一只流浪猫
这人有病。
它不是在骂人,这张年轻而苍白的脸,和透过这张脸它能看到的信息都明白无误地告诉它,这个正看着它开心地笑着的年轻人,病得不轻。
与生俱来的同情心让它心里轻轻地软了一下,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那人又晃了晃手里的铃铛,这次放低了很多,几乎是贴在了它的鼻子上,它都能闻到这人手上淡得若隐若现的烟味儿,至少也是几天前抽的烟了。
铃铛近在眼前,它忍不住瞄着铃铛蹦了起来,两个爪子同时伸了出去,想要把铃铛直接抱过来。
但还是没有成功,这人估计是经常逗猫,很有经验,再次迅速地躲开了,它扑了个空,两个前爪在自己面前交叉拥抱了一下空气,然后摔回了草地上。
混蛋!它趴在草地上不起来了,眼角斜着瞅着那只手。
这人笑着在草地上坐了下来,手拿着铃铛轻轻地上下抛着,它不想看,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跟着铃铛上下转动,脑袋没跟着一块动都算是挺出息了。
这猫都什么破习惯!
"别坐在地上啊,一会着凉了,出来都一个多小时了,咱们回家吧。"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随着脚步声匆匆过来,这人迅速从坐着改回了蹲着。
女人站到了他身后,这人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看,只是笑着冲它勾了勾手指,它懒洋洋地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他。
他的手伸了过来,掌心里放着那个小铃铛。
这是继续逗猫呢还是要把铃铛给它,它一时半会分不清,但还是伸出爪子,在铃铛上扒拉了一下,这回那人没有缩回手。
"别逗猫,一会挠伤你怎么办,野猫多脏啊,让你妈知道了又要说我了。"身后的女人皱着眉插了句嘴。
野……猫?谁是野猫!野猫有这么干净的么!
它低头把爪子从肉垫里伸出来检查了一下,多干净!再斜眼瞅瞅这个女人,年纪和气质看上去应该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保姆?
这人对于女人的话似乎有些不满,回过头把食指竖起放在唇边,但没有出声,女人有些不满地闭了嘴,他又回过头来,把铃铛放在了它面前的草地上,指了指,站起来转过身,也没看那个女人,径直走掉了。
它低头看了看放在眼前的铃铛,这样的小东西它当然不稀罕,但用爪子来回扒拉着玩了一会之后,它还是决定收下这个小礼物,一会晒完太阳就叼回去吧。
沈瑜回家之后,季骁发现老妈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明显增加。以前是一个月顶多一次,内容主要是让他回家干活,什么扛米扛面之类的,有时候老爸心血潮,他还扛过几回巨型鱼缸。现在不仅次数明显增多,内容也有所改变。
"儿子啊,这两天工作忙吗?"
"还成,这一天半都没出任务了,"季骁坐在电脑前酣战,他难得有时间,正带着糖泡泡下小副本刷材料,他在前面杀成一片,糖泡泡在后面划水,除了捡材料,别的事一概不理,季骁这边接了电话一分神,怪引多了,瞬间被一帮膀大腰圆的怪物踩在脚下,眼看就要变成一摊肉泥,再看糖泡泡,愣了一秒,扭头就往副本门口跑,他忍不住暴喝一声,"跑你妹啊!"
糖泡泡就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似的,一边跑一边还百忙之中打出一句:没治疗不送死,你一会跑尸快一点,我在外面等你哈,亲爱的。
"你说话怎么这么粗鲁!"老妈显然被他吓了一跳,"平时你说话就是这德性么,难怪你爸总说你在家特别能装,得亏我们没跟你住一块,吓都让你吓死了……"
季骁乐了,他差点忘了这边儿还在跟老妈打着电话,有点不好意:"我玩游戏呢。"
"玩游戏也不能这样啊,要让小姑娘听见多不好。"
"我们这儿哪来的小姑娘,这会儿就隔壁林梓大爷在呢,他说话比我糙多了,"季骁终于成功地惨死在一堆怪物的脚心里,"妈您有事么?"
"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跟你说啊……"
老妈这句话出来,季骁就知道后面是什么了,他叹了口气:"您又把沈瑜往我这儿安排呢?我现在是没事,可也不是休息啊,随时有可能出任务的。"
"唉哟,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你姐两年没回来了,你不该照顾着点儿吗!她一个人在国外吃多少苦啊,你说……"老妈说着语气就往忧伤那边靠拢了。
"行行行,您说,"季骁赶紧打断她,"我这两年尽享福了。"
"你姐早上跟同学出去玩了,说是去新世纪逛,新世纪不是在你们那边么,中午了你联系一下她,带她们去吃个饭什么的,这总可以吧!不过分吧!"
"一点也不过分,必须非常合理,中午我请她跟她同学吃饭,您一百个放心,保证吃撑。"
请沈瑜和她同学吃午饭没问题,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她们一旦凑在一块,季骁会瞬间成为透明人,为了让自己不至于太无聊,他得叫个伴儿。
伴儿是现成的,而且随叫随到,他敲了敲林梓宿舍的门:"林大爷,活着没。"
"精神矍铄,"林梓开了门,"有什么指示?"
"一会赴饭局,给你介绍美女,"季骁盯着林梓的脸看了一会,"您有多久没刮胡子了?"
"一星期,"林梓摸了摸下巴,"你说平时刮胡子有个蛋用,又没人看,你要天天带我赴美女饭局,我一准儿天天刮。"
"刮吧,一会跟我姐吃饭,千万别给我丢人。"
"我靠,你家天仙下凡了?"林梓顿时精神百倍,"我这就捯饬去。"
沈瑜跟季骁约的见面地点在离中队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季骁跟林梓到的时候,两个姑娘正坐在咖啡馆外面的阳伞下聊天。
沈瑜身边的姑娘,季骁见过,这是沈瑜的发小,叫宁小玥,俩人的关系比亲姐妹还铁,当年沈瑜出国的时候,宁小玥哭得比老妈还悲愤。
"季骁!"宁小玥远远看见他俩就喊了起来,"哎哟,两年没见你居然没长残啊!"
"凑合吧,又让你失望了?"季骁笑笑,拉过林梓,"我哥们儿,林梓……这是我姐沈瑜,这位是沈瑜她姐,宁小玥。"
林梓的胳膊绕到季骁身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表示对两个美女的惊艳。
"先说啊,饭我们就不吃了,我们吃了一上午了,"沈瑜笑着用腿把桌子下面的椅子踢出来,"我们是过来喝东西的。"
"没事儿,我们是来看你们喝东西的。"林梓点头,拉了椅子坐下了。
季骁看了他一眼,看?他俩早餐都没吃。但为了给林梓面子,他没说别的,坐到林梓身边:"那叫点喝的吧。"
点完饮料之后,季骁才发现沈瑜怀里一直抱着个纸袋,他指指袋子:"炸弹么,一直搂着。"
"切,是炸弹我早扔你身上了,"沈瑜笑着靠过来,冲他招招手,"你看看是什么?"
季骁凑过去往里看了一眼,正好跟纸袋里的一双眼睛对上了,他猛地抬起头看着沈瑜:"你买猫了?"
"没,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妈猫毛过敏。"沈瑜从纸袋里把小猫拎了出来,递到季骁面前,是只三色小土猫,看上去有点虚弱,冲季骁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这我真不知道……"季骁伸手接过小猫放在腿上,"这怎么回事?"
"刚我跟你姐路上看到的,扔在垃圾桶旁边,怪可怜的,我们要是不管,肯定死了啊,"宁小玥托着下巴,"所以就捡了。"
"小奶猫啊这是,"林梓看了一眼,小猫全身都脏兮兮的,看着挺可怜,"这段时间我们跟猫挺有缘……"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猫?"季骁有点头大,小猫在阳光下也一直全身发抖,他只得拉了拉自己的T恤,把猫裹了起来。
"拿回家肯定不行啊,所以先放你们宿舍,我找到领养的了再拿走。"
"放我宿舍?"季骁有点吃惊,转头看着林梓。
林梓抓抓头:"养十天半个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可以放走廊里养着,老大应该会通融。"
"丁未帮我个忙,"一个小姑娘在吧台上敲了敲,"我衣服后面脱线了我去弄一下,你帮我把外4客人点的饮料送过去吧?"
"嗯。"丁未正蹲在吧台下面算帐,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他才站起来,拿起托盘看了看单子,慢慢地往外走。中午他总犯困,特别是太阳好的中午,站着都想睡觉,这种时候就应该在太阳下面脱光了晒着。
外面只有一桌客人,他走过去,把饮料往桌上放。
"哎,你不是……"林梓抬头看了一眼拿饮料过来的服务生,一下愣住了。
季骁也转过头,看到了这个服务生的脸,也愣了一下:"是你吧?那天雅居苑着火的时候……"
丁未本来昏昏沉沉的脑子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他迅速地抬眼扫了一下眼着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他没什么印象了,但另一个……
缘……份……哪!这得是什么样的缘分才会没完没了地见到同一个人……
丁未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怎么又是你这样的话了,他把饮料放到桌上,把托盘竖起来抱着,笑了笑:"是我。"
"你没事吧?那天你怎么没等医生检查了一下就跑了,是家里人接你来了?"季骁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觉得有什么地方有点不对,但一下想不起来。
"……嗯,"丁未那天早上是变成小黑猫溜走的,"那天谢谢你们。"
"应该的,这个不用谢,"季骁笑了笑,"不过你是不是睡得有点太踏实了,砸门都砸了好几下,你居然还没醒,真够迟钝的。"
因为我尾巴没了!尾巴没了!因为掉尾巴很累!
丁未把下巴放在托盘上咬着牙冲他也笑了笑:"谢谢。"
"你在这打工啊?"季骁看着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张新文说他是个学生,看这个样子,的确应该是个学生,"今天星期三,你不上课?"
"不上,"丁未斜眼看了一下季骁怀里用T恤裹着的小猫,"要热死了。"
"什么?"季骁一下没反应过来。
丁未用手指了指他怀里的猫:"它。"
"它一直发抖,"季骁低下头,现在虽然没到盛夏,但天气的确已经很暖和,"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因为冷么?"
"饿了。"
"你们这儿有牛奶吗?"沈瑜翻着餐牌。
"断奶了么?"丁未看着季骁。
"谁?"季骁的注意力还在猫身上,随口应了一句。
"你啊。"丁未挑了挑嘴角。
几个人都乐了,林梓拍拍季骁的肩:"断了,我证明。"
"断奶了不能喝牛奶,会吐,喂鱼肉拌饭吧,"丁未转身离开,"不过我们这里没有。"
第7章 把小小喵放下
鱼肉拌饭?季骁看着怀里的小猫,上哪儿给它弄鱼肉拌饭啊……
"一会去超市买猫罐头吧,"沈瑜喝了几口饮料,"这事就交给你俩了,这段时间你俩把它养胖点儿,找领养也好找。"
"您真能下指示。"季骁犯愁,这只猫看上去虚弱得很,他担心会养死了。
"别废话,执行就可以了。"
"林梓最喜欢猫了,这任务我看交给他最合适,"季骁瞅了瞅抱着个胳膊在一边乐的林梓,"他电脑里养只猫过干瘾呢,天天梳毛找虱子的,倍儿有爱心。"
"哟,"沈瑜笑了,看着林梓,这人目测得有一米九的身高,块儿也不小,居然会玩这种东西,"看不出来啊,挺威武的爷们儿还弄这个。"
"必须威武雄壮。"林梓没有不好意思,挺大方地回答,就是没找着重点。
沈瑜被逗乐了,踢了踢季骁:"你朋友挺有意思,这位说话跟崔远航似的不着四六。"
崔远航三个字一出口,季骁脸色立马变了,沈瑜一看就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转移话题,冲林梓抬了抬下巴:"那小猫就交给你了,威武雄壮的汉子。"
"妥妥的。"林梓笑着回答,看了一眼季骁,季骁的心情明显一落千丈了,但他也没好多问。
"咱们不是下午还要买鞋么,"宁小玥看着气氛不对,拍了拍沈瑜,"现在去吧,我还想多试几双呢。"
"那行,这就去吧,"沈瑜看看季骁,站了起来,"下回你们休息的时候姐请客,带上套马的汉子,想吃什么姐没二话。"
"毛血旺。"季骁也站了起来,抱着猫没精打采地接了一句。
"一边儿呆着去,"沈瑜最不爱吃的就是毛血旺,"你成心吧!"
"还是没诚意啊,不是没二话的么。"季骁笑笑。
沈瑜胳膊勾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姐不是故意的,真不是,以后姐注意,你别往心里去哈。"
"没事儿,"季骁捏捏她下巴,"就是你突然这么一说,我有点没防备。"
"那好说,下回我说的时候肯定先知会你一声,让你准备准备。"
"有你这样的人么,"季骁皱眉,"您赶紧嫁出去祸害别人吧,我扛不住了。"
丁未在里面收拾杯子的时候,看到外4那桌的消防员结账走人了,他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点紧张。
他们离开的时候,丁未听到那只小猫叫了一声。
他皱着眉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管这个闲事,最后还是决定追出去,但几个人已经走得没影儿了,他站在门口愣了一会,算了,哪管得了这么多呢,没准儿晚点儿他们自己就会发现了。
"丁未,"一个小姑娘在里面叫了他一声,"老板找你呢,让去办公室。"
"嗯。"丁未又站了一会才转身进了店,穿过后门上了楼梯。
陆宽的办公室在二楼,他的家也在二楼,做为一个单身男人,陆宽的屋子算是很温馨的,丁未觉得从陆宽的外表来看,他不像是个能把家和办公室布置成这样的人。
"什么事。"丁未站在办公桌面前。
陆宽站在窗边摆弄他种在窗台上的花,好半天才回过头说了一句:"你去一趟大叔那里,他有事跟你谈。"
"谈什么事。"丁未拿起陆宽桌上的一个小猫摆件看着,他很久没有跟大叔联系过了,自打上上上上上回尾巴没了之后,就一直没见过。
"我哪知道,"陆宽拿了块小布,一片片叶子擦着,"我又不是猫。"
丁未放下摆件,抬起头看着陆宽的后脑勺,眼睛眯缝了一下,陆宽没回头,轻轻笑了笑:"怎么,想挠我么,小猫。"
"没兴趣,"丁未的手指在桌上按了按,转身往办公室外走,"陆宽你比你哥更讨厌。"
陆宽听到门哐地一声摔上之后才慢慢转过身,目光落在了桌上丁未的手指按过的地方,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两个浅浅的小坑:"脾气越来越差了啊。"
大叔是只老猫,丁未不知道他有几条尾巴,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大叔的猫形。他也不知道大叔叫什么名字,他一直跟着别人管他叫大叔。
大叔是个很和气的大叔,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是大爷,据说他活得年头能顶半本历史书了。
他一直说丁未是只有灵气的九尾猫,以后会有大作为,在很久远以前,丁未刚开始修练尾巴的时候就经常指点他,连丁未这个名字,也是大叔起的。
但丁未心里一直偷偷认为他应该是一只失败的九尾猫,要不为什么会一直在人间游荡。
大叔大多数时间住在城外一个很安静的小镇子上,确切地说,是小镇子一座破桥下的河滩上。
一只小黑猫独自在长着各种杂草的河滩上来回遛达并不引人注目,况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它转了好几圈也没有看到大叔的影子,这让它有些恼火。
第四次从桥下走过的时候,它忍不住烦躁地喵喵了几声,最后一声喵还没有叫完整,它的声音突然变了调,提高了八度变成了"喵——嗷——嗷——"。
它的尾巴被人捏住了,这让它很是震惊,因为它竟然没有觉察到身后有人,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拽住了尾巴。
它头也没回地拼命蹬腿想跑,蹬了几下之后发现自己还在原地,爪子一直在一块大圆石头上刨着,这种丢人的状态让它十生气,回头对着身后就是一口咬了过去。
"啧啧啧,"拽着尾巴的手松开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样的脾气可不行。"
是大叔。
它咬了个空,看清了身后的人,这家伙越来越没有形象了,胡子看上去都很久没刮了,衣服也有些乱七八糟,看上去就像个拾荒的。
它退了两步坐下了,把尾巴收在身侧,尾巴稍还竖着,有些不满地轻轻晃动。
"你太浮躁了,"大叔蹲下来看着它,伸手在它脑袋上摸了摸,"这样怎么行,这样子修出九条尾巴来也没用……"
闭嘴!
它一下蹦了起来,身上的黑毛都炸了,弓着背冲大叔吡了吡牙。它最讨厌听到的话就是关于修练尾巴,辛苦折腾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成功,本来就已经让人很郁闷了,再听到这样的话,它简直连看都不想再看这人一眼。
吡完牙之后它转身窜上了河岸,颠着脚步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大叔没动,还是蹲在原地,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五分钟,大叔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很轻,但很稳。这脚步声一直到他身边才停下,接着就听到了丁未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找我什么事。"
"尾巴又没了?"大叔站起来看着他。
"嗯,"丁未挥挥手,垂着眼皮,"这还用专门问么。"
"你太急了,孩子。"
"不急就要变成你这样了,"丁未回答,比起那些两三个月就能修出一条尾巴的猫来,他使个大劲也就半年才能再长出一条,已经算是很不急的了,"大叔你很久没有洗澡了吧?"
"谁说的,我去找陆宽之前才洗过,"大叔低头闻了闻自己,"衣服挺久没换了是真的。"
"说正事。"丁未并没有闻到大叔身上有什么异味,但大叔这个动作让他还是抬手捂住了鼻子。
"这个月十六,是个好日子,找个灵气盛的地方,会有收获的。"
丁未咬了咬嘴唇,十六?还有几天就到了,只是灵气盛的地方是哪里……这个他没有问,大叔不会告诉他,只能自己找。
"知道了。"丁未转身准备走。
"还有,你去上学吧,我叫陆宽联系了一个学校,私立的,你……"大叔在他身后补了一句。
"不去!"
"我不会害你,听我的没有错,对你修尾巴有好处。"
丁未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不过他承认,大叔很了解他,最后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要害,去什么破学校,还能对修尾巴有好处?
"这是肉鱼拌饭?"季骁蹲在走廊里,看着林梓手里拿着的锅。
"难道不是?"林梓也不含糊,直接尝了一口,"这是老大刚做出来的啊,我吃着挺香……可是它为什么不吃?"
"伍队太失败了,做的饭连猫都不吃,都不知道他闺女是吃什么长到8岁……"季骁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蜷缩在纸箱里的小猫有些发愁,一下午了,这猫除了叫还是叫,猫罐头不吃,鱼肉拌饭也不吃,连水都不肯喝,嗓子都叫哑了。
"填食吧。"林梓咬咬牙。
"滚蛋,填死了呢,沈瑜不弄死我不算完。"
"那没招了。"林梓把锅往地上一扔,两个大男人折腾只小猫折腾了一下午,愣是拿人家一点办法都没有。
"放这儿吧,这是只母猫,可能是害羞,"季骁站起来,腰都酸了,"该干嘛干嘛去,让它自己呆一会没准儿就吃了。"
丁未真的不想管闲事,但他回家的时候还是没忍住,绕了一小截路,到消防中队旁边呆了一会。那只猫被消防员带回来了,他能听到中队宿舍楼里传出的微弱猫叫声。
真服了那个人了,猫都叫成这样了,还没有一点觉察吗?
这只猫受伤了,后腿断了。
人类真是太迟钝了,丁未皱皱眉,按这样下去,不用两天,这只刚断奶的猫就会死掉。
他围着消防中队的院子转了几圈,他不可能堂而皇之地进去找到人家,说那猫的腿断了得治,而且他转到第二圈的时候,在院门口值班的武警就已经开始盯着他看了。
真折腾。丁未向四周看了看,悄悄往消防队后面的院墙边靠了过去。
"季骁,今儿是不是心情不太佳。"林梓躺在季骁的床上听着门外走廊上传来的猫叫。
"没。"季骁开了电脑准备上游戏。
"那个崔远航,怎么你姐一提你就脸拉得跟马似的,"林梓跟季骁关系很好,但这样一个能让季骁瞬间变脸的人,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太不给仙女面子了。"
季骁拿着鼠标的手顿了顿,他就知道林梓今天肯定得问这个事:"你家的马长这么帅?"
"别废话,跟我绕什么弯子呢,一听就不是姑娘,还怕我跟你抢么。"林梓往他凳子上踢了一下。
"我一个朋友。"
"……能一次把话吐噜完么,什么朋友啊,提都不能提?"
季骁把刚点开的游戏又关掉了,往椅子上一靠:"死了的朋友。"
林梓没再问下去,躺在床上不出声了,季骁也没动,就那么仰着头靠在椅背上。
沉默了一会林梓突然站了起来,拍了拍他:"那猫怎么不叫了?"
门外一直叫个不停的小猫没声音了。
"吃东西了?"季骁也站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摸到门边,把门开了一条缝往外看,刚看了一眼他就猛地把门拉开了,还吼了一声,"站着!"
放在走廊纸箱里的小猫已经不在纸箱里了,而是……被叼在嘴里。
林梓凑到门边一眼就看愣了,一只小黑猫正叼着那只小猫,脑袋冲着楼梯,看样子是正要溜出去,但可能是被季骁这一声暴喝吓着了,定在原地没动,一条前腿还抬着没落下去。
"猫……偷猫?"林梓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哪知道!"季骁盯着那只小黑猫,不敢有大动作,把吓跑了它。
小黑猫叼着那只小猫慢慢转过了头,琥珀色的眼睛跟他对视了一眼,他这回没犹豫,立刻认出了这是送沈瑜回家时碰到的那只猫,一模一样的眼神。
"这是……那天我们下水道里掏出来的那只猫吧?"林梓挨在他耳边小声问,"你看,尾巴都长一个样,都是尾巴稍有点弯着的。"
"咪咪咪咪,放下,"季骁没顾得上听林梓的分析,只想把沈瑜的猫拿回来,他慢慢蹲了下去,手在地上轻轻地敲着,"乖喵,把小小喵放下……"
白痴……
它当然不会把小猫放下,留在这里小猫就是死,它斜了这人一眼,还咪咪咪咪呢,它转过头叼着小猫就往楼梯口跑。
"我靠,"季骁跳了起来,一拽林梓,"快他妈追!"
第8章 愚蠢的人类!
季骁他们宿舍是在三楼,他跟林梓俩人追到楼梯口的时候,小黑猫已经顺着楼梯快跑到二楼了。
季骁对于小土猫并不执着,但他对拿回小土猫却非常执着,不为别的,就为这猫是沈瑜的,猫要在自己手上丢了,他强烈怀疑沈瑜会直接把他剁吧剁吧做成猫粮。
他趴在楼梯栏杆上向下看,小黑猫在二楼还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说不出来的含义,他总觉着自己被这只小黑猫鄙视了。
单论跑步,季骁绝对一流水平,但楼梯上跟一只猫赛跑,优势就完全不在他这边了,他刚往下跑了两级台阶,小黑猫已经直接从楼梯中间直接往下一跳,到了二楼。
季骁一看这架式就急了,出了楼就是中队的院子,树啊草啊种了一堆,要让猫跑出去了再想捉就基本没戏了,他一咬牙,手撑着栏杆翻了下去。
落在二楼楼梯上时,听到林梓在后面喊了一声:"季大爷好身手!"
"滚蛋!"季骁骂了一句,他跳下来的时候脚落在台阶边儿上,差点没扭了脚直接滚下去。
小黑猫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了,季骁往前一扑,想要拽住它他的尾巴,但小黑猫虽然没回头,却很灵活地向前一窜,往通向一楼的楼梯上蹦了过去。
季骁实在是没辄了,边往下跑边冲着一楼喊了一声:"一楼有没有人,帮抓着那只黑猫!"
"什么黑猫?"伍志军的声音从一楼传了上来。
"现在下去了,"林梓也跑了下来,"老大拦着!它偷了我们的小花!"
林梓百忙之中还临时替那只小土猫起了名字,季骁对于这个名字有点无法接受,这会却也跟着喊了一声:"它叼着小花呢!"
它蹦到一楼走廊上刚往楼道口一转,就看到走廊里有个人站在那里,挡住了它的去路。后面那两个消防队员已经追了下来,那个从三楼直接跳到二楼的家伙还顺手抄了个桶,喊着用桶扣住它!
用桶扣猫?
愚蠢的人类!都是笨蛋!
它想也没想,对着走廊里堵着路的人跑了过去,嘴里叼着的小猫一直很乖,只是它自己本身个子就不大,叼着这只猫这一通跑,牙和脖子都酸了,又不敢用力咬。
不管了!
"是这只吗?"伍志军正打算到院子里活动一下,刚出办公室就听到季骁和林梓大喊大叫的,这会看着这只叼着只小猫直冲着他飞奔而来的小黑猫,吓了一跳。
"是是是是!"季骁一连串地喊。
伍志军觉得有点头疼,他没捉过猫,而且他不知道这猫为什么看到他不躲,反而还直直地对着他冲了过来。
在他还没想好是用手兜着把小黑猫捞起来还是用脚拦一下的时候,小黑猫已经跑到了他面前,再接下去的事让几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小黑猫轻轻一跳,抱住了伍志军的腿,接着挥着小爪子很灵活地一路往上,顺着他的裤腿儿爬到了腰上,又从他抬起的胳膊下一蹬腿,稳稳地落到了他身后的地上。
等伍志军反应过来转过身的时候,小黑猫已经高高地竖着尾巴叼着小花消失在楼道口了。
"完了……"季骁追出去,中队的大院子里已经完全找不到那只小黑猫的踪迹,"沈瑜肯定要弄死我了!"
"这猫疯了吧,跑我们这来抢猫是怎么个意思啊!"林梓扒拉了一下旁边的草丛,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有点摸不着头脑。
"小花啊……"季骁拎着塑料桶很无奈地喊了一声,想想觉得这名字太村,于是又重新喊了一声,"花花啊……花儿啊……我靠,林大爷您起名儿的水平真不是一般的次!"
"毛毛啊——"林梓站在旁边跟着也喊了一嗓子。
"你俩抽什么疯!"伍志军跟了出来,"还有没有点儿正经了!回宿舍去都!"
"那是我姐的猫啊,我们家王中王的猫啊,老大,"季骁转身慢慢往回走,"她到时问我要的时候我拿什么给她啊。"
"就那种三色土猫,花鸟市场就有卖,你再给她买一只去。"伍志军看了看表,往门口值班室走过去,他女儿放学都自己上消防队来,他每天差不多到点儿就在门口等着。
季骁和林梓垂头丧气地回了宿舍,季骁收拾着走廊上空了的纸箱和一口没动的鱼肉拌饭,实在想不通那只小黑猫的行为是为什么。
"小花是母的,"林梓站在门边看着季骁收拾,"那只黑猫,上回我看了,是公的。"
"你想说什么,"季骁还沉浸在沈瑜对他弄丢了猫而百般折磨的想像当中,"它抢只小母猫回去做老婆么……"
"也不是没可能啊,虽然那只小黑猫看着很小,但总会长大的,未雨绸缪嘛。"
"……你真可爱。"
丁未很少受伤,而且新搬了家,没有任何能包扎这只小猫的东西,但他没有去宠物医院,价格太高,他没有那么多闲钱。
不过他可以去找苏癸,这个成天都会受伤的家伙,老鼠的日子在什么时候都不好过,所以苏癸那里各种药品齐全。
到苏癸家的时候还算早,没有到他出去遛达的时间。
"你怎么来了?"苏癸打开门让他进了屋,但很快又退了好几步,指着他手上的购物袋,"里面是什么!"
丁未没理他,把袋子放到桌上,从里面把小猫拿了出来,转过头看着苏癸:"有办法吗?它后腿断了。"
"你疯了吧!"苏癸看到他手上的猫就皱紧了眉头,"你拿只猫到我这来干什么。"
"我说了它腿断了。"丁未眯缝着眼瞅他,他知道苏癸怕猫,自己猫形的时候他也总躲得远远的。
"你让我救猫?你让我给一只猫包扎?"苏癸很不情愿,但又不敢直接反抗丁未,只得一边翻着药箱一边嘟囔。
苏癸虽然很怕猫,但还是很认真地把小猫后腿上的毛剃掉了,然后把断了的骨头复位,用一块很小的板子固定住。好在这只是一只刚断奶的猫,加上又饿又疼地已经很虚弱,也没怎么挣扎。
"你去哪捡的猫?"包好之后苏癸又退开了,跟这只猫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消防队。"丁未从袋里子里掏出一个猫罐头,起开了放到小猫面前,估计是腿上不怎么疼了,这只猫终于把鼻子凑到了罐头旁边闻了闻,开始吃东西。
"……你真疯狂,"苏癸愣了一下,居然上消防队去捡猫,"然后呢?"
"送回去。"丁未瞟了他一眼。
"你真是没事找事干,"苏癸叹了口气,"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消防员了啊?"
"哪个?"丁未用手指往猫罐头里戳了戳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你的救命恩人啊。"
丁未没说话,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人拎着个桶追着他的样子,啧,看上这样的人?太好笑了。
"小猫,"苏癸见他没说话,坐到墙边笑了笑,"你以前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丁未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一直以来心里想的就只有修出九条尾巴,别的他才没有功夫去想,他没有朋友,连熟人都不多,除去经常会见到苏癸,偶尔会打一架之外,他一整天连开口说话的机会都很少。
"没有,你呢?"丁未在苏癸对面坐下,盘着腿。
"当然没有,"苏癸挥挥手,眼神有点黯然,"猫至少还招人喜欢,你见过几个见了老鼠不躲的人,我想喜欢都没机会……"
"母老鼠。"丁未说。
"去你的,那你要不要喜欢桌上那只母猫啊!"苏癸白了他一眼。
"你想死。"丁未抬了抬眼皮。
苏癸顺着墙角往边上蹭了蹭:"你先说的。"
"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我的八条尾巴,你会不会许愿?"丁未托着下巴问他。
"会啊,"苏癸也托着下巴想了想,"我想回到很久以前,我还是一只真正的老鼠的时候,我宁可做一只老鼠,活个几年,也不要孤单地活这么久。"
"我才不会帮你,"丁未手指敲了敲下巴,"你要回去了,我一个人没意思。"
"……你真黑。"
孤单?
丁未把小猫带回家睡了一夜,想第二天一早把它悄悄放回去,但是他睡到中午才醒。
小猫已经把猫罐头吃光了,并且在他的地板上撒了尿,还在沙发面前放着的小地毯上拉了一坨屎。
丁未站在那坨屎面前愣了很久才叹了口气,把地毯拿到厕所去洗了,然后收拾好地板上的尿,抓起小猫出了门,得快点还回去。
他本来想直接叼着小猫过去,但大中午的,一只猫叼着另一只猫在大街上遛达太引人注目,所以他还是抱着猫到消防队门外,打算还是按昨天的路线进去。
刚刚靠近消防队的大门,突然听到里边传来了警铃声,他停下了脚步,有火警?他犹豫着是现在趁乱进去,还是等人走了再悄悄摸进去。
没等他想好,就看到两辆消防车鸣着笛从面街的车库里开了出来,丁未赶紧抱着猫退到路边的树下,怀里的猫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鸣笛声吓着了,不安地扭动着。
丁未用手指把它的耳朵捏住了。
消防车的车速很高,几乎是冲出车库的,路过丁未身边时,他抬头往车上看了一眼。
车很高,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看到了靠窗口坐着的一个人的侧面。
这个侧脸他已经很熟悉了。
"你刚饭还没吃完吧?"张新文看着坐在身边的季骁。
"刚吃了一口,还是青菜,早知道先夹肉吃了。"季骁笑笑,转头看着窗外,吃饭的时候出火场这种情况以前经常有,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这次着火的是个存放饲料的仓库,仓库……他心里隐隐有些不舒服。
大门外的树下站着一个人,一般情况下季骁也就是扫一眼,不会多留意,但那人手上抱着只猫,还是只三色的猫。
"我日,小花!"季骁喊了一声,头探了出去。
再看到抱猫的人时,他更惊讶了,是那个在咖啡馆打工的学生!
"什么什么!"林梓开着车不能回头看,只能大声问。
"我们扛出来的那个学生抱着小花呢!"车开得很快,转眼就拐了弯看不见人了,季骁把脑袋缩了回来。
"小花在他那?"林梓很吃惊,"你没看错吧,是不是没吃饭低血糖了。"
"肯定是他,"季骁很肯定,那孩子有一张很精致的脸,他印象很深,"……太神奇了。"
第9章 季骁的十万个为什么
季骁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的点儿了,虽说中午没吃饭,但这会已经感觉不到饿。
"小花!"林梓跟在他身后,一拐进走廊就看到了昨天被季骁放到角落里的纸箱里多了一只小花猫,"我没看花眼吧,真是小花!"
"挺神奇,猫罐头还有,你拿了喂它吧。"季骁很平淡地回应了一下,回了自己屋,坐在椅子上发愣。
他对仓库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今天看到被火和浓烟包裹着的仓库时,这种感觉尤其强烈,他在进入仓库时几次都想扭头跑掉。
仓库,烟,火,这些东西在他过去的几年里反复地出现在梦中,不断地折磨着他……每次夜里被恶梦惊醒,他都是全身冷汗,像是刚跑了几公里回来似的筋疲力尽。
季骁闭上眼睛,远航,对不起。
"你不洗澡啊?臭死了。"林梓喂了猫之后推门进来,手在鼻子下面扇着。
"您闻到的是自己的味儿。"季骁笑了笑,站起来拿出换洗衣服。
"我发现你今天不对劲,"林梓拍拍他,"以后别这么冲动,仓库里没有人,就算那个液化气罐子炸了,也不会有人员伤亡,你不管不顾地扛出来干嘛啊,咱都没搞清罐子的情况,万一炸了呢!"
"嗯,"季骁走出门,今天从火场一出来,他就已经被伍志军训了一顿了,说他逞强,他看了一眼纸箱里的猫,发现猫的后腿上居然打上了夹板,他回头看着林梓,"你弄的?"
"不是,回来就这样了,你说是不是那孩子把猫弄伤了啊……"
"应该不是,"季骁弯腰用手指戳了戳猫腿,"而且重点不是这个,重点难道不应该是猫为什么会在他那里么?"
"而且他还知道是我们这儿的猫?"林梓想了半天,"还有,他是怎么进来的……"
"先洗澡吧,一会问问值班室。"季骁看了看猫,这猫一夜没见,食欲倒是好了不少,俩人围着它,它也低着头一直吃个没完,难道昨天就受伤了,是疼得吃不下饭?
陆宽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把转学手续办好了,是市里一所私立高中,据说校风严明,升学率很高。丁未完全没有兴趣,他一直也没研究明白去这个学校上学,跟修尾巴有什么关系,每天跟一帮人类孩子在一块呆着,他想想就觉得烦躁得想掉毛。
"学费我会帮你交,你周末过来店里帮忙就行,"陆宽坐在办公桌后面,轻轻地来回转着椅子,"别老觉得烦,大叔让你去你就去。"
"他自己去过学校么。"丁未撇撇嘴。
"不知道,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已经是个大叔了,"陆宽笑笑,冲丁未挥挥手,"去准备一下吧,一会自己去学校报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丢人哦,小猫。"
丁未觉得陆宽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他能轻轻松松地把本来正常的谈话在结束的时候弄得让人无比搓火,在撩人发火这方面,没人能比陆宽更有成就了。
丁未没什么可准备的,他连书包都没有,直接就能出门。咖啡馆还没开始营业,两个小姑娘在店里忙着收拾,看到他出来打了个招呼:"丁未,去学校?"
"嗯。"丁未推了门出去,他不是个勤快的人,但这会儿却觉得在店里打扫卫生比去学校要有意思多了。
学校不近,他查了,坐公交车得要四十分钟。他考虑着是要坐车还是走过去,他很少坐车,公共交通工具上人都太多,所以去哪儿他都愿意跑着去,当然,他的活动范围并不大,他不是流浪猫。
顺着马路走了几步,丁未听到后面有人按喇叭,于是往旁边靠了靠,喇叭继续,他又让了让,让完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走的是人行道,于是有点恼火地回过头。
身后的马路边上,有人骑着辆摩托车跟着他,看到他回头,冲他笑了笑,还招了招手:"嗨!"
"找我?"丁未停下来看着他,对于三番五次碰上这人个,他已经懒得多想了,连感叹"缘份哪"的劲头都没了。
"嗯,我叫季骁,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季骁的车慢慢滑到他身边。
"丁未。"丁未提了提嘴角算是笑了。
"昨天拿着猫在我们中队外面的是你吧?"季骁一大早过来找他不是没原因的,他问过值班室,昨天没有外人进过中队大院,他对于一只断了腿的猫能自己认路爬回三楼宿舍走廊的事充满了怀疑。
"是。"
"小花是你放回去的?"
小花?丁未愣了愣,反应过来这是那只小猫的名字时,对于季骁能这么自如地说出一个土到大山深处的名字感到很是佩服。
"嗯。"他点点头。
"你怎么进我们中队院子的?"季骁腿撑着地,车子熄了火,他觉得跟这孩子说话有点费劲,除了嗯和是,多一个字都没有。
丁未这回连嗯都没有了,是啊,怎么进的院子?那当然是绕到后院墙然后蹦起来抠着墙缝噌噌噌就上去了,对于一只猫来说,一点儿难度也没有。
"还有,小花怎么会在你那里的?那只小黑猫是你养的?它会偷猫?小花的腿是你包的?你怎么知道小花是我们中队的猫?"季骁看他不出声,干脆把疑问全都抖了出来,说完之后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居然这么多疑点……
丁未看着他,眼睛又黑又亮,但似乎没打算开口说话,像是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吓着了。季骁也没说话,在丁未回答之前,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跟他对视着。
对了一会视之后,季骁有了新发现,突然知道那天在咖啡馆见到丁未的时候为什么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那对琥珀色的眸子浮现在他眼前,他看着丁未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我那天扛你出来的时候……你眼睛不是这个色儿吧?黄的?"
丁未迅速地扭开头:"美瞳。"
"美瞳?你睡觉戴美瞳,然后白天摘了?"季骁挺惊讶,还有这样另类的人,"真有性格……不怕伤眼睛么?"
丁未从来没碰到过问题如此之多的人,哪怕是有缘人看到他真身的时候,也没谁能比得过季骁这堪比十万个为什么的劲头。
"我……上学要迟到了。"丁未实在没法回答他的问题,直接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接着就听到这声音又靠了过来,季骁按了按喇叭:"你不是说你不上学么?"
丁未在这一瞬间实在有点忍无可忍,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按在了季骁摩托车的车把上,眼睛都瞪圆了:"你很烦人你知道吗!"
"……知道。"在丁未的手按上车把的时候,季骁感觉到了很明显的阻力,看不出来这孩子劲儿还挺大。
"那就闭嘴!"丁未在仪表盘上拍了一巴掌,扭头就走,这个人烦死了,实在是烦死了!
季骁乐了,真有意思,这孩子还发火了,自己一堆问题没有一个得到正面回答的都还没着急呢,他加了点油追了上去:"丁未。"
"走开!"丁未盯着前面的路快步走着,斜眼都不带往他这边斜的。
"不问了,"季骁笑笑,车超过了他,在路边停下,指了指后座,"上来吧。"
"干嘛。"丁未停下。
"你不是要迟到了么,我送你,上来。"
丁未没有说话,也没动。他没坐过摩托车,除了公车和地铁……还有马车,他没有坐过别的交通工具。
他有些犹豫。
说实话,在季骁让他上车的时候,他挺兴奋的,尽管他不喜欢现代化的东西,但摩托车的速度却让他很有兴趣,平时自己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这玩意儿快。
除非是从楼上跳下去,这也是他喜欢半夜里直接从阳台上往下蹦的原因。
全身的毛都被风吹起来的感觉,他很喜欢……虽然他现在没有毛。
"想什么呢?"季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怕我把你拐了卖掉么,小姑娘还值点钱,你又卖不上价"。
"闭嘴。"丁未看了他一眼,一咬牙下了决心,跨上了车。
季骁发动车子,一下窜了出去。惯性让丁未的身体猛地往后一倾,他赶紧伸手往前抓了一把,正好抓着季骁的衣服,狠狠拽了一下才算是稳住了。
"抓这儿,"季骁往前挪了挪,手背过来指了指从他屁股下边露出来的皮带子,"衣服都让你撕了。"
"哦。"丁未看了看,伸手抓住了。
大清早的风透着凉意从耳边滑过,丁未眯缝起眼睛,这种感觉太让人舒服了,他仰了仰头,头发都在风中飞舞着,让他有点想要喵喵叫几声的冲动。
咖啡馆开始营业之前,陆宽一般会到下面转上一圈看看,但今天他没有下去。丁未走了之后,他打开了电脑,系统提示有一封新邮件。
他进了邮箱,发件人是J,信没有内容,他皱皱眉,点开了附件。
几张照片在他眼前慢慢展开了,图很大,非常清晰,画面上的内容却让他一阵反胃,下意识地捂了捂嘴。
"操。"陆宽迅速把图片关掉了,想了想又把信也从邮箱里删掉了。
几张照片不知道是什么人拍的,在哪里拍的,但内容都差不多。死猫他见多了,但有人会把这样的照片发到他的私人邮箱,就说明这些死猫不是普通的猫。
它们是九尾猫,没有成型的九尾猫,跟丁未一样,还在修尾巴的猫。
陆宽站在窗前抽完了一支烟,又把窗台上种的花花草草细细地擦了一遍,穿上外套下了楼。
"老板出去?"小姑娘已经收拾好了店里的桌椅,正在吧台后面忙着,看到他往门外走,有些奇怪,陆宽很少出门。
"嗯,下午或者晚上才回来,你们辛苦。"陆宽应了一声。
季骁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的时候,丁未还在车上愣了好一会才下了车。
"没迟到,快进去吧。"季骁看了看,这孩子家条件还不错,能上这家私立高中。
这所学校季骁以前常来,因为他们家的太阳沈瑜高中就在这儿念的,他被家里要求每天要接送沈瑜,所以他天天下午放学都得一路狂奔着过来,在学校门口蹲守。
等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没这么好命了,老妈说,你就按学区吧,分到哪儿是哪儿。
"谢谢。"丁未冲他笑了笑。
季骁瞬间有点感慨万千的意思,他这还是头一回看到丁未脸上除去冷笑和假笑之外真正的笑容,小孩儿长得挺好看,笑起来眼睛一眯,还是弯的。
"别客气,没事我走了。"季骁挥挥手。
"等等……"丁未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回头喊了一声。
"嗯?"
"那个,你下午有空来接我么?"丁未看着季骁,或者说,看着季骁的车,"我想再坐坐这个。"
季骁的抱着胳膊,他没想到丁未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而且交谈不甚愉快的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手指在下巴上敲了几下:"凭什么?"
"那算了。"丁未很干脆地说了一句,扭头就往校门里走。
季骁乐了,这孩子什么臭脾气啊,他发动车子,冲丁未的背影喊了一声:"不出任务我就过来。"
第10章 九尾猫是什么
十点半中队接到报警,说是玉山大桥有个二十多岁的姑娘跳河了,季骁他们组出现场。
接到任务之前季骁坐在值班时里正跟糖泡泡发短信讨论新出的装备。
必须弄一套,那裤子是丁字裤。糖泡泡很有兴趣地给他发过来一条短信。
滚蛋,就是条短裤,你当老子没上线看过啊。
那上面是抹胸没错吧,颜色还能染,弄个豹纹的怎么样,夫君。
娘子,你是个loli,能不能不把自己往那方面打扮?我怎么碰上了你这么个货。
我胸大啊。
滚!
后面糖泡泡还发了什么内容过来,季骁没功夫看了,跟着林梓冲上了车,去玉山大桥。
"桥有多高?20米?"季骁上车之后问了一句,玉山大桥是市里三座跨江大桥里最大的,自打建成的那天起,就成为了自杀盛地,别人也许不知道,他们却很清楚,每个月至少有一个人从那里跳下去。
死了的不会通知他们,但没死,110又弄不上来的,就会找他们。玉山大桥两边的河堤都是水泥加大石块砌出来的,基本是直角,而且很高,就算捞到了人,想要弄上来也得有设备,这种时候就得季骁他们出任务了。
"18米吧,"张新文想了想,又叹了口气,"你说这姑娘这是干嘛呢,跳下去的勇气都有,活下去的勇气倒没了。"
"跳过一回就好了,以后都不会再想自杀这种事。"季骁揉揉脸,这种生死之间经历过一次的人,多半都会很珍惜后来的日子,比如自己。
这个跳河自尽的姑娘运气还不错,刚跳下去就有人发现了,没死成,但状态不好,110反馈过来的信息是这姑娘失去意识了,只是瞪着眼睛,完全没法配合救援。
"你们是不是得用绳子拉上来才行,现在水温还挺低的,冻这么一通我看那姑娘够呛啊!"一个警察跑过来。
"我下去,"季骁回头冲正在车上拿设备的林梓喊,"给我救生衣。"
"可能得多下去个人,"那个警察皱着眉,"俩救人的有一个也呛水了,另一个水性也不怎么样,现在我们下去了一个人,弄不上来啊!"
"我靠……"季骁愣了愣,想说这不添乱么,但没说出口,人家也是着急救人,林梓已经拿了救生衣和绳子下来,他拍拍林梓,"林大爷,咱俩下去。"
三月的河水还是很冷,季骁顺着绳子一滑进水里就打了个冷战,再看一直泡在水里的几个人,都是嘴唇发紫了。
季骁他们带下来三件救生衣,给那姑娘和俩救人的穿上了,姑娘脸色惨白,嘴唇也完全没有血色,眼睛瞪着,但没有焦距了。
"捆上。"季骁把救生绳扔给林梓,然后帮着一块托着那姑娘。
虽说已经在河堤边上,但水很深,季骁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只能勉强露出脑袋来,水里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水草,时不时地从他腿上滑过,弄得他老觉得水下面有人摸自己,慎得慌。
好容易林梓把绳子捆好了,季骁冲岸上喊:"再放一条绳子,这得有人托着上去!"
又有一条绳子放了下来,上面开始把姑娘往上拉,季骁一只手扶着她的身体,另一只手攀着绳子,这姑娘完全不动,要没人跟着上去,肯定会在河堤上磕伤。
"都……帮不了……我……"季骁吃力地攀到一半的时候,一直被他托着脑袋的姑娘突然说话了。
季骁没太听清她说什么,也顾不上仔细听,只是安慰她:"你没事了,咱们马上就上去了,没事了,坚持一下。"
"连……它都……帮不了我……"姑娘估计意识还是没有恢复,对于季骁的话像是没有听到,只是自己哆嗦着小声说着说,"九尾……猫……也帮不了……我……"
九尾猫?季骁皱了皱眉,这姑娘得赶紧弄上去,都说胡话了,他一边继续扶着这姑娘往上去,一边胡乱跟她说着话:"九尾猫啊……什么样的?"
"它也帮不了我啊……它说帮不了……"
好容易把这姑娘弄了上去,下面救援的人也很快都爬了上来,姑娘被抬上了急救车。看着急救车的门关上时,季骁突然发现在不远处的树下,安静地坐着一只猫。
他有点吃惊,一般来说野猫胆儿小,看到这种闹哄哄的场面都会躲开,这只猫却在乱七八糟挤满了人的现场静静地坐着,淡定得有点不可思议。
季骁想起了刚才那个姑娘说的话,九尾猫也帮不了我……
"收工!"林梓在身后拍了他一巴掌,"冻死我了,走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梓,他俩都全身湿透,这会儿小风一吹,有点透心凉了,他转身跟着林梓往车上走,再扭头向树下看的时候,却发现那只猫不见了。
九尾猫?这是个什么称呼?
回到宿舍洗完澡,季骁看到还呆在走廊那个纸箱里的小花正拿了爪子给自己洗脸,他走过去蹲到小花身边,用手指挑了挑它的尾巴:"你知道什么是九尾猫吗?"
小花没理他,趴回碎布上闭上了眼睛。
"看来你不是,"季骁笑了笑站起来,"你是瘸腿猫。"
林梓还在澡堂里磨时间,说是冻透了得好好烫烫,季骁有点无聊,回到屋里打开了电脑,又看了看手机上糖泡泡发来的信息:夫君,晚上上来帮我做豹纹抹胸。
季骁乐了,准备上游戏看看,在点开游戏的瞬间又停下了,先打开了浏览器,他想查查九尾猫是什么东西。今天如果没在乱糟糟的现场看到那只淡定的猫,他估计不会对那姑娘的胡言乱语这么上心,但在听到了这个新奇的词,又看到了猫之后,他就有些好奇了。
查到个九尾猫的传说,季骁看完之后有点发愣,这猫得有多郁闷啊,来回来去地长尾巴然后掉尾巴……这不应该叫九尾猫,这该叫苦逼猫,季骁关掉网页。
"季大爷,"林梓洗完了澡回来,直接进了他屋,"我下午出去买东西,你有什么要带的吗?"
"给我带……算了,不用,"季骁想起来答应了丁未如果没任务就去接他,"我下午可能也要出去,我自己买吧。"
"那敢情好,您这句话我听着分外亲切,"林梓一听就在他旁边坐下了,"帮我带剃须膏,洗发水,还有再买条烟……"
"然后您在我屋玩电脑,是吧?"季骁看他。
"必须是如此啊,好哥们儿!"林梓凑过来贴着他,"要赏你个香吻不?"
"排队去,"季骁推开他,把电脑让了出来,趴到床上,"我睡一会。"
丁未修出人形之后最痛苦的一天,就是今天。
他被老师领进教室的时候就觉得想扭头就走,一个班里几十个学生,齐刷刷都转脸来盯着他,这种感觉就跟展览似的让他想跑。
"自我介绍一下吧?"老师还很和气地看着他,脸上带着笑容。
自我介绍,刚你不都介绍完了吗!
丁未觉得人类的智力有时候真能低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但现在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只能配合,简单地说了一句:"丁未。"
老师还带着笑,等了半天才小声说:"没有了?"
"你不都说过了吗?"丁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到底还要说什么?
"……啊,那大家欢迎丁未同学。"老师有些尴尬,赶紧换了话题,带头鼓掌。
教室里马上响起一片掌声,丁未差点想抬手捂耳朵了,好在老师很快地手一挥,又指挥着大家停止了,然后给他安排了个座位,同桌是个戴眼镜的女孩儿。
这一天他是熬完的,上课的时候老师说的是什么他完全听不懂,趴在桌上一直昏昏欲睡。同桌这个眼镜妹很热情,每次他要进入睡眠状态的时候,就会用笔在他胳膊上戳一下:"丁未,认真听课哦。"
戳第三次的时候丁未忍无可忍,一把抢过她手上的笔,手指轻轻一捏,笔被捏断了,他看着一脸惊恐的眼镜妹,声音不大地说了一句:"别烦我。"
眼镜妹看着桌成变成了碎片的笔,一整天直到放学都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并且连周围的同学都没有一个过来跟他说话。
很好。丁未很满意这个效果。
放学的铃声一响,老师刚说完下课,丁未把书往抽屉里一塞就走出了教室,他多一秒钟也不愿意呆在这里。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他心里有点小小的期待,那个季骁,会不会来接他?
他真的很想坐摩托车,如果猫形的时候也能坐一次就好了,不用每次要享受这种速度的时候,都得大头冲下从楼上跳下来。
能大头冲上地被风吹透才是真享受。
出校门的时候丁未一眼就看到了季骁和他的摩托车,他正坐在车上腿撑着地低头玩手机。
丁未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冲季骁快步走了过去。
季骁把手机塞回兜里,一抬头就看到了丁未,这孩子走得挺欢快,他笑了笑:"出来得挺快啊……你书包呢?"
"没有。"丁未看他一眼,十万个为什么又要开始了。
"那你课本都放哪儿呢?"季骁拍拍后座,"上来。"
"放抽屉里。"丁未跨上车,看在有摩托车可以坐的份儿上,他压着脾气回答了。
"那你怎么写作业?"
写作业?丁未愣了,写作业是什么,今天他到是听到好几个老师都说了今天的作业是什么什么一堆,他也没细听。
"你不写作业啊?"季骁又回过头补了一句。
丁未本来就对学校里这套东西一脑袋浆糊,现在再被季骁的追魂夺命问这么一逼,很是烦躁,他为什么要写作业,他为什么要知道知道这些傻呵呵的人类屁孩子才做的事!
"关你什么事!"丁未冲着季骁的脸吼了一嗓子。
除了沈瑜,这是季骁第一次被人面对面不到20公分的距离怒吼,看着丁未瞪圆了的眼睛,他半天才回过神来,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得得得,不关我事,我送你回去。"
"直接回去?"丁未突然转变了语气,声音里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怒火,季骁被他弄愣了,这孩子到底什么脾气,这不到一秒的时间里又不生气了?
"你还想去哪?"季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倒是有,今天晚上他不值班,可以晚点回宿舍。
"不知道,"丁未有点儿郁闷,他来这个城市的时间不长,是因为他的猫客换成了陆宽他才过来的,平时的活动范围只在街心花园附近,别的地方他并不了解,他犹豫了一下,"我只是想坐车。"
季骁听着他的话,忍不住乐了,这孩子挺逗的,他发动了车子:"那行,我带你随便开吧,要不一会我带你吃饭吧?"
丁未想说我不吃饭转到天亮也成,但考虑到这么说可能会吓着季骁,于是点了点头:"嗯。"
对于这个前一秒还瞪了眼睛冲他嚷嚷,后一秒又立马乖乖听话的孩子,季骁有点无奈,这么有意思的孩子他还是头一回碰到。
挺好玩。
季骁开着车带着丁未沿着路胡乱开着,他得挑人少的路,因为他的车速只要稍微降一点,丁未就会靠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开快点儿行吗?"
他只能把车往小街和沿河人少的街上开,还得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丁未一直不是老老实实地坐着,一会往左边转转身子,一会往后仰一下的,弄得他挺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把这孩子给折下车去。
"你喝饮料么,"开了半个小时之后季骁看到一家奶茶店,"我渴了,咱俩停一会喝奶茶?"
"奶茶?"丁未没有喝过奶茶,他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但人家开车的渴了,自己也不好说不要喝了继续开吧,他有些不情原地在后面应了一声,"嗯。"
季骁把车停在路边过去买奶茶,丁未站在车边等他,他不想进奶茶店,人那么多,还不如在这里呆着看车……如果自己会开就好了。
丁未在车旁蹲下,盯着车轮出神。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过来,但不是季骁,他能听出来,这脚步声不是路人的,而是在他身后停下了。
接着丁未听到一个很温和的声音:"小猫,过来。"
第11章 怪脾气的小孩儿
这个人的声音丁未没有听过,是个陌生人,他讨厌别人叫自己小猫,尤其讨厌陌生人这样叫自己,而且……这人怎么知道自己是猫?
他站起来转过身,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男人双手插兜站在他身后,正冲他微笑着。
丁未没有说话,他不喜欢这人的笑容,比自己假笑的时候还要假,尽管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这样叫自己,但他不打算理会。
在他正要转身蹲下继续研究车轮的时候,男人突然从裤兜里抽出手来,冲他晃了晃:"小猫。"
丁未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他掌心里的一抹蓝光,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这种颜色的光他很熟悉,这是自己真身时的蓝色光芒。
每只九尾猫的颜色都不同,有些光芒也许只有微小的差别,但都是独一无二的,丁未对自己的光是什么样的颜色非常熟悉,不会弄错。
这种普通人不可能仿造出来的光芒,对于九尾猫来说,有着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要吗?小猫,"男人又晃了晃手,转身慢慢向一旁走去,"过来。"
丁未内心对这个人非常抵触,但那蓝色的光芒却让他有些不能控制自己,脚跟着那个男人迈了出去,男人笑了笑,回头看了他一眼:"跟我走吧。"
丁未没有说话,但脚步没有停,跟在男人身后慢慢顺着路向前走。
他很想停下,至少想要回头告诉还在买奶茶的季骁一声,但对于那抹蓝光的渴望却让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一步步往前。
有点不对,丁未皱了皱眉,有什么地方不对。
但停不下来。
季骁拿着两杯奶茶出来的时候,丁未不在车旁边了,他愣了一下,跑了?不是吧!莫名其妙带个孩子出来开着车满城乱转着玩,玩儿半道还莫名其妙把人给弄丢了!
他转圈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了已经距离自己四五十米了的丁未,他正跟在一个男人身后慢慢走着。季骁没顾得上多想,直接追了过去,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丁未!"
距离不算太远,季骁的声音肯定能让丁未听到,但他却连停顿都没有,还是之前的速度走着。而让季骁觉得奇怪的是,他这样喊了一嗓子,连街对面都有人看过来了,在丁未前面走着的男人却跟丁未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他感觉这事儿不对,追过去一把拽住了丁未的胳膊:"喂!"
丁未被他拽得身体晃了一下,终于停了下来,前面的男人似乎也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继续向前走了。
"啊?"丁未转过头看了一眼季骁,一脸茫然,像是刚从梦里被人突然叫醒。
"啊你叔啊,"季骁拍了拍他的脸,"叫你没听到?你要去哪?那人是谁?"
"……我不知道。"丁未皱了皱眉,季骁的十万个为什么迅速地将他的思维拉了回来,他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
"那位先生,等一下!"季骁看出了不对劲,往那个男人的方向快步走去。
男人停下来,回过了头,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着。
季骁今天出门没有特意换衣服,穿的是制服裤子和之前中队发的短袖作训服,他跟着那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没觉得自己帅气到会让一个男人这样看的,他清了清嗓子:"你认识刚才那个孩子?"
"不认识。"男人简单地说了一句,扭头就走。
"等等!"季骁想要跟上去,这人肯定有问题,他要问明白。
"季骁,"丁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透着平静,"算了。"
"算了?"季骁犹豫了一下,那男人已经快步走远了,他转身回到丁未身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看不出什么异样。
丁未从他手上拿过奶茶,喝了一口就往回走,真难喝……这种东西喝多了肯定脱毛!
季骁在后面还想说什么,但看着丁未的反应,这人没准是他认识的?因为某些不方便的原因所以不能跟他说?
"继续开?"丁未走到摩托车边上突然回过头笑了一下,眼睛又是弯的了。
"……好。"季骁实在搞不懂这个孩子脑子的构造。
季骁的摩托车是沈瑜送的,她上班之后攒了工资送给季骁的第一件大型生日礼物,季骁没开多长时间,平时没什么机会,而且也从没开车带过人。
这是第一次开这么长时间,一个多小时就这么在路上飞驰着,丁未还要求有速度,风吹得他脸都快麻了。
"找地方吃饭吧,太晚回家你家里人该说了。"季骁实在扛不住了,扭头冲后面喊。
"我没有家里人。"丁未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季骁有点吃惊。
"吃饭吧。"丁未凑到他耳边提高声音。
随便找了个小饭馆坐下来之后,季骁发现这孩子对于菜一窍不通,把菜谱递给他让他点菜,他研究了好半天又扔到了季骁面前:"看不明白,随便吧。"
"爱吃什么口味?"季骁拿过菜谱看着,小饭馆里这么直白的菜名儿都看不明白,这孩子是从来没在外面吃过饭么。
丁未手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鱼。"
"什么口味的鱼?"季骁看着菜谱继续问。
"是鱼就行,"丁未皱皱眉,"你怎么这么烦人。"
"因为你脾气太急了,弟弟,"季骁笑了笑,招手叫服务员,"能吃辣吗?"
"不。"
季骁点了条清蒸鱼,他很爱吃辣,但点的菜全是不带辣椒的,照顾一下这个怪脾气的小孩儿。丁未不喝饮料,而且一提饮料就一脸不耐烦加鄙视,他只好要了壶茶。
"好吧,就这些,够么?"季骁看着丁未。
丁未有些无奈,这个人始终一脸和气的笑容问着问不完的问题,他叹了口气:"嗯。"
他吃东西很少,随便几口就吃不下了,就算只点一个菜,也足够吃了。
"那现在能回答我早上的问题了吗?"
丁未有想掀桌子的冲动,他咬着牙瞪着季骁:"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罗嗦吗!"
"真没有,我平时不罗嗦,"季骁看着丁未瞪圆的眼睛和紧紧抿着的嘴唇,有点想笑,"你要把问题都回答了,我也没这么多问号了不是。"
"……好,"丁未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让自己平静下来,好把话编圆了,但沉默了一会他又有些不好意思,"你早上问我什么了?"
他是真记不清季骁早上问的具体问题了,只记得大概是关于他和那只小土猫。
"那只来我们宿舍偷小花的黑猫,是你的吗?"季骁也不知道他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很好脾气地又重新开始提问。
"嗯,是我的,"只能这么回答了,丁未托着下巴,"你能不叫什么小花小花的吗,土得厉害。"
"不是我起的名字,林大爷起的,"季骁笑笑,喝了口茶,"他就这点水平了,小黑猫肯定就叫小黑。"
"闭嘴!"丁未皱着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小黑?小黑?
季骁已经习惯了丁未忽喜忽怒的说话方式,但这拍在桌子上的一巴掌还是吓了他一跳,往椅子上靠了靠:"又没叫你小黑……"
"你还问不问?"丁未看着他。
"小黑……猫,是你养的,然后呢,它为什么要去偷小花?"季骁小心地又问了一句。
"我怎么知道。"丁未斜着眼看他,这次回答得干脆利落。
"……好吧,那小花腿断了是你包的?"
"嗯。"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季骁其实还想问你家小黑是怎么知道中队宿舍里有只断腿猫的,但看到丁未半眯缝着的眼睛里写满了烦躁,他担心丁未刚才是拍桌子,一会没准儿会往他脸上拍,只好忽略这个问题,"你怎么进的我们中队?值班室说没有过访客。"
丁未就知道季骁会问这个,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让猫叼进去的。"
嗯,这个回答多完美,猫叼出来的,自然还是猫叼回去的。
这回轮到季骁眯缝眼睛了,他眯缝着眼睛看着丁未,想判断一下这句话的真实性,要说一只狗,他还能相信,一只猫?
"你驯过小黑?不,小黑猫?"
"刚才那个不是最后一个问题么,"丁未提醒他,脸上表情很坦然,"回答完了。"
"成,答完了,"季骁笑了笑,"你这小孩儿挺逗。"
季骁吃饭的时候基本不说话,在家里他的受重视等级虽然低得如同太空残骸,但家规却一点也不含糊,吃饭不让说废话是他家的规矩,还有诸如勺不许碰到碗发出声音,不许吧叽嘴,不许逮着一个菜吃等等等等……
吃饭的时候除非是别人先开口说话,否则他能一顿饭沉默到吃完。
丁未吃饭也不出声,安静得如同一只猫,季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丁未像猫的这种想法,也许是这几天围绕猫的事儿挺多,但现在丁未低着头安静吃鱼的样子,就是给他这种感觉。
特别是他吃鱼吃得很熟练,放在骨碟里的鱼刺干净得不带一点渣子,跟洗过似的。
俩人安静地吃饭了一顿饭,一句话没说,居然也没觉得尴尬。
"吃饱了?我看你没吃多少。"季骁看到丁未放了筷子,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丁未摸了摸肚子,又按了按:"饱了,鼓的。"
"吃猫食呢你,"季骁看着他的动作有点想乐,"我十来岁的时候就是头牛,怎么吃都不饱。"
"还开车么?"丁未没接他的话。
"……你,"季骁有点儿无语,"快九点了,我送你回家吧,下次再开。"
"哦。"丁未也没强求,点了点头。下次就下次吧,虽说这次还没过瘾,但回家以后可以再从阳台上跳下去玩一会。
"你家住哪?"季骁结完帐站了起来。
"街心花园后面。"
"啊,那跟我家很近,"季骁突然想起来上回接沈瑜的时候在路上看到的小黑猫,"我上回送我姐回家的时候可能看到你家小黑猫了,那猫傻了巴叽的,没想到还能干出这些事……"
丁未强忍着在季骁脸上挠一爪子的欲望,盯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饭店。
季骁把丁未送到街心花园后门,丁未就不让再送了,让他停在了路边。
"送你到楼下没事的。"
"不,我要散步。"丁未说话一直不太委婉,听着有点冲,好在季骁已经习惯了,真不知道这孩子平时跟别人说话是不是也这个德性。
"那行吧,那我走了,要不要留个电话号码?"季骁想了想。
"不,"丁未没犹豫,他不喜欢手机,也不喜欢随时能被别人找到的感觉,"我想坐车就去消防队找你,谢谢你今天带我玩。"
丁未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季骁在原站看着他的背影半天才发动了车子。
听着身后摩托车的声音渐渐远去,丁未往四周看了看,没人,于是闪身进了路边的树影里。
小黑猫从树影里蹦到了路灯下。
人形了一天,它已经憋坏了,要不是因为有摩托这么好玩的东西,它才不会又挺了那么长时间。它颠颠儿地小步蹦着,尾巴惬意地在身后轻轻摆动,爪子在地面上一下下按下弹起的过程让它很是享受。
不过它没享受几分钟,蹦到自己住的那栋楼的楼下的时候,它看到楼道口停着一辆车。
黑色的,车牌上的四个连着的数字6它印象深刻,这是陆宽的车。
讨厌的人!
它看到了正坐在驾驶室里抽烟的陆宽,跑过去两下蹦上了车头,一步一蹬腿儿地走到前挡风玻璃面前,爪子在引擎盖上狠狠地挠了几下,然后隔着玻璃看着陆宽。
陆宽把烟头扔出窗外,开了车门下车,伸手就捏住了它脖子后面,没等它挣扎,就把它塞进了自己的夹克里,然后拉上了拉链。
它很恼火,这是什么意思!奋力挣扎了半天,它在衣服里差点没分清上下,半天才顺着衣服爬到陆宽的领口,把脑袋探了出来,用力弹了弹耳朵,以示强烈不满。
第12章 九尾猫并不完美
陆宽一直觉得丁未除了对尾巴很执着,对人类很抵触之外,没有什么地方还能看出他是一只九尾猫了,特别是当他看到小黑猫颠着步子竖着尾巴从路那边蹦出来的时候……
这样一只看不起人类,又嚣张脾气又臭而且一点也不屑于自我保护的九尾猫,不知道大叔看上它哪一点了,一直念叨这是只很有灵气的猫。
陆宽叹了口气,把从他衣领探出了一个脑袋,并且用爪子很不耐烦地扒拉着他衣服的小黑猫按回了衣服里:"等会儿上去了你再出来。"
"你有病吧!"丁未看着坐在他屋里慢悠悠喝着茶的陆宽,他刚被塞在衣服里闷得心烦意乱,"不就是上个楼么,非得这么上来?"
"小猫,你到处跑没关系,你每天凶巴巴的也没关系,"陆宽放下杯子,"但你能不能在猫形的时候看起来更像猫一些,你懂不懂点自我保护?就你刚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
"不懂,"丁未斜眼看他,"我为什么要装成一只傻猫。"
"别对自己太自信了,"陆宽笑了笑站起来,"别再干出猫不会干的事,比如去人家部队偷猫再送回去这种事,这不是猫能干出来的……"
"你跟踪我?"丁未声音很冷,手在茶杯上轻轻捏了一下,杯子发出细细地"喀"一声,一条裂纹沿着杯口向下延伸开了,他眼睛没有看陆宽,只是盯着裂纹,"你真的让人讨厌。"
"这不是重点,"陆宽抱着胳膊,丁未的确不弱,但也得看面对谁,不是所有人都是茶杯,"我没本事跟踪你,普通猫我想要跟踪都困难……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没告诉我的。"
奇怪的人?丁未皱了皱眉,想起了奶茶店外面碰到的那个人。
"今天碰到一个。"丁未看着陆宽,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了刚才那种冷冰冰的语气,他生气得集中精神,一分神气儿就消了。
"说说。"
"一个男人,长什么样不记得了,他手上有我的颜色,"丁未又想到了那人手心的一抹蓝光,心里又有些乱,"他知道我是猫。"
听了这话,陆宽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嗯,然后呢。"
"要我跟他走……"
"你就跟他走了是吧?"陆宽知道九尾猫对于那些光的渴望。
"嗯。"丁未点点头。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被人叫回来了。"
"最近小心些,"陆宽沉默了一会,打开房门准备离开,"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你以为的那么弱小,九尾猫并不完美。"
"这人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丁未冲着陆宽的背影问了一句。
"我还没弄清。"
九尾猫并不完美?啧,还有比人类更不完美的物种吗。
季骁回到宿舍的时候林梓正在他屋里玩电脑,走廊上的小花已经睡着了,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又继续睡。
"林大爷你要的东西扔你屋了,"季骁过去开始推林梓,"您回屋吧。"
"不嘛。"林梓看都没看他一眼,扭着上身捏着嗓子回了一句。
"靠,你真不要脸。"季骁被他这动静弄得身上一阵发麻,躺到了床上。
"半小时,你坚持一下。"
"随便。"季骁想想晚上也没什么事,也不一定非得上线,就是糖泡泡的豹纹装备还没帮他弄好,他摸出手机给糖泡泡发了条短信,明天有空再帮你弄豹纹吧。
随便,我今天也没上呢。糖泡泡很快回了过来。
这让季骁有些奇怪,糖泡泡除去晚上睡觉时间,一般都会在线,季骁一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能有这么多时间玩,今天居然没上线?
你居然还有一天不上线的时候。
公会的人在说同城聚会的事,不想去就下了。
糖泡泡难得如此正经地说话,季骁还有点不习惯,公会闹着要同城聚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看来今天是正式提上日程了。
为什么不想去?
你去么?
我去你就去么,真贤惠。
谁去老娘都不去,夫君,你失望吗。
靠,都认识多久了,聚会见个面不是挺好的吗?
以后再说吧。
糖泡泡回完这条就不再回短信了,季骁拿着手机发了一会愣。其实他一直觉得糖泡泡挺奇怪的,认识两三年了,也算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平时也能聊到一块,季骁的手机号早就给过他,但他手机号却是去年年底才告诉的季骁,并且从来不接电话,只发短信。
"没准儿还真是个姑娘……"季骁躺在床上说了一句。
"想姑娘了?"林梓接过话头。
"不行么,春色正浓。"
"咱们想姑娘容易,处姑娘难啊,哎……"林梓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胳膊,"你没看那天文哥女朋友又跟他闹呢,我看差不多要黄了。"
"张新文就是脾气太好,拿不住那妞,"季骁啧了一下,张新文比他们大几岁,找了个没到20的小女朋友,"再说了,他俩代沟堪比马里亚纳海沟,人家妞玩劲舞,而且功力深厚,键盘都拍烂好几个了,他呢,上网就看看新闻,人如其名,这能不闹么。"
"姑娘还是得找成熟的,"林梓转过身坐着,手指在季骁腿上戳了戳,"比如……"
"你给老子打住,"季骁一下坐了起来,他跟林梓太熟了,知道这家伙这会儿想说什么,"沈瑜绝对不能找消防员,绝对不行。"
"靠,我还没说呢。"林梓乐了。
"你最好别说。"季骁也乐,他到不是觉得沈瑜条件好,消防员配不上她,他就觉得这工作太辛苦,危险性也大,不能让沈瑜遭这个担心受怕的罪。
"季大爷,您这情操,以后是不是也不打算找老婆了?"
"没细想过,我再发育几年再说,"季骁站起来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走廊里睡觉的小花,"没准儿过两年我就转业了。"
"拉倒吧,我怎么觉得你有在咱消防扎根到地老天荒的意思呢,"林梓看着季骁的后脑勺,他看不出季骁对消防员这份工作有多热爱,但季骁出火场时的那种不要命的劲头实在是中队里没人能比的,"三等功立两回了都。"
"这不一样,林大爷你觉悟还得再往上提提,这是……"季骁想了想,没把后面两个字说出来。
这是救赎。
丁未没被安排去上学之前,每天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来去陆宽的咖啡馆帮忙,现在每天要起个大早实在让人忍无可忍。
昨天用手机设闹钟,他折腾了半小时才弄好,早上闹钟响的时候他吓得直接跳了起来,一下窜到了床脚,太响了!而且他还半天都没弄清怎么把这个惊心动魄的铃声关掉,只好把手机放到枕头下按着。
按了一会,终于不响了,他才慢吞吞地下了床。
烦死人了。
丁未看着镜子里睡眼惺忪一脸倦容的自己,大好的睡觉时光居然要傻呵呵地跑去上课,脑子都还没休息够就要去上课,难怪那些孩子看上去都愣兮兮的!
他回到卧室窗衣服,刚进屋,手机的闹铃又响了。
"搞什么!"丁未跳上床按着枕头,怎么响个没完了?
好容易铃声才再次停止了,他松了口气,回身慢慢开始穿衣服,校服。
昨天领到校服的时候他就一阵郁闷,居然会有人会用这种傻蓝色的运动服做校服……丁未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还有两天就到16号了,大叔明明知道他找修尾巴的地方需要时间,为什么又偏偏在这个时候逼着他穿着这样的东西去上什么学?
在套上衣服的时候,手机居然又在枕头下响了起来!丁未这回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扑到床上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挥手把还唱在欢唱的手机直接扔出了窗外。
然后走到窗边竖着耳朵听了听,这回安静了,丁未很满意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今天没有人送他去学校,走在路上的时候丁未很怀念坐在季骁摩托车后面的感觉,可惜他不可能每天都让季骁送。他选择了走路去学校,公车太挤,他光是看到车上前胸后背都贴在一块牢不可分的人堆,就一阵头晕。
到学校的时候基本是掐着点进的校门,刚在教室里坐好,早自习的铃声就响了。
"丁未……"眼镜妹看了他一眼,大约是对昨天丁未捏碎她笔的事还有些后怕,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你还没交作业。"
交作业?丁未扫了一眼眼镜妹桌上的几撂本子和练习册,原来作业是前一天晚上写了第二天要交的东西,他每天白天都浪费在这个教室里,然后还要把晚上的时间也搭上?太好笑了,丁未手托着下巴:"没写。"
"没……没写?你没写作业?"眼镜妹有些吃惊,"哪科的没写?"
"都没写。"丁未看了看黑板上的课程表,把书从抽屉里拿出来扔在桌上。
"那……你,要抄吗?"眼镜妹是组长,本组的作业还没收齐,作业下了第一节课才会送去老师办公室,所以不少人还在抄作业。
丁未觉得眼镜妹很热情,他抹不开面子,于是拿过一个本子翻开,那就抄抄吧……但他只往上面看了一眼就立刻把本子扔了回去:"不抄。"
抄你个大头啊!这么多字!密密麻麻地看得他心里一阵窝火。
"可是……"眼镜妹大概是没见过不写作业还这么嚣张的人,这人长得也不像个坏学生,她还是小心地想要劝一下。
"别烦我。"丁未趴到了桌上,他要睡觉。
早自习没有老师,班长站在讲台上带着大家读课文。丁未趴在桌上用手捂着耳朵,这种几十个人一起拖着声音有气无力地齐声让他想骂人。
他想睡觉,想趴在窗台上晒太阳,想躺在草地上挠痒痒,他究竟是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受罪?
丁未实在有些无法忍受,他修出人形之后就一直自由自在地生活着,没有遭过这份罪,他猛地抬起头,动了动椅子,想要出去呆一会。
没等他站起来,身后传过来一个女生的尖叫"啊——",这声音在和尚念经一样的朗读声中脱颖而出,划破了沉闷的空气。
随后就是一片女生的尖叫,夹着桌椅被掀翻的声音和男生们透着兴奋的叫喊:"拦住!拦住!别让它跑了!"
丁未皱皱眉转过头,发现他后面的两排学生已经全都乱了套,还有男生站到了桌上,女生都在往教室前面跑。
丁未只用了不到一秒就立刻判断出了骚乱的原因。
他听到了一只老鼠微弱的叫声。
他站了起来,很快在众多的人腿和桌椅腿中间找到了那只老鼠……普通的灰老鼠,跟苏癸一个品种,只是没有苏癸干净,毛也有些脱落了。
没等丁未看仔细,一个男生也发现了目标,从桌子跳了下来,狠狠一脚踢在了老鼠的肚子上。老鼠被这么多人吓着了,没有躲,被踢得飞了起来,砸在教室的墙上,又摔回地板上。
丁未不喜欢老鼠,但却从来没有真正捕杀过老鼠,跟苏癸也只是玩玩捉了放放了捉的游戏。
在老鼠被踢飞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猛地一抽,老鼠的肚子很圆,它怀孕了。
老鼠摔到地上之后艰难地蹬了好几下腿才翻过了身,顺着墙角想要跑出教室,但它明显被踢得不轻,行动非常缓慢。
"别让它跑了,"男生在女生的尖叫中格外地兴奋,纷纷跳过桌椅围了过来,"踢死它啊!"
一个男生冲到了墙角边,拦住了老鼠的去路,接着对着老鼠又是一脚,这脚踢得不是太有准头,有点偏,但还是踢到了老鼠的脑袋,它被踢得在地上滚好几米才停下。
"直接打死就行了啊……"眼镜妹缩在丁未旁边,颤着声音说了一句,可惜声音太小,除了丁未,没有别的人听到,"别这么玩了……"
丁未看着侧卧在地上的老鼠,老鼠无助而惊慌地向四周看着,那种眼神让他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脑子里回响着苏癸那句带着淡淡伤感的话。
猫至少还招人喜欢,老鼠呢……
第13章 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
十六七的男生,大部分都处于一个半傻逼的状态,就像没长齐毛的小公鸡,扑愣着翅膀在小母鸡面前打架,逞能什么都是经常的事。
一只把小姑娘们吓得纷纷尖叫躲避的灰老鼠在自己的脚下像皮球一样滚来滚去,让他们某种程度上得了极大的满足。
踢了老鼠第一脚的男生叫胡飞,他是班里的体育委员,算得上学校的体坛一根草。在女生们或兴奋或害怕的尖叫声中,他向那只已经不太能动弹了的大肚子老鼠走过去,考虑下一脚该往哪个方向踢,是踢到女生堆里还是再往墙上踢一脚。
"胡飞别踢爆了啊!"旁边有男生喊了一嗓子,引起一阵哄笑。
胡飞瞄了瞄老鼠的肚子,踢到墙上吧。
在腿向前猛地踢出去的瞬间,胡飞觉得眼前花了一下,接着脚背上一阵巨痛传来。
"操!"胡飞喊了一声,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发现自己已经踢了起来的右腿被人踩回了地上,那只脚现在还踩在他的脚背上,疼得他有些冒汗。
"疼么。"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一句。
胡飞抬起头,看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面前的这个人,那个新来的转学生。
"你他妈让开点,"自打昨天丁未进教室他就看这人不顺眼,他看不惯丁未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拽个屁呢,他推了推丁未的肩,想要从他脚下把自己的脚抽出来,但没成功,丁未踩得很结实,疼得厉害,他咬着牙,"我还不想揍新来的。"
"你揍一个试试,"丁未眯缝了一下眼睛,眼角扫了扫他,"真不用客气。"
"算了算了,"有人过来拉架,早自习时间要打起架来,全班都没好果子吃,"胡飞别跟新来的置气……丁未你也算了吧,不就打个老鼠么,玩玩儿而已,大惊小怪的干嘛。"
丁未本来没有烧到顶的怒火被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玩玩儿?而已?他挑了挑眉:"我也就是玩玩儿而已。"
"操!你没完了是吧!"胡飞被丁未轻蔑的眼神激怒了,不教训一下这个新来的他顺不下这口气,"地上这老鼠是你妈还是你爸啊!"
胡飞这句话尾音还没出全了,就觉得自己脸上猛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他眼前一阵发黑,耳朵里嗡响成一片,整个人站立不稳,摔到在地上。
而且丁未踩着他的脚却并没有松开,他倒地的巨大惯性让脚腕子一阵钻心的疼痛,脚被狠狠地扭了一下,他忍不住惨叫了一声:"啊——"
全班都安静了下来,愣了一小会儿之后,几个男生冲了过来。他们有些惊慌,不是因为胡飞被丁未一个耳光就扇倒在地,而是因为他被扇了一巴掌的那半边脸居然开始不断地渗出血来。
"你手上有什么!"一个男生转过脸冲丁未喊。
"关你屁事。"丁未退了一步,移开了还踩着胡飞的脚,弯腰捏着地上老鼠的耳朵拎了起来,也没再看还躺在地上的胡飞,往教室门口走过去。
看着丁未一点没犹豫地直接用手拎起了老鼠,围着的学生都赶紧退开了。
丁未出了教室直接下了楼,走到了学校操场边的树林里,把老鼠放在了草丛里,然后蹲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它。
老鼠一直在发抖,眼神里透着绝望,腿一直在轻轻地蹬着,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再移动了。
这老鼠没救了,丁未叹了口气,伸出手,用手指捏着它的脖子,轻轻一掰,老鼠抽了一下就不再动弹,只有眼睛还瞪着,有些空洞。
丁未站起来,到水池边仔细地洗了洗手,慢慢地走回教室。
其实猫也有玩弄猎物的习惯,玩累了就吃掉。只是,刚才那人并不是为了吃,如果他们肯吃,他就不管。
丁未咬了咬嘴唇,可能也不一定,他眼前不断地晃动着苏癸的影子,这个跟他时好时坏一块渡过了一两百年的家伙。
回到教室的时候丁未看到老师正扶着胡飞往外走,胡飞左脸上全是血,单腿一下下跳着。
"丁未!你怎么回事?"老师一抬眼,看到了站在教室外面一脸淡然的丁未,再看看胡飞脸上挺吓人的四道血口子,"你中午放学不要走,到我办公室谈谈!"
丁未本来想用中午的时间找个没人的地方晒晒太阳,看老师这个样子,估计是晒不成了,他侧身从老师身边走进了教室:"嗯。"
莫名其妙的人类。
"那只老鼠呢?"眼镜妹等他坐下了才轻轻问了一句。
"死了。"丁未随便抽了本书拿在手上胡乱翻着。
"死了?你给它安乐死的吗?"
"嗯。"
"……挺好的,"眼镜妹犹豫了一下,"那样太残忍了。"
"嗯。"
"不过,你也不用打胡飞的,他都出血了,肯定会要你叫家长了,"眼镜妹有点担心,"而且如果他破相了,说不定他家里还要找你呢……"
"叫家长?"丁未愣了一下,什么叫做叫家长?
"丁未,你这才刚来学校第二天,就出这样的事,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用什么东西把人家脸划成那样的,你说!"老师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丁未,真没想到这个长得挺乖巧的孩子下手会这么狠,校医已经把胡飞送去医院,他脸上的伤有几个地方挺深,要缝针。
"手。"丁未回答。其实如果不是胡飞那句话激怒了他,他本来没打算动手,就算动手,他也没想要用爪子,伸出爪子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只有很生气的时候才会伸爪子。
"手能伤成那样?你觉得说出来谁会信!"老师一把拉过丁未的右手,看着他修剪得很整齐的指甲,指甲很短,都跟指尖平着,根本不可能划出那样的口子。
丁未皱皱眉抽回手,没有出声。
老师也没多说什么,手一挥:"不愿意说是吧,没事,明天叫你家长来学校!我倒要看看你家长怎么解释!"
丁未走出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有点犯愁,他哪来的家长?他的父母早就死了,他甚至已经不记得父母的毛是什么颜色的了。
找陆宽?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打消了,他受不了陆宽那个德性。找大叔?也算了吧,他不知道大叔平时在哪里,而且大叔那个样子来学校都不够让人看的……苏癸?苏癸看上去比他还小。
丁未烦躁地脸冲下趴到桌上,鼻尖顶在桌面上,好烦。
快点修出九条尾巴吧,这样的日子一天也不想过了。
这个月是消防安全月,季骁他们中队几个组每周都要轮流去周边的学校里给学生做消防演习,今天做完演习回到宿舍都快到下午吃饭的点儿了。
今天食堂弄了红烧肉,他跟林梓拿了饭盒很是雀跃地往厨房奔去。
"季骁,"刚进食堂他就被值班室换班过来吃饭的同事叫住了,"外边有个小孩儿找你。"
"小孩儿?我哪认识小孩儿。"季骁满心想着红烧肉。
"快去,小男孩儿,说找季骁。"
季骁愣了愣,丁未?他把饭盒塞到林梓手里:"林大爷帮我打饭,荤菜只要红烧肉,别的你看着办,我出去看看。"
季骁小跑着穿过中队的院子,一出大门就看到了正坐在路边栏杆上晃着腿的丁未。
"怎么想到跑我这儿来了,"季骁走过去,"放学了?"
"嗯。"丁未从栏杆上跳下来,落地很轻,没有一点声音。
"吃饭了么,"季骁手往回指了指,"今天我值班,没办法带你出去玩,要不要到我们食堂吃饭?"
"有鱼么?"丁未看着他。
"今天是红烧肉。"季骁乐了,这孩子就认识鱼了,而且让他去食堂吃饭,居然一点没推辞。
"那算了,我想吃小鱼干,"丁未很久没有吃到可口的小鱼干了,想起来就有点馋得慌,"就是那种烤的很香很酥的,黄灿灿的,鱼皮有一点脆脆的……"
"我妈会做,我周末回家让她弄点给你吃得了,看你馋的。"季骁笑笑。
"好,"丁未点点头,想起了来找季骁的原因,"还有件事……你明天能去一趟我们学校吗?"
季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孩子肯定在学校惹事儿了,他自己当年就这样,惹了事儿之后把周围的亲戚邻居挨个拉到学校去,分别担任过他的叔叔,舅妈,表姨和姥姥……等等职位。
"你干什么坏事儿了?"季骁笑了笑,胳膊搂过丁未的肩,低头问他。
丁未不习惯被人碰,季骁这个很自然的动作让他差点一爪子拍过去,但忍住了,他现在有求于人,好在季骁身上的味道他不讨厌。
"没有。"丁未没觉得今天挠了胡飞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那你不敢叫家长?"
"我没有家长,"丁未有些郁闷,他真是没什么"家长"可叫,"我家里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季骁有点惊讶,那天丁未说他没有家人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着丁未的侧脸,"你爸妈呢?"
"死了啊。"丁未这个回答到是很实在,的确是死了,而且死了很久了。
季骁一下觉得心里堵得慌,沉默了一会拍拍丁未的后背:"明天上午去还是下午去?"
"老师没说,只是让明天,你有空吗?"丁未能感觉到季骁的心情,他本来想说其实不用难过,父母他早就不记得了,但又觉得正常人类可能不会这么说。
"有,明天我们组休息,我上午直接去吧,"季骁觉得自己突然能明白丁未的脾气为什么这么怪了,一个没有父母独自生活的半大孩子,估计性格都好不到哪儿去。
"谢谢,那我走了。"丁未转身准备走。
"不跟我在食堂吃了?"
"不吃,又没有小鱼干。"
季骁笑了笑:"那你现在总能把电话号码给我了吧,我妈做了小鱼干,我打电话找你。"
"我的手机……"丁未想到早上把手机从窗口扔出去的那一下就神清气爽,"从17层扔出去了,摔碎了。"
季骁看着丁未一脸开心地说出这句话,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那我怎么联系你?"
"我找你,"丁未挥挥手,"明天在学校等你。"
丁未睡觉都是人形,因为他怕冷,三四月的气温到了晚上还是挺凉的,猫形睡觉蜷成一个团还是会觉得冷。
今天早上没有闹钟吵他了,但他还是按时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蒙在被子里,他没有蒙头睡觉的习惯,有点憋气,他蹬了蹬腿,把脑袋从被子里探了出来。
……枕头好大。
真舒服,他弹了弹耳朵。
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黑猫一下从被子里窜了出来,蹦到了枕头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发了好一会愣,爪子伸出来缩回去,再伸出来再缩回去折腾了几下,才确定了自己居然在睡觉的时候居然变回猫形了!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太不可思议了,它抬起两只前爪扒拉了一会儿自己的耳朵,然后跳下了床,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然后慢吞吞地走进客厅。
走了几步它就停下了,偏着脑袋定在了原地。
出问题了。
它又小步蹦着往前走了几步,再停下,真的出问题了!
这种突出其来的变故让它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尾巴绷得笔直,尾巴上的毛也全炸着,天哪!
天哪!
它愣了很长时间才仰起头"喵——嗷——嗷——"地叫了一声,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显得颤音十足。
它变不回人形了!
第14章 丁未的叔叔姓季
季骁有早起的习惯,每天无论是休息还是上班,他都会六点多起来跟林梓到院子里跑几圈,尽管平时他们都有训练,强度还不小,但用林梓的话来说就是"单身汉没别的优点,就是精力旺盛"。
今天跑步的时候伍志军的闺女还凑热闹跟着跑,小丫头今天感冒了没去学校,被伍志军带到中队来呆着。小丫头跟在季骁身后,一边跑一边还念叨:"季骁,你腿还挺长的。"
季骁在前边儿差点没摔了,回过头看着这个两个月前才刚满8岁的小姑娘:"你叫我什么?"
"季骁啊,我不一直管你叫季骁么,"小丫头白了他一眼,"难道你想当哥吗,你叫我爸还叫哥呢,这不差辈儿么。"
林梓在前面笑得不行,停下来看着她:"伍小慧,你看我腿长么。"
"别跟小孩儿似的,看到别人受表扬了就非得来凑个热闹,"伍小慧扫了一眼林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啊。"
林梓被她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冲着正要进办公室的伍志军喊了一嗓子:"老大,你确定你家丫头只有8岁么!"
"这丫头长大了了不得,人精。"林梓乐了,继续往前跑。
"季骁,"伍小慧又跟了上来,季骁只得放慢脚步,她追上来并排着跑,还把本来在季骁身边跑着的林梓往一边推了推,"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你要给我介绍吗?"季骁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跟她聊。
"介绍是没问题,我们班漂亮女生挺多的,你多大了,25了吧,居然没有女朋友,"伍小慧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林梓在一边笑喷了,脚步一个劲儿踉跄。
"我……"季骁差点脱口而出个我靠来,"算了,我败了。"
"也不用这么沮丧,咱俩可以先处处,我对男朋友的要求不高,能给我买巧克力就行了,一天一颗,榛子味儿的。"伍小慧仰着脸看他。
"你爸现在不让你吃巧克力吧,"林梓插了一句,"你牙都坏了,少吃点儿。"
"不坏也会换掉的,有什么区别,他自己不吃就不让我吃,这是家长专政,没劲,"伍小慧撇撇嘴,"季骁,你考虑一下吧。"
"考虑什么?"季骁愣了一下。
"考虑跟我处处啊,"伍小慧边跑边转头看林梓,"我这样的女朋友不丢份吧?"
"不丢,必须一点儿也不丢!配季骁是可惜了。"林梓一脸严肃地拼命点头。
季骁很无奈地停了下来,拉起伍小慧的手,领着她往伍志军的办公室走:"你先去征求一下你爸的意见吧,让他给你把把关。"
把伍小慧送进伍志军办公室里之后,季骁转身就跟逃难似地逃了出来,这小丫头真能把人搞崩溃,伍志军对这个闺女基本是粗放型管理,别人的孩子都是圈养,他家小丫头是放养,季骁以前只觉得小丫头跟个小大人似的,没想到这么强悍。
"今天出去转转吧?"冲澡的时候林梓顶着一脑袋泡沫冲季骁说,"整天关在中队院子里,连8岁小丫头都能鄙视我了。"
"转转能转出个女朋友来么,"季骁甩甩头,又蹦了几下,水进耳朵了难受,"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你要想转,下午出去吧。"
"季大爷,我发现你最近总出去啊,"林梓看着他,"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我能有什么情况,就上回那个把小花拿回来的小孩儿,我替他冒充家长去趟学校,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
"这不好吧,让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他没父母,怪可怜的,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季骁关了水拿过毛巾胡乱擦着,他还从来没做为谁的家长去见过老师,心里其实有点儿没底,"要我帮你带什么吗。"
"妹子。"
"滚。"
季骁对交女朋友的事并不热心,高中经历过一次所谓的初恋之后,就没再找过女朋友,也没什么别的感觉,一个人过得挺有滋味。
除去初恋结婚时他去参加婚礼看到了新郎,曾经有过关于初恋是不是眼瞎了的疑惑,此外再没有相关的想法了。
季骁套上衣服,看着自己身上的T恤,犹豫了一下又在外面加了件外套,这样看上去靠谱些,跟家长这个职称能接近一点。
到学校的正好赶上第二节课下课的时间,季骁找到了丁未的班级,在外面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丁未,他随手拦住一个从教室里出来的男生:"同学,问一下,丁未是在这个班吗?"
这个男生脸上横七竖八贴满了纱布和绷带,听到他问话,脸色一下变了,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半天:"不知道!"
说完这话这男生又往季骁身边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头一扭就走了。
季骁看这人的反应,加上他那一脸惊悚的纱布,感觉明白了点儿什么,丁未这个祸好像闯得不小。
"那个……你找丁未?"一个有些怯生生的声音在季骁身后响起。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姑娘站在后面,他笑笑:"嗯,丁未是这个班的学生吗?"
"是的,"小姑娘点点,"但是他今天没有来上课啊。"
"什么?"季骁惊讶了,这小子让他来见老师,自己居然没来学校!
"他昨天……"小姑娘想说什么,但上课铃响了,她很快地往走廊尽头指了指,"我们于老师办公室在那边。"
"谢谢。"季骁有些犯愁,这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丁未住在哪里,也没有他的电话,一会老师要是问丁未为什么没来学校他该怎么编?
好在于老师第一个问题并没有问这个,但这问题比丁未为什么没来学校更不好回答,她打量了一下季骁:"你是丁未什么人?"
季骁想说哥,但又觉得如果刚碰到的那个男生脸上的纱布真是丁未的作品,哥哥这个职称可能压不住,于是他咬了咬牙:"我是他叔叔。"
丁老师愣了愣,盯着季骁的脸:"是亲叔叔?这么年轻?"
"……是,我妈能生,身体好。"季骁点点头,真对不住老妈,这话要让她听见,自己估计能被收拾得渣都不剩。
"哦……这样,"丁老师点点头,给他拿了张凳子,"怎么称呼?"
"季骁。"
"丁未的叔叔姓季?"
于老师犀利的目光在季骁脸上来回扫着,他心里骂了一句,这老师太狡猾,在这儿等着他呢。他定了定神,爸,对不住啊,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不姓季,姓丁。"他咬咬牙。
"丁季骁?"
"……是的,"季骁哭的心都有了,这名儿也太难听了,他不想跟老师再在这事上纠缠,再扯下去不定扯出什么来了,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于老师,我家丁未,他是不是不太听话?"
"不太听话?"于老师一下提高了声音,"我已经叫人去找胡飞同学过来了,您一会就看看您这个侄子到底有多不听话好了!"
被叫来的胡飞同学果然就是刚才在教室门口一脸怒容冲季骁吐唾沫的那位。
季骁知道丁未这事儿肯定是做得过了,但是就冲这个胡飞之前那种没家教的举动,季骁就有点看不上这孩子。
问了半天才弄明白了,这小子是在教室里折腾老鼠被丁未揍的,季骁有点犯恶心,不是因为老鼠,而是想到当时老鼠被踢得满教室滚的场面,他胃里就有点翻腾。
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变态呢,折腾一只老鼠有那么好玩么。
"我脸上缝了好几针!疯子!"胡飞一提这事就上火,冲着季骁就喊上了,可是说猛了又拉得伤口疼,一个劲吡牙,"你们要赔我钱!"
"孩子你说话悠着点,"季骁觉得这要换了自己,就眼前这货,他不踢老鼠玩估计自己就得一巴掌扇过去了,什么德性,"医药费我们肯定会出,但钱也肯定不能交你手上对吧,得交给你父母。"
季骁有点头痛,这孩子一口咬定丁未手上有刀,但叫来做证的几个学生又都说没注意到丁未手上有没有拿东西,如果真是有刀,这性质就不一样了,人家家长要闹起来会很麻烦。
但要说手上没东西,一耳光能把人脸上扇出四道口子来,这也说不通,其实就算拿了刀在手上,也不可能一次划出四道来,这得多高的武林高手才能办到啊……
等到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季骁有点重获新生的感觉,老师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丁未太冲动,做事太不计后果,才转来第二天就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家长也不负责任,那个胡飞倒是没老师这么多内容,但他每次开口都让季骁想揍人。
"丁未今天没来学校,是不是怕我揍他啊!"出了办公室之后这小子还没完没了地跟在季骁身后说着。
季骁实在忍无可忍,转身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压低声音:"小子,你再不闭嘴,你另外半边脸也别要了!"
"你想怎么样,你当我怕你啊!我爸叫一帮人就能灭了你!"胡飞并不把丁未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叔叔放在眼里,虽说他对季骁眼里的狠劲有些怵,但嘴上还是很硬。
"行,你让你爸带人来,我看看你爸带什么人能到我们中队把人灭了,"季骁来火了,把胡飞往墙上一推,"先说好,你爸要灭不了我,别怪我带一车兵过去把你灭了!"
这话季骁说得挺狠,胡飞有点儿被吓着了,其实季骁自然不可能真拉一车兵找他去,再说他们中队也不够一车人的。
"当兵的了不起,当兵的想打老百姓啊……"胡飞话没有之前硬了,但还是不肯服软。
"你快别丢人了,"季骁松了手,拍了拍他肩膀,微笑了一下,"我要是你爸,知道你就是个玩老鼠的级别,我早劈了你了。"
季骁从学校出来窝了一肚子火,心里又有点不踏实,丁未昨天明明说了在学校等他,可今天又莫名其妙地没去……
回到中队院子外面的时候,他看到了林梓,正拿着根火腿肠站在大门外面的树下边儿。
"你干嘛呢?"季骁走过去站到他边儿上。
"你看,"林梓指了指树上,又扬了扬手里的火腿肠,"小黑!"
季骁有点吃惊,赶紧往树上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只小黑猫正伏在离地面两米左右的树杈子上,尽管林梓一直用火腿肠逗它,但它始终视若无睹地专心舔着自己的前爪,舔完左爪子再舔右爪子,时不时还把自己的耳朵扒拉下来顺顺毛。
这肯定是丁未的那只小黑猫,季骁对这小东西印象太深刻,已经可以一眼认出来,而且他还没见过有别的哪只猫能像它这样对人不屑一顾到这个地步,他转过脸问林梓:"它自己来的?那个孩子呢?"
"哪个孩子?"林梓锲而不舍地继续抬着手挥舞火腿肠。
"就把小花送回来的那个孩子,丁未,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季骁抢过他手里的火腿肠,自己咬了一口,然后走到树下,"小猫,你主人呢?"
"你不是去他们学校的么?没见着?"林梓有些奇怪。
"他没去学校。"
"……这孩子牛逼了,叫家长还有放鸽子的。"
它不爱吃火腿肠,它喜欢吃小鱼干,那种烤得酥酥的,黄灿灿的,很香……不过现在它没有胃口,它有些郁闷地抬起后腿在脑袋上挠了挠,用了一个早上的时间也没能变到人形,现在它很恼火。
它到消防队外面是来找季骁的,虽然这个时候它应该去找陆宽,或者是大叔,但因为季骁去了学校,见不到自己也许会担心,它想过来先看看。
但现在面对着一边啃着火腿肠一边饶有兴趣地盯着它看的季骁,它又有点后悔,它又不可能让季骁知道它就是丁未,没有去学校是因为它百年不遇地变不回人形了……
"你给人家留点儿啊,"林梓看着季骁,一根火腿肠差不多全吃了,"跟猫抢食,季大爷您真是才华四溢!"
"横溢,文盲,"季骁纠正他,"你逗半天了,人家也没见吃,这是丁未的猫,肯定跟他似的,爱吃小鱼干儿。"
季骁看着坐在树杈上爱搭不理地看着他俩的小黑猫,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来,犹豫了一下,冲小黑猫扬了扬:"喵喵,看,小鱼干儿,下来就给你吃。"
白痴!
当猫都是弱智吗!
它简直不想再看季骁第二眼,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类!
小鱼干?你自己吃吧!
它很不屑地瞄了一眼季骁手上的钥匙,卡死你……它站了起来,季骁平时看去也不傻,为什么面对猫的时候会傻成这样,它不想再耽误时间了,它打算先去找陆宽。
树杈挺窄的,它撅着屁股竖着尾巴想要转身跳下树去。
林梓一看这架式,喊了一声:"小黑你要去哪儿啊!"
小黑你个脑袋!找你家小花去!
它已经转过了身,这会忍不住回过头想照着林梓的脸拍一肉垫,但就这一分神,它感觉自己已经抬起来了的前爪,落下去的时候出了点状况,是的,又出了点状况。
它居然一脚踩空了,它没有踩在树杈上,它踩到了树杈前面一点的空气中。
"……林大爷,"季骁看着从树上脑袋冲下挥舞着四个爪子摔到地上的小黑猫,拍了拍身边的林梓,"我没有看错吧?"
"没有,它……从树上摔下来了,"林梓也一拍他的肩,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哎哟太他妈搞笑了这傻猫!"
第15章 兜风的猫
愚蠢的人类!
白痴的人类!
讨厌的人类……
见了鬼的绳子!
"这样行么?"季骁看着坐在地上低着头的小黑猫,有点担心地问林梓。
"差不多吧,没有更细的绳子了,"林梓蹲在小黑猫旁边,"要不去买根绳子吧,背包带是有点……太粗了?"
"去宠物店买根牵引带说我要牵猫?是不是有点二啊?"季骁拎了拎手上的背包带,一指宽的绳子拴在这么小的猫脖子上,看起来的确有点吓人。
"你真觉得它会带你去丁未家里?"林梓觉得季骁的想法有点不靠谱,再看现在小黑猫的样子,那是相当不配合,始终端坐在地上,前爪并拢着,低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尾巴稍。
"它总会回家的吧?我得知道丁未家住在哪里啊,"季骁也有点无奈,提了提绳子,小黑猫一动也不动,"我怕他出什么事。"
脖子上的背包带系得不紧,但要想挣脱也不容易,它活到现在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被人用一根这么丑的绳子拴着。
牵猫?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它现在连抬头都不好意思,太丢人了,脸上的黑毛都快羞成红色了!
季骁往前迈了一步,轻轻提了提绳子:"小猫,走,我们回家。"
它没动,低着头,爪子向前伸了伸,抵着地面,回家?像小狗一样牵着在路上走?这种事打死它一千次它也不会干!
季骁叹了口气,弯下腰来拎着它脖子后面往前拽了拽:"别这样,你家丁未今天没去学校,你带我去家里看看……我给你吃小鱼干。"
小鱼干?小鱼干也诱惑不了,何况你的小鱼干是把钥匙!自己吃吧!
它抬起爪子把季骁的手推开,在自己脸上揉了揉,现在好了,该怎么办?
"你俩干嘛呢?"伍志军领着伍小慧从院儿里走了出来,看样子是要送她去学校。
"遛……猫。"林梓抓抓头。
"养猫上瘾了吧,你们走廊里那只什么小花还没处理掉呢,又弄一只,"伍志军看了看地上坐着的小黑猫,"这……这个是不是上回那只吗?从我身上跑过去的那只,如履平地很牛逼嘛。"
"嗯,小花就是它主人送回来的,现在我们想让它带路去它家里……"林梓伸手勾了勾小黑猫的下巴,被一爪子挠开了。
"这估计难了,猫哪能让你们牵着走,"伍志军笑了笑,"你俩在这儿继续晒着吧。"
伍志军走了之后林梓有点郁闷,蹲在地上抬起头看季骁:"怎么办?你知道他家大致的方位吗?把猫带过去了再找?"
"这是个办法,他家就在街心花园后门,"季骁把小黑猫从地上抱了起来,拍拍林梓,"林大爷你在这边帮我守着点,丁未没准儿会过来找我,要是来了,打电话给我。"
脖子上的绳子被解开了,季骁把它放进了自己的夹克里,拉好了拉链,像是怕它跑了似的还把拉链拉到了头。
这是它短短一天时间里第二次被塞进衣服,不过这次有经验多了,很快它就分清了上下,爪子勾着季骁的T恤爬了上去。
但季骁的拉链明显比陆宽那天要拉得高,它拼命挤了好一会才顶着季骁的下巴把脑袋探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季骁正往摩托车旁边走,它一下兴奋了起来,耳朵弹了弹,立得笔直,是要开摩托车去?
"你爪子怎么这么尖?"季骁隔着衣服把它往下拽,"都挠到我肉了。"
它被一下拽回了衣服里,赶紧伸开四个爪子死死抓住季骁的衣服才没被一拽到底。它现在已经顾不上变不回人形的郁闷了,它的注意力都在摩托车上,它要猫形坐摩托车吹风了,这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
季骁跨上车,对于在他外套里跟个壁虎似的挂在他T恤上的小黑猫有些无奈,他把拉链往下拉了点,拽开领口往里看,小猫正扒在他胸前仰着头,眸子因为突然被光线照着而收缩成一个小细条。
其实仔细看,这只小黑猫长得挺漂亮,很清秀,季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清秀这个形容,只是觉得大概是什么人养什么猫,以前有个同学很胖,养了只白猫就跟他一个样,完全是一只披着猫皮的猪。
现在看着小黑猫,他就觉得这猫跟丁未似的,长得挺精致,而且脾气都有点不太好。
"我让你把脑袋放出来,不过不许乱跑,开半道你要是跳下去会摔伤的,懂么?"季骁伸手到衣服里捏了捏它的耳朵。
它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把耳朵从季骁手里抽了出来,然后顺着衣服往上窜了窜,用爪子垫着下巴挂在了季骁的外套上。
车开出消防队的院子,刚开到路上,它就忍不住"喵嗷嗷"地叫了一声,风把脸上的毛带胡子都往后吹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季骁低头看了它一眼,这猫似乎跟丁未一样爱坐摩托车,风吹过来的时候它把耳朵都向后贴到了脑袋上,眼睛眯缝着,一副兴奋样。
"你也喜欢兜风啊?"季骁乐了,用下巴在小黑猫脑袋顶上轻轻磕了一下,"今天要先去找丁未,以后有空了带你玩。"
一听到季骁的话,它又有些泄气,找丁未?去哪里找……
兜风很快就结束了,它觉得完全没有过瘾,车就已经停在了上回季骁送它回来的地方。它正想顺着衣服往外爬的时候,被季骁一下捏着脖子后面拎了出来,接着刚才从它脖子上解开的绳子又被系了回来。
"我知道你不愿意被拴着,我也觉得我牵着只猫站在路上很傻,"季骁把它放在路边,拿着绳子的另一端,"可是解开了你三下两下跑了,我追不上……带我去找丁未,小猫乖。"
它没动,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坐在地上低着头,两个前爪并拢了,尾巴收在身边,从后面看很像一个小号的黑色花瓶。
它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老老实实地把季骁往家里带,脖子被拴着简直一步也不能走,而且带上去了有什么用,丁未在哪里呢?
季骁站着等了半天,最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它身边的马路牙子上坐下了:"得,犟着吧,我陪你晒太阳,什么时候你想回家了再说。"
小黑猫没理他,直接在路边趴下了,脖子伸直,把下巴放在地上,四个爪子也伸展开,像一小块毛毯似地铺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只有尾巴稍是向上勾着的。
季骁看了它一眼,拿出根烟来点上了,这猫真像是能听懂人话的。
一个用背包带牵着一只猫在路边晒太阳的男人,是很引人注目的,虽说街心花园后门经过的路人很少,但季骁这一人一猫的造型还是成功地吸引了每一个经过身边的人。
耐心地等了2个小时候之后,季骁站了起来,看来让小黑猫带他去找丁未的计划是难以实现了,他犹豫着是该直接解开绳子还是把猫带回宿舍去。
小黑猫晒完后背之后又翻了个个儿,仰面朝天地摊开爪子在地上晒肚皮,季骁发现这只猫不知道是养得太娇气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有时候看起来很没有防备心,他决定把它带回宿舍。
联系不上丁未,他的猫别再丢了。
"跟我回去吧,"季骁在它肚皮上轻轻抓了抓,小黑猫的四个爪子很迅速地收了回来,狠狠地往他手上踢了几下,虽说没有伸爪子,是用肉垫踢的,但像风火轮一样的速度还是吓了季骁一跳,"抽风呢你,走,带你坐车兜风。"
季骁把小黑猫揣在怀里带回宿舍的时候,林梓正在走廊里端着个锅喂小花,看到季骁抱着小黑猫他一下乐了:"没成功?"
"嗯,别提了,"季骁推开宿舍门,琢磨着该把猫放在哪里,肯定不能放走廊,它可没有小花那么老实,"我陪它在街心花园后门晒一下午太阳,头都晒晕了,人家愣是一步没挪窝。"
"死犟,这猫太有性格了,"林梓跟了进来,"你打算怎么办?"
"放宿舍,等着丁未来找我,还能怎么办,完全联系不上啊,"季骁把猫放在桌上,坐到椅子上看着它,"把小花的饭分点过来喂它吧。"
林梓找了个饭盒,把小花的饭扒拉了一半放到了小黑猫的面前,做的还是鱼肉拌饭,还加了点猫罐头:"小黑黑吃饭。"
小黑猫连看都没看就把脸扭到了一边,季骁乐了:"林大爷,你被嫌弃了。"
"小黑吃饭,"林梓很有耐性地把饭盒往小黑猫面前又推了推,"这个是肉鱼拌饭,不是钥匙小鱼干哦……"
这回小黑猫不是扭脸了,而是直接把饭盒一扒拉,又推回了林梓面前。
"哎!呀!"林梓有点惊讶,"这猫什么德性啊,居然不吃鱼肉?"
"不吃就不吃吧,"季骁发现这小猫跟丁未一样一样的,脾气有点臭,"我说你还有没有好听点的名字了,小黑小花的叫得我都觉得回村儿里了。"
"您多时尚啊,您城里人,"林梓斜眼看他,"要不你说叫什么,丁未没给它起名字?"
"不知道,反正不想叫小黑,"季骁看着背对着他俩坐着的小黑猫,手指逗了逗它的尾巴,它迅速地把尾巴收到了身侧,季骁很手欠地又跟过去摸了一下。
小黑猫猛地回过身来,小爪子按在了他手指头上,眼睛眯缝了一下,瞳孔收成一小条,冲他吡了吡牙。
"真凶。"季骁缩回手,这小东西生气的样子跟丁未总有几分相似。
"要不叫小凶?"林梓拍拍手,感觉自己很有创意。
"……小胸?"季骁愣了愣,"虽然母猫也没有大胸,但也不能这样歧视公猫吧?"
"季大爷,你……快找个女朋友吧,你真他妈是饥渴了。"
季骁笑了笑,手指戳到饭盒里,再拿出来放嘴里尝了尝,没盐味儿,有点腥,但也不是很难吃,为什么这小东西不吃呢?
"丁小胸,"季骁又摸了摸小黑猫的尾巴,然后很快地缩回手,"你想吃什么?"
它本来想无视这盒被小花吃过,又煮得相当有失水准的鱼肉拌饭以及眼前这二位智商在水平线之下晃荡的男人,但听到季骁这声丁小胸之后实在忍无可忍。
你大胸!季大胸!
白痴!
它回过身,后腿轻轻一蹬,跃了起来,它能毫不费力地达到人类永远也达不到的速度。
季骁的手刚收回去想在下巴上摸一下,还没等碰到自己,就觉得眼前有道黑影晃了一下,接着手上就被挠了一爪子。
"我操啊!"季骁跳了起来,看着自己手背上的四条白印子,再看看已经回到桌上继续背对着他坐着的小黑猫,"这猫是不是练过佛山无影脚啊靠,吓死大爷了。"
"对你起的名字意见很大啊。"林梓在一边乐。
"这是你起的名字好不好,"季骁揉揉手,小东西并没有真的挠他,要不肯定不是白印子,得破皮,这让他突然想起了胡飞脸上的伤,他在小黑猫身后的桌子上敲了敲,"要不咱换个名字呗,丁小爪……"
季骁从来没见过这么倔的猫,饭不吃也就算了,人家那边小花都吃完睡了一觉了,这边小黑猫居然还在桌上坐着,屁股冲着季骁,盯着窗户看。
林梓到楼下找闲人打牌去了,季骁对着它的屁股玩游戏。公会已经定下了聚会的时间,就在后天,地点离季骁这有点远,他正忙着解释不一定过得去。
其实如果糖泡泡不去,他还真不怎么想去,他平时上线的时间不多,也不怎么参加公会的活动,跟这些人也说不上很熟,去了没意思。
要是糖泡泡在,起码能有个人聊天。
你真不去啊?他问糖泡泡。
糖泡泡背着个新换的弓正在他身边扭着,很快地给他回了一句,真不去。
你不会真是个姑娘吧?
美死你,哪个姑娘会嫁你这种一星期上不了三回线的男人,趁早死了这份心吧,亲爱的。
靠,那大男人出来聚个会能死啊。
我还小,我妈不让晚上出门。
你几岁啊娘子。
12。
滚你大爷……
季骁有点无奈,糖泡泡看来是打死也不会去的了,他叹了口气,靠到椅子上活动了一下胳膊。
一直坐着没动过的小黑猫突然站了起来,弓着背伸了个懒腰,然后开始在桌上走来走去,几次都踩到了键盘上。
"怎么了爪爪?"季骁觉得它似乎是有些焦躁不安,"饿了?"
它抬着一只前爪,斜眼扫了扫季骁,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呆在一起实在是太悲惨了……你饿了是这样啊?它又在桌上转了两圈,脖子上拴着的绳子上它非常不舒服,但现在它顾不上了。
它想上厕所。
第16章 小猫的预感
一只猫在桌子上不停地绕圈,这种场面季骁没见过,他没养过任何小动物,现在小黑猫烦躁不堪还时不时冲他鄙视斜眼的样子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他实在是领会不了。
看了半天,只得拿起手机给沈瑜打了个电话:"美女,你对猫很了解吧?"
"干嘛,我做面膜呢。"那边沈瑜张不开嘴说话的声音有点怪。
"我朋友的猫,现在在我屋里,我给它拴桌子上了……"季骁看着小黑猫,"现在它一个劲地转来转去,这是要干嘛啊?"
"什么时候拿回来的啊?"沈瑜咬着牙尽量不让脸上刚开始绷紧的面膜受影响。
"中午就跟它在一块儿了,一直到现在,也没什么不对劲啊,就是不吃东西。"
"白痴,它要拉屎了!没有猫砂就放它出去拉!"沈瑜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季骁拿着手机恍然大悟,赶紧跳了起来,从中午见到这小东西开始到现在它就没有拉过屎尿,现在是憋急了?
"爪爪,你是要拉了?"季骁解开拴在桌子腿上的绳子,把它抱起来放到了地上,"那你出去拉吧,小花就拉在走廊上,一会我帮你收拾。"
它咬牙不理会那根还牵着它的绳子,梗着脖子正打算往门外走,一听这话猛地回过了头,瞪着季骁,走廊?走!廊!
居然让它在走廊上厕所?它没有听错吧!
"走吧,"季骁过去把宿舍门打开了,提了提绳子,"小花也总在走廊上拉,它拉这头,你……我抱你去那头吧。"
季骁抱起小黑猫的时候,它挣扎得很厉害,四个爪子又踢又挠的,弄得他手忙脚乱赶紧往外走:"别使劲了宝贝儿!再把尿挤出来弄我一身!"
他急急忙忙地抱着猫往走廊那边跑,路过厕所的时候,怀里的小猫突然又挣扎了起来,尾巴都绷直了,脑袋从他胳膊下面拼命地钻了过去,冲着厕所一个劲喵喵叫。
季骁愣了两秒:"你……要去厕所?"
喵嗷嗷嗷嗷!
当然是要进厕所,白痴!
季骁犹豫了一下,把它放到了地上,从这猫上回来偷小花之后,他就觉得丁未这只猫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没准儿人家真的训练过在厕所大小便……
小黑猫爪子一着地就往厕所里冲,绳子拖在地上,季骁赶紧跟了过去。
跟进厕所之后他又惊讶了,小东西跳上了马桶,正撅着屁股要拉,尾巴绷得跟小棍儿似地直指后方。
季骁很有兴趣地在马桶前面蹲下了,跟它面对面,想看看猫是怎么拉的。
它听到季骁跟进来的声音就有点郁闷,再看到季骁居然蹲在自己面前,简直想一头扎进马桶里死掉算了。
马桶圈挺滑的,它的肉垫踩在上面也不是特别稳,这会一边注意撑着,一边还要憋着想要等季骁走开了再继续,弄得它胡子都要颤抖了。
就这个姿势坚持了好一会,季骁居然没有走开的意思,还冲它笑了笑:"便秘?"
愚蠢的人类……
它已经没有心情再多想别的了,直接跳下了马桶,跑到厕所门外,然后直起身体,前爪推着门,一蹦一蹦地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顺着门下面一掌宽的空隙钻了进去。
季骁目瞪口呆地看着它这一连窜的动作,这种连狗都不一定能想到去做的事,一只看上去也就几个月大的猫居然当着他的面做了。
"林梓——"他一跃而起冲出厕所冲着楼下喊,"这他妈是个猫精啊!上厕所要蹲马桶还要关门!"
本来它打算便便完了找个机会溜走,但厕所里的窗户都关紧了,两个排风扇卖力地转着,出不去。而且没等它再想别的办法,消防中队没值班闲得就差数树叶子玩的几个人就都涌进了厕所,把它团团围住了。
它有点后悔刚才拉完之后还扒拉了一下冲水开关,当这几个人得知它不但关门用马桶上厕所,还冲了水,简直是要炸开窝了。
它只能低着头在他们的包围中盯着自己的前爪,爪子伸出来,缩回去,再伸出来,再缩回去。
"行了行了,"季骁终于伸手把它从地上拎了起来,抱着往回走,"是个猫精也让你们吓回去了,打牌去吧,林大爷给我赢包烟回来。"
小黑猫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别的原因,一直把脑袋埋在他胳膊里,尾巴藏在自己肚皮下边,看上去就像一团黑色的绒毛球。
季骁洗漱完进了屋就把窗户和门都关好了,把它放到床上,解开了它脖子上的绳子:"丁小爪,你今儿是让我开眼了……自己找地方睡吧,我要睡觉了,明天我要早起。"
它端正地坐在床上,什么叫自己找地方睡?它不是小花,它不会睡纸箱,也不会睡地上,它要睡床,睡床!
季骁也没理它,开始脱衣服,脱了上衣开始脱裤子,最后居然把内裤都脱了,接着赤|条条就往床上一倒,拿起手机玩上了。
它赶紧偏过头,这人怎么这样……它觉得自己脸上烧得胡子都要着了。
虽然都是男人,但它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别人的祼|体,特别是这人还一点不在意地躺在它边儿上,当然,这是因为它现在是一只猫……
"你是不是要睡床?"季骁玩了会手机,伸手拉毛毯的时候发现小黑猫还坐在床沿上,扭着脸不知道看哪呢,他伸手把小猫往自己身边扒拉了一下,"要不……"
它被季骁这一扒拉弄得没站稳,倒在了季骁腰旁边,它吓了一跳,一爪子按在了季骁腰上,使劲儿推了推,这也太让人不好意思了。
"要不你睡枕头旁边,我怕晚上把你压成猫饼子了,"季骁看着正低头用爪子推他的小黑猫,"你干嘛啊?按摩?"
按你个大头鬼的摩!它没理会季骁,继续用爪子推,可惜身体太小,没什么力气,推了半天只把自己推得后退了一截。
"你跟谁较劲呢,"季骁看乐了,手拍了拍枕头,"来这儿睡,丁小爪。"
它对于这个比丁小胸好不了多少的名字并不接受,但现在也顾不上反对,赶紧跳到了季骁身上,小步蹦着往枕头那边跑,爪子下面是季骁温暖而有弹性的皮肤,它蹦得有点小心翼翼。
季骁看着小黑猫的爪子一下下落到自己肚皮和胸口上,觉得小肉垫儿软软乎乎的挺好玩,在它准备蹦下去的时候突然伸手捏着它脖子后面又放回到自己肚皮上:"再跑一次,按得挺舒服。"
神经病!
它再次踩着季骁的肚子往枕头上蹦,这次没再小心翼翼了,而是在经过他胸口时,后腿突然伸出了爪子,蹬了一下。
"啊——"季骁一下坐了起来,拎起它就扔到了枕头上,"笨猫,爪子都不会收一下么……"
季骁床头还放着一床小被子,它被扔到枕头上之后顺势打了个滚,肚皮朝天地翻进了枕头和被子之前的缝隙里,嗯,这里不错,它把爪子搭在自己肚皮上,仰面朝天地闭上了眼睛。
折腾了一天,它也累了,明天要找机会溜出去才行,得去找陆宽,让他去联系大叔,这种事只有大叔才能解决了。
有什么东西盖在了它身上,它睁开眼睛,看到季骁把一条枕巾叠了几下放在了它肚子上,然后侧身脸冲着它躺下了。
"小东西,其实你不是一只猫吧。"季骁对着它看了一会,突然开口。
它吓了一跳,但忍住了没动,只是尾巴稍向上勾了勾,季骁怎么会突然说这样的话?自己什么地方漏馅了?它仔细想了想,觉得好像每个地方都馅儿。
"我觉得你能听懂人话,"季骁枕着胳膊,呼吸轻轻地扑到它的绒毛上,有点痒痒,它扭了扭腰,季骁手指在它的毛上划了划,"丁未是怎么训练你的?睡觉都跟人似的要脸冲上啊?"
它扭过头也看着季骁,看来季骁并没有真的看出它不是一只猫,似乎只是睡前要话痨一下才能睡着,这一点跟苏癸有点像。
它跟苏癸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过一次在野地里一同过夜,那天苏癸一直罗里罗嗦地说话,说了一个多小时才嘟囔着睡着了。
"明天有空我还要再去一次学校,看看丁未有没有去上课,"季骁捏住它的爪子,在肉垫上一下下按着,它的爪子跟着伸出来,再缩回去,"我带你一块儿去吧?"
那你就肯定见不着丁未了,笨蛋。
它有些无奈地闭上眼,怎么办呢?
"爪爪,"季骁又换了个爪子继续捏着,"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个名字,那我给你换一个吧,叫肉垫儿好不好,或者叫尾巴,尾尾?巴巴?……巴巴不行,一不小心就占人便宜了……"
它抽回爪子,你继续巴巴吧,我睡了。它扭动身体,翻了个身冲着被子,又用爪子把耳朵扒了下来,抱着脑袋。
"吵着你了?睡吧,半夜别尿我床上啊。"季骁乐了,拉过毯子盖上。
如果它知道半夜里它会被这样吓醒,打死它都不会在季骁屋里睡觉。
在睡梦中划破黑暗撕碎美梦的警报声响起时,它是跟着季骁一块蹦起来的,直接蹦到了旁边的被子上,身上的毛因为受到严重惊吓,炸成了一大毛球,都快变成刺猬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手机闹铃更让人魂飞魄散的动静!
季骁穿衣服的速度也让它惊奇,比他脱的时候要快了太多,从内裤到穿完一身衣服,感觉就是十几秒,它炸着的毛还没有顺回去,季骁就已经头也不回地冲出宿舍门了。
接着就听到林梓的宿舍门响了一声,他也跑了出来。
火警?它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从被子上直接跳下了床,跟着跑到门口,小花也是一身炸毛缩在纸箱里,它看到季骁和林梓顺着走廊里那根水管滑了下去。
季骁滑下去的时候往这边看了一眼,看到了在门口探着脑袋的小黑猫,出来的时候没顾得上关门,这家伙不会溜了吧……
它跟季骁对视了一眼,没等它看清,季骁已经滑下去了。
它心里突然有点不踏实,这种不安的感觉从它被吓醒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但它弄不清源头是什么。它飞快地跑到了那根水管旁边,撅着屁股往下瞅,这是个通往一楼的洞,能看到下面有人影晃动,它不是只多管闲事的猫,但它的感觉很灵敏,它会觉得不安,就一定是要有什么事发生,如果是季骁有什么事发生……
它从那个洞跳了下去,中途因为没有掌握好平衡,在水管上撞了一下,不过落到最下面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它。
它落地之后舔了舔被磕到的背,缩在角落里寻找季骁的身影。
季骁虽然很烦人,又罗嗦,但他是个好人。
下面的人已经都穿上了防护服从通道往外跑了,它在一堆穿得一样的人里找到了季骁,季骁跳上消防车的时候它有点惊讶,原来这个人可以有这么敏捷和轻快的动作。
它顺着墙边跑过去,跳上了季骁上的那辆车,在车尾的一条横扛上伏下了,它要跟着季骁。
车子发动的时候横杠一阵猛颤,还没等它找到合适的姿势,就已经从车上摔了下来。
混蛋!
它在地上滚了两圈才跳起来,什么破车!
消防车从车库冲了出去,那种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它弹了弹耳朵跟在车后面追了出去。
它很少这样跑,这种速度它只能保持很短的时间,而且因为高速,它会很累,但它得追上这辆车,它不想季骁出事。
它像一支黑色的小箭一样弹了出去,爪子每碰到一次地面都会有力地弹起,在空中跃出很长的距离,但它如果不能在一分钟之内跳回那根横杠上,它就跑不动了……
第17章 神仙是只猫
"最近怎么这么多火灾,这个月都第三次了。"季骁坐在车上整理衣服,又下意识地回头往车后看了一眼,有点放心不下小黑猫,出来之前它都跑到门口了,这会不定窜哪儿去了。
"老城区旧房子多,谁家不堆得跟废品收购站似的,随便扔个烟头就着一片。"张新文揉揉脸,开始做眼保健操。
"季大爷。"林梓眼睛还盯着前面的路。
"嗯?"季骁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想说什么,笑了笑,"放心吧,我不逞能。"
"对了,小季,你这毛病真得改改,"胡启明一脸严肃地拍了拍季骁的肩,"上回你扛煤气罐子是太冲动了,以后可别这样,什么事儿都先判断清楚,消防队员不能比老百姓还不了解火场啊。"
"遵命。"季骁有些无奈,他不愿意提这些事,但胡启明是好心,他只能笑着回应。
它在距离车尾一米的距离起跳,猛地向前一窜,前爪抱住了车后的横杠。
然后就这么挂在上面了。
车开得很快,有些颠,它两条后腿轮番往上抬,却始终够不着横杠,一直挂在车后面晃着,不细看还以为是车后面吊着块黑抹布。
好丢脸。
它有些郁闷地抱着横杠,尾巴绷直,跟指挥交响乐似的在身后摆来摆去地保持平衡,不会就一直这样挂到他们停车吧?
它使了使劲抬起右后腿,为了增加后腿的长度以便能够着横杠,它把爪子都伸出来了,显然在车的晃动下,这点长度远远不够。
腿太短了……
它就这样一直挂在车后面跟到了火场,消防车开到火场时一个急刹车,它被巨大的惯性直接甩了下来,滚到了车底。
混蛋……
它被摔得有点晕,站在车底下愣神。
车刚一停稳车门就打开了,接着就看到几个人跳了下来,它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他们穿着短靴的腿,它居然能从四双腿中认出季骁的来,因为季骁落地比别人要轻。
它挨到车轮边上往外看。
这是一条小街,以前它没有来过,也可能曾经路过,但没有印象了。
很破旧的街,房子都是老式平房,有些加盖了二三屋,还有不少胡乱搭到街边的棚子,着火的就是一个棚子,但现在火已经烧成了一片,到处都听到有人哭喊。
它身上的毛都竖了起来,屋里还有人。
"我操,消防栓没有水!"林梓在一堆乱七八糟堆着的杂物旁边找到了消防栓,但却没有水。
"前面还有一个!一组去人接过来!"伍志军指了指小街的另一边,"张新文带二组进去救人!注意安全!有突发情况要及时沟通救援!"
季骁跟在林梓身后冲进了火场,一进去就有些发毛,火烧得很快,起火的是连着客厅的违章建筑,但现在客厅已经都烧了起来,烟窜得到处都是,浓烟中连路都看不清了。
这家的主人是两个老人带着一个9岁的孙子住,爷爷在外面已经站都站不住了,说是孙子还在二楼睡觉,老伴儿在一楼后面的卧室里。
林梓直接穿过客厅准备往后面的几间屋子冲,季骁打了个手势,从已经烧着了楼梯往二楼跑。刚一踩上楼梯,他心里就沉了一下,木头的,已经松动了。
季骁的体重踩上去,木板立刻断了一截。他沿着楼梯的边缘冲到了二楼,弯着腰开始喊,二楼就三间房,还算好找,有两间推开门就能看出来不是住人的地方,堆的都是纸箱木条什么的,都已经开始着起来了。
季骁撞开最后一间屋子的门的时候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
"小朋友!你在哪里!"屋里已经全都是烟,窗户和顶子都是木头的,烧得啪啪脆响,他几乎看不到东西,只能顺着声音往前摸过去。
小孩子一直哭,也不说话,估计是吓傻了。季骁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被火烤得像呆在烤箱里,汗像下雨一样滑了下来,再听着房梁上的声音又有些冒冷汗,房顶快塌了。
季骁是趴在地上爬了一圈才顺着声音找到了缩在电视柜下面的孩子,他把自己缩进了柜子最下面的空格里,火都已经烧到柜子边上了。
"手给我,我带你出去,别怕。"季骁伸出去想把他拉出来,但这孩子一边拼命咳嗽一边却拼命往回缩,季骁身后床上烧着了,他看着火苗死也不肯挪窝,只是边咳边哭。
季骁听到了屋顶上传来一声巨大的脆响,他的经验能判断出来,这是某根梁已经撑不住了,抬头看了一眼,一片烟,什么也看不到,但要再不把孩子弄出去,顶一塌,大家都玩儿完。
"别怕。"季骁也顾不上这孩子惊恐万状的挣扎,拽着他的腿强行把孩子拖了出来。
楼梯肯定已经下不去了,只能从窗口,他刚把小孩子抱到怀里,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房顶上一阵轰响,一根横梁断裂了。
季骁没有时间跑,也无法判断应该往哪个方向避开,只能在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把孩子一搂,扑倒在地板上,胳膊和腿撑住,给孩子留出空间。
他侧过头的时候看到了那根已经被熏成了黑色的木头带着火苗向他砸了下来。
操蛋了。
要殉职了……还没来及交个女朋友……
那木头砸下来的方向是他脖子和头的位置。
但季骁还没来得及开始回顾他这二十年太空残骸的悲惨生活,就看到了黑烟中窜过一道带着蓝色光芒的影子。
还没死呢幻觉就已经来凑热闹了……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只发着蓝光的黑色小猫扑向了空中的那根砸向他的木头。
神仙来了……
神仙为什么是一只猫……还跟丁小爪长得一个样……
幻觉真神奇……
当那根木头重重砸到季骁肩上的时候,他咬着牙骂了一句:"我操!"
步话机里传来林梓的声音:"季骁报告情况!"
"从窗户上二楼,左手卧室,"季骁忍着巨痛喊,"我被房梁压住了,孩子在我这里。"
说完这句他实在是扛不住了,整个后背都沉浸在一片悲愤当中,他只能用脑袋顶着地板,保持身体下面能有空隙,接着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浓烟和火苗,季骁第一眼看到的是白色的房顶和一个装着药水的玻璃瓶。
"季大爷,"林梓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接着他的脸就从上空出现在季骁的眼前,"您差点挂了。"
"那你一定是哭了一路啊,"季骁看林梓的表情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大问题,松了口气,这还是他出火场第一次出事,"那小孩儿没事吧?"
"孩子没事,就是呛了点烟,吓着了,"林梓笑了笑,在他脸上拍拍,"你命挺大,那根木头再往上点就正好砸你脑袋上了,我们上去的时候你太有英雄范儿了,晕过去了还能撅个腚在那儿撑着。"
季骁想起了木头砸下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影子,现在想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本来想说出来,但还是没开口,这种事让林梓听了不定得挤兑他多长时间:"我没什么问题吧?我要出院。"
他着急想回去看看丁小爪。
"没问题,骨头什么的都没什么事,估计再砸两下也没事,医生说你醒了再检查一下就可以走,"林梓给他倒了杯热水,"老大批了你三天假,好好休息吧。"
季骁被拉着做了一通检查,确定了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伍志军开着车把他接回了中队,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又问了一大堆有事没事之类的问题,每次出火场,有任何人出事,都能让大家提心吊胆半天。
季骁反复地活动四肢,摆出各种POSE,向大家证明了自己真的没事之后跑回了宿舍。
宿舍门还是开着的,小花在走廊上散步,腿看来已经好了不少,他有些着急地从小花身上跨进了宿舍。
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床上铺得跟个小毛毯似的睡觉的小黑猫,顿时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没有跑掉。
"爪爪,"季骁过去用手指在它背上划了划,"丁小爪。"
小黑猫眼睛睁开了一缝,看到是他,翻了个身,肚皮朝上地躺着,又闭上了眼睛。
"睡得这么香……"季骁笑笑,从柜子里拿了换洗衣服,"我去洗澡,一会回来找你玩。"
没力气跟你玩。
它躺在床上,听着季骁关门出去,慢慢睁开眼,累死了。
看来季骁没事,只要那根木头没砸到他头上就行,季骁的体质,扛那一下应该没问题……它打了个呵欠,看来它的感觉还是很准,果然是季骁要出事。
推木头的时候它用了全力,连鼻子都顶上去了,但毕竟个头太小,加上才失去尾巴没多长时间,又跟着车跑了一阵,推的时候已经没什么力量,能把木头推偏了一点就算不错了。
现在它只想好好睡一觉恢复一下体力。
季骁洗完澡回到宿舍时,小黑猫还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四个爪子都摊开在身边。季骁拿过昨天的那条枕巾盖到它的肚皮上时,它都没有动一下。
季骁在它边上躺上,肩膀很酸涨,他侧过身看着小黑猫,伸手在它的前爪上轻轻按了按:"丁小爪……"
小黑猫没有动,季骁又按了按它另一个爪子,想再叫一声的时候,突然发现它的爪子有点不对劲。他皱着眉捏起一个爪子凑近看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它爪子肉垫下面露出来的黑毛竟然有些地方被烧焦了!
季骁这一惊吃得不小,赶紧又抓过它另一只前爪看了看,也是同样的情况……
"丁爪爪!"季骁猛地坐了起来。
季骁的动静总算让它醒了过来,并且马上发现了季骁正捏着它的爪子,它赶紧抽出爪子,一下蹦了起来,低头在爪子上舔了好几下,爪子下面的细毛推木头的时候被烤焦了,而且还有一股糊味儿,只是它太累,忘了防着点季骁。
季骁顿了几秒,又一把拉过它的爪子,把它拎起来闻了闻,接着眼睛都瞪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啊……它再次抽回爪子,转过身背对着季骁,怎么办?怎么办?
"我是不是没看花眼?我那真不是幻觉?"季骁实在太震惊,又把它转了回来面对着自己,"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爪子上的毛怎么糊的?"
那是焦了,不是糊!它沉默地看着季骁,觉得身上的毛都没力气了,变不回人形的事还没有解决,现在居然又碰上了这么一个情况!
"你不会真的是……"季骁盯着它的眼睛,后半句话他都没勇气说出来,这也太扯蛋了!
陆宽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大叔,两个人都没说话,桌上电脑显示屏上有几张照片,还是那个叫J的人发来的邮件里附带的。
"这是第二次了,"陆宽沉默了一会,点了根烟,"我不知道这几只猫是这个人弄死的,还是只是他拍到的,这几只都不是我地盘上的,但这事不能再拖,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出事。"
"一共几只了?"大叔没有看屏幕,他不想看到这些东西。
"三只。"
"你这里除了丁未,只还有一个小姑娘了吧?"
"嗯,小姑娘我不担心,她很谨慎,"陆宽皱了皱眉,想着永远都竖着尾巴一副悠闲样子蹦来蹦去的小黑猫,"我是担心丁未,这两天我都没见着他,明天去学校找他看看。"
"我一会就去找他,"大叔站了起来,"你去找找这只几猫的尸体。"
"我去哪儿找?"陆宽挑了挑眉,"你都找不到,我一个普通人类怎么找得着。"
"你会有办法的,"大叔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这次不一样,我有条件,"陆宽也站了起来,大叔拍衣服时腾起一阵灰尘,他打开了窗。
"你说。"
"我哥的事。"
"这不算条件,放心吧。"
"谢谢。"
18、丁未在哪里 ...
听到房门被人打开时,苏癸正坐在丁未家厨房的灶台上吃饼干。
丁未爱吃零食,平时会买很多吃的放在家里,但他不爱吃饼干,饼干基本上就是买来给苏癸的。这次买的是蓝莓味的,苏癸很喜欢,丁未除去脾气不太好,发火没预兆,下手没轻重之外,基本算是一只好猫。
苏癸放下饼干跳下灶台,躲到了厨房门后。
进来的人不是丁未,丁未都是走到门口了才开始掏钥匙开门,而这个人是从电梯一出来就掏钥匙了。
不过但这人有丁未家的钥匙。
苏癸从来都是从窗户啊阳台之类的地方进来,从来没想过从大门进丁未家,能有丁未家钥匙的人……
苏癸想从门缝里瞄一眼看看进来的是谁,但还没等他看清,就感觉门被猛地推了一下,他立马被挤在了门和墙之间。
"苏癸?"有人问了一句,接着一张带着笑的脸探到了门后。
"大……叔?"苏癸很吃惊,他很久没见过大叔了,而且他也完全不想见到大叔,但现在人家的脸就在他眼前,他咧了咧嘴,"大叔你还是不要笑的好,你笑得我都不会笑了。"
"小耗子,丁未人呢?"大叔还是笑着看他。
"我好多天没见过他人了,猫也没见着。"苏癸推了推门,想从大叔身边挤出去,但没成功,门被大叔牢牢控制着,他要不是瘦一点,这会儿估计都能被压扁了。
"是么……"大叔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似乎在沉思。
"大叔,"苏癸又推了一下门,"让我出来,挤扁了都要。"
"最近有没有碰到什么特别的事?"大叔总算是松了手,苏癸赶紧从门后挤了出来,跑进了客厅,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过去打算窜出大门。
"跑什么?"大叔什么时候到的他前面,他都没看清,总之是一头撞了上去。
"不跑等你吃我么!"苏癸转身又往阳台跑,他怕大叔,特别是大叔跟他打听事儿的时候,如果回答得让他不满意,他没准儿真能吃了自己。
"想吃你用等到现在?"大叔站着没动,看着苏癸在阳台门旁边折腾,半天也没打开。
"谁知道呢,万一你突发奇想饿了呢?"苏癸叹了口气,丁未的阳台门上了锁,他打不开,只得回身靠在门上看着大叔。
"你怎么不担心丁未吃了你。"
"丁未挑食,说我不好吃,"苏癸抬抬下巴,"大叔,我最近真没碰上什么好玩的事,要有我肯定跟你说。"
大叔笑了笑,在苏癸看来,这胡子拉茬的脸上出现的笑容一点也不美好,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走吧,又没人拦着你。"
苏癸跑出门的时候想到些什么,又回过头:"你要有急事找丁未,可以试试去咖啡馆隔一条街的那个消防中队,丁未好像去过几回,认识那里一个消防员。"
消防队?
季骁昨天晚上睡得很晚,但早上却醒得比平时早。
昨天晚上审问丁小爪折腾到很晚,结果了也没审出个所以然来,困得不行,实在没着的情况下他跟丁小爪对视了半小时,企图用眼神攻破它的心理防线。
最后丁小爪头一歪,直接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扯爪子捏耳朵都没能让它醒过来,季骁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反正醒的时候看到丁小爪正蜷在他胳膊下面睡得挺香。
这猫真让人伤脑筋,季骁在它的毛上轻轻抓了抓,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又蹲在床边研究了一下这只神奇的猫,脑子里一堆疑问始终没有答案。
关于猫的事,只能问丁未,可是丁未莫名其妙没了踪影,季骁叹了口气,起身去洗漱,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一会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丁未打工的那家咖啡馆问问了。
季骁关上门之后,它睁开了一只眼睛,这家伙轻手轻脚的样子让它挺感动,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鄙视,笨蛋,连装睡和真睡都看不出来的笨蛋人类……
它跳下床,抖了抖毛,把爪子从肉垫里都伸了出来,再伸了七八个懒腰才算是缓过来了,昨天晚上被季骁的十万,不,百万个为什么折腾了两个小时,它觉得自己都快崩溃了。
特别是最后季骁问出一句,你不会是丁未吧,它惊得连脑袋都不会转了,在季骁目不转睛地盯了自己半小时之后,它只能咬牙往床上一倒,无论季骁再怎么碰它,就是不睁眼了。
这还是它第一次跟人类这样你盯着我我瞪着你的,虽然它觉得季骁长得还不错,眼睛也挺好看……
这里不能再待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露馅这种事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除去有缘人,任何人都不能知道九尾猫的存在,如果让季骁知道了,没准儿会影响自己修尾巴。
它跳上窗台,发现窗户是锁着的,上去又抓又咬的弄了半天也没打开,它有些恼火地一爪子拍在玻璃上,这个家伙平时从不开窗换气的吗,窗户上的插销居然都锈死了!
懒惰的人类!
它舔舔爪子揉揉脸,从窗台上跳下来,只能往门出去了,它抠着门缝窜上去,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门锁,希望自己开门的样子不要被人看到。
门被打开了。
溜出门之前它先确定了一下,走廊上除了小花那只呆猫,没有别的人,这才轻轻地窜了出去。
刚跑了几步,还没到楼梯口呢,身后林梓宿舍的门响了,它听到林梓打着呵欠走出来,接着林梓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季骁你家的猫妖怎么跑出来了!"
它一阵心烦,你才猫妖!
这个白痴,比季骁更白的痴!
它都懒得回头看,直接原地跃了起来,越过楼梯栏杆跳了下去,它不想再来一次追逐,它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但它还在空中飞翔的时候就后悔了,太冲动了……
早知道应该从走廊上季骁他们出去救火跳水管的那个洞跳下去的,因为它还没有落地就已经听到了下面传来了季骁的声音:"我关了门的啊,它怎么出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它落下去的时候不会落在下一层的楼梯上,而是会落在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它的季骁身上。
它在空中想了很多解决办法,但时间紧迫,它只能选了一个看上去很……但是能让它安全逃走的方法。
它在空中缩了缩身体,狠狠地蹬了两下腿,别的猫用这样的办法能不能改变下落的方向它并不确定,但自己确实是可以,只是这个动作有点难看。
它看到了季骁惊讶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层东西,嗯,它知道这个动作会让自己看起来很像一条圆圆的黑色的肉虫子……
很想笑吧,你一定很想笑吧,愚蠢的人类!
季骁的反应算是很快,他抬头看到丁小爪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来了它落下的方位,张开了手准备接住它。
但意外来得很快,只在一瞬间,他甚至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到丁小爪在空中以一个相当搞笑的姿势蹬了两下腿,他只知道丁小爪落下时没有掉在自己怀里,而是落到了他身后。
"丁小爪!"季骁迅速转身,丁小爪已经窜开去了,直接又跳下了一层楼梯,他迈开腿追了出去,这猫到底在想什么!
丁小爪是顺着它上回逃走的路线跑出去的,季骁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精神头,居然跟有人在后面用刀子捅自己似的一路狂追,追到了中队门口。
如果在平时看到陆宽,它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直冲过去,但今天情况不同。
它窜出中队大门时看到了陆宽的车,陆宽正从车上下来,车上还有一个人,是谁它顾不上看,直接窜到了陆宽的裤腿上,挥着爪子一路爬了上去。
等到季骁冲出来之后,它已经被陆宽拎在手上了。
陆宽总喜欢这么拎它,这种姿势让它看上去就像个傻子,四个爪子往前伸着,尾巴绷直。
季骁看到丁小爪被人拎在了手上,顿时松了口气,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从陆宽手上把它一把抱了过来,搂在了怀里,冲陆宽笑了笑:"谢谢啊。"
陆宽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手还在空中举着,看到季骁转身准备走了才说了一句:"你的猫?"
"不是,朋友的,"季骁又笑了笑,"差点儿跑了,谢谢。"
它在季骁怀里拼命挣扎,冲着陆宽一个劲喵喵,自己费这么大劲跑出来,居然被季骁就这样轻松地又拿了回来?
"等等,"陆宽看出了不对劲,"你朋友是叫丁未吗?"
"你认识他?"季骁迅速转回头。
"是,他在我店里打工,"陆宽指了指他怀里的猫,"这是他的猫吧……"
"你是那个咖啡馆的老板?"季骁有些吃惊,还想着中午过去找人,没想到这儿就碰上了,"丁未人呢?"
陆宽很想说人不是被你搂着么,他笑了笑:"丁未在我那里。"
季骁盯着陆宽看了一会,这个人看起来挺和气,但他还是有些怀疑:"你到我们中队来干嘛?"
"那个……"陆宽犹豫了一下,"丁未说他的猫可能在这里,我过来问问。"
"他自己为什么不来?"季骁继续问。
"他有点不舒服,在休息。"
季骁没说话,想了半天才开了口:"我今天值班,中午我休息的时候过去你们店,你让他等着我,我中午把猫拿过去给他。"
陆宽没想到季骁会这么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这……"
"我不认识你对吧,这是丁未的猫对吧?"
"……对。"陆宽点点头,觉得自己额角有点冒汗。
"这不结了,我中午拿过去给他就行,谢了。"季骁一手抱着丁小爪一手冲陆宽挥了挥,转身走回了中队院子里。
"大叔,丁未有点不对。"陆宽在原地站了一会,上了车,对后座的人说。
"嗯,"大叔盘腿坐在后座上,"他变不回人形了。"
"什么?"陆宽很吃惊地看着他,"什么叫变不回人形了?"
"跟你说不清,"大叔闭上眼,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回去吧,等这人中午把猫拿来了再说。"
陆宽犹豫了一下,发动了车子:"别摸下巴了,你早上刚刮的胡子。"
"习惯性动作。"
"丁未是不是会有麻烦了?"
"说不好,好不容易修出了人形,现在变不回去了,肯定是件郁闷的事,"大叔闭着眼又在下巴上摸了一下,"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算了。"陆宽笑笑,没再多问,只要丁未不会有危险就行,别的不是猫客该关心的事。
季骁抱着丁小爪跟着一个小姑娘走进陆宽的办公室,他还没吃饭,一到午饭时间就跟伍志军请了半小时假出来了。
"丁未呢?"他站在陆宽面前,时间紧,见到丁未之后他还要赶回去,不能超假。
"我去叫他,你……"陆宽指了指他手上的猫,季骁如果一直抱着猫,他还真不知道上哪找丁未去,"能给我吗?"
季骁笑了笑,把丁小爪放到了陆宽桌上。
自由了!
它一秒钟也没有多停留,从桌上跳了下来,一溜烟跑进了办公室的隔间里,那里是陆宽的卧室。刚进卧室它就看到了正坐在窗边躺椅上轻轻晃着的大叔。
"来了?"大叔坐起身。
它有些郁闷地走到大叔身边坐下,尾巴盘在腿边,低着脑袋。
"丁未啊,"大叔摸了摸它的脑袋,"这回我帮不了你,你要自己去想。"
自己去想?这叫什么事!外面季骁要见人,这边自己急得半死也变不回人形,自己要能想出来是怎么回事,还用这么折腾吗!
大叔一点用也没有!
"丁未啊,"大叔站了起来,在它身边慢慢踱着步子,"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在哪里吗?"
不知道,它能有什么问题,它是一只九尾猫,一只……优雅的,聪明的,有灵气的九尾猫,它盯着自己的尾巴稍,不知道大叔是什么意思。
"你的问题就在于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把尾巴看得太重,别的事你都忽略掉了,"大叔不急不慢地说着,"你一直觉得修尾巴就是修尾巴,修尾巴跟别的事没有关系,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回桂林,后天继续更新。
19、香喷喷的小鱼干 ...
丁小爪顺着门缝窜进了办公室的里间,季骁跟着往门缝往里瞅了瞅,门缝的角度很小,他这一眼除了放在门边的一棵绿植之外什么也没看着。
"丁未在里面?"季骁转头看陆宽,这人还坐在办公桌后面没有动的意思。
"嗯,在睡觉,"陆宽点点头,拿了根烟递给季骁,"抽烟么?"
"不抽,"季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很想过去直接推开里间的门,"我时间有限,能不能帮我把丁未叫出来?"
陆宽只是想拖一下时间,如果丁未能变回人形了,不用他进去叫也会出来,这进去了就没动静了,估计是还变不回来。
"你赶时间?"陆宽从季骁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怀疑,只得站了起来。
"非常赶,"季骁盯着眼前这个磨磨叽叽光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用好几秒时间的人,心里有点不踏实,脑子里闪过各种涉世不深的孩子被人骗的片段,"不过我多嘴问一句,你跟丁未什么关系?"
陆宽笑了笑,喷了口烟出来:"对了,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陆宽,是丁未的监护人。"
"季骁。"监护人?季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陆宽,他之前倒是真没细想过,丁未如果是一个人,是怎么能自己供自己上学生活的,还能在街心花园后面那么好的地段租房子住。
"我去看看。"陆宽推开门进了里间,又很快地把门关上了。
季骁本来想问问为什么叫家长的时候丁未不叫这个监护人去,但想想还是忍住了。
陆宽一进里间就看到丁未正一脸郁闷地坐在自己的床上,抱着被子,大叔还是靠在躺椅上晃着,看起来挺悠闲。
"变回来了?"陆宽弯腰看了看丁未,"变回来了就出去吧,人家还等着呢,再不出去该破门而入了。"
"不。"丁未很简短地回了一句,手下意识地往自己屁股上摸了摸。
"怎么个意思?"陆宽转头问大叔。
大叔闭上眼笑了笑:"让他自己处理吧。"
陆宽没出声,往墙上一靠,看了看丁未,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挑了挑眉,有些吃惊,但有又些想笑,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小猫咪,出去吧,看不出来。"
丁未正低着头郁闷呢,一听这话,从床上一下窜了起来,手按到了陆宽的脖子上,拇指正好抵着陆宽的咽喉,他压低声音:"你闭嘴。"
陆宽看到了丁未收缩成细细一条的瞳孔,叹了口气:"闭了。"
丁未松了手,又回手往屁股上摸了一下,没错,应该是看不出来,只是这话从陆宽嘴里说出来,总有几分揶揄,让人生气。
本来变回人形之后尾巴居然还留在身上这种事就已经够让人抓狂的了,再听到一向说话都让他上火的陆宽来了这么一句,更是火不打一处来。
尾巴就在他身后,在裤子里,虽说只有小小的一条,但还是让他浑身别扭。
他瞪了陆宽一眼,打开了房门,豁出去了,他总不能让季骁一直在外面傻等着。
"你病了?"季骁一见到他就挺关心地走了过来。
"嗯。"丁未垂下眼皮点了点头。
"你……"季骁低下头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你不是吧,你还真是睡觉戴美瞳起床了才摘啊?"
"有事么?"丁未抬眼看了看他。
"你说我有没有事?"季骁有点哭笑不得,这孩子说话不走脑子的么,他把丁未拉到一边,小声提醒,"您安排我去学校挨了你们老师一顿骂,现在不听听我的挨吡儿汇报?"
丁未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藏在裤子里的尾巴上,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哦。"
"你是不是还没好,"季骁伸手在丁未脑门上按了按,"怎么迷迷瞪瞪的,你的猫我带过来了,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谢谢。"季骁的掌心很暖,贴在脑门上让人觉得很舒服,丁未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眼睛弯着,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漂亮。
"那什么,"季骁被他这一笑闹得忘了要说什么了,想了半天才又接了一句,"我是请假出来的,马上要回中队,你下午能过来找我么?或者你要不介意那个什么监护人的话,我过来找你也行……"
"不要,"丁未很快地打断他,"我去找你。"
"几点?你别再放我鸽子。"
"我可以现在就过去在你们中队门口等你。"
"那倒不至于,"季骁乐了,抬手摸了摸丁未的头,"我们五点半开饭,你那会过来就行。"
"今天有鱼吗?"丁未看他,眼睛里闪着细小的光芒。
季骁看他这满怀希望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今天食堂没有鱼,而且,他看了一眼里间关着的门,这什么监护人,丁未连鱼都吃不上?
他想了想:"你要想吃鱼,过来的时候肯定有就是了。"
季骁回到中队的时候,林梓已经帮他打好了饭,正坐在他宿舍里玩电脑,给他家毛毛梳毛。
"刚被砸了一杠子不好好休息瞎窜什么呢,"林梓指了指饭盒,"饭都凉了,你下午还值班?要不要这么拼命,老伍给你的三天假就这么放弃了?"
"休息不也就这么呆着么,有什么区别,"季骁摸出手机给沈瑜打电话,"我没那么娇气。"
"猫给人家拿回去了?"
"嗯。"
"没取点经回来啊,咱也驯驯小花,开门破锁用马桶什么的。"
林梓不说还好,一提这事季骁就有点走神,丁小爪身上不可思议的事的确很多,他觉得驯也驯不出来,可是要去问丁未,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就他那个爱搭不理还动不动就窜火的德性……
"干嘛?"沈瑜的懒洋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给公主大人请安,你的猫还要不要了?"季骁从口袋里摸出烟,开了门到走廊里点上。
"平身,我正要找你呢,我下午过去拿猫啊,找到领养的了。"
"那正好,"季骁走进厕所,站在窗前抽烟,整层宿舍就厕所有窗户,"我突然想吃小鱼干,让妈给炸点呗?"
"嘴馋了?好说,"沈瑜那边扯着嗓子就喊,"妈——"
"说是你想吃了。"季骁赶紧补充,要老妈知道是他想吃,下月也不一定能给炸出来,之前他有一次说想吃糖饼,老妈愣是从秋天拖到了过年才算是给做了一次。
"这个不用你交待,"沈瑜啧了一声,又喊上了,"我想吃小鱼干,下午给炸点呗。"
听着老妈幸福美满的声音在那边答应马上就出门买小鱼,季骁乐了:"真管用。"
"对了,下午记得把小猫的东西都准备好,它这段时间睡的垫子,吃饭的碗都得一块跟着它走,要不怕它会认生。"沈瑜打了个呵欠。
"嗯,遵命,"季骁犹豫了一下,沈瑜是个猫迷,没准能在她那里找到答案,"姐,有个事,你给我解解惑呗……我跟你提过一只小黑猫吗?"
跟沈瑜打完电话回到宿舍,季骁更加迷茫了,端着饭盒半天才吃了一口。
沈瑜表示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猫,会用马桶还说得过去,什么偷猫还送回来,又能开门破锁的根本闻所未闻,特别是在听到他在火场看到了丁小爪推房梁时,沈瑜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亲爱的弟弟,去看病,要不就去交个女朋友,别再玩游戏了,你还指着那是个猫仙子能变成人跟你来一段人猫恋啊?那还是只公猫,你有意思没意思……"
季骁下午值班的时候都沉浸在猫仙子的各种想像当中不能自拔,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关于九尾猫的传说,丁小爪难道真是一只神仙猫?
他摇摇头,不可能,丁小爪大部分时间都笨手笨脚,扭个头就能从树上摔下来,也太没天理了,要说它是神仙猫,神仙估计都要哭了……
可那又怎么解释它身上的种种怪事?
"林大爷,你觉得我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季骁拍拍坐在身边的林梓。
"靠,是有些不正常,帅得太不正常了,"林梓想也没想就回答,过了一会又转过头,"你是想让我这么夸你吧?"
"……谢了。"季骁无奈地拍拍林梓的肩。
沈瑜压着他们开饭的时间到了中队大门口,还开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火红色敞篷跑车,往大门口一停,立刻在食堂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食堂临着街,半个中队的单身汉端着饭盒挤到窗户边往外看,伍志军一个劲叹气,嘴里念叨着,又不是坐牢,是怎么给你们憋成这样的。
季骁捧着小花,林梓拎着小花的铺盖和吃饭的家伙什跟在他身边,一出大门他就冲了过去:"祖宗,您这是干什么呢!这哪来的车?"
"宁小玥新交了个金主,车借来玩玩,"沈瑜笑了笑,从车上跳了下来,冲林梓抬了抬下巴,"嗨,威武雄壮的汉子,东西放车上吧。"
林梓把东西放到后座上,安顿小花的时候,沈瑜从包里拿出个饭盒,用胳膊肘碰了碰季骁:"你的小鱼干……另外,你说的那只猫,我想了想。"
"您可别想了,你说得我都快怀疑人生了。"季骁打开饭盒闻了闻,香气四溢,老妈果然还是宝刀未老。
"啧,你听不听!"沈瑜斜了他一眼。
"听。"
"你说它爪子烧糊了是吧?"沈瑜小声问。
"是爪子下面的毛糊了。"季骁纠正她。
"肉垫呢?"
"粉红色的啊,挺软的,嫩呵呵的……"
"傻缺吧你,我还不知道猫爪子什么样么,"沈瑜按按额角,"如果按你说的,它推了那根梁,肉垫肯定会受伤,那孩子不是一会要来么,我帮你验证一下就知道了。"
季骁有些吃惊,瞪大了眼睛:"沈大小姐,你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是想说……"
沈瑜没说话,也盯着他,季骁看了一眼还趴在后座整理猫箱子的林梓,觉得沈瑜的意思他似乎是领会了,但有些太惊人:"你是想在丁未身上验证?"
"你不是这么想的吗?"沈瑜挑挑眉毛。
"我……"季骁不是没这么想过,但这个想法太过离谱,在这个想法刚冒头的时候就已经将它掐死在萌芽状态下了。
"你听过九尾猫的传说吗?"
"前几天刚听说的。"
"这个传说很久了,没准是真的,"沈瑜挥挥手,"试试吧,又不少你一根头发。"
还离季骁他们中队半条街的时候,丁未就已经闻到了小鱼干的香味,这香味让他精神一振,嘴角忍不住泛出了一个细小的笑容,加快了脚步。
小鱼干!香喷喷的小鱼干!
丁未转过街角,一眼就看到了大门外站着的季骁,还有林梓,另一个是女人,他在咖啡馆见过,小花就是她捡来的。
门口会有这么多人,是丁未没有想到的,他放慢了脚步。
"来了?"季骁向他走了过来,一伸胳膊把他揽到了身边,"我姐你见过吧,她带了小鱼干过来,我妈做的。"
季骁很喜欢这么揽着他,似乎是他的习惯动作,这次看在小鱼干的份上,丁未没有挣扎,很老实地让季骁揽着。
"姐姐好。"丁未很淡地说了一句,目光在沈瑜的脸上掠过,落在了她手里的饭盒上,小鱼干的香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你好,"沈瑜笑笑,打开了饭盒盖子,"听季骁说你很爱吃小鱼干啊?来尝尝这个合不合你口味。"
丁未没有犹豫,也没说谢谢,直接伸手接住了沈瑜递过来的饭盒。
季骁和沈瑜同时盯住了丁未接饭盒的手,因为沈瑜把饭盒递过去的时候有些斜,这个角度让丁未必须掌心完全向上才能拿稳。
也就在这一瞬间,他俩看清了丁未的掌心。
"丁未,你……"季骁声音有些不稳,丁未感觉到了季骁揽着他的手有些发颤。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上班的要上班了,上学的要上学了……
过年感觉比上班还忙,我有点盼着假期结束了,咳咳。
说下这周更新的时间,周一,周三,周四,周五要看情况,因为我已经没有存稿了……
20、苏癸的消息 ...
丁未的右手手心边缘,有三个小水泡,季骁一眼就看到了。他训练的时候经常会有这种情况,手上脚上都会有,磨的。
但明显丁未手上的小水泡不是磨出来的,他的手细皮嫩肉的,除去水泡,别的地方并没有摩擦过的痕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烫的。
这就是沈瑜要证实的东西,丁小爪的爪子被烧伤了,现在丁未的手上居然也有水泡……
这一瞬间季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丁未,你……"季骁松开了搂着丁未的胳膊,丁未正低头专心地吃着小鱼干,他清了清嗓子,"你的手怎么伤了?"
丁未捏着小鱼干往嘴里放,瞟了自己的手一眼,回答得很平静:"烫的。"
"怎么会烫到这里?"季骁忍不住抓过了他的手,指尖还沾着油花,三个小水泡排列整齐,阳光下看着还有点晶莹剔透的感觉,反正他是磨不出这么带着几分精致的水泡来。
"很奇怪么?"丁未抽回手,又捏了一条小鱼放在嘴里用门牙一点点细细地咬着,心里跟擂着战鼓似的,自己太粗心了,那天让季骁看到了自己的爪子就已经很麻烦了,现在居然又让他看到了手上的水泡!
"我没说奇怪,就是问问。"季骁看看沈瑜,沈瑜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丁未,她倒挺淡定。
"煮咖啡的时候烫到的,壶把松了,我用手接了一下。"丁未抬起头,冲着季骁笑了一下,眼睛眯缝着,他对于自己临时想到的这个理由很满意。
"是……这样?"季骁有些不能相信,但这个理由的确很充分,让他找不到不合理的地方。他又看看沈瑜,沈瑜耸耸肩,转身往车边走去。
"你有什么想法?"季骁追了过去,凑在沈瑜耳边问。
"没什么想法,想法就事实证明你可能真的想多了,"沈瑜也凑到他耳边,"季骁,该找女朋友了,心思都放在个小男生和只猫身上,让妈知道了该给你安排相亲了。"
"沈瑜,你玩我呢,"季骁半天都回不过味儿来,"合着你就是想证明我憋出幻觉了?"
"是有点凑巧,或者说太凑巧了,但是人家的理由也合情合理,"沈瑜上了车,关上车门,"除非你还有别的办法证明,就凭这个……"
"别的办法?"季骁手撑着车门,虽然是沈瑜首先提出要证实一下,但显然沈瑜没有他那么坚定,这种事就算有证据都很难让人能平静接受,何况丁未的理由很好,但是,他咬了咬嘴唇,"这个我还真有。"
"别折腾得让那小孩儿以为你有毛病就行,"沈瑜回头冲林梓挥了挥手,"汉子,周末你们值班吗?"
"不值班。"林梓靠在车边一脸笑容。
"请你们吃饭,"沈瑜拍拍方向盘,发动了车子,"我走了。"
季骁走回到丁未身边时,发现一盒小鱼干已经被丁未吃掉了半盒,他吓了一跳,赶紧上去把饭盒抢了下来:"悠着点,你当饭吃呢,会上火的,这刚炸出来的玩意儿。"
"这不是饭么?"丁未伸手还想再拿,被季骁一巴掌拍开了,只好把手指放到嘴里含着,有些茫然地看着季骁。
季骁把饭盒盖好,看了一眼丁未,他的眸子已经不再是琥珀色,已经变回了黑色,但同样是很亮,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把饭盒递过去:"这是菜,或者说是零食,你还能吃这个就吃饱啊?这个带回去慢慢吃。"
"小丁丁,去我们食堂吃点吧,刚开饭。"林梓往大门里走,回头招呼了一声。
"不。"丁未的回答很干脆,这个讨厌的家伙。
林梓愣了一下,季骁赶紧推了他一下,林梓跟丁未不熟,对于丁未这种语气估计还没适应:"你先去吃,我跟他再聊会。"
"你不跟我们一块吃点?"季骁的视线在丁未的脸上来回两次之后,又落到了丁未的手上,不过丁未已经把手揣到外套口袋里了,另一只手捧着饭盒,他看不到掌心。
丁未摇了摇头,举了举手里的饭盒:"吃这个就行了。"
"得,我前面的那一大通白说了……"季骁叹了口气,看来这盒小鱼干用不着到明天就会被丁未吃光了,他蹲到路边,指了指自己身边,"来,我们先聊一下你要赔人家医药费的事。"
"赔什么?"丁未瞪了瞪眼睛,犹豫了一下,拉拉裤子,以免撅到尾巴,然后小心地在季骁身边蹲下,"我要赔给胡飞?"
"废话,他脸缝针了,万一要留了疤,估计要赔不少……"季骁掏了烟出来点上,"你跟陆宽说了没,他说是你的监护人?"
"没有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
"为什么要跟他说?"丁未皱着眉眯缝了一下眼。
"他是你监护人,这事都不跟他说,那什么事跟他说?"季骁觉得跟丁未说话很费劲,这孩子的脑子回路跟他不在一道上。
"什么也不用跟他说,有事他会找我。"丁未如实回答,又低头打开了饭盒,捏了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看到季骁一脸郁闷地看他,垂下眼皮又把饭盒盖上了。
也不知道谁是谁的监护人……季骁很无奈地摆了摆手:"吃吧吃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季骁一根烟抽完,丁未也没说话,只是一直时不时地从饭盒里捏小鱼干。
"赔钱啊。"
"你有钱吗?"
"你有吗?"
"我有……等等,"季骁把烟头扔到垃圾桶里站了起来,"你意思是让我帮你赔钱?"
"我现在没有钱,"丁未也站了起来,以很快地速度扭了扭腰,尾巴在裤子里压得难受,又不能直接把手伸到裤子里去整理,"你借我,下月陆宽给了我钱我再还给你。"
季骁沉默了好一会,他不是不愿意借钱给丁未,只是这样的事不让陆宽知道似乎不合适,自己一个外人,帮着一个小孩儿隐瞒这样的事,万一以后还有什么后续发展,自己该怎么跟人家的监护人交待?
"算了,"丁未看出了季骁的犹豫,拿着饭盒准备转身走人,"我自己想办法。"
"哎哎哎,站着,"季骁拉住他的胳膊,这孩子不管是发火还是眯眯瞪瞪的时候都让他没脾气,"我说不管你了吗……靠,你在这等着,我回宿舍给你拿。"
丁未抱着饭盒站在门口等季骁,门口站岗的武警一直看他,他于是也看回去,而且看得比那人更专注,盯着人家的脸就不放了。
最后站岗的那位不得不转开了头,丁未这才满意地捏了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傻子。
丁未往大门边靠了靠,往里看,他虽然在这里面呆过,但人形还没有进去过,而且从来没有用这么高的视线看过这个院子。
院子挺大的,绿化做得不错,到处都是花花草草,这个季节很多花枝上都结出了花骨朵,很漂亮。如果这里不是消防队的院子,呆在这里倒是挺不错,除去红的绿的各种植物,甚至还有……
银色的?
银花的花?
丁未揉了揉眼睛,再次往院里看过去。
没错,操场边的一圈花坛里有星星点点的银色,很小的花,只有自己小手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夹杂在绿色的灌木丛中闪着细微的光芒。
丁未的眼睛都瞪圆了,手上拿着的饭盒差点摔到地上,他抱紧饭盒又往前迈了一步,这里是消防队的院子,消防队的院子里居然能看到这些东西,居然……
自己一直发愁找不到的灵气盛的地方,居然在这里?在消防队?
季骁拿着钱和一个手机出来的时候,丁未正一脸惊讶地往他们院子里看,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过去在丁未的下巴上轻轻弹了弹:"看什么呢?"
"没什么,"丁未脸上的表情很快收了起来,换成了平时冷淡的模样,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手机,"这个干嘛?"
"林大爷的旧手机,卡还在,不过停机了,一会我去充上钱,"季骁把钱和手机都塞到他口袋里,"找你太费劲了,现在这个事有什么变化联系不上太麻烦,你拿着先用吧……别再扔了。"
"哦。"丁未看了一眼季骁,尽管季骁皱着眉,但眼里透出来的关切他还是看得很清楚,这的确是个好人,他很少碰到这样的人类,也许以前也遇见过吧,但……都忘掉了。
自己有一天也会忘了季骁吗?这个永远都微笑着,从来不发脾气也不着急,会轻手轻脚怕吵醒一只猫的男人,也终将会消失在自己的记忆里吗?
丁未转过身,没有再说话,也没跟季骁说谢谢或者再见,直接就往前走了。
"丁未。"季骁在身后叫他,声音里有些无奈。
他回过头:"嗯?"
"要我送你么?"季骁手指晃了晃,摩托车钥匙在他手指上转着圈。
"开车吗?"丁未迅速转过身,笑容在脸上漾开了,眼睛又弯成了两条月牙。
"嗯,我有一小时时间,可以送你回去。"
可是。
尾巴。
丁未动了动尾巴,尾巴在裤子里怎么摆都不舒服,坐下来会更难受……他不能坐下,会坐在尾巴上,那么小的尾巴,可能会被压扁,不,压断。
"算了,不用了,我走回去。"丁未没等季骁再说话,转身快步走了。
"哦,再见。"季骁手里还转着钥匙,丁未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消失让他有点回不过神来,看着丁未的背影又转了半天钥匙才放下手。
这孩子太神奇了……
再见?嗯,是的,咱们很快就会再见的!丁未想到中队院里那些银色的小花,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时间正好,他的第八条尾巴又快要长出来了!
丁未一想到这里,立马从不能坐摩托车兜风的郁闷里解脱了出来,尾巴在裤子里轻轻摆动,脚步也轻快了很多,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不过在楼下居然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看着鞋子发呆的苏癸,这让他挺吃惊,苏癸来找他从来都是从窗户爬进去,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老实地呆在楼下等他。
"怎么在这。"丁未过去,手指在苏癸肩上点了一下,皱了皱眉,苏癸受了伤。
"我刚到,歇会。"苏癸闷闷地回答。
"要我拖你进电梯吗?"丁未走过去按了一下电梯,回过头研究苏癸。
"不至于,"苏癸笑了笑站了起来,过来靠在了他身上,"不严重。"
苏癸从来没有主动碰过丁未,他俩虽然认识很久,但除了打架,基本没有过身体接触,更不要说这样肩靠着肩的。
电梯门打开了,丁未往苏癸背后绕过去,抓着他的衣服把他弄进了电梯。
"我躺会就好,本来想回家的,但是离你这里近……"苏癸躺在沙发上,手无力地垂到地上,丁未可以帮他治伤,但他知道那样会很费精力,特别是对于刚没了一条尾巴的丁未来说,会是很大的负担。
丁未没说话,在苏癸身边的地板上坐下,手指轻轻划过苏癸的身体,指尖带着暗蓝色的光芒。
"丁未。"苏癸叹了口气。
"嗯。"
"我真不想欠你的情,我只是找个就近的地方休息一会。"
"欠着吧,我攒着,"丁未淡淡地回了一句,眼皮都没抬,"肋骨断了,你不是普通老鼠,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样?"
"别问了,你不会信的。"
丁未指尖的蓝光消失,手指移到了苏癸的咽喉上:"不说就捏死你。"
"一只九尾猫。"苏癸转过脸看着丁未。
苏癸的声音很轻,但却让丁未全身都震了一下,九尾猫?九尾猫伤人?他眯缝着眼盯着苏癸,苏癸看不到他的眸子,但可以想像黑色美瞳下的瞳孔一定已经收缩成了细细一条:"白色的光,我肯定没有看错,是九尾猫,是个女孩儿,你见过没?"
"没有。"丁未托着下巴,眼神有些游离,他跟别的九尾猫没有接触,到底有多少九尾猫,他也不清楚,他只管自己修尾巴,别的他并不关心。
苏癸闭上眼睛,沈默了很长时间才又慢慢开了口:"丁未,我真不知道我这样活着是为什么。"
"你只是不想像只真正的老鼠那样死掉,以前不是说过么。"丁未的手按到苏癸的胸口,掌心泛出了蓝光,小水泡有点疼。
"我后悔了……对了,"苏癸睁开眼睛,"大叔问我最近有没有碰到有意思的事,我让他吓着了没想起来,还真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什么?"丁未没什么兴趣地随口应着。
"九尾猫能做到的事,有人同样也能做到,"苏癸看着丁未,眼里有一抹兴奋,"帮人实现愿望。"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过来,嗯,看到这绿油油的一片作者有话说,老读者一定都能明白了,我一到要入V之前就废话很多。
今天编辑通知,二月一日入V,应该不会倒V,所以养肥的妹子不用着急,老规矩,入V当天三更。
谢谢妹子对这个文的支持,你们的每一个留言我都看过,包括撒花补分什么的,咳咳,老读者都知道,我在更文和留言这上面有强迫症,所以,谢谢你们。
这个文原计划是30万字以内结束,这样算起来应该是V20万字左右,应该是五六块,六七块?我一直弄不清到底是多少,因为我看到的都是六成,算上那四成是多少我一直没算明白过,请原谅一个从小学起数学就不及格的人,咳咳。
总之,请搬文的妹子手下留情,还是再重复一次老话,我不靠这个生活,但这是我每天几小时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挺辛苦,请体会一下我看到TXT时的心情。
废话不多说,总之愿意继续陪我的妹子,咱们继续卖萌吃肉什么的,不愿意追下去的妹子,下个文等你们。
下个文不卖萌了,咱们来点那什么一点的,我之前爆过文名了,今天来爆一下封面。
封面是总攻见见大人做的。
21、季骁画的丁小爪 ...
陈修宇坐在露天酒吧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酒,已经两个多小时了,他一口也没喝,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看着街对面的一栋三层小楼。
一楼是一个小超市,楼侧的墙面上有一个铁制的楼梯通往二楼和三楼。那个人在超市买了一瓶水,用了五分钟时间,然后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消失在二楼的铁门后面。
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那个人还没有出来。
陈修宇坐的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二楼的一个窗户,窗帘拉着,他来过这里几次,窗帘从来没有拉开过。现在他根据窗帘后微微闪动着的昏黄的光亮可以判断,二楼点的不是电灯,可能是蜡烛,或者油灯。
在这样一条现代化的酒吧街上,有这样一间屋子,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
陈修宇已经跟了这个人一晚上,这人是个老鳏夫,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但最近突然把唯一还能值点钱的房子卖掉了,然后三天两头地往这间屋子里跑。
本来陈修宇不想管这个闲事,表面上看起来,这人的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而他最近身体很够呛,出门困难,呆不了多久就觉得透不过气来。
但小小今天伤了人,这是件让人惊讶的事,一只九尾猫会突然伤人,这在之前是闻所未闻的。
陈修宇从小小那里得不到任何信息,小小的猫形在他家楼下出现过一次之后就没了踪迹,他只能出来查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那人还没有出来,他在两点之前要回到自己的房间,两点是吃药的时间,如果发现他不在屋里,家里会闹翻天。
一点半的时候陈修宇站了起来,把酒钱扔在桌上,准备回家。那个人还是没有出来,也许是他想多了……
头很疼,他按了按额角,上了停在街边的出租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电子笔记本,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递到司机面前。
司机发动车子之后,他又往二楼的窗户看了一眼,还是老样子,他闭上了眼睛,摸出颗药放进嘴里含着,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脑袋昏昏沉沉。
一路上他都在想小小伤了人之后来找他时的眼神,迷茫而狂乱,这只一向冷静沉稳的猫到底出了什么事?
离家里的房子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陈修宇让司机停了车,他家院子里有狗,车靠得太近,狗叫了会惊醒家人。
他沿着小路往自家花园后门走过去,这个时间张姐应该已经起来在准备药了,他得马上回到房间里。院子后墙边的草丛里有响动,陈修宇停下了脚步,弯下腰往草丛里看过去。
一只白色的猫正趴在草里看着他,他笑了笑,这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不是小小,也不是别的九尾猫。
他叹了口气,准备悄悄从花园摸回自己房间去,但在直起腰时感觉一阵眩晕,手往旁边抓了一下想要扶着点东西,但却抓了个空。
苏癸在沙发上睡着了,看样子睡得挺沉,估计连梦都没有做。丁未在卧室里来回转悠着,在人形和猫形之间提心吊胆地变了几次,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一两次变回人形时,尾巴还在身上。
他没有研究尾巴为什么有时候变不回去,只要在猫形的时候没有异常就可以了,只要不影响他修尾巴,头上再长两只猫耳朵他也并不在意。
他把门窗关好,到阳台上往四周看了看,夜深了,楼里的灯光已经全都熄灭,街上也没有了行人。丁未轻轻跳到阳台沿上站着,今天没能坐摩托车兜风,现在补偿一下吧。
他轻轻向前跃起,落入了夜幕当中。
脑袋冲下迎着风在空中飞速下落,风穿透身体的感觉很美妙,他在空中勾起嘴角笑了笑,张开了双臂。
它的目标是楼下的那棵树,虽然它每次从空中跃下落地时都会出一点差错,但它还是不喜欢直接落到地面上,它更喜欢先落到墙上或是树上,再轻轻跳下,这样会显得更加……优雅。
这一次对树的位置判断是正确的,但对树叶的判断再次失误了。
它没想到这棵树会有这么茂盛的枝叶,它像一颗小炮弹砸进了树丛中,然后东倒西歪地从枝杈当中滑落。
混蛋!
还没有到夏天,这棵树怎么就能长出这么多叶子来!
它在树杈之间东撞西碰,树叶和小树枝在它身上划过,不少叶子都抽到了它的脸上。它一边拼命抖动耳朵,一边把爪子挥得跟电扇似的往四周抓着,偏偏什么也没抓到……
直到摔到最下面粗一些的那根分杈上时,它才终于用两个前爪抱住了树杈子。
挂在树杈上之后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扭着脖子往四下看了看,没有人。
但接下来问题再次出现,它本来想优雅地爬上这树枝,然后再重新优雅地跳下树去,可是腿……够不着树。
后腿在空中又蹬又够地折腾了半天,它还是原样挂在树上,最后不得不很不甘心地松了爪子,以屁股着地的方式降落。
它坐在草地上,抱着自己的尾巴理了理毛,然后脑袋一扬,蹦到了路上。
好了,出发,神奇的消防队。
消防队的宿舍灯大部分都灭了,一楼的值班室还亮着灯,能看到值班的人在窗前晃动。它仰了仰脖子,往季骁宿舍窗户看了一眼,灯还亮着。
院子里一片闪烁着的细小银光,它蹦到花坛里,在指甲盖大小的银色小花中转了半天,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静下心来修尾巴。
值班室里一直有人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一直能听到,让它有些心神不宁,它打算往高处窜窜。不过……树?不,不上树。
它转着脑袋看了一圈,顺着宿舍的墙壁噌噌往上爬,它要到楼顶去呆着,不过,在经过二楼季骁的窗口时它停下了。
季骁在做什么?它忍不住轻轻地跳到了窗台上,从窗口探了半个脑袋过去往里看,为了不被季骁发现,它特地把耳朵往后压着,这样可以让它的脸小一些,目标不那么明显。
季骁的电脑就放在窗户前,他坐在电脑不知道玩什么,嘴角带着笑。屋里还有人,林梓坐在他床边低着头玩手机。
"季大爷,我碰上个吹牛逼有真功夫的,"林梓一边按着手机一边踢了踢季骁的椅子,"我高中同学,这小子以前没发现这么能吹的。"
"吹什么了。"季骁眼睛盯着屏幕,他刚给糖泡泡弄了套装备,可是糖泡泡没上线。
"这小子说他跟俩流氓干仗,那二位揍了他俩小时,愣是没把他给揍趴下,"林梓晃晃手机,"现在正以宁死不屈的形象在我面前得瑟呢。"
"扯蛋,你问问他,丫是不是让人捆树上揍的,"季骁乐了,"那揍一晚上也不带倒的。"
"……还是季大爷有才,"林梓凑到他身边,"你装备弄好了没,让我玩会儿。"
"玩吧。"季骁站了起来,靠到了窗边。
它赶紧向后缩了缩,尾巴贴在身侧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小球,不能让季骁看到它,虽然它跟窗外的黑色的夜幕基本完全融为一体了,但在季骁面前出的错太多,必须要加倍小心。
季骁并没有看到窗台上的黑色小球,他的目光停留在玻璃上,看了一会玻璃之后,他凑过去呵了几口气,一层薄薄的白雾笼在了玻璃上。
他伸出手指在玻璃上点了一下,然后开始画。
它在窗外盯着季骁的手,有些吃惊,季骁只用了几下,就在玻璃上勾出了一只猫的样子,很胖,但看起来挺招人喜欢。
它没有想到季骁会画画,这个外表大大咧咧,每天跟各种火灾和险情打交道的男人居会画出这么有可爱的画。
季骁对着玻璃上的猫看了一会,嘴角泛起一个笑容,又抬手在猫旁边写了几个字。
因为字是反的,而它对字一向不敏感,正的都要认半天,现在对着反的字看了足有一分钟才认出来这三个字是:丁小爪。
……白痴。
它对丁小爪的名字不太反感,至少要比小黑和丁小胸好听多了,只是这个名字写出来太傻了,太傻了!
它靠在窗户边弹了弹耳朵,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有人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画下自己的样子,它的心里隐约有些暖暖的感觉。
大叔一直说它太执着于修尾巴,除了修尾巴,别的事都不在意,所以它一直记不住经历过的那些事,遇到过的那些人,它觉得这些都跟修尾巴没有关系,忘了就忘了。
现在它突然有些害怕自己有一天会忘掉季骁。
林梓出去洗漱了,季骁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
它小心地挪到窗户中间,前爪扶着窗框慢慢站了起来,尾巴轻轻晃着,爪子举过头顶,想要碰一碰玻璃上的画。
但它太短了,垫起脚也还差一点点。它小心地蹦了一下,总算是在下巴上碰了碰,这才心满意足地在窗台上坐下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画画,它仰着头盯着这个画在呵气上的自己,直到呵气慢慢散去,画也从玻璃上渐渐变淡,它才低下了头。
该去修尾巴了。
它向上轻轻一跃,抱着墙向楼底爬去。
季骁进屋的时候习惯性看了一眼窗户,刚画的丁小爪已经看不清了,只还有些淡淡的痕迹,但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窗户左上角晃过一条黑色的尾巴。
他愣了一下,跑到窗边,脸贴在玻璃上想再看清些,但窗外一片漆黑……一片漆黑?那自己是怎么在一片漆黑里看到一条黑色尾巴的?
他扳了扳窗户插销,想把窗打开伸头出去看看,但抠了半天也没打开。
"我靠,什么时候锈成这个鸟样了……"季骁在插销上拍了一巴掌,叹了口气倒回床上,看花眼了吧,刚画了一只丁小爪,也许是错觉。
季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敏感,只是一只猫,虽然长得很可爱,也很聪明,但总归是一只猫……也许,是因为自己在潜意识里一直觉得丁小爪和丁未除去主人和宠物这层关系,还有些别的什么联系?
还有什么联系?他又想起了丁未手上的小水泡,这也太巧了,是的,太巧了。
九尾猫?
扯淡……
院子里银色的小花在夜幕中渐渐隐去之后,它从楼顶上站了起来,把四个爪子全都撑开了,眯缝着眼弓着背伸了个懒腰,虽然夜已经深了,但它还是神清气爽。
消防队是个好地方,这是它之前没有想到过的,在这样喧闹的地方会有这样一小片灵气旺盛,可以让它安心修尾巴的地方。
屁股,不,尾巴根的地方有点痒,这是第八条尾巴准备萌芽时的感觉,这是它最喜欢的感觉。它扭过身体,抱住自己的尾巴用脸蹭了蹭。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数起来还是七条,但是,它用爪子在尾巴根上轻轻挠了挠,就是这里,第八条就快出来了。
哈!哈!
回家的时候丁未没再用猫形,他有点饿了,到超市里买了一包炸小鱼和一袋饼干,饼干是带给苏癸的,炸小鱼他吃了两口有些失望,这个比起季骁给他的那盒小鱼干差太远了,除了又硬又咸,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家里还有小鱼干,他想到这里又开心了,把手里的炸小鱼放到了路边的草丛里,可以给路过的流浪猫狗吃。
丁未很轻松地一路小跑回家,经过小区附近的一个别墅区的时候,他听到了猫叫。
猫叫得很小声,有些怯怯的,从身边一条小路的路口传来的,丁未有些犹豫,他挺累的,明天还要去学校……
但最后他还是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这条小路修得很漂亮,是通往别墅区的,丁未往里看了看,发现前方的路边,躺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谢谢继续支持我的妹子。
22、丁小爪的秘密 ...
丁未往前走了几步,这肯定不是个死人,丁未能感觉到他有心跳,有呼吸,但也能感觉出来他身体很差。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他凑近了看到这个人的脸时,愣了一下。
这个人他见过,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没有来得及忘掉这张苍白而温和的脸,还有……
那个铃铛。
"喂。"丁未蹲到这人身边,把他轻轻地从侧卧扳成仰躺,这样会让呼吸更顺畅一些。
这人晕过去是因为病了,并不是因为受伤,丁未没办法让他醒过来,他蹲着看了一会,又用手拍了拍这人的脸,没有反应。
他看看四周,这个时间四下一片寂静,这人是回家还是从家里出来?别墅区很大,从这条路过去至少有七八栋小楼……他不可能拖着这个人一家家问过去。
犹豫了一下,丁未往这人身上摸了摸,摸出一个像手机一样但又比手机大一些的东西,他看不明白,又放了回去,再摸。
摸到了一个手机。
丁未对手机很不熟悉,自打有这东西起的那天他就很抵触,现在面对着一个看上去挺高级的手机,他差点连把屏幕弄亮了都不会,好半天才调出了电话本。
最近通话里是空白的,一个号码都没有,他只得按存着的号码一路看过去,想找到这人的家人或者朋友。
这些字看得他有些头晕。
按了没几下,一个熟悉的名字从屏幕上滑过。
丁未愣住了,盯着名字看了好半天,季……左括号,齐小白,右括号。
季字后面的那个字他不认识,但姓季的人不多,目前他能想起来的只有季骁,而骁字怎么写,他并不知道,只知道肯定不是消防队的消。
这是季骁吗?这个人认识季骁?那这个括号里的齐小白又是什么意思?
季骁半夜里上了一趟厕所之后就睡不着觉了,只好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玩俄罗斯方块,没玩多长时间手就酸了,当手机第三回砸到他脸上时,他很郁闷地坐了起来,犹豫着是继续玩呢还是接着睡觉。
拿着手机还没下好决心,就有电话切了进来。
他看了看时间,都快后半夜了,居然还有人打电话进来?
再一看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他一下呆住了。
糖泡泡?
糖泡泡把手机号码给他的时候就说过,不打,不接,只发短信。认识这么久,他们也就是没事了发个短信聊天,季骁完全没想到糖泡泡半夜里除去给他发发骚扰短信,还会打电话过来。
"喂?泡泡?"季骁接了电话,心里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季骁?"那边迟疑了一下才开了口。
一听这声音,季骁更是惊讶了,张着嘴半天才说出来一句:"你是丁未?"
他虽然没有听过糖泡泡的声音,但对丁未的声音却非常熟悉,丁未的声音很特别,孩子气中带着一丝沙哑,有时候听起来就像没睡醒似的,所以他肯定不会听错。
"我是丁未,我好像捡到一个认识你的人……"
今天伍志军不值班,季骁敲了半天门才把他从睡梦中叫醒,说是朋友出了点事要帮忙,借了车开了出去。
伍志军还一个劲在后面喊,大半夜的你要敢开我的车出去违法乱纪我明天把你吊操场上做腊肉!
季骁没顾得上理他,这破车,想超速都飚不起来,跑到80就晃,再刮点风感觉立马就能放风筝,晃晃悠悠总算是把车开到了街心花园后门那条街。
再往前一条街就该到他家了,糖泡泡在这里干什么?
他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丁未,赶紧把车停下了,人还没跳下车就问了:"怎么回事?"
"倒在那边了,"丁未用手遮了遮车灯的光,皱着眉,"我看他手机上有你的名字。"
"报警了吗?"季骁跟着丁未跑到了小路上,"叫救护车了吗?有外伤吗?"
丁未在那人身边停下了,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季骁,这人问题又是一串一串的往外蹦,他没处理过这些事,被季骁这一通问弄得头晕脑涨的:"你闭嘴。"
"……行吧,我先看看。"季骁蹲了下去。
糖泡泡还真是个男的……季骁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首先冒出这么个念头来有些不合适,但还是没忍住。
很年轻的一张脸,脸色很苍白,嘴唇都没了血色。
季骁实在无法想像这样一副好青年面孔的人,是怎么打出诸如老娘那样的词来的。
季骁在他身上仔细检查了一下,没有外伤,这才掏出手机叫了救护车。
糖泡泡身上基本没有可以联系上他家人的东西,季骁在他被送进急救室之后,除去手机和一个电子记事本,就只有一个钱包。
翻了翻他的钱包,有一张身份证,名字是陈修宇,还有……厚厚的一叠钱。
"走么?"丁未一直站在他身边,这会看人也送进去了,拉了拉季骁的袖子。
"走哪?"季骁一下没反应过来。
"回家啊,困死了。"
"……不等他醒过来吗?"
"要等他醒才能走?"
"至少要等他出来了把他的东西给他啊,"季骁有点无语,这孩子的思维真的挺神奇,"我还得想办法通知他家里人。"
"那你为什么要拿着他的东西?"丁未抱着胳膊,手指顶着自己的下巴看他。
"我……"季骁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先送你回家,你明天得去学校吧?"
"摩托车吗?"丁未的眼睛立刻有了光芒。
季骁很无奈地拍拍他的肩:"宝贝儿,我摩托车还在中队车库里,我开的是什么你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吧……"
"那算了,我自己走回去。"丁未很失望地低下头,转身就走。
季骁看着埋头往外走的丁未,赶紧跟值班的医生交待了一下,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然后追了出去,把丁未拽上了伍志军那辆破金杯。
大半夜的,他不能让一个半大孩子一个人回家。说到大半夜,他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看看坐在副驾驶上的丁未:"我说,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街上?"
"烦死了。"丁未闭上眼睛,脑袋靠着车座,他就知道季骁肯定要问,但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也就我能忍你这个莫名其妙的臭脾气,"季骁笑了笑,"要换个人,就你这调整调非得把人弄崩溃了……"
"谢谢,"丁未看了他一眼,季骁笑起来很温柔,让他想起了画在玻璃上的丁小爪,心里有点暖洋洋的,又补了一句,"谢谢你。"
季骁对丁未这种突然的转变有点不适应,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是不是得说不客气啊。"
丁未没有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他困死了,现在就想睡觉。
季骁把车开回了街心花园后街,找到丁未之前说过的租房的小区,把车停好之后才发现丁未已经偏着头睡熟了。
他下了车,绕到副驾驶那边把门打开,轻轻拍了拍丁未的脸:"丁未?睡着了?"
"嗯……"丁未没睁眼,眯眯糊糊地推开了季骁的手,皱了皱眉继续睡。
"你家几栋几层啊?"季骁捏了捏他下巴,"先告诉我。"
丁未嘟囔了几句,季骁凑到他脸旁边才算是听清了,车停得还算是地方,离丁未住的那栋走过去也就不到五十米了。
"咱回家再接着睡行吗?"
丁未只知道季骁在跟他说话,但说的是什么他听不清,修尾巴是件很费心神的事,特别是在灵气盛的地方,虽说可以事半功倍,但花费的精力一点也不少,所以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睡觉。
季骁撑着车门等了半天,丁未依然没有醒过来的意思,他拍了拍车门:"得,我算服了你了。"
季骁扛过丁未一次,当时就觉得这孩子看着挺瘦,但不轻,这回不能扛了,人家睡得一塌糊涂,他只能打横抱起了丁未。
这抱着比扛着更费劲,他看了看把脑袋枕在他胸口睡得就差打呼噜了的丁未:"你这重量到底是长在哪儿了啊,看着也不沉啊……"
等上了电梯找到了丁未家,季骁看着门发了一会愣,抬起一条腿用膝盖顶着墙托着丁未,腾出一只手来在他身上找钥匙,好在天暖和了穿得少,丁未身上就裤子上有两个兜。
一直到他把丁未扔到了床上,丁未都没醒,只是在床上翻了个身就继续呼呼大睡了。
"睡神吧你,难怪着火了都醒不过来。"季骁帮他把鞋脱了。
帮丁未脱衣服比抱他上来还折腾人,这孩子睡得五姥爷不认识六姥爷,完全不配合,身上的T恤推到了胸口就上不去了,胳膊还得帮他抬起来,把衣服从他身上扒下来的时候季骁差点没站稳直接扑上去。
"我跟你说,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伺候过人,"季骁托着他的腿,还好丁未今天穿的是运动裤,一拉就下来了,但是,季骁把裤子拉下来之后一下乐了,"丁小未,你真他妈牛逼死了,内裤都不穿啊。"
丁未皱着眉缩了缩腿,胳膊抬起来在空中挥了一下,季骁抓住他的胳膊放回到身侧,拉过毛毯给他盖上了:"别做操了,睡吧,我去医院了。"
季骁看了看丁未租的这套房,一居室,精装,按这个地段,租金不低,他有些不明白,陆宽能给他租这样的房子住着,怎么丁未吃一次鱼就能兴奋成那样……
他扫了一眼客厅,准备出门的时候,看到客厅的桌上有张便条。
拿起来刚看了前两个字,季骁心里就惊了一下。
小猫,我出去了,谢谢。我跟你说的那个人,明天晚上去见见,也许管用。
落款写着一个字,癸。
小猫?季骁猛地回过头看着卧室里睡得正香的丁未,突然想起来这么半天还没见到丁小爪。
他之前的猜测再一次在心里澎湃了起来,这种想法一但出现,就很难再压下去,何况眼下的情况再一次出现了惊人的"巧合"。
有人给丁未留了字条,称呼是小猫,而丁未的猫却没有在家里。
季骁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除去厨房的窗户留着一条缝,所有的门窗都是关着的,他从厨房的窗户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光得连条接缝都没有的墙一通到底。
因为房子不错,所以层高不低,窗和窗之间的距离也很宽,要说丁小爪能从这里出入十几层的楼房,打死他也不信。
"丁未,"季骁实在忍不住了,走进了卧室晃了晃趴在床上的丁未,"不是我想像力太丰富,实在是你太神奇,醒醒,我们谈谈。"
丁未没动,睡得很安静,睫毛都没颤一下。
"丁……"季骁刚想继续晃他,手机响了。
医院打来了电话,说是陈修宇醒了,让家属过来结账。
季骁挂了电话,站在床边发了一会愣,最后还是转身出去了,丁未的事可以明天再问,他得先过去看看糖泡泡的情况。
季骁赶到医院的时候,糖泡泡已经被送到了病房里,医生说暂时查不出他晕倒的真正原因,只能确定这次晕倒是因为缺氧。
他推开病房门,看到了靠在床上的糖泡泡。
这个场面有点尴尬,两人都没说话,相互看着,陈修宇是不知道进来的这个人是谁,季骁却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站了一会之后他走到病床边,把糖泡泡的东西放到柜子上,说了一句:"泡泡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修宇明显是吃了一惊,挑了挑眉毛很惊讶地看着他,但却没有说话。
季骁沉默着,这气氛实在有点别扭,糖泡泡不出声,他接下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陈修宇才慢慢从柜子上拿过了那个电子记事本,低头用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递到了季骁面前。
上面有三个字加一个标点——齐小白?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糖泡泡揭底了,但具体身份表猜,不会让你们猜中滴。
23、奇怪的男人 ...
季骁可以不问陈修宇为什么会晕倒,也可以不问他为什么会在那么晚出门,但当陈修宇第四次在记事本上写了字递过来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很小心地问了一句:"你不能说话?"
不能,震惊了?
看着陈修宇嘴角的一抹笑容和记事本上的这行字,季骁点了点头:"震死我了,就为这个不让我给你打电话吧?"
怕打击你,你对loli多向往啊。
陈修宇一本正经地在记事本上写,季骁乐了,有点不好意思,而且看着这字,完全是糖泡泡平时的语气,可再看眼前的人,又觉得有点恍惚,陈修宇这正直好青年的模样……
"我真没对你抱多大期盼,"季骁笑着在床沿上坐下,"一直拿你当兄弟处,只是跟我想像的泡泡有点不一样。"
太潇洒了吧!
"吹吧你就,"季骁指了指他手机,"要不要通知一下家里人,接你回去?"
陈修宇摇了摇头,估计家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如果知道他在医院……他从床上下了地,把钱包和手机放进口袋里,在记事本上划了划递到季骁眼前。
我打个车回去就行,谢谢送我来医院,缘份哪。
"我送你回去吧,这个点上哪打车去,我正好开了我们老大的破车。"
陈修宇坐在车上,听着季骁把送他到医院的事说了一遍,在记事本上写了一行,明天请你跟你那个朋友吃个饭吧。
"成,"季骁也没推辞,他跟糖泡泡认识时间很长了,这会已经适应了眼前陈修宇跟糖泡泡之间的巨大反差,"不过就在你家附近吧,你身体不太好别跑远了,反正那孩子就住这边。"
陈修宇用手比了个OK的手势,靠在椅背上看着季骁。他没有想像过齐小白是什么样的,但当季骁说自己就是齐小白的时候,他觉得差不多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季骁看起来不像个当兵的,尤其不像消防兵。
"是这儿吧?"季骁把车停在了之前发现陈修宇的那个路口,"别墅区?"
陈修宇点点头下了车,习惯性地又看了一眼路边的草丛,小小经常会坐在草丛里等他……这次他还是失望了,连流浪猫都已经离开,草丛里一片静谧。
"泡泡,"季骁跟着跳下车,陈修宇的脸色一直不太好,始终都有些苍白,"要我陪你进去吗?"
别这么紧张,你娘子一身好装备,不怕走夜路。
季骁愣了一下乐了,指了指陈修宇:"靠,这种话你当人面都说得出口,服了你了,娘子。"
陈修宇笑了起来,把记事本放回兜里,冲季骁挥了挥手,转身拐进了小路。
季骁目送了他一会,扭头往路尽头看过去,那边是丁未家,他往那个方向看了好一阵,才最终下定决心,压下了现在就过去找丁未问个明白的念头。
丁未没有调闹钟,但早上还是被手机铃给吵醒了,他有些烦躁地抓过手机,是季骁发来的短信:起床了,再睡迟到了。
这人管得真多!丁未把手机扔到一边,揉了揉眼睛,感觉就是刚睡着,居然就要起床了……
他躺在床上扭了一会才很不情愿地坐了起来,今天必须去学校,至少要去把钱赔给胡飞,真烦人。他掀开毛毯,准备下床穿衣服。
但掀毛毯的动作他只做了一半,手还拎着毛毯的一角,然后人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自己完全一览无余的身体,没有睡衣,没有睡裤,连内裤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
丁未迅速地把毛毯裹回身上,抱着腿坐在床上发愣,眼睛瞪得很圆。昨天是季骁送他回来的,这个他记得,昨天他因为怕尾巴又跑出来所以没有穿内裤,这个他也记得,可是……
这个神经病为什么要帮他脱衣服啊!
"白痴!"丁未抱着腿骂了一句,郁闷坏了。
过了一会又觉得有些冒冷汗,还好昨天尾巴没有出来,这要是被季骁看到,事情就没有办法收场了……
丁未好一会才平静下来,慢慢地把衣服穿好,走进了客厅。
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估计是季骁这个罗嗦的家伙留的,他过去拿起来,刚看了一眼就感觉后背真的冒出了冷汗。
这是苏癸留给他的字条,季骁会不会也看到了?会不会奇怪苏癸为什么叫他小猫?
不过……
丁未捏着字条,瞪着上面的字看了很长时间,小猫,小猫,苏癸一直叫他小猫,那他就算说自己小名就叫小猫也没事!
嗯,就是这样!我就是小猫,就是小猫!
丁未舒出一口气,把字条揉成一团扔进厕所冲掉了。
但出了门之后他才又想起来,字条的重点不是小猫,而是苏癸本身,这才是让丁未真正冒冷汗的事情……他居然疯狂到真的要去?
九尾猫是一种神奇的存在,苏癸一直这样觉得。他没有见过升仙的九尾猫,一个也没见过,他甚至觉得丁未那么辛苦而执着地要修出第九条尾巴是一件很伤感的事。
九尾猫不会拒绝有缘人的合理愿望,只要他们能做到,就一定会背负失去第八条尾巴的代价去帮别人实现愿望。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有机会长出第九条尾巴。
因为这个世界上需要实现愿望的人,太多了。
苏癸站在黑暗里,他习惯了呆在黑暗的角落中,这是他的保护色,几百年来的经历已经让他能够很好地把自己藏在阴影里。
他看着街对面二楼的房间窗口,里面透出隐隐的烛光。
就是这里。
有人不是九尾猫,但却拥有跟九尾猫一样的能力——只要你的愿望不是太离谱,有人可以为你实现。
而跟九尾猫不同的是,代价,需要自己来承担。
苏癸在一楼的超市买了一瓶水,他很少喝瓶装水,但还是在角落里找到了那种没有任何包装的水,付款的时候,老板冲他笑了笑:"祝你好运,小朋友。"
苏癸顺着铁楼梯上了二楼,轻轻推开了虚掩着的铁门。
铁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慢慢打开时,苏癸觉得出现在他眼前的走廊,就是他获得解脱的通道。
我累了,我想结束这样的生活,回到很久以前,我还是真正的我的时候。
虽然他还有另一个愿望想要实现,但……太难了,也许只能永远埋在心里。
所以,这是他眼下唯一的愿望。
点着蜡烛的是客厅,苏癸走进的房间时,听到从里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他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了一扇小门,门后是一间漆黑的小屋,他按那男人的要求把门关上之后,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完全没有一点光亮。
如果是普通人类,在这里呆上哪怕几个小时,眼睛也很难适应这样的黑暗。
苏癸不同,他能看到。
屋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椅子,一张桌子,桌子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在这样的黑暗中,他还戴着一副墨镜,遮掉了半张脸,看起来有些诡异。
除去这些,屋里还有两个方型的东西,大约不到50公分,像是箱子,因为都盖着很厚的布,苏癸看不出来是什么。
"椅子在你正前方,过来坐下吧。"男人开了口,声音挺和气,但让苏癸感觉有些不舒服。
他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下了,男人应该是在看他,过了一会才又开了口:"能找到我这里来的,都是有缘份的人,不过……这种事,运气也很重要。"
"运气?"苏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运气,"那人把手放到桌上,"不是每个来的人都能从我这里得到好处,首先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其次,就是你能付出的代价。"
苏癸没有说话,他隐隐有些不安,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和眼下的环境都让他不安,每当他感觉到有看不到摸不着的危险临近时,都会这样。
这个男人,不是一个普通的神棍巫师,就算这件事只是一场交易,他也不像一个正当的生意人。
那人停了一会,在苏癸以为他还要接着往下说时,他突然抬起手往苏癸脸上挥了过来。
苏癸条件反射地向后靠了靠,那人的手却没有真的挥来,在苏癸避开之后,他的手收了回去,放到了桌上。
"要试试你的运气吗?"那人问,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赌场。
苏癸想离开这里,他虽然很想摆脱现在的生活,但他没到疯狂的地步,对于自己能感到危险的事,还是本能地抗拒。
不过,这人说的运气到底是指什么,他想弄明白。
"怎么试?"
"告诉我你能不能看到亮光。"那人站了起来,从椅子旁边拿起来个很大但是很扁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当他慢慢把箱子盖打开时,一缕白色的光芒跃入了苏癸的眼帘。
箱子的一角,有一小团柔和的白光,苏癸整个人都愣住了,这是九尾猫的光。
而他之前见过这样的光芒!那只伤了他的九尾猫!
苏癸一直能看到九尾猫身上的光芒,只是看不到真身,而几百年的时间里,他都没能成为幸运的有缘……鼠。
苏癸猛地站了起来:"我觉得我运气可能不怎么好。"
他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他必须马上离开,他已经不用再继续猜测,这个人很危险。
苏癸的手碰到门把手时,身后传来了那个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透着几许兴奋:"你视力不错……刚才躲我手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疯子!"苏癸打开了门,冲了出去。
身后的人并没有追过来,当然,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可能追得上,但苏癸在出大门时还是听到了他不急不慢的声音:"不知道你是什么,不过……如果你还想实现愿望,可以来找我,代价你一定能承担得起。"
丁未趴在桌子上,下巴低下垫着几本书,闭着眼,但他没有睡着,因为眼镜妹一直在小声跟他说着话,介绍那天季骁来学校的情况。
"于老师挺生气的,不过你叔叔好年轻啊,"眼镜妹趁着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继续说,"胡飞的爸爸来过学校了……"
"我把钱给于老师了,"丁未闭着眼说,"这就可以了吧。"
"胡飞脸上不留疤就没事了应该,不过你以后真的不要这样了,打架不好。"
"嗯。"
季骁变成他叔叔了?丁未勾了勾嘴角,他以为季骁会说是他哥哥。
笨蛋人类,说陆宽是他叔叔都有人觉得年轻,何况是季骁?
胡飞脸上还包着纱布,看到丁未的时候眼神恶狠狠的,几次从丁未身边经过的时候都故意撞到他身上,然后一脸不爽地等着丁未反击。
但整整一天,丁未都没有回应,这让胡飞非常失望,这小子怎么突然没了火气?
丁未并没有注意到胡飞的眼神,在他看来,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必要再记着,而且他今天还是很困,整个人都是迷糊的,他甚至连胡飞撞过他都没有发现。
一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来,他才算是松了口气,打起精神走出了教室。
饭也不想吃了,只想回去睡觉,但是……又想先去找一下苏癸,他有些担心。
丁未走路的时候爱低着头,这样可以避开路上不期而遇的目光。他低头走了一小段路,听到身后有人按了按喇叭。
这种按喇叭的方式他挺熟悉,季骁就爱这样按,很轻很快地按一下,喇叭声音就不会吓着人,在丁未听起来,就有点像有人在后面哎哎哎地叫他……
他回过头,很吃惊地看着在他身后骑着摩托车的人:"季骁?"
季骁停下车,腿撑着地笑了笑:"兜风么?"
"兜。"丁未想也没想就跑到了季骁身边,准备跨上后座。
但季骁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小鱼干吃么?"
"吃。"丁未点头,心里很兴奋,兜风!小鱼干!
"行,有条件,能办到我就天天给你小鱼干,天天带你兜风。"季骁从外套里拿出个小饭盒打开,是一盒小鱼干。
他捏了一条放到丁未嘴里,手指弹了弹他的下巴:"怎么样?"
"嗯。"丁未盯着他手上的小鱼干点了点头。
"那上车,一会去你家,把丁小爪找出来让我看看,"季骁发动车子,"你,和丁小爪,我要看到你俩同时站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毕。累死我了。
明天停一天,休息一下,后天继续更。5号之后我会争取开始日更。
妹子们不用担心更新速度,我在最忙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停更超过一天的,嗯。
谢谢大家入V了还在支持我,谢谢。
24、非常郁闷...
丁未的眼睛瞪得很圆,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地看着季骁,季骁也看着他,脸上表情很平静,看不出他的想法。
怎么办?怎么办!
丁未不说话,也想不出招来,只能一直瞪着季骁。
季骁好脾气丁未一直知道,但没想到他还是个慢性子,对于丁未这种像雕像一样的状态并不着急,坐在车上慢慢整理着自己的衣服,也不开口。
"你说什么?"丁未终于扛不住这种沉默,装傻小声问了一句。
"嗯?"季骁抬起头,脸上还是很平静,"我说你,和丁小爪,就是你的那只小黑猫,我要看到你俩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给我一条小鱼干。"丁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指了指季骁手里的饭盒,先吃了再说。
"都拿去。"季骁把饭盒递给他,对于丁未的反应,他心里已经有了强烈的不安,自己的猜测,也许真的不是憋坏了……
丁未接过饭盒,看着一盒香喷喷的小鱼干,突然没了食欲。
他没有心情吃了,季骁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已经很明显,自己出的差错太多,季骁已经不是再像之前那像随便扯两句就能蒙混过去了。
怎么办?
"上车吧,带你兜会儿。"季骁看着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后座。
"嗯,"丁未抱着饭盒跨上了后座,心里乱得像一个毛线团,怎么绕也绕不出个头绪,但还没忘了小心翼翼地交待季骁,"开快点行吗?"
"没问题。"季骁油门一拧,车猛地窜了出去。
这样猛然加速,丁未的身体往后一倾,差点翻下车去,他赶紧伸手去找车座上的那根皮带子,但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季骁……"他贴在季骁背后。
"嗯?"
"你坐到皮带了,"他推了推季骁,"你的屁股压到那个带子了!"
这条街人本来就挺多,加上是放学下班的时间,车速又挺高,季骁顾着盯着前面,被丁未这一推手晃了一下,吓了一跳:"你别乱动!"
"带子!"丁未也跟着晃了一下,很执着地继续找带子。
"搂着我。"季骁偏了偏头。
"哦。"丁未也没犹豫,伸手抱住了季骁的腰,中间夹着饭盒。
季骁把车还是开上了滨江大道,这边人少,可以不用开得提心吊胆。丁未把下巴顶在季骁肩上,风从耳边呼呼吹过,让他很是兴奋,这种美妙的感觉。
他眯缝起眼睛,别的事暂时都忘掉了,麻烦事现在不去想……
丁未在刮过他脸上的风里闻到季骁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季骁身上的味道让他安心,虽然有时候季骁很罗嗦,但他还是喜欢跟季骁呆在一起。
可是……
丁未很郁闷地闭上眼睛,可是现在季骁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他一定是已经觉察到了什么,而现在自己除了拖时间,别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速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下了。
丁未没有睁眼,还是抱着季骁的腰,下巴放在他肩上,不过他能闻出来,四周熟悉的味道,也能听出来,季骁把他送回来了,这是街心花园后街。
"不兜了?"他有些不情愿地睁开眼。
"嗯,有点冷,"季骁只穿了一件作训服,在这种天里一通狂飚,冻得手都冰了,"今天穿少了。"
"那我回去了。"丁未跳下车,很迅速地抱着饭盒往小区里跑。
季骁正打算下车,没料到丁未会是这样的反应,腿抬到一半愣在了原地,半天才冲丁未背影喊了一嗓子:"丁未!"
丁未不想停下来,但还是站下了,回过头看着季骁。
"就这么走了?"季骁下了车,站在路边看着丁未,他心里还有最后一点期待,他实不愿意面对自己测猜的那种事实,那会让人怀疑自己的精神状态。
丁未没说话,站在那里看着季骁,过了一会才又慢慢走回他面前:"为什么要看?"
"我想看是不是我真的神经病了。"季骁回答。
"你怀疑我?"丁未咬咬嘴唇,心里很郁闷,他不能让季骁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如果不能证明给他看,他会怎么样,会不再理自己吗,会生气?还是……这是他第一次对于一个人类有了这样的感觉,害怕他会不理自己,害怕以后再也不跟他说话。
"只是有点奇怪,丁小爪太聪明,你太奇怪,太多巧合。"季骁语气还是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丁未紧张得汗都冒了出来。
"那又怎么样。"他皱皱眉。
"丁未,这事不难对么?我的要求也不是很过份吧?"
"猫不在家,"丁未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饭盒,忍不住又打开了,拿了一条小鱼放到嘴里,"它总是乱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它总会回家的吧。"季骁叹了口气,有点无奈。
"嗯。"丁未点头,小鱼干真的很好吃,虽然现在自己没有什么心情,但是还是很好吃。
"那行,"季骁抱着胳膊,"我等它回家,然后再看。"
季骁不再像之前那样轻易地相信自己,而是一直紧追不舍,这让丁未很不习惯,他突然有些烦躁,他习惯了季骁的好脾气和温柔,对于现在他平静地一步步向前紧逼完全不适应。
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小猫和自己的关系?
他是谁,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弄清?自己是谁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想兜兜风,想吃小鱼干而已,只不过……只不过是觉得有一个人这样陪着自己感觉很不错……
可是。
大叔说错了,不是自己只关心修尾巴的事,他不是人类,他跟这些笨蛋人类不一样,他没有办法去多在意别的事,完全没有办法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跟他们相处。
就像眼前这样的情况,他完全没有办法应付,他只能缩回自己的世界去,修尾巴,第八条,第九条,然后……
"不,"丁未挑了挑眉,扬起脸看着季骁,"不。"
季骁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对于丁未现在的反应他并不意外,这孩子一直忽冷忽热,一会让人觉得他就像个傻乎乎的邻家弟弟,一转眼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变脸。
"不?"季骁又确认了一次。
"不,为什么要让你看。"丁未眯缝了一下眼,是的,为什么要让你看!凭什么!
"……那行,你回去吧,"季骁在原地定了一会,转身跨上了摩托车,又想起什么,"你厨房那个灶,用完了关总闸,昨天送你回家的时候我看有点漏气。"
"嗯。"丁未犹豫了一下,转身走进了小区大门,这一次季骁没有再叫他。
这是第一次这么难受,他自从修出了人形之后就没有这么难受过,说不上来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来,憋得慌。
但是……挺好的,季骁一定不会再理自己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被他发现了,以后再也不用忍受他的千万个为什么了……
以后再也没有小鱼干了,以后再也没有摩托车了,以后再也没有人在呵气上画小胖猫了……
以后再也不要跟愚蠢的人类靠得这么近了!
再也不要!
一进门他就扑到了床上,烦死了,眼睛酸酸的,鼻子也有些酸。他翻了个身,拉过毛毯盖在自己身上,缩在毯子下面变回了猫形,抱着自己的尾巴团成一个小团。
缩了没多大一会,它蹬着后腿把脑袋探出毯子外面愣着,最后还是没忍住,跳下床跑进了客厅里,又窜到了阳台上。
从阳台栏杆上把脑袋塞了出去,往下看。
阳台对着街,可以看到街心花园的后街。
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季骁已经走了,自己这样傻兮兮是要干什么?
有风吹过它的脸,胡子颤了颤,有点痒,它一甩脑袋打了个喷嚏,接着看到了一些东西,忍不住喵嗷地叫了一声。
季骁还在楼下。
它瞪圆眼睛往楼下看,是的,是季骁,它没有看花眼。
季骁还在路边,坐在摩托车上,腿撑在人行道上抽着烟。
它的视力很好,哪怕是在十几层的楼上往下看,它还是能清楚地看到季骁手里烟头上忽明忽暗的亮光,只是,它看不到季骁的脸。
那种郁闷而憋屈的感觉再次袭来,它闭上眼冲着空气拉长了声音"喵嗷嗷——",它讨厌这种感觉,让人心神不宁。
楼下的季骁突然扔了烟头,抬起了头,似乎在向上看。
它吓了一跳,赶紧闭了嘴往回缩,头在栏杆中间卡了一下,它不得不坐在地上用四个爪子使劲推着栏杆才把头缩了回来,耳朵后面卡得生疼。
季骁踩灭烟头,把烟头踢进路边的下水道里,幻听了?他刚才好像听到丁小爪的声音,只有丁小爪会有这么特别的叫声,明明是一只猫,叫起来的时候尾音却总要嗷嗷一下,假装自己是只狼……
算了,他叹了口气,发动了摩托车,慢慢开出了小街。
丁未没有给他答案,只给了他脸色,他也不想再为这件事去逼丁未,这种事说出来都有些离谱,说到底他甚至已经没有勇气再去证实什么。
回到中队的时候饭点已经过了,但中队院子里似乎挺热闹,他有些奇怪,闹成这样居然没有听到伍志军骂人?
一进院子,却发现伍志军就站在门口,一看到他就走了过来,抓着他胳膊就往会客室里拽:"正好正好!季骁回来了!来,上回护城河救上来的那个姑娘过来了,要感谢你们组的人呢!"
季骁愣了一会才想起了护城河救人的事,同时也想起了当时那个姑娘说的话。
九尾猫也帮不了我。
在刚和丁未分开之后猛然想起这样的话,他心不由得收紧了。
"这都是应该做的,"季骁看到了正拿着一面锦旗站在会客室里的那个姑娘和她的家人,赶紧收回思绪,"小妹妹以后别再做傻事了,好好的。"
"谢谢你们,"小姑娘过来握住了他的手,眼里闪着泪光,又转脸看着一块堆在会议室里的他们组的几个人,"谢谢你们当时救了我,要不我……"
"以后碰上什么难事都别想不开,什么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林梓一脸正经地说着,完全一副平时伍志军训话时的表情,"多想想父母家人,对不对?"
季骁忍着笑在一边配合地拼命点头。
小姑娘的父母拉着伍志军一个劲地感谢,小姑娘在一片闹哄哄中转过身看着季骁:"那天把我拉上来的是你吧?"
"是。"季骁应了一声。
"你是好人,"小姑娘笑了笑,"我那天是不是说了什么?"
季骁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时你那种情况,说点胡话也是正常的。"
"那些不是胡话,"小姑娘收起了笑容,轻轻地说,"你不知道九尾猫的传说吗?"
季骁没想到这姑娘会突然跟他说起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好意思,"姑娘有些歉意地又笑了笑,"我只是……只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有些……有些憋得慌。"
"没事,"季骁心里一阵翻腾,表面上却还挺平静,"我知道九尾猫的传说。"
九尾猫,又是九尾猫。季骁觉得自己思绪有些混乱,后面姑娘还说了什么,她和家人是什么时候的,他都记不太清了,回到宿舍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头都快要炸了。
作者有话要说:保证不会虐,嗯!要相信老纸!一定要相信!
25、季骁的最后一招...
它四个爪子摊开,在沙发面前的小地毯上趴到半夜才醒过来。它做梦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内容,醒来的时候有点头晕脑涨,它勾了勾尾巴尖,不想动。
就这样又趴了十分钟,它才慢慢坐了起来,抬起前爪舔了舔,在脸上揉了一会,又低着头把耳朵扒拉下来顺了顺毛。
该出门了,消防队的灵气不会一直那么盛,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它站起来抖了抖毛,小步蹦着跳到了阳台。
从阳台那窄小的栏杆缝里挤出去的时候觉得挺郁闷,如果那里不是消防队该有多好,它就不用一直想着季骁了。
落地的时候依旧是出了状况,它还是像颗小炮弹一样砸进了树丛里,但这次它懒得挣扎了,直接摔到了上回那根树杈上,而且是肚皮被拦腰硌了一下,它差点没吐出来。
它闭上眼睛,等着自己滑下树枝摔到地上。
但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这回掉得有点对称,前后重量一样,稳稳地晾在杈子上了。
它轻轻叹了口气,哼哼了一声,蹬了蹬后腿,终于脑袋冲下地落在了地上。
它用前爪把脸上的碎草屑拍掉,无精打彩地走上了小路,尾巴也没有平时那么有力量了,它都懒得把尾巴竖起来,只是垂在身后,尾巴稍时不时地在地上点一下。
上消防队的天台很容易,从哪边都能上去,但不知道为什么,它还是选了从季骁窗户那边爬上去。今天已经很晚了,宿舍的灯全都已经熄掉,季骁的房间也是一片黑暗。
它爬到二楼时犹豫了一下,没有停,继续往上。
但蹭了几下又停下了,顺着墙角又滑了下来,跳到了季骁的窗外。
它想看看季骁在做什么,虽然这个时候正常人都应该在睡觉,但它还是想看一眼。
季骁的房间没有窗帘,月光直接从窗口洒进屋里,照亮了半张床。
但是床上没有人。
它站在窗台上愣住了,瞪着空荡荡的床和床上叠得很整齐的铺盖,季骁哪儿去了?
它抬起后腿挠了挠脑袋,抬起头看着窗户玻璃,季骁画的丁小爪已经没有了,只能隐约地看到几条淡淡的痕迹,它有些郁闷,转过身顺着墙窜回了一楼。
沿着墙根跑到了值班室,听了一会里面的动静,这里面说话的人不是季骁那一组。
季骁去哪里了!
它突然有些不踏实,之前因为觉得跟季骁可能不会有再交集让它很是郁闷,但它知道在哪可以找到季骁,现在突然看不到季骁,心里猛地有乱糟糟的。
站在墙根下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季骁为什么会不在宿舍里。它只得闷闷地抱住墙角向上爬,它是来修尾巴的,不是来找季骁的,它提醒自己。
天台上砌了一圈大约半米高的水泥围栏,它爬到了围栏上,正要跳进天台的时候,抬眼扫了一眼前方,接着差点没一个跟斗翻下楼去。
有人在天台上。
它迅速跳到角落里缩成一小团,在黑暗里慢慢靠近这个人。
这人背对着它坐在天台另一边的围栏上,腿搭在外面,手里拿着烟,身边还放着一溜小瓶子,它对这些瓶装饮料不了解,反正就是喝的。
走了没几步,它就停下了,心里一阵狂跳。
是季骁。
季骁!
它的尾巴一下竖了起来,尾巴尖有点颤抖,季骁居然大半夜地坐在楼顶抽烟。
它一下没了主意,怎么办怎么办?修不成尾巴了修不成尾巴了!季骁季骁!
季骁没有注意到它,它走路没有声音,颜色也很能溶入夜色,它在季骁身后来回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几次左爪子都踩到了右爪子。
其实很简单,已经这么晚了,没有什么干扰,它完全可以到院子里去修尾巴,那里现在也很安静,但它就是做不到转身下去,只是一直在季骁身后转。
直到季骁轻轻叹了口气,突然一转身把腿收了回来跳下围栏时,它还在天台中间竖着尾巴瞎转。
季骁这没有预兆的动作让它严重受到惊吓,一方面是因为它没想到季骁会一根烟抽到一半就转身下来了,另一方面是它害怕季骁看到它。
喵嗷嗷——
它四爪离地向后蹦了一步,全身的毛都炸了,也顾不上再多想,扭头就往天台边缘上窜,就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
"丁小爪?"季骁似乎没有像它那么吃惊,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迷迷糊糊。
它停下了脚步,它还记得季骁之前说过的话——我想看看我是不是神经了。如果它一声不啃地跑掉了,季骁一定会觉得自己的神经病加重了吧?
它不想让季骁再有这样的想法,只能站在原地慢慢转过头,小声地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季骁没动,好半天才盯着它晃了过来。
的确是晃着过来的,刚才它一直神经紧绷,没注意到,现在才闻到了季骁身上有一种味道,它认识这种味道。
是酒。
季骁喝酒了。
它往后退了退,而且好像喝多了。
当季骁走到它面前,突然跪下来的时候,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瞪着季骁,这是要干什么?
季骁跪下来之后身体向前倾了一下,手撑到了地上。
最后干脆人都趴了下来,跟它正好平视,然后才慢慢开了口:"真是你啊,丁小爪。"
当然是我,你这个白痴。
它低头舔了舔爪子,继续看着季骁。
"你怎么跑来了,"季骁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出来捉老鼠吗?"
它很舒服地偏了偏头,大叔和陆宽也会摸它的脑袋,但都不如季骁摸着这样让他安心,季骁的手总是暖暖的,动作也很轻。
它哼哼了一声,往季骁身边蹭了蹭。
"冷吗?"季骁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对它的态度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它以为季骁看到它会很惊讶,然后抓住它质问它是不是丁未,但季骁只是伸手捏着它脖子后面把它拎了起来,"走,回屋睡觉去。"
季骁拎着它站了起来,往天台的楼梯走过去。它有些茫然,因为被捏着脖子动不了,只能很老实地缩着腿呆着,但它有些着急,睡觉?它还要修尾巴!
但季骁没有给它跑掉的机会,把它拎回了宿舍,往床上一扔:"你睡老地方吧。"
它在床上滚了两圈,趴着没动,瞪着季骁,这人是喝醉了还没有醉?
季骁出去洗了个脸回来就手脚麻利地把自己扒了个精光,然后光溜溜地往床上一倒,拉过被毛毯盖上就闭上了眼睛。
这个白痴为什么每次睡觉都不穿衣服!
不过现在看起来是醉了,它被整个盖在了毛毯下面,瞪着季骁的身体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修尾巴!
它不能放过任何修尾巴的机会,特别是这块灵气胜的地方,这样的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它顶着毛毯往枕头方向走,踩着季骁的肩膀钻了出来。越过季骁的枕头的时候,它不小心在季骁的脸上踩了一爪子。
季骁皱着眉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把它拍回了枕头和小被子之间的空隙里,它很老实地仰面躺了一会之后再次爬了起来,慢慢绕过季骁,跳上了窗台。
算了,就在窗台上吧,它鼻尖顶着玻璃往外看了一会,挺安静,回头看看季骁,他睡得很沉,也不打呼噜。
它端坐在窗台上,尾巴在身侧盘好,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了出来。
尾巴。
出来吧尾巴。
季骁今天休息,所以昨天晚上很放心地喝了四瓶二锅头,不过早上还是按点醒了。头有些涨,但别的还好,他酒量很好,这点酒也就刚够他当安眠药使的。
他坐在床上活动了一下脖子,把内裤穿上之后想起一个事,如果他没有精神错乱的话。
丁小爪。
他跳下床,在屋里转了一圈,看到了一只正像一个花瓶似地坐在窗台上的小黑猫,他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疯。
"小爪?"他走到窗台边,弯腰看着它。
丁小爪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季骁有些奇怪,他只知道马是站着睡觉的,不知道猫还能坐着睡觉,还坐得这么规矩。
"爪?"季骁伸出一个手指头在丁小爪身上戳了一下。
丁小爪还是没睁眼,但突然顺着他手指戳的方向横着倒了下去,倒下去之后四个爪子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把季骁吓了一跳,赶紧把它抱了过来:"丁小爪你被谁点穴了啊?"
它只是睡着了,修完尾巴很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季骁怀里。它睁开眼睛,很舒服地张开爪子狠狠地伸了一个懒腰,尾巴在季骁胳膊上扫了好几下,又跟骑自行车似地蹬了几下后腿。
然后才反应过来,该到上学的时间了!
它猛地从季骁的怀里窜下了地,跑到门口时又停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季骁,快开门,笨蛋,我要出去……
季骁没有看它,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似乎在想什么。
快开门!
它爪子挠了挠门。
季骁穿好衣服之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又低头想了很久,才跟下决心似的转过脸来看着它:"想出去?正好,我也想出去,走,带你去兜风。"
兜风!兜风!
它的耳朵一下立了起来,很兴奋地弹了弹,仰着脸看着季骁。
季骁穿上外套,拉好拉链之后,把它拎了起来塞进了外套里。
它忘了马上就要迟到了的事,尾巴都忍不住不停地在季骁衣服里摆来摆去,它很欢实地扒着季骁的衣领探出脑袋,看着他走出宿舍,下楼,进车库,上车,打着火。
然后车开出了消防队的院子。
但是。
它在风里还没享受两分钟就发现了不对,身体慢慢变僵了。
这不是去兜风的路,这是去学校的路!
季骁带着它往学校开!
"丁小爪,"季骁在学校外面停好车,下巴往它脑袋上磕了磕,"有些事,我从丁未那里得不到解释,只好换一种方式了,我不是个特别好奇的人,但是,这事我想了一晚上,必须弄清楚。"
它有些着急,瞪着季骁,你哪里想了一晚上!你明明半个晚上都在睡觉!白痴人类!
季骁把它的脑袋按回了外套里,走进了学校,直奔丁未的教室。
如果在教室里看到了丁未,他的一切疑问都会烟消云散,他会虚心向丁未请教能把猫驯成丁小爪这样的秘诀,他会带着他俩去兜风……
但在教室门外一直站到上课铃打响,老师都进教室了,他还是没有看到丁未。
丁小爪在他怀里,丁未没有来上课。
这一刻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他转身往学校门口走,没等出校门他就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他给丁未的那个手机号。
手机里一直在响铃,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怀里的丁小爪也没了动静,一直静静地用爪子抓着他的T恤伏在他胸口。
季骁坐在摩托车上,又拨了丁未的号,一次又一次,十分钟之后,他沉默着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坐着不动了。
它小心地往上蹭了蹭,抬起头想要看看季骁的表情。
"爪爪,"季骁突然开口,它吓了一跳,赶紧静止不动,侧过头贴在季骁胸口上,季骁停了一会,叹了口气,"我要疯了,你说,一而再再而三,这事还有可能是巧合吗,我上辈子得是多资深的精神病患者才能这辈子碰上这么多巧合?"
它不动。
"我已经没法有别的想法了,要不就是丁未不是人,要不就是你不是猫,你说我还能有别的结论吗?"季骁拉开拉链,把它从衣服里拎出来,放到自己眼着,看着它的眼睛,"我不会伤害你,不用这么费尽心思地躲来躲去。"
它眨了眨眼睛,又伸出舌头在自己鼻尖上舔舔。
"今天晚上泡泡约了我们吃饭,就是那天你……好吧,丁未救的那个人,"季骁觉得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像个白痴,但还是把话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你要是来,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是朋友,你如果不来,我也肯定不会去骚扰你。"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继续更新,明天带牙牙出去放风。最近JJ有点抽,有时候看不到更新,妹子们可以留意一下作者有话说,这段时间虽然是隔日更,但我每次还是会把下章更新时间说一下的,我说了会更的时候就肯定会更,晚上八点时间不变。
另外有看不到新章的可以随便点进去一章,把最后的数字改成新章的数字就可以看到了。
谢谢给我炸雷的妹子,入V了还砸雷,谢谢你们,么么。
26、丁未就是丁小爪...
季骁坐在宿舍里玩游戏,带着糖泡泡下小副本,他打得手忙脚乱,糖泡泡在旁边跟着。问他在干什么,他回过来三个字,吃苹果。
季骁有点无奈,好歹你也一身好装备了,帮着射两箭啊。
忘拿箭了。糖泡泡跳到他面前,背对着他开始跳舞,边跳还边一件件脱衣服,背上背着的箭袋果然是空的。
一边呆着去。
季骁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实在不能把眼前这个人跟陈修宇联系起来。
晚上在街心花园出来那条街吃饭,我订了位子了,六点半等你们到。糖泡泡继续跳舞,把衣服再一件件穿上。
嗯。
季骁有点走神,被怪踹了两脚。早上他在学校门外告诉丁小爪自己五点半在中队门口等丁未之后就把它放在了路边,丁小爪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就跟自己要吃了它一样,窜得那叫一个快,还没看清就没影儿了。
之后他也没有再打丁未的电话,直接回了中队,他就是想看看这事会怎么发展。
如果丁未晚上吃饭没有来,他反倒会松口气吧,但现在心里又有聊聊地期待,希望他会来。
季骁盯着屏幕,鼠标划拉着,话又说回来,要是丁未真的来了,那这事就真叫见了鬼了,这种事居然会发生?
一只猫?能变成人?还是一个人能变成猫?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会让他抓狂。
林梓上午出去鬼混,中午给他带了吃的回来,一脸悲愤地坐在他床上:"你家公主大人不是说请咱俩吃饭么,我饿了一星期了就等她召唤呢,也没个消息。"
"你好意思么,"季骁乐了,斜了他一眼,"她说要请人吃饭,起码一个月之后才能想起来,你先长俩驼峰备着吧。"
"不过话说回来,我要真对你家沈瑜下手,你是不是真能揍我?"林梓躺下,在床上翻来翻去。
"那绝对不带手软的,你要不要试试。"季骁转过头看他。
"不要,"林梓叹口气,"你姐那样的美女,追的人肯定不少,你看那天她开的车,咱这样的小消防兵哪敢想,我也就嘴欠说说。"
"那车是宁小玥男朋友的,"季骁伸手拍拍林梓的大腿,"沈瑜对钱没什么概念,不是嫌贫爱富的主,她要不是我姐,我肯定鼓励你拿下。"
沈瑜是老妈严格贯彻"女儿要富养"理论的产物,从小没受过一点委屈,吃的用的全都是最好的,书包一学期一换,用的全是让人从香港带回来的,季骁的书包从小学用到初中,最后悲愤地散了架才换了老妈装文件的袋子。
那会季骁最大的遗憾就是他是个男的,沈瑜淘汰下来的旧衣服他都穿不了。
"你说,去年年底,老伍说的跟别的单位联谊那事,有谱没谱?"林梓倒是没再纠结沈瑜的问题,用脚丫子在季骁腰上点了点。
"你真是寂寞了?"
"你他妈不寂寞吗!"
"我还成,"季骁想了想,自己还真没怎么琢磨过这事,"哥能扛得住。"
"操,你扛得住,你的手扛得住么……"
"滚蛋,不要脸的玩意儿!"
下午五点季骁就到值班室坐着了,盯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看到丁未还是希望看不到。
丁未今天不知道有没有去学校,如果去了学校,五点才放学,自己现在就在这里等着是有点早,但如果没去……季骁有点心神不宁,下意识地摸出烟。
打着火刚要点烟的时候,站岗的同事突然回过头来喊了一声:"不许在值班室抽烟!"
"耳朵不错啊。"季骁赶紧把烟放回口袋里,笑了笑。
"你那破火机那么大声还能听不见啊。"
五点十五分,伍志军走到了门口,按点儿来等他家伍小慧,看到季骁,有些意外:"你不是外出了吗?怎么在这儿窝着?"
"等人,先窝会儿。"
"等姑娘?"伍志军很有兴趣地打听。
"等我侄子。"
侄子一直没等到,五点半的时候把伍小慧给等来了,她看到季骁就跑来过在他脸上摸了摸,然后掏出颗糖塞到他嘴里:"季骁你真可怜,是不是做错事了让我爸赶出来了,宿舍都不让呆了?"
季骁含着糖有点无语,指着伍小慧:"伍队您管不管了!"
伍小慧被伍志军扛在肩头进了大门,季骁百无聊赖地在值班室又等到了六点,一直没见丁未的影子,他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看看时间,差不多得去饭店了,季骁把摩托车推出大门的时候还跟值班的同事交待了一声如果有人找让他打电话。
陈修宇坐在靠窗的位置,季骁还在饭店外面停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他正一脸好青年的模样靠在椅子上低着头玩手机,季骁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中午下副本时糖泡泡跳脱衣舞时的场面。
"准时吧。"他坐到陈修宇对面。
陈修宇笑了笑,拿出记事本写了几个字递过来。还行,差点就提前了,你朋友呢?
"不知道,"季骁一提丁未就有点沮丧,"没准被老师留堂了,不用等他。"
别啊,等一会吧,救命恩人呢,先点菜吧。陈修宇把菜谱推到了他面前。
季骁翻开菜谱,要说不等丁未,他还真有些犹豫,丁未那个小脾气,要真没等他,不定会给他俩什么脸色呢,不过……要丁未真来了,他自己会是什么表情还不好说。
心里很乱,拿着菜谱翻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直到服务员提醒他,他才发现自己点了三个菜全都是鱼。
赶紧换掉两个鱼,自己这是怎么了?
陈修宇一直微笑着看他,把记事本竖起来,他看到上面写着,你点给猫吃呢?
季骁有点不好意思,抓抓头发:"走神了。"
没准儿真是点给猫吃的。
陈修宇坚持要等丁未,要了两杯饮料跟他边喝边聊。跟陈修宇聊天其实并不费劲,他写得很快,季骁也没觉得不习惯,再说俩人说起来认识了这么久,已经很熟。
"那天回去以后没事吧,那个点回家,要换了我妈肯定得抽我。"季骁看看陈修宇,今天脸色好了不少,虽说还是挺苍白的,但比起那天好多了。
还成,我妈差点报警了。
季骁乐了,陈修宇这样子看着应该是家里当个宝的,跟他不同。他上学的时候有一回半夜回家,让老妈一顿胖揍,说你回来晚就干脆不要回了,大半夜还得给你开门!
他掏出烟:"你抽烟么?"
没抽过,要不给我一根试试。
"算了吧,"季骁把烟又放回了口袋,陈修宇身体不好,还是不拿烟熏他了,"你一看就是乖孩子,别跟我学坏了。"
陈修宇胳膊撑着桌子笑了半天,把记事本递过来。
真的啊?
"靠,表扬一下你你都不知道顺杆爬,"季骁乐了,"老子都怀疑泡泡是不是你精神分裂的产物。"
瞎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季骁看了一眼手机:"别等了,真没法等了,咱先吃吧,他不定有什么事呢。"
打个电话问问?陈修宇在记事本上写,他能看出季骁有些不安,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不打了,随他吧。"季骁招手叫了服务员上菜,他不是没想到打电话问,但他要的是这件事的真相,不管丁未来不来,他今天晚上都不会联系丁未。
这顿饭吃得很舒服,陈修宇挑的这家饭店不错,菜都挺合季骁的口味,只是在吃鱼的时候总是会想到丁未,想到那次跟他一块吃饭时,他面前那一小堆干干净净的鱼刺。
跟陈修宇吃饭对于吃饭的时候不爱说话的季骁来说是件很舒服的事,因为陈修宇吃饭的时候没空往记事本上写字。
一直到俩人把桌上的菜吃得盆干碗净,丁未也没有一点消息,手机始终很安静。
"看不出来啊,你挺能吃。"季骁印象中身体不好如陈修宇这般的,基本食量都很小,吃点就不行了,陈修宇是个例外,吃得很欢。
这还是要保持形象才控制了,没你这桌我也能吃光了它。陈修宇放下筷子,终于有时间在记事本上写字了。
"下回我请你吃自助餐吧,咱俩配合肯定能吃回本来。"
吃完饭季骁本来想送陈修宇回家,反正也没多远的路,但陈修宇没让,说想走回去。季骁开着车慢吞吞地往回开,油门都没怎么踩,吃饱了饭,血都往胃里奔,脑子供血不足,对于丁未的事,他是越来越迷糊了。
就这么磨磨蹭蹭开回到中队那条街,路灯都已经亮了,行人也少了很多。
脑子里正乱七八糟不知道想什么,突然面前晃出一个人影来,季骁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踩了刹车,同时感觉车头有股强大的阻力,车惨叫了一声停在了路中间。
他顾不上想别的,抬起头就想骂人,却发现丁未正站在自己车前,后按着车头。
"丁……未?"季骁吃了一惊,今天没喝酒,如果喝了酒,这会也肯定全醒了。
"嗯。"丁未点点头。
季骁愣在车上,撑着地的腿有些颤抖,他无法正确判断自己现在的状态,震惊?害怕?开心?或者是别的什么,总之电闪雷鸣纷纷劈过很不正常。
丁未松开了车头,也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先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季骁半天才理出一句话来,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随便往车头扫了一眼,接着就愣住了,迅速把脸凑到车头刚被丁未抓了一下的地方盯着看了半天,最后抬起头来,"我——操啊!"
车头金属的地方有三个小小的凹陷,这车基本是新车,没有磕碰过,何况出门的时候还是好的,他盯着丁未的脸,心里基本已经无法再回避这个现实了。
这是丁未让车停下时抓出来的坑,这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
丁未也跟着看了一眼车头,咬了咬嘴唇,刚才太着急,只想着拦车,没想到会用力过大把车头弄出坑来了,他伸手在小坑上摸了摸:"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不影响驾驶……"季骁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你跟陈修宇吃过饭了?"丁未看着他问了一句。
这句话一出来,把季骁心里最后一点关于丁未是个正常人或者自己是个正常人的希望完全打碎了。
他跟丁小爪说过的事,丁未真的知道。
但他没有像之前自己曾经假想过很多次的那样,面对一只猫妖或者人妖……不对,总之是他在确定了事情的确很让人崩溃之后,没有扔下车扭头就跑,他居然很镇定地还回答了一句:"是的,你怎么没来?"
"我……不敢。"丁未垂下眼皮小声回答,又扬起脸看他,眼神里有些季骁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他也轻声问,丁未现在的样子让他莫名其妙有些心疼,甚至让他在一瞬间忘了面前这个孩子的身份相当不可思议。
"我怕吓到你,"丁未咬咬嘴唇,"你会跑掉,不理我了。"
"已经吓着了,"季骁脑子里跟煮开了锅的粥似的,就差咕嘟咕嘟响了,"可我这不也没跑么。"
"嗯。"丁未突然笑了一下,眼睛弯着,好像挺高兴。
季骁被他弄得挺茫然,半天才结结巴巴试探着问了一句:"那你真的……我是说,丁小爪是……你?"
"嗯。"丁未点头,看起来还是挺高兴。
季骁没说话,他不知道丁未高兴个什么劲,只知道自己腿发软,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重新发动了摩托车:"我回宿舍静一静。"
丁未脸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了,伸手再次按住了车头:"你不理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新,周三停一天。
嗯,祝妹子们元宵节快乐,么么!
27、说出去就杀了你...
丁未在摩托车的轰鸣中按着车头,季骁发现别说开车走了,就连晃一下车头都做不到,这孩子是吃菠菜了吗,这么大手劲!
"我说了不理你吗?"季骁有些无奈,他并不是想躲着丁未,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呆一会整理一下情绪,"我只是发动一下车子。"
虽说打从那天火场里看到了飞扑推房梁的丁小爪之后他脑子里就一直转着丁未和丁小爪的事,也有过诸多离谱推测,但事到临头了,他还是有些顶不住,觉得自己有住进精神病院的倾向。
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下来想想这事的靠谱性,别的诸如要不要继续跟丁未混在一起之类的事,他还没有功夫去琢磨。
"你刚还说要回宿舍。"丁未皱了皱眉。这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在跟九尾猫不相干的人类面前,心里很不安,而季骁的态度却让他更不安。
他看起来想逃跑。
为什么要逃跑!
"我总得回宿舍啊,你也得回家对不对,"季骁想了想,拍拍后座,下决心似的,"上车,我送你回去吧。"
"然后呢?"丁未松了手,有些犹豫。
"然后我回宿舍啊。"季骁回答得挺无奈,好歹应该是只猫妖,脑子里的想法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你会告诉别人,"丁未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季骁看起来是吓着了,他如果把这件事告诉了别的人,那自己就会有大麻烦,"你回宿舍告诉别人。"
"我不会,"季骁叹了口气,"我告诉谁谁也不能信啊,我不会说的。"
"如果你说了,"丁未眯缝了一下眼睛,突然靠了过来,手放到了季骁的咽喉上,"我杀掉你。"
"我说了没人会信,我不会说出去让人当我神经病的。"季骁笑了笑,这不是被吓傻了的笑,这是真心实意地笑了,杀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坚信丁未做不出来这样的事,不管是丁未还是丁小爪,在他眼里,都有些傻呵呵。
丁未觉得季骁对于自己的威胁似乎并不在意,有些郁闷地收回手,揣在口袋里,低下头,也不出声,也不上车,就那么愣着。
愣了一会季骁把车再次熄火,他不知道丁未在想什么,他本来想直接开车走人,但又觉得丁未杀人的事做不出来,但拆摩托车的车却是很有可能干的,以他刚才的手劲,要想把车拆了,估计不费事,所以只好陪着他发愣。
"我今天晚上去你宿舍吧。"丁未抬起头看他。
"啊?"季骁没想到他会提这么个要求,这回是真愣了,好半天才说,"我也没法带你进宿舍啊,就算说你是我亲戚,也得提前登记才能过夜……"
"我每天都去。"丁未打断他。
季骁觉得自己后脊梁一阵发凉,猛地想起昨天晚上在天台看到了丁小爪,他冷汗都下来了:"你每天都去?你没事跑消防队去干嘛啊?"
"修尾巴。"丁未笑笑,提到修尾巴的事他就有点小开心,第八条尾巴已经有一点点冒头了。
"……你尾巴坏了?"
白痴!
丁未皱皱眉,面对对九尾猫完全没有概念的一个普通人类,丁未都懒得多解释:"我自己进去,你不用管我。"
丁未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还泡在之前他那句可怜巴巴的"你不理我了"中的季骁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发动了摩托车,顺着路一脑子浆糊地慢慢开回了中队。
一进宿舍就看到林梓正坐在他电脑前,屏幕上的画片非常激烈,男人满头大汗,女人娇喘连连,季骁迅速关上宿舍门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一同从走廊翻滚到了楼梯上。
"回来了?"林梓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挥了挥手,"嗨。"
"你个臭不要脸的,"季骁小声骂了一句,这厮还开了音箱,声音开得还不小,他过去把音箱关了,"去厕所解决,我要睡觉。"
"你睡你的。"林梓满不在乎地继续盯着屏幕,季骁睡觉,他在旁边活动筋骨也不是头一回了。
"林大爷,今儿不行,"季骁脱掉上衣,推了推林梓,"你别逼我帮你弄出来,保证三分钟之内解决你。"
"操,这么不人道!我这正酝酿到一半……"林梓很无奈,抬头看了看季骁,发现他脸色不太好,酝酿到一半的劲头下去了又一半,"你怎么了?不舒服?"
"你让我睡一会就行了,消停点。"季骁挥挥手,他现在缓过来点了,突然觉得有点用脑过度,很困。
"我让你睡?"林梓站了起来,把视频关了,"行啊,咱哥俩啥感情,让你睡就睡了。"
季骁瞪着林梓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脚踹了过去:"滚一边儿去!"
林梓笑着逃出宿舍,在走廊还笑来着,季骁叹了口气,一个A片就能让林梓一片欢歌了……
他把裤子脱了,刚才忘了问,丁未是个猫精呢,还是像他一直想的那样,九尾猫?
季骁有祼眠的习惯,一般想睡觉的时候就直接都脱光了,这会也下意识地边想着丁小爪究竟是个什么背景边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了。
正要上床的时候,突然听见窗户响了一下。
他猛地回过头,虽然不是很清晰,但他还是看到了丁小爪正端坐在窗台上,抬着一只前爪敲玻璃。
"我靠,"季骁迅速扑倒在床上,又迅速地拉过毛毯盖住屁股,虽然他之前带着丁小爪睡觉也就这个德性,但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不是一只猫,这是个人,就算是面对林梓,这么冷不丁地让人看到全身,他也得吓一跳,何况是丁未,"你怎么从这里过来……"
这人为什么一进门就非要脱光呢?
它实在不能理解季骁的行为,本来它在季骁开始脱的时候就想敲窗户了,但季骁动作很快,三下两下就扒光了……
现在季骁把自己裹在毛毯里瞪着它,它偏了偏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门进来啊,"季骁抓了条小毛巾围在腰上,下了床走到窗边,"昨天在这蹲了一宿还没发现窗户锈死了打不开么?"
它转过身直接从窗台上跳了下去,因为每次都是猫在窗户外面看,所以习惯了从这边上来,而且只有每次逃跑才从门出来……
季骁给它开门的时候已经穿上了裤子,但还光着上身,它盯着季骁看了一会,觉得有些羡慕,季骁的腹肌很好看。
它数了数,一,二,三,四,五,六……
"聊会儿?"季骁比之前平静一些了,但这话说出来还是有些晕,说完了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面对的是一只猫。
丁小爪坐在门口的地上,冲他喵喵叫了一声,他又有点蒙,这算是开始聊?
"算了,没学过这门外语,"季骁抓抓头,他本来挺困,现在看到丁小爪,睡意全无,还有点紧张,"地上凉,床上呆着吧。"
丁小爪站起来抖了抖毛,尾巴竖起来,小步蹦着走了过来,看起来心情很愉快的样子,然后轻轻一跃跳上了床,尾巴还在他身上扫了一下,毛绒绒的有些痒痒。
季骁这是亲眼看到了丁小爪正确执行自己的指挥,心里已经再没有一丝侥幸,这只猫就是丁未,不用再怀疑,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丁未进来之后还是只猫。
他面对着丁小爪,完全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只得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丁小爪的尾巴:"你尾巴不是挺好的么,哪儿坏了得修啊?"
白——痴!
修尾巴就是修尾巴,修尾巴不是修理尾巴!愚蠢的人类!
虽然它很喜欢跟季骁呆在一起,但对于他根植在人类基础上的智商还是很郁闷。
它把尾巴收回来放在身侧,依然尾巴尖向上竖着。
季骁看着它的眼睛,眼神还是叼兮兮的,如果抛开自己心里那些震惊的念头,其实丁小爪看上去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这让他放松了不少,捏了捏丁小爪的尾巴:"是因为这里拐弯了吗?"
它很想一肉垫拍在季骁脸上,但因为不想再吓到他,所以只是把尾巴抽了回来,继续放在身侧。
尾巴尖掠过手心时那种轻轻软软的感觉让季骁觉得很好玩,于是又伸手捏了一下:"林大爷第一次见你就记得你尾巴稍是拐弯的了,不过这要怎么修……"
季骁这话没说完,一直坐着的丁小爪突然跳了起来,他完全没有看清它的路线,只觉得眼前一道黑色闪过,接着脸上就被狠狠地拍了一下。
拍到的面积很小,有点疼,等到丁小爪再坐回到床上低头舔着自己的爪子时,他才判断出来刚才应该是被丁小爪的肉垫打了一下。
季骁摸了摸脸,看着丁小爪这么强烈的反应,再联系一下各种妖怪妖精的,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你说的是修炼吧……"
它没再理会季骁,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胡子,应该开始修尾巴了,要不弄到太晚又睡不够,明天不能再不去学校。
它跳上了窗台,它发现在这里修尾巴也不错,只要季骁安静,就很安静,还不像天台上那么冷。
它端正地坐好,盯着窗外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尾巴!
尾巴出来吧!
季骁还坐在床上,看到丁小爪端坐好之后,他小心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丁小爪闭着眼睛,这就开始了?不过这是开始修尾巴还是开始睡觉?
它听到了季骁靠近的声音,一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扫了一眼季骁又闭上了。
不要吵我!安静!
季骁当然听不见它心中的呐喊,但看到它这个样子,不管是睡觉还是入定,总之是没动静了,于是也不再出声,在床上干坐了一会之后,躺下了。
脑子里开始回放之前查过的关于九尾猫的各种传说和传闻,还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只能等丁小爪变回丁未之后再问了。
只是……他这个脾气,问烦了不知道会不会又发火。
季骁躺在床上乱七八糟地想着,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梦里也是一片混乱,闪着光的猫,全身长满尾巴的猫跑来跑去,累得他胳膊都酸了。
可是他不明白,猫跑来跑去,他为什么胳膊会酸,不光酸了,还麻了。
又过了一会,他感觉有点尿急,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靠,是个梦。
但左胳膊上的酸麻没有随着他梦醒了减轻,感觉反而更清晰了。他扭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丁未枕着他的胳膊睡得正香。
他瞪着丁未看了半天,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丁未并没有被他这点小动静吵醒,只是皱着眉翻了个身,脑袋在季骁胳膊上转圈压了一遍,酸麻的感觉瞬间加剧,季骁差点没喊出声来。
他试着抽了抽胳膊,但没成功,丁未压得很全面,像怕他跑了似地,翻过身之后还抓住了他的手。
他只能咬着牙忍着,等这阵麻劲过了之后才轻轻地叹了口气:"哎……"
刚叹完气,丁未突然转过身来,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你醒了?"
季骁让他吓了一跳,被口水呛了一下,咳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转过头看着丁未,发现丁未眼睛很亮地盯着自己:"你没睡么?"
"睡了啊。"丁未弯着眼睛笑了笑。
季骁没说什么,刚睡醒的人能有这么亮晶晶的眸子他还从来没见过,就着月光看了一眼,他犹豫着问:"你这个……不是美瞳吧?"
"嗯,"丁未把眼睛瞪圆了贴到他眼前,"白天黑色的才是美瞳。"
丁未一下贴到自己面前,季骁能看到他脸上细滑紧致的皮肤,连毛孔都看不见,皮肤真好,这要让沈瑜看到,得羡慕死。
但这种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扑到脸上的状态让他觉得有点尴尬,想退开的时候发现胳膊还被压着,只能把头往后仰了仰:"对眼儿了都要。"
丁未笑得挺开心地向后蹭了蹭,手晃了一下,碰到了季骁身上。
碰的这个地方有点不太合适,季骁条件射地躲了一下,有点尴尬。
丁未没说话,只是垂下了眼皮往他身下看了过去,季骁拉过已经滑到一边了的毛毯往自己身前一堆,这感觉实在太操蛋了。
眼前的人如果是林梓,他不会有任何别扭,但现在躺在他身边的是丁未,严格地说,都算不上人类,他这种生理反应也不知道丁未能不能明白。
犹豫了半天他决定还是解释一下:"尿憋的。"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停一天,周四继续更新。
嗯,季骁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另外妹纸们不要对下一章有过高期待,季骁只是被尿憋出的反应,嘿嘿……
28、丁未的爪子...
季骁如果不是尿憋得不行,一般都是慢悠悠地晃到厕所解决,但今天不同,丁未像是看什么新鲜玩意儿似的一直盯着他,弄得他只能从床上一跃而下,差点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出了房门。
在厕所端着枪站了半天,都快重新睡着了,才算是从又尴尬又紧张的心情中解放出来,解决了问题。不过等他晃回房间时,丁未居然也没继续睡,盘腿坐在床上面对门。
季骁去厕所时也没穿衣服,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这会下意识地伸手往下面挡了一下。
丁未看着他笑了笑:"你去厕所了?"
"嗯,全身舒畅,"季骁现在才看清,丁未身上穿着他的一件作训服,光着腿,丁未的腿挺好看,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很长,而且直,"再睡会吧,还早。"
"上厕所这么长时间?"丁未歪着头看他,目光又往下面看过去。
季骁愣了一下,扑到枕头上趴着,过了一会才转过头:"你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丁未躺下,拉过毛毯盖好,侧过脸看他。
"你不是……不是猫么,还能知道这些。"季骁措词很小心,怕哪句说得不合适,丁未扑上来揍他。
"我有人形很久了。"丁未眼睛亮晶晶的,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有多久?"季骁本来挺困,但现在听了这话,来了兴致。
"很久就是很久啊,二百年?记不清了。"丁未翻了个身,侧身躺着,腿很随意地搭到了他腰上。
这一搭,让季骁全身都有点僵,他想往边上挪挪,但床就一米二的单人床,他再过去就贴墙上了,只好挺着,心里又冒出了"如果这是林梓"的想法。
如果这是林梓,他绝对一巴掌把腿掀下去,就算不掀,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不知道为什么,跟丁未这么身上没几片布地呆在一张床上,总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二百年?老妖怪啊……"一分神他就没留神控制嘴,这话说出来之后他迅速偏开头,以防丁未一巴掌呼到他脸上。
但丁未没有动,还是挺舒服地把腿搭在他身上躺着:"也不老啊,才二百年,苏癸时间比我还长呢。"
"苏癸?"季骁想起了在丁未家看到的便条上那个癸字。
"嗯,是我……算是朋友吧。"丁未笑笑,眼睛一直在看季骁的脸。
"也是猫吗?"
"是只灰老鼠。"
季骁没说话,把脸埋到枕头里,好半天都缓不过劲来,丁未就像说件很正常的事似的说出他朋友是只灰老鼠,季骁心里再次翻起惊涛骇浪,老鼠!一只老鼠!一只灰老鼠!一只会写字的灰老鼠……
"怎么了?"丁未的腿在他后腰上蹭了蹭。
"没,"季骁还是闷在枕头里,"这个世界真他妈神奇。"
丁未笑了笑没说话,人类当然不能理解这么多,神奇么?一点也不神奇,这不都是很自然的事吗,天地万物都有灵性,愚蠢的人类什么也不懂。
"你一直都是……"季骁闷了一会觉得喘不过气来,侧过脸吸了口气,"这个样子吗?没发育好的小男生?"
"你才没发育好!"丁未瞪圆眼睛,对着季骁的脸就拍了过去,搭在季骁腰上的腿还向下压了压。
"啊……"季骁招着脸皱了皱眉,"老子的腰断了!"
丁未没理他,白痴!
但过了一会他又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季骁和自己的情况,忍不住掀开了毛毯,拉开自己的内裤看了一眼,真的没发育好么?
他自打有人形之后就是这样子,没有过变化,大叔说每只猫修出人形都会按当时的实际年龄拥有人类的身体,他当时还挺小,所以就是这样。
那会他还嘲笑过大叔,大叔修出人形的时候都是大叔猫了。
"怎么样?"季骁摸着自己的脸,丁未刚那一拍拍在了他鼻子上,本来有点疼,但看到丁未这样子他又有点想笑,"长毛了没?"
"长了!"丁未盖好毛毯,有些不爽地翻身屁股对着季骁。
本来两人盖的是一条毛毯,现在丁未一翻身把毛毯都卷过去了,季骁无奈地拉拉毯子:"给我留点,冷死了。"
丁未往后扭了扭,挤到了季骁身边,贴在了他身上,再把毛毯给他匀了点。
季骁看着几乎是缩在自己怀里的丁未,莫名其妙的有些呼吸不畅,退又没地方退了,只得小声说:"这么挤着你不热啊?"
"你不是冷么,怎么这么罗嗦。"丁未没动,闭上了眼睛。
丁未身体很软,不小心碰到时,季骁觉得他皮肤的确是很好,光滑得很……丁未睡觉很不讲究,衣服都团到腰上面了,季骁的手第三次碰到他细嫩的背之后,不敢再动了。
季骁都不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是怎么睡着的,不过也没睡多久,中队的起床铃就响了,他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毛毯被掀掉了,接着丁未就坐了起来:"烦死了!"
"刚五点半,"季骁跟着坐起来拍拍他的胳膊,"你再睡一会吧,一会我早锻炼完了叫你。"
"我要回家拿美瞳。"丁未一脸不爽地转过脸,冲他眯缝了一下眼睛。
季骁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琥珀色的眸子和中间小小的黑色瞳孔,他下了床,开始穿衣服:"要不我去请个假先送你回去。"
季骁背对着丁未穿裤子,丁未手撑着床往前探,他想看看季骁早上起来的时候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不用,我自己回去。"
"……你看什么?"季骁穿的是制服裤子,裤门是扣子,正扣着呢,冷不丁一回头,看到丁未正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或者说,是看着自己手挡着的某个部位,吓了一跳,差点直接掐在自己要害上。
"硬的吗?"丁未问。
"没硬了,这都半天了,"季骁扣好扣子,无法形容现在自己的感觉,就觉得脑门上冒冷汗,"就算还是硬的,让你这一吓也软了……你怎么对这个这么有兴趣?"
"因为我没发育好呗。"丁未跟着也下了床,光脚站在地上,斜眼扫了他一下。
"季大爷化好妆了没,走着!"林梓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紧接着门就被他一掌推开了。
季骁平时没有锁门的习惯,今天也一样没锁,林梓推门进来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吓得肠子都快甩到一起了,扑过去就把林梓往门外推,脸贴到林梓脸上以便阻挡他的视线:"好了,走走走。"
"哟,"林梓把季骁的脸一把推开,看着他身后,"这不是小黑么。"
小黑?季骁愣了一下,回过头。
丁未已经不见了,丁小爪正坐在床上低头舔着爪子,时不时在脸上揉一揉,看到季骁回头,它偏过脑袋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耳朵。
"真是小黑啊,"林梓乐了,走到床边弯腰看它,"它怎么在这儿?"
白痴。
它转过身,背对着林梓。
"走吧。"季骁拉着林梓胳膊往外拽,他不知道丁未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回丁小爪的,他只知道林梓再多说两句肯定会被丁小爪挠。
"要不要把它关起来?一会又跑了。"林梓跟着他往外走。
"不用,它知道自己回家。"季骁关上门,松了一口气,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在各种惊吓中,快累死了。
丁未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一种让他不舒服的气味。
血的味道,而且不是正常人类的血。
客厅的地板上扔着一件上衣,沾满了血迹,他马上认出了这是苏癸的衣服,接着听到了卧室里有他熟悉的呼吸声。
"苏癸?"他跑进卧室。
苏癸光着上身躺在床上,裤子上也沾着血,看到他进来,坐了起来:"没弄脏你的床。"
"怎么了?"丁未没顾得上有没有弄脏床,他看到了苏癸右侧腰上有三道深深的血口子,已经止了血,但还是很吓人。
"小猫,最近肯定出什么事了,"苏癸下了床,身体还有些晃,他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但这次的伤太严重,身上发虚,"我去找了大叔,但是没有找到,我又不敢去陆宽那里,只好过来等你。"
丁未没接话,过去抬起他的胳膊,细细地看了一下伤口,心沉了下去:"是上回那只猫?"
"嗯,我就在你家附近碰到她的,"苏癸皱皱眉,"人形。"
"我去找她。"丁未想也没想,转身就往外走。
"不要,"苏癸一把拉住了他,"别去,她疯了,我觉得太不对劲了,我怕你……"
"怕我打不过她么?"丁未声音有些冷。
"我怕你变的跟她一样,谁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啊,她是九尾猫啊,总之这事太怪了,你别去。"苏癸很担心,丁未是个急脾气他知道,但没想到他会想也不想就要去找那只猫,如果丁未真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而且……大叔一定会吃掉自己吧。
"你闭嘴。"丁未看了他一眼,甩开了他的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那我跟你一块去,"苏癸胡乱抓了一件丁未的衣服,小跑着追上他,"要真出事了,你记得一招弄死我就行。"
丁未没说话,进了电梯,如果那只猫的目标是苏癸,带着苏癸也许更容易找到她。
苏癸身上有伤,行动不太利索,丁未并不着急,在街心花园附近慢慢转悠。转了三圈,也没有碰到别的九尾猫,路上的行人不多,都是急怱怱去上班的,要说行迹可疑的人,除去他和苏癸,就没有第三个了。
"刚是在哪里碰到的?"丁未看了看苏癸,苏癸的脸色不太好,但问题不是太大。
"前面一点,往别墅去的那条旁边。"苏癸指了指前面,刚才的幕又出现在他脑海里,他有些胆寒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些画面从脑子里晃掉。
丁未马上想起了上回就是在那里捡到了季骁的朋友,他按了按苏癸的肩:"你在这里等我。"
苏癸想说什么,但丁未脸上的表情很冷,他不敢惹。丁未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如果在这段时间里那只猫找到苏癸,他来不及回来,于是又冲苏癸招了招手:"跟在我后面。"
丁未是走到路口的时候才感觉到了不对,他虽然很少能碰到别的九尾猫,但他还是很熟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忘掉,只要自己还是一只九尾猫,就能感觉到。
但这感觉却跟以前有些不同。
他站到路口,往小路上看了一眼,立刻回手把苏癸往后推了推。
一个很年轻的长发女孩站在小路上,穿着紧身衣和皮裤,这些都正常,但丁未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她超出常人的指甲。
她的指甲闪着淡淡的白色光芒,这是九尾猫的光芒。
"是她。"苏癸在身后小声嘀咕。
在丁未听来,这是一句废话,不过他还是轻声应了一下:"嗯。"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动。
苏癸沉默着站在后面,在他开始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那个女孩突然冲了过来,带着一阵风,苏癸看到了她飞舞的长发和她透着杀机的眼神,心猛地一紧。
这种杀气让他害怕,他从来没在丁未身上感受过这样的杀气,他想不明白,善良的九尾猫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丁未还是没动,但苏癸看到他的爪子已经伸了出来。
九尾猫是善良的,尽管有着算是强大的力量,但除去帮助有缘人,别的时间里都是静静地修尾巴,很少争斗,这是丁未第一次面对一个自己的同类亮出了爪子。
本来面对这样的直截了当的进攻,他应该先选择退开。但他身后是受了伤的苏癸,他扬起了手迎了上去,他要先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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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想骂人,好在每条我都能看到,哎。
29、陈修宇的铃铛...
苏癸没见过丁未打架,当然,跟自己打架的时候不算,那种时候的丁未和眼前的完全不同,至少从来没有亮过爪子,只不过是抡拳头掐脖子什么的。
这是苏癸第一次见到丁未的闪着暗蓝色光芒的爪子,很漂亮,也很让人心惊。
只在一刹那间,丁未的身影已经和那个女孩儿交错而过。
在普通人类眼里,眼下发生的事,也许连看清的机会都没有,苏癸能看清,所以他的腿有些发软。
丁未的爪子贴着那女孩儿的手臂滑过,而那个女孩儿的爪子却直接刺进了他的肩。苏癸动了动,他要帮忙,这是一只疯狂了的九尾猫,从来没有这样打斗过的丁未不一定能招架。
"你别动。"丁未低声说了一句,慢慢转过身,他听到了苏癸的动静。
苏癸犹豫了一下,站在原地没动,心里却紧张得发颤,丁未受伤了!
他好像不是那个女孩儿的对手!
丁未背对着他站着,肩头有一个血点,向外慢慢渗出了血,他的肩被那女孩儿的爪子扎了一个对穿。但丁未似乎对肩伤没有感觉,缓缓地转过了身,看着她。
那女孩儿站在墙边,跟他对视了一眼之后,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
苏癸也跟着看了过去,赫然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一条长长的血迹,他惊讶地转过头看向丁未,这才发现他右手爪子上也沾着血。
他在那女孩儿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苏癸从十几秒之后她手臂渗血的情况判断出来,这个口子很深。
"为什么?"丁未没有继续进攻,他只想知道这个女孩儿为什么要袭击苏癸,他想知道九尾猫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疯狂和残忍。
她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丁未,眼里的狂乱一目了然,这种完全不属于九尾猫的眼神让人觉得心凉。
丁未有些犹豫,他从来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但就是他这一瞬间的犹豫,让那女孩儿抓住了破绽,她再一次冲过来的时候,丁未已经没有了躲闪的机会。
这次她用的是右手,爪子闪着寒光,直指丁未的眼睛。
"丁未!"苏癸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他跟丁未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情谊,但认识已经一百多年,见了面有时候打,有时候安静聊天,对于苏癸来说,丁未在某种程度上是他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
他害怕丁未会因为自己出事。
丁未只来得及退了一步,那女孩儿的爪子已经到了眼前,他无论往哪边偏头,都会有一只眼睛被刺中。
混蛋!
他有些郁闷,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结果,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陆宽的话。
九尾猫并不完美。
完了!
怎么办?
丁未闭上眼睛,在两只眼睛中选择了右眼,他向右偏了偏头,眼皮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了卷着风渗透过来的凉意。
一串细小的铃声从他身后传了过来。
丁未愣了一下,又一串铃声传来。
这铃声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像一串小小的水晶珠子轻轻滚过他的心里。
一阵冷风卷过他的身体,那女孩儿的爪子却没有随着风刺过来,他没有时间多想,迅速向一旁跳开了。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她静静地抬着右臂站在原地,脸色很苍白,指尖的锋利的爪子轻轻颤动着。
那女孩儿的进攻在铃声响过之后,停止了。
苏癸是从她身后冲过来的,她突然停下来,苏癸差点撞到她身上,捂着腰费了好大劲才贴着她后背停住脚步,然后猛地跳开,扑到了丁未身边。
丁未没顾得上苏癸,回过头往铃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这铃声是怎样能让已经疯狂了的九尾猫像雕像一样呆立在原地的,他不知道,但他转过头时看到的这个人他却认识。
苍白的脸,和气的笑容。
还有他手里的那个铃铛。
是陈修宇。
"是你?"丁未很吃惊地盯着他,这个看上去病得不轻的男人,居然跟九尾猫有联系!
陈修宇对他笑了笑,目光回到了那个女孩儿身上,笑容慢慢消失了。
对不起了,小小。
他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铃铛,随着又一串细小的铃声传来,那女孩儿像一个断了绳子的提线木偶一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眼睛很不甘地看了陈修宇一眼,慢慢闭上了。
陈修宇走过去,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没再看丁未和苏癸,回身往别墅区里走去。
丁未看着他的背影出神,这人是谁?怎么回事?
季骁知不知道他的事?
"走吧,"苏癸拉了拉他的胳膊,"先离开这里。"
丁未没有多说什么,跟苏癸一块回了家。苏癸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手机,第一节课已经下课了,今天还要不要去学校?
"去找大叔吧,找陆宽也行,"苏癸弄好之后叹了口气,"这事太危险了,刚要没有那个人,你就是只瞎猫了。"
"嗯,"丁未想了想,先去找陆宽吧,大叔神出鬼没的,离得太远,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人,"你自己小心点。"
"还有……"苏癸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我那天跟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去了,最好也跟他们说一下,那里有个人,很怪……他有一个箱子,箱子里有九尾猫的光。"
"什么?"丁未换衣服的动作停下了,能把九尾猫的光放在箱子里?
"我不知道光源是什么,但他让我看了,我看到了,就是刚才那只九尾猫的光,"苏癸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如果我愿意跟他交换,他就可以为我实现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丁未看着他。
"我想变回一只普通老鼠,想要正常的生老病死。"苏癸在沙发坐下。
"是这个吗,不是想要再回到那个人身边?"丁未挑了挑嘴角,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
"那个你不是说不可能实现吗,"苏癸眼神有些落寞,"我就没再去想了。"
"这个也实现不了,"丁未从卧室里找出了上次陈修宇在街心花园的草地上给他的铃铛,轻轻摇了摇,转身打开房门,"你一会回去吧,别到处跑了。"
"嗯。"
丁未推开陆宽办公室的门时,陆宽正叼着烟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不知道在看什么,见到丁未,他有些吃惊:"你又不上课?"
"你怎么知道是又,"丁未皱着眉,"你为什么总爱跟踪我。"
"说了没跟踪过你,想知道你有没有去学校办法多的是,"陆宽掐了烟,"笨猫。"
"你闭嘴,"丁未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今天碰到件怪事。"
陆宽沉默着听完丁未把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说了苏癸去的那个奇怪地方,过了很久才开了口:"受伤了?"
"不严重,没有影响,"丁未动了动胳膊,"我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那个铃铛。"
丁未掏出铃铛扔到陆宽桌上,铃铛发出轻轻的响声,但这声音却没有让丁未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跟陈修宇手上的那个声音不同。
陆宽看了一会铃铛又扔回给了他:"收好吧,这事大叔会处理。"
"我要知道是怎么回事。"丁未站在桌子前面,手撑着桌面盯着陆宽。
"小猫,我只是个普通人,对于这些件了解并不多,"陆宽拿起茶杯,"每个时代都会有那么几个人,可以利用你们的能力做点什么事,无论什么时候,我们的欲望和贪念都比九尾猫要多的多。"
"我只想要尾巴。"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你很快地拥有九条尾巴,"陆宽站起来走到窗前,又开始摆弄他那几盆花,"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你愿意吗?"
丁未想了想:"愿意。"
"这就是大叔担心的地方,"陆宽拿了块小绒布开始擦花叶,"其实我是骗你的,只是为了利用你的能力帮我做事而已。"
"然后呢?"丁未挑挑眉。
"然后我得到我想要的,金钱,权力,或者别的,"陆宽转过身,抛了抛手里的小绒布,"而你会慢慢疯狂,衰弱……最后死掉。"
"你放屁。"
"那就记牢我这个屁。"
丁未从咖啡馆出来之后,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陆宽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思考陆宽说出的话,每一个字。
小猫,修尾巴不是你活着的目标,修尾巴只是一个过程,包含了很多的东西,你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过的每一个人,都包含在这个过程中……
心无杂念是必须的,但心无杂念并不是指心里只有尾巴。
一直到走回学校,丁未也没有完全想明白陆宽话里的意思。
果然是个屁!
陆宽这人很讨厌,跟大叔一个样,话都藏着说,说得很高深的样子,其实别人都听不懂!
白痴。
陆宽慢条斯理地把每一片叶子都擦过一遍之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真难得,您的电话居然有电了……丁未来找过我……那个人出现了,嗯……有铃铛的人……不知道,这些事是你处理的范围,我晚上去一趟酒吧街的那个屋子……没事,我知道怎么做……放心吧,我怕死怕得不行。"
因为到学校的时候,第三节正上到一半,老师是一个老太太,脾气很不好,对于迟到早退深恶痛绝,所以丁未没能进教室,被安排在走廊上罚站。
而且还是站在对着教室窗户的走廊上!
神经病!全班都能看到他,丁未对于这种万众瞩目的情况非常恼火,特别是他还看到胡飞冲他贱兮兮地笑着,还竖了竖中指。
他压住冲进教室把胡飞拖出来揍一顿的冲动,转过身背着教室,看着空荡荡的操场。
经历的每一件事?遇到过的每一个人?
也包括胡飞和胡飞的中指?
混蛋!这跟修尾巴有什么关系!
丁未在走廊上站了大半节课,下课之后又被班主任截在教室门外训了十几分钟,然后,又上课了。他很郁闷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眼镜妹看着他欲言又止了一会,他斜了眼镜妹一眼:"干嘛?"
"你的作业……"眼镜妹艰难地开口,又很快地摇了摇头,"算了,你肯定没有写吧。"
"没写,我昨天又没来。"丁未在桌上趴好,准备睡觉。
眼镜妹想说你昨天的作业也没有交啊,你完全就没有交过作业好不好,但想到自己那支碎在丁未手中的笔和胡飞还贴着纱布的脸,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丁未丁未。"
睡得正香的时候,眼镜妹突然轻轻地晃了晃他的椅子,他睁开一只眼睛,想要骂人,但眼镜妹的手一直往教室门口指。
他顺着看过去,居然看到了季骁。
季骁站在教室门外老师看不到的角度,穿着制服,冲他比了个口型,丁未看明白了,季骁说的是——你又惹什么事了?
丁未茫地摇了摇头,看这意思季骁是被老师叫来的?
季骁有些无奈,又无声地说了一句,放学等我。
"我真不明白你们家是怎么回事,"于老师喝了一口茶看着季骁,"就算丁未的父母不在身边,你们这些做亲戚的也要管一管吧?不能就任着这个孩子就这么混下去吧?"
季骁今天一早就出了任务,从八楼窗户爬进去帮一个家里正大火煮着汤然后把自己锁在门外的老太太开锁,刚一忙完就被叫来了学校,他有点后悔上回把电话留给了老师。
"丁未从来没交过作业你们知道不?上课永远都是睡觉,下午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于老师一通数落,把季骁汗都说下来了,一个劲点头,是是是,对对对。
直到放学铃打响之后20分钟,老师才放过了他,他跟逃命似地逃出办公室,窜到楼下。
丁未还算老实地坐在操场边的树下等他。
"你肩膀怎么了?"季骁走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丁未领口露出来的一小截纱布。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周六休息,周日继续更新。
PS,不要被这章的小阴谋内容吓倒,这些都是一点也不复杂也不强大的插曲,请牢记这是一个简单的小白文。嗯!所以也不要期待这些情节有多么精彩,这些都将在作者的手指跳跃下烟消屁灭。
再PS,也不要对打架场面有什么期待。
30、季骁的朋友...
如果换作以前,看到丁未身上有伤,季骁的十万个为什么应该是这样的,你怎么受伤了?打架了?跟谁打架?疼吗?
现在丁未埋头在前面往学校门口走,他要吃东西,饿了。季骁在身后跟着:"你怎么伤的?打架了?跟别的妖精打的?疼么……"
"你先闭嘴。"丁未转过身瞪着他,眸子黑亮黑亮的。
"你从我那出去到现在就一个上午,怎么会弄成这样?"季骁虽然对猫神仙也会受伤表示不能理解,但他现在脑子里更多的是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受伤的担心,根本无法闭嘴。
"没事。"丁未低下头,偷偷活动了一下肩膀,还行,不怎么疼,其实这样的伤对于一只九尾猫来说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伤,就算像苏癸那样的伤,有个几天也就能好了。
但他突然发现心里有一种淡淡的暖意涌上来,虽然这个人很罗嗦,但言语之间透出来的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
"跟别的猫打架了,"丁未想了想,还是回过头给季骁解释了,"很快就会好的,不严重。"
季骁愣了一下,恍然大悟似地拉长了声音:"哦——知道了,春天来了,也是,你是只公猫,以前我住家里的时候,一到春天,楼下全是打架的公猫……"
"闭嘴!"丁未心里的暖意迅速退却,回手一把抓住了季骁的衣领。
"掐死我没人帮你来学校见老师了,"季骁笑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有小鱼干和摩托车了。"
丁未很郁闷地松了手,扭头继续往前走。
这人真讨厌。
尽管不愿意,但在季骁答应带他吃烤鱼之后,丁未还是把校服T恤的领口拉开,让季骁看了看他肩上的伤口。
苏癸包扎水平一流,季骁对着纱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有点不放心,手指夹着纱布一角想掀开来看一下。
"唉哟……"丁未马上皱着眉喊了一声,他不想让季骁看出那个伤是个对穿,季骁肯定会着急,一着急就会变得更罗嗦。
"唉什么哟,我还没碰到你呢!"季骁让他吓了一跳。
还没碰到吗?丁未斜着眼瞄了一下季骁的手,还真是没碰到,他唉早了。
"反正就是疼了。"
季骁又看了看,纱布包得很仔细,看上去像是去了医院包扎的:"你去医院了?"
"没,小伤,就让苏癸帮我包了。"丁未推开他的手,整理好衣服,开始寻找烤鱼店。
老鼠帮人包扎伤口,灰老鼠帮人包扎伤口……
"那个苏癸,"季骁拉住丁未的胳膊,"也有人形?"
"当然。"丁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季骁按了按额角,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他一直是老鼠的样子。"
"白痴。"
猫精,老鼠精,狗精,蛇精,蜘蛛精,螳螂精,蚂蚱精……季骁在吃烤鱼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回放着从小到大看过的各种动画片和传说故事,还自我补充了一些,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没有你妈的小鱼干好吃。"丁未吃完了两条烤鱼之后总结了一下,嘴角还沾着一点烤鱼汁。
季骁正在走神,猛地听到这句话差点以为丁未是在骂人,好一会才拿了张餐巾纸递给丁未。
"干嘛?"丁未看他。
"哎……"季骁叹了口气,隔着桌子伸手在丁未嘴角上擦了擦,"不好吃还吃得一嘴汁儿。"
丁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舌尖在嘴角舔了舔,季骁跟着笑了笑,这孩子还知道不好意思呢,平时都拽得二五八万的。
"给你看个绝招,"丁未觉得吃了一嘴鱼汁儿还被季骁看到有些没面子,他要挽回一下,于是伸出舌头在自己鼻尖下面点了一下,"我能舔到鼻子。"
季骁一下乐了,手里拿的烤鱼差点掉桌上,绝招?他趴到桌上,也伸出舌头在自己鼻尖下面碰了碰:"这么巧,这绝招我也会。"
丁未一下瞪圆了眼睛,盯着季骁的脸,季骁是怎么做到的,他跟苏癸试过,苏癸就舔不到自己的鼻子:"再舔一下!"
季骁乐得不行,尽管俩男人面对面一块儿舔自己鼻子这种事挺傻的,但他还是伸出舌头又往自己鼻尖上碰了碰:"傻小子,大把人能舔到自己鼻子。"
"真的吗?"丁未有些郁闷,他虽然没有研究过人类能不能舔到鼻子,但一直是很坚信他们做不到,现在很受打击。
"嗯,林大爷也能舔到,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行。"季骁咬了一口烤鱼,觉得味道还不错,再配上啤酒就完美了。
"哦……"丁未一听说林梓那个白痴都能做到,一下失望极了,趴到了桌上,过了一会又突然扬了扬眉毛,"可是我如果变猫形的时候,可以舔到整个鼻子!"
"我要能变猫,我也能舔到,我还能舔到自己肚皮。"季骁头也没抬地笑着回答。
丁未愣了一下,也是,猫都能舔到。
但是……
太没有面子了!
丁未把手里的鱼狠狠砸到桌子上,站起来踢开椅子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外。季骁拿着自己那条鱼,好半天才跳了起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把钱扔到桌上追了出去。
丁未在前面走得飞快,也不知道他要走哪儿去,季骁跑了几步跟上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怎么了这是?"
"松开。"丁未甩了甩胳膊,他的火在冲出店门被小春风一刮就已经消了一半,但还是咬牙撑着,季骁实在让他很没有面子。
"怎么聊着天就突然发火了呢?"季骁没松手。
"你能舔到肚皮有什么了不起,猫都能舔到,狗也能舔到,老鼠也可以……"丁未不肯停下脚步,就这么拽着季骁往前抻着走。
季骁听到这儿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合着这孩子是为这个不高兴,还修练了快二百年的猫精呢,就这点心性,季骁忍着笑:"要说最厉害,还是你厉害啊。"
"为什么。"丁未转过头。
"因为我没法变成猫啊,所以我能舔到肚皮只是个假设,扯个蛋而已,"季骁拍拍他脑袋,"还是你厉害。"
丁未想了一会,笑了起来,眼睛都笑眯缝了,笑了一会突然说:"去兜风吧?"
季骁发动摩托车时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老妈和沈瑜之前二十多年的培养,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丁未这种忽冷忽热一会一个想法的折腾。
"不能去远,你下午要上课,我下午也还要值班。"季骁往前挪挪了,想把车座上的皮带露出来好让丁未抓,但丁未似乎已经忘掉了皮带的存在,直接跨上车抱住了他的腰。
"嗯,去滨江路吧,去河边呆会。"丁未把下巴搁到他肩上,在他耳边挺兴奋地指挥,"开快点。"
其实季骁挺累的,但看到丁未那张充满期待的脸,又没法拒绝。
早上那老太太家在八楼,窗户还是关着的,他吊在窗户外面很长时间才进了屋,问老太太为什么不找110,人家那里有专业开锁的,老太太说你们消防队离得近,再说万一着火了,你们过来顺手就能给灭了……
把车飚到滨江路,又按丁未的指示,沿着路飚了两个来回,俩人这才停了车在河边坐下了。丁未兴致很高地捡了小石子儿往河里扔,想打水漂,虽然每颗石头都是结结实实地砸进了水里,他还是乐此不疲地继续扔。
季骁沉默了一会,他不想破坏丁未的好心情,但有些话还是必须得说:"丁未啊,你们于老师说你总是不写作业?"
"嗯,不会写。"丁未扔出一颗石子儿,点了点头。
"……有空我教你,"季骁站起来,捡了块扁石头弯腰扔了出去,在水面上打出五六朵水花来,"她还说你上课总睡觉。"
丁未盯着季骁的动作看了一会,也捡了一块,这次扔出去之后石头蹦了两下,他很欢实地蹦了一下又捡了一块:"晚上修尾巴很累,所以白天睡觉。"
季骁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他本来想教育一下丁未好好学习什么的,但丁未的回答听上去理由非常充分。
"其实……你为什么要上学?"季骁看着丁未扔石头,过去把住他的胳膊给他纠正了一下手的姿势。
"大叔要我上,说对修尾巴有好处。"丁未这次再扔出去,明显进步了很多,他回过头冲季骁笑了笑,挺开心。
"大叔?"季骁有些奇怪,难道还有别的人知道丁未的身份?猫精组织的保密工作这么差。
"嗯,他是老猫了,"丁未被江风吹得有些冷,往季骁身边靠了靠,"但是我没见过他的猫形,肯定不好看,也许都掉毛了……"
季骁听到这个话的时候已经没有精力去惊讶了,继丁小爪和那只灰老鼠之后,又出来一只老猫,现在就算告诉他林梓其实是黑熊精,他估计也不会再吃惊了。
"以后你放学了我给你补补课,"季骁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总得把作业解决了,你们老师挺凶的,回回都骂得我一身汗。"
"不要。"丁未皱皱眉,挨着季骁坐下,把身体缩了缩想让季骁给他挡点风。
季骁看了他一眼,把外套脱下来披到他身上:"为什么不要?"
"我根本不想去学校,也不觉得对修尾巴有什么好处,很烦,"丁未缩在季骁的外套里,脸上表情很不屑,"同学都是白痴,我也不想理他们。"
"话不能这么说,"季骁笑了笑,"都没接触过怎么知道,上学的时候更容易交到真朋友,你那个老猫精大叔让你去学校,肯定有他的道理,也肯定不是打算让你就这么混日子吧。"
丁未没说话,手在脚下的石头里扒拉着。
季骁也没再说话,提到同学的时候,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同学,真朋友……这不是一件好受的事,他猛地觉得心里堵得慌。
送丁未回学校的时候,一路他都沉浸在回忆当中,丁未时不时在他背后说着什么,他都没注意听。到了学校门口,他停了车,腿撑着地看着丁未从后座上跳下来,还是老样子,也没跟他道个别就往里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丁未:"放学我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去干嘛?"丁未回过头。
"去了就知道了,见见我一个朋友,"季骁笑笑,"很好的朋友。"
季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个念头,也许只是因为想让丁未多了解些人类之间的感情,丁未是一只猫,虽然拥有人的外型,但似乎用了一百多年也没能真正溶入过人类当中。
他每次看到丁未因为一点点小事生气,又因为一点点小事开心,都会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不知道那个猫大叔让丁未上学的用意,但既然丁未现在生活在人群之中,这份经历也是来之不易,不好好体会一下挺遗憾的。
还有,就他那个古怪的猫脾气,以后一定要给他扳一扳,季骁实在想不通丁未这百十来年是怎么混过来的。
丁未当然不知道季骁的想法,他只知道下午一放学,出了校门就看到了季骁坐在对面街的栏杆上等他,摩托车就停在旁边。
"兜风吗?"他很欢快地跑过去。
"嗯,"季骁从栏杆上跳下来上了车,"换个线路兜过去。"
这次兜的时间挺长,季骁一路都没有出声,丁未也顾不上理他,在后面搂着他的腰东张西望,季骁带他走的这条路他从来没来过,空气也很好。
他心情不错,还把舌头伸出来迎着风吹了一会,被灌了一口风咳了半天才闭上了嘴。
不过他发现季骁的车越开越偏僻,最后路上已经完全没有了行人,他有些奇怪,但还是有些兴奋:"要出城吗?"
"不用出城,就到了,"季骁把车拐上了一条小路,"五分钟。"
拐上小路之后,丁未很快就发现了这条小路的路边有些奇怪的东西,仔细一看,都是白色和黄色的纸,这些纸他认识,是纸钱。
"季骁,"丁未扒住季骁的肩,凑到他耳边,"你带我去墓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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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眼泪和吻...
这是离市区最近的一个墓地,因为还没到清明节,墓园里没有人,很安静。季骁把车随便停在了路边,带着丁未走了进去。
门口守墓地的老头正在清扫落叶,他俩进去的时候,老头只是抬眼看了看他们,也没搭理,继续扫地。
季骁进了墓园之后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脚步放得很轻,落地时只有很细微的声音,像是怕惊扰了谁似的,这让丁未跟着有些紧张,也放轻了脚步,尽管他本来走路就没有声音。
季骁对这里很熟,带着他在一排排看上去没有区别的墓碑里不急不慢地走着。丁未没有来过墓地,只在很久以前去过乱坟岗,印象很不好,四周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但现在的墓地就完全不同了,看起来很像公园,干净整洁,空气也不错,他觉得趴在这里晒晒太阳也是件不错的事。
一直走到了其中一排的尽头季骁才在一块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丁未凑到他身边看了看这块碑,上面的照片是个男孩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名字叫崔远航。他看着上面的日期,在心里算了一下,17岁,觉得有点不对,他算数一向很差,于是又重新算了一次,还是17。
"17岁?"他看了季骁一眼,小声问了一句。
"嗯,"季骁点点头,在碑前蹲了下去,手在照片上轻轻擦了擦,"死的时候还没满17周岁,差两个月……"
丁未在季骁身边蹲下,想了想又直接坐到了地上,他在靠近季骁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季骁心里的某种情绪,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种难以名状的悲伤情绪让丁未很吃惊地看了一眼季骁,季骁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来,很平静。
在丁未眼里,季骁一惯给人的印象就是大大咧咧的好好先生,不会生气,不会着急,永远微笑着说话,却没想到他会有隐藏得这么深的另一种情绪。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朋友?"丁未因为感受了季骁的情绪,有些郁闷。
"嗯,远航我俩是发小,"季骁笑笑,也坐了下来,"幼儿园就一块混了,号称黑白双煞。"
丁未看了一眼崔远航的照片,又看看季骁,崔远航挺白的,季骁的皮肤是小麦色,他托着下巴:"你是黑煞吧?"
"没错,"季骁乐了,笑了一会又轻轻叹了口气,"不过这小子比我野多了。"
丁未不知道季骁是怎么笑出来的,他几乎有些怀疑自己感受到的不是季骁的情绪,他有些奇怪地盯着季骁看了一会,没说话。
奇怪的人,明明心里很难受,却还在笑。
"我们那会一放假就泡一块,爬树翻墙,横行乡里……"季骁靠在身后的碑上,仰了仰头,眯缝着眼回忆。
"他怎么死的?"丁未打断了他,直接问了一句。
季骁后半句给噎在了喉咙里,心口一阵发堵,好半天才拍了拍丁未的肩:"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委婉啊。"
"那……"丁未心里跟着季骁抽了一下,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很难受,但又不愿意停下来,他对于季骁这样的状态有些好奇,可是怎么能委婉一些他不知道,停顿了一会之后小心地又问了一遍,"他是怎么死的?"
"你去过仓库吗,很大的那种,堆了很多袋子,装的是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堆得跟小山似的,很软,"季骁看着崔远航的照片,眼神有些飘,"我俩特别愿意去那个仓库呆着,爬到最上面,躺着聊天,一般不会有人进去,很安静。"
丁未看着季骁慢悠悠地说,很想继续问,那他是怎么死的,但咬了咬嘴唇没有问出口,季骁的悲伤已经渐渐漫了过来,从来没有体会过的这种难受让他莫名地有些想流泪。
"我们是高一的时候发现那个仓库的,后来不上课的时间多半都泡在那里,"季骁还记得他跟崔远航俩人溜进仓库时那种又紧张又兴奋的感觉,就跟秘密基地似的,"那年寒假我们差不多每天都去,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可聊,都扯到20年之后的事了……"
丁未安静地抱着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听着,他很少跟人聊天,最多跟苏癸说说话,但也说不了几句,不是不想说了,就是打起来了。
"有一天特别冷,"季骁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回忆那天有多冷,很久才又慢慢说了下去,"冷得冻骨头,我说烤火吧,能暖和些,正好远航身上带了火机。"
丁未偏过头看着季骁,他已经能猜到后面的故事。
"我们找了个铁片放在垛子上面生火,"季骁的声音有些哑沙,说得开始有些费劲,"冬天干燥,你懂么,东西很容易着……火星子蹦出去我们都没注意,着起来的时候才发现……"
"跑啊。"丁未插了一句,他怕火,上回跟去火场要不是因为怕季骁出事,估计他早就窜远了。
季骁看了一眼丁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傻小子,当时我们哪敢直接就跑,让人逮着在仓库放火不得揍死啊。"
丁未心里挺难受,季骁这个笑容很勉强,他看得有些心疼:"你别笑了。"
"我们想灭火来着,"季骁每次想到这里,都会觉得喘不过气来,如果当时他们没有想着灭火,事情也许不会像后来那样,或者,他不提出生火取暖的话……季骁点了根烟叼着,"发现的时候火不算大,总感觉用衣服拍两下就能灭了。"
结果没拍灭。
季骁收回目光,落在自己鞋尖上,丁未碰到他腿的时候,发现季骁在颤抖。他很想安慰一下季骁,但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没有这样的经历,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因为悲伤而发抖。
很难过。
"火烧得很快,都是一碰就着的东西,没一会就烧成一片了,"季骁缓了一会又继续说,手指在地上无意识地轻轻敲着,"我们从垛子上跳下来的时候,垛子塌了。"
丁未猛地坐直了身体,绷了半天才慢慢回到了之前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姿势,咬着嘴唇。
"他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开了,我摔得挺远,等我爬起来回头看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他被压在垛子下面,"季骁按了按眼角,嗓子发哑,"火都着成一片了。"
"我想回去找他,可是很难靠近,我身上衣服也着了,但我能听到他的声音,"季骁吸吸鼻子,仰起头盯着天空发呆,"我真的想把他弄出来……"
"后来呢?"丁未虽然已经知道了结局,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后来来人了,有人把我拖了出去,他没出来。"季骁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他还记得崔远航在火里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兄弟,跑啊。
季骁的手在照片上摸了一下,这件事,在那之后他没有再跟别人提起过,一直被自己强压在心底,假装已经忘记,但之后的几年里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
冲着照片发了一会呆,他觉得自己的情绪好一些了,才想起来丁未在身边一直没有出声。季骁转过头,丁未还是之前抱着腿的姿势,定定地看着他,脸上有两道泪痕。
"不是吧,"季骁有些吃惊,赶紧靠过去搂住丁未的肩,"我还没哭呢,你怎么哭了?"
丁未皱皱眉,他一直忍着不想哭,现在季骁这一搂,他一下哭出了声,而且声音很大,闭着眼往季骁怀里一蹭,哭得话都说不明白了:"好难受……"
季骁已经顾不上去想崔远航的事了,他觉得自己只是说了这么一件事而已,也没有多动人心弦的,怎么就能把这孩子弄得号淘大哭了呢。
本来只是想让丁未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感情,没想到丁未会是这个反应。
这药下猛了?
"别哭啊你,"季骁有点手忙脚乱地搂着丁未,在他后背轻轻拍着,"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事了……这事都过去好几年了,别难受了啊,都过去了。"
好一会丁未才好了一点,但还是在抽泣,蹭得季骁胸口一片湿,季骁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自己胸口:"我靠,你鼻涕都哭出来了。"
"你闭嘴!"丁未愣了一下,一把推开季骁,拉起衣服在自己脸上胡乱擦着。
"其实今天带你过来这跟你说这事,也不为别的,"季骁在自己兜里掏了一会,掏出一包纸巾扔到丁未面前,"你说你每天修尾巴对吧,你修出人形都这么多年了,但是……"
丁未抽了一张纸巾捂在脸上,只留出一对眼睛瞪着季骁。
"但是你要总是平时的那个态度,你何苦修出人形呢?要人形是为什么?你直接就是个黑猫修出你要的尾巴不就完事儿了吗?"季骁一连串地问。
这回丁未没有因为他的十万个为什么恼火,他被季骁问懵了。
"你看,妖怪为什么要有人形,"季骁蹲着往前挪了挪,"因为人类的感情最丰富,如果你真是一只九尾猫,你明白你为什么要帮人实现愿望吗?"
"不知道。"丁未很老实地回答,吸了吸鼻子,他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水,挺迷茫地看着季骁。
因为是M。他想起来苏癸说的话了。
"因为善良啊,爱啊什么的,"季骁想了一会,他不太会开导人,说得挺费劲,也不知道丁未能不能听明白,"你懂么?除去修尾巴之外,做为一个人,这些都是正常的情感,你连这些都没有感觉,尾巴修出来九十条也没意义啊。"
"那跟我去学校有什么关系。"丁未带着鼻音,还有些不服气地问了一句。
"你就这么点大,去学校不是最正常的么,融入人类的最好办法就是上学,"季骁站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没上过学的人生不完整,没朋友的人生也不完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最不完整,怎么样,这个总结够档次吧。"
丁未慢慢站起来,季骁的话比大叔和陆宽的要直白得多,他似乎能明白些什么,但还不是很清晰。
他仔细地把自己的脸擦干净,跟在季骁身后慢慢往外走:"我第一次哭。"
"是么?"季骁挑起嘴角笑了一下,"其实我真没想明白你哭个什么劲呢,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什么样的。"
"我能感觉到,你难过的时候,"丁未扬起脸,"你觉得都是你的错,对吧。"
"嗯,是,"季骁心里疼了一下,揽过丁未的肩,"走吧,天都黑了,还没吃饭呢。"
季骁发动摩托车的时候,丁未向前凑了凑,还是老样子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可是你也不是故意的啊,他不会怪你的。"
"……谢谢。"季骁偏过头笑了笑,他没想到丁未会说出这么一句,能听得出来这就是丁未的安慰了,觉得丁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着实不容易。
季骁这次的笑容没了之前的阴霾和勉强,在丁未看来,他笑得很好看。
喜欢看季骁这样的笑容,没有忧伤的,温柔的笑容。
丁未看得有些入迷,也没多想,凑过去在季骁脸上很认真地亲了一下。
丁未的唇湿润而柔软,季骁被脸上这种过电一般的感觉弄得全身都僵了一下,他脑子里甚至还嗡响了一声,被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专注地亲了一下脸,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总之有些晕。
"你干嘛?"季骁缓了半天才问。
丁未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个反应,下巴放在他肩上:"亲了你一下啊。"
"你总这样突然亲人?"季骁摸了摸脸,那个吻的感觉还在,他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的丁未,深刻地体会到了人和猫之间的交流困难。
"第一次啊。"
"……初吻啊?"季骁不受控制地滑出一句,说完就想扇自己一个嘴巴,这哪跟哪啊。
作者有话要说:再说一下关于看不到新章的解决办法,那就是把地址栏里的三个W换成别的字母,随便什么都可以,是的,随便什么三个字母就可以了。不过只管用一次,也就是比如你把WWW换成了CAO,回车之后看到了新章,之后再刷新,页面不会有变化的,然后你又换成KAO,它又会继续变一次,懂了吧。但是对于看更新来说,CAO一次就够了。
另外明天是传说中的"单身会郁闷死"节,我本来想停一天去好好死一死,但是想想,算了,一定还有跟我一样想死一死的妹子和骚年。
于是明天继续更。
会不会因为这个节有点什么内容……这个不能保证,试试吧。
PS,昨天那章放出来之后发现很多孩纸都跟自己的舌头较上劲了,那什么,其实观察一下,舌头伸出来有个小尖尖的,差不多都能舔到,舌尖是圆的孩子就不要费劲了,或者你们可以像我这样,用手扯着舌头去碰一下鼻子,也是可以做到的,不过记得要用纸包一下舌头,要不会滑开……
32、这个才是初吻...
季骁开着车一脑袋晕乎乎地到了中队门外,刚想问丁未怎么进去的时候,就感觉丁未抱着他腰的手松开了,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一会给我开门。"
等季骁回过头的时候,身后已经没了丁未的影子,只看到一只小黑猫窜进了街边的草丛里。他吓了一跳,就这么当街玩大变活人呢?也太嚣张了吧!
他赶紧往四周看了看,还好,天已经完全黑了,这条路的路灯不太敬业,亮得不是很全面,路上也没有行人。
他把车推进车库,跑去销了假,跑到二楼的时候,看到丁小爪已经缩成一小团蹲在他宿舍外面等着了。
"你真够快的。"季骁跑过去,刚要开门,林梓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季大爷,你跑哪去了,"林梓穿着条大裤衩出来,一伸胳膊搂住他的脖子,"害老子独守空房一晚上,寂寞死了。"
"憋死你了吧,"季骁把门打开,斜眼看了一下还蹲在他脚边的丁小爪,它也不动,似乎没有进去的意思,他胳膊肘顶了顶林梓,"等我临幸呢?"
"是呢,快来,临死我吧,"林梓从口袋里掏了包烟递给他,"老大那儿抢的,越南烟,尝尝。"
"表现不错,来,赏个吻。"季骁笑笑。
"来了来了。"林梓凑过去就往季骁脸上亲。
但还没等他靠近了,就觉得小腿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连惊带吓的他往后一蹦老远:"我靠什么玩意儿挠我!"
季骁也被林梓这一惊一乍的吓了一跳,低头一看,丁小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角落里蹦了出来,正弓着背冲林梓吡牙,尾巴在身后竖着,毛都炸开了,不大点的小尾巴看上去比平时粗了一倍。
"小黑?"林梓愣住了,指着丁小爪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再低头看自己的腿,几道爪印已经渗出了血迹,"你挠我干嘛啊,我操!"
"你干嘛呢?"季骁也有点莫名其妙,林梓都被抓破了皮,丁小爪这是真发火了才会这样,他蹲下去看着丁小爪,伸手想把它拎起来,但手被一肉垫拍开了。
"我要不要打狂犬针?"林梓研究了一下伤口,倒是不严重,小口子,就破了点皮。
你才是狂犬!
它很不屑地转身进了季骁的房间,讨厌!亲什么亲!神经病神经病!
它跳上窗台,脸冲外,鼻子顶在玻璃上看着外面,小银花还开着,今天还可以继续修尾巴。
但是,好像心有些不静,这对修尾巴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好烦,它要修尾巴,要安静地修尾巴,要专心地修尾巴!
林梓为什么要亲季骁!
烦死了!
"我屋有碘酒,过来擦点。"季骁转身进屋,准备找碘酒。
"不了,这还没亲到呢就血光之灾了,"林梓在门外嘟囔,"不擦了,破皮而已,再进你屋转一圈没准还咬我一口呢,不值当。"
"操蛋玩意儿,"季骁乐了,从抽屉里翻出碘酒瓶子扔到林梓身上,"那你回屋收拾去吧。"
林梓拿了碘酒回了自己房间,进去了还念叨:"邪了门儿了,占有欲比小狗还强,我说,这小黑过寄给你了么?天天都能看到……明天我去买点鱼吧,改善一下邻里关系。"
季骁关上门,走到窗户边,丁小爪跟入定了似地顶在玻璃上一动不动,他笑了笑,摸摸丁小爪脑袋,这家伙的确很小,脑袋上的毛都还是绒毛,都竖着长,看上去呆头呆脑的。
"怎么了?"季骁胳膊撑到窗台上,看着它。
喜欢季骁的手。它没有动,季骁掌心的温度还在它脑袋上停留着,它夹了夹耳朵,闭上眼睛细心体会。
"鼻子不凉么?"季骁笑了笑,手指碰了碰它贴在玻璃上的鼻尖,又顺手再摸了一下它的脑袋。
它迅速地一歪头,把脑袋顶在季骁的手心里,眼睛还是闭着。
"你是不是要开始修尾巴了,"季骁捏住它的肉垫,轻轻一按,爪子伸了出来,他看了一会,"你说你这脾气,林大爷是怎么惹你了,要那么挠人家?"
亲什么亲!亲什么亲!
它抽回爪子,把尾巴盘在身边,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端正地坐好,准备修尾巴。
就算静不下心来,也要修尾巴,过一会就好了,过一会……
季骁躺回床上,丁小爪开始修尾巴,他也就没开电脑,怕有声音吵到它,躺在床上玩手机俄罗斯方块。
时间还早,没到平时睡觉的点,但玩了一会他就困了,看看丁小爪,还是那个样子坐着。这修尾巴看起来跟打盹儿差不多嘛,似乎没什么难度。
他拉过毛毯盖好,睡一会吧,今天跟丁未说完崔远航的事之后他心里一直很乱,事想得很多,现在有点累得慌,心累。
他一直觉得这事要是能彻底说出来,也许自己能好受一点,但却好像不是这样,依然是有些憋得慌,有些事,真的不是这么容易过得去的。
无论他之后再从火场救出来多少人,都不会是崔远航。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往窗台上看了一眼,丁小爪没在,丁未正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出神,还是老样子,穿着他的作训服,光着腿。
"你修完了?"季骁坐了起来。
"嗯。"丁未冲他笑了笑。
季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十二点多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季骁,"丁未没动,手指在窗户玻璃上轻轻划了划,"你不画画了?"
"画画?"季骁愣了一下,想了想才笑了,"上回画玻璃上的丁小爪你看到了?"
"嗯,"丁未点点头,眼神带着点期盼地看着他,"还画吗?"
季骁犹豫了一下,跳下了床,从抽屉翻出支笔来,又抽了张白纸:"要不画在纸上吧,玻璃上一会就没了。"
"好!"丁未趴到桌上,盯着季骁手里的笔。
"画什么?"
"我啊。"
"哪样的你?"
"就这样的。"
季骁笑着看了他一会,低头在纸上开始画。他很少画人,一般都画小动物,什么猫啊狗啊小鸡什么的,只有一次他想画崔远航来着,还因为上着课被老师发现了没画成。
丁未很喜欢季骁画画的样子,上回呵气在玻璃上画画的季骁,现在低着头在纸上画画的季骁,他都很喜欢。
季骁想了一会,依旧是很简单地勾了几笔。丁未看到了一个顶着大脑袋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儿,手捧着下巴,眼睛笑成了两个弯。
"行么?"季骁停下笔。
"行。"丁未伸手就想拿。
"等等,"季骁按住他的手,又低头在这个小孩儿旁边加了几笔,画了一只小胖猫,然后涂成了黑色,这才把纸推到了他面前,"这算齐了,丁未和丁小爪。"
"谢谢,"丁未拿着纸看了好半天,脸上带着很开心的笑容,"第一次有人送我画。"
季骁笑了笑,这孩子真好哄:"你要能让我消停点,我天天给你画,不带重样的。"
"真的?"丁未看着他,眼睛很亮,透着兴奋。
"嗯。"季骁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丁未的胳膊环上季骁脖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愣了,当丁未柔软的唇碰到他嘴唇的时候,他整个人完全愣在了原地。
"这个才是初吻。"丁未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之后小声说了一句。
季骁本来身体就已经发僵了,再听到这句话,连脑子都僵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头皮都一炸一炸的,估计要不是自己皮肤黑点,都能看到脸红了。
他盯着丁未看了很长时间:"操,我以为你不懂这些呢!"
"我又不是真的很小,活的时间比你长多了。"丁未带着点小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手还搂着他脖子没松劲。
季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想起了那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丁未盯着他下面研究的样子:"你跟我装傻呢……"
"初吻谁不知道啊。"丁未很不屑地斜眼看他。
季骁看着他这表情琢磨了好一会,感觉丁未虽然吓了他一跳,但估计懂的也就到这里了,要不他不可能吻了个男人还得意洋洋地说初吻什么的……他拉了拉丁未的胳膊:"去洗洗睡觉了。"
"你亲我一下吧。"丁未突然很认真地说。
"为什么?"季骁觉得自己又要跟不上丁未的奇怪思维了。
"因为我亲你了。"丁未说这话的时候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季骁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的确是没跟上。
说实话,季骁除去吓了一跳,被丁未这一抱一吻,还真没觉得有别的感觉,没感觉不自在,也没觉得别扭,当然他现在没功夫去细想这是为什么。
他看着丁未扬起的脸,微微勾起带着笑的嘴角,亮晶晶的琥珀色眸子,细腻的皮肤……他有点晕,伸手撑住丁未身后的墙,这要是个姑娘,他绝对没二话。
亲不亲?他现在想的是这个问题。
丁未等了一会,慢慢凑过来又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季骁本来立场就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太坚定,丁未这一碰,他一阵小火苗乱窜,手往丁未腰上搂了一把,低头吻了下去。
丁未身上有某种香味,唇上也有,很淡,但让人迷乱。丁未的唇温润而柔软,季骁甚至没有犹豫,舌头轻轻从丁未的齿间顶了进去,触到了他的舌尖。
季骁自打初恋之后就没再碰过姑娘,丁未有些躲闪的舌尖让他有些不能自持,身体里的欲望被勾了起来,他搂在丁未腰上的手往下滑了滑,探进了衣服里。
手在光滑的皮肤轻轻抚过,丁未的身体颤了一下,勾在他脖子上的胳膊紧了紧,往他身上又贴紧了一些。
季骁的呼吸明显有些混乱,这在丁未听起来觉得有种奇异的兴奋感,他能感觉到季骁明显跟平时不一样的反应,也喜欢季骁的手在他身上游走时的那种灼热温度。
季骁松开了丁未的唇,顺着耳垂,脖子,吻一路向下……
季骁拉了丁未一把,把他推倒在床上,人跟着压了上来,把他的衣服推了上去,手在他身上有些用力的抚摸着。
丁未闭着眼,季骁的喘息就在他耳边,他搂紧季骁,想要感受季骁身上的肌肉每一次绷紧和放松,这种奇妙的节奏让他很享受。
季骁的吻落在他胸前,他喜欢这种轻柔而狂乱的吻,向上抬了抬身体。季骁的手绕到他身下搂紧了,舌尖在他的皮肤上划过,让他一阵战栗。
丁未能感觉到季骁身体的某个部分从柔软到坚硬的过程,他的手顺着季骁的腰往下,出于本能地想要摸一下。
指尖刚触到季骁的裤腰时,手却被季骁一把抓住,按在了身侧。
"别,"季骁的声音有些沙哑,在丁未身上的动作也停止了,呼吸还是有些不稳,他轻轻撑起身体看着丁未,"这事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丁未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他沉浸刚才美妙的感觉里还有点回不神,"哪里不对劲?"
"这些事你懂么?"季骁往下扫了一眼,丁未的小帐篷也跟他一样,支得挺带劲。
"不懂,只懂初吻,"丁未眨了眨眼,对于季骁突然的变化有些不满,又勾着他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还懂打飞机。"
"啊?"季骁声音都有点变调了,"谁教你的啊?"
"苏癸。"丁未的回答很坦然。
"什么?"季骁嗓子差点破音了,"你跟苏癸?"
"你喊什么,"丁未皱着眉,"是苏癸告诉我的啊。"
原来丁未还知道这么高深的东西,季骁脑子乱成一片,他很快地低头也在丁未唇上碰了一下:"乖,我先去冷静一下,我要炸了。"
丁未迅速用腿勾住了季骁的腰,季骁本来已经准备站起来,被他这一勾,又摔回了床上:"祖宗,你干嘛?"
"你干嘛?"丁未有些不高兴地瞪着他,"刚才很舒服,为什么停了?你不舒服?"
季骁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丁未泛着红晕的脸和半|裸着的身体,他瞬间又有些呼吸不畅,又低头亲了他一下,抬起头愣了一会,又低头亲了一下。
然后把脸埋在丁未颈窝里不动了。
"怎么了?"丁未不知道季骁这是什么意思,弓起身体拱了拱他。
"别动别动……"季骁搂紧他,他的火刚下去一点,丁未这一动,光着的身体蹭得他又有点绷不住了,好一阵才闷着声音开口,"丁小爷,这事你一只猫可能不太明白,但是……我能去洗个澡吗?"
"现在洗澡?"丁未彻底茫然了,他不懂这些,从苏癸那里知道什么是打飞机之后,他对这些事也没有特别感兴趣过,现在刚体会到了一点乐趣,季骁居然要去洗澡,他很不情愿地扭了一下,"那我怎么办?"
"我……"季骁按了按额角,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丁未解释,最后一咬牙,"靠,我帮你打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
但对肉不要有太大期待,肯定会有,但不一定就是明天。而且大家也知道,JJ现在对这个抓得很紧,这文这两周在强推上,目标很大,老读者还应该记得狼糊糊在强推上时的那章肉吧,还在存稿箱里的时候就被盯上了,发出来不到一分钟就锁了……
另外,不要惊讶丁未为什么如此主动,你们都小看他了。
33、跑马那些事...
季骁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看着丁未很舒坦地在床上摊开躺着不算还满脸期待地斜眼瞅他,一时间无比尴尬,感觉置身某个爱情动作片的拍摄现场,就等着导演一声action了。
"怎么打?"丁未还挺好奇地追问了一句。
"就这么打,用手打。"季骁坐在床边手扶着额头,打个飞机还得带上科普讲解,这种事上哪说理去。而且让他无奈的是,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丁未的小帐篷还是朝气蓬勃的,一点没有因为说话打岔而出现萎靡不振的情况,靠,年轻人就是火力壮啊。
"用手打?"丁未往季骁身边蹭了蹭,抬起腿搭在了他腿上。
"废话,你家苏老师不是告诉你什么是打飞机了么。"季骁猛地坐直了,手扶着丁未的小腿推开也不是放上去也不是。
"苏癸又没帮我打过,我怎么知道,"丁未眯缝了一下眼睛,"打呀。"
季骁觉得自己就差直接哭出来了,这孩子怎么这样!他捧着丁未的腿小心地放回床上:"您先躺着,容小的关一下灯。"
"为什么要关灯?"丁未继续追问,"关灯你不就看不到了吗。"
"这有什么好看的,再说这个事不需要看也能办了。"季骁过去把灯给关了,回身的时候就后悔早没去买个窗帘,现在月光洒进来,屋子里气氛比开着灯还荡漾。
"随便吧,我看得见。"丁未并没有太在意这个事。
季骁听了这话有点郁闷,是,就算是有窗帘能把月光给遮了,也扛不住人家是一只猫,晚上看东西不需要红外眼镜。
他上了床,往丁未身边一坐,顺手把自己一件衣服扔到了丁未脸上。丁未把衣服一把扯开,眼睛瞪着他:"干什么?"
"挡一下,要不我不自在……算了,您随便吧。"季骁叹了口气,手隔着丁未的内裤摸了上去。
丁未身体在他的手覆上去的同时猛地绷紧了,似乎还很轻地哼哼了一声。
真敏感。季骁脑子里跟念了魔咒似的飘出来这么一句,顿时感觉脸上有些烧得慌。
身体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抚弄过,这种感觉很奇妙,兴奋而紧张,还有些喘不过气来,丁未一直垂着眼皮看着季骁的动作,感受他手心里传来的温度。
"闭上眼睛。"季骁声音传来,这种低沉的声音在这个时刻听起来很是让人舒服,像是躺在一堆松软的羽毛里。
"嗯。"丁未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有点不平稳。
季骁松了口气,在丁未身边侧躺了下来,一直坐着实在不得劲。
他隔着裤子轻轻地揉了几下之后,丁未的小兄弟较之刚才又雄纠纠气昂昂了不少,丁未闭着眼偏了偏头,脸蹭在他胸口,呼吸扫过来细细痒痒的,顺着胸口一路向下,他有点走神。
丁未大约是挺舒服,又哼哼了一声,微微仰了一下脸,嘴唇在他胸口又蹭了一下,季骁的心跳脱离正常节奏地瞎蹦了几下,已经偃旗息鼓了的欲望又有点蠢蠢欲动。
他正分神就着月光确定自己下面是不是又开始升旗仪式的时候,丁未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往下按了按,似乎是觉得他不够敬业。
丁未的手很凉,但很软,就跟猫爪子上的肉垫似的。
季骁被激了一下,本来只是轻轻揉捏的动作改了一下,握了上去,怕弄疼丁未,他只是幅度不大地套|弄了几下,丁未的呼吸马上急促了起来,虽然还隔着裤子,但季骁的手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兴奋。
"舒服吗?"季骁觉得自己神使鬼差地问出这么一句很是流氓。
但丁未却闭着眼很认真地点了一下头,胳膊绕过他的脖子搂住了他,指尖还在他背上无意识地抓了一下。
这一挠就跟挠到心里了似的,让季骁有点晕,手上加快了点动作,估计丁未这样没经验的小孩儿,再有个两三分钟也就差不多了。
正心猿意马地琢磨呢,丁未的腰突然往上抬了抬,接着就动作很利索地一把扯下了内裤,再往旁边胡乱一扔,一连串动作不到五秒全部完成,看得季骁手抬着愣了半天。
"继续。"丁未也不跟他客气,把他的手往下按了按。
这回再握上去的感觉就跟隔着内裤完全不同了,手心里全是丁未灼热的温度,季骁偷偷看了一眼,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发育的挺好,而且形状不错,挺直……
操!想什么呢?
季骁收回思绪,低头看了一眼靠在他胸前的丁未,闭着眼不知道想什么,睫毛一个劲微微颤动着,脸上泛着一小片红晕,咬着嘴唇喘得挺厉害。
季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憋久了,看着丁未这个样子居然有些兴奋难耐的意思,突然很想看看他再强烈一些是什么表情。
他很罪恶地用手指在丁未小兄弟的帽子边缘上轻轻绕了一圈。
"嗯……"丁未的腰猛地向上顶了一下,搂着他脖子的胳膊紧了紧,嗓子里发出了低低的呻吟,"亲我一下。"
季骁的欲望就在丁未这句话之后,犹如听到了冲锋号,也不管大脑里气若游丝的那点理智还在拼死阻止,不管不顾地低头狠狠吻在了丁未唇上。
这个冲锋一旦发起,以季骁目前本来就不怎么坚定的意志力,要想再喊暂停,那是扯蛋,这会他脑子里除了丁未光滑的皮肤和柔软的身体,基本容不下别的东西了。
丁未急促的呼吸在他耳边萦绕,他的呼吸也不怎么样,早乱得没了节奏,他的每一次搅动纠缠,每一次吮吸,都让丁未的身体轻轻颤抖,完全凭本能回应着这个吻。
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松懈,每次套|弄都能感觉到丁未轻轻抬起身体迎合……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丁未终于在他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欲望喷涌而出。
丁未一直搂着季骁没松手,很长时间之后才从全身绷紧的状态松弛下来,躺在床上喘了半天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神眼有些迷离地看着季骁:"舒服。"
季骁有点无语,没接茬,从床头拿了纸过来在丁未身上擦着。
"你呢?"丁未偏过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啊?"季骁一下没反应过来,脑子还是一锅粥。
"我帮你打吧。"丁未突然对这件事来了兴趣,多好玩,多舒服,伸手就往季骁下面一抓。
"我……"季骁没想到他会直接上手,被抓了个正着,血都冲到了脑门上,话都没说利索,"的祖宗啊,你歇着吧,我没事,我去上个厕所。"
这话说完他也没等丁未回答,扒开他的手抓了件衣服就跳下了床,一遛小跑冲进了厕所。
是撸一炮还是等着这个劲过了尿个尿个就回去,这是一个问题。季骁站在小便器前一手撑墙一手端枪地琢磨这个事,几秒钟之后他决定发泄一下。
本来这种事应该在自己屋里办,但屋里有个丁未,他实在没勇气在丁未专注的眼神下进行这项活动,再说这会都快半夜了,二楼基本就他和林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刚准备转身进小隔间里去解决的时候,厕所门被人一掌推开了。
季骁吃惊不小,下意识伸手捂了一下裤|裆,往门口一看,林梓手上甩着条内裤很欢快地闯了进来,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操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玩蛋呢!"
"玩完了,正要过来洗裤子,"林梓也吓了一跳,看清他之后才一下乐了,"季大爷这是什么情况啊?"
"撒完尿想拉屎的情况。"季骁整理了一下裤子,得,这回好了,也不用解决了。
"那你继续,我一会再来搓。"
"得了,你洗吧,让你吓得现在什么念头都没了。"季骁回到小便器前解决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等等,"林梓叫住他,笑得一脸花开朵朵的,"您不是说刚才已经撒过尿了么?"
"……滚。"季骁一甩门跑回了宿舍。
丁未已经很老实地盖好了毛毯,闭着眼跟睡着了似的。季骁走到床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睁开一只眼睛笑了。
"就说你不能这么快就睡着了,"季骁上床,在他身后躺下,"赶紧睡吧,明天还上学呢。"
"嗯,"丁未往后蹭了蹭,贴在他身上,拉过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你去打飞机了吗?"
"没有,正好碰上林大爷打完去收拾战场,吓没了,"季骁闭上眼睛有点无奈,"咱能说不这个事了吗?"
"我今天的作业又没有写。"丁未笑了一下,居然还带着几分小得意。
"你没写作业美个屁啊,"季骁愣了一下,摸过手机看了一眼,都快两点了,"算了,再欠一天吧,明天我教你写作业。"
季骁搂了搂丁未,他没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但抱着丁未的感觉挺舒服,丁未不算瘦,身上很匀称,而且皮肤还挺有弹性……
就是总有点担心自己半夜会习惯性乱蹬乱踹,万一把丁未踹下床了没准儿会挨顿揍。
但是还行,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潜意识里多加小心了,反正早上醒的时候俩人都还在床上。
他伸了个懒腰,看着抱膝端坐在自己身边的丁未,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你醒得挺早啊,昨儿晚上睡得好吗?"
"嗯,挺好的,"丁未托着下巴笑了笑,眼睛往他下面瞅,"你跑马了。"
季骁伸懒腰的结束动作起码保持了十秒钟才一跃而起,跑马这个词从任何人嘴里蹦出来都没有从丁未嘴里说出来这样让人震惊。
他跃起之后又直接向前,头冲着床尾扑倒,鼻子顶在床板上:"丁未,你还知道什么,一次都说出来吧。"
"没有了。"丁未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季骁很艰难地从他身边蹭下了床,顺便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还真是,见鬼了,他回忆了一下,也不记得晚上做了什么春意盎然的梦了。
只是这一回忆,他猛地又回想起来了帮丁未打飞机的事,那种说不上来的兴奋感他现在还记忆犹新,都有点不好意思往丁未那边看了。
"明天是周末,我要去陆宽那里打工。"丁未全然没有感觉地一边穿衣服一边跟他说话。
"嗯,"季骁趁丁未没注意,迅速拿了条内裤换上,"明天我姐可能会请客,你去么,带你一块去。"
"有小鱼干吗?"丁未回过头看他。
"……我让我妈再做点吧,让沈瑜带过来。"
"那我去。"丁未很开心地笑了一下。
季骁看着他这样子,心里各种莫名其妙的感慨万千。丁未在他眼里,除去猫妖这个标签之外,应该是个游离于人类社会之外的孩子,单纯,棱角分明,还拽得一比,但是现在他总有点怀疑自己的这个判断,这孩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跟本能联系到一块的事简直是门儿清。
季骁今天没送丁未去学校,伍志军一大早兴致很高地吹了集合哨,说是要搞搞娱乐。结果一帮人跟着瞎乐了半天之后才知道,娱乐内容是绕着操场跑五公里。
丁未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开始奔跑了,才悄悄地变了身遛了出去。
它今天心情很好,全身轻松,蹦着走的时候也比平时要蹦得高一些,要不是路上总有人,它一定会喵喵叫着边蹦边走。
快到学校的时候,它找了个没人的小巷子钻进去变回了人形。
从小巷出来的时候刚一抬头,就发现巷口站了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人逆着光站着,他看不清脸,但从身形上还是判断出来了,是陈修宇。
他在这里做什么?
丁未有些疑惑,还是迎着陈修宇走了过去,虽然并不了解这个人,但直觉告诉他,陈修宇对自己没有恶意。
陈修宇看着他,淡淡地笑了一下,把记事本递了过来,上面写着一行字,送你的铃铛呢?
"在家里。"丁未感觉陈修宇和身体状态比上两次见到的时候要差了不少,只是他判断不出来这人到底哪里有病。
陈修宇低头又往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铃铛带在身上,注意安全。
"哦,"丁未点点头,那个铃铛让陆宽看过,如果是什么不好的东西,陆宽不会还给他,陈修宇让带着就带着吧,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他犹豫了一下,看着陈修宇,"那只猫,怎么样了?"
陈修宇平静的表情有了变化,似乎有些忧伤,他在记事本上很快地写了两个字,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为了能接得上上一章的内容,这章就随便来点吧,不是太那什么,应该没事。
明天周四,我休息一天,然后周五周六更新,周日休息,下周继续日更。
PS,谢谢给我扔霸王票的孩子,么么。
34、我喜欢你...
沈瑜的车这回没停在中队门口,而是停在了街口,林梓一看到靠在车边打电话的沈瑜,步子都快迈不动了,一把拉住季骁的胳膊:"季大爷,您太狠了。"
"干嘛,"季骁莫名其妙地看他,"玩哪出呢你?"
"生是看着不让追……"林梓一脸悲痛。
"闭嘴,"季骁笑笑,拍拍林梓的肩,这小子是个好人,实在,除去嘴贫点,没什么毛病,"等你转业了我一准儿不拦着。"
"那你跟沈瑜说一声,等等我。"
"你自己说去,大老爷们儿还怕这个?"
"靠……"
沈瑜今天穿了一条皮裙,配的长靴,往车边一站,打着电话还甩甩头发,路过的人都往她那边看,季骁看着她风情万种的造型有点无语,过去打算教育一下她。
"少给我来这套,"沈瑜看到他俩走近,笑着招了招手,扭脸又冲电话里喊了一句,"你要闲得慌买张票上南极喂企鹅去,别跟我在这废话!"
季骁把教育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算了,对手太强大。林梓拉拉他衣服在他耳边小声说:"真有范儿。"
"汉子,今儿气色没有上回见面时候好啊,"沈瑜把车钥匙扔给季骁,"你带本儿了没?开着过过瘾吧。"
"带了,"季骁接过钥匙上了车,"林大爷昨儿晚上太忙,没休息好。"
"操,"林梓瞪了季骁一眼,坐到了后座上,"这是早上让老大那五公里折腾的。"
"那我家季骁怎么没事,"沈瑜笑着一拉车门,坐在了林梓身边,"要不说晚上看了片儿白天再跑个五公里就是没人性。"
林梓一通猛咳,趴在前座靠背上半天没缓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沈瑜这句话,还是因为沈瑜坐在了他身边。
"开个玩笑,没吓着你吧?"沈瑜笑了,看着林梓,"我跟季骁瞎扯惯了,你俩哥们儿,我这形象也就不费劲维护了啊。"
季骁无奈地发动了车子:"你注意点,你当谁都有我这样的承受能力么。"
"还好,"林梓摆摆手,赶紧转移话题,"是不是还得去接丁未?"
丁未趴在咖啡馆门口的桌子上,玩着手腕上的铃铛,老远就看到了那辆红色的跑车,一下跳了起来,这个车跑起来比季骁的摩托车快,而且还是敞篷的!
"上车。"季骁看着一脸期待站在路边的丁未,拍了拍副驾驶座。
丁未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林梓和沈瑜,叫了一声姐姐好,然后跳上了车。
沈瑜很满意地笑着:"你好,真乖。"
林梓乐了:"我呢?"
"你好。"丁未回头看了他一眼,闷着声音说了一句。
"这待遇,"林梓也不介意,反正每次看到这孩子他都是这个样子,连他养的猫都是这个德性,他从身边拿过沈瑜带来的饭盒,"吃么,小鱼干。"
丁未迅速转身接过饭盒,很开心地打开看了一眼,香喷喷的小鱼干,捏了一条放进嘴里,又冲林梓补充了一句:"哥哥好。"
这次车上还有别人,丁未没有直接开口让季骁开快点,只是一直盯着他握方向盘的手,季骁看了他一眼,笑着踩下了油门。
风把沈瑜的长发一下吹了起来,毫不留情地抽在了林梓脸上,她赶紧一边道歉一边从包里拿出发夹,林梓从嘴里拉出几根头发:"……没事。"
"行么?"趁着后座俩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季骁偏偏头小声问丁未。
"嗯!"丁未眯缝着眼睛拼命点头,笑得很开心。
"疯子,换我开!"沈瑜好不容易才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扎成了马尾,"一会再把威武雄壮的汉子抽傻了。"
"还成,抽得不算狠,"林梓往脸上摸了摸,"得亏脸皮厚。"
"不要,"丁未听到沈瑜的话之后有些担心,小声跟季骁说,"你开好不好?"
"嗯,我开,"季骁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惯着丁未,反正看到他有些企求的眼神就扛不住了,没来由的心软,"林大爷扛抽。"
沈瑜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季骁笑了笑。
沈瑜请客的馆子是家农家菜馆,靠近江边,风景不错。季骁把车停好,伸手在丁未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上抓了抓,发现沈瑜正在看他,有点不自在,赶紧收回手:"走,下车。"
"你们先进去,"沈瑜对这边很熟悉,指了指饭馆旁边的一个小店,"我去买点鱿鱼丝,每次来必吃,味道很正。"
"鱿鱼丝?"丁未本来跟在季骁身后,听了这话马上停了脚步。
"嗯,要吃什么味的?一会姐姐帮你买点。"沈瑜看着丁未,琢磨着这孩子跟季骁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她没打算继续深入研究,季骁做事其实比她有分寸,从小到大没怎么让家里操心。
"有什么味儿?"丁未被问得有点茫然。
"原味,孜然,辣的……很多呢,"沈瑜数了半天,最后一拍丁未肩膀,"要不你跟姐姐过去吧,尝了再看要哪种吧。"
"好。"丁未点头,连看都没再看季骁,跟在沈瑜后头就往小店那边去了。
林梓叹了口气:"这孩子太好拐卖了,拿条鱼就能逗走……"
沈瑜拿了个小纸袋,把种口味的鱼都装了一点,递给丁未:"尝尝喜欢哪种味道?"
丁未挑了半天,最后还是选中了原味的,沈瑜给他买了一大兜,他心满意足地抱着,扭头就走。
"喂,不谢谢姐姐么?"沈瑜追了一句,她发现这孩子有点怪,看起来很乖,应该挺懂事,但有时候又会表现得很让无语。
"谢谢姐姐。"丁未马上回头冲他笑了一下。
沈瑜叹了口气,跟在后面走了两步,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撞到的同时,一只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
"干嘛!"沈瑜头都没回,先是一声尖叫。
丁未在前面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了一脸怒容的沈瑜抓着个男人的手:"耍完流氓就想跑?"
"别美了,你当你是天仙啊,谁稀罕耍你流氓。"那男人个头不高,大胡子,说这话时一脸鄙夷的表情。
丁未抱着纸袋走了过来,他看得出沈瑜很生气,沈瑜生气他就有点生气,因为沈瑜是季骁的姐姐,还给他买了很多鱼,而且这个男人看着就让人讨厌,他过去推了那男人一把:"你说什么?"
"怎么,想讹人啊,"那人根本没把眼前这个小男孩儿一个女人放在眼里,一副无赖相,"就你那屁股谁有兴趣摸。"
"你怎么知道她屁股被摸了?"丁未马上接了一句,眼睛眯缝了一下,白痴!
"滚开!"男人没留神说漏了嘴,急着想脱身,狠狠地甩开沈瑜的手就往前走,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他妈给老娘站着!"沈瑜怒了,居然有人说她的屁股不够好!她把手里拿着的几袋鱿鱼丝全都往那男人脑袋上砸了过去,"你放屁也不挑个时间!"
丁未被沈瑜的动作吓愣了,那么温柔的季骁居然有一个这样的姐姐!还有,鱼都被浪费了,好可惜……
那被扣了一脑袋鱼的男人也愣了,反应过来以后恼羞成怒抬手就往沈瑜脸上打了过去。
但手刚扬起来,他就听到了啪的一声脆响,接着就感觉脑袋不受控制地甩向一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迅速漫延开来,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站稳摔到地上。
"道歉。"丁未冷冷地看着被懵了的男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定这一个耳光扇过去的时候他控制了自己没有露出爪子。
"去你妈个逼!"那人吐了口唾沫,居然带了血丝,他愣了一下,扑上来对着丁未就抡了一拳。
丁未一直跟人类保持着距离,这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么难听的话骂他,而且还是一个流氓。他有点压不住火气,对着扑过来的男人当胸一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踹得很重,那男人在空中硬生生飞出去了好几米才落到了围观的人群面前,周围的人吓得赶紧散开,发出一阵喧哗。
那人半天才从地上趴了起来,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起来之后转身就跑。
丁未的怒火已经被勾了上来,而且那人还没有跟沈瑜道歉!他想也没想拔腿就要追过去再踹两脚,混蛋!
"丁未!"季骁和林梓听到了外面乱哄哄的声音,跑出来一看到这个场面,他头皮一阵发麻,丁未的手劲他亲眼见过,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人会不会被打死。
丁未听到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季骁也顾不得别的,冲过去一把就搂住了丁未:"我的祖宗,你干嘛?别追了!"
"他耍流氓!"丁未眼睛都快冒火了,但季骁不让他追,他也就压着没再动,"还骂人!"
"好了好了好了,"季骁在他背上一个劲拍着,拉着他往饭店里拽,"先进去再说。"
林梓看着散落一地的鱿鱼丝,再看看跟着走过来的沈瑜:"你没事吧?怎么才几分钟弄成这样?"
"没事,碰上个傻逼,"沈瑜理了理头发,又看了看丁未,刚才那一幕让她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奇怪,最后只是对着丁未说了一句,"丁未,揍得好!"
"你快别鼓励了,他这个脾气你还夸呢!"季骁把丁未推进了之前订好的包厢里,回过头扳着沈瑜的肩看了半天,"你没事吧?"
"现在才想起来关心你姐啊,没事。"沈瑜啧啧了两声。
这顿饭吃得还算不错,沈瑜点的都是招牌菜,季骁吃得很欢,时不时给丁未夹点菜,丁未一直埋头吃鱼,小鱼干跟鱿鱼丝搭着吃,桌上的菜没动几筷子。
他一直想找机会跟丁未说一下动不动就出重手揍人的行为是不对的,但始终没找到机会。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林梓跟沈瑜聊得挺愉快,本来他们姐弟俩吃饭都不说话,但这顿饭他发现沈瑜话说得不少,菜也没怎么吃。
根据他跟沈瑜共同生活了二十来年的经验,他知道,沈瑜对林梓有好感。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防了半天林梓那边,却把沈瑜这块给忘了。
等到吃完饭的时候,沈瑜和林梓已经完成了交换手机号码的美好程序。
陆宽晚上一般在办公室呆着,很少出去,今天如果不是大叔玩消失,他也不会出门。但这事得办,他又收到了那个J的信,这次没有死猫的照片,只有三个字,又一只。
他站在陈修宇家后院外面,二楼的灯亮着,他静静地叼着烟等待。
抽完第三根烟的时候,二楼的灯灭了,过了一会,后院的门轻轻地响了一声,打开了,陈修宇穿着睡衣走了出来。
陆宽打量了一下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确定了就是他,看起来身体状况已经很糟糕。
"我叫陆宽,"他伸出手,"是陆泽的弟弟。"
陈修宇似乎有些吃惊,但还是很快地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然后在记事本上写了几个字递过来。
他怎么样了?
"老样子,"陆宽不想多谈这事,他有想要了解的事,"那几只猫的事,你知道吧?"
陈修宇点了点头。
"我和大叔能找到是谁,"陆宽又点了根烟,他最近烟瘾有点大,"收尾的事你能帮忙吗?"
你们找到别的猫要多久。
"不知道,酒吧街那里你去过吧,我们也去了,他已经走了,大叔在找,"陆宽犹豫了一下,这话他不想问,但还是得问,"你还有多长时间?"
不知道,你们尽快吧。
陈修宇冲他笑了笑,转身进了门,门轻轻关上的时候,陆宽叹了口气,把烟扔在地上踩灭了。
季骁把宿舍门锁上了,他要教丁未写作业,怕林梓破门而入。不过林梓似乎没有破门而入的意思,吃饭回来之后洗了个澡就猫在自己屋里没动静了。
"林梓今天心情很好。"丁未趴在桌上咬着笔,季骁跟他上了半天课,他还是一条题也做不出来。
"那是,这小子拿到沈瑜的号码了。"季骁看着丁未空白一片的作业本,有点头大,他发现丁未别说高中的作业了,小学的题能不能做出来都不一定。
"拿到姐姐的号码为什么会高兴?"丁未坐在椅子上很不老实,扭来扭去,最后干脆站了起来,挤到季骁身边坐在了床上。
"因为他喜欢沈瑜,"季骁捏捏丁未的肩,"坐好,别打岔,写作业。"
"不会,你说的我听不懂。"丁未皱皱眉。
季骁拿过他的作业本,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本子上弹着,足有两分钟他才把本子往桌子上一扔:"得,我帮你写!"
丁未很开心地趴在桌上,侧着头看着季骁埋头在本子上写写算算,时不时在他手上摸一下。
"季骁,我喜欢你,所以你给我画画我特别高兴。"丁未沉默了一会之后开口说了一句。
季骁的手抖了一下,在本子上划出一道销魂的波浪线:"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新,周日停一天,下周日更。
预告一下,明天可能会有狗血烂俗情节出现,我已经为你们备好了眼药膏。
35、林大爷的总结...
季骁一向承认自己神经很粗,直到他遇到了神经更粗的林梓之后,才把自己归到了比较粗的那一类里,但他就像他这样神经比较粗的人,在听到丁未这句我喜欢你之后,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丁未的话可以有很多解释,比如我像喜欢哥哥一样喜欢你,我像喜欢哥们儿一样喜欢你,甚至是我像喜欢叔叔一样喜欢你,最后才是,我是那种喜欢你。
也就是说,季骁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从所有的喜欢里挑了排在最后的那个。
丁未喜欢他,那种喜欢。
当然,他觉得自己这样想是有根据的,因为丁未的行为,和丁未现在看着他的眼神。
在他脑子里疯狂乱窜的整个过程当中,丁未一直很专注地看着他,下巴抵在桌子上,眼睛里闪着漂亮的琥珀色光芒。
"我说我喜欢你啊,"丁未歪歪头,对于季骁迟钝的反应非常不满,"你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当然有,"季骁迅速回想了一下自己这种程度上喜欢过的人,但好像除开初恋,就没多的了,对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人来说,这事有点没面子,他底气瞬间有点不足,"你呢?"
"没有,"丁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些,但我知道苏癸有喜欢的人。"
季骁感觉平衡了一些,怎么说丁未也活了那么长时间了,这才第一次喜欢人,相比之下,他不丢份,但转念一想,就丁未这个心智,要说五百年不会喜欢上一个人也很正常……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自己还是有点丢人。
丁未看他没出声,胳膊在桌上撑了一下,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考虑喜欢过几个人的问题,而是一只九尾猫正在向他表白。
"先别亲,"季骁用手指按在丁未的嘴唇上把他往回推了推,但碰到丁未柔软的唇时温润的触感让他心里一紧,赶紧缩回手,"我们先把这个喜欢分清楚,你看,你做猫做了这么多年,可能没有完全分清……"
"我分得清,"丁未挑着嘴角笑了笑,回身靠到了床头,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屑,"我也不至于连这些都分不清啊,我有时候也会喜欢苏癸,跟这个不一样。"
有时候会喜欢苏癸,有时候?
跑题了。
季骁咬咬嘴唇:"那你总该知道我是个男人吧。"
"嗯,"丁未斜眼往他下面扫了一眼,这还不够明显么,"有什么不对吗?"
季骁没再说话,沉默了一会,他知道了他跟丁未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丁未觉得喜欢一个人无所谓是男是女,其实从丁未让他帮打飞机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出来了,他无所谓这些。
"你不喜欢我吧?"季骁的反应让丁未有些失望,他一直觉得季骁对他很好,很关心,也很宠着他,一定也是喜欢他的,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
"喜欢,"这次季骁回答得很干脆,他的确是很喜欢丁未,"不过你给我点时间,我要思考一下是哪种喜欢。"
"嗯!"丁未很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先帮你把作业写完。"季骁坐回桌子旁边拿起笔。
丁未今天没有修尾巴,前两天修得有点累,今天他要休息。他侧躺在床上,脸冲着季骁,看着他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呆在季骁身边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很安心踏实。
季骁的侧脸很好看,鼻子很直,他从来没有觉得哪个男人像季骁这样好看,可以让他目不转睛地看上这么长时间。
季骁把作业全写完,用了快两个小时,他伸了个懒腰:"真要命。"
"写完了?还是你厉害。"丁未从床上爬起来拿过作业本看着,季骁的字比他的好看多了,他很喜欢。
"厉害个屁,忘得差不多了,"季骁乐了,也就是丁未会说他厉害了,在家里人眼里,没念过大学的季骁跟天才海龟沈瑜简直不像是一个妈生的,他伸手在丁未手腕上捏了捏,丁未手腕上用红绳拴着一个小铃铛,"这哪来的?"
"陆宽给我的,"丁未没有说出陈修宇的名字,他告诉季骁自己的身份已经是冒险,他不能再说太多跟九尾猫有关的事,何况他并不了解陈修宇,"好看么?"
"好看,看着跟小孩儿似的,"季骁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听了听,林梓那边没有动静,"林大爷可能在锻炼小臂力量,走,洗漱去。"
"季骁,"丁未躺在床上翻来翻去,又不肯睡靠墙那边,季骁只能贴着墙,给他腾出地方来烙饼,他翻了个身胳膊和腿往季骁身上一搭,"等我修出八条尾巴,如果你能看到真身,你会许什么愿?"
"没想好,我觉得你一根尾巴的时候很可爱,八条尾巴够地方长么……"季骁把他的腿从小腹上移到肚子,"还有下次你把腿砸我身上的时候,往上点,我怕你没轻没重的再把我给废了。"
"我八条尾巴的时候不是那个样子的,"丁未叹口气,季骁好笨,"如果你有缘,就可以看到了。"
"不是像小怪物那样么,我想像中是从脑袋到屁股,顺着背长出一溜小尾巴,风一吹就忽闪忽……"
"你闭嘴!"丁未的腿在他肚子上狠狠压了一下,把季骁没说完的话给压了回去。
"我……靠……你轻点,"季骁吸了口气,"对了,我跟你说个正经事,以后不能随便打人,知道么,你下手又没个轻重,出事了怎么办?"
"嗯,但是今天是因为那个人耍流氓。"丁未把脑袋放到季骁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那也不能出手那么重,而且你在沈瑜面前那样,很容易暴露,懂么,"季骁想起沈瑜今天的表情,"她挺聪明的,而且从小想像力那叫一个天马行空,没有她不敢想的。"
"知道了。"丁未闷闷地答了一句,顺手抠了抠季骁胸口上的小豆豆。
"喂!"季骁胸口一向很敏感,比耳朵还敏感,被冷不丁地弄了一下,差点一片空白了,"你干嘛呢,手老实点行么?"
"有什么稀罕的,"丁未撇撇嘴,又用手指捏了捏,"我也有。"
酥麻的感觉迅速窜至小腹,季骁一把抓住他的手,侧过身把他放平在床上,咬着牙:"你老实睡觉,我求你了,我不是特别有定力的人,你消停会。"
"那我可以帮你打出来,我会了。"丁未倒是没再乱动,老实地闭上了眼睛。
"睡觉!"
"哦。"
季骁感觉自己一晚上做了无数场混乱的梦,梦里都觉得头都晕了。
今天是星期一,丁未还是自己去学校,今天他写了作业,不,他有写好了的作业,可以不用再看眼镜妹那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表情了。
"丁未你的字写得真不错啊,"眼镜妹第一次收到了丁未的作业本,表情比收不到更丰富,再翻开本子之后更惊讶了,"不会是别人写的吧?"
眼镜妹拿过丁未的书翻了几下,想对比一下,结果发现丁未没有一本书上有字……
"别说话了。"丁未说了一句,又在桌上趴下了,准备睡觉。
"丁未,你别老上课睡觉,要不又该叫家长了,"眼镜妹小声说,"我教你个办法吧,你可以手撑着下巴啊,用书挡一下就可以了。"
丁未犹豫了一下,手撑住下巴试了试,好像可以,他冲眼镜妹笑了一下:"这个办法好。"
眼镜妹是第一次看到丁未笑,除去感慨丁未居然也会笑之外,她还半张着嘴呆了好一会,笑起来真养眼,跟之前那种永远冷淡的样子对比强烈,这个笑容简直直击心房。
她捂着胸口趴在桌上从本子上撕了张纸,写,丁未笑起来很帅啊。然后把纸条扔到了后桌的女生面前,半节课之后,四周的女生都开始往这边瞅。
但丁未不知道这个情况,他找到了新的睡觉方法,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扶着书睡得挺香。快下课的时候,英语老师归纳了一下这节课的重点,扫了扫讲台上的学生名单,准备提几个问题。
"丁未,"老师挑了个笔划最少的名字,"你来回答这一题。"
眼镜妹赶紧转头看丁未,刚想叫醒他的时候,丁未撑着下巴的手突然一滑,接着就直接一脑袋扣在了桌面上,嘭的一声。
"丁未!"老师看着脸都砸在了桌面上了还在睡的丁未,火不打一处来。
丁未觉得鼻子一阵酸痛,捂着鼻子坐直的时候迎上了老师冒着火的目光,他有些茫然地跟老师对视了半天:"干嘛?"
这大概是老师第一次碰到被点了名的学生还能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并且平静地问她干嘛,她指了指丁未:"你给我站起来。"
丁未还算配合,站了起来。他觉得老师应该是发现了自己睡觉的事,看来这个方法也不是太稳妥,对于一睡就会完全睡着的人来说,会出现脸砸桌子的意外。
"你就站着上课吧!"老师点了另一个同学来回答问题,又斜了丁未一眼,这个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孩子怎么是这副德性。
于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丁未那个叔叔的电话,电话本里写着,丁季骁。她觉得丁未应该是个聪明的孩子,但家长如果一直这么不配合学校,这个孩子就会被耽误。
电话刚响了一声,那边就传来了丁未叔叔很是郁闷还带着点懒散的声音,一连串的:"我都说了,我还小,就跟一咬嘎嘣脆的苹果一样,你老着急给我介绍对象干嘛,你有这功夫先给沈大小姐装备个男朋友呗。"
于老师愣了一下:"我没给你介绍啊?"
那边立刻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这声音一改之前吊而郎当的劲头,变成很正直:"您好,于老师,不好意思,我没看号码,我以为是我妈的电话。"
"……没关系,我想问问,丁未同学每天晚上几点睡觉?"
挂掉了于老师的电话之后,季骁叹了口气,简直头发都快愁白了,他已经发现,不是丁未多晚睡觉的问题,他根本就是有空就会睡觉,这是猫的习性,改不了的。
但凡是太阳好的天气,随便找个有太阳的地界儿看一眼,只要有猫,哪只不是睡得地老天荒的。
可他也没法跟老师争这个事,让丁未交作业好办,大不了他死撑着帮写就是了,可要说不让丁未让课时间睡觉,他是一点辄没有。
"怎么了,"林梓凑到他耳边,"又是你妈?"
"不是。"季骁低着头,一提这事他就觉得操蛋,今天也不知道天上哪颗星星跑错了轨道,一向拿他当空气的老妈前几天愣是看上了沈瑜某个同学的妹妹,生说跟季骁是天造地设,加上那位同学见过季骁,很是印象一流,于是来来回回的,老妈退休之后的闲得没处发泄的精神头都冲他来了,非让去见一面不可。
"也不用这么郁闷吧,不就见个姑娘么,又不是就让你娶了。"林梓满不在乎地拍拍他。
"沈瑜大我两岁到现在还没个固定的主呢,我妈居然还有闲心盯着我不放。"季骁是真不想去见什么姑娘,他对谈恋爱这事并不是很积极,不够费劲的。
"盯着你不放是对的,要我是你妈,不,要我是你爸……"
"滚。"
"打比方,你听我说,我要是你爸,我首先就得操心你,"林梓拿过值班室里伍志军的杯子喝了口茶,"你说你,平时闷在中队不出门,朋友里没女的,初恋到现在好几年了也没见二恋,玩个游戏吧,跟个男人结婚,出去玩吧,带个丁未,你说这还不够让人操心的么?"
季骁听完林梓这一番话,震惊了很长时间才缓过来,被林梓这一总结,他瞬间发现自己好像是不那么对劲:"林大爷,你行啊,一直以为你心大,真没想到什么事都逃不出您的法眼。"
"咱俩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能见着,我也不是成心这么了解你,你又不是姑娘,"林梓挺得意地挑了挑眉毛,但很快又一脸严肃地靠了过来,"趁着这会没人,你给我说说,你不会真是这样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见,孩子们。
36、伤心的丁小爪...
季骁想就林梓的疑问进行针对性回答,但脑子里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没找到合适的词。正觉得有点郁闷的时候,接到了出警命令,俩逃学的小屁孩儿跑到一个废弃工厂里玩,被卡在地上一个竖井里出不来了。
"走着,"林梓跳起来拍拍季骁的肩,"您路上慢慢想。"
"滚。"季骁很沮丧地推了他一把。
到了出事地点一看,竖井那叫一个娇小玲珑,也就能容下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缩着,成年人根本下不去,那孩子卡在离井口差不多两米的地方,一个劲哭嚎。
还能哭得这么有劲说明这孩子目前状况还行,季骁趴到井口,拿了探灯往里照着,看到那孩子有一条腿蜷在胸口,就因为这样才没一溜掉下去,但估计也不好拉上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季骁趴在井口跟孩子聊天,林梓他们几个在弄绳子,孩子的状况还成,他们打算把绳子打好结扔下去让小孩儿自己套上拉出来。
小孩儿在下面哭着回答了一句,连哭带喊加上回音,季骁根本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只好继续:"啊,你名字不错,小朋友,你身上疼么?"
"腿——"小孩儿又喊了一嗓子,这回季骁听清了。
"腿疼?你动动脚趾头看能动么?"
"能——"
"那没事,破皮了就会疼,"季骁回头看了一眼林梓,他背着绳子过来了,"你真勇敢,别的小朋友这会肯定都哭了,就你不哭。"
小孩儿一听这话,迅速止住了哭声。
林梓在季骁腿上踢了一脚,让他腾地方,季骁有一点是他们都比不了的,就是耐心,甭管对方是哭是闹还是抽风,反正季骁永远能轻声细语地跟人家来回磨。
"小孩儿,我们把……"林梓弯腰冲下面刚喊了一句,绳子俩字还没说出口呢,那小孩就立马又嚎了起来。
"边儿去,"季骁推开他,拿过绳子,"小朋友,刚我还跟他们说,你这么勇敢,你同学肯定特别羡慕你,你平时在班上是不是特有威信。"
"嗯。"小孩子慢慢止住了哭声,抬头看他。
"我就乐意跟你这样有谱的小朋友合作,"季骁抖抖手里的绳子,"我扔下去,你把那个圈套在身上,别人套要好长时间,我估计你也就一分钟就能弄好,是不是?"
"……是。"
二十分钟之后小孩儿被拉出了井口,膝盖和脸上有擦伤,裤子破了,别的地方没什么问题,就是受了点惊吓。
张新文在季骁身后跟林梓说:"季骁转业了去幼儿园工作不错。"
"你俩以后有孩子记得都送我这儿来。"季骁回过头冲他俩乐。
上了车往回走的时候,林梓碰了碰他,笑得很灿烂:"接着前面咱没聊完的话题继续。"
"你真没劲,"季骁很无奈,转过头看着窗外,"你想说什么?"
"你说我想说什么?"林梓继续笑。
"成,你真要听是吧,"季骁转过脸,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还真就是。"
林梓愣了一下:"真是什么?"
"成天泡在中队,不交女朋友,游戏里娶个男人,出门带着丁未,"季骁用手指抬了抬林梓的下巴,"林大爷您这么冰雪聪明的人还不知道我其实喜欢男人么?"
"我……靠,"林梓拍开他的手,"我败了。"
"你看,我不承认吧,你怀疑我,我承认了你又这德性。"季骁整了整衣服,他说这话还真不全是为了顶林梓,他是真的对交女朋友没什么兴趣,就连林梓平时拉着他看A片他都不是太有劲头。
最关键的是,他真的很喜欢丁未,虽然现在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季骁看上谁了?"张新文在前面听着也乐了。
"伍志军!"林梓立马回答。
"那不能,虽说伍队身材长相都不错,但我一想到他还带着个伍小慧那样的小恶魔我就放弃了,"季骁心里有点乱,跟他们顺嘴胡扯着想分散一下注意力,"其实我看上林梓了。"
"你早说啊!"林梓喊了一声就往他身上贴,"我也想你很久了。"
"你俩赶紧的,出国把事儿办了得了。"一向不怎么说话也很少开玩笑的胡启明突然来了一句,几个人全都愣了,半天才爆发出笑声来。
季骁笑得不行,眼泪儿都快出来了。
哎,真他妈操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回到中队的时候,伍志军带着一帮精力过盛的在球场上打篮球,季骁和林梓一看就来劲了,准备加入。还没等季骁换鞋呢,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又是老妈。
他简直无法形容看到手机上显示是老妈俩字的时候自己是什么心情,瞬间阳光灿烂的操场愣让他看成了一片乌云密布。
"妈。"
"我跟你说的那个姑娘,你到底什么时候见面啊?你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这种事老让我催是怎么个意思啊?问你有没有女朋友,你又说没有,让你见面,你就跟便秘似的也蹦不出一个字来……"
老妈连珠炮似的一通喷,季骁听着脑袋都晕了,最后没办法,咬着牙冲电话里喊:"行行行,我见还不行么,明天就见,这总成了吧?"
挂了电话之后季骁也没了打球的心情,站在场边发愣,林梓站在他身边看了他半天:"我说,你也没必要这么郁闷吧,见个面然后说不合适不就完了?"
"我也不知道,"季骁蹲了下去,"就是烦,我跟姑娘一向没什么话说,我姐那同学的妹,我连听都没听说过。"
"季骁,"林梓沉默了一会也蹲了下来,很艰难地开口,"我说,你……"
"别说了,我都说了我不知道。"
虽说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答应了老妈的事,还是得去做,就算不给老妈面子,那是沈瑜同学的妹妹,沈瑜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他也不敢不给。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告诉丁未自己晚上有事不跟他一块吃饭的时候,他居然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自己都闹不明白这算怎么个意思。
好在丁未并没有感觉,也没有追问是有什么事,只是点头:"嗯,那我晚上回去一趟,我还要去找苏癸。"
好几天没有见到苏癸,丁未倒是不担心他的伤,只是想见一面问问情况,有些事陆宽和大叔都不跟他说,只能找苏癸。苏癸每天到处乱窜,知道的事很多。
放学之后,丁未本来打算直接回家,但还是按习惯走到了消防队大门外,明知道季骁不在,他还是抬头往季骁宿舍的窗口看了一眼。
他已经习惯了每天这个时候都能见到季骁,看到他对自己笑。
算了,晚上再来吧,其实消防队院子里的小银花已经淡去了很多,在这里修尾巴的效果跟在别的地方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他只是因为想跟季骁呆在一块,才每天都会来。
"丁未?"有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他没回头都知道是林梓这个笨蛋。
"嗯。"
"找季骁?"林梓拿着饭盒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吃了没,到我们食堂吃点吧?"
"不了,我知道季骁不在,我是路过。"丁未低着头,没有季骁的消防队没有意思,何况他们食堂的饭一点也不好吃。
"你是不是有事啊?要不要我让他相亲回来给你电话?"林梓端着饭盒看着丁未,觉得他情绪挺低落,没准儿又在学校惹麻烦了要找季骁。
"你说什么?"丁未本来已经打算转离走开,听了这话猛地抬起了头,眼睛瞪得溜圆。
"我说让他回给你你电话啊。"林梓让他问愣了。
"你说他去干嘛了?"
"相亲啊,你不是说你知道么?"
相亲?相亲?相亲!季骁去相亲!
丁未瞪着林梓说不出话来,季骁只是跟他说有事不能跟他一块吃饭,没有说去相亲啊!
丁未一直跟人类保持着距离,但相亲这种事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清楚的,他觉得心里突然一阵阵发冷,季骁为什么要去相亲?
自己说喜欢他的时候,他不是说要想想么?为什么突然就去相亲了?
"丁未?你没事吧?"林梓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能让丁未是这样的反应,有点着急,"你说话。"
"没事,"丁未惊讶的表情收了起来,扫了他一眼,"相亲是怎么相啊?"
"……就是见个面吃个饭什么的,"林梓被他这个转变弄糊涂了,但也没多问,他可不想被明显心情不佳的丁未拿话再噎着,"就是聊聊天。"
"在哪里吃啊?"丁未扬起脸,眼神里的失望和不开心一览无余。
"应该就在转过街口那个稻香村吧,季骁没开车出去,估计就在那了,要不你给他打个电话?"
"不了。"丁未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很冷淡地回了一句,也没再问别的,转身就走了。
在街上转了好一会丁未才在一棵树下停了下来,脑子里从未有过的混乱,这种感觉很讨厌,也很可怕,他心里慌成一片。
手机被他拿了出来,这个手机里只存了一个号码,就是季骁的,他想了想,拨通了季骁的号。
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季骁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丁未?你放学了?"
"嗯,"听到季骁一如既往温和的声音,丁未突然觉得的鼻子酸酸的,心里莫名地觉得很委屈,声音都有些发颤,"你在哪里啊?"
"在饭店吃饭呢,你吃了没?"季骁那边有点吵,没有觉察到他的情绪。
"你跟谁吃饭啊?"丁未咬了咬嘴唇,他不想问,他不想让季骁觉得自己很烦,但还是没忍住。
"跟个朋友,"季骁依然是很温和,"我吃完了给你打电话,你去吃点东西垫垫,然后晚上我带你吃烤鱼去?"
这是第一次听到吃鱼没有让丁未开心起来,季骁还是没有告诉他相亲的事,季骁不想让他知道相亲的事……
"嗯。"丁未挂掉电话,手按在眼睛上很长时间没有松开,他知道,只要一松开,眼泪就会滑出来了。
稻香村是这附近比较好的一家馆子,一到晚上就停满了车,大堂里都是爆满的。面街的大落地玻璃里灯火辉煌,没有人留意到玻璃外面的大理石台子上趴着一只小黑猫。
它最终也没压住自己想来看一看的念头,只是偷偷看一眼,想看看跟季骁见面的是什么样的人,是不是真的相亲……为了不让季骁发现,它一直蜷在玻璃窗外的角落里。
但里面人很多,它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季骁。
它一点点地顺着玻璃窗蹭着,眼睛盯着里面的人,最后终于在最靠里的位置看到了季骁。
是张双人的小桌,季骁对窗坐着,对面是一个女人,它看不见女人的脸,但能看到季骁的脸,他在笑。
它站了起来,爪子扒在玻璃上,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季骁吃饭不爱说话,它很清楚,它因为要埋头吃,所以也不说话,一顿饭吃下来,他们有时候连一句话都不说。
但季骁跟这个女人吃饭的时候会说话,还笑。
它觉得很难受,前爪扒着玻璃慢慢滑坐在了台子上,屁股下面很凉,它抬了抬身体,把尾巴垫在下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坐在这里。
季骁和那个女人吃完了饭站起来的时候,它还坐在冰凉的台子上一动没动,直到看见两个人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走出饭店大门了它才回过神来,赶紧站起来想要追过去,它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但坐在这里的时间有点长,它腾空起跳时忘了自己是站在窗台上的,加上太着急,肉垫在大理石台子上打了滑,它后腿蹬了个空,直接从窗台上摔到了水泥地面上。
它连毛都没顾得上抖,窗台很矮,虽说摔到下巴,但并不疼,何况它现在根本顾不上这些。
它一路小跑追上了季骁和那个女人,离了十几米顺着墙根儿慢慢跟着。
季骁说话的声音很低,但它还是能听到:"晚上我还要值班……没事,先送你回去吧。"
"送我到车站吧,就在前面了。"女人往前指了指,声音听起来很愉快。
它心里像被一张渔网缠住了一样勒得很疼,喘不过气来,季骁一定喜欢这个女人,他要送她回家,以前季骁只会接送自己,现在他要送这个女人,他一定喜欢她。
它不想再跟着了,它觉得自己很傻,它停下了脚步,低着头转过身向相反的方向走。
"妈妈,小猫!"有个孩子经过它身边的时候指着它喊了一声,"全黑的!"
它没有理会,但还是往墙边的阴影里躲了躲,讨厌的人类!
季骁正倍受煎熬地没话找话地跟身边的姑娘聊着,身后小孩的声音让他猛地停下了脚步,小黑猫?尽管觉得不可能,他还是回过头看了一眼,一个小女孩正一个劲回头地往墙根边上瞅,他顺着看了过去。
只一眼就认出了是丁小爪。
"丁小爪?"他有点难以置信,丁小爪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他的声音,丁小爪猛地回过头,盯着他愣了一会,抬着爪子就往他这边蹦着跑了过来,他弯下腰张开手准备把丁小爪抱起来的时候,身边的姑娘笑着说:"你认识这只小猫啊?好可爱。"
跑了几步的丁小爪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眯缝了一下,一仰脖子冲着他喵嗷嗷叫了一声,扭头就窜上了墙,还没等他看清,丁小爪就已经跑没了影。
作者有话要说:嗯,肿么样!这够狗血了吧!
明天继续更。
还有,强调一下,我只要更新,就一定是晚上八点,不会变,不会在别的时间更,所以非晚八点看到我更新了的孩子不要傻乎乎地跑过来然后问肿么木有更,那是我在改错字……
记住了,晚上八点更新,每次改错都有孩子跑过来问,弄得我压力很大啊。
37、躲猫猫...
丁小爪以黑色小闪电般的速度消失在了墙的那一边,季骁心里沉了一下,虽然他不能肯定,但丁小爪为什么跟着他,之前呢?在饭店的时候它在不在?它是不是知道自己见姑娘的事了?
尽管理智上他知道自己见个姑娘这种事绝对在正常范畴之内,但对方是丁小爪,是一只猫,是一只刚对自己说了"我喜欢你"的猫……而他不愿意让丁未因为这件事误会,更不愿意让他因为这事受什么伤害。
"对不起,你自己回去,"季骁回头跟一脸茫然的姑娘笑了笑,"我有点事必须马上走。"
"哦……那……"姑娘犹豫了一下,眼里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
季骁没顾得上再解释,也没等姑娘话说完,扔下她转身顺着路就拨腿就跑。
丁小爪跑掉的方向是消防队,他一直跑到了中队大门也没看到小爪的影子,冲到二楼宿舍推开自己房间的门,里面跟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变化,没有人,也没有猫。
"林梓!"季骁推开林梓房间的门,林梓正躺在床上戴着耳塞听音乐,他冲过去一把拉掉耳塞,"丁未今天有没有来过中队?"
"来过啊?一惊一乍的干嘛,见完面了?怎么这么早,"林梓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季骁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你怎么了?"
"他来过?你见着他了?说他妈什么了没!"
"他说路过看看,"林梓被他弄糊涂了,丁未下午的反应本来就有些反常,现在季骁也这个德性,"我说你相亲回来了让你给他去电话……"
"你说什么?"季骁愣了一下,一把扳住他的肩,"你说什么了?"
"我说回来让你给他打电话,我操,你俩这是玩的哪出啊,都他妈问一样的问题,"林梓莫名其妙地推开季骁,"老子让你俩都弄傻了!"
"你丫没事跟他说老子相亲的事干蛋啊!"季骁急了,踢了一脚林梓床头的柜子。
林梓愣住了,沉默地看着季骁踢完柜子之后皱着的眉,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脚疼吧白痴。"
"疼死我了,"季骁蹲下去按着脚,"我跟姑娘吃完饭送人家去车站的时候碰到丁未了。"
"然后呢?"
"然后他跑了。"
"所以你回来冲我一通发泄是吧,"林梓两个手指在鼻梁上捏了捏,"你冲我喊有毛用,你去找他啊!"
季骁没再说话,从地上跳了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
门被季骁摔上的时候,林梓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沈瑜。
"汉子,季骁回去了没?"
"……回了,又出去了。"
"你知道出什么事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沈瑜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很有磁性,"你知道他今天晚上出什么毛病了吗?"
"毛病?"林梓看了一眼被季骁摔上的门,"他什么时候没毛病啊!"
"人家姑娘一上车电话就来了,说是季骁神经病,送她到半道突然就说有事,把人家往路上一扔就跑了。"沈瑜那边也有点头大,这种行为在谁眼里看着都有点神经病的嫌疑。
"啊——"林梓抱着电话倒回床上,"我什么也不知道。"
丁未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坐在对面的苏癸玩茶,水淋过来倒过去的折腾。
"喝吗?"苏癸泡好茶递过来一杯。
"不,"丁未皱着眉,"苦死了。"
"喝水?"
"不。"
"那吃猫粮么?"苏癸笑了,捏着茶杯喝了一口。
"你想死么?"丁未抬了抬眼皮扫了他一眼。
"别打我,"苏癸迅速往后蹭了蹭,"我伤刚好。"
"苏癸,"丁未没动,还是抱着腿,脸上全是郁闷,眉毛拧着,"我很难受。"
"怎么了?"苏癸就知道丁未这种时候跑来是原因的,只是丁未不说,他也不敢问,"受伤了?"
"没有,心里很难受,"丁未咬咬嘴唇,"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你尾巴又没了?"
丁未摇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季骁去相亲了,我看到了。"
苏癸有点吃惊,茶杯空了还一直拿在手里,盯着丁未的脸看了很长时间:"小猫,你喜欢季骁?"
"嗯。"丁未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喂,"苏癸惊讶地发现丁未的眼里竟然闪烁着泪光,他赶紧蹭到丁未身边,"你哭了?"
丁未抬起手挡住眼睛,但没坚持多久就放弃了,伸手搂住苏癸,脸往他肩上一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苏癸全身僵硬地用手撑在地板上,耳边是丁未伤心的哭声泣声,他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从来没见过丁未哭,而且不是默默流泪,是货真价实地哭。
苏癸一直觉得丁未没什么感情,他也像丁未一样会修练,为了在人间游荡,等着哪一天耗尽了精力就可以悄悄找个地方消失,而丁未不同,丁未有清晰的目标,除了修出第九条尾巴,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一直专注于这一件事,别的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让他分心。
而现在,他却为了一个普通的人类趴在自己肩上伤心痛哭。
"丁未,"苏癸轻轻拍了拍丁未的背,"未未……"
"闭嘴。"丁未拍开他的手,带着哭腔。
苏癸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话,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惹怒丁未,没准丁未会揍他。
丁未一直哭到苏癸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的时候才慢慢止住了,抬起了头看着他:"我的眼睛是不是肿了。"
"嗯,"苏癸看了看他的眼睛,红红的,"像小西红柿。"
"你去死。"丁未按着眼睛,眼睛发涨,还涩涩的,很不舒服。
苏癸递了杯水给他,他拿着杯子一口气都喝光了,然后抹抹嘴,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苏癸,你喜欢那个人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吗?"
"嗯?"苏癸正拿了茶壶要倒水,听了这话手轻轻抖了一下,接着又笑了一下,"我不记得了,太久了。"
不记得了,谁会相信。丁未咬咬嘴唇,苏癸每次提到这个事时落寞的眼神和那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
"我走了。"丁未站起来,低头整理衣服。
"去哪?"
"去找大叔。"丁未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之后苏癸才无奈地小声说了一句:"那他找不到你怎么办?"
季骁坐在丁未家楼下的路边,盯着脚上三四个烟头发愣。丁未没有回家,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丁未了。
他现在后悔得肠子发青,去见那姑娘的时候,如果跟丁未说实话就好了,哪怕丁未发脾气,自己起码还能解释一下,要真发脾气,他说不定就不去见人家了,反正也没打算跟那姑娘怎么样。
现在闹成这样,自己这一通折腾,简直郁闷到姥姥家了。
手机闪了一下,有短信进来,是林梓的,这已经是第四个了。
你他妈什么时候回来,再不回来要挨处分了!
他下午回宿舍的时候没有去找伍志军销假,现在早超假了,伍志军之前已经打过他的电话,他都没接,心里乱得一团糟。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在意,经过他身边的人不少,还有几个驻足观赏了一下才走,他已经无所谓会不会被围观了,他只想找到丁未。
但这个脚步声是冲着他走过来的,一走到了他身边才停下。
他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看起来跟丁未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儿站在他身边,正双手插兜地看着他,他有一瞬间把这孩子看成了丁未。
"有事?"季骁问了一句。
"季骁?"那孩子冲他笑了笑。
季骁站了起来,打量了他一下:"没错,你是?"
"我叫苏癸。"
"苏癸?"季骁脑子里迅速地转过一串片段,留言条,打飞机,"你……就是那只……"
"嗯,老鼠。"苏癸点点头。
"你找我有事?"季骁没有想到一只灰老鼠变成人会是这样,他以为只有小爪那样可爱漂亮的小猫才会有漂亮的人形。
苏癸低下头,手从兜里抽出来,递了一张纸条过来:"丁未去了松石桥,你要过去看看么?"
松石桥在市郊,远得很,季骁看着纸条上的地址,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各种跳桥寻死事件,瞬间有点紧张:"他去松石桥干嘛?"
"心情不好,去找大叔定定心呗。"苏癸笑笑。
季骁把纸条揣进口袋里,跨上了摩托车:"我的心情也不怎么样,他就不会问问我是怎么回事么?我是去相亲,又不是去结婚!"
"他哪懂这些,你……"苏癸抱着胳膊想了想,"小心些,丁未心情不好的时候。"
"嗯,他要愿意就弄死我得了,谢谢你啊。"季骁发动车子,一遛烟消失在路口。
丁未从来没在夜里来过松石桥,这座破桥晚上看起来比白天还要难看,都快看不它是座桥了,黑糊糊的一团。
他走到桥下,找了块大石头坐下了,看着离自己不到一米的河水出神。
"有心事?"身后传来大叔的声音。
丁未下意识地往前蹦了一下,他怕大叔又发神经扯他的尾巴,转过身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没有尾巴。
"我想换个地方修尾巴。"丁未在自己屁股上摸了摸,现在第八条尾巴已经出来一小截了,他不知道大叔会不会同意自己离开。
"跟陆宽合不来?"大叔抖了抖自己的衣服,丁未闻到一股火炭味。
"你在烤火?"他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他不爱闻这个味儿,"我没有跟陆宽合不来,他挺好的。"
"哦,"大叔在河边蹲下,伸手在水里划拉了几下,"那就是为了那个消防队员。"
丁未猛地转过头:"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事啊,躲到别的地方是没有用的,"大叔嘿嘿笑了两声,"丁未啊,这些事你早晚会经历的,你躲开了季骁,还有季马季驴……"
"你闭嘴!你才是驴!"丁未皱着眉,他因为季骁而心情烦闷,但大叔这样说,他还是会生气,"你是掉毛的老猫。"
大叔没有生气,只是招招手:"来,过来一起蹲一会。"
丁未皱皱眉,蹲到了大叔身边,跟他一块盯着河水。
"爱,恨,喜欢,讨厌,伤心,难过,开心,"大叔缓缓开口,"这些都是不能缺少的感情,人也好,猫也好,修尾巴也好,不修尾巴也好,没有些感情的,都不圆满,就算最后你修出了九条尾巴,也不会真正得到你想要的。"
"我想要的就是尾巴。"丁未心里轻轻动了动,这些类似的话季骁也说过,他不是完全不能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输。
"笨蛋。"大叔很简单地做了总结。
丁未斜了他一眼,刚想开口再顶一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出。
这是他熟悉的声音,季骁的摩托车。
"季骁。"丁未跳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但跑了两步又停下了,回过头想跟大叔说一声,却发现大叔已经不见了。
他站在桥下没动,季骁的摩托车声音在桥上停下了,接着他就听到季骁下车的声音,然后是摩托车没撑好倒在桥上的声音。
"丁未!"季骁的声音从桥上传来,"你在不在?"
丁未往桥下缩了缩,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季骁,自己一个人在桥底下难过这样的事好没有面子,他不想让季骁发现。
季骁从桥上跑到河滩上时,他闪到了桥墩后面。
他能听到季骁在全是乱石的河滩上走得很费劲,在这种没有月亮的夜里,笨蛋人类根本看不清路。
"丁未!你别躲我了,"季骁在一片漆黑的桥下瞎转,"丁……"
丁未听到了一阵水声,接着就是季骁很无奈的声音:"我操啊。"
这个白痴居然摔进了河里,丁未从桥墩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往那边看了一眼,季骁正拖着脚步从河水里慢慢走出来,还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孩子们。
38、那种喜欢...
丁未扒着桥墩,露出一只眼睛偷偷瞄着全身都湿了的季骁,过去吗过去吗?他咬着嘴唇,心里乱七八糟地半天也拿不定主意。
他生气季骁悄悄去相亲不告诉他,他还要送那个女人回家,吃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想起来就让人生气!但看到季骁现在跑来找他,心里又突然变得很开心。
可是就这样跑出去吗?那自己不是很丢人,既然要跑过去的,那之前为什么要跑掉,还要躲起来?太傻了。
季骁站在河滩上跺了跺脚,丁未能看到他身上都湿了,滴着水。他从裤子兜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手机亮了,丁未赶紧缩回桥墩后面。
但手机的亮光只持续了几秒种就黑掉了,然后就听到季骁有些恼火的声音:"你大爷,什么破手机泡一下水就瞎了。"
季骁站在原地弄了一下手机,最后叹了口气:"行,你不出来是吧,那我走了。"
丁未一听这话就愣了,有点着急,就这样就走了,不找了吗?
混蛋!就找了五分钟就不找了吗!
这算什么!白痴!
季骁跌跌撞撞地摸索着往桥上走,看样子是真的不打算再找了。丁未站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走开,盯着他在石头上东一脚西一脚的,心里很郁闷,滑倒!摔倒!脸冲地摔!
可惜季骁没有如他所愿地摔倒,而是拐了个弯上了桥。紧接着就听到了桥上传来了他发动摩托车的声音。
真的走了?
丁未这回是真的急了,也顾不上再想别的,拔腿就往桥上跑。
上了桥他就愣住了,桥上季骁的摩托车倒是还在,而且还是发动着的,但没看到季骁。
他刚想往四周看看,突然听到身后有点响动,在转头的同时,胳膊被人一把抓住了,季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舍得出来了?不躲了?"
这人太讨厌了!
丁未慢慢转过脸,虽然觉得季骁非常讨厌,而且很阴险,居然骗他出来,但他没有甩开季骁的手,只是定定看着季骁因为刚泡了一下冰冷的河水而有些发白的嘴唇:"我以为你真的走了。"
"真走了你就追呗,"季骁嘴角挑出个微笑,"反正你跑得快不是。"
"你来这里干嘛。"丁未皱着眉着着季骁,他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游泳啊。"季骁乐了,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
"那你继续游。"丁未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神经病!
"我来给你讲讲我今天相亲是怎么一回事,说完了你想走再走,"季骁在桥边蹲下了,习惯性地伸手摸出烟,却发现烟都湿了,"听么?"
"嗯。"丁未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在季骁身边坐下。
"我不认识那个姑娘,是沈瑜同学的妹妹,我连她那个同学都没见过,别说同学她妹了。"季骁站起来把摩托车熄了火,坐回他身边。
"不认识还去跟她吃饭。"
"要不怎么叫相亲呢,认识的就不用相了,反正我妈看上人家姑娘了,非让我去见一面,我一直没交女朋友,他们着急。"季骁叹了口气。
"那你为什么吃饭的时候跟她一直说话,还笑。"丁未抱着腿,斜眼看他。
"废话,那是礼貌懂么,你以为都是你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季骁伸手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第一次见面,人家还是女孩子,我总不可能就埋头吃吧,多没礼貌。"
季骁手指捏在他下巴上的感觉很舒服,他拉过季骁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然后把脑袋枕上去:"那你还送她回家。"
"同理可证啊猫咪,那也是礼貌,人一个女孩子,送到车站也是应该的,再说我不也没送成么,你一跑我就把人家扔那没管了……我姐肯定得找我算帐。"
丁未听了这些话,心里舒服了很多,季骁是被逼着去相亲的,他说话他笑他送那个女人都是因为要有礼貌。
"别生气了啊,你吓死我了知道么,我以为你打算投河呢。"季骁抽出手,揽了揽丁未的肩。
"我会游泳,"丁未心情一好,脸上就绷不住,傻呵呵地忍不住要笑,"你着急了吗?"
"那能不急吗,谁知道你这个猫脾气会做出什么事来。"季骁觉得丁未就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很好哄,什么事只要解释明白了,他就立马能换心情,一点不带藏着的。
"那你喜欢我吗?"丁未最关心的问题问出了口,他现在只想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季骁没说话,只是站起来跨上了车,发动了车子之后看着被车灯照亮的路,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叹了口气,转过头冲着还坐在桥边一脸紧张的丁未笑了笑:"喜欢,上车吧。"
丁未跳起来蹦上了车,也不顾季骁身上都是湿的,直接抱紧他:"那是那种喜欢吗?"
"应该是吧。"季骁踩下油门,车开了出去。
"不确定吗?"丁未凑到他耳边在呼呼的风声中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坐好,"季骁用肩顶了顶他,"能确定,只是这事对我来说是当头一棒,我要点时间缓缓。"
"为什么?"
"跟你真没法说,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儿二十多年都坚定地相信自己一定会找个细腰长腿的大美人结婚生子,结果最后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个小男孩儿,"季骁说到这个还真有点郁闷,"你说这是不是当头一棒,当然,你不一定懂。"
"我懂,"丁未靠在季骁背上,脸都弄湿了,"男人要和女人在一起才对,因为可以生小孩儿。"
季骁听着丁未这半懂不懂抓不住重点的回答有点想笑:"你什么时候能长大点啊。"
回到中队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二点,季骁刚开了门把丁小爪放进屋里,林梓就从自己屋里探出了头来:"你他妈还知道回来啊!"
"伍队那边什么情况?"季骁看着丁小爪窜上床,钻进了被子里,才转过了身。
"吃了你的情况,"林梓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干什么去了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的!"
拍完之后他发现不对,按亮了走廊里的灯,这才发现季骁全身都是湿的,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惊讶才好了:"我操,你勇救落水儿童去了?"
"得了吧,就今儿晚上这能见度,我跟落水儿童一块都玩完,一会再跟你说,我先洗澡。"季骁进了屋,身上本来就冷,路上回来还为了让丁未过吹风的瘾把车开得飞快,冻了一路。
"美死你,你还想洗澡呢。"林梓斜眼看他。
他刚想说话,楼下传来一声暴喝:"季骁!"
这个中队长是神经病,一定是。
它趴在二楼的窗台上看着下面的操场,烦躁地甩着自己的尾巴,一会放到左边,一会放到右边,一会又竖起来,怎么放都不舒服,因为季骁腿上绑着沙袋正围着操场狂奔。
操场边站着一个人,蹲着一个人。
站着的是他们的疯子中队长,蹲着的那个是白痴林梓。
它轻轻跳下窗台,顺着花坛小跑到俩人身后猫着。
"差不多了吧伍队,"林梓冲伍志军笑着,递过去一根烟,"季骁也是为了落水儿童不是,他平时表现那么好,这次也是做好事,跑一个小时了都,可以了吧?"
"放屁。"伍志军接过烟叼着,简单地两个字就把林梓打发了。
"老大,明天我们组值班呢,给他整虚脱了出任务怎么办。"林梓没放弃,继续求情。
"别人不好说,就季骁,再整他俩小时他明天一样活蹦乱跳。"
"您看,承认了不是,您还是在整他啊,咱不带这样的,要不您睡觉去,我守着。"
"行了行了,这事明天再细算帐,纪律就是纪律,你们这点都搞不明白吗!"伍志军冲操场上还在跑着的季骁挥了挥手,"得了,你洗澡去,明天再说。"
"饶你不死了,"林梓一听这话,马上拔腿就往季骁身边跑,过去就立马开始拆他腿上的沙袋,"还不快谢主龙恩!"
"谢皇上不杀之恩。"季骁累得够呛,手撑着膝盖一个劲喘,再跑下去他估计得跪着了。
它看到伍志军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要回宿舍,赶紧缩到身后的草丛里。又看了看正帮季骁拆沙袋的林梓,一直不喜欢的大白痴林梓突然变成不是很讨厌了。
它偏着脑袋捋了捋胡子,这就是朋友,林梓是季骁的朋友,就跟苏癸一样吧。
虽然他比苏癸笨多了。
它端坐在季骁的枕头上,看着季骁洗完澡穿着条内裤回到宿舍,还没来得及欣赏一下季骁结实修长的身材和他的腹肌,季骁就直接往床上一扑,脑袋对着它砸了过来,它赶紧向旁边跳开。
"我操,太狠了,"季骁脸埋在枕头里,手抬起来往它身上摸,"跑一个多小时,速度还不能慢了,真他妈要命。"
看到季骁累成这个样子,它很内疚,如果它不跑掉,季骁就不会到处去找它了,也不会掉到河里,更不用绑着沙袋跑这么久。
"你还修尾巴么?"季骁侧过身看它,手指在它下巴上轻轻挠着,它舒服地闭上眼睛,季骁笑了笑,"要不你也睡吧,明天上课撑着点,别让你们于老师再找我麻烦了行不?"
它没理会季骁,闭眼仰着脖子,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噜的声音,尾巴梢立起来轻轻晃着。
季骁摸摸它的胡子:"爪,我问你啊,猫胡子是不是跟身体一样宽啊?"
是的。呼噜噜。这还用问么,好笨。
"是一样宽的对吧,我记得沈瑜说了,要用胡子量一下,胡子能过去的地方,身体就能过去?"
呼噜噜。这个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它经常会被卡住,胡子也会骗人的!
"那你的确是挺胖的。"季骁说一半自己先乐了,拽了拽它的胡子。
你才胖!它眼睛睁开一条小缝,推开了季骁的手,团了团身体,枕着季骁的胳膊趴下了。季骁笑着捏了一下它脑袋上竖着长的小绒毛,没再说话,闭上了眼睛,累死了。
它睡不着,尽管它挺困的,暖哄哄地团在季骁身边,闻着季骁身上熟悉的味道应该会很快睡着才对,但它就是没了睡意。
季骁说了喜欢,是那种喜欢,这让它一直处于很开心的状态,睡不着,不想睡。
它抬头看了一眼季骁,季骁的呼吸已经慢了下来,胸口轻轻起伏着,应该已经慢慢要睡着了。它出神地盯着季骁的脸,看了一会干脆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跳到了季骁的胸口上趴下,感受着他的呼吸。
它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安静地呆在季骁身边的感觉。
它伸出舌头在季骁胸口上舔了一下,喜欢季骁身上这种干净的味道。
"别闹……"季骁睡着有点迷糊,哼哼了一声,伸手往胸前摸了一把,摸到了它的脑袋,顺手往下按了按,它顺从地把下巴贴到季骁身上。
可是还是睡不着,它四条腿都伸直,在季骁身上趴得平平展展的,尾巴忍不住地轻轻摆动。
最后它又伸舌头在小豆豆上舔了一下。
这回季骁终于睁开了眼睛,捏着它的耳朵往上拉了拉:"你能不胡闹么?"
它哪里胡闹了,只不过是舔一下而已,又没有咬,它不服气地推着季骁的手,把耳朵从他手里抽出来,低头又舔了一下。
"哎——别这样,"季骁翻了个身,把它放到床上,眼神里还是有些迷糊,"太那什么了。"
它喜欢季骁有点迷迷糊糊的样子,伸着脑袋往他脸上蹭了蹭,顺便又在他耳朵上舔了一下。
"丁小爪,"季骁一把把它的脑袋按在了床上,手在它背上一下下顺着毛,"太重口了,这样不行,你老实睡觉行吗?"
它像张小毛毯似地老实地趴在床上,尾巴也放平了,什么是重口它不太明白,但它知道季骁累了,那就睡觉好了,它闭上眼睛,前爪按着胡子。
"晚安。"季骁低头在它脑袋门上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二孩子们,在这个二来二去的日子里,狗血洒完了,待日后修练好了继续洒。
然后看这里,明天休息一天啊休息一天,然后周五周六继续。
总之周四和周日不用等更新就是了,是我补瞌睡的日子。
另外谢谢孩子们的霸王票。还有那个没名字的孩子,每次看到你的雷我都会觉得很灵异……
39、大叔没有掉毛...
季骁早上不用闹钟都能醒,但今天早上醒过来却是因为喘不过气来,憋醒的。
丁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人形的,枕在他肩上睡得很香,胳膊紧紧地搂着他脖子,他用手拽了一下,丁未在睡梦中似乎还相当不满地皱了皱眉,把一条腿往他身上一砸,位置很好,准确地砸在了他家刚睡醒的小兄弟上。
"我操,"季骁赶紧推开丁未的腿,"总有一天得让你砸断了。"
"别动。"丁未迷迷糊糊说了一句,腿又放到了他身上,这回知道往上点了,放在肚子上。
"该起床了,"季骁拍拍他的脸,"别睡了。"
"哦。"丁未闭着眼睛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季骁叹了口气,把丁未的胳膊拉开,坐了起来。丁未睡觉也不老实,虽然不会踢人,但是翻来翻去跟练功夫似的,一觉起来,盖在身上的毛毯都团在了腰上。
季骁刚想把毯子拉好给他再盖上,扫了一眼,发现这孩子身上什么也没穿地侧躺着,平时还知道找件他衣服当睡衣,今天干脆溜溜从上到下连片布都没有。
"我说你……"季骁的话说到一半就没音了,手里拿着毯子愣了好一会才慢慢伸出手晃了晃还在睡觉的丁未,"宝贝儿,这是什么?"
"嗯?"丁未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我问你这是什么?"季骁在他屁股上摸了摸。
"啊?"丁未反手跟着他也在自己屁股上摸了一下,然后眯眯瞪瞪地说了一句,"我的尾巴啊。"
季骁瞪着那根黑色的小尾巴,眼珠子都快把持不住了,扳着丁未把他拉了起来,捏着他下巴:"丁未,你现在是人形,人形啊!"
丁未盯着他的脸,终于慢慢清醒了,伸手往后摸了一把,眼睛一下瞪圆了,瞳孔收缩成了黑色的小竖条,接着很郁闷地大喊了一声:"怎么又没回去啊!"
"又?"季骁也顾不上叫他穿衣服了,把丁未转过来背冲着自己,看到他身后的小尾巴还向上勾了勾了,货真价实是丁小爪的尾巴,"什么叫又?你还经常这样吗?"
"第二次了。"丁未很烦躁地甩甩尾巴。
"还收得回去吗?"季骁伸手摸了摸。
"能,但不知道要多久。"丁未下了床,竖着尾巴在屋里转来转去。
"能回去就行,别着急,"季骁把衣服递给丁未,他看得出来这孩子这会心情不好,但这种事他又不知道该从哪个方面进行安慰,只得想到什么说什么,"其实也……挺可爱的。"
丁未猛地回过头:"你闭嘴!"
丁未在季骁去洗漱的时候躲屋里来回变了好几次,但每次变回人形都带着尾巴,最后只得放弃,猫形从季骁的宿舍门开着的缝里钻了出去。
经过厕所的时候,它冲着里面正在小便器前站着的季骁喵嗷嗷地叫了一声,季骁迅速转身背对着它,低头整理裤子:"知道了,你去吧,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它一仰头,转身蹦着下楼梯,有些鄙视季骁这个白痴,躲什么躲,又不是没有看过,硬的软的都看过!晚上睡觉都不穿内裤,现在躲什么躲!
到楼下经过伍志军办公室的时候,它听到伍志军站在窗口喊:"季骁!五分钟之内下楼!"
它竖着的尾巴一下垂了下来,低着脑袋鼻尖贴着地面跑了出去,季骁肯定又要挨罚了。
今天天气很好,早早的就有太阳了,它顺着墙根晒着太阳一路小跑,心情还不错,暂时忘掉了季骁因为它挨罚的事。
不过跑了一小会它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身后有人一直跟着它,它快,后面的人就快,它慢,后面的人就慢,而且听脚步声,是两个人。
它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一眼。
距离它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两个人也停下了。
两个男人。
它本来因为晒太阳晒得很舒服而塌下去的耳朵一下立了起来,它认识其中一个男人。
这是跟季骁去兜风时手上有它的光芒的那个男人!
它有种不太安心的感觉,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身边还站着个戴口罩的年轻人,看上去跟季骁年纪差不多,它退后的时候,那个人向前走了一步,但马上被男人伸手拦住了。
男人的目光在它身扫了一眼,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换上了一脸笑容:"小猫,这么巧。"
它又退了一步,巧你个头!明明是一直跟踪。
男人慢慢蹲了下来,手向它伸过来,张开了手掌。
它看到了男人掌心里的一抹蓝光,心里猛地震了一下。
想要退,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迈了一步。
"要吗?"男人笑了笑,把手往回缩了一些,"跟我走,都可以给你。"
想要想要!它舔了舔鼻子,可是不对劲,这个事肯定不对劲,他还记得陆宽的话,还有那只疯了的九尾猫,这个人是骗子!
但是……这小小的一抹光对它的吸引却是实实在在的,它又往前迈了一步。
男人很满意地看着它,站了起来,手上的蓝光又轻轻一晃。
它再次迈出一步,这次脚步有些急,脖子上陈修宇给它的铃铛被晃了一下,发出了一串细微的铃声。
这铃声如同一丝冰凉的水滴从它心里滑过,再一点点渗透进了它的身体。
它猛地停下了。
本来迷迷糊糊的脑子被这串铃声一下惊醒了,抬起的爪子往回落在了地上。
必须马上离开,马上!
它没有多想,扭头窜上了墙,顺着墙往陆宽咖啡馆的方向甩开爪子就跑。
"真的是那个铃铛,"男人皱着眉,他第一眼看到这只小猫脖子上的铃铛时就觉得这事没那么容易办了,他对身边戴着口罩的人低声说了一句,"去追。"
身边的年轻人没有说话,往小黑猫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带起一阵冰冷的风。
它跑了一小会,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肉垫踩在落叶上的声音,它边跑边回过头,看到了一只成年体型的虎纹猫正追着它跑了过来。
是一只九尾猫!这就是之前那个戴口罩的人,自己居然没有在那人身上感觉到同类的气息。
这只九尾猫跟被陈修宇带走的那只一样,有了什么奇怪的改变。
它没顾得上再看,那只猫奔跑的速度比它快,不用多久就会追上它。
混蛋!到底出了什么事!
它跳下了墙头,跃进路边的灌林丛里,那只猫也马上改变了路线,紧紧地跟了上来。
它吸了一口气,后腿猛地一蹬,像小箭一样窜了起来,自从上次跟着消防车跑过之后,它就一直没再用过这样的速度,它必须要在这点时间里甩掉身后的虎纹猫。
如果自己的腿再长一点就好了!后面的虎纹猫的腿明显比它的要长!
咖啡馆的后院就在眼前,它要从后院的墙跳进去,陆宽的办公室就在上面,虽然它不知道陆宽会有什么办法,但至少看起来他们是两个人,比一对一跟成年猫打架要胜算大一些。
但来不及了,虎纹猫速度惊人地靠近了它,它不用回头就知道,虎纹猫已经起跳了,向它扑了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它要一次又一次面对同类的进攻?
它猛地停下脚步,爪子深深陷进了泥地里,紧接着转身往身后扑了过去。
它比对方小太多,硬拼肯定不占上风,它选择的是虎纹猫的眼睛。
它必须要一爪子挠到那对闪着疯狂光芒的眼睛上。
腾空而起的时候它心里不是很有底,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腿短,跳得没有人家高,如果抓不到眼睛,就会被人家一爪子拍在脑袋上。
但没等它想明白,突然觉得身后一阵风刮过,接着脖子后面一紧,没等它反应过来,就被带离了跳跃的路线,落在了草丛里。
它心里吃了一惊,它的脖子被咬住了,就像它偷小花的时候一样,被叼住了!
它垂着爪子用不上劲,只能斜着眼向后看了看,看到了一条白色的尾巴。
同时感觉到了强大的九尾猫的气息,而这种气息,它熟得不能再熟悉了……
大叔居然是白色的!
白色的!
而且没有掉毛!
白猫把它放到地上之后,没有停顿,直接跃起扑向一击落空已经落到地上的虎纹猫,没等那只猫转过身来,它已经一爪拍在了那只猫的背上,虎纹猫被拍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摔进了草丛中。
草丛中有些微微的响动,过了一会,那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慢慢站了起来,手扶着身边的一棵树,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陆宽办公室的窗突然打开了,一只手伸了出来,拿着一个小小的铃铛。
随着手轻轻一抖,一串铃声飘了过来。
它看到那个年轻人身体猛地一僵,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窗口里伸出的手又轻轻抖了一下。
这人就像上次那个女孩儿一样,像被抽掉了力量,慢慢倒了下去。
"你的尾巴又收不回去了?"大叔看着在沙发歪着身子趴在扶手上的丁未。
"嗯。"丁未闷闷地回答,屋里还有陆宽和陈修宇,大叔当着这么多的人问这样的问题,让他很没有面子,一只收不回尾巴的九尾猫,多丢人。
"怎么又这样了,"陆宽忍着笑点了一支烟叼着,"小猫真是与众不同。"
"你想死吧。"丁未看了他一眼,声音冷了下去。
这个没关系的,不影响别的,不要担心。陈修宇靠在门边对他笑了笑,看起来有些疲惫,他对大叔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不太舒服,要走了。
"有事我再联系你。"大叔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点点头没再开口。
要快。陈修宇在记事本上很潦草地写下两个字。
"这个是干嘛用的?"丁未晃了晃手腕上的小铃铛,发出一串铃声,现在听来又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了,之前这铃声却能把他从混乱的状态中拉回来。
"救命用的。"陆宽站起来,又开始在窗前摆弄他的花。
"谁问你了,"丁未斜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大叔,"怎么救命?"
"刚你不是被救了一次吗,没有这个铃铛,你估计就跟那个人一样了,"大叔叹了口气,"这段时间小心一些,不要总是傻乎乎的觉得人都是笨蛋。"
丁未这次没有反驳大叔的话,至少他今天见到的那个男人,还有陈修宇,都是普通人类,却有着超出他意料的能力。
"你该去学校了,迟到了小猫。"陆宽背对着他们,一边擦着叶子一边说了一句。
"知道了,"丁未皱皱眉,站起来想了想,"大叔你有猫形啊?"
"当然有了,"大叔笑了,拍拍他的肩,"而且我真的还没有掉毛。"
"我没有看清。"丁未拉开门往外走,今天又迟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又被赶到走廊上罚站。
"对了,丁未,"大叔想起来什么似的叫住了他,"那个消防员。"
"怎么了。"
"最近不要总去找他。"
"为什么?"丁未对于大叔的别的要求很少会问为什么,但让他不要找季骁实在太难做到了,他每天一出门就开始想季骁,怎么可能不去找他?
"最近事多,你也看到了,刚才那种情况,如果他在场说不定会有危险,而且这样的事,最好不要让普通人类知道得太多。"
丁未低下头,大叔的话理由很充分,他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
沉默了一会,他抬起头看着大叔:"不。"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新。
不好意思,我抽风了,太久没写泡泡的事,居然今天让他开口说话了,实在不应该,咳咳,改好了。
我怎么记得前面还有什么地方他说过话啊,好郁闷,我去找一下。
40、朋友要好好珍惜...
丁未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课都快下课了,他看到老师从讲台上向来扫来的目光,犹豫了一下,直接转身站到了走廊里,算了,自觉罚站吧。
"丁未,"老师喊了一声,"你什么意思,迟到了还不进教室,要我请你进来么!"
丁未本来因为大叔突然说不让他去找季骁心情就相当不好,现在一听这个话,更是有些冒火,他扭过头:"上次迟到你不是让我站这么?"
"今天我让你站了吗?"老师对于这个总迟到,上课永远在睡觉的学生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我让你站了吗?"
按丁未的脾气,这会怎么说也要顶几句,但今天他低着头,把火强行压了下去。季骁说过,你让我消停几天吧。而且他也明白大叔和季骁一定要让他好好上学是为什么,他咬着牙没再吭声。
"今天为什么又迟到啊?"老师见他不说话了,语气缓和了一些。
"有人追我,我跑了一会。"丁未犹豫了一下,他不太会撒谎,只能挑出大致内容说。
"什么?"老师很吃惊,"有人抢钱?是不是?是在哪条路?"
丁未没想到老师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再骂他,反倒是有些着急,他想了想:"就在学校外边那条街。"
"你先上课,"老师拍了拍他的肩,"下课到办公室去详细说一下。"
"你被抢钱了?"丁未刚一坐到座位上,前座的男生就回过头,"是不是那边技校的那伙人,总在我们学校附近抢。"
"我不知道。"丁未小声说,他的确是不知道,平时走过那条街的时候他都是猫形,谁去抢一只猫啊,再说他走在路上也从来不往四周看。
"抢了你多少?"那男生又问。
"没有抢到,我跑了。"
"那下午肯定会在学校外面守你呢,"那男生偏着头看了他一眼,"要不放学跟我们一块走得了,人多,他们就没那么狂了。"
"哦。"丁未应了一声,除去眼镜妹和上次打架的胡飞,他没有和别的同学说过话,在他心里,这些人都是笨蛋,但这个男生说的话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那男生还想说什么,老师的视线扫了过来,他赶紧闭了嘴拿起书装模作样地看。
丁未也拿起书翻开,书上的字他只看了几眼就觉得困得厉害,用手托着下巴想闭眼,但最后还是死撑着盯着老师,他今天不能睡觉,早上迟到了,上课又睡觉,老师会不会又把季骁抓来骂一顿?
而且因为尾巴还藏在裤子里,他怎么坐着都不舒服,估计睡也睡不踏实。
下课之后丁未被叫到老师办公室,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办公室里没被骂,老师问了一大堆关于他被打劫了的情况,丁未很费劲地编了几句,然后说自己拔腿就跑掉了,别的都不知道。
回了教室又被前后座的同学围着问了一会,都表示技校的人经常抢学校低年级的同学,让丁未以后跟他们一块放学。
丁未其实不想跟他们说这么多,他连这几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连自己同桌这个眼镜妹叫什么他都还没弄明白。
不过,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周围这些同学,虽然很傻,但并不是太讨厌。
放学的时候丁未觉得自己都快要死掉了,困得厉害,特别是被下午的太阳一晒,暖洋洋的感觉更让他就想快点找一小片阳光摊平了好好睡一觉。
但几个同路回家的同学在一起,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们一块往学校外面走。
出校门的时候,几个同学还到处看,找了找有没有技校的人在外面等着,看到没有可疑人员,这才拉上丁未一块往回家的路上走。
"丁未。"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丁未挺吃惊,因为他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苏癸。
"你怎么来了?"丁未回过头,苏癸怎么会跑他们学校来?
"大叔让我陪你去找陈修宇,"苏癸笑了笑,很自然地跟丁未的同学打了个招呼,"嗨,我是丁未的朋友。"
丁未想问为什么要去找陈修宇,但苏癸跟他的同学一直在聊天,他没机会开口问,只好在一边跟着,一直到路口,跟几个同学分开了,他才说了一句:"跟他们你也这么多话。"
"你不说话,我也不说,那怎么办,"苏癸笑了,"再说都是同学啊,聊聊也正常。"
丁未知道苏癸虽然也不太喜欢人类,但在跟人打交道这方面比他自在得多,他不知道苏癸是怎么做到,他俩认识的时候苏癸就是这样了。
"去找陈修宇干嘛?"
"大叔说让他看看你的铃铛,我也不知道,反正让我陪你。"
"你陪我有用么?"丁未斜眼看苏癸,"再碰上那个人,你还要我保护呢。"
"好歹也能帮上点忙,"苏癸不在乎被丁未鄙视,他一直打不过丁未是事实,"实在不行的话,你跑的时候我能拖点时间啊。"
"我才不要那样跑。"丁未皱皱眉。
陈修宇坐在电脑前,这几天他都没怎么上线,今天上线的时候季骁已经把他的装备弄得差不多,只差最后一种材料,他开了号跟着季骁去小副本里打材料。
身上很不舒服,像是从里到外被掏空了一样发虚,他点了一下季骁的号,选择了跟随。
你又他妈划水。
哟,被你发现了。
老子用屁股都能猜到,哪次你不划的。
陈修宇笑了起来,刚摸了键盘想再说一句,却一阵猛咳,他赶紧捂着嘴,趴在桌上好半天没缓过来。
"又咳了?"老妈在外面敲了敲门,推开了门进来,脸上很紧张,"这几天怎么又好像严重了?"
没事,喝水呛的,帮我倒点水吧。陈修宇捂着嘴,一只手在键盘上敲了一行字,拿过桌上的杯子递给老妈。
老妈接过杯子转身出去的时候,陈修宇把手慢慢拿开,手心里一片殷红,他抽了张纸擦了擦,轻轻叹了口气。
等他再抬眼看屏幕的时候,季骁的号正被一堆怪物围着,估计是自己趴到键盘上时按到了前进,冲到怪堆里了。
夫君你撑住。陈修宇把自己脸正顶着墙的号移开,往副本门口跑。
你个扫把星婆娘,哪回下副本我是不用撑住的。
几秒钟之后,季骁号的头像变成了灰色,陈修宇等着他跑尸体回来,再次点了跟随。
进了副本之后,他听到后院外面传来细小的铃声。
夫君,我去偷个情,一会回来。
打完之前没回来我给你写休书哈。
陈修宇笑了笑,站起来打开了房门,下楼到了后院。
"大叔让我来找你,"丁未看到陈修宇出来,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是要看这个吗?"
陈修宇点点头,把铃铛从丁未手腕上解了下来,握在手心里,靠在院墙上看了看苏癸,拿出记事本写了几个字递过去,伤好了?
"没事了。"苏癸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腰,已经没有什么感觉,陈修宇平静的眼神让他觉得心里很舒服。
几个人都没再说话,丁未看着陈修宇,他拿了铃铛之后也没看,就那样一直握在手里,他也不好问陈修宇这是要干嘛,只是沉默地等着。
过了一会陈修宇拉过丁未的手,把铃铛重新系回了他手腕上,想了想又写下几个字,最近出门都让小老鼠陪着你吧。
丁未有些小小的惊讶,苏癸一般都是人形,陈修宇是怎么知道他是老鼠的?
"我会陪着他的,"苏癸摸了摸丁未的铃铛,"就这一个好朋友呢。"
朋友要好好珍惜啊。陈修宇笑了笑。
苏癸的手轻轻颤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向陈修宇,陈修宇却已经打开后院的门走了进去。
"未未。"苏癸嘴唇也有些颤抖,像是要寻找什么支撑似地握住了丁未的手腕。
"怎么了?"丁未赶紧反手握住他的手。
苏癸定定地盯着后院已经关上了的门,很长时间才松开手转过身:"走吧。"
丁未跟着他走到了路口才又拉了拉他的胳膊:"你怎么了?"
"你记得自己的前世吗?"苏癸转过头问,眼神里丁未熟悉的那种落寞再次出现。
"大叔说我没有前世,"丁未想了想,"他说只有这样的猫修出九条尾巴的机会才会更大,为什么问这个,你也没有前世。"
"嗯,但是……"苏癸又往陈修宇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着眉犹豫着,"陈修宇也许有。"
"到底怎么了?"丁未推了苏癸一下,觉得这样吞吞吐吐一点也不像他。
"那句话,很久以前有人跟我说过。"
"哪句?"
"朋友要好好珍惜啊。"
丁未从苏癸脸上看出些什么来,扭头也看了一眼陈修宇家:"可是这样说话的人很多啊,也不是什么特别的话。"
"可是很像,"苏癸转身慢慢往前走,"他写这几个字的时候,那种感觉就跟当初我听到那句话时的感觉一样。"
"像那个人么?"
"嗯。"
丁未没再说话,苏癸心里的那个人是谁,他不知道,苏癸也从来没有详细说过,但他知道这个人对于苏癸来说很重要,可似乎是错过了。
"未未,"苏癸走了一会突然拍拍他的肩,"来追我吧,我想跑一会。"
"啊?"丁未愣了愣。
苏癸往前跑了起来,闪身进了一条小胡同,再出现时变回了灰老鼠的样子,缩在墙角看着他。
今天丁小爪出现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一些,因为追着苏癸满街跑耽误了点时间。
它顶开季骁房间的门时,季骁正趴在床上,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林梓站在床上,手扶着墙,一条腿正在季骁身上胡乱踩着。
混蛋!
喵嗷嗷!
它几乎是从门口就起跳了,黑色小闪电从空中跃过,没等林梓看清,它已经一脑袋撞在了林梓的腿上,林梓被撞得站立不稳,仰面摔倒在床上。
它又迅速窜到了林梓脸上,一肉垫按住了他的鼻子,冲着林梓就呲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混蛋!居然敢踩季骁!
愚蠢的人类!
"季大爷!"林梓吓了一跳,小黑猫眼睛瞪着他,毛全竖着,连脑袋上的绒毛都支着,让他有点肝颤,这又怎么招了这位猫小爷了,"快把你家夺命猫弄走!"
季骁爬起来伸手兜到丁小爪肚子下面把它从林梓脸上抱了起来,丁小爪还很不服气地四个爪子在空中连踢带挠的刨着空气。
"靠,这猫怎么这么大脾气,"林梓从床上跳到地上,"我去打饭了,帮你打么?"
"嗯,两份。"
"又帮小黑打啊?它吃得完一份么。"
"你管呢,速速去打。"
林梓跑出门外之后,季骁把丁小爪肚皮朝上放在枕头上,捏着它的前爪:"你干嘛呢?我今天跑了两个5公里,腿快断了,林大爷给我按摩松松肌肉,你干嘛扑人家?"
按摩?按摩是什么?
它勾勾尾巴梢,在季骁下巴上扫了扫,什么是按摩,那样踩来踩去?
"你是不是以为我俩打架呢?"季骁抓着它的尾巴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一下,"他要是跟我打架,我能那么老实趴着让他揍么,你脑子缺了不止一根弦啊猫咪。"
林梓捧着两个饭盒进来的时候,季骁还趴在床上捏着丁小爪的肉垫玩。
"我说,仙女这两天一直跟我打听你的事呢,"林梓把饭盒放到桌上,"我要不要告诉她,不用担心你喜欢男人,你其实爱上一只公猫了啊?"
"滚!"季骁一脚踹在林梓身上。
"这就滚,你俩继续。"林梓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吃吧,我今天找伍队要了伍小慧的小学课本,"季骁下了床到桌子旁边把饭盒都打开,"一会吃完饭咱们来学习一下小朋友的东西。"
"哦。"丁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接着就贴到了他后背上,手搂着他的腰。
"穿件衣服,"季骁回头看了一眼,这小子也只穿了一条内裤,"一会林大爷要是进来,一准得吓疯了。"
"不,"丁未过去把门锁上了,又回来趴到桌上,拿着筷子夹了点青菜放进嘴里,"什么是按摩?"
"就是身上不爽的时候让人家在你身上捏捏按按的,能舒服点。"季骁笑笑。
"我帮你按。"丁未筷子一放就把季骁往床上拽,很是兴致高涨。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按摩,又见按摩!按摩是滋生JQ的温床啊亲……
明天休息,周一见孩子们。
41、润肤露的新用途...
季骁刚塞了一口菜,被丁未拽着一屁股坐到了床上,差点噎着,伸着脖子把菜咽下去了才喘上气来:"吃饭呢,别胡闹!"
"那吃完饭按。"丁未松了手,趴在桌上,也不吃饭,就盯着季骁。
季骁吃了两口,发现丁未没动筷子,把饭盒往他面前推了推:"吃啊。"
"没有鱼,"丁未垂下眼皮看了看菜,"不想吃。"
"多少吃点,没鱼你还不吃了啊,"季骁这两天不敢联系沈瑜让她帮弄小鱼干,他怕沈瑜问他那姑娘的事,"我们食堂大师傅不爱吃鱼,几个月也不做一次,你打算饿死么?"
"不饿。"丁未笑笑,眼睛眯缝了一下,拿过桌上放着的小学课本翻了起来。
季骁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饭,说也没用,大不了丁未那份他一块吃了,反正他今天消耗大。
丁未还算老实,他吃完饭把饭盒都洗完了回来,丁未一直在低着头看书。
"能看懂吧?"季骁凑过去扫了一眼,是四年级的语文书。
"按摩吗?"丁未抬起头看他,完全答非所问。
季骁叹了口气,敢情人家根本没在看书,就是在等他吃饭呢,他摸了摸肚子,很无奈地往床上一趴:"按按按,按吧您,轻点就行,这刚吃撑了,你别给我再挤出来。"
丁未兴致勃勃地把书一扔,跳上了床,跨到季骁身上,抬着手往他腰上一掐。
"啊——"季骁猛地一抬头,拧着脖子转过脸来,眉毛都攒到一块了,"祖宗,按摩啊,你掐我干嘛……"
"疼啊?"丁未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犹豫了一下又伸手在他腰上揉了揉。
"哎对了,就这样就行,揉啊按啊什么的,捏也行,但一定要轻点,千万别再拧着掐了,扛不住,"季骁把脸埋进枕头里,"您这手劲,能把我掐哭了。"
"哦。"丁未点点,不再掐季骁,换成了用手掌在季骁背上一下下打着圈揉。
丁未的手很软,也很嫩,季骁虽然觉得这么揉来揉去对于减轻身上肌肉的酸疼没什么用,但感觉还算舒服,也没再指挥,让丁未过过瘾就完事了。
"舒服吗?"丁未按得挺起劲,他喜欢摸着季骁紧绷而有弹性的肌肉。
"嗯,劳驾您按按腿,"季骁偏过头笑了笑,"今天是腿有点酸,太久没这么跑了。"
"好。"丁未跨在他身上往后退了退,在季骁腿上轻轻按着,眼睛一直在季骁的腿上扫来扫去,季骁腿很好看,很直,腿上的肌肉线条很清晰。
丁未按摩的水平比林梓还是有很大差距,林梓至少知道哪里该用力,哪里该轻点,丁未因为怕又弄疼他,动作一直很轻,到最后干脆变成摸来摸去了。
"摸得差不多了吧?"季骁腿上痒痒,有点想笑,但又不想打击丁未的积极性,"你今儿晚上得学习一下吧,我还得帮你写作业。"
丁未没说话,手还是在他腿上抚摸着,顺着腿慢慢往上,摸到了他腰上,在他背上细细抚摸了好半天之后,突然压倒在他身上。
"摸完了?"季骁笑着问他。
"没有。"丁未的手顺着他的腰和床垫的缝隙往里挤,想要搂着他。
季骁挺无奈地拱了拱背,让他把胳膊绕了过去:"那怎么不继续了?"
丁未笑了起来,贴在他耳边:"硬了。"
没等季骁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顶了顶腰,季骁立马感觉到了,挣扎着想要起身:"你不是吧!你是不是有点精力过剩啊!"
"别动!"丁未使劲压了压他,胳膊绕着他的腰跟他后背紧紧贴着,顺便在他脖子上亲了一下。
季骁瞬间觉得头皮有点发紧,两个人都没穿什么衣服,□的皮肤就这么贴在一块,他已经能感觉到体温有点开始升高,再被丁未这么轻轻在脖子上一吻,他嘴唇那种轻软湿润的感觉让季骁觉得这事有点不妙。
"别闹,"他压低声音,"一会林大爷来了怎么办。"
"我锁门了。"丁未对于季骁的反应有点不满意,扭了扭腰,又顶了他一下。
"别玩火,小朋友,"季骁转头看了丁未一眼,这种刺激对于他来说挺强烈,但这是宿舍,这个点宿舍里没回家的同事都还处于饭后没事瞎遛达的阶段,"我好几年都自力更生了,你把我火挑上来了没什么好处哈。"
"嗯?"丁未基本没听懂季骁在说什么,但他很喜欢季骁压低声音时的这种嗓音,于是他抽出一只手扳着季骁的脑袋在他嘴上亲了一下。
对于一个初恋之后就没亲密接触过姑娘,每次有欲望了都靠左右护法,内心绝对谈不上清心寡欲以及一本正经,又正好处在二十多岁一撩就着年纪的男人来说,被自己很喜欢的人在这样的状态下轻轻一吻……
季骁是肯定扛不住了,在碰到丁未的唇时,他没躲,迎着吻了过去。
丁未接吻的技术比他按摩的技术要好一些,不过也谈不上高超,也就是季骁的舌尖顶进他齿间时,他很快地迎了上来,再很快地纠缠在了一起。
左右护法是没法帮着接吻的,所以对于季骁来说,这个吻的刺激甚至超过了直接触碰他的敏感地带,他身体里潜伏多年的某种东西开始慢慢苏醒。
丁未很喜欢季骁的呼吸扑在脸上的这种轻暖感觉,也喜欢这种舌头缠绕在一起的感觉,都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丁未……"季骁微微喘息着,伸手捏了捏丁未的下巴,他躲无可躲地有了反应,有些无奈。
"还要。"丁未一脸愉悦地打断他,眯缝着眼睛又往前了凑了凑。
季骁盯着他看了一会,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有些乱,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下去,又有些无法控制地想要让这正义的念头滚一边去。
丁未看到他没有回应,伸出舌尖在他嘴上轻轻舔了一下。
季骁觉得自己心里因为丁未的这个举动而如同万马狂奔而过,心跳猛地加速,几乎让他有点承受不住。
"靠。"他低低骂了一句,反手使了点劲,把丁未一把从他背上掀了下去。
丁未被掀下来有些恼火,刚想再翻身趴回季骁背上时,季骁已经一回身压了过来,按着他的手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你完了,小猫。"
丁未还没开口问自己为什么完了,季骁已经吻住了他。舌头很霸道地探进他嘴里,每一次搅动纠缠都让他觉得兴奋,呼吸不畅,他想回应,但在季骁带着点疯狂的吸吮挑逗中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是闭着眼急促地喘着气,手臂绕上季骁的脖子,想要把俩人的距离再拉近些。
季骁的手在丁未的腰侧轻抚,再顺着一路向下,掌心里全是丁未温暖的体温和细腻的质感。
他的手伸进丁未内裤里的时候,丁未的身体猛地一僵,呼吸似乎都有短暂的停顿,他的手很轻缓地动了一下,丁未的腰跟着向上顶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呻吟。
这声夹杂在丁未混乱的呼吸中的呻吟,仿佛电流扫过季骁的身体,准确地击中了他的欲望。他一把拉下丁未的裤子,手上的动作很轻柔,但加快了些速度。
"嗯……"丁未哼了一声,绕在他脖子上的手滑了下来,往下摸去。
手摸到季骁裤腰边上时,他停了一下,但这次季骁没有像上回那样阻止他,他手探了进去,学着季骁的动作,轻轻握了上去。
季骁离开了他的唇,往下看了一眼,又很快地低头埋在丁未肩窝里,在脖子和锁骨上细细亲吻,舌尖在他的皮肤上若即若离地掠过。
丁未对这些事完全没有过经验,这样的触碰对于他来说,强烈而刺激,他没有掩饰这种兴奋带来的愉快感觉,低低呻吟从齿间完全没有控制地滑出来。
他喜欢季骁在他身体上的每一个动作,抚摸,轻按,他更喜欢季骁带着掌心温暖的每一次□,这种纠缠在异样兴奋中的快感让他的身体轻轻颤抖。
丁未的手在季骁身下没弄几下,他就有点撑不住,丁未的动作完全没有技巧可言,比左右护法功力差远了,甚至有几次弄得他有点疼,但丁未柔软而细嫩的手心笨拙的摩擦和移动却给他带来了从没体会过的刺激。
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欲望迫切地想要找到出口,想要在丁未身上得到释放。
季骁撑起身子脱掉裤子的时候,丁未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很开心,他可以一览无余地看到季骁身上的每一寸肌肤,他喜欢这样的季骁,在灯光下皮肤泛着小麦色光芒的季骁,喜欢他身上完美的肌肉线条,也喜欢他因为欲望而高涨着的那个部位。
季骁扶着他的腿轻轻往上抬了抬,他虽然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很顺从地由着季骁摆弄,季骁的粗重的呼吸和有些狂乱的眼神都让他兴奋。
当季骁按着他的腿,手重新抚过他身下时,他咬着唇哼了一声,伸手在季骁胸口上轻轻捏了捏,他知道这里会让季骁兴奋。
"你……"季骁最后幸存的一丝冷静在这一瞬间全部阵亡,一手撑在丁未身侧,一手按了按他的腿,没有犹豫地顶了过去。
丁未似乎是愣了一下,抽了一口气,身体被异物进入的感觉让他有些迷茫,他下巴猛地一扬,拧着眉毛轻轻喊了一声:"疼!"
季骁没说话,他刚进去了一点就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快感,柔软而紧窄的束缚让他心里一阵悸动,他听到了丁未喊疼,停了下来,但却没有退出来。
欲望这种东西,一旦被勾了起来,再想喝退,就跟跳楼途中后悔了也没法一拐弯跳进旁边的窗户一样。
季骁停下让丁未缓了缓,看着他脸上泛起的淡淡红晕,咬着下唇皱着眉的样子,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伏下在他身边低声说了句:"好像现在说已经来不及了。"
丁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他能从季骁的眼神和他已经完全乱了节奏的呼吸中感觉到他的兴奋,这让他也跟着兴奋得有些疯狂。但被进入时的疼痛却让他迷茫,好疼,为什么要这样?
他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这种疼痛和快感之间的联系,季骁已经又往里顶了一下,这次力量更大,在一阵疼痛之中,他感觉到了季骁身体的一部分已经带着灼热的温度进入了他的身体中。
"季骁……"丁未的声音有些颤抖,猛地用腿夹紧了季骁的腰,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嗯?"季骁在他耳边细细吻着,把他的双手拉到头顶上轻轻按住,顺着肩头一路吻上他的胳膊。
蚊行般的细细快感迅速在丁未身体里漫延开来,他的呼吸再一次被打乱了。
他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呻吟,季骁按着他的手再一次吻在了唇上,停了几秒钟之后,开始慢慢抽动。
那种被扩张开来的疼痛再一次袭来,丁未弓起了身体,发出了一串含糊不清的低吟,手指颤抖着掐在了季骁按住他的手上。
季骁感觉到了丁未指尖的轻轻颤抖,他停了下来,看到丁未额角和鼻尖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有些心疼:"很疼?"
"嗯。"丁未喘着气,点了点头。
季骁松开了他的手,撑起身体,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桌上,他慢慢退了出来,拍拍丁未的脸:"等我一下。"
丁未虽然觉得很疼,但当季骁离开他的身体时,他又感觉到了一丝空落落,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正准备下床的季骁:"别走。"
"不走,"季骁弯腰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一秒钟。"
丁未不松手,季骁只能一条腿踩在地板上,往桌上够了够。
这瓶润肤露是沈瑜帮他买的,他只用过一次,觉得稀糊糊的,涂在脸上不舒服,就一直放着没再动过。
办事的时候往下面涂润肤露这种事,不知道有没有人干过,季骁觉得自己绝对是被丁未弄得冲昏了头脑,能在这种情况下开发出润肤露的新用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给我扔雷的孩子。
至于明天的那一章,请不要有太大期待,咳咳。
42、幸福的感觉...
季骁跪在床上低着涂润肤露的时候,丁未一直专注地盯着他的动作,弄得他相当不好意思,又起身去把灯关了。
"为什么涂这个?涂这么多?"丁未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季骁突然很是郁闷地在心里抱怨了一下苏癸,尽管他觉得不关苏癸的事,但是既然苏癸给丁未做过打飞机之类的科普,为什么不一次科普全了呢!
"能让你没那么疼。"季骁闷着声答了一句,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
"止疼药?润肤露能止疼啊?"丁未用腿勾了勾季骁的腰,他还没弄明白这里面的联系,但很想继续跟季骁贴在一块。
"……就是润肤露,"季骁有些无奈,丁未腿上细滑的肌肤蹭得他因为凉嗖嗖的润肤露而有所平息的欲望一下又高涨了起来,他伏身搂着丁未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试一下。"
"嗯。"丁未的胳膊马上绕上了他的脖子。
季骁的吻温柔中带着一丝霸道,掌心微微有些粗糙,抚过丁未的皮肤时,让他一阵兴奋,轻轻哼了一声。
这种带着鼻音的喘息是一种强烈的刺激,季骁松开了丁未,手抬起他的腿,再一次慢慢顶了进去,这次因为有了润滑,进入时顺利了很多。
刚一进入时,丁未的身体立刻有些僵硬,眉毛拧了一下,呼吸有些不稳,他停了下来:"还疼?"
"比刚才好了。"丁未小声回答,他看到了季骁眼里闪动着的小火苗,他喜欢季骁这种渴望得到什么东西的眼神。
季骁没说话,他也没法分神说话了,那种被紧紧包裹着的舒畅感觉让他一言不发地只是慢慢地往前继续,直到整个没入。
疼痛并没有消失,但被控制在了丁未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季骁粗重的呼吸在耳边环绕,身体被侵入时的感觉让丁未有些晕眩,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因为那种被一点点撑开又慢慢填满的疼痛,也因为这种疼痛带来的隐隐快感。
季骁已经完全进入,丁未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指在轻颤,微张的嘴里没有发出声音,只有混乱的喘息。他轻轻地退出一点,再顶了进去。
"嗯……"丁未身体猛地一震,向后仰了仰头,腰抬了起来,像是想要躲,又像是想要迎合。
季骁伏下去在他脖子上细细地亲吻着,手扶着他的腿,开始了抽动,动作很很轻缓,他怕再弄疼丁未。
抽动摩擦带来的疼痛在季骁的亲吻和抚摸中慢慢消失,丁未觉得有些发麻,但随着季骁慢慢加快的动作,他开始感觉到了某种从未体会过的兴奋。
"……不疼了。"他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尾音。
这声低语让季骁脑子里乱成一片,丁未的声音,丁未的身体,每一点细微的变化都会让他狂乱。他直起身,扶着丁未的腰,动作不再有所顾忌,每一次都深深挺入,丁未身体里紧窄的束缚和灼热的温度让他急于想要得到更多快感。
丁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季骁,很……性感。他喜欢季骁在他身上有些霸道的狠狠抚摸,喜欢他一边全力抽动一边在自己唇上吮吸轻噬时的眼神,喜欢他粗重的呼吸。
喜欢他在自己身上索要和占领的感觉。
丁未的呻吟越来越清晰,每一声都像电流穿过季骁的身体,季骁伸手握住他,随着自己的节奏□着,丁未的反应很强烈,手紧紧地抓着床单,齿间不断滑出的呻吟让人迷乱。
随着季骁的□,丁未猛地抬起腰,双腿在他身侧也一下绷紧了,这个身体的信号让季骁再也无法控制……
丁未闭着眼枕着季骁的胳膊,手搂着他,呼吸很长时间才慢慢静下来。
"舒服。"他凑在季骁耳边说,又把腿也搭到了季骁身上。
季骁没出声,对于丁未每次都要对这种事情做个总结的习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舒服吗?"丁未看他不说话,抱紧他又问了一句。
"哎,"季骁翻身侧躺过来,手摸了摸丁未的光滑的后背,"舒服,只要不是被强迫的,这事谁都舒服,别总结了。"
"哦。"丁未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得去洗洗,"季骁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仔细听了一下走廊里的动静,"这会应该没人,我们去洗澡,不过你过去的时候要快,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这是季骁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打开自己宿舍的门,林梓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估计是这小子在打电话。季骁招了招手,丁未从他身边窜了出来,速度很快地冲进了二楼的浴室。
说是浴室,其实也就是跟厕所一个门进,在里面隔出来的小房间。
季骁也跑进了浴室,跟丁未挤在同一间里,关上了门:"一会要是有人来,你别出声。"
"嗯,"丁未点头,又伸手从背后抱住了他,脸贴在他后背上,"你心跳还是很快。"
"废话,不比跑五公里轻松。"季骁打开热水开关,水从头上淋了下来,他把丁未从身后拉到水下冲着。
"那下次我来吧。"丁未没想到季骁会比跑五公里还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么辛苦的事应该轮着来。
"您倒是不客气,"季骁乐了,捏了捏他下巴,拿过淋浴液往他身上抹着,"这事容后再议吧。"
洗完澡溜回宿舍之后,丁未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了,光着往床上一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季骁胡乱套了件衣服,拿过毛毯盖到他身上:"您真是好福气,爽完了就睡。"
"你不睡吗?"丁未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再修修尾巴,但身上有些发软。
"我要帮猫小爷写作业啊,"季骁在桌子前坐下,拿过丁未的书,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居然又要开始写作业的生活,"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作业我能帮你写,考试谁帮你考去?"
"考试?"丁未不知道什么是考试,但听起来跟作业有联系,"你也帮我考吧。"
季骁趴到桌上乐了半天:"真嚣张,你是想让你们于老师弄死我么。"
丁未好半天才从季骁的解释中弄明白了考试是怎么一回事,他想了一会,拿过了桌上的小学课本:"那我不睡觉了,我看一下书。"
"真乖。"季骁虽然对丁未在考试之前从小学顺利升入高中不抱希望,但丁未的态度让他还是很安慰,这次他很难得地没耍他任性的猫脾气。
季骁做高一的作业也不轻松,特别是数学。他本来就不是学习成绩很好的人,高中那点东西虽然谈不上有多高深,但他告别学校这么多年,能用到的数学知识也就到四则运算了,没记错的话,这是小学的内容……好在对照着书上的各种公式,他勉强折腾着也能做出来。
丁未一直垂着眼皮看着伍小慧的小学课本,很专注的样子,这种时候季骁就能强烈地感觉到他是只猫,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季骁。"丁未突然抬起头叫了他一声。
"嗯?"季骁正咬牙切齿地对着英语阅读题发愣。
"你喜欢我么?"丁未手托着下巴,"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季骁觉得丁未就像个没安全感的小猫似的,需要反复确认答案,他伸手摸了摸丁未的脸,"我还没有像这样喜欢过别人呢。"
丁未的眼睛亮了,笑得很开心,他眯缝着眼:"那你跟别人做过刚才那样的事吗?"
季骁本来也跟着他一块傻笑来着,一听这话,差点没咬着自己的舌头:"没有。"
千真万确是没有,虽然季骁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没跟姑娘上过床的事,但的确是没有。机会是有过的,初恋曾经千万百设地暗示明示表示自己愿意以身相许,季骁不知道当时自己是太胆小了还是太单纯了,总之跟初恋单独呆在一间屋子里的时候,他都没动过这心思。
"以后不要跟别人做,"丁未托着下巴继续说,"我会生气,说不定会打你。"
季骁瞬间想起了丁未在自己摩托车上留下的小凹痕,那要一把抓在身上,骨头断上几根是一点悬念没有啊,他笑了笑:"这事只跟自己喜欢的人做。"
丁未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等季骁用了三个小时总算把丁未的作业都写完了之后,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丁未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手指还捏着一页书。
"睡神哪。"季骁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过去把丁未轻轻抱了起来。
丁未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看了看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脑袋往他胸前一靠,很安心地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丁未一点也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轻巧,季骁把他往床上放的时候差点直接砸上去,腿在床沿上跪了一下才算撑住了。
在丁未身边躺下时,他觉得自己一闭眼估计就能睡着了,白天两个五公里,晚上又接着体力劳动,完事之后都没休息,又接茬脑力劳动。
这一觉果然睡得很沉,丁未八爪鱼一样勒着他也没能在半夜把他弄醒,就连早上起床铃响过了之后他还愣了一下才算是醒了过来。
他洗漱完了之后回到屋里,看到丁未正皱着眉趴在床上,一脸郁闷。
"起床了,还赖着呢。"
"屁股疼。"丁未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还很不爽地扭了一下。
这话让觉得自己全身舒畅轻松快乐无比的季骁相当过意不去,蹲到床边搂着丁未的肩:"这怪我,我没太注意……"
"会一直这样吗?"丁未胳膊撑着床跪着,这感觉比尾巴没缩回去还要难受。
"不会……习惯了就好了。"季骁很艰难地把这话说出来,强烈感觉自己正在邪恶地教坏一个小孩儿。
"那今天晚上做吗?"丁未扬起脸。
季骁拿过衣服扔到丁未脸上:"您能容我缓缓么,腿还酸呢。"
丁未笑了起来,一边穿衣服跳下了床,他突然很想去找苏癸,想要告诉苏癸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了,也知道被一个人喜欢的感觉了。
但是。
丁未低头整理衣服,好像苏癸并不像自己这么开心。
喜欢一个人,和两个人相互喜欢,是不一样的。
"我先下楼了,"季骁过来搂着他在脑门上亲了一下,"一会林大爷该破门而入了。"
"嗯,我一会走。"丁未点点头。
季骁转身开门,人还没走出去呢,走廊里突然响起了警铃,季骁迅速回过头说了一句我出任务,然后一甩门冲了出去。
丁未站在屋里愣了半天,听着走廊里杂乱的脚步声,有些郁闷,季骁都没等他回答就跑掉了。
从昨天晚上到刚才,他都被幸福开心的感觉包围着,现在猛地一下季骁突然就这样跑掉了,他有点不适应。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吧,丁未坐到床上,屁股不舒服,于是他又躺倒在床上,喜欢他,就会一直想着他,一分钟见不到就会觉得难受。
而且,一听到季骁出任务,他就会很紧张,总会想起那次季骁在火场的事,如果他没有去,季骁就没了。他站了起来,突然很想跟着季骁他们一块过去,尽管这次他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只是单纯地想要看到季骁,想呆在他身边。
"又没地震,这什么破房子居然能塌了,"林梓今天开车,一脸没睡醒的表情盯着前方,"那片的房子也没多少年头啊。"
"这个点估计都起床了,没砸着人就万幸了。"张新文接了一句。
"季大爷今儿气色不错,"林梓从后视镜里看了季骁一眼,"我怎么觉得昨天伍队的十万八千里对你影响不大啊?"
"心情好。"季骁乐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心里很充实的幸福感。
"发现了,"林梓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打从您上回勇救落水儿童之后,就一直有点这个劲头,喜不自禁的操性。"
坐在副驾驶的张新文有点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林梓:"哟,你还会用这个词呢,头一回发现你原来不是文盲。"
车里几个人都跟着傻乐了一阵。但几分钟之后到了现场,几个人的心就都沉了下去。
七层的楼塌得只剩了三层半。
报警人只说楼塌了,没说清是为什么塌了。现在看了才知道,这楼紧挨着一个正在施工的工地,塔吊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倒了,正正压在了这栋楼上。
季骁一下车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伤员,都是一脸灰,混杂着血迹,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灰尘味,让人心里非常不安。
张新文跟现场的警察说了几句,跑回来:"拿工具,楼里还有人,人数不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尽全力了,把上章没完的写完了,咳。
JJ应该还是在抽,这段时间新收到的三个长评都没法出现在右边的长评栏里,求助了管理员说是在弄,但还没看到效果,千万别以为是我不让它们过去的……
另外谢谢给我扔雷的孩子。
明天见。
43、明查秋毫...
现场救援的人很多,倒了的塔吊正在想办法移开,大型机械要过来还需要时间,但被困在楼里的人不能等,他们得先进现场救人。
附近武警部队的人跟他们分成几个方向,开始进入这栋像是被扒拉散了的积木房子一样的楼里开始救援。
房子已经全毁了,家具什么的都被砸得乱七八糟,季骁背着救援工具进入矮了一大截的一楼时,迎面一扇防盗门突然倒了下来,贴着他砸在地面上,腾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顺着楼梯上去,小心点。"林梓在后面说了一句。
季骁在灰散去了之后才看到了门后是已经面目全非的楼梯,压着各种砖石碎块,还有横七竖八的□着的钢筋,看着跟后现代的作品似的。
楼梯只上了一半就没法前进了,被堵死了。季骁抬头看到了头顶上就是二楼的地板,上面有一个勉强能过一个人的破洞。
"我从这上去,"季骁指了指上面的洞,"你托一下我。"
林梓接过季骁背着的工具扔在一边,托着他的脚把他推了上去:"季大爷……您长秤了啊。"
"你个废物。"季骁的衣服被洞口的一根钢筋勾住了,他叹了口气,撑着洞口腾不出手来弄,只好一使劲,衣服撕开了一道口子才算上去了。
回手再把林梓和工具弄上来之后,他们发现二楼现在只能手足并用地往前爬了,季骁有点不好的感觉,房子这样的情况,真要没跑出去的人,估计会很危险。
"有人吗,能出声吗?"林梓一边往前爬,一边喊,喊了两声就被灰呛得一阵猛咳。
"听。"季骁突然停下,回手按住林梓的嘴。
就在前面几米的地方,有微弱的呼救声传了过来。
他俩辩清了方向之后也顾不上下面都是乱七八糟的玻璃石块的,赶紧爬了过去。
声音是从一堆水泥砖头下面传出来的,季骁趴在一条缝上打着手电往里看,半天才看到了在石堆下面露出的一点衣角。
"压在下面了,要弄开这堆石头。"季骁开始往旁边小心地搬,林梓向外面汇报了一下情况之后凑过来跟他一块搬。
这个地方人根本直不起腰来,动作也不敢太大,这楼还会不会再塌下去谁也不知道。
下面被压着的人很虚弱,也很慌乱,季骁和林梓一边清理一边不停地跟他说话,心里急得不行,可是这里工具用不上,只能靠手。
把那堆乱石清理了一阵之后,他们弄出了一个口子,能让一个人探进身子去。季骁刚钻进去,还没来得及弄清里面的情况,突然觉得楼板猛地一震,头上身上都感觉到有东西砸了下来,接着楼板往下猛地塌了一大截。
季骁直接被卡在了再次变形的那个洞口里,不能前进,也退不出来了。
"季骁!"林梓的手电被砸了一下,掉进了缝隙中,他摸着过来,碰到季骁的腿,"你怎么样!"
"没事,"季骁的往身后晃了晃手电,"但是我现在看不到被困的人了。"
"出得来么?"林梓在他身边扒了一下。
"腰被卡住了,动不了,"季骁腰有点疼,一根钢筋还是什么玩意儿正好卡在他后腰上,他用手电往里照了照,在一片灰尘中发现刚才能看到衣角的地方已经被埋掉了,他喊了一声,"里面情况怎么样?你能说话吗?"
之前一直微弱地回应着他们的那个声音消失了,季骁喊完之后,一片寂静,他心里沉了一下:"林大爷,你看看是什么东西压着我了,我要进去点。"
林梓在他腰四周摸了一下,没有太多东西压着,只是变形了,他扶着季骁的腰,帮着他把身体侧转了一下,能动了。
"那人情况怎么样?"林梓接到了外面的通知,要他们马上撤出去,楼有二次倒塌的危险。
"不知道。"季骁挣扎着往前挪了一下,手往刚才的地方摸了过去,拨开碎石之后,他的手碰到软软东西,他迅速缩回手,用嘴咬着扯掉了手上的手套,再次摸了过去,在手碰到那人脸的同时,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那是手套上的。
他顾不上别的了,猛地往里探了一□子,终于挤进了狭小的缝隙里,看到了已经被刚才的塌陷砸得血肉模糊的人。
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操!"季骁狠狠地骂了一句,心里堵得难受。
林梓听他这口气,就知道这人是没了,咬着牙开始往外拖季骁:"先撤出去看看情况。"
"嗯。"季骁慢慢往外退,眼睛里迷了沙子,难受得要命。
季骁退出来之后,两人顺着过来时的路往通往一楼的那个破口爬过去,还没爬两步,楼板又是猛地一震,向一边倾斜过去。
"快!"季骁喊了一声,两人加快速向前爬,手上膝盖上都被划破了,隐隐生疼。
在离那个破口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时,楼再次震动,上方传来可怕的轰响,季骁喊了一句护头,两人刚同时抱头伏下,就感觉到有重物狠狠地砸在了背上。
又来一次!季骁整个背都被巨痛淹没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每次都要被砸。
而这一次没有小黑猫神仙来救驾了,他和林梓被砸了个结实,胳膊肘因为撑着地而几乎有骨头断掉了的感觉。
"季……大爷,"林梓在楼再次倾斜停止之后咬着牙低声叫他,"你怎么样。"
"没死。"季骁跟他并排一样的姿势伏在地上。
"背上是什么。"
"大梁。"
"我操,你能动吗?"林梓听到季骁的声音正常,松了口气。
"我怎么动,我一动就全压你身上。"季骁觉得被压得骨头都快插进肉里了。
"好甜蜜,"林梓嘿嘿乐了,"感动死大爷了……"
"你也一样,你丫要敢动,我弄死你。"
外面已经知道他们的情况,但一时还进不来,俩人只能这样顶着这根水泥柱子趴着,背上已经失去了知觉,有知觉的地方只能感觉到疼。
就在季骁觉得他和林梓可能就要这样并排跪地双双死去的时候,他听到前面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响动。
救援的人没可能这么快进来,难道是还有活人?
"谁上来了?"林梓也听到了声音,但被压得抬不起头,只能吃力地问了一句。
"我。"前方有人回答。
"你谁啊?"林梓无奈地追问。
季骁却立刻惊呆了,这声音林梓一时认不出来,他却能马上听出来。
丁未。
"你怎么……"季骁想抬头,也抬不起来。
一双手出现在了他眼前,丁未也是双手撑着地爬进来的,季骁一看就急了,这不是胡闹么!再塌一次全得完蛋!
但没等他开口让丁未马上出去,突然就觉得背上巨大的负重感消失了。
"出去。"丁未的声音有点哑。
季骁没多想,伸手拉了一把林梓,从水泥柱下面爬了出来,身上的疼痛让他汗都下来了。刚要回头看看丁未是怎么把柱子弄开的,却听到了又一声巨响。
"要塌了!"林梓喊了一声,推了一把季骁,回手想拉一下不知道是谁的这个人,却被这人猛地从破口推了下去。
"季……"他摔到了一楼,站起来想看看季骁和那人的情况,就看到季骁也摔了出来,他赶紧扶着季骁。
再接下去他俩是怎么被连推带踹地弄出废墟的林梓都没弄明白,总之四周尘土飞扬,石块和玻璃下雨似地落下来。
在他们冲出楼房扑倒在空地上之后没到两分钟,身后的楼轰然倒塌。
季骁从地上一跃而起,回头看到腾起的灰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从废墟中窜了出来,往楼后的方向跑掉了。他知道丁未出来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感觉到了各种巨痛,又摔回了地上,跟林梓俩人躺一块动不了了。
这次现场只救出来了一个人,重伤,其他的人都没救出来。清理现场季骁和林梓没有参加,被弄上救护车送医院去了,检查了一遍除了皮外伤,别的情况还算不错,医生说他俩运气不错。
回到中队,听同事把之后清理现场的惨状说完,季骁郁闷得不行,回了宿舍往床上一倒就觉得心里堵得喘不上气来。
那人就在自己眼前死了,就差那么一点!如果他能快一点进去,如果楼没有塌那一下,他绝对能把那人弄出来!
他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之前对他们抱着多大的希望,盼着他们能把他救出去,就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想吐吐不出来,想咳也使不上劲。
在床上愣了半天,他突然想起个事,赶紧跳起来拿了手机就拨。
"喂?"丁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的时候,季骁一下倒回了床上。
"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啊,"丁未很轻松地回答,"我看到你们被送去医院了,有没有受伤?"
"没,就是擦伤,我说你怎么跑到那去了?你疯了么!多危险啊!"季骁一想到刚才的场面就一阵紧张。
"我不去弄你们,楼就塌了。"丁未不服气地回了一句。
"你现在在哪呢?"
"学校啊,从那里出来我就回学校了。"
季骁叹了口气:"丁未啊,以后别这样了,我出任务都是很危险的,你要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办?"
"那你要出事了我怎么办呀?"丁未很迅速地反问,"都两次了。"
"……你放学回来我再跟你谈这个事。"季骁有些无奈,丁未说的是事实,今天如果没有丁未,他和林梓是什么状况他都不敢想。
挂了电话之后他又躺回床上,本来想去洗个澡,但身上酸疼得不想动。躺了没一会,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林梓拖着鞋晃了进来,把门一带,一屁股坐在了他床边。
"季大爷,来聊聊。"
"聊什么?"季骁往里让了让,翻身冲着墙。
"聊聊丁未。"
林梓的话让季骁全身都僵了一下,头皮有些发麻,林梓发现了?刚才他应该没机会看清那是丁未啊。
"丁未有什么好聊的?"他斜眼瞅了一下林梓,林梓一脸平静,看不出个道道来。
"聊聊你俩那点事儿呗,"林梓笑了笑,摸了根烟出来叼着,"成天就看你俩腻腻歪歪的,他的猫直接就放你这养了,你还觉得没什么要跟我交待一下的吗?"
"我现在是他叔。"季骁松了口气,听林梓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没认出来那个是丁未。
"跟我还装逼,有意思么,"林梓很不满意,"其实你那天说的是真话吧?"
"哪天?"
"你说看上我那天。"林梓笑得跟朵花似地凑到他脸旁边。
"说看上你了那绝对不是真话,就你这样的,哭着喊着让我临幸我都不愿意。"季骁推开他,一下乐了。
"滚蛋,谁跟你说这个了,我是说你喜欢男人,这话是真的吧?"林梓啪地一声打着了火机点上烟。
季骁愣了一下,没出声,林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明查秋毫了?平时看不出来啊!
"你知道个屁。"他只能避开话头。
"咱俩什么关系,"林梓在他身边躺下,看着天花板喷了口烟,"成天混在一块,我能看不出来你有啥心思么?"
"哟,"季骁翻了身脸冲着林梓,他不打算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有点尴尬,"您还看出什么来了。"
林梓嘿嘿笑了两声,笑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很严肃地盯着季骁:"季大爷,您是不是真以为今天我没看出来那个把压咱身上的柱子弄开的人是丁未?"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JJ抽,不少孩子看文看得很辛苦,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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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周四,照例停一天。
44、林大爷完败 ...
季骁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像林梓这种平时连自己内裤都不认识,每次收衣服都能把别人的内裤收到柜子里的人,居然突然变身成为洞悉一切的侦查员,这让季骁很震惊。
而且不光是震惊,还很头大,如果林梓认定了抬柱子的是丁未,他该怎么解释丁未哪来的力气?
"你还记着这事儿呢?"季骁跟林梓面对面躺着,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茬才好。
"废话,那种情况下咱都没死成,谁能一扭头就忘了啊,"林梓对季骁拙劣的转移话题能力表示不屑,"您能正面回答问题吗?"
"你怎么就觉得那会是丁未啊?"季骁的确是挺奇怪这一点的,林梓和丁未接触其实不算多,当时他都没机会看清丁未的脸。
"其实听声音我还真没听出来是谁,不过我看到他的手了,手腕上的那个铃铛,他那天来找你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林梓笑了笑,"回来一想,就知道是他,你别质疑这个了,咱俩认识多久了,你这反应就已经证明我没搞错。"
"那你都证实了还问个屁。"季骁无奈了,转了个身冲着墙。
"我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好吧,其实现场那么乱,溜进去也是有可能的,我最想知道的是他是怎么把柱子弄开的,你告诉我这个就行了。"林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一点点变化着,最后变得非常严肃。
"林大爷,我要说我真不知道,您能信么?"季骁叹了口气坐起来看着林梓。
"信,"林梓笑了笑,够着手往桌上的烟缸里弹了弹烟灰,"你说什么我都信,只要是没骗我。"
"我真没骗你,"季骁想了想,只要避开丁未是只猫这种能把林梓震死的内容,别的他还是可以圆上的,他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丁未力气真的很大,我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劲儿。"
"嗯,看他上回揍人就知道了,"林梓看了看季骁,"可那根柱子……咱俩合伙也不一定能搬动了吧?"
"咱俩当时也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们也不知道啊。"季骁小心地把林梓的思路往正常的道上引。
"好像也是,"林梓皱着眉也坐了起来,叼着烟想了半天,"或者……"
季骁一听他犹豫的语气,心跳马上加速,紧盯着林梓的脸。
"或者他练过?"林梓把烟掐灭,问了一句。
"没准!"季骁一看到林梓有望恢复成神经无比大条的状态,赶紧拼命点头配合,"肯定是练过!"
"等等,"林梓没有顺着丁未可能是少林寺俗家弟子的思路一往直前,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季骁,"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平时我要这么说,您不得来一句滚蛋之类的吗?怎么这么配合?"
季骁就差拿脑袋撞墙了,林梓这倒底一会傻一会灵的,他都快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了,他站起来靠到墙边,蹦出来一句:"我这不是怕你觉得我认识了个怪物么!"
"美死你,"林梓躺倒在床上,斜眼看着他,"玩游戏玩多了吧,召唤兽都出来了?"
季骁动用了所有脑细胞跟林梓周旋了半个多小时,在脑细胞即将全体阵亡之前,终于确定了林梓只是单纯地觉得丁未能搬动那根柱子有些不可思议,对于丁未是不是人这一点完全没怀疑。
自己的确是心虚了,谁会轻易地就把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跟妖怪联系到一块呢。他总算是慢慢放松了下来,发现自己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改天问问丁未,真看不出来,怎么练的,咱也学学,"林梓按开了季骁的电脑,"不过说真的,以后别让他瞎跟着你转,那种现场是他随便能进的么,出点事怎么办?"
"我正打算跟他说这事呢,"季骁一提这事就后怕,虽然理智告诉他,丁未面对这些事应该不会有危险,但他的担心还是一点也没法减少,"这小子就是爱逞能。"
"跟你一样。"林梓慢悠悠地接了一句,季骁卡了一下没说出话来,他又慢悠悠加了一句,"今儿小黑还没来呢么?丁未不是每天都让它过来么?"
"也不是每天,偶尔吧。"季骁看了看时间,林梓还没有去打饭的意思,过一会小黑可真就又要来了。
林梓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虚掩着的房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丁小爪的脑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看到林梓在屋里它明显地愣了一下,抖了抖耳朵,举着爪子不知道是该进门还是该退出去。
"这叫偶尔啊,"林梓跳了起来,一把扳住季骁的肩,狠狠地晃了两下,"这事你交待一下吧,你跟丁未到底怎么回事?"
季骁一阵紧张,林梓这种粗暴的动作没准会让他再挨一爪子。但丁小爪没动,还是抬着一只前爪挤在门缝里,只是偏了偏脑袋,似乎是在等着季骁回答林梓的问题。
如果不是当着丁小爪的面,季骁肯定会否认这事,他不想惹麻烦,谁知道林梓在掌握了这一情报之后会不会用来当做泡沈瑜的法码。可是现在丁小爪在场,而且正专注地看着他,这种眼神让他想起了之前丁未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时的样子。
那种没有安全感的期待让他每次想起来都很不是滋味。
他咬了咬牙,他不能当着丁小爪的面否认,太不地道,他拍拍林梓的肩:"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林梓愣了几秒:"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
"知道。"
"你喜欢男人?"
"只是喜欢丁未,我对你完全没有兴趣。"季骁冲丁小爪招了招手,拿起饭盒准备去吃饭。
丁小爪很欢实地跑了过来,蹦起来抱住季骁的裤腿往上爬上,爬到腰上时,季骁用手兜了它一下,把它抱在怀里挠了挠它脑袋顶上的绒毛。
林梓还半张嘴站着没动,好一会才突然按着自己的胸口一转身,扑到墙上挠着:"我操,我心都碎了!"
"碎毛啊!"季骁表面上挺平静,其实心里挺不踏实,他跟林梓关系一直很好,平时也会胡乱开玩笑,但林梓对这事的真实看法他并不了解,对于林梓的反应他有过很多不同的猜想,但眼前的这种是他完全没想到的。
"你太狠了,"林梓转头看他,"明明是你在交待情况,怎么说出来跟我向你表白被拒绝了一样啊?"
季骁一下没绷住乐了:"靠,我不是故意拒绝你的。"
"快拒绝我吧,我可不敢惹丁未,连他养的猫我都不敢惹。"林梓笑了笑,准备出门上自己屋里拿饭盒。
"林大爷。"季骁叫住他,但不知道自己还想说什么。
"我不会嫌弃你的,"林梓挥挥手,"也不会跟你家仙女儿说的。"
"够义气。"
"真哥们儿都这样。"
季骁脑袋上顶着丁小爪走进食堂的时候有点无奈,他不知道今天丁小爪为什么不肯在宿舍里等他,非得粘在他身上。
先是挂在他胸口上,然后顺着往上,又坐到肩上,接着大概是觉得肩膀上坐不稳,干脆踩在他肩上直起身半趴到了他脑袋上。
但丁小爪看上去心情很好,他也就没把它拽下来,顶着它去食堂打饭了。
它的确是心情很好,非常好!
只是喜欢丁未,喜欢丁未!不喜欢别人!
它现在一秒钟也不想离开季骁,它缩着爪子蹬了蹬后腿,抱着季骁的头,这种感觉它太喜欢了,它喜欢季骁短短的头发和头发上洗发精的淡淡香味,忍不住低下头用肉垫在季骁头上按了按。
"帽子不错。"伍志军看到季骁进来的时候忍着笑说了一句。
"还成,小了点,"季骁抬手往上摸了摸,走到食堂窗口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有鱼,他一拍玻璃,"叔,全都给我鱼。"
林梓在他身后叹了口气:"疯了,你是不是宵夜都改吃猫粮了啊。"
吃饭的时候丁小爪终于从季骁脑袋上跳了下来,蹲坐在桌上,面前放着一个饭盒盖子,上面是几条红烧鱼。
好久没有吃鱼了,虽然比不上小鱼干的味道,但红烧鱼好歹也是鱼,加上心情很好,所以红烧鱼吃起来也不错。它坐得很规矩,爪子都是并拢排着的,尾巴从身侧绕到前爪上盘好,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鱼,剔出来的大鱼刺都堆在一块。
"原来猫吃鱼是要吐骨头的啊……"林梓盯着它研究了半天。
白痴!为什么要盯着别人吃东西!
丁小爪停下来,抬起爪子按在林梓的脸上往一边推了推,低下头接着吃。
"大刺都吐出来的,林大爷你好好吃饭成么。"季骁从林梓碗里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进嘴里。
吃完饭之后,季骁把丁小爪放回房里,跟林梓一块去洗澡。俩人身上都有不少青紫的伤痕,背上一大片都发青了。
"真是好兄弟,连这样的伤都能弄一致了。"林梓乐了,在季骁背上按了按。
"靠,疼!"季骁踹了林梓一脚,"对了,这事别跟沈瑜说,要不我妈会唠叨,到时又得让我提前转业什么的。"
"放心吧,实在不行就说咱俩滚床单滚出来的,"林梓叹口气,"你是不是该给她打个电话说说那姑娘的事啊?弄得现在我一跟她联系,她就跟我说这事,太影响进展了。"
"明天我跟她说,主要是我怕一说,她们又给我换一个,我真扛不住。"
"这事你打算一直瞒着?"
"看情况吧,不行了再招,只要不是沈瑜出这事,我妈不会太上心的。"季骁想了想,老妈对他的要求就是不惹事,别受伤,别的好像真没什么能让她在意的了。
洗完澡之后,季骁觉得全身都舒畅了不少,毛孔都张开了,他活动着胳膊推开了宿舍的门。
丁未正趴在床上看书,腿一上一下地晃着,身上又是老样子,只穿了条内裤。季骁赶紧关上门,还锁了上了,他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养成这么个习惯的,进屋就脱光。
"你多少穿点东西,现在也没到夏天。"季骁过去在丁未背上摸了摸,丁未光滑而有弹性的皮肤摸上去让人一阵心猿意马,他赶紧收回手。
"你不一样么?"丁未斜眼看了看他身上的大裤衩。
"我身体好。"
"我一百多年没生过病。"
季骁被丁未顶得没话说了,看着他扬起的脸笑了笑:"行行行,随便你。"
丁未没再说话,垂下眼皮继续看书。季骁发现他昨天的那本似乎已经看完了,正在看另一本了,速度挺快,就是不知道都学会了没有。
丁未的侧脸看起来很安静,手托着下巴,手指在脸上一下下点着,季骁看得有些出神,目光下意识地顺着丁未的脸一路往下,脖子,锁骨,肩背,腰,腿……
没看多一会,他就觉身上有点燥热,真见鬼了,白天累成这样,还给砸了一下狠的,吃饭的时候还想着一会洗完澡就马上得休息,这会看着丁未的身体居然又蠢蠢欲动了!
有些事就他妈的不能开这个头,一旦有了个开始,就总会变得很难控制,一碰就着。
"这些东西很简单。"丁未放下书,胳膊撑着床跪在床上跟猫似地撅着屁股伸了个懒腰。
这个动作实在有点过份,季骁本来还想眼观鼻鼻观心地让自己冷静一下,但丁未却在这时候来了这么一个姿势……
他站起来跳上了床,从身后抱住了丁未,压倒在床上,脸埋在丁未肩头细细亲吻。
丁未轻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笑了笑:"你硬了。"
"嗯,"季骁呼吸有点重,伸手往丁未下面摸过去,"实在没控制住。"
季骁的手伸进内裤里时,丁未的呼吸一下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
请不要因为最后一句话以为明天那章会有什么特别,那只是我抽了。
孩子们周末愉快!
45、陈修宇说话了 ...
"脱了。"季骁贴在丁未耳后说了一句,感觉得到丁未的欲望在他手中慢慢膨胀起来。
丁未没说话,喘息着拉下自己的裤子,又反手把季骁的裤子也拽了下去。两人的身体没有阻碍地紧紧贴在了一起,季骁贴在他身后轻轻摩擦着:"但是我有点矛盾。"
"你累吧?"丁未侧过脸看他。
"有点,"季骁嘴上说着累,但在丁未下面的手却没有停,一直在有节奏地逗弄着,"我正在进行激烈地思想斗争。"
"我来?"丁未被季骁又蹭又摸的弄得浑身燥热,直接一翻身把他掀到了一边,起来就打算往他身上压上去。
"等!等等……"季骁赶紧伸胳膊撑住他,他并不介意让丁未来,尽管对于被这样一个小男孩儿压着会让他心理上有阴影,他担心的是什么也不懂而且力量惊人的丁未会把他秒杀了,"这事今天不急,你别把我干死了。"
"那你昨天也没有干死我啊?"丁未坐在他肚子上有些茫然。
"……我不累了,"季骁有点无语,手伸过去在丁未下面轻轻揉搓,丁未反应挺强烈,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胸膛起伏得很厉害,看得他嗓子有点发紧,"趴着。"
丁未的背很漂亮,胳膊撑着床跪着的这个姿势让腰背呈现的弧度令人血脉贲张,季骁发誓他一开始的计划是用手弄弄就行了,但现在,他伸手拿过放在床头的润肤露,现在还能控制着不办事的绝对不是正常男人。
不过这个润肤露虽然隐蔽性很强,可还是应该考虑去买润滑剂了……
季骁扶着丁未的腰进入的时候,没敢太猛,动作很轻缓,也没有直接送到底,丁未低低地哼了一声,身体缩了缩,猛地扬起了头。
"疼?"季骁伏下去一只手撑着床,在他脖子上轻抚。
"还好,"丁未低低应了一声,吸了口气,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继续吧。"
季骁直起身,丁未的皮肤很紧致,他的手在丁未身上来回摩挲,慢慢地挺腰,没入了他的身体中。
丁未的呼吸有些急促,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兴奋,季骁缓慢地运动,胳膊绕到丁未身下握住,丁未的身体轻颤了一下,这种姿势虽然看不到季骁的表情,但却能让身体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季骁渐渐加快了动作,屋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混乱的呼吸和身体之间轻微碰撞的声音,丁未一只手揪着床单,另一只手抓着季骁在他身下逗弄着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疼痛消失之后,身体里因季骁的每一次抽|动而升起的快感逐渐将丁未淹没,似乎要窒息一般,他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呻吟。
"舒服吗?"季骁伏身搂紧他,动作越来越快,每次撞击都长驱直入一没到底,紧窄甬道的挤压给他带来阵阵快感。
"舒……服……"丁未闭着眼,从齿间滑出的带着呻吟的声音有些破碎。
随着丁未呻吟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急促,季骁手里感觉到了他欲望的喷发,季骁按着他的腰狠狠地抽动了几下……
两人趴在床上,呼吸都还没有平静下来,季骁伏在丁未身上不想动,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着。
"今天晚上我要修尾巴。"丁未还是闭着眼,他的第八条尾巴就快要出来了。
"不累么?"季骁懒洋洋地问了一句,做的时候没感觉,现在他觉得被砸过的背疼得厉害,腰也很酸,"我要死于淫|乱了。"
"我还好,不太累,我又没有动来动去,"丁未笑了笑,眼睛睁开一条缝,"而且我今天心情很好。"
"嗯?"
丁未扭动身体想要翻身,季骁只好撑起身体让他翻了个身面冲上,然后再趴了回去,脸埋在他肩窝里。
"你只喜欢丁未,对吧。"丁未搂住他脖子,喜滋滋地问。
"嗯,美死你了吧,"季骁笑笑,在他锁骨上亲了一下,"去洗洗。"
苏癸自打受伤之后就一直没怎么出门,平时都只是趴在阳台上看看风景,来来往往的路人,每天都会细微变化的街道。
很久了,从他修出人形的那天开始,一直想要融入人类当中,想成为他们中的一部分,想像那个人一样。
可惜。
他修出人形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死去很久,而他始终没有真正进入人类的生活。
他不能说后悔,但的确很失望。
他上次去酒吧街找的那个人,果然是个危险的人,他一面有些后怕,一面又有些隐隐地失望。这样说来,还是没有人能实现他的愿望了,回到过去,回到以前的生活里,做一只普通的灰老鼠。
最近很寂寞。丁未现在很少回家,他在消防队修尾巴,就算不修尾巴,他也会一直粘在季骁身边,苏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个对修尾巴之外的一切都无动于衷的小猫居然也会这样去喜欢一个人了。
挺好的,只是自己更加寂寞了。
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有人像自己一样寂寞?
苏癸心里轻轻动了动,陈修宇吗?
陈修宇看起来永远都很淡,也许只是表面的印象,但他温和的目光和笑容,却能让人安心,一直沉到河底静静躺着的美妙感觉。
这样的感受,藏在他心里谁也触碰不到的角落里,当年的那个人,也是这样的目光,微笑着对他说,不要到处乱跑,小心被人捉去,饿了就去厨房,那里有吃的。
我是你的朋友,朋友要好好珍惜。
苏癸突然有种冲动,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而且很唐突,但却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想见见陈修宇,只是远远看一眼也可以,哪怕只是在他的窗下站一会也好。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跑回屋里换了套衣服就跑了出去。
就看一眼,就呆一会。
苏癸走到陈修宇家那条路上时,看到一辆面包车停在了那条小路的路口,他停下脚步,想等车人上的人走开了之后再进去,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傻傻地站在陈修宇家外面。
面包车没有熄火,也没有开走,在路边停了一会之后,车门打开了,下来了几个男人。
苏癸很随意地扫了一眼这几个人,接着就愣了一下,一阵寒意从脚下升起。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他见过,在酒吧街的那个黑屋里。
陈修宇有危险!
苏癸有些着急,拔腿就往那几个人身后追了过去。
几个男人已经转进了小路,苏癸追到他们身后的时候,几个人却突然停了下来,苏癸赶紧在离他们两三米的地方刹住。
陈修宇站在路的那一头,明显的居家打扮,穿的是一套运动服。
带头的男人听到了身后苏癸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了笑容:"这么巧,又见面了。"
苏癸没把这人放在眼里,这只是几个普通人类,他虽然打不过丁未,但对付这样几个人不是问题:"你们在这儿干嘛。"
"省了我点力气了,"那人没有回答苏癸,转回头盯着陈修宇,吩咐身边的人,"先把他弄走。"
苏癸也没再追问,对着向陈修宇走去的人冲了过去,那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已经被他一抬手砸倒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你来干什么,快走!"
苏癸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这话不可能是身后的几个人说的,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陈修宇,有些不敢相信,陈修宇能说话?
陈修宇皱着眉看着他,眼神里透着不易觉察的焦急:"你快走。"
"你走,"苏癸顾不上多想陈修宇为什么突然能说话了,身后的人已经再次扑了过来,"我能对付。"
苏癸转身挡在了那几个人面前,但他没有看到有人再往前冲,那个男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像喷雾剂一样的瓶子,他对着苏癸轻轻按了一下喷嘴,一股白色的气雾喷了出来。
"笨蛋。"陈修宇在身后轻声说了一句。
苏癸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接着眼前就有些模糊,无力的感觉迅速在体内漫延开来。
真是笨蛋了,苏癸倒在地上的时候想,帮倒忙了……
他仰面躺倒在地上,看到陈修宇的身影从他身上跃过,轻巧地攀上了墙头,几下就跳到了路口,接着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陈修宇跑掉了,原来他并不像表面看来那样病得弱不禁风。
苏癸嘴角勾出一丝笑容,在那个男人的脸出现在他上方的时候,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陆宽把车停在河边,他们跟踪的那两个人已经下了河堤,他看着坐在副驾驶的大叔:"跟过去?"
"跟着,看看还有没有别的猫。"大叔从副驾驶上跳下了车。
陆宽也跟着下了车,他们离那两个人距离很远,他现在都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只能靠大叔的视力,他为了安全,还是掏出手机调到了静音。
"为什么我要跟着?"陆宽有点费劲地跟在大叔身后,压低声音,"我纯粹是来拖后腿的。"
"一会如果动了手,你帮着扛回来,"大叔也声音回答,"必须第一时间收拾干净,不能让别的人看到。"
你就是来帮忙收尸的。这就是大叔的意思。
前面的两个人影沿着河滩走了一阵,突然一起倒在了地上,大叔停下观察了一会,发现他们再也没有动静,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留在这里。"大叔扔一下句话就窜了出去。
过了一会,陆宽听到了大叔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过来帮忙,我们被骗了!"
陆宽跑到大叔身边时,发现那两个人还躺着,月光下脸色苍白得吓人,他伸手探了一下鼻息,有些吃惊:"死了?"
他们之所以会跟踪这两个人,是因为他们是九尾猫的人形,而且是已经被控制了的,那个人就是利用他们对别的九尾猫光芒的畸形渴望来捉到更多的猫,可现在这两个人居然就这样死掉了。
他们被耍了。
"回去!"大叔拉起一个人扛到肩上,"快。"
陆宽跟着扛起另一个人,往自己车的方向跑,这是要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真正的目标是谁?
陆宽的电话没有人接,陈修宇皱着眉,他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变,那些人今天是冲着他来的,他并不是很在意,只要他还能动,这些人想接近他不容易。
但现在事情有点麻烦。
不是有点,是很。
陈修宇的胃里一阵翻腾,紧接着身体里像是被绞碎了一样的疼痛袭来,他靠在一堵院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
不该开口的。
陈修宇苦笑了一下,抬手擦了一下嘴角渗出的血,真他妈见鬼。
季骁趴在桌上写作业,半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来,困得厉害,身上也难受。丁未让他不要写了,大不了再欠一次作业,但他想想还是决定写,只希望丁未的学习进度能加快点,别让自己再遭这个罪了。
但现在就是写不出来,书上的字都认识,可连在一块他愣是看不明白。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台上屁股冲着他端坐着的丁小爪,像个静止不动的小花瓶,只有尾巴稍时不时会向上勾了下。
他叹了口气,看上去修尾巴比写作业愉快多了,在他看来就跟打盹差不多。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响了起来,季骁赶紧拿过来按了接听,都没看是谁打来的,就怕铃声会惊到丁小爪。
"喂?"
"丁未在你那里吧。"电话里传出个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喘息。
季骁愣了一下,迅速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来电显示,名字显示居然是糖泡泡,他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泡泡?"
"嗯,丁未在你那里吗?"陈修宇的语气有些焦急。
季骁的脑子里很乱,陈修宇能说话?陈修宇知道丁未?他看了一眼从窗台上回过头来看着他的丁小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听我说,"陈修宇声音里透出来的虚弱让人担心,"你不要惊动他,找机会把他手机关掉,但是要快,如果不行,你记住,不要让他离开,不要让他出门,死也要拖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肉就这些了,现在风声紧哈。
另外,我好像又要开始洒狗血了,哦也!
明天休息,周一见!
46、丁小爪的危机 ...
陈修宇说完这句话就挂掉了电话,季骁愣了好几秒钟才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一抬头就看到丁小爪还扭着脖子看他。
"叫我上游戏,"季骁笑了笑,按了一下电脑开关,"你继续修尾巴。"
陈修宇会说话,这个看上去很温和,一派正直好青年形象,游戏永远都偷懒划水,心情不好的时候逮着谁都能骂一小时的糖泡泡居然认识丁未,他居然跟九尾猫有关系……
季骁脑子里一团乱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小爪没有继续修尾巴,而是一直扭着头看他,他很尴尬,装模作样地点开游戏:"怎么了?我一会再帮你写作业。"
丁小爪终于转回了头,回到了之前入定的修尾巴状态。
要把丁未的手机关机,而且要快,季骁的手指在鼠标上一下下无意识地按着,丁未的手机在他妈的哪儿?自己他妈要不要按陈修宇说的去做?
"还是写作业吧。"季骁斗争了几分钟之后决定相信陈修宇,不知道为什么,陈修宇给人的感觉就是让人能够信任。
他站起来转身拿过丁未的书包,手机应该在书包里吧,趁着这会先关机了再说。
季骁背对着丁小爪,用身体挡着,手在书包里来回翻,再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手机,他有点冒汗,手机放在哪呢!不会是又扔了吧?扔了倒好了……
"找手机吗。"身后传来丁未平静的声音。
季骁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直接跪到地上,丁小爪不是在修尾巴吗,怎么突然变回人形了!
"什么?"季骁回过头,看到丁未靠在桌子边,手里拿着手机正一下下抛着。
操,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找手机?
"我找书,"季骁从丁未的书包里随便扯出一本书来,"你修完了?今天这么快?"
"你不是在写物理作业吗,拿英语书干嘛。"丁未斜眼看了看他手里的书,眼睛眯缝着。
"写不出来,换换脑子,"季骁把书扔到桌上,坐到了椅子上,扫了一眼丁未拿在手上的手机,"别玩手机了,看会书去。"
"季骁,"丁未趴到桌子上,眼睛亮晶晶地,"我不傻。"
季骁没说话,估计这回是瞒不过去了,丁未再怎么说也是个猫妖不是,不懂床上的事不代表别的事他也会糊里糊涂,他直接从丁未手上拿过手机,打算先关机。
但丁未很快地按住了他的手:"不要关,我要知道出了什么事。"
"可是……"季骁皱皱眉。
"陈修宇说话了,我一直以为他不能说话,"丁未抢回手机,直起身站到窗户边,"肯定是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你都给我呆在这里。"季骁也不想跟他再绕弯子,语气很坚定地看着他背影说了一句。
"要看是什么事。"
"什么事都一样,陈修宇不是乱来的人,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俩人没有达成共识,但也都没再说话,季骁只觉得丁未没在这会冲出去就算是很好的开端了,如果他真要出去,自己有什么本事挡得住?
沉默了十分钟,丁未的手机突然响了,季骁从椅子上一蹦而起。
丁未没有急着接电话,先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眼号码,显示的只有一个字,癸。
"是苏癸。"丁未轻轻说了一句,手有点发凉。
苏癸从来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出事了,苏癸出事了。
"不要接。"季骁站在他身后,声音有些沙哑,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心里却有强烈的不安。
"可是,是苏癸。"丁未的眉毛拧着。
"是谁也不能接。"
丁未回过头定定地看着季骁,手指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听。
"操!"季骁咬着牙骂了一句。
"喂?"丁未把手机放到耳边。
"小猫,是我,"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真高兴你能接电话。"
丁未的心一下沉到了底:"苏癸呢?"
"你自己过来看看吧,我说不好。"那男人带着笑的声音听起来很让人怒火中烧。
丁未没再说话,挂掉了电话,看着季骁:"苏癸被他们抓了。"
他们是谁,季骁不知道,他现在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让丁未离开这里,他在丁未面前第一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他清楚,如果丁未一定要离开,他没有任何办法。
"你要去是么?"
"嗯。"丁未点头,心里很着急。
"知道陈修宇为什么不让你接电话,为什么说不能让你离开这里吗,"季骁靠在门边,"因为你不能去,这个他们是谁我不知道,但苏癸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是要你去,你懂吗?"
"我懂。"
"懂你还他妈要去?"季骁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苏癸是我朋友,我认识他很久了,我们这么久一直在一起……"丁未的声音有些颤,但语气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如果是你的朋友,你也一样的。"
季骁有些无话可说,没错,如果是他的朋友,他肯定不会还待在这里,这也是他一直想让丁未明白的事,朋友,感情什么的。
但现在换一个角度,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同意丁未走。
"两回事,不行,"他看着丁未,"陈修宇会处理。"
"让陈修宇去冒险?"丁未看着他,声音慢慢有些提高。
季骁眼前晃过陈修宇苍白的脸,他没说话。
"我不会有事的。"丁未伸手去开门。
"你别这么冲动行不行!"季骁有点着急,一巴掌拍开了丁未的手,"你连是怎么回事都没弄清楚!你是去添乱还是去送死啊!"
"你懂什么?"丁未喊了起来,"你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白痴人类!"
"你说什么?"季骁盯着他的脸。
"白痴人类!"丁未也瞪着他,眼睛里全是焦急,"你根本不懂我的事,不要用人类的脑子来想这些事!白痴!"
季骁不明白,这事不能拖,这不是人类之间的绑架,也不是是人类之间的威胁,苏癸不是人,对方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被惩罚,杀死一只老鼠而已!
"好吧,"季骁苦笑了一下,他是白痴人类,没错,他调整了一下语气,"说吧,你现在要去哪?"
"去找陆宽。"
还成,季骁叹了口气,至少知道先找帮手,没打算自己一个人冲去,他打开了门:"不要让人看到你,去车库等我,我送你去。"
季骁跟伍志军请假的时候说的是老妈病了,他要去医院,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对不住老妈了,再白痴一回吧。
跑进车库的时候,丁小爪正坐在他摩托车后座上,看到他跑过来,很着急地用爪子在车座上挠了挠。他过去拎起丁小爪往外套里一塞,发动了车子,窜出了大门。
季骁的车开得很快,它却没有心情体会风刮过时的快乐感觉了,苏癸不弱,但还是被抓住了。苏癸很犟,苏癸会吃苦头的。
它从季骁的领口探出脑袋看着前方,风吹得它脑袋上的绒毛痒痒的。抬头看了一眼季骁,季骁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冷静。
车开到咖啡馆门外时,咖啡馆还在营业,一辆车从旁边的小路开进了咖啡馆后面。丁小爪冲着那辆车喵嗷嗷地叫了一声,季骁跟着那车开了过去,顶着那车的屁股停了下来。
陆宽从车上跳下来,看到季骁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丁小爪从季骁的领口里蹦了出来,一边喵嗷嗷地叫着,一边窜上了车,冲着还坐在车里的大叔一阵狂叫,嗓子都点破音了。
"陈修宇给我打电话,说不能让丁未离开,但我拦不住,"季骁坐在车上,腿撑着地,"有人用苏癸的手机打了电话给丁未。"
陈修宇说话的事显然让陆宽也愣了一下,他转头往车里看了一眼:"知道了,我们这就过去,不会有事的。"
"嗯。"季骁撑着地把车慢慢往后退。
"你……"陆宽看着季骁还想说什么,但有些犹豫。
"我回去了,"季骁笑了笑,"这事我会保密。"
陆宽本来是想问季骁要不要一块去,他怕季骁会担心丁未,但没想到季骁会这么干脆地回答,然后掉转车头把车开上了大路,头也没回就走了。
它扒着车座,从车子的后车窗里看着季骁的车消失在路口,心里有些难受。季骁就这样走了,连话都没有再跟它说,混蛋,为什么不说一句小心什么的!
它觉得心里很堵,鼻子有些发酸。
他生气了吧?一定是生气了……
陆宽上了车,关上车门的时候,在车子的微微震动中,它觉得自己的尾巴根儿有些发痒,只得坐回座位上,很郁闷地扭着身子舔了舔尾巴。
然而看到的景象却有些让它发愣,它盯着自己的尾巴,很认真地数了数。
八条!
是八条尾巴!
它的第八条尾巴终于又长了出来!
它很激动地用爪子抓了抓大叔的腿,喵嗷嗷!怎么会这样就长出了第八条尾巴,之前修尾巴的时候只是觉得还要一阵子就能长出来了!
"嗯,有些事你终于体会到了吗?"大叔看了看它,伸手在它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第八条尾巴又长出来了的喜悦很快就消失了,它很快被拉回了现实当中,它最好的朋友被抓走了,而他们现在不知道苏癸在哪里。
陆宽一边开着车,一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有陈修宇的未接来电。
他把电话回了过去,那边很快了起来:"陆宽。"
"嗯,在哪里。"
"还是那里,要快。"
陆宽把油门踩到了底,陈修宇没多少时间了。
"他开口了?"大叔问了一句。
"嗯,这不废话么,"陆宽皱着眉,"这个疯子。"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他比陆浩宇强啊。"大叔笑了笑,摸着丁小爪的头闭上了眼睛。
季骁开着车在路上一通飚,直到林梓第三次打他电话,他才在江边把车停下了:"林大爷。"
"操!就知道你小子不在医院!"林梓压着声音小声说,"你他妈上哪浪去了?"
"有点事,"季骁看了一眼四周,这是他第一次带丁未兜风的地方,"完事我就回去,可能晚点……可能要到明天也不一定。"
"谈个恋爱谈成这个鸟样,我服了你了,"林梓啧了几声,"有什么想不开的一定跟哥说,哥给你开解开解。"
"滚一边去,我没事,挂了。"季骁笑了笑,挂掉了电话,坐在车上面看着河水出神。
他不介意丁未觉得他白痴,但今天丁未的反应的确让他清醒地认识到一个问题,丁未脾气不好他无所谓,丁未是个男人他也无所谓,可到刚才他才突然意识到,他跟丁未,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的一人一猫。
他爱上了一只猫。
他对丁未的世界不了解,他们是怎么样的一群人,有着怎么样的经历,他一点都不了解。
看到丁小爪跳上陆宽的车时,他突然觉得很害怕,他害怕丁未会出事,害怕再也见不到这个坏脾气的小孩儿,也害怕自己对他的一无所知。
陆宽没想到那个人会疯狂到居然还留在酒吧街那个屋子里,也许是觉得躲到哪里都没有意义了吧,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
大叔抱着丁小爪下了车,看到了蹲在路边灯影里的陈修宇。
"你怎么样?"
陈修宇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看到大叔怀里抱着的丁小爪时,他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陆宽也下了车,手里拎着一根不长的棒子:"我一块上去吧。"
"你拿个电棒干嘛?"大叔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我要有枪我就拿枪了,不拿点东西不踏实,我又不是你。"陆宽按了按开关,电棒发出啪啪的电流声。
苏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被关在一个一米见方的笼子里,这屋子他来过,就是上回的那个地方,他握着笼子上的铁条刚想晃一下试试能不能弄动,猛地觉得一股强大的电流打在了手上。
他赶紧缩回手,王八蛋,笼子通了电。
"别着急,"黑暗中有人轻轻笑了一下,"你的猫朋友就要来了,我有预感,它会给我带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去你妈的。"苏癸简短地回答了他。
这间屋子的铁门是被突然撞开的,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一只黑色的小猫撞开门冲了进来,全身发着暗蓝色的光芒,看到被关在笼子里的苏癸时,它冲着那个人龇了龇牙,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小尖牙。
"果然,大惊喜来了,"那人似乎并不害怕,笑得很开心,"你有八条尾巴了,我能看到,来,帮我实现一个愿望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事很快就能解决,相信我,嗯。
明天见孩子们,这两天耳朵动了刀子有点疼,所以没找错字,有错字就忍着吧。
谢谢给我扔雷的孩子!
47、未知的世界 ...
这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人,一生有无数的愿望不能实现,也不能碰上一只九尾猫,有些人,却因为一些原因,能看到每一只有八条尾巴的九尾猫。
这样的人,每个时代都有,有些人并不贪心,有些人却不同。
他觉得人都是有贪念的,或大或小,或是隐藏得深,需要诱惑足够大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他不过是随着自己的心走而已。
他能看到所有长着八条尾巴的九尾猫,他一直觉得这是老天送给他的大礼,他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很多,而且,他还能实现别人的愿望。
一开始他当然没有多想,但当诱惑的砝码一点点增加时,当他对九尾猫越来越深入地了解时,当他对九尾猫的控制一点点强大时,他开始不再满足于许个愿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顺利这样的小打小闹。
在他看来,有些东西是可以让生活美好这种事变得更简单的,比如钱。
比如你给我钱,我可以帮你实现你那并不是太过份,对你却很重要的愿望。
这是很好的生意,无本买卖,救世主一般让人满足的买卖。
当然,他也是要付出很多精力的,比如怎么能得到更多的九尾猫,比如怎么能让九尾猫更快地长出第八条尾巴。
就像流水线上的实现愿望的机器一样,多完美。
至于那些对光芒有天生渴求的猫因为这样过度使用能力而一点点衰竭的情况,他并不在意,换一只就可以了,一只猫而已,不是么?
不过,有些猫是值得他去花更多精力的,尽管他对这些猫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并不是很清楚,但弄到一只研究一下就知道了。
比如那只有暗蓝色光芒的黑色小猫。九尾猫的光芒很多,有些很近似,但是他从来没见过蓝色光芒,这光芒很特别。
他想得到这只小黑猫,虽然它看上去比别的九尾猫都小,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拿来研究一下就知道了,他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没想到这么难!
自己被盯上了,这是不得不承认的,已经连续很多次被人干扰,他放出去的猫也都没有回来。
每个时代都会有他这样的人出现,被盯上很正常,没有关系,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更多的,就像是惯性而已。
而现在,是他最后的机会,他太幸运了,这只小黑猫的第八条尾巴出现了。
眼前这个人眼里疯狂而惊喜的目光让它害怕,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是有缘人?
有缘个大头鬼啊!它退了一步,转头看向被关在笼子里的苏癸,苏癸看上去是完整的,没有受伤,没有破损。
它心里动了动,如果……
它急切地往苏癸那边靠了靠,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拼命地晃动自己的尾巴。
你能看到吗?苏癸你能看到我的八条尾巴吗?你是这一次的有缘人吗?
它希望苏癸能看到,如果苏癸能看到,它会选择帮苏癸实现愿望。
苏癸的反应让它失望了。
"我看不到,"苏癸轻轻说,语气很无奈,"我看不到……"
"小猫,"身后那个人蹲下了身,"我的愿望不过份,你能做到,来吧。"
你去死!
它愤怒地转过头,定定地盯着这个人,混蛋!
我不会帮你实现愿望的!尽管那种深植于它心里的东西会让它帮助眼前这个人……
但是!
我还有别的办法!是的!别的办法!
它仰头冲着那人喵嗷嗷地叫了一声,混蛋!你想得美!
它没等那人说出自己的愿望,扭过头抱着自己的尾巴狠狠地一口咬了上去。
它是用尽全力去咬的,小尖牙全都深深地没入了尾巴里,巨大的疼痛像海水一样淹没了它,眼泪浸满了眼眶。
太疼了。但它没有停下,张开嘴第二口又狠狠地咬在了之前的伤口上。
这就是我的办法,如果我没有这条尾巴,你就带着你的愿望去死吧!
去死吧!
尾巴被它几口就咬得血肉模糊,在让它崩溃的疼痛中迅速变小。
"丁未!"苏癸愣了一会才喊了一声,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丁未会用这样的方法来拒绝帮这人实现愿望。
"不——"那人突然跪到了地上,发出了又惊又怒的叫喊声。
怎么会这样!这只猫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在一片混乱中一跃而起,是的,这更证实了他的猜想,这只猫不同于别的九尾猫,别的九尾猫不可能有这样的疯狂的挣扎!
"抓住它!"他咬着牙狠狠地说了一句,他还有时间,他放出去的另两只猫就在外面,虽然不可能阻挡小黑猫的同伴进门,但却能争取到足够的时间,让他捉住它。
这间小黑屋中的一扇小门突然打开了,三只九尾猫从门里扑了出来。
它不可能同时对付三只已经疯了的九尾猫,它只能锁定其中一只,忍着巨痛向空中跃起。
他见过很多九尾猫,也控制着不少,但却从没有见过真正有九条尾巴的九尾猫,传说中如果有了九条尾巴,这些猫就会在人间彻底消失。
那只通体白色的大猫从门外跃进来,一爪子把空中的三只九尾猫都拍倒在地上时,他震惊地愣在了原地,没有躲,没有跑,也没有指挥第二轮进攻。
不是因为这只大猫的攻击强悍,也不是因为它的光芒耀目。
它有九条尾巴。
这是一只真正的九尾猫!
"全都上。"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低声发出了命令,他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也没有了别的退路,捉住小黑猫,是他唯一的路。
他一共还有五只九尾猫,这是他一生的努力,为了小黑猫,他全都可以扔掉,它们的生死他不在意,他只要那只小黑猫。
就算是真正的九尾猫,面对五只已经完全疯狂,并且一心要置它于死地的同类,也同样会力不从心。
小黑猫受了伤,攻击力度大打折扣,基本已经可以忽略不计,它们要对付的只有这只白色的大猫,何况它看上去并不想杀死同类。
当大白猫的背上被狠狠地抓出几道深深的血口子,摔到地上时,三只猫同时扑向了它。
一串铃声在黑暗中响起。
细碎而连贯,像柔软的缎子中滚动着的珍珠。
一只猫的动作突然停顿了,像是凝固在了黑暗的空气中。
但剩下的几只猫却像没有听到一般,继续扑向已经受伤的大白猫。
"铃铛么,"那个男人笑了起来,"来不及了,驭猫人。"
来不及的,他太了解铃铛的作用,一个铃铛一只猫,每次铃响都会耗掉铃铛主人相当的精力,所以每次铃响都要有不短的时间间隔。
如果没有间隔,后果会很严重,比如陆浩宇。
坠入无尽的黑暗,再也回不来,没有什么比这种情况更让人绝望了吧。
"你错了,"门外传来了陈修宇平静的声音,正在疯狂攻击的几只九尾猫动作突然都慢了下来,似乎身体变得无比沉重,让它们行动变得艰难,"我不是陆浩宇。"
大白猫趁着这个空档跃起,叼着小黑猫窜出了门外。
"我不需要铃铛,我就是铃铛,"陈修宇迈进了门,双手轻轻拍了拍,"你输了。"
随着他拍掌的声音,几只九尾猫就像被抽走了筋骨一样瘫软在了地上。
季骁坐在丁未家楼下的花坛边,脚下一堆烟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呆了多久,懒得看手机,嗓子被烟熏得发紧的感觉能告诉他,时间不短了。
他有些郁闷,心情很糟。
今天他掉转车头离开的时候,没有犹豫,就算陆宽让他一块去,他也不会去的。
要说他不担心丁未,那是屁话,他担心得要死,恨不得把丁未叠一下装到口袋里才放心,就是因为担心,所以他才不愿意去。
那是个未知的世界里未知的争斗,拖不拖后腿的且不论,添乱是很有可能的,他也许想得太多,但的确是害怕丁未会因为自己而有什么意外。
就像他出任务,如果丁未在场,他是一定会分心的。
特别是丁未那句"白痴人类"让他很不是滋味,是的,不要用人类的脑子去想九尾猫的世界,白痴,那是另一个世界。
不仅仅是人和猫。
季骁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摸出烟盒,却发现一盒烟已经抽光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半夜三点。四周静得吓人,除了路灯,所有的灯光都已经熄灭,整条街只有他跟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似的杵在这满脑子浆糊。
丁未现在是什么情况,丁未有没有受伤,丁未那种冲动的个性会不会惹出麻烦……
操!
他烦躁地站起来用脚在一地的烟头上胡乱地又踩又蹭了好半天。
然后又坐下,盯着地上的烟头,看还有没有幸存下来的可以再抽两口。
没了,就算有也被他刚才一通踩都跺扁了。
他叹了口气,烟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没感觉有多想抽,一旦发现没了,就跟缺什么似的让人浑身不自在。他把手指头放到嘴里,一下下咬着指甲。
咬完第七个指甲之后,他听到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蹦起来跑到路边,这么晚应该不会是住户的车,他盯着车头想看车牌,但陆宽的车牌是什么他已经忘了,只好又盯着车看。
是陆宽的车。
他的心就在这一瞬间跳得跟抽了风一样,突然很害怕,他怕车上没有活蹦乱跳的丁未,他怕丁未真要出了什么事,自己会后悔没有一块去。
车开到他身边时停下了,车窗被放了下来。
季骁咬着牙往车里瞅了一眼,操!
只有陆宽一个人!
"丁未呢?"季骁一巴掌拍到车门上。
"就知道你在这,丁未没事,"陆宽笑了笑,神色如常,看起来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上车,带你过去。"
季骁拉开车门跳上了车:"有烟么?"
"别担心,丁未没什么大事。"陆宽把口袋里的烟扔给他。
季骁正要点烟,一听这话又愣住了:"刚说没事,怎么这会变成没什么大事了!"
"别咬字眼,不是怕你担心么,"陆宽把车掉了头,"有点小伤……但没什么事,养几天就行了。"
"别的人呢?"季骁追问,夹着烟都顾不上点,到底还是受伤了!
陆宽没说话,别的人?除去陈修宇,别的人都没事,他犹豫了一下:"你到了就知道,大叔和苏癸都没事。"
季骁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丁未没事,苏癸没事,大叔也没事,陈修宇呢?
他没再开口问,点了烟叼着,沉默地看着窗户向后飞去模糊不清的街景,他不想再问,他已经做了最坏的设想。
陆宽把他带到了城外,他认识这个地方,上回掉河里就是在这,这应该是大叔平时呆的地方。
车在一所二层的旧房子外停下,季骁下车,看到房里灯都亮着。
陆宽推开门走了进去,季骁跟在他身后走进去的时候几乎不敢往屋里看,他怕看到自己无法承受的场面。
"季骁!"一个身影冲向他,到面前时一跃而起搂住了他的脖子,腿缠到了他腰上。
"我操,你没事吧!"季骁被惯性冲得往后撞到了门上,赶紧伸手抱稳丁未,这小子看起来活力四射,完全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我没事。"丁未没有想到陆宽会出去把季骁带过来,狂喜之下死死勾着季骁的脖子不松手。
"不是说你受伤了么?伤哪了?"季骁被他勒得透不过气来,很吃力地问。
丁未终于松了手,从他身上滑了下来,有些郁闷地低下头:"屁股。"
"屁……股?"季骁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打架方式能伤到屁股?
他扳着丁未的肩,想看看他的屁股是怎么了,丁未迅速用手挡住,小声说了一句:"别看了,小伤,隔着裤子你看什么。"
季骁确定了丁未是真的没事之后松了口气,这会才有空往屋里扫了一眼。
大叔和苏癸都坐在沙发上,苏癸抱着腿缩着,下巴放在膝盖上,脸色还算正常,但表情很不好看,似乎很难过。
"陈修宇呢?"季骁犹豫了一下才下了决心开口问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码这章的时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全身都是劲!
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的情节啊……
不过狗血洒完了,大家不用担心,至于陈修宇嘛,嗯,看明天那章吧。
另外,因为JJ还在抽,不少孩子打不开页面,或者打开很困难,所以我真的很感谢在这种时候还能费劲看文的你们,谢谢支持。
48、关于温暖 ...
陆宽的办事效率很高,出事的第二天他就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份医院证明,去丁未的学校给他办了休学。
季骁对于终于不用再写高中的作业表示很愉快,但也有些不明白,丁未的伤如果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不严重,为什么要办休学?
"我看看?"季骁看着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的丁未,伸手拉了拉他的裤子。
"没什么好看的,外面的伤都已经好了。"丁未感觉经过昨天的事,季骁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直接拉开自己的裤子,不会只是这样示意一下征求自己的意见。
"不看谁给你换药?我说,有没有上药?"季骁没再继续拉他裤子,在床边坐下了。
"不用上药的,表皮伤很容易好。"丁未偏过头看着季骁的侧脸,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其实皮肤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真正伤到的地方是没办法用药的,药也不起作用。对于九尾猫来说,尾巴是全身最重要的部位,如果伤到尾巴,伤的就是精气。
所以陆宽才会给他办休学,他需要恢复很长时间才能真正好起来。
"那你趴会,我得下去值班,"季骁站起来整理衣服,"吃饭的时候我上来。"
"哦。"丁未回过头想再一眼季骁的时候,季骁已经转身出去了。
丁未撑着胳膊看着门被季骁轻轻关上,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很郁闷,而且很沮丧。
季骁变了。
可是哪里变了呢?
是因为自己想得太多么,也许季骁没有变,是自己太敏感了。
可是……这种很明显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季骁还是很担心自己,很关心自己,昨天晚上他着急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但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季骁对自己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是的,就是这个。
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密了!
丁未闷闷地趴回床上,手指在床单上来回划着圈圈,为什么?
"黑眼圈真销魂,"林梓坐在季骁对面研究他的脸,又凑过来小声问,"昨天没什么事吧?我听到你快天亮了才回来。"
"真没事,就是有点困。"季骁揉揉脸,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从昨天的事里绕出来。
"打个盹吧。"林梓拍拍他的肩,没在多问别的。
季骁闭上眼睛,这就是林梓最招人待见的地方,识趣。
不过闭目养神还不到半小时,张新文接了个报警电话跑了过来:"快快,有人要跳楼,赶紧出发。"
季骁差不多是闭着眼睛跳起来的,越是心乱的时候还越出事。
丁未趴在床上听到了楼下季骁他们组出现场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听起来不像平时出火场的声音,他稍稍放松了一些。
如果又是很危险的地方,他今天没力气跟着去了。
累得很,心情还很不好。
他就这么趴着,迷迷糊糊地胡乱地想着,没多久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感觉有人在轻轻摸他的头,很轻缓的动作,他很舒服地哼哼一声。
"饿吗?"季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疲惫,语气却还是很温柔。
"不,"丁未睁开眼睛,看到季骁正蹲在床边看他,脸色不太好,很累的样子,他伸手在季骁脸上摸了摸,"你们干什么去了?"
"有个失恋了想不开的哥们儿站在27层的楼顶打算振翅飞翔,"季骁笑了笑,"让我们给破坏了,拽下来的时候还踹了我好几脚,我差点没给他直接扔下去。"
丁未笑了,他喜欢听季骁这样轻声细语地逗他:"失恋了就要跳楼么,多傻啊,我要是失恋了就不会跳。"
"那是,您是谁,跳楼这种事你不是经常练习么,"季骁捏捏他的下巴站了起来,"我去弄点吃的上来,厨房里有。"
"季骁。"丁未拉住他的手。
"嗯?"
"我如果失恋了,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修出尾巴然后消失。"
季骁弯下腰很认真地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一会才说了一句:"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季骁拿着饭盒跟林梓一块在厨房装吃的,已经过了饭点,师傅都没在,他俩把今天剩的菜装了两大盒。
"饿死我了,你说那哥们儿体力怎么那么好,折腾了大半天啊,我的腿都快断了,他居然撑得住,还挣扎呢。"林梓捏了块肉放进嘴里。
"人那是失恋了,你要失恋了不定怎么样呢,我得先备根绳子把你捆屋里,省得你出去占用公共资源。"季骁笑笑。
"我还没恋呢,"林梓用胳膊碰碰季骁,"正在恋着的人是你,我就不乌鸦嘴问你这个了。"
"我要失恋了肯定不能去跳楼,摔死太难看。"季骁捧着饭盒往回走,失恋?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就算能跟丁未好好地在一起,以后呢?
丁未修出了九条尾巴就会走了吧,那自己呢?
那算是失恋还是算……失散?
进屋的时候丁未正在打电话,皱着眉,声音很小:"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看到季骁进来,他从床上了坐起来,伸手拉住季骁的胳膊,脑袋顶在他肚子上,电话那边苏癸的声音很无奈:"大叔说了,最后都是这样。"
"那现在他不是还能醒过来吗?"
"一阵一阵的,醒过来的时间很短。"
"我明天过去看看。"
"你屁股不疼了?"
"不疼了。"
丁未挂了电话也没动,还是用脑袋顶着季骁的肚子,过了一会又把季骁的衣服掀起来,脑门贴在他肚皮上,感觉安心了一些。
"我还没洗澡呢,都是汗。"季骁抓抓他的头发。
"我明天想去看一下陈修宇,你陪我去好吗?"丁未抬起头看他,眼睛里有泪光。
看到丁未这个样子,季骁愣了一下,赶紧蹲下来扶着他的肩:"去,你想现在去都行。"
"你为什么不问问陈修宇怎么了。"丁未揉揉眼睛。
"我不敢问。"季骁昨天晚上没见到陈修宇就知道他出事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没什么大事,只有陈修宇似乎情况很严重。
他跟陈修宇总共就见过一面,但认识的时间却跟认识林梓的时间差不多。俩人一直关系很铁,尽管游戏里的泡泡永远不着调,做什么事都不靠谱,每天除了给齐小白同学找麻烦没干过别的,但都不能影响他们好几年的"夫妻感情",所以面对陈修宇可能出了大事的现实,他根本没勇气开口问。
"陈修宇是驭猫人。"丁未按着眼睛。
"这个职称听起来很牛逼。"季骁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没有见过驭猫人,只是听大叔说,陆宽的哥哥就是,但也没见过,那个人已经睡了好多年了。"丁未一直按着眼睛说话,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是想流眼泪,是因为苏癸现在很难受,还是因为陈修宇会像陆宽的哥哥那样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陈修宇救过他很多次,那个带着陈修宇灵气的铃铛还静静地拴在他的手腕上,它的主人却将要一睡不醒了。
尽管季骁脑子里完全没有概念,但丁未这句话他还是能听个大致明白,陈修宇跟陆宽的哥哥一样,他应该不会死,但只是不会死而已。
一直睡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季骁心里堵得慌,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陈修宇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中挣扎,他能感觉到,自己每一次睁开眼的时间的间隔越来越长,每次都会大汗淋漓,醒来的时候都像是虚脱了。
不过每次他醒来,都能看到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的苏癸,这个孩子一直在自己床边坐着,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去歇会。"陈修宇轻声说。
"你别说话了。"苏癸拧着眉头,声音发颤。驭猫人不能开口说话,这是他们保存精力的唯一办法,每次开口都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都一样了。"陈修宇笑笑,有点满不在乎,说不说话都一样,无非是个时间长短的事,也多不了几天。
苏癸没说话,他不想再强求什么了,陈修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只要呆在这里就行了。
"你一直在这儿吗?"陈修宇轻轻咳了一下。
"嗯。"苏癸终于动了一下,站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苏癸也说不清,他跟陈修宇根本不熟,也并不了解这个人,只是为了他一句话,就像着了魔一样是为什么?
"觉得温暖,"苏癸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样酸兮兮的一句话会不会让陈修宇觉得好笑,于是又补充了一句,"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
"以前?"陈修宇喝了一口水,看着杯子出了一会神,"以前是多久以前?"
"我还是……一只老鼠的时候,"苏癸坐回床边,继续用手托着巴看着陈修宇,"我住在一个人家里,他一直给我东西吃。"
"是个好人。"
"嗯,我每次被打了都会跑回去找他,"苏癸垂下眼皮,这些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了,没想到所有的细节都还埋在心底,"他每次都会替我包扎,很温暖的感觉。"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值得珍惜一辈子的人。"陈修宇再一次感觉到了无力,头很晕,他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又要睡过去了吗?还能醒过来吗?
"我……"苏癸抬起眼看着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看着陈修宇苍的脸上不太舒服的表情,他心一点点沉下去。
"苏癸,"陈修宇闭着眼,很吃力地笑了笑,"我不是那个人,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开心,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温暖在心里,永远都在。"
"谢谢。"苏癸趴到床沿上,把脸埋进胳膊里。
季骁坐在桌子面前玩游戏,说是玩游戏,其实就是开了号挂着"糖泡泡的夫君"这样的称谓站在屋里发呆。
平时上线,他的工作就是分两类,一类是收拾糖泡泡给他找的麻烦,各种杀来杀去,另一类是为糖泡泡服务,做装备,打材料。
现在他一个人上线,居然不知道该去做什么才好了。
他低头看着在他腿上团成一团抱着尾巴的丁未,这家伙估计也百无聊赖,一直用尾巴尖逗自己玩。
他揉了揉丁小爪的毛,软软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于是捏着它的尾巴轻轻晃着,看着丁小爪张开爪子跟着尾巴挠来挠去。
"睡吧,累死了。"季骁退出游戏关了电脑。
丁小爪跳到床上,追着自己的尾巴一个劲转圈,最后终于叼住了,却又很没劲似地松开,摊开趴在了床上。
他知道丁小爪心情不好,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怎么样能让它心情好一些。
季骁连续请假,这让伍志军有点吃惊,打从季骁到中队之后,几年里请的假加起来超不过十天,他有点担心:"你妈情况怎么样?"
"没什么大问题,我就是有点不放心,想去看看。"季骁看着丁小爪从伍志军办公室门口悄无声息地溜出去,抓抓头发,这对话要让老妈听见了,一准能把他活埋了。
"去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伍志军在外出请假条上签了字。
"谢谢伍队。"
平时用摩托车带丁小爪,它都是缩在季骁的外套里,只露个脑袋。今天它却一定要站在油箱上,前爪撑着车头,仰着脖子,尾巴绷成一根小棍。
季骁没跟它争,只是开得很小心,怕把他晃下去了。
丁小爪一直迎着风叫,喵嗷嗷地叫个不停,像是在发泄,又像是爽过头了……
车开到半道的时候,季骁的手机响了一声,有短信进来。
他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陈修宇的号码发来的短信,里面是他几个大号小号的帐号和密码,后面还有一句话,夫君以后帮我上号,装备一定要最时尚的。
"我操!"季骁咬着牙骂了一句,重新发动了车子,把丁小爪一把塞进外套里,开着车向前飚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对不住大家了,这章气氛不怎么欢乐,而且没有应大家的要求让陈修宇和苏癸CP……
我来解释一下,我虽然一直都是在没有大纲的情况下裸码,但故事的大致走向是一开始就定下了的,陈修宇和苏癸的关系一开始也定好了,只是想表达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表达得出来。
如果这个文一定要说有一个中心,就是爱和温暖,有时候并不是要CP了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好吧我酸了,来预告一下,欢脱又要重新回来了,季骁和丁未要开始认真谈恋爱了。
最后祝妹子们节日快乐,明天我放假,哦也!
49、出发,去旅行 ...
季骁第一次在白天到这里,四周都很安静,昨天的那所二层小房子也很安静。
他抱着丁小爪推开房门的时候,大叔和陆宽都不在,当然也没有看到陈修宇,只看到了苏癸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手里握着一个小铃铛。
"苏癸。"季骁过去推了推苏癸,他看起来很累,推了几下才醒了过来。
"你们来了。"苏癸站了起来,先看了看手里的铃铛。
"人呢?陈修宇呢?"季骁往屋里到处看了看,确定只有苏癸一个人。
"陈修宇被大叔他们送走了。"苏癸除了看着有些疲惫,整个人都还算平静。
丁小爪从季骁怀里跳到了地上,开始屋里屋外的转,像是在找人,它不能相信就这么一会时间陈修宇就被送走了。
"送走了是什么意思?"季骁皱着眉,陈修宇那个短信就跟是在向他道别,他心里堵得厉害,他要见到陈修宇。
"就是送走了,"苏癸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醒不过来了,大叔和陆宽要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他不到一小时前才给我发的短信!"季骁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那是他昨天晚上就设好了定时发送的短信。"
"我——操!"季骁实在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狠狠地骂了一句。
陈修宇还能不能醒过来,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一切都是未知数,这一点陆宽比谁都清楚,他们能做的就是最大可能地保护。
藏人的地方很隐蔽,在陆宽成为猫客之前,这个地方只有大叔一个人知道。
把事情安顿好之后,陆宽开着车和大叔一路沉默,那个人的事解决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有这样的人出现,九尾猫们的生活回到正轨。
但心情依然有些沉重,因为有些人的宿命,无论怎样都改变不了。
回到大叔的住处时,陆宽一进门就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看到他进来,三个人都同时看向他,弄得他很有压力,转身想出去。
但大叔在身后站着,他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屋,尽管陈修宇变成这样不是他的责任,可他总觉得有些难以面对还对陈修宇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人。
但所有人都没有开口,最后只有季骁问了一句:"就这样了?"
"只能就这样了。"陆宽点头。
"以后会醒吗?"
"不知道,我哥很多年了也一直没醒,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醒。"
季骁没再说话,拿出手机把陈修宇的那条短信上了锁,点了根烟上院子里抽去了。
"丁未尾巴怎么样?"大叔看着丁未,咬断自己尾巴这种事,大叔从来没见过,只有丁未能干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不确定。
"没什么感觉,就是有点累。"丁未扭扭身体,侧过去靠着苏癸。
"坐不住。"苏癸笑笑。
"闭嘴。"
"你现在可能打不过我,"苏癸继续笑,"不怕你。"
"打一次就知道了。"丁未坐直身子,屁股又觉得不舒服,只好又靠回苏癸身上。
"这段时间不要修尾巴了,先恢复好,看看是什么情况。"大叔转身出了屋子,看样子是准备出去,他每天到处乱跑,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
季骁蹲在院子里抽烟,大叔犹豫了一下,走到了他身边:"你……"
"很好,"季骁掐了烟站起来揉了揉脸,"神清气爽。"
"有些事的确是我们无能为力的,陈修宇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选择了。"大叔看着季骁,这个消防员的承受能力算是挺强的,碰上这种事还能在表面上保持平静。
"嗯。"
"这些事要保密,不要破坏了九尾猫和人类之间稳定的关系。"
"知道了,说出去就弄死我是吧,丁未已经警告过我了。"季骁笑笑。
"不用弄死这么复杂,"大叔拍拍衣服,"棍子敲一下脑袋弄个失忆就可以了。"
季骁愣了一下,刚想说这招不错,突然屋里传出了丁未的喊声,透着痛苦。季骁心里一揪,往屋里冲了进去:"怎么了?"
丁未皱着眉捂着屁股躺在沙发上,苏癸吓得脸都白了,举着手想要扶丁未又不敢随便碰他。
"屁股好疼……"丁未的眉毛拧成一团,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肚子也疼。"
"你俩打架了?"季骁扑过去搂住丁未,看着苏癸问了一句。
"我哪敢跟他打啊!"苏癸声音都颤了,"大叔——"
大叔跟了进来,握住了丁未的手,发现他的手抖得很厉害,这种连丁未都难以承受的疼痛来得有些突然,他沉默了一会:"还疼吗?"
"疼啊,你好烦,"丁未甩开大叔的手,脑袋埋到季骁怀里,闷着声音,"不疼我喊什么啊!"
季骁也觉得大叔有点二了,这时候问这话不是废话么:"送医院?"
"白痴。"丁未在他怀里骂了一句。
"忍一会,我看要疼多久。"大叔看上去很镇定,蹲在沙发旁边盯着丁未看。
季骁搂着丁未,他不知道大叔这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丁未疼得全身都被汗湿透了,身体一直在发抖。
简直像是过了好几个小时那么漫长,丁未才终于缓了过来,慢慢抬起头,还咬着嘴唇,鼻尖上全是汗珠子。
"好了?"季骁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嗯,"丁未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又按了按肚子,"不疼了。"
"不到三分钟。"大叔也站了起来。
"不是吧,"季骁有点不能相信,他觉得就算是自己因为焦急觉得时间过得慢,那也应该有十分钟以上,"怎么可能才三分钟,你拿什么掐的时间?"
"我的心跳。"大叔很淡定,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似乎是在思考。
几个人都不说话,目光跟着大叔来回转,等着他做出结论。
好半天大叔才抬起头说了一句:"去旅游吧。"
"啊?"几个人同时开口。
对于大叔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只有陆宽接了一句:"去哪?"
大叔要让丁未去旅游,其实是去一个湖,这湖很大,但并不是什么旅游景点,因为所处的地方太偏,除了这个湖也没什么别的景色,所以只有少数背包客会去。
丁未一听到湖,就明白了大叔的意思。这个湖他听说过,灵气很盛的地方,不少九尾猫都去过,不过都不是这个夏节,秋天才是最好的时间。
他从来没去过,也没想过要去,他才不要费那么大劲跑那么远,他喜欢在就近的地方修尾巴,只要专注,效果一样很好。
"我不去。"丁未很干脆地拒绝。
"他一个去那么远的地方?"季骁看着大叔,也拒绝这个提议,太不靠谱。
丁未虽然是只九尾猫,可季骁早看出来了,九尾猫除了能帮人实现愿望而且力量很大之外,别的方面并不怎么样,尤其是丁未见鬼的猫脾气,一个人跑那么远,路上不定会出什么事,他不放心。
"不是一个人,你陪他一块去。"大叔指了指季骁。
一听这话,丁未迅速转头盯着季骁,然后点了点头:"我去。"
季骁有点头大,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还是陆宽帮他说了一句:"他是个兵,哪那么容易请得到假,去一趟起码半个月吧。"
"十天差不多了,丁未跟别的猫不同,"大叔看看季骁,必须让季骁陪丁未,对于丁未来说季骁可能比灵气还管用,"请十天假吧,撒个谎装个可怜的,能请到吗?"
为了丁未跟伍志军撒谎,不是第一次了,季骁都快找不到理由了,只能再把老妈拉过来扯,但这样连续请假跟平时请个假外出不同,不知道伍志军那边会不会同意。
季骁盘腿坐在床上皱着眉反复思考究竟怎么说才能更好。丁小爪坐在他身边,直起身子,前爪搭在他腿上,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眼里全是期待。
他有点不忍心看丁小爪,清了清嗓子:"我去趟楼下找伍队,看看能不能请到假。"
丁小爪也跳下床,跟在他脚后边小步蹦着也要往外走。
"你别去,"季骁拎着丁小爪放回床上,"你要去了我该不知道怎么说了,在这等我。"
它没有再动,端坐在床上看着季骁开门出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道里,有点不踏实。今天的那种疼痛很要命,它从来没有经历过,除去屁股,五脏六腑都像是拧到了一块,它知道这种情况不能忽视,去湖边修养是必须的。
只是,如果季骁不能去,它自己一个人去真的很没有意思,而且,会很想季骁,很想,然后心里就会很乱,如果乱了,就不能静下心修养了。
嗯,是的,就是这样,季骁一定要去。
可是他要是请不到假呢?那自己一个人的话还要不要去呢?
好烦!
它趴到床上,用前爪把耳朵按下来抱着脑袋,鼻子顶在床单上,尾巴在身后胡乱地扫来扫去。
烦死了!
季骁去了很久,它的鼻子顶在床单上都快憋死了的时候,季骁才一推门回来了。
它马上从床上跳了下来,爪子被床单勾了一下,很是干脆利落地脑袋冲下摔到了地上,但它顾不上这些,马上又跳了起来扬着脑袋盯着季骁的脸。
"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连滚带爬的啊,"季骁叹了口气把它拎到自己面前,揉了揉它的脑门,"只有十天假,包括来回,就这十天假,还是我年假都不休了才换来的。"
喵嗷嗷!
它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希望我妈不要知道她生病住院的事,阿弥陀佛……"
喵嗷嗷!
"行了,别叫了,胡子都直了。"
喵!嗷嗷!
"你妈真病了?"林梓进屋的时候,季骁正往自己的包里塞换洗衣服,丁小爪肚皮冲上举着爪子躺在枕头上玩尾巴。
"没有。"季骁叹了口气。
"你请假去度蜜月?"林梓愣了一下。
"滚蛋。"
"去哪?给我带点特产。"
"柬埔寨。"
"真不够意思,"林梓乐了,伸手去逗丁小爪,被挠了一爪子赶紧缩回手,"年假都搭上了,好歹给我随便带点什么纪念品。"
"成。"
季骁就带了两件换洗衣服,一小包,丁未什么都不用带。但是头天晚上它在郁闷和兴奋两种状态下来回折腾,半夜了还人形跟苏癸打电话打了一个小时,又猫形玩脖子上的铃铛,到天亮的时候才开始呼呼大睡,怎么叫都不肯起来,所以季骁不得不把它放进了背包里。
出门的时候陆宽的车已经停在路边,看到他出来,递给他一张票:"还一小时开车,注意安全,别让丁未耍性子,他修这么多年不容易。"
"嗯,我知道,"季骁搓了搓手上的票,抬起头看着陆宽,"一张?"
"一张,省点钱。"陆宽回身准备上车走人。
"你不是吧,你堂堂一个老板,抠成这样好意思么!"季骁有点无语。
"能省就省点,我也不容易,成天伺候猫祖宗们,生意都没好好管……"陆宽上了车,一溜烟开走了。
"好吧,居然连车站都不送我去,省油钱么,"季骁反手到背后,在背包上轻轻拍了拍,"爪,出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没说陈修宇死了,也没说他醒不过来了。
来,咱们先把季骁和爪爪的事搞搞妥当好吃肉。
明天见孩子们。
50、这章木有题目 ...
因为去的地方不是什么热点,这趟车人不多,季骁上了车刚把背包的拉链拉开,丁小爪的脑袋就探了出来,一个劲抖耳朵。他赶紧看了看左右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他包里有只猫。
"你一会老实点,"季骁小声说,悄悄把丁小爪放到自己外套里,"刚过检查的时候我都是趁人多乱糟糟的时候挤进来的,不知道陆宽想什么呢,人家不让带宠物上火车的。"
丁小爪没有再动,很老实地张开爪子挂在季骁肚子上,它并不在意这些,其实缩在季骁衣服里感觉挺好,暖哄哄的,还包裹着季骁身上好闻的味道。
它扭了一□体,在季骁的T恤上刨了刨,把他的T恤下摆拉了上来,钻进了T恤里面,贴着季骁的肚皮趴下了。
季骁趴在小桌上,丁小爪的小软毛蹭得他肚皮上一阵痒痒,他低头冲衣服里小声说话:"你挺会享受啊。"
丁小爪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地咕噜声,表示它现在很舒服。
季骁这两天没睡好,车开起来以后晃得他直犯困,在小桌上趴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朦胧中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听声音是小孩儿:"这个叔叔肚子里有东西。"
季骁本来还有点迷迷瞪瞪,一听这话立马清醒了,抬头一看,一个小男孩站在小桌边上,个子跟桌子差不多高,眼睛正好能看到他肚子。
小孩儿这会正伸了手用手指往他肚子上戳,他赶紧又低头向下瞄了一眼。
丁小爪本来是贴着他肚子睡的,估计是睡着了以后太时舒坦,全身都松开了,睡得四仰八叉地把他衣服顶起来一大块。
"别吵叔叔。"小孩儿的妈妈把他抱回到了自己的腿上,很不好意思地冲季骁笑了笑,目光却也悄悄在季骁的肚子上扫着。
季骁相当尴尬,人家不定误会成什么了,别再报个警说自己私藏毒品什么的……
"是只猫。"季骁只得冲小孩儿的妈妈笑了笑,从怀里把丁小爪掏出来,露出脑袋展示了一下。
丁小爪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只睁开了一条缝,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不知道季骁把它拿出来是为什么。
小孩儿一看到丁小爪,眼睛立马亮了:"小猫!"
周围几个人对季骁衣服里揣着只猫并没有表现出季骁担心的反感,还有个老头拿了根火腿肠出来想要喂,但丁小爪显然对这东西没兴趣,半眯着眼扭开了头。
"它要吃鱼的。"小孩儿看起来很兴奋,从自己的小包里扯出了一包零食拆了。
季骁一看,是一包油炸小鱼。
丁小爪闻到了鱼香,眼睛终于睁开了,耳朵也立起来转了转。
小孩儿从袋子里捏了一条小鱼出来,递到丁小爪面前:"黑黑吃鱼。"
丁小爪本来已经趴着季骁的领口伸长了脖子准备要吃了,一听这声黑黑,立马停下了动作,伸出去想要够小鱼的一只前爪迅速地缩回了衣服里。
黑黑你个头啊!你才黑!
"它叫小爪……"季骁看到小孩儿有些失望的眼神,把丁小爪往外托了托,"你叫对它名字它就会吃了。"
"爪子吃鱼。"小孩儿很配合,又把鱼往前递了递。
季骁把手揣到兜里,在丁小爪的腿上捏了一下,丁小爪很不情愿地张嘴叼住了小孩儿手里的鱼。
嗯,味道还可以。
它缩在季骁衣服里吃完这点鱼,又探出了脑袋,看着那孩子,用爪子在空中挠了一下,再来一条。
"给你。"小孩儿又捏了一条递过来。
丁小爪一点没客气地又叼上吃了,周围的人看得挺有滋味,但季骁有点不好意思了,带着只猫跟个孩子混吃的多不地道。
"我给你买一包。"季骁把丁小爪按回衣服里,站起来往餐车走,他本来想等推车卖小吃的过来再说,但按这架势,等不到推车过来,丁小爪能把人家孩子一袋鱼全吃了。
路过车上的厕所时,丁小爪突然用爪子挠了挠他的肚子,叫了一声。
"你要上厕所啊?"季骁停下,推门进了厕所。
刚把厕所门锁好,丁小爪从他衣服里跳到了地上,在他脚边立着身子站起来,用爪子推他的腿,鼻子里哼哼唧唧的。
"你就一个猫,还要一个人用一个厕所啊,你快尿吧。"季骁不想出去,他还打算丁小爪尿完了他也尿呢。
喵嗷嗷!怎么这么烦人,上厕所哪有两个人一块的!
"得得得,我出去。"季骁叹了口气,转身开门出去了。
他刚想回头把门掩上的时候,门突然哐一声关上了,接着又咔地一声锁上了。
季骁愣了一下,看看左右没有人,挨到门边压低声音:"靠,丁未你是不是人形了?"
"别烦我,上厕所呢。"丁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好吧,"季骁退开一步,"瞄准点啊。"
"闭嘴!"
丁未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还是人形,他站在洗手池旁边一边洗一边从镜子里看季骁:"我们去吃东西吗?我饿了。"
"现在还没到饭点呢,先给你找点零食吃吧,不知道车上有没有卖那种鱼的,"季骁犹豫了一下,打量着丁未,"你不变回去了?咱们只有一个座。"
"我才不坐,我就是想活动一下,"丁未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飞驰的景物让他愣了一下,然后兴致很高地扑到了窗边,"真快。"
"没坐过火车?"季骁走到他身边跟他一块往外看,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叼着。
"嗯,没有,"丁未鼻尖顶在玻璃上,说话带着呵气,他伸出手在呵气上划拉着,"我以前来这里的时候,是陆宽开车带我过来的。"
季骁看着丁未在呵气上划了半天只划出个歪歪扭扭的圆,外加两只耳朵,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他凑过去也往玻璃上呵了几口气:"我来画个。"
他在玻璃上用手指很随意地勾了几下,画了一只简笔丁小爪,在它屁股后面加了九条尾巴。
丁未看着玻璃上的自己,心里动了动,转头看着季骁:"你如果能看到我的八条尾巴,会许什么愿?"
"不知道,我没有什么非实现不可的愿望,"季骁抓抓他的头发,"你刚吃了一根自己的尾巴,什么时候长出来了再说吧。"
"白痴,我没吃尾巴,是咬断!"丁未皱着眉。
"嗯,咬断,"季骁乐了,笑了一会又有点儿心疼,手在丁未的屁股上轻轻揉了一下,"也就你能干出这种事来。"
"我那天说你是白痴,你是不是生气了?"丁未想到自己刚才又骂季骁是白痴了,有点后悔。
"没,哪能这么容易生气,我天天跟林大爷对骂傻逼,这要生气那早气死了。"季骁笑笑,回头想找个烟缸抽烟。
一扭头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几个抽烟的人,眼神都偷偷瞅着他俩。
季骁瞬间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操,这几个人什么时候来的?看这眼神,八成是刚才看到他摸丁未屁股了……
"我们去旁边那节车厢。"季骁拉拉丁未。
他们在火车上要呆的时间不算长,也就六七个小时,但丁未一直不愿意变回猫形,季骁只得陪着他在各个车厢的吸烟处转悠,看风景,连饭丁未都不想吃了,推车上买了盒牛奶喝了就算完事。
转了三个多小时之后季骁扛不住了,蹲在烟吸处靠着车厢墙壁:"祖宗,我不行了,腿要断了。"
丁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进了旁边的厕所。
过了一会季骁听到厕所里有爪子挠门的声音,还听到了丁小爪扯着嗓子的喵嗷嗷。
他跳起来,这个笨蛋是不是变回猫打不开门了!
季骁刚想出声问,门咔一声打开了,丁小爪挂在门锁上正看着他。
"我以为你出不来了呢,你叫个什么劲啊,"季骁把它拎了下来,发现它头上毛是湿的,再看了看厕所里那个水龙头,季骁忍着笑,"你是不是喷到自己了……"
喵嗷嗷!关你什么事!
它有些垂头丧气,刚才就看那水龙头有些奇怪,开关不在上面,在下面,所以它过去用脑袋顶了一下,没想到水一下就喷出来了,吓了它一大跳。
"笨蛋。"季骁拉开拉链,扯着自己的T恤包在丁小爪的脑袋上擦干了水。
回到座位上之后,季骁觉得腰都酸了,丁小爪兴奋劲还没过,不肯在衣服里呆着,坐在小桌上盯着窗户外面看,脑袋还跟着窗外向后退去的景物一下一下地左右转着。
"爪子吃鱼。"小男孩儿的那袋鱼居然一直没有吃,还留着,这会干脆把一袋鱼都放到了丁小爪的尾巴旁边。
"你吃,它刚吃过东西了。"季骁赶紧把鱼放回小孩儿手里。
"让他喂吧,没事,"孩子的妈妈笑眯眯的,"还有好几袋呢,他说这袋要留给小猫吃的。"
那袋鱼又被放回了丁小爪身边,它把爪子伸进袋子里扒拉了一下,掏了一条出来叼上吃了。
小孩儿一直盯着它,看到它每吃一条都会笑,它有点别扭,它一直讨厌自己吃东西的时候被人盯着看,但又不好意思去挠这个孩子,只好每叼一条小鱼就转过身子对着窗户迅速吃掉。
挺大的一袋子油炸小鱼在车到站的时候终于被丁小爪吃干净了,孩子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真乖,吃完就长胖了一圈。"
你才胖!
算了,懒得跟小孩子计较。
丁小爪舔了舔鼻子,又低头舔舔爪子,揉了揉脸。
它的这个平静表现让季骁有些惊讶,他已经做好了在丁小爪扑过去挠人家孩子的时候拎起它的准备,没想到丁小爪没有任何反应。
猫脾气居然没有发作?
这一站算上季骁和装在背包里的丁小爪,下车的人一共只有十来个。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一间小房子的车站,季骁愣了半天才跟在那几个人身后出了站。
所谓出站,也就是从站台上下来,顺着条小路走出去,回头几乎还能看到铁路,这边已经到了县城的小街上了。
周围的人很快就顺着路走光了,季骁感觉到背包在动,丁小爪挤开拉链把脑袋探了出来。
转着脖子往四下看了看之后,它叫了一声。
喵嗷嗷!这什么鬼地方!
它从背包里跳到了地上,窜到了路边一堵土墙后面,它要尿尿。
季骁其实也有点想尿,但没它跑得快,只得在路边站着等。
"季骁?"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他迅速回过头,在这里居然还有人认识他?
身后站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穿得有点土,不过人长得还算顺眼,他犹豫了一下:"你是?"
"陆宽的朋友,"姑娘伸出手,"我叫张慧君,欢迎。"
"你好。"季骁伸手跟她握了一下,陆宽还算是仔细,安排了人接他们,要不这会他都不知道该上哪去。
"这是丁未吧?"张慧君往他身后看了看。
丁未从土墙后面绕了出来,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看到多了一个人,他有点不好意思,人家肯定知道他在后面干嘛了。
"跟我来吧,我们这里住宿条件不怎么好,你们今天住一晚上,明天可以坐车去湖边,那里有个小的度假村,会好一点,"张慧君在前面带路,话还挺多,"现在天还不热,没有游客,挺安静的。"
"麻烦你了。"季骁没多说,他搞不清这姑娘是陆宽的普通朋友还是知道些什么的朋友。
"是只猫。"丁未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啊……"季骁有些吃惊,看看张慧君,又转头看了看丁未,"我发现你的确是个特例,随便一只什么老鼠啊猫的就比你懂事啊。"
眼前这姑娘就是只九尾猫,但丁未接人待物跟人家一比,差了好几个十万八千里。
"她比我老啊,"丁未斜了他一眼,"等我再来个一两百年,肯定也会好的。"
"你就差一条尾巴了,还用那么久么。"季骁笑笑,觉得心里有点不好受。
"那哪知道,我就这条尾巴已经折腾了很久了,"丁未也有点郁闷,突然想到了大叔,"我告诉你个事,大叔有九条尾巴。"
"那他是真正的九尾猫?"季骁是真没想到,就大叔那个不修边幅的样子,看着就是个普通中年男人的样子,居然有九条尾巴?
"嗯,我看到了,很漂亮。"
"那他怎么没消失?还在这看场子呢?"季骁心里动了动。
"肯定是他的样子太丢人了。"丁未扬起头,觉得自己的判断肯定是对的。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见。
谢谢这几天给我扔雷的孩子,还有那个没名字的孩子,你冒个泡吧,太灵异了!还是说谁扔了雷不显示名字啊啊啊啊啊……
51、啊啊啊 ...
这个小县城除去那个湖,没有什么别的吸引人的旅游资源,背包客们也只是途经这里,所以相应的配套设施实在是不怎么样。
饭难吃也就算了,住宿条件也让人有些伤心。
张慧君给他俩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好了早上要坐的班车车次,发车时间,湖边那个度假村的地址,然后就走了。
季骁带着丁未在县城里逛了一会,没到九点,街上就没人了,只有几家山寨版的KTV和酒吧还开着门,从外面看上去,要不是门脸上写着KTV之类的字,还真跟普通小吃店没什么区别。
"有演出,去看吗?"丁未突然拉拉他的胳膊,指了指一辆从他们身边开过的小货车。
货车车身上贴满了海报,上面顶着俩大喇叭,一路放着"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XX歌舞团今晚九点在XX老人活动中心进行精彩表演"缓缓沿着街道开过。
"靠,"季骁看了一眼海报上的各种胸和大腿,"你是不是眼神儿不好,没看到海报上的内容?"
"看到了啊,怎么了?"丁未看着他,一脸茫然。
"你要看艳舞啊?"季骁只好挑明了问。
"什么是艳舞?"
"就是边脱边跳,这种档次的……可能塞点钱还能摸一把……"
丁未认真地看着季骁,又看了看车上那些画上的女人,皱了皱眉头:"好恶心。"
街上实在没有什么娱乐的,季骁对于自己用年假做代价换来的到这种地方呆着感到很郁闷,好在主要目的是陪着丁未,只要丁未心情好,他也就不计较什么了。
在街上胡乱转到十点,俩人回到了旅店。
这个旅店大概是县里最干净的了,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就一个一碰就没影了的电视机,只能收到一个台还带着雪花点。
"睡觉。"季骁往床上一倒,摊了个大字。
丁未站在两张床中间想了一会,最后跳上了季骁的床,挨着他躺下了。
"挤着睡?"季骁往一边让了让,这床比他宿舍的张还小,够呛能挤下俩人。
"嗯。"丁未闭上眼睛,侧着身枕着他胳膊,手脚都放到了他身上。
"这床两边都是空的,睡半夜谁掉下去了不许抱怨。"季骁笑了笑,手把丁未的腿往上移了移,每次都砸在下面,他都懒得说了。
"嗯。"丁未还是闭着眼,手在季骁身上一下下来回抚摸。
"别闹,累死了。"季骁按住他的手,有些无奈,这孩子怎么这么愁人呢?
"就摸一下,又不干嘛。"丁未抽出手,又放到他胸口上摸。
"哎,你饶了我吧,"季骁翻了个身,把丁未的身体推成平躺,按着他的手,"真到要干嘛的时候就晚了,明天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才到湖边,给我省点体力,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
"你睡吧。"丁未没有再动,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季骁在耳边轻轻扫过的呼吸。
季骁没几分钟就睡着了,看来的确是困得厉害。丁未推了他一把,被胳膊压着很憋气,自己平时压在季骁肚子上的时候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
季骁动了动腿,仰躺着继续睡。
"季骁?"丁未翻了个身趴着,胳膊撑着,在季骁耳边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季骁没回答,当然没回答,因为他睡着了,而且睡得挺死。
丁未其实也困了,手托着下巴,眼皮也有些打架,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睡觉,他很少出远门,陌生的环境和季骁陪伴在身边的愉快感觉让他有些兴奋。
他伸手在季骁脸上摸了摸,季骁睡着了样子很平静,看上去让人很踏实。他摸摸眉毛,又用手指顺着鼻梁向下轻轻划到嘴唇上。
亲一下吧。他低头在季骁嘴上亲了一下。
季骁唇上熟悉的那种感觉让丁未很享受,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忍不住又低头吻了一下,这次停留了很长时间,还悄悄伸了舌头在季骁嘴上舔了舔。
但他没敢有太大动作,怕吵醒季骁。
不过这种自我挑逗的行为,后果挺不好说的,别人会不会因为偷偷亲一下嘴唇就有反应,他不知道,反正他是会有的。
"烦死了。"丁未缩起腿跪在季骁身边,脑袋顶着床板,就亲了两下为什么就会硬了?
他郁闷地看了一眼季骁内裤下平静的状态,睡着了就没有感觉了吗?
他伸手隔着季骁的裤子摸了一下,软的,不过摸起来很舒服,摸一下会硬么?丁未在床上坐直了,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季骁,隔着裤子又轻轻地握着来回摩擦了一下。
季骁的腿动了一下,他赶紧缩回了手。
看季骁没有再动,他又伸手弄了几下,然后慢慢把手伸进了季骁的内裤里。
就摸一下,就摸一下。
说是就摸一下,可是结果了摸了几下,丁未自己都数不过来了,反正掌心里由软渐渐变硬的感觉让他很是兴奋,他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季骁的呼吸变化。
有点急促?
这个变化让他一下来了兴致,伸手轻轻把季骁的裤子往下拉了拉,手学着季骁那样动作着。
硬了!真的硬了!
丁未掌心的感觉很明显,原来睡着了也可以摸硬的。
他弯下腰,凑近了想要仔细看一眼。
但季骁的腿突然弯了起来,他吓了一跳,刚想松开手的时候,手腕被季骁一把抓住了。
"您真够可以的啊。"季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皱着眉看他。
"你醒了啊?"丁未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因为吵醒了季骁而有些过意不去。
"废话,这么弄都不醒的是植物人,"季骁坐了起来,把裤子整理好,又叹了口气,"我说你精力是不是有点太好了,你不困么?"
"困,"丁未垂下眼皮,跪在床上蹭到了季骁身后抱住他,在他腰上顶了顶,又伸手绕到他身前往他内裤里伸,"可是……"
"我靠,"季骁感觉到了丁未的反应,都快哭笑不得了,他被丁未弄得又困又亢奋,"你困了不睡觉你折腾什么呢?"
"我们做一次再睡吧。"丁未把下巴放到季骁肩上,小声嘟囔了一句。
季骁反身压到丁未身上的时候,丁未伸手勾住了季骁的脖子,腿也缠到了他腰上。喜欢这种感觉,季骁有些压抑着的欲望和无奈的表情让他忍不住笑得很开心。
"你笑个屁。"季骁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吻着,手在他身上轻轻抚过,拉下了他的裤子。
"不知道。"丁未还是笑,呼吸有点急。
季骁看着丁未笑得有些眯缝着的眼睛,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下去,丁未的舌尖立刻迎了上来,跟他纠缠在一起。说实话,丁未随便一个表情或者一个动作对他来说都是很强烈的引诱,他手上加重了力度,摩挲着丁未细滑的皮肤。
但是。
"有个问题……"季骁一直想去买润滑剂,但一直也没找着机会,现在箭在弦上才又想到了这个问题。
"浴液?洗发水?"丁未有些时候反应快得惊人,马上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牙膏?"
"牙膏你大爷,"季骁跳下床跑进浴室,庆幸张慧君没把他们安排在用公共浴室的旅店里,"你不怕难受我还把痿了呢。"
洗漱台上放着小包装的浴液瓶子。
"就你了,"季骁拿过瓶子跑回屋里跳上床,丁未的腿立马就缠了上来,"等等等等……"
丁未心急火燎一点也不掩饰欲望的状态让他有点控制不住,手忙脚乱地涂浴液,弄得好像他俩跟憋了多少年似的,光听见喘粗气儿了。
"快点。"丁未的胳膊绕上他脖子,身体扭了一下。
操!季骁就受不了丁未这种声调,全身的血都往上冲,什么困得不行,什么瞌睡都甩不知道哪儿去了,就想着侵入丁未身体时的那种快|感。
丁未半眯着眼,看着伏在他身上的季骁,咬了咬嘴唇:"喜欢跟你做。"
还有什么可说的?做!
季骁进入的时候,丁未没再像之前那样因为疼痛而收紧身体,只是轻轻颤了一下,齿间毫无顾忌地滑出一声呻吟。
季骁本来想提醒他小声点,这屋子不定隔音不隔音呢,但这会却顾不上开口。这声音让季骁在这一瞬间像中了魔咒一般,胸口上要扎个洞,心脏都能直接蹦到美国去了。
"疼就告诉我。"他扳着丁未的肩,慢慢没入。
丁未的呼吸猛地停顿了一下,接着就是急促地一阵喘息,夹杂着混乱的呻吟,想要更多的感觉像潮水一样漫了过来。
季骁停了一下,想等丁未喘匀了再继续。丁未的手指在他背上轻轻勾了一下:"动……"
这他妈就是冲锋号!
季骁扶着丁未的腿开始慢慢抽|动。
屋里还开着灯,季骁可以看到丁未身体的每一次颤抖,可以看到他胸口的每一次起伏。灯光不怎么明亮,有点昏暗,但丁未在这样的灯光下泛着淡淡柔和光芒的皮肤让他想要更深地进入,更强烈地撞击……
他把丁未的手交叠按在枕头上,一只手握住他,加快了动作。
丁未皱着眉,身体着季骁的每一次冲撞而颤动,指尖掐着季骁的手,呻吟变得断断续续。
身体里被狠狠地填满,抽空,又再次填满,季骁霸道的侵占让他全身发软,而被季骁握着的欲望在反复的挑动和套|弄摩擦中疯狂高涨。
"啊……"他喜欢这样的感觉,诡异的酥麻之后无法抵挡的快感。
季骁低头吻住他,舌头相互纠缠翻搅,丁未不断地轻吮噬咬让季骁的呼吸混乱,动作越来越猛烈,他松开了丁未的手,按着丁未的腿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
丁未的胳膊绕到他背后不断地轻揉抚摸,滚烫的身体让人狂乱。
"我……"丁未在一片喘息中猛地绷紧了身体,指尖几乎掐进了季骁背上的皮肤里,阵阵快|感向他袭来。
季骁感觉到了丁未身体的阵阵收缩挤压,带来的强烈刺激让他几乎不能控制,他搂紧丁未,狠狠地一次次进入。
在一片混乱的喘息和呻吟声中,欲望喷射而出。
"我明天肯定起不来床了。"季骁趴在丁未身上,呼吸很长时间才慢慢平息下来回到正常范围。
"你好重。"丁未皱着鼻子笑了一下,心满意足地搂着季骁不松手。
"你不松手我怎么起来。"季骁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
丁未很不情愿地松了手,爬起来跟在季骁身后进了浴室:"你刚才喊了。"
"啊?"季骁开了热水,试了一下温度,把丁未拉到喷头下冲着,"我喊什么了?"
"啊啊啊,这样。"丁未搂着他的腰,脸在他肩上来回蹭着。
"放屁,"季骁愣了一下,他怎么不知道,"谁跟你似的一个劲喊……"
"真的喊了,最后的时候,"丁未的手挠到季骁身后,在他屁股上划圈圈,"好听。"
季骁没说话,把脑袋伸到喷头下冲了冲,这事儿怎么听起来这么丢人呢?而且自己还不知道?他想了半天也没印象,这感觉很操蛋,再兴奋也不能兴奋这个样子吧:"我真啊啊啊了?"
"嗯。"丁未点头。
"我靠……"季骁拉开浴室门,仔细听了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没人,我听着呢,"丁未笑了,手在脸上揉了揉,真舒服,全身软酥酥的,"你怕被别人听到吗?"
"废话,俩大男人在屋里这个动静,还啊啊啊,让人听到了多没面子,"季骁觉得跟丁未这种不知道含蓄的二愣子猫说这些有点费劲,他捏捏丁未的鼻子,"我跟你说,咱俩不能这么纵|欲,明天还有事,今天就该控制点。"
"纵|欲?"
"嗯,想做就做什么的。"
"就是想做就做啊,想做为什么不能做?"
"……算了,"季骁叹了口气,搂着丁未,手在他背后胡乱划拉着,"跟你没法说。"
丁未没出声,闭着眼靠在季骁身上冲着水。
过了一会,冲得差不多了,季骁正要关水的时候,丁未搂在他腰上的胳膊突然猛地收紧了,身体也有些僵硬。
"怎么了?"季骁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来,丁未的手劲大得惊人。
"疼。"
作者有话要说:河蟹时期,肉就不放那么多了,孩子们也控制点,快到夏天了,减肥!
在这里说一下,经常有孩子问丁小爪在人形和猫形之间变来变去的时候,衣服怎么办?我统一回答一下,别再问了,咳咳。
丁小爪不是狼糊糊啊亲!他不是狼人他是猫妖啊,他是咱中国的猫妖啊啊!你们见过咱中国的神仙妖怪变来变去的时候要考虑衣服的吗……
所以表再问了,乖。
52、猫爪组织的度假村 ...
这次丁未的疼痛跟上次时间差不多,上次大叔说是不到三分钟,季骁觉得漫长得离谱。这次也一样,他不敢,也动不了,丁未就那么全身僵硬地勒着他的脖子,最后在他快憋死之前丁未松了手,时间应该差不多,如果真有感觉上的那么长的话,他早憋死了。
"好了?"季骁又开了热水往丁未身上冲着,他感觉丁未的手都冰凉了。
"嗯。"丁未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皱着眉。
"跟上回一样吗?屁股疼?"
"肚子也疼,"丁未抹了抹脸上的水,他对疼痛的耐受力比普通人类强很多,疼痛一旦消失,他就没什么感觉了,"没事了,到湖边修养几天就好了的。"
"一会赶紧睡了,老这么疼吓死人了。"季骁关了水拿过毛巾帮丁未擦干,也不知道这个什么湖有没有那么大本事,神湖啊?到湖边呆几天就没事了?
"做的时候没疼就行了。"丁未甩甩头发光着身子一溜小跑跳到床上一趴。
季骁跟他身后留意了一下丁未的屁股,的确是没有伤痕了,丁未也够强的,那天把尾巴咬掉了,这才没两天,伤就没了。
"如果你修出八条尾巴,"季骁在他身边躺下,"我能看到是不是就一定能许愿啊?"
"嗯,只要我能做到的,你想到愿望了吗?"丁未侧过脸笑笑,如果是季骁,他丢掉一条尾巴一点也不会郁闷,他会很开心。
"没呢。"季骁抓抓他的头上闭上眼睛,愿望,他现在的愿望是什么?
早上手机的闹铃响的时候,季骁还困得想死,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在一分钟之内睁开了眼睛并且穿衣洗漱一气呵成。
再回到床边的时候,丁未还在呼呼大睡,抱着枕头趴在床上连姿势都没变过。
"起床了。"季骁撑着床晃了晃丁未的肩。
丁未不动,他继续晃,丁未的手很快地甩了他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一声脆响,他很无奈:"你还要不要修养了,再疼起来不难受么……"
"烦死了,别吵我。"丁未把脸埋进枕头里,屁股冲着他。
"听话,"季骁看了看时间,张慧君说班车一天就两趟,他们必须现在出发了,他伸手拽着丁未的胳膊往床边拉,"你怎么这么愁人呢?"
"啊……"丁未拧着眉头,也不挣扎也不配合,就让季骁拽着,还闭着眼要睡。
季骁把他拖到了床边,拿过衣服往他身上胡乱套,套好了又继续把他往床下拖:"我说,你再不动一下,就直接给你拖到地上了。"
"啊……"丁未实在是困得厉害,上学的时候六七点起床也就算了,现在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为什么也要这么早起来,何况昨天晚上那么耗体力,他就是不想动。
"啊你大爷。"季骁实在是没辄了,弯腰抱着丁未往肩上一扛。
"啊……"丁未挂在他身上,终于睁开了眼,这种姿势是他第一次人形见到季骁时就体会过的,肚子硌得疼,他在季骁屁股上掐了一把,"放我下来,白痴!"
季骁笑了笑把他放了下来,他一边穿鞋一边又在季骁屁股上抓了一把:"你屁股真有弹性。"
"靠!跟谁学的这么流氓!"季骁哭笑不得。
好歹还是赶上了班车,车上人不算多,还能找到连着的座,但卫生情况实在让人不忍心细看。丁未坐在座位上一直捂着鼻子,凑到季骁耳边小声嘀咕:"好臭,臭死了。"
"就俩小时,忍着吧。"季骁掏钱买了票,告诉售票员要去的地方,售票员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季节很少有人会去湖边,又不能游泳。
丁未坐得很规矩,因为他觉得碰哪里都挺脏的。但没过多久就靠到了季骁肩上闭上了眼睛,本来就没睡够,再被车一颠,闭眼就睡着了。
这一路他就没醒过,季骁几次都偷偷检查他有没有流口水。
在车上颠了快俩小时,季骁正想问一下售票员到了没有的时候,丁未突然睁开了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到了。"
"你怎么知道?"季骁看了看窗外,窗外始终是农田和树林,没有什么风景可看,到现在也看不出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感觉到了。"丁未揉了揉眼睛向窗外看了一眼。这个地方的确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他能感觉到,那种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气息在身边围绕,他知道为什么会有九尾猫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了。
这里不是灵气盛这么简单,这里整个气场都完全不同。
车停在路边,季骁带着丁未下了车,还没等问问度假村该往哪个方向走,车已经一溜烟开走了。他站在原地四处看了一圈,湖呢?
这回没有人接待他们了,现在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后走完全没有方向。季骁只得摸出手机给陆宽打电话:"这什么鬼地方啊,下车了别说湖,连水渠也没看到一条啊?"
"是在张慧君告诉你们的地方下车的吗?"陆宽咬着烟含混不清地问。
"是啊,但这就是一条路,我是往前走还是倒回去走啊?"
"度假村的牌子没看到么?"陆宽有些奇怪。
"有牌子我还用得着问你么,没牌子,连问路的人都没有!"季骁急了。
"咦,有个牌子的啊,难道是年头太久了烂了?"陆宽说完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靠啊!"季骁哭的心都有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丁未突然拉了拉他,指着路边田里:"是这个牌子吗?"
田里躺着一块一米见方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指示牌,上面写着,度假村500米右转,下面向左一个箭头。
真的有个湖。
湖边的确有个度假村。
虽然一看就知道年头不短了,木结构的房子非常旧,但维护得很好。一连串的小木屋建在湖边,都有前后门,后门打开就是一条木头铺的小路通到湖边,像一个个小码头。
这个湖算不上很大,但比季骁想像中的要大不少,水很清,站在湖边向下看,肉眼能见度有两三米,湖底都是黑色的石头。
他弯腰用手在湖水里划拉了一下,发现水是暖的,他回过头看着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丁未:"水不冻手,真神奇,你来试试。"
"不。"丁未很简单地回答,还摇了摇头。
季骁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怕水啊?"
"嗯。"丁未皱皱眉,转身往度假村的接待处走,来了这么一会,也没见着个人。
"你洗澡的时候怎么不怕水。"季骁快步追上他,揽了揽他的肩。
"又没这么多。"丁未回头看了一眼湖水,随着微风掠过,湖面上的水一点点皱起来,向四周扩散开去,细小的波浪反射着阳光,让人心里一阵清爽。
接待的小厅里收拾得很整齐,但没有人。他俩在沙发上坐了好半天,才听到有人踩着外面的木走廊走了过来。
是个看上去得有六十来岁了的老太太,见到接待厅里有人,她笑了一下:"要住下啊?"
"嗯,等半天了。"季骁低头掏军官证准备登记,心里有些犯嘀咕,这么大个度假村,居然只有一个老太太。
"要住就去住吧。"老太太很和气地说了一句,又从接待厅的另一个门走出去了,拿了个扫帚开始扫地,完全没有要进行入住登记的意思。
"什么?"季骁愣了一下。
"想住就去住,没有人,想住哪间就住吧,钥匙就在门后面挂着。"老太太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往一块挤了挤。
季骁没再多问,不用交钱,不用登记,想住就住,这是个什么度假村?专门提供给九尾猫的么,也不太像,墙上贴着很多便条,他随便扫了一眼,都是之前路过的背包客留下的,各种心情之类的。
丁未挑了一间离湖最近的小木屋,进去发现屋子很干净,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收拾。
"这地方好,一毛钱也不用花,住得比县城舒服多了。"季骁把背包扔到地上,躺到床上试了试,这床也不错,双人床,很大。
"是因为我才不收钱的,"丁未推开后门,一阵凉风吹了进来,"你以为你自己来也不用给钱么。"
"你怎么知道?"季骁其实一直觉得刚才的老太太比一般的老太太要淡定很多,听丁未这话的意思,她是知道丁未身份的。
"就是知道。"丁未撑着后门外面的走廊栏杆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舒服,凉气在身体里像是转了很多圈才慢慢消散的感觉真不错。
季骁拖着两张躺椅走出来:"看来你们猫爪子组织挺庞大。"
季骁靠在躺椅上看着湖水,旁边的躺椅上端坐着丁小爪,面冲着湖,闭着眼睛,尾巴尖时不时地轻轻勾一下。
不知道这是在修尾巴还是在疗伤,季骁静静地看着它,洒落的阳光在丁小爪黑色的绒毛上镶上了一圈金边,更像一个花瓶了,镀金花瓶。
一个多小时之后,丁小爪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现在干脆连尾巴都不动了。季骁坐得屁股和腰都疼了,关键是长时间无所事事有点闲得慌。
他看了一眼湖水,要不……游个泳?
现在还没完全入夏,就算是出着大太阳,一般来说水也还是很凉,但这个湖不同,湖水似乎是比气温要高一些。
四周没人,老太太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季骁很干脆地扒掉了自己的衣服,只穿着内裤走进了湖水里。
脚下都是大块的黑色石头,没有青苔,踩上去还挺稳,他用脚拨了一下水,温度还行,游泳应该会很舒服。
季骁挺喜欢游泳,但很少去游泳池,中队旁边的体育馆有个泳池,但似乎是不爱换水,去游一趟不知道要吃进去多少尿素。
现在这么大一个湖只有他一个人泡在水里,感觉非常爽,一个人霸占了一个湖!湖霸!
在水里上下翻腾游了一会,他往小木屋方向看了看,发现丁小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躺椅上了,它跑到了通往湖边的那条木头小道上,正靠着一根柱子歪着头瞅他。
"入定入完了啊,"季骁冲它挥了挥手,"来玩水么?"
丁小爪一听这话,立马四脚离地地向后蹦了一下,尾巴竖直了冲他喵嗷嗷叫了一声。
神经病!泡在水里有什么意思!而且那么多水,那么多!
它才不要到水里去,虽然它觉得季骁小麦色的皮肤上挂着水珠子实在很诱人,但是它不会下水的,它只在这里看一会就好了,才不要下去!
"水不凉,我可以举着你,怕什么啊,"季骁看它这样子一下乐了,拍了一下水面,溅起不少水花,"还九尾猫呢。"
喵嗷嗷!
九尾猫也是猫,猫就是不喜欢水,你管得着么!白痴!
它转身往屋子那边走,爪子踩在圆木头拼成的小道上,一颠一颠的,还拐了好几下。
破路!
它走到小木屋门口时,发现糊里的季骁没了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毛瞬间都炸开了。
季骁不见了!季骁不见了!
它顾不上多想,顺着小路又一颠一拐地跑到了湖边,站在小码头边上盯着湖面看。湖水很静,季骁刚才拍水荡出的水波已经散掉了,现在湖面上只有被风带起的几圈微小的波纹。
喵嗷嗷!
它有些着急,往水边走两步又退回来,再蹦过去,又跳回来。
折腾了好一会,也没看到季骁的人影。
它蹭到码头边上,水面离木台子很近,它小心地蹲下,匍匐着向前,把脑袋探到了水面上,再伸出一只前爪往水里碰了碰,然后迅速地缩了回来。
季骁到底去哪里了!混蛋!
你淹死了吗!
季骁淹死了淹死了!要不要跳下去?
它盯着水面上自己脑袋的倒影,又伸出爪子想要碰一下水。
水面突然泛起了水花,打碎了它的倒影,一只手从水里伸了出来,一下捏住了它的爪子,紧接着一个人从码头下面的水里钻了出来。
它感觉自己被捏着爪子向前一拉,一只手托住了它的肚子,它猛地被托到了空中,并且一下就离开了码头,下面就是湖水,看得它一阵头晕。
喵嗷嗷!
它吓得四条腿都绷直了向身体两边伸开,跟块小飞毯似的,尾巴拼命晃着保持平衡。
"笨蛋,有那么可怕么?"季骁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
混蛋!季骁你这个白痴!弱智!
作者有话要说:季骁要挨揍了。
明天见孩子们,周四怎么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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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尾巴和季骁 ...
"别怕别怕,"季骁没想到丁小爪会有这么大反应,四个爪子挥得跟风火轮似的,还不停地喵嗷嗷,他赶紧把它举高,"你没在水里呢……"
白痴!我当然知道自己没在水里,要在水里你就完了!
愚蠢的人类!
它根本顾不上别的,只想快回到地面上,爪子在季骁的手腕上狠狠地挠了一下。
"啊!"季骁感觉到手腕上一阵疼,把手往回缩了缩凑到眼前想看看。
还没等看清手腕上被挠成什么样了,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又被狠狠抓了一下,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疼得他咬着牙才没手一哆嗦把丁小爪扔进湖里。
"我放你回去,别抓了别抓了!"季骁往岸边划了两下水,把丁小爪放回了码头上。
丁小爪的爪子刚一沾到码头,后腿立马在季骁手上用力一蹬,向前窜了出去,一溜烟跑进了小木屋,快得季骁都没看清它是怎么跑过去的。
他撑着码头的板子也上了岸,手上脸上跟涂了辣椒似的又疼又麻,刚丁小爪那一蹬腿,又在他掌心划出了三道口子。
"太狠了,"季骁手上的口子很深,上了岸之后开始往外渗血,他往脸上摸了一下,也是流血了,疼得他直咧嘴,但他没顾得上伤口,刚才估计是把丁小爪吓急了,他冲着小木屋的方向喊了一声,"爪!你没事吧?"
木屋的门开了,丁未光着脚从里面冲了出来,顺着路一路冲着,冲到他面前的时候突然跳了起来,抬起腿对着季骁的胸口一脚踹了过去:"混蛋!"
季骁没料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手还没来得及扶一下栏杆,就被一脚踹得摔回了湖里。
在湖里连呛了好几口水,好一会季骁才拍着水把脑袋探出了水面,挂着一脸水珠子看着丁未:"生气了?"
"今天你别想上来了!"丁未站在码头上喊。
"我就是想托着你游一会,没想把你弄水里去,"季骁在水里站着,看着一脸怒气的丁未,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我真没想到你怕水怕成这样……对不起。"
季骁的这句"对不起"一说出来,丁未立马一肚子骂人的话立刻被堵了回去,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话季骁说得很认真,但丁未心里却突然很难受。
季骁跟他说对不起,季骁为什么会这么正式地说这样一句话,他可以哄他,可以陪笑脸,可以被自己踹几下,都可以,为什么要这么生分地说对不起?
他郁闷地在码头上蹲下,盯着脚下的木头看。
"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想吓你……"季骁往码头边上靠了过来,还提防着丁未会不会再踹他一脚,这要踹上了,就是正踹在脸上。
丁未抬起眼看了看他,愣住了:"你脸怎么了?"
"啊?"季骁摸了摸脸,"不是你挠的么。"
季骁抬手的时候丁未同时看到了他手上正在渗血的伤口,他眼睛都瞪圆了,自己居然把季骁抓出这么多伤口?
"没事,又不疼。"季骁笑笑,往湖里沉了沉,把脸上的血迹洗掉,但脑袋一出水面,血就又渗了出来。
丁未咬了咬嘴唇,觉得自己说不上来什么感觉,站起来转身就走。
怎么会把季骁抓成这样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季骁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丁未!"季骁被弄糊涂了,赶紧爬上码头追过去。
丁未这次没有跑,估计是光着脚在木头上走不快,季骁也光着脚,在快进门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丁未的胳膊。
"怎么了你?"季骁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自己抽什么疯非得举着丁小爪在湖里游呢,现在这孩子生气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道歉都没用。
"没有怎么。"丁未不回头,身体向前倾着要往屋里走。
季骁听他声音有点不对,伸手扳住他的肩把他转了过来,发现丁未眼里有不明显的泪光,他这下更急了:"你怎么哭了啊?"
丁未低下头按了按眼睛,又瞪圆眼睛再闭上,再瞪大再闭上,泪水回去了之后他才抬起头:"你破相了。"
"我破相了你就哭啊,"季骁搂着他的肩把他推到镜子前面,研究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口子,左脸上三道,挺深的,"真酷。"
丁未被他一本正经地样子逗乐了,刚笑了一声,又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句对不起,心情一下又沉了下去:"你刚才为什么说对不起啊。"
"我说了对不起你还这个样子呢,"季骁被他说糊涂了,"我要不说,你不得打死我啊,不过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这么怕水。"
"你说对不起,听起来好像我们不认识一样,"丁未拧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更准确,"反正就是觉得很别扭,你说丁未你饶了我吧也可以啊……"
季骁笑了笑,他总算搞明白了丁未的意思,俩人之间这么正式地说对不起显得生分,这孩子也太敏感了。他清清嗓子,凑到丁未耳边:"丁未大人,您饶了我吧,小的再也不敢了,再有这样的事,你把我挠成手撕牛肉都行。"
丁未斜眼看他,在他头上摸了两下:"乖。"
"谢谢大人大量。"季骁捏了捏他下巴,哄小猫真费劲。
老太太下午四点多就送了晚饭过来,季骁看了一眼,一盆鱼汤,一条清蒸鱼,正宗猫食,连一丁别的肉都没有,一水儿鱼肉。
"鱼都是湖里的鱼,很清鲜,又没污染,"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季骁脸上横七竖八贴着的OK绷,"小伙子被猫抓了啊?"
季骁看了一眼正弯腰研究菜的丁未,有点无奈:"啊,被挠了几下。"
"猫都得顺毛摸,摸了倒毛就会炸,"老太太很和气地微笑着转身出去了,"饭吃完了把盘子放到走廊就可以,我会来收的。"
"谢谢您。"季骁过去把门关上了。
顺毛?他哪知道丁未哪边是顺毛哪边是逆毛啊……
接下去几天,季骁都没敢再叫丁未到湖里,只是在他人形或猫形修养的时候一个人去湖里游泳。
这个地方无论是来散心,还是来疗养,都挺不错,特别是这个没有人来的季节。有时候季骁躺在湖面上漂着的时候,感觉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这感觉比湖霸还牛逼。
天气一直不错,过了十点太阳就会很暖地撒下来,他闭着眼,吸一口气躺在水面上。这两天丁未疗伤,他也静下来想了不少事,虽然都没头绪。
他能确定自己喜欢丁未,就因为这一点,让他心里很乱,不是因为丁未是男人,也不是因为他是猫。
而是因为丁未是一只修出了九条尾巴就会消失的九尾猫。
无论现在两人有多开心,有多难舍难分,最终丁未总归会长出第九条尾巴,然后从他生活里消失。
一想到这些,他就说不出来的堵得慌。
生离,死别,是最难承受的。
他不知道丁未是怎么想的,这孩子有些事情很敏感,有些事上却似乎很迟钝,他完全没法弄清丁未的想法。
季骁想到了大叔,大叔有九条尾巴,理论上是应该不再逗留在人类当中,可他还在,一切如常。丁未也能这样吗?
可丁未自己都从来没见过有九条尾巴的猫,大叔这种特例也许是唯一的。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丁未也能和大叔一样这种几率低得跟零没有什么区别的事上。
或者,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大叔的第九条尾巴是粘上去的……
他一直没跟丁未聊过这事,他觉得丁未看上去是个简单的人,但因为思维方式不同,他不能确定丁未对这事的反应,万一不小心又摸了逆毛,被当胸一脚踹下水的感觉他可不想再体会。
但这事总不能这么一直吊着,讨论也不一定能有结果,但要是不讨论,那一天终于来的时候,俩人都猝不及防的感觉才是最操蛋的。
"季骁!"丁未站在码头上冲他喊,看上去心情很不错,"我的尾巴!"
"尾巴怎么了?"季骁往岸边游过去,决定了,一定要找机会跟丁未谈谈这个事。
丁未看到他游过来,跪在码头上,一只手撑着木板,一只手伸到水面上拍了几下:"我的尾巴冒头了!"
"这么快?"季骁有点吃惊,赶紧上了岸,这地方也太神了吧,"那要是别的九尾猫都上这来呆着,不是十天半个月就飞一只么?"
"白痴,不是谁来都有用的,得有缘分。"丁未很开心,这是修养的意外收获,他看着全身还在滴水的季骁,伸手猛地把他的内裤拽到了膝盖上,然后转边乐边跑开了。
"操!"季骁吓了一跳,虽说这里只有一个经常看不到人影的老太太,可毕竟老太太也是女人,他赶紧把裤子提上来,"丁未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流氓了!"
丁未站在路那头,笑得鼻子都皱了:"做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流氓。"
"那能一样么!"
季骁换了衣服出来,看到丁未躺在湖边的草地上,手脚都摊开盯着天空发呆。
他走过去在丁未身边躺下,就现在吧,刚才丁未的尾巴冒头了,用不了多久,第八条就会长好,然后如果没有碰到有缘人,他就能长出第九条,再然后……
"丁未。"他侧过身,地上的草扎得他浑身难受,不知道丁未是怎么能躺得这么舒坦的。
"嗯?"丁未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明显第八条尾巴冒头的事让他很开心。
季骁看着他这样子,有点不忍心把这么别扭的话题拿出来说,犹豫了一下没出声。
"希望你能看到我这次的八条尾巴。"丁未闭上眼睛,脸上带着笑意。
"其实,"季骁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划着,"我不想看到。"
"为什么,你不想实现愿望吗?"丁未睁开眼睛。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愿望,我的愿望是永远和你在一起,不分开。
但是这样的愿望却正正跟丁未一两百年努力想要得到的东西相反,永远在一起,意味着丁未永远也修不出第九条尾巴。
让丁未付出这样的代价,太残忍也太自私了。
"如果没有有缘人,你不就能继续修出第九条尾巴了么。"季骁笑笑。
"嗯,不过我碰到很多有缘人了,数都数不清,"丁未揉揉鼻子,"都习惯了。"
"这次一定可以了。"季骁低头在丁未脑门上亲了一下。
丁未笑了起来,眯缝着眼想像了一下自己九条威风的大黑尾巴的样子:"我要有九条尾巴肯定比大叔好看。"
"那是。"季骁看着丁未,这孩子都说到这份上了,居然还没有一点多余的想法,他也算服了,这神经不是大条,是根本就没有这一根。
丁未继续想像,还拍了拍手:"到时你也许可以看到我的九条尾巴。"
"能么,"季骁苦笑了一下,"那时你不都消失了么,我怎么看?"
丁未一下愣住了。
季骁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顺着丁未的话搭腔,可一说出来就后悔了,再看到丁未瞪着他发呆的样子,心里一阵难受,赶紧搂住他:"能看到,肯定能看到的。"
丁未还是愣着,眼睛盯着季骁,也不说话。
一直以来,他的目标就是修出九条尾巴,之后的事他从来没有细想过,因为卡在第八条尾巴上的时间太长,他几乎已经不再去想了。
可季骁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猛地在他心里炸响。
是啊,如果修出了九条尾巴,那季骁怎么办?
他一时回不过神来,这样的结果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以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留恋,这么放不下,现在猛地发现时,现实就这样一点征兆也没有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第九条尾巴和季骁,他要哪一个?
丁未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轻轻开了口,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我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周四终于来了,哦也。
他俩终于要面对这个现实问题了,哦也。
54、铃铛响了 ...
季骁觉得很郁闷,他实在太不小心,当时那句话就那么顺着滑了出来。要换个人可能还好些,但偏偏是丁未,这种缺了很多根神经的孩子,一旦注意力被某个问题吸引,就会变成只有这一根神经了。
丁未已经连续三天没有过笑容,每天都被修出九条尾巴之后就见不到季骁了这样的苦逼问题不断折磨着,季骁怎么逗他都没有用。
变成猫形坐在湖边修养的时候,丁小爪明显变得不太专注。
好几次季骁都看到它保持小花瓶的状态没多久,就会一脑袋从椅子上栽到地上,然后再像受到惊吓似的炸着毛一蹦而起,站在地上发好一会愣才又跳回椅子上继续。
还经常在晒太阳的时候抱着自己的尾巴出神。
这样不行,季骁把自己慢慢沉到湖底,抱着块大石头沉思,丁未脑子不转弯,现在这种状态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而且他不知道丁未的猫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别到时这事没个头绪,再出点别的事。
回去就要去找大叔。
休假的前一天,季骁带着丁未准备离开度假村。丁未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情绪一直很低落,老太太拿了一兜子晒干的小鱼给他们带着路上吃,丁未似乎也并不感兴趣。
"那个小小伙子心情不好呢。"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季骁。
"嗯,他有点……郁闷。"季骁笑笑,那个小小伙子什么都放在脸上,谁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好了,而且那个小小伙子还是个单细胞动物,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不管什么事,"老太太坐在阳光下的摇椅上轻轻晃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都要随心。"
"嗯。"季骁也下意识地跟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除去想起了那天丁未对着他的当胸一脚,暂时没有别的感悟,老太太这话听起来挺哲学睿智,但像他这种没慧根儿的人估计一时半会悟不出来。
"奶奶跟你说什么了?"丁未和季骁站在来的时候看到的那块倒在田里的破牌子边儿上等班车。
"说要随心。"季骁点了根烟叼着。
"随心?"丁未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可能是思绪跑题了,伸手摸了摸他脸上的OK绷,"还疼吗?"
"根本就没疼过,我从小到大野地里滚着,这点伤就跟剪指甲一样,没感觉。"季骁在丁未头发上揉了揉,不疼?不疼就见鬼了,昨儿晚上打呵欠的时候还疼得他直咧嘴呢。
"哦,"丁未很认真地点点头,"你脸皮厚。"
"滚蛋。"季骁叹了口气,丁未不该反应快的时候总是反应很快。
"随心是什么意思?"丁未过了好一会突然问了一句。
季骁掐了烟,想了一会:"不知道,字面意思就是跟着心走呗。"
丁未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出神。
折腾了一天,他们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城市,十天时间里,两人因为九条尾巴的话题,各自心里都有点纠结。
丁未一下车就要去找苏癸,自打陈修宇睡过去之后,他就一直没跟苏癸碰过面,有些不放心他。
"不休息一会再去么?"季骁有点累,看着丁未精力旺盛的样子很是感慨,老了啊。
"没事,去苏癸那里也可以歇着,就是聊天,又不出门了,"丁未笑笑,"我晚上去找你,不要关门。"
"嗯,那我回队里睡个觉,"季骁帮丁未拦了辆车,"你记得打个电话给陆宽告诉他你回来了。"
"你打。"丁未很干脆。
"行行行,我打。"季骁笑了笑,关上车门。
看着车消失在路那头,季骁掏出手机拨了陆宽的号码。
"回来了?"陆宽依旧是咬着烟说话。
"嗯,丁未身体情况不错。"
"那就行。"
"陆宽,"季骁犹豫了一下,"我下午要见大叔,你能联系上他吗?"
"不用联系,你直接过去上次那里找他就行,这几天他都在,"陆宽没有多问季骁为什么要找大叔,"丁未呢?"
"去找苏癸了,陈修宇怎么样?"尽管觉得问了也白问,季骁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睡美容觉呢,别操心了,要是能醒,睡够了总会醒的。"
季骁还在伍志军办公室里销假的时候,林梓就已经从二楼连蹦带跳地下来了:"季大爷你回来了!想死我了!脸上怎么挂彩了?"
"喊什么喊什么?有没有点纪律性了!"伍志军斜了他一眼,"季骁这是去医院照顾他妈,又不是去旅游,你兴奋什么?"
"哦,"林梓靠在门框上看了季骁一眼,嘴角挂着没忍住的笑容,"你妈怎么样?还好吧?"
"挺好的,"季骁拎起包把林梓往走廊里推,"没什么大问题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梓看了一眼伍志军办公室,凑到季骁身边,"脸色不错,蜜月度爽了?"
"滚,你有没有一句正经玩意儿。"
"有啊,我的柬埔寨礼物呢?"
季骁把包扔在宿舍地上,在包里翻了半天,从最下面摸出个东西往林梓手里一放:"送你的。"
林梓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半天,最后一脚踹在季骁屁股上:"我靠,老子等了半个月,天天没白没黑地想你,你就给老子带块鹅卵石回来?"
"怎么着?"季骁往床上一倒,看着林梓,这石头是他从湖边捡的,他觉得那湖挺神,就带了块石头回来,"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要,是根草我也要了,"林梓把石头揣到口袋里,"你脸怎么回事?"
"爬山给您抠石头的时候蹭的,感动吗?"
"感动死我了,你就编吧,没良心的玩意儿,"林梓转身往外走,"我今儿还值班,你是不是还半天假?"
"嗯,我歇会还得出去一趟,要买东西吗?"
"不了,你休息吧,"林梓帮他带上门的时候凑到门缝边说了一句,"季大爷,你有心事。"
"没错,等我实在想不通了一定找你倾诉,知心大爷。"季骁挥挥手。
苏癸看起来还不错,没有像丁未担心的那样愁云惨淡,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是丁未时,他笑得眼睛都不见了:"你回来啦。"
"你笑得好傻。"丁未被苏癸带得也想笑了。
"尾巴还疼不疼?"
"不疼了,第八条又冒尖了。"丁未盘着腿坐到沙发上,提到这事,他习惯性地就开心了,但一转脸又想起来以后会见不到季骁,马上又叹了口气。
"多好,为什么叹气。"苏癸把茶盘放到沙发边的地上坐下,开始泡茶,虽然每次泡好丁未都不喝,但还是比他一个人要有意思。
"我要是有了九条尾巴,就见不到季骁了,"丁未伸手在苏癸的鼻尖上戳了一下,"也见不到你了,没人陪你追着玩了。"
苏癸倒是很平静,往茶壶上慢慢淋着开水:"你才想到这个吗?"
"嗯。"丁未揉揉鼻子。
"这个从你第一天修尾巴开始不就该知道了吗,总有一天你认识的人都会见不到你了。"苏癸有点无语。
"以前没有想过啊,哪里想得到那么远,最多是盼着快点修出九条尾巴,"丁未在沙发上躺下,"所以现在我很烦。"
"好迟钝,"苏癸叹了口气,"所以大叔总说你特别,是因为你是所有猫里唯一迟钝得想不到这个结果的那一只吗……"
"你闭上嘴。"丁未伸出手把苏癸刚倒好的一小杯茶用手指弹翻了。
苏癸把杯子放好,正要再往杯子里倒水的时候,卧室里传出了细细的一串铃铛声。
这熟悉的铃铛声让丁未猛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冲进了丁未的卧室。
苏癸的床边挂着一个小铃铛,和丁未手上的那个一样,是陈修宇的铃铛。丁未冲到铃铛边上的时候,铃铛又轻轻响了一声。
"怎么回事?"丁未回过头,发现苏癸还呆在客厅里,在喊完这句话之后,他手上的铃铛也发出了同样的声响,这跟平时手晃动时的铃声不同,他跳起来跑回客厅,"苏癸!"
"一直都会响的,"苏癸还坐在茶盘前,"大叔说还能响的铃铛,只有陈修宇的。"
"那是什么意思?他醒了?"丁未很吃惊,陈修宇的铃铛还能响,别的人的都不行?
"大叔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每天都会响。"苏癸笑了笑,很平静。
丁未轻轻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到苏癸肩上,似乎有点明白苏癸为什么这么平静了。
季骁把摩托车停在小院子外面,走进院子的时候吓了一跳,院子里原来没有铺水泥,就是普通的泥地,现在这些泥地都被翻开了,院子里全是一堆堆的土。
大叔正撑着把锄头站在院子里抽烟。
"您挖地雷呢?"季骁站在院子门口,都不知道该往哪下脚了。
"种点菜。"大叔慢悠悠地喷出一口烟来。
"……好兴致。"
"找我有事?"
"嗯,是我进去还是您出来?"季骁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院子,没等大叔回答,先退了出去,进去肯定得踩一脚烂泥。
大叔跟着走了出来,在院子外面跺脚,全是黄泥:"丁未怎么了?"
"大叔,"季骁坐在摩托车上看着他,"你有九条尾巴啊?"
"有啊,跟扇子似的,好看着呢。"大叔坐到了院墙边的一块大石头上。
"真的?"季骁必须要确定这个事是不是真的,大叔这个很不正经地回答让他有点不能相信。
"骗你又不能多长出来一条。"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九尾猫不是应该飞升啊,成仙啊,消失么?你为什么还能留在这里?"季骁抱着胳膊,看大叔这语气,应该不是骗人。
大叔嘿嘿笑了一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是在担心以后见不到丁未了吗?"
"不是我担心,当然我的确是很烦这个事,但现在是丁未,他比我郁闷,他昨天才想明白这事,"季骁皱着眉,一想到丁未郁闷的样子他就有些心疼,"我现在一面害怕见不到他,一面又怕他因为这事再影响修尾巴了,他一直想要九条尾巴不是么。"
"修尾巴是过程,不是结果,"大叔想也没想就回答,从地上捡了根树枝把自己鞋上沾的泥一点点抠下来,"凡事随心。"
随心,又是随心!
"随你大爷的心啊,"季骁实在不明白这个随心到底是随什么心,有点烦躁,"我跟你说,现在让丁未随心,他就有可能不再修尾巴了,这不白折腾了二百年么,神经啊!"
"那要让你随心呢?"大叔笑了,而且还是一个劲笑,止不住了。
"笑毛,"季骁有点无奈,"我要真随心的话……就他妈太不地道了。"
"说说看,我听听看有多不地道。"大叔收起了笑容。
"我会许个愿,让丁未在我死之前都修不出第九条尾巴,"季骁盯着大叔,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无论觉得有多想让丁未能实现修出九条尾巴,他内心里还是不愿意再也见不到丁未,"我没那么伟大,我要是真随心,我希望丁未只是个普通人,能跟我一起变老,一块死去,就这样。"
大叔放下了手里的树枝,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可惜啊,这些都是九尾猫实现不了的愿望。"
大叔的反应出乎了季骁的预料,似乎季骁这个愿望在他看来平淡无奇,季骁清了清嗓子:"您不谴责一下我么?"
"所以你来找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修出了九尾,但还能留在这里对么,"大叔拍了拍衣服上的土,"如果丁未也能这样,也是不错的选择,是吧?"
"算是吧,你不是一直说他特别么,他特别在哪?我觉得他除了有时候反应特别慢脾气特别大之外,没有别的什么特别了。"
"你挺逗,丁未的特别就在于他其实一直都随心,"大叔笑了起来,拍了拍他摩托车的后座,"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孩子们。
大约还有个十章左右完结,然后你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点单,别太离谱就行,一般来说三个番外可能就已经是我的上限了,咳咳……
55、漂亮的小姑娘 ...
用摩托车搭丁未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特别是丁未把下巴搁在他肩上,凑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但现在季骁的车后面坐的是大叔,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大叔跟丁未一样,坐在后座上不老实,爱动,可动的方式不同,丁未是东张西望晃来晃去,大叔是脚不肯好好放,一直悬空着,还时不时荡两下,要不就是用手在他肩膀上后背上拍:"小伙子锻炼得不错……"
"要不您下去跟着车跑得了,"季骁很无奈地侧过头,"您有多动症吧。"
大叔乐了,又拍了他后背两下:"我很久没坐摩托车了,兴奋嘛。"
季骁没说话,想起了丁未每回坐摩托车兜风时的兴奋样子,心里一阵发软。
大叔给他指了半天道,七拐八弯地在城里转了半天,到了一个小区旁边的农贸市场。这边是另一个区了,平时季骁基本没什么机会过来,他找了个地方把车停了,看着大叔:"然后呢?"
大叔领着他到农贸市场对街的一个小吃店坐下了,要了两瓶饮料,喝了一口才慢慢说:"现在几点?"
"四点。"季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等吧,差不多了。"大叔笑笑,看着对面。
季骁也没再多问,也跟着他往对面看。其实他不知道对面农贸市场有什么好看的,来来往往运菜的车,拖着小车买菜的老老少少而已。
过了二十多分钟,大叔碰了碰他的胳膊,指指对面:"看那个人。"
季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堆拿着环保袋来买菜的大妈:"看谁啊?全是大妈。"
"那个穿蓝色上衣的大妈。"大叔说。
穿蓝色上衣的……大妈?
季骁又认真看了一眼,在一群大妈中找到了蓝色上衣的大妈,她也拿着一个环保袋,正跟旁边的另一个大妈有说有笑地往农贸市场里走。
"你就是带我来见这个大妈的?"季骁觉得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由脚底升起,"这大妈是你的……我靠,这是你相好么?"
"别瞎说,"大叔喝了口饮料,站了起来,打算过街,"就是带你来看看这个人。"
"这人谁啊?"季骁跟在他身后追问。
"这是我以前的主人的孙女。"大叔笑了笑。
孙女都是大妈了,主人一准儿是没了,季骁突然有点惆怅,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修出人形之后就碰上原来的主人了,把我当流浪猫捡回去养着的,"大叔远远地跟着前面的那群大妈,"对我特别好。"
"男的女的啊?"季骁有些好奇。
"是个小姑娘,"大叔嘿嘿笑了一会,"很漂亮。"
"啊……"季骁恍然大悟,"漂亮的小姑娘啊?"
大叔转头看着季骁脸上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也不着急,慢悠悠地说:"你想得太多了。"
"不是么?"
"当然不是,"大叔笑笑,又看着前面的大妈,"那种感觉不一样的,像家人一样,我觉得是她们家的一分子,她吃什么都有我一份,兄弟姐妹的感觉,明白么。"
兄弟姐妹?季骁想起了沈瑜,顺便又回想了一下小时候沈瑜背着父母抢他零食吃的场景,每次都是俩人一块先吃他那份,然后他再看着沈瑜吃自己那份……
但是长大一些之后就不同了,开始护着季骁,她是家里的神仙妹妹下凡,季骁因为她的庇护少挨了不少揍是真的,他看了大叔一眼:"明白。"
"舍不得离开家人的那种感觉明白吧?"大叔又问。
"明白,"季骁点头,想了一会突然觉得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他弄清楚了,"所以你现在还能留在这里,是因为舍不得亲情?"
"随心而已,"大叔微笑着回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他们不知道我还在,我也不能让他们再看到我,就这样。"
季骁本来以为已经能看到希望,大叔的后一句话又瞬间把他打回了现实当中,不能见面?这算什么!这不扯蛋么,他一想到就算丁未能像大叔这样留下来,那也是躲在什么地方偷看自己,然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孙子什么的,这得悲凉成什么样啊,又不是写小说!
"太扯了,这样我宁可永远不见了,这是折腾丁未呢!"季骁停下脚步,拉着大叔掉头走,"您也别跟着了,不郁闷么?"
"有什么郁闷的,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很好,平安无事,家庭幸福,我挺踏实的,对我来说,足够了。"大叔说得很平静。
"这不一样,"季骁理了理头绪,"家人和爱人,是不同的。"
大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几步才轻声说了一句:"所以说,随心。"
"随心随心随心,到底随什么心?"季骁很无奈。
"我告诉你个秘密,连丁未都不知道的秘密。"大叔回过头。
"哄小孩儿呢你。"
"我没有见过别的九尾猫,也没听说过别的九尾猫,"大叔把手上的空瓶子扔进垃圾箱,"我是说,有九条尾巴的九尾猫……除了我,我不知道还有谁。"
这个秘密很震惊,季骁被震得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意思?世界上只有大叔这一只九尾猫修出了九条尾巴么!还是说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同类都不知道它们的存在?
"这会吓死我的,大叔,你把话说明白。"
"九条尾巴不是累上时间就能修得出来的,这个以后慢慢体会吧,会知道的,"大叔往停车的地方走,"你该回去了吧?"
"我回个屁啊,你话说了一半。"季骁觉得自己脑袋里乱哄哄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啊。
"你知道我修出八条尾巴的时候,小姑娘看到了,许的什么愿么?"大叔走到季骁的摩托车旁边,也不等季骁上车,先跨了上去,在后座上坐好了。
"小姑娘心肠大都挺好的,"季骁无奈地缩着腿也上了车,"是许个愿让你长出九条尾巴吧。"
"她说,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我也舍不得你,所以无论你在哪里,都一定会知道我们过得很好。"
季骁一直到回了中队,也没想明白小姑娘的这个愿望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好像很聪明,也弄不明白大叔究竟想用这种颠三倒四的方式向他表达什么。
吃饭的时候他都心不在焉的,几次把吃剩的骨头都扔到了林梓的饭盒里。
"季大爷你还能不能好好吃饭了!"林梓把骨头夹出去放在桌上,"搞什么呢你,魂不守舍的。"
"你说,感情这种东西,对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季骁抬起头问他,无意识地又顺手扔了一块骨头到他饭盒里。
林梓已经无力反抗了,只是把骨头再次夹出去:"没什么也不能没感情啊,亲情爱情友情,少了哪样都不是完整人生嘛。"
是啊,季骁举着筷子沉思,丁未能明白这些吗?
修尾巴只是个过程,第九条尾巴不是结果,大叔以前就说过,那么……
"你家的猫小爷来了,"林梓突然拍了拍季骁的肩,往饭堂门口指了指,"来吃饭的吗?"
季骁回过头,看到丁小爪正小跑着进了食堂,尾巴跟小旗子似地竖着跑到他脚边。他弯腰把丁小爪抱到桌上:"吃饭了么?"
吃了,苏癸做的饭,不好吃,但是它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了。
它歪了一下头弹弹耳朵,在桌上趴下了。
季骁估计它是吃过了,要是没吃,它会先凑过来研究一下今天饭盒里是什么菜。他伸手摸了一下丁小爪的鼻子,湿湿凉凉的。
"吃饭呢摸什么猫,这么不讲究。"林梓看了他一眼。
它转过脑袋盯着林梓。
摸一下鼻子怎么就不讲究了!很脏么!脏么!
本来想对着林梓的脸挠一肉垫,但实在是它心情不怎么好,不想动,所以瞪了林梓一眼之后它又趴下了,爪子垫着下巴,有点无精打彩的。
"是不是病了啊?怎么很没精神的样子,平时不是应该在你身上蹭来蹭去或者没事就抓我一下么?"林梓都感觉到了它的郁闷,"思……春了?"
"滚蛋,"季骁在丁小爪准备起跳往林梓脸上拍的那一瞬间用手兜住了它的肚子,把它搂到了怀里,"林大爷一会帮我洗碗,我先上去了,累得慌。"
"……行。"
现在不用帮丁未写作业了,季骁坐在电脑前开着游戏发呆。丁未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腿一上一下地晃着:"季骁,你知道么,今天铃铛响了。"
"什么?"季骁手抖了一下,齐小白直接从悬涯边上跳了下去一声惨叫。
"苏癸说,陈修宇给他的那个铃铛经常会响,今天我在他家,两个铃铛都响了,"丁未眼睛亮晶晶的,轻轻摸了一下手腕上的铃铛,"我突然知道苏癸为什么不像之前那么难过了。"
"为什么?"季骁难得见到丁未能明白什么事,此刻感觉非常欣慰。
"他觉得陈修宇还在陪着他啊,"丁未托着下巴,继续晃腿,"铃铛能响就还有希望,退一步说,就算陈修宇醒不过来,对他来说,陈修宇带给他的那种感觉也足够了,很温暖,不是么?"
季骁半天没说出话来,丁未还能有这样的感触实在是他没想到的,缺少某根重要神经的丁未开窍了?他蹲到床边,摸了摸丁未的头发,试探着问了一句:"那要是有一天,你只能偷偷地躲在什么地方看着我……"
"不行,"丁未很干脆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说的是苏癸,又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躲起来看你。"
"我只是打个比方。"季骁笑笑,丁未果然还是跟大叔不同,也许是因为两份感情和牵挂不一样吧。
"什么破比方,"丁未起身,盘腿坐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不行,我就不要尾巴了。"
如果是之前,季骁肯定会劝丁未,不要随便说不要尾巴的事,但现在他没有出声。大叔说,丁未一直都随心,指的是这个情况么?
他觉得脑子不够用,唯一的办法就是暂时不去管,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我今天见到大叔了,大叔说除了他自己,他没见过修出九条尾巴的猫,"季骁坐到丁未身边,搂着他的肩,"我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顺其自然吧,也许以后你能想明白。"
丁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九条尾巴到底有什么样的意义?
季骁的手机在桌上响起来的时候,他跟丁未躺在床上发愣发得都快睡着了,铃声一响,他俩同时吓得跳了起来。
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顿时有点头大,是老妈。
"我妈电话,你别出声,"季骁在丁未脑袋上亲了一下,接起电话,"妈啊?"
"休息呢?你们救火队最近不忙吧,过两天回家吃个饭吧,带上小娟。"老妈依旧执着地把消防队叫成救火队。
"小娟?"季骁速度在脑子里扫描着,半天才问了一句,"小娟是谁啊?"
"小娟不是你姐同学她妹吗?是我记错名字了?"老妈有些吃惊。
季骁愣了,那姑娘叫小娟么?好像是吧,可是为什么要带上她回家吃饭啊,季骁掌心都冒汗了:"我干嘛要带她回家啊?"
"哎?奇了怪了啊,"老妈声音一下提高了,"我上回让人再给你介绍一个姑娘,你姐非说你跟小娟谈着试试呢,拦着我不让介绍了,你到底是谈没谈啊!"
季骁让老妈这话吓得从床上一下站了起来,沈瑜帮他打掩护怎么事先不跟他通个气儿啊!
"我那什么,我……"季骁看了一眼丁未,"我跟小娟不合适。"
"那你跟谁合适啊?要不你再见见我那个同事的姑娘……"
"别别别别别,"季骁一听又要介绍,头都炸了,嘴一滑就吐噜出一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那好事啊,带回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快乐孩子们。
周一见。
在这里要傻三儿和程队番外什么的最讨厌了!!!哦也,会有的,这边完结之后,开下个新文之前会把神魂的番外先补上。
56、过关斩将 ...
季骁对于自己一着急就会顺着话吐噜出不该说的东西这一点简直是深恶痛绝,但现在无论怎么郁闷,对于已经说出去的话都没用了。
最要命的是老妈的反应也奇快,干脆跳过了询问喜欢的是谁,基本情况如何的步骤,直接要求见面。
挂了电话之后季骁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拖鞋发愣,怎么办?带个男人回去?老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骂?哭?还是冲过来直接鞋底子抽脸?
"怎么了?"丁未偏着头看他。
"我妈刚又要给我介绍姑娘,我一着急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季骁伸手捏了捏丁未的脖子,眼睛还是盯着拖鞋,愁得眼珠子都懒得动了。
"喜欢的人是我么?"
"废话,还能是谁啊,"季骁叹了口气,"可是她现在要见人。"
"哦……见呗。"丁未很满意地笑了,就像季骁预料的,他根本没找到重点是什么。
"丁未,你知道她要见你是什么意思么?"季骁心里来回翻找着,看看能不能用浅显的话让丁未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知道,"丁未躺到床上,脑袋枕着胳膊,"也知道你为什么发愁,因为我不是女的,对吧?"
季骁挺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啊,我以为你不明白呢。"
"有什么不明白的,从第一次我说喜欢你,你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了,"丁未撇撇嘴,"那时不是愁了好几天么。"
"现在这事麻烦了,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我妈说呢……"
"会骂你吗?"丁未终于开始找重点了,觉得因为自己的关系,把季骁弄得这么郁闷很是过意不去,"要不让她骂我吧。"
"那不可能,我妈肯定不会骂你,估计得揍我,她几年没揍过我了,不知道功力是退了还是进步了。"一提到老妈揍人,季骁就有点肝颤,自打沈瑜高中的时候开始学着穿高跟鞋开始,老妈就把藤条改成鞋跟了,一下下敲,居说很省力。
"那怎么办?"丁未一听说季骁会挨揍就有些着急。
"我先给沈瑜打个电话,"季骁拿起手机找沈瑜的号码,"家里也就她能力挽狂澜了。"
沈瑜手机正在通话中,季骁等了几分钟,再拨,还是通话中,再等再拨,折腾了快半小时,一直是通话中。
"靠,搞什么呢!"季骁皱着眉想先发个短信,刚按了两下,突然想起来什么,跑出了宿舍。
林梓果然在打电话,隔着门都能听到他愉快的声音。
"林大爷,"季骁推门探了个脑袋进去,看到林梓正躺床上一脸微笑,"是沈瑜么?"
"季骁跑我屋来了,不知道干嘛,你等等,"林梓冲电话里说了一句,坐起身看着季骁,"怎么了?"
"你快掐了,我找沈瑜急事儿。"
"这正聊到你小时候的事儿呢,说是人家逗了狗被狗攆,你路过也跟着瞎跑,结果还跑得最慢,被咬了一口,"林梓乐得不行,"你是不是缺弦儿啊。"
"操,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季骁冲进屋,跳到林梓床上抢手机,"林大爷,不是我不念旧情,你知道得太多,不灭口不行了。"
"哎哎哎,轻点轻点,"林梓笑着把电话挂了,"我刚喝了一大杯酸奶,你别给我都挤出来了……"
"一会你俩再继续扯蛋。"季骁在林梓屁股上踩了一脚,跳下床。
其实别说这事怎么跟老妈解释季骁不知道,就连怎么跟沈瑜说,他也都没想好,拨通沈瑜电话之后,他半天没开口,完全没有头绪。
"你打电话过来就是让我听你演哑剧么?"沈瑜等了一会开口问。
"姐,是你跟妈说的我正和那个小娟试着呢?"季骁点了根烟叼着,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
"嗯,我说的,我要不说,她还得给你介绍,我看你那德性,估计介绍谁也没戏。"沈瑜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
"你怎么不跟我通个气儿啊,弄得老妈今天跟我说让小娟上家吃饭,我一下都没想起来小娟是谁。"
"就为这破事找我?"
"当然不是,"季骁犹豫了一下,一咬牙,"我是跟妈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她现在要我明天带家吃饭去!"
沈瑜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通乐:"二了吧,那就带回去呗,随便找个姑娘,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个啊?"
"不是这个意思,你听不明白么,你这么聪明对不对……"
"啊,"沈瑜沉默了一会,"那你喜欢的人是谁啊?不能带家去?"
"嗯。"
"嗯你个屁啊,我问你是谁呢。"
季骁看了一眼正趴在床上侧着脸看他的丁未,吸了一口气:"你见过的。"
沈瑜想了半天,突然喊了一声:"丁未么?"
"你小声点,"季骁被沈瑜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没事,我在阳台呢,妈听不见,"沈瑜放低声音,"真是那个丁未?"
"嗯。"
"我早看你俩不对劲了,"沈瑜愣了一会,低声笑了起来,"帅哥,你真勇敢啊,姐让你给震了,说吧,打算让我怎么办啊。"
季骁对于沈瑜的反应倒不是太吃惊,人家留过洋,还在国外上过班,处乱不惊什么的都是基本功,但他还是不放心地追了一句:"您除了震,还有别的想法没?"
"没了,你指望我骂你一顿让你预演一下么,"沈瑜继续磕瓜子,"我这事我不参与意见,你自己觉得好就行,以前你跟崔远航成天腻一块我还怀疑过呢。"
"靠,"季骁抓抓头,"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老妈让带回家。"
"那就带啊,你要决定了就是他了,就带回去呗,"沈瑜很轻松地回答,"别的事到时候再说,姐给你撑腰。"
有了沈瑜仙女儿撑腰,季骁有了点底气,开始耐心地给丁未讲解去他家吃饭的注意事项。丁未也很少见地有耐性,一直没有骂他白痴或者让他闭嘴,只是一直点头,一直嗯嗯嗯。
季骁躺在丁未身边一气儿说了一个多小时,说得嗓子眼儿发干,自己都觉得自己太罗嗦了,他侧过身搂搂丁未:"今儿你没嫌我烦啊,真神奇。"
"我好紧张。"丁未回手也搂着他,脸在他肩上蹭来蹭去。
"紧张什么,有我呢,还有沈瑜呢,我家沈瑜是老大,没事。"季骁低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又轻轻压上去,在他唇上一下下地吻着。
"还是紧张,都不硬了。"丁未皱着眉,胳膊勾着季骁的脖子,腿绕到了他腰上。
"那就别摆这个姿势行么,"季骁撑着床,腾出一只手在丁未腿上摸了一把,"这个姿势容易把我弄硬了。"
丁未没说话,手上紧了紧,伸出舌头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
季骁有点燥热,低头吻住他,身体压了下来,手在他身上游走,丁未光滑的肌肤哪怕是在这种心神不宁的时刻也随时能让他有想法。
不过胡乱地在丁未身上又亲又摸了一会,季骁觉得自己有点走神,明天的事时不时地跳出来,扰得他刚有些抬头的欲望忽进忽退的。
折腾了半天,他叹了口气,伏在丁未身上亲了亲他的脖子:"注意力无法集中,太可悲了。"
丁未笑了起来,腿在他腰上蹭蹭:"我也是。"
"睡吧,明天把这事顶过去了,要是我还能动,咱们再大干一场。"季骁躺回自己枕头上,明天的晚饭感觉就跟上刑场似的。
"嗯。"丁未翻身把腿砸到他肚子上,枕着他胳膊闭上了眼睛。
要把丁未带回家这件事,沈瑜肯定跟林梓说了,一整天林梓看了他就乐,弄得季骁就想把他拖厕所去揍一顿。
"你到底有完没完了?"下午的时候季骁实在扛不住了,把林梓拉到厕所里。
"怎么了,还不许我乐一个啊,"林梓斜眼看他,"而且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笑。"
"你丫就是个贱人。"季骁有点无奈,越是靠近晚饭时间,他就越慌神,现在想揍林梓两下都没心情,只好站到小便池边上看看能不能撒泡尿缓解一下。
"紧张吧,"林梓在他旁边的小便池前站着,"扛过去就没事了,反正你也不住家里,看情况不好就跑呗。"
"尿尿的时候别说话。"季骁让他说得一阵紧张,尿都尿不出来了。
"哥支持你。"林梓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话。
丁小爪趴在中队操场中间晒了一天太阳,因为最近它总出现在中队里,同事都习惯了,它也就越来越嚣张,有人从它身边过的时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都得绕过着它走。
五点的时候,季骁过去把它从地上拎了起来:"得去我家了,我妈估计已经做好饭了。"
喵。
它晒得全身发软,趴在季骁胳膊上不想动,一整天它都在思考,如果季骁的妈妈不喜欢它怎么办,季骁挨揍了怎么办……
这是它头一次坐在摩托车上没有把脑袋探出去吹风,一直团成一团缩在季骁的衣服里,今天季骁没穿外套,只有一件T恤,它直接团在T恤里,鼻尖贴着他的肚皮。
到了季骁家楼下,丁小爪才很不情愿地找了个地方变回人形,他之前甚至想过,如果季骁带一只猫回去可能还好些,小猫多可爱,招人喜欢。
"我妈要问你什么,你不清楚怎么答的就不说话,我跟她说就行。"季骁揽过他的肩,带着他走进了电梯。
季骁按门铃的时候,丁未都快不会喘气了,他听到里面有个女人的声音:"那条鱼弄好了没啊,儿子回来了。"
有鱼?
有鱼又怎么样,都没有心情吃了。
门打开了,老妈带着笑容的脸出现,看到季骁,笑意又加深了些:"以为你们得再晚点呢,鱼还没做好。"
"没事,不饿,"季骁调整了一下呼吸,一步跨进了门,然后又回手从身后把丁未往前拉了一把,"这是……丁未。"
老妈正往他身后瞅呢,一看到丁未,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你不是说带……女朋友回来吃饭么?"
"我说了吗?"季骁回忆了一下,"我没说带女朋友啊。"
"可是……"老妈还转不过弯来,看着季骁和丁未拉在一起的手有点想不明白眼前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姨好。"丁未半个身子还躲在季骁身后,只露出一只眼睛来。
"你好你好,"她赶紧点点头,"先坐吧,马上就开饭。"
"别老提饭啊,好像谁就差咱家这顿饭呢,"沈瑜从自己屋里跑了出来,笑着走到丁未身边,"丁未来了啊。"
"姐姐好。"丁未看到沈瑜就松了一口气,用力握了握季骁的手。
"来,坐沙发那边去。"沈瑜转身去倒水。
季骁捏捏丁未的手,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了,松开手之后,他发现自己手心里全是汗。
到这会老妈终于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在他俩对面坐下,眼睛一直在丁未身上看着,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这个就是你说的,喜欢……的人?"
"嗯。"季骁看着老妈,是打是骂,随便了。
"哦……这样,"老妈眼睛瞪大了,似乎是有些震惊,顿了一下又扭头冲厨房里喊了,"老季啊!你还忙什么呢,快点出来,怎么这么没礼貌!"
"来了来了,"老爸从厨房里跑出来,"刚把鱼上锅蒸呢,不好意思……"
再一看客厅里的情况,一脸笑容的老爸也愣在了原地:"这是?"
"我朋友,丁未。"季骁站起来。
丁未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都没敢看季骁他老爸:"叔叔好。"
"哎,好好好,你好。"老爸点点头,又把询问地目光投向老妈。
"做饭去吧你,"沈瑜拿着杯子,用胳膊碰了碰老爸,"我们先聊着。"
"没事没事,蒸上了不用守着了,"老爸笑笑,走了过来,在老妈身边坐下了,还有些茫然,"我以为季骁带女朋友回来呢。"
"带男朋友也一样,"沈瑜把茶放在丁未面前,挨着他坐下,"没什么奇怪的。"
"啊?"老爸愣了。
"啊什么啊,"老妈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你们老季家要绝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老爸老妈的态度还不明朗,咳咳。
先说一下,看到刘总的围脖上说,明天早上JJ要做什么技术调整,会有网站波动,这个波动的意思大概是要抽,反正说是傍晚完成,如果完成不了,就要推后,更文时间是八点,推一下就正好是这个时间了,所以,你们懂的。
明天我会尽量更,如果更不了,我会在围脖通知的。
57、斩好了 ...
话题在老季家要绝后这里出现了停顿,现在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老爸老妈坐在茶几对面的沙发上,这边是季骁丁未和沈瑜。
目前局势是二比三,季骁觉得他们这边占绝对优势,不光是人数占多,还因为老爸听老妈的,老妈的天是沈瑜,而沈瑜正坐在丁未身边,给他拆凤梨酥。
"绝后?"老爸扭头往厨房看了一眼,似乎还没有从清蒸鱼里脱离出来。
"这个孩子,叫丁未,"老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老爸被掐得嘴角抽了一下,老妈斜眼看他,"这是你儿子带回来的,他的……男朋友。"
最后男朋友三个字总算是把老爸震醒了,目光终于扫到了季骁脸上:"你找了个男朋友?"
"啊,"季骁觉得自己后背哗哗冒冷汗,"是,不过绝后什么的扯不上关系吧……"
老爸瞪着他不知道想什么,半天没说话,最后小声冲老妈嘀咕了一句:"我以前就说,儿子不能完全放养……"
"儿子就得放养,养得越贱越好,这才懂事,你知道什么!"老妈很不屑地撇撇嘴。
"那也不是像你那样跟养小狗小鸡似的,什么都不管。"
"过程没所谓,关键是看结果,我儿子不好么,现在谁不说我家季骁懂事,这就是成果。"
"可是你看……"
"儿子穷养,女儿富养,这都不懂。"
老爸老妈虽然一直在争论,但话题的方向不受控制地跑偏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地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狂奔而去。
丁未偷偷地握了一下季骁的手,低着头小声地问:"他们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没事,总这样,"季骁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抬起头打断了父母的争论,"那什么,你们跑题了。"
"你跑题了!"老妈愣了一下,拍了老爸的背一巴掌。
"明明你先跑的……好吧我跑题了,"老爸清了清嗓子,看着季骁,"刚才说到哪里了?"
"绝后。"老妈接过话头。
"能不说这个词么。"季骁叹了口气,这词儿让他压力巨大。
"是不怎么好听,不过也是事实。"老妈也叹气。
季骁求助地往沈瑜那边看了一眼,沈瑜笑了笑,把凤梨酥递到丁未手上,然后慢悠悠地开了口:"话不能这么说,什么就绝后了啊。"
"嗯?"老爸看着沈瑜。
"我是不是你俩生的啊?"沈瑜看着父母。
"这不废话么。"老爸回答。
"我身上是不是你俩那不怎么样的DNA啊?"
"我俩最好的DNA都让你挑去了,还不满意呢,"老妈白了她一眼,"你弟都没捞着什么好处。"
"我觉得季骁挺好的,他也挑得不错。"丁未轻声说,对于季妈妈的话不赞同,季骁多好啊,长得帅,身材好,脾气也好。
"啊,"老妈愣了一下,"还知道帮腔呢。"
季骁刚想说话,被沈瑜打断了:"你俩别跑题行不行!我身上流的血是你俩的吧?"
"是啊。"老爸点头。
"这不结了,怎么就绝后了,我不是你家的后么,我的后不是老季家的后么,凭什么就儿子才是后啊,丫头就不是后了?"沈瑜的话跟开了机关枪似的一连串甩出来。
"啊……是啊……"老爸被她说得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老妈推了一他一把,"沈瑜的孩子又不姓季。"
"是啊,你孩子还不知道姓什么呢。"老爸转头又看了一眼厨房,蒸着的鱼已经飘出了香味。
"这好说啊,姓季不就得了,多大点事儿啊。"沈瑜拆了一包瓜子开始嗑。
季骁看了她一眼,这话说得轻描淡写的,让他瞬间想到了林梓,要是他俩成了,林梓的儿子就得姓季……他们家三口人,仨姓。
那林梓他爹会不会说,老林家绝后了?
林梓,对不住了。
话题再次停顿,老爸老妈似乎对于沈瑜的论断没有什么反驳的理由。
"其实,咱们今天要讨论的不是老季家这个后的问题,"沈瑜嗑瓜子速度一流,一边说话还能一边嗑得风声水起的,面前已经堆了一小堆瓜子壳,"其实什么也不用讨论,就我弟,找了个男人,你们同意,还是不同意,这就完了,我先说,我同意,自己家人,没病没灾的,就图个开心,他开心就行。"
季骁看着沈瑜,这个从小就背地里欺负他,抢他玩具,抢他零食,干了坏都推到他身上姐姐让他第一次感觉到难以形容的感动。
有姐姐就是好!
"姐,"季骁低声说,"谢……"
"谢屁,没完呢。"沈瑜打断他,看着父母,等着他们的回应。
"我去看看鱼。"老爸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厨房去。
"我也去看看鱼。"老妈也跳了起来,跟在后面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开小会呢,"沈瑜笑笑,把手里嗑好的一小撮瓜子仁儿放在丁未手心里,"吃瓜子,我跟你说,季骁都没这待遇。"
"那是,哪回不是我嗑好了给你,自己一粒儿都落不着。"季骁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向后靠在了沙发上,老爸老妈离开的这短暂的时间让他总算是找到了个放松的机会。
"我的背好酸。"丁未低头吃瓜子,小声说了一句。
"怎么了?"季骁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沈瑜乐了,笑着拍了拍丁未的肩:"绷的吧,快让你男朋友给你揉揉。"
"脖子也酸。"丁未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他紧张得不敢抬头,一直低着头。
季骁在丁未脖子和背上轻轻揉捏着,让从来不屑跟人类打交道的丁未坐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遭罪,他轻声说:"你什么也不用管,坐着就行,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这一点季骁能肯定,无论父母的态度是怎么样的,他们的习惯让他们不会对丁未怎么样,怎么说丁未都是客人。
"先吃饭吧,"老爸从厨房里端着菜走了出来,"是叫丁未吧,来,先吃饭。"
丁未坐在餐桌旁,还是很紧张,左手一直在桌子下面掐着季骁的右手,一直到季骁要伸手拿筷子了他才不得不松开,心里特别希望季骁要是左撇子该多好。
"菜都是季骁爸爸做的,尝尝吧,不知道合不合口味。"季妈妈冲丁未笑笑。
"合。"丁未点头,看了一眼清蒸鱼,很香。
"还没吃呢就合啊。"老妈笑了。
"闻到了。"丁未老实地回答。
"季骁盛汤。"沈瑜把碗递给季骁。
家里一块吃饭的时候,盛汤盛饭什么的,打起小就是季骁的活,顺序是沈瑜,老妈,老爸,自己,现在自己要再往后移一下,前面还得有丁未。
"先给人家孩子盛。"季骁伸手拿老妈的碗时,老妈挡了他一下。
"不着急,先给阿姨盛。"丁未拿着碗往后退了退。
季骁发现丁未好像不是完全不懂礼仪,他现在强烈怀疑之前他对谁都冲了巴叽的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而已。
季骁家吃饭的习惯是不出声,但今天这规矩得打破,吃了几口,老妈先停下了,看着丁未:"丁未啊,你多大了?"
丁未明显地愣了一下,多大了?二百岁?说出来会吓死阿姨吧,可是他倒底多少岁他从来没想过,季骁看了他一眼:"十八。"
他赶紧顺着季骁的话点了点头:"十八。"
"看着挺小的,"老妈胳膊肘碰了碰老爸,"是吧?"
"嗯,"老爸应了一声,"丁未啊,你跟季骁的事,你家里知道吗?"
"家里?"丁未抬起头,"我一个人。"
"那你父母呢?"老爸有些吃惊。
"死了。"丁未垂下眼皮,死了很久了,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你就知道瞎打听。"老妈一听这话,斜了老爸一眼。
季爸爸觉得自己挺冤的,但没再说话。
"没事,很久了,我都记不清了。"丁未笑笑。
"你们的这个事,"老妈犹豫了一下,放下筷子,看着季骁,"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我们不能说就同意,有多开心什么的……"
"嗯。"季骁也放下筷子,在桌子下面握住了丁未的手,现在就跟等待审判一样,他的心跳得很快,就等着老妈一句话。
"不过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父母,从小对你也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不惹事能好好生活就行,"老妈话说得有些艰难,毕竟这事对于他们来说很突然,她得反复组织语言,"从小别人都觉得你姐比你有主意,其实妈知道,你俩一样,你当初要去灭火队,我们也没拦住不是么,反正吧,你决定的,你觉得好……就好吧。"
"主要是我跟你妈觉得吧,你做事一向还是比较靠谱的,这点比你姐强……"老爸帮着补充。
"能不扯上我么。"沈瑜很不满地插了一句。
"你记得你儿子姓季就行,"老爸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看着季骁和丁未,"反正呢,你俩要是谈恋爱,就认真谈,跟谁谈都得认真,如果是胡闹,那不管你是找个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家里都不能支持。"
"爸,这个你放心,感情这种事,我不会乱来,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季骁觉得自己大概是头一回这么严肃地跟老爸作保证。
"嗯,"老爸点点头,又看向丁未,"丁未啊,你年纪还小,感情上你可能体会不多,叔叔不管你能跟他在一块多长时间,但也希望你是认真对待的。"
丁未看着季爸爸,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但这种时候也不能等着季骁帮他说话,他憋了很久才点了点头:"他不理我了,我才会不理他。"
季骁一直很紧张地怕丁未会说错话,现在听到他这句话,虽然说得有点傻,但没什么错,这才算松了口气,捏了捏丁未的手。
俩人的手心里都全是汗。
"别说了,吃饭吃饭,"季妈妈笑了笑,看了看丁未面前的一小堆鱼刺,"丁未爱吃鱼么?这个清蒸鱼是你叔叔的拿手菜,多吃点,他就靠这一个菜打天下呢。"
"就爱吃鱼。"丁未有些不好意思,他虽然很紧张,但还是没有耽误吃鱼。
"那会我让你炸的小鱼干,都是给丁未的。"沈瑜喝着汤,她就吃青菜喝点汤就算一顿了。
"这样啊,"老妈看看季骁,"我就说你姐平时也不爱吃鱼,还是油炸的,下回想吃了就跟我说,给你们炸就行,也不费事。"
"谢谢阿姨。"丁未及时地说了一句。
季妈妈看看垂着眼皮的丁未,觉得这孩子挺乖巧,从一开始他进门就挺招人喜欢,加上听说了丁未没有父母,她心里又多了几分说不上来的滋味。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做父母的只要孩子过得开心,也没那么多可说的。
本来想在家里多呆一会,但季骁怕丁未一直这么紧张太遭罪,吃完饭呆了没多久就拉着丁未出了门,老妈还塞给丁未很大一袋鱼柳,说是邻居出国带回来的,让丁未带回去吃。
出门之后,丁未一直抱着那袋鱼柳,也不说话,季骁也没出声,他还没缓过劲来,之前俩人都太紧张,这会出了门还是全身绷紧的状态。
"带你兜会儿吧,还早,"季骁跨上摩托车,腿撑着地看丁未,丁未抱着鱼柳的样子很可爱,让他想起丁小爪抱着尾巴玩的样子,他在丁未下巴上捏了捏,"想去哪?"
"河边吧。"丁未跨到后座,伸手搂住季骁的腰,脸贴到他后背上,听着季骁的心跳。
"成。"季骁发动车子。
"他俩看起来感情很好啊……"季妈妈蹲在阳台边上,从栏杆缝里往下看。
"你丢不丢人啊,还偷看,"季爸爸站在她身后,"不是说了随便季骁了吗。"
"随便他也得看看啊,是个姑娘我也得这么看一会,你管我呢,洗碗去。"季妈妈回手推了丈夫一把。
"你说季骁怎么就喜欢男人呢?"季爸爸有些想不通地转身往屋里走。
"问谁,还不是你的基因有问题。"
"瞎说吧你就,我基因要有问题也不能娶你了是不是……"
河边人很少,吃过晚饭出来散步的人这会都回家了。
季骁和丁未蹲在河滩上看着泛着月光的河水出神,丁未靠在他身上,往河里一颗颗扔石头:"我觉得你爸妈真好。"
"是么?"季骁笑笑,父母的态度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之前都做好了挨鞋跟的准备,还想过让沈瑜提前把她那些金属跟的鞋都收起来。
"嗯,一家子人在一起的感觉真好。"
"你不记得你父母了吗?"
"记不清了,就记得我妈给我舔毛,很舒服,别的都不记得了,太久了。"
"我给你舔,"季骁笑了笑,搂着丁未亲了一下,在他唇上舔了舔。
"季骁。"丁未勾住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
"嗯?"
"我们在这里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会有期待,我尽量吧,你们也看到了,文下的小黄牌子,42是更完就被锁了,41章其实只有个前戏而已,过这么久居然还被发现了,咳咳。
总之明天我尽力,你们别养着就行,实在被锁了,就还是去博客看吧,博客不是微博,我都说多少遍了,唉,讨厌你们这些不看作者有话说的熊孩子。
58、季骁的愿望 ...
今天的月亮不错,初夏的河边吹着微风,晒着这样的月亮看着河水静静流淌,对于刚刚经历了面对父母这样的事的人来说,是很美妙的事。
季骁对玉皇大帝发誓,他带丁未到河边来,只是为了缓解一下之前紧张的心情,别的事完全没有想过,绝对没有想过。
所以当丁未嘴角带着笑说出"我们在这里做吧"这样的话来的时候,他被吓了一大跳。
这里是哪里,这里虽说是河滩,但也不是荒郊野地的河滩,如果不是他们来得晚一些,河岸上还会时不时有一两个散步的人经过,在这里做?开什么玩笑。
"别闹,"季骁把丁未的胳膊拽开,往四周看了看,"一会有人看到了怎么办。"
"哪里有人?"丁未眯缝了一下眼。
"谁知道呢,吃撑了散步的人又不是没有。"季骁趁着说话这会功夫想站起来。
丁未没等他直起身,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裤腰,用力往下一拽,他直接给拉得坐回了石头上:"就算有散步的人也都在河堤上,谁会到河滩上来,走路都走不稳。"
"咱俩不就到河滩上来了么,"季骁拉着裤腰,丁未没松手,他也不敢松手,他怕一会丁未再把裤子给他拽掉了,虽说有皮带,但扛不住丁未手劲儿大,"我求你了猫小爷,您能不这样么,想做回去做呗。"
"等不到回去了,"丁未指了指自己,"你摸。"
"啊……"季骁觉得碰上丁未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自己非折寿不可,他伸手往丁未下面摸了一下,有些无奈,"你怎么一碰就着?"
丁未轻轻哼了一声,推了他一把,身体就压了过来,在他耳边喘息着小声说:"就在这里吧。"
季骁胳膊肘撑在石头上硌得慌,身上丁未紧紧贴着他不肯动,他被压得直接躺到了石滩上,在丁未的手伸到他裤子里胡乱摸的时候,他往四下看了看,指着河堤下一块凹进去隐在阴影里的石壁:"等等等等,先别摸,去那总行了吧……"
"嗯?"丁未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总算是松了手,"好吧。"
季骁赶紧起来提了提裤子,觉得自己跟被劫持了似的,还没迈步子呢,丁未靠到了他身上:"你抱我过去吧。"
"……为什么,脚疼?"季骁搂住他的腰,丁未看着瘦,但一点也不轻,抱过去不是件轻松事。
"好玩。"丁未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胳膊挂在他脖子上。
"靠。"季骁很无奈地弯腰把丁未打横抱了起来,他扛过丁未,这么抱还是第一次。
丁未心满意足地把脑袋靠在他肩上,轻轻晃着腿:"季骁,你真乖。"
"信不信我把你直接扔地上,"季骁一边抱着丁未往那边走,一边还要注意脚下的石头,走得挺费劲,"你别晃腿,一会俩一块摔。"
"嗯。"丁未不再晃腿,但消停了没一秒钟,又凑到他脖子上开始一下下亲着。
丁未轻软的呼吸扑过来,伴随着湿润的唇和舌尖的轻触,季骁觉得自己双腿一阵发软,小腹燃起一束小火苗,他叹了口气,都已经没话可说了,说什么都没法让丁未老实下来。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丁未在他耳边低声说,"还喜欢听你喘气的声音,做的时候那种……"
季骁有时候怀疑丁未是不是真的对这些事什么也不懂,要说真懂吧,又不像,可说真不懂吧,偏偏每次都能正正戳中他,撩得人一把火狂烧。
他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到了地方把丁未一扔,没等丁未站稳,他过去就把丁未推到了墙上靠着,狠狠地吻了过去。
丁未被季骁这个吻吓了一跳,季骁一向很温柔,这个吻却几乎让他窒息。
季骁的舌尖霸道地从他齿间探进去,狠狠的吸吮翻搅,他的呼吸一下被打乱了,急促而凌乱,愣了一下才迎上去跟季骁纠缠在一起。
喜欢这样的季骁,霸道的索取的季骁,他被季骁这样的反应弄得很兴奋,手伸到季骁T恤里,在他背上用力抚摸着,季骁背上绷紧的肌肉线条让他狂乱。
"脱了。"丁未拽着季骁的衣服,他喜欢贴着季骁的皮肤。
季骁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一只手一拽,T恤被他甩到了一边的石头上,丁未觉得季骁脱衣服的样子很帅,月光在季骁的身体上轻轻跳跃,很迷人,他拉着自己的衣服想要脱掉。
季骁没等他抬手,拽着他的领口向上一提,衣服就被扔到了一边。
丁未身上发烫,季骁把他搂进怀里的时候,这样的温度让他沉醉。他的手在丁未身上轻抚,能感觉到丁未的身体在他掌心里一点点绷紧。
他的手伸进了丁未的裤子里,一下下揉捏着,丁未向后仰了一下,靠在了墙上,咬着嘴唇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季骁手指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他颤栗,想要。
他摸到季骁的皮带上,手指有些发抖,半天也解不开皮带,他没有耐性去研究怎么回事,手指使了点劲,直接把皮带弄断了,手伸进去握住了季骁。
"靠,"季骁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丁未细腻的肌肤质感让他身上一阵燥热,他把丁未的裤子往下拉了拉,"转过去。"
"嗯?"丁未有些迷糊地看了他一眼。
季骁没再说话,扳着他的肩把他转了过去,在他肩上吻了一下:"要是觉得疼就是你自找的了。"
丁未一手撑着墙,一手扶着季骁搂在他腰上的胳膊,感觉到了季骁顶在他身后的一片灼热,他微微弯了一下腰:"会疼吗?"
"不知道。"季骁扶着他的腰慢慢顶了进去。
"啊!"丁未皱着眉很短促地低叫了一声,因为没有润滑,季骁的进入让他觉得一阵生涩的疼痛。
"疼吧?"季骁停下,伸手抬了一下他的腿,又试着轻轻往前顶了一下。
疼,丁未手指抠着墙上的石头,有点疼,但他没有出声,是自己要在这里做的,现在要是停下不是很傻么。
重要的是,他想要,疼也压不过心里那种沸腾的欲|望。
"不疼。"他轻声说,反手在季骁腰上勾了一下,示意他继续。
不疼才怪,季骁握住他的胳膊,不过这时候真要他停下来,他估计自己做不到,于是只能放缓动作,慢慢地顶进去。
丁未的呼吸很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别的原因,但这声音听在季骁耳里却着实是一种挑逗,他搂住丁未的腰,往里使了点劲,完全进入了丁未的身体。
丁未低低地哼了一声,撑着墙的手有些发软,疼,但那种被侵占的奇异快感却让他心里的火越烧越旺,他开始强烈渴望季骁的摩擦和深入。
季骁轻轻地动了一下,手绕到他身下握住,感到丁未的身体颤了一下。
四周很安静,只有河水在身后发出轻轻的水声,这样陌生而刺激的环境让人高度紧张又莫名其妙地兴奋。
丁未在他的轻轻冲击下咬着嘴唇发出低微地呻吟,撩拨着他最敏感的那条神经,他呼吸节奏被完全打乱,扶着丁未的腰,力量渐渐加重。
丁未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传来,随着他的动作,呻吟声也渐渐提高,季骁伸手捂住丁未的嘴:"小声点宝贝儿。"
"唔……"丁未在他手指上轻轻咬了一口,季骁手指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很迷人,他的呻吟无法控制地从齿间滑出。
他也不想出声,毕竟这不是在家里,可季骁在他身体里的冲撞像是直抵心脏,强烈的快感让他意识一片模糊,呻吟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范围。
季骁的呼吸在耳边响起,粗重而混乱,他抱紧了丁未,加快了动作,每一次都是狠狠地侵入,手指也不断地刺激着丁未的身体。
"嗯……"丁未突然猛地掐住了他的胳膊,指尖几乎没入他的皮肤,身体绷得很紧,轻轻颤抖。
季骁随着丁未身体的收缩做着最后的冲刺,欲|望喷射而出的瞬间他伸手撑了一墙才没搂着丁未一同倒在地上。
丁未靠在他怀里一个劲喘,眼睛闭着,睫毛上下颤动着。
"穿衣服,"季骁搂着他,这小子完全不使劲,全身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听话。"
"不。"丁未顺着他的身体向下滑,蹲到了地上,最后干脆往石滩上一躺,闭着眼不动了。
"我服了你了,"季骁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裤子,拿过T恤套上,又把丁未拽起来帮他穿衣服,"非得在这干坏事,现在又懒得动。"
"你在外面跟在宿舍不一样。"丁未轻轻笑了一下,嘴角勾出一个笑容。
"有什么不一样的,"季骁把丁未的衣服整理好,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皮带,抽出来扔到一边,还好今天穿的是牛仔裤,没了皮带裤子也不至于掉下去,"快起来。"
"很野蛮。"丁未慢吞吞地站起来,还是笑。
"你逼出来的,"季骁拽着丁未往河堤上走,丁未依旧是不使劲,就靠他拽着,"你好好走,我腿现在没劲。"
"背我上去吧。"丁未从身后扳着季骁的肩往上蹦。
"靠,"季骁被他这一蹦压得差点扑到在台阶上,赶紧用手撑了一下地,"慢点。"
丁未伏在季骁背上,枕着他的肩,希望时间就这样停下来不要再向前了,他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这么真切地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为什么现在才碰到季骁,为什么季骁只是一个普通人……
"季骁。"他在季骁背上轻轻叫了一声。
"嗯。"
"我害怕。"
"怕什么?"季骁捏了捏他的腿。
"我害怕自己长出九条尾巴,然后就看不见你了。"
"现在不用操心这个,"季骁笑了笑,"你折腾二百年了也没长出来呢,怕什么,等你长出九条尾巴的时候,我都死没影儿了。"
"那你死了我怎么办呢?"丁未有点想哭,自从认识季骁学会哭了之后,他总是时不时就想哭,这种感觉真讨厌,他搂紧季骁,脸贴在他背上。
"你跟我一块死。"季骁想也没想就接了一句,他承认自己的回答很自私,但他想不出别的回答,他也不想骗丁未,这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可是我怎么才死得掉呢?"丁未对于季骁的话并没有别的反应,在他看来,季骁的这句话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不合理的是自己不是想死就能死得了。
季骁没说话,突然想起了大叔说的那个小姑娘,那个以前的主人,他细细地品味着小姑娘对大叔许下的那个愿望。
真聪明。
季骁咬了咬嘴唇,这个愿望真聪明。
他的脑子里反复转着大叔的话,没有见过别的九尾猫。
九尾猫存在了这么久,九条尾巴的猫一定有,而且不会少到大叔除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别的。
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
这个过程和结果,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过程会影响结果?
长出九尾的条件是什么?
随心是什么?
"这个你不用操心,"季骁笑了笑,觉得自己也不是太笨,"你长出了八条尾巴让我看看你。"
"嗯,有愿望吗?"丁未蹭蹭他。
"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重点是前面,后面那些思考不要费神,我在绕你们而已。
但是我为什么要绕你们呢,因为我把自己绕进去了……
明天休息,周五见。
预告一下四月要开的新文,兄弟文,嗯。
非人兽,不奇幻,普通现代文。
59、尾巴长大吧 ...
丁小爪又开始认真地修尾巴,为了季骁。
季骁的愿望是什么,他没有问,他并不在意,只要能做到,他就会为季骁实现愿望。
它蹲在窗台上,消防队操场上的小银花已经消失,这里已经没有了特别的灵气,但它还是呆在这里,这里能给这跟别的地方不同的安心感觉。
因为季骁就在它身后发呆。
它撑开尾巴数了数,第八条尾巴像一个小小的绒球,在尾巴根的地方露出一个头,比之前又长了一些,它很满意,只要冒了头,离长成一条漂亮的大尾巴就不远了,如果有合适的契机,一下窜成大尾巴也是有可能的。
比如上次去找陆宽的时候,它的尾巴就是猛地窜了出来,虽然后来被自己咬掉了……
不过每次出现这种情况的契机究竟是什么,它并不清楚,上次是看到季骁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它很难过,觉得季骁生气了,再也不会理它了,因为它骂了他是白痴。
是因为自己太喜欢季骁吗?所以尾巴一下长大了。
还是因为自己骂了季骁?
它转过身看着季骁,季骁正在玩游戏,不过似乎很无聊,他只是手撑着桌子,拿着鼠标东点点西点点,完全没有目标的样子。
白痴!
它在心里默默骂了一次。
白痴!白痴!
愚蠢的人类!
然后它又抱着尾巴看了看,没有长出来……
好傻,自己明明每天都在骂季骁,也没有每天都长啊,不是因骂了白痴才会长出尾巴的。
是因为喜欢吧,舍不得季骁的那种感觉。
"想什么呢?"季骁抬眼看着窗台上正盯着自己愣神的丁小爪,"我是不是越来越帅了?"
帅个屁!它转过身继续脸冲着窗外,闭上了眼睛,开始吧,不管是什么原因。
尾巴长大吧!
季骁笑了笑没再说话,目光回到屏幕上。他开着的不是自己的号,开的是糖泡泡的号,还开了他的几个小号,都跟随在大号身后。
他不知道开了号要做什么,他用自己号打了材料,给糖泡泡的号做了最新出的弓,很大,背在糖泡泡身上高出了一大截。
"累死你。"季骁点着鼠标,带着几个号在城里转悠。
时不时会有糖泡泡的好友发过来消息,称呼糖泡泡都是小骚货小贱人什么的,或者说小贱人,我是骚货,好久没看你上线啊……
这看得季骁很无语,这小子平时到底是怎么跟人交流的?这些朋友说话都跟他一个德性。
被问到为什么最近不怎么上线的时候,季骁一律回过去是工作忙,游戏要放一放,等忙完了再回来玩。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复,其实直接说不是本人,糖泡泡以后不玩游戏了什么的也行,但总觉得那样似乎是在说泡泡回不来了,心里很不舒服。
陈修宇一定会回来的,至少心里要有这样的希望才会安心一些。
陆宽不是第一次到这里,但每次来都是一个人,只有这次是跟大叔一块来。
这是远离城市的一个小村子,人很少,只有二三十户,都是朴实的农民,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不是很了解,连一百块的纸币都没见过。
陆宽曾经在这里买过鸡蛋,卖鸡蛋的老头坚持不收他的一百块,只收十块的,陆宽当时身上的十块钱不够数,他宁可把多出的蛋送给陆宽,也不收那张一百的,理由是没有见过,怕是假钱。
沉睡着的那些驭猫人,藏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特别还是藏在地下。
"我每次来这里都觉得自己像个盗墓的。"陆宽跟着大叔顺着台阶往下走。
"这里以前本来就是个墓,"大叔笑了笑,"不过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盗空了,是不是你干的。"
"我倒是想,"陆宽也笑,笑了一会又说了一句,"我累了,你差不多该再找个人替我了吧。"
"为什么,过几天还要带只猫过来让你照顾呢,"大叔回过头看着他,陆宽这种稳当可靠又没有什么好奇的心的猫客不是太好找,"起码要等丁未修成了吧。"
陆宽愣了一下:"我活不了那么久吧,你当我是你呢,我是真累了,成天屁事那么多,我都没功夫处理店里的事,有多少钱也不够往里填的啊,破产了你养我么。"
"养你也不难。"大叔挥挥手。
"算了,"陆宽想想大叔的日子,成天也见不着人,住在乡下,时不时以流浪汉的形象出现,"指望你还不如回去蹭我妈的呢。"
"陆宽啊,再等等吧,"大叔没再坚持让陆宽继续猫客的生活,这事做着的确累人,"丁未差不多了。"
"是么,"陆宽挑挑眉,"因为遇见季骁?"
"也许吧,体会过感情的人才算圆满。"
"说得真好听,"陆宽鼓掌,"自古以为有哪只猫修尾巴最终只是为了体会感情的滋味,还不都是为了最后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飞升。"
"所以啊……"大叔慢慢地说了一句,却并没有说完。
陆宽看了看楼梯尽头的大门:"所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飞升的九尾猫。"
"你真的很聪明,陆宽,退出可惜了。"大叔看了他一眼。
"别拍,我只是见猫见多了,"陆宽推开了那扇门,"我做咖啡馆老板最不可惜。"
这间屋子不大,收拾得很干净,纤尘不染,光源和通风都很好,陆宽一直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做到的。
屋里有几张床,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集体宿舍,只是床上躺着的人都不是起床铃响了就能起来的。
"空了一张。"陆宽轻轻叹了一口气。
"嗯,到时间了。"大叔走过去在空着那张床上轻轻摸了一下,上回他来的时候这张床上还有人,现在这个人消失了,连空气中都不再有他的气息。
陆宽站在一张床边静静地看着上面躺着的人,七年,陆浩宇已经在这里躺了七年零一百二十四天,陆宽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法律上陆浩宇死亡的时间。
最终他也会因为时间到了终点而像那个人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一开始陆宽满怀着希望,他觉得他哥跟别人不同,一定会醒过来,但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他已经能平静地面对哥哥终有一天会消失得没有踪迹的事实。
特别的驭猫人不是没有,只不过不是陆浩宇。
这间屋子的最里面,还有一扇小门,大叔掏出钥匙打开了门,门里传出一串细细的铃声,陆宽对这个铃声很熟悉,而且他第一次听到陈修宇的铃声的时候,就知道他跟别人不同。
陈修宇就是那个特别的驭猫人,能把整个身体化为铃声的驭猫人。
"有变化吗?"陆宽看着同样静静躺着如同深度睡眠的陈修宇。
"没有,"大叔在陈修宇手上轻轻捏了一下,"但是你知道的,只有他的铃还在响。"
"嗯。"陆宽拍拍大叔,转身走了出去。
陈修宇必须醒过来,他身上有太多人的期待。
过去的日子里有多少驭猫人最后的结局都是沉默地消失,有多少人因为他们痛苦和不甘,陈修宇就是这些人的希望,哪怕只有一个可以醒过来,都是一件让人振奋的事。
警铃声响起的时候,丁小爪正鼻尖顶在玻璃上闭着眼入定,警铃把它吓得炸着毛蹦了起来,窗台宽度有限,它蹦起来之后直接踩空摔到了地上,站起来了毛都还炸着没下去。
这个警铃太吓人了!
季骁对着屏幕发呆发得都快睡着了,这会却也是一跃而起,是火警,这比任何情况都紧急,他指了一下还在地上愣着的丁小爪:"火警,你呆着。"
他随手抓了件衣服套到身上就往外跑,刚一开门就觉得裤子像是被拽了一下。
回头一看,发现丁小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他裤子上,牙咬着他裤腿,两个前爪紧紧地抓着他。
"你不能去,很危险。"季骁捏着它的脖子想把它拎下来,但丁小爪死死咬着他的裤子不放,他只得松了手,就这么屁股后边挂着一只猫跑了出去。
他顾不上别的,林梓已经顺着滑杆下去了。
"你是想我挨罚对吧,祖宗。"季骁也冲过去抓着滑杆往下滑,丁小爪因为还咬着他裤子,没有办法出声,只是喉咙里发出一串呼噜噜的低鸣。
但当季骁滑到底的时候,再回头发现丁小爪已经不在他裤子上了。他一边穿防护服一边扫了一眼四周,没有看到丁小爪的影子。
"走走走走走,速度拿出来!"伍志军喊了一嗓子。
消防车鸣着笛冲出了车库,窜了出去,季骁他们组是第一辆,林梓把车开得飞快。
它现在已经有经验了,知道怎么样抱着消防车后面的铁杠可以不被颠下车去,只是尾巴还是必须摆来摆去地保持平衡。
它对于刚才挂在季骁裤子上被他嫌弃了的事有些愤愤不平,白痴,我才不会影响你!
就是因为知道危险才会跟着你!
这么笨!
"怎么又是仓库。"张新文坐在车上说了一句。
"这段时间第二次了吧,"林梓回答,"也不知道是个放什么的仓库。"
又是仓库!季骁之前因为丁小爪分了点心,没留神听警报里的失火地点,现在一听到仓库俩字他就心里一沉,低头整理了一下脚上的鞋。
他们赶到现场的时候有不少住在附近的居民正在远远地围着看,这会儿正是吃完了饭闲得没事干的时间,围观的人不少。
"疏散群众!"伍志军下车就喊,"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都不怕死!"
季骁和林梓找到了消防栓,正在拉水枪的时候听到伍志军又说了一句:"放棉花的仓库?"
"我操。"林梓骂了一句,棉花太容易着,火势不好控制。
几条水柱从消防枪里喷了出去,顿时腾起不少水雾。
火烧得很大,加上这会有风,火舌在水柱喷不到的地方继续窜起。
"二组进去搜人,"伍志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有人在里面!"
季骁转过头,看到伍志军身边站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儿,一脸惨白,全身都在发抖,他看着这孩子大声问:"还几个在里面?"
"两个,是我的同学……"男生嘴唇哆嗦得厉害,带着哭腔,说话声音都走调了,"他们可能被压在里面了……"
压在里面了!
季骁觉得眼前的景物猛地晃了一下,崔远航的脸在脑子里一晃而过,难以形容的痛苦一下涌了上来,他心里一阵猛抽,呼吸都有些停顿。
"走。"林梓拍了他肩一下,往仓库大门跑了过去。
季骁定了定神,整理好防具,也跟着跑过去,看着不断有浓烟升起的仓库,他始终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这个仓库很大,堆的都是棉花,有半个仓库都是。
他们根据那个男生提供的大致方位开始搜索。满眼都是火光和黑烟,一袋袋的棉花因为都是压实了装的,非常沉。
"看不清,"季骁边说边冲林梓打手势,"我往里面去。"
"注意安全。"林梓看了他一眼。
已经倒塌的棉花袋子很多,季骁没有办法判断哪些是火烧塌的,哪些是人碰塌的,但那孩子说他的同学被压的地方是靠近里面墙壁的位置,他要先到达那里。
要穿过着了火的一片袋子。
火烤得他隔着厚厚的防护服都觉得烫得厉害,行动也很不方便。
"有人吗!能说话的回话!"季骁终于到了墙边,摘下面罩喊了一声,这里也同样都烧着了,浓烟里一片狼藉,他没有办法靠得更近,全是火。
墙边还有不少棉花袋子,火已经烧上了仓库的天棚,顶上的板子和旁边的棉花袋子随着火势不断地倒塌下来,季骁心里很急,就这种情况,就算里面还有人活着,要救出来也要冒险了。
"有……人……"火里突然传出了微弱地回应。
"什么情况,"季骁一听,顾不上火已经烧到身边,直接就冲了进去,一个带着火的袋子落到他脚边,他弯着腰踩着脚下着火的袋子继续往前,"有没有受伤,能动吗!"
"腿疼,"那人回答,一连串咳嗽声之后他带着惊慌的声音微弱地传来,"烧……到我了……"
"林梓!"季骁往林梓的方向喊了一声。
"你不要冲!"林梓已经朝这边冲了过来,但脚下带着火的杂物让他有些磕磕绊绊。
火里那人的声音变得有些痛苦:"救救我。"
季骁把面罩戴好,一弯腰扑进了火里。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下周应该要完结了,然后会开始放番外。
关于定制,封面和插图画手都正在做图,番外放完的时候定制就会开始预订,那什么,定制里会有一个肉番,算是买定制的孩子的福利吧。
60、第八条尾巴 ...
火的温度让季骁觉得自己身都开始往外冒油了,他咬着牙掀开了几个着火的棉花袋子,看到了被压在下面的男生,他的脚被卡在一个铁架子下面动不了,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火星子。
季骁弄灭了他身上的火,想了想,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防护服裹到了这个男生身上。
身后林梓也扑了过来,看到他只穿着T恤,狠狠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但也没再多说别的,直接过去把铁架子抬了起来,季骁把人拖了出来。
男生根本站不起来,季骁把他架到了林梓背上,冲那男生吼:"还有一个你同学,在哪?"
"里面一些。"男生指了指更靠近墙边的位置。
季骁没说话,扭头就往里去。
"季骁!"林梓急了,"换个有防护服的去!"
"来不及,你背他出去!"季骁回了一句,胳膊上感觉到了灼人的热浪。
"我操!"林梓身上背着人,也不敢多耽误,一低头弯着腰冲向仓库门口。
季骁觉得自己并不怕火,但每次面对火场,他都有一种痛苦的感觉,每救出一个人,每扑灭一次火灾,这种痛苦才会暂时减轻。
他知道是为什么,崔远航消失在火海里的身影,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遗忘的痛。
虽然他很清楚,他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也不能让崔远航再回来,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无法面对这段过往。
只有拼上命去救人的时候,才会有短暂的安宁。
这是对自己的救赎么?他不知道。
兄弟,跑啊!
崔远航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像一个魔咒。
身上很疼,衣服沾了火星,贴到肉上一阵阵灼烧着。
他找到了另一个男生,被压在重重的袋子下面,已经失去了意识。
崔远航当年是怎么样的,也是这样吗?最后失去意识,消失在火海里。
对不起,远航,对不起,我来晚了。
季骁狠狠地推开压在那男生身上的袋子,火舌从浓烟里探了过来,他闻到了自己身上被火灼伤时的焦味。
很疼。
可是这次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里,死也会把你带出去再死。
男生是个大个头,因为已经没有意识,所以在季骁想要搬动他的时候完全无法配合,显得格外沉。季骁跪在地上,想要把人扛起来,但四周都是不断窜起的火苗,他活动不开,头发好像也被烧糊了,一股怪味。
他听到了林梓的声音,增援的战友进了仓库,但他不可能等他们穿过火势过来,这短短的时间里,这里的火就有可能把他和这个男生一同吞没。
必须马上出去,他咬牙忍着身上被火灼伤带来的巨大疼痛,把男生的胳膊架到了自己肩上,爬也得马上爬出去。
一个黑影冲进了火里,从他身后一把拉起了失去知觉的男生,季骁只觉得肩上一轻,抬头的时候只看到那男生已经被很快地拉出了这个被火包围了的棉花堆。
他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丁未,心里一松。
丁未再冲进火里的时候,季骁看到了丁未眼里带着愤怒的眼神,他知道丁未生气了,是因为自己太不要命。
丁未抓着他的胳膊用力一甩,他直接被扔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那个男生身边,没等他回过神爬起来,就被人架住了,是林梓他们到了。
"傻逼!"林梓把他扛起来,骂了一句。
"你就是个神经病!"林梓站在他床边,咬着一根烟骂得没有时间点,"你说你是不是神经病,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就等不了那一分钟了吗!我真想抽你!"
季骁身上都是伤,烧的,现在疼得不行,他坐在床上,沉默地听着林梓骂他。
"我们救人是要讲方法的,伍队不是一直说么,不是用一命换一命就是最好的办法,那是最后的办法!"林梓拿出火机点烟,点了几下火苗都被他自己喷出来的气吹灭了,他把火机砸到季骁床上,"何况你一命还不一定能换出一命来!你连防护服都没穿!我不管你以前有什么事让你非得这么发疯,我他妈一会就跟伍队打报告去,你他妈就根本不适合一线工作!"
季骁依旧沉默,他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林梓,他们有很多同事因为救人牺牲,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冲动了,原因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当时已经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
他看了一眼窗台,丁小爪屁股对着他盯着窗外,尾巴垂在身后轻轻地来回摆动着。
"别说了,"他叹了口气,拿过火机打着了伸到林梓面前,"我知道了。"
"你哪次不知道啊!老子说你说少了吗!"林梓凑过来想点烟,一出声又把火苗给吹灭了,他怒了,把烟往地上一扔,踩了两脚,"抽你娘个蛋,不抽了!你他妈自己想去吧!"
林梓怒气冲冲地甩上门出去了,季骁闭上眼睛,这大概是他最不要命的一次了吧,同样是仓库,同样是同学,同样是跑出来一人,里面还有人……
"疼么?"丁未的声音在窗边响起,听起来很平静。
"嗯。"季骁应了一声,林梓骂完走了,现在该到丁未了,丁未应该不会骂他,可能会直接揍他吧,他皱皱眉,那种手劲,估计能把他直接打到医院里去躺着。
他听着丁未脚步声靠了过来,接着感觉到丁未的手碰到了他的肩膀,他一下挺直了背,准备扛着丁未的第一拳或者第一巴掌。
但丁未只是在他肩上轻轻捏了捏,手轻轻滑向他的背。
这个动作很轻柔,有些奇怪的感觉,很舒服,丁未的掌心不同于平时暖暖的温度,现在他的手很凉,这种凉意穿过他皮肤在身体里漫延,身上的灼烧感减轻了很多。
季骁睁开眼睛,扭头看着丁未:"好受多了,你怎么弄的?"
"闭嘴,"丁未扫了他一眼,没有美瞳遮挡的瞳孔收缩成细细一条,"我还在生气,你不要说话,要不我让你疼死。"
"好吧。"季骁老实地低下头。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丁未的手才拿开了,坐到床边拆了那天季妈妈给他的鱼柳开始吃。他一直没舍得吃,虽然他很想吃,但这算是季妈妈给他的礼物,他想多留几天。
现在心情不太好,所以拆来吃吃。
"丁未,"季骁身上舒服了不少,转过身来面对丁未坐着,犹豫了一下,看丁未没有打断他说话的意思,这才接着把话说了出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想想又觉得太正式,上回在湖边说对不起就让丁未郁闷了很长时间,于是他又清了清嗓子:"丁未大人,你放我一马吧,别生气了。"
"你死了他也回不来了,"丁未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吃鱼柳,"他要能回来,你死了,他也会骂你的。"
季骁有些吃惊地看着丁未,他没想到丁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一直在旁边看你,"丁未把鱼柳撕成一小条一小条地放在手心里,再一条条放进嘴里,"我能感觉到你的感觉,今天救人,你觉得是在救崔远航吧。"
"……我不知道。"季骁有些迷茫。
他伸手想拿点鱼柳吃,但丁未很快地把袋子抱在自己胸前:"不给。"
"那我喝水吧。"季骁笑笑,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丁未一下下咬着鱼柳,"但是陈修宇说过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
"嗯?"
"他说,朋友要好好珍惜,"丁未拍拍胸口,"珍惜就是放在这里,不是去死,我是这么觉得的,如果苏癸的话,我就会这样,我不想他死了还伤心。"
苏癸正坐在阳台的阴影里看着楼下的风景,明明很暖和,他却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小声嘟囔一句:"不冷啊。"
他站起来回屋拿了件外套穿上,看着床头的铃铛,用指尖轻轻碰了一下,铃铛发出轻轻的响声,他的心里泛过一阵淡淡的暖意,真好,你一直陪着我。
我也在这里陪着你,不是么。
季骁觉得丁未以他无法觉察地速度悄悄地成长着,他撑着床,盯着丁未的脸,这张带着稚气和倔强的脸看着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但内心却有了很大的不同。
"丁未,"他轻轻在丁未脑门上亲了一下,"我发现你长大了。"
"可能吧,"丁未放了一条鱼柳到他嘴里,"狗狗乖。"
"靠,"季骁乐了,捏了捏他的下巴,"小屁孩儿说什么呢。"
"可是你没有长大啊,你被拴在好多年以前了。"
丁未这句正好戳到了季骁心里的某个地方。没错,他的确是一直被拴在崔远航离去的那个仓库里了,无数个深夜的恶梦里,崔远航的笑脸和那些熊熊燃烧着的大火都像个把他困在原地的牢笼。
"你现在是猫哲哲啊,说话越来越有哲理了。"季骁忍不住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乖狗狗,"丁未又捏了条鱼柳放到他嘴里,"其实有些事如果去认真想,是可以想明白的,我坐在那里看你找死的时候,想了很多。"
"……我没找死。"季骁对于丁未的用词有些无奈。
"找了。"丁未很肯定地看他。
"好吧,"季骁笑了笑,搂住丁未的肩,"以后我不找死了。"
吃晚饭的时候季骁本来不想去,身上都是伤,衣服不好穿,但林梓在他门外踢了一脚:"季大爷,吃饭去。"
他只好站起来,看了一眼丁未:"你要去吃吗?"
"不吃,鱼柳吃饱了。"丁未躺在床上,抱着枕头翻过来翻过去地,看起来很舒服。
"那我去吃点,要不一会林大爷肯定得给我带。"
"嗯。"丁未坐床上跳下来,躲到门后。
季骁打开门走了出去,林梓正敲着饭盒在走廊上等他,看到他出来,啧了一声:"好美的梅花鹿。"
"爱上我了吧,"季骁笑笑,"不骂我了?"
"饿了,骂不动了,"林梓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想把胳膊搭到季骁肩上,但季骁肩上也有伤,他只得收回手,"我跟你说真的,以后别这样,多大的人了,理智点行不行?"
"放心吧,不会了,真的。"季骁拍拍林梓。
吃饭的时候碰上了伍小慧在饭堂里转悠,伍志军还在办公室忙着,她拿过来给她爸打饭,林梓很感慨地看着跟小大人似的伍小慧:"养个这样的丫头虽然费神,不过也真挺懂事儿的。"
"你跟谁养去,想得真远。"季骁低头吃饭。
"那没准,我正努力把你变成我大舅子。"
"林大爷,"季骁想起了沈瑜关于孩子姓季的计划,"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沈瑜是很有主意的人……"
"想说什么直接说。"林梓一脸不在乎。
"你儿子姓季你觉得怎么样?能接受么?"季骁看着他。
"为什么?其实我到是想过,要真跟你姐能成,她有可能让孩子姓沈来着。"林梓挺平静,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反应。
"因为,"季骁清清嗓子,"因为我要不结婚,我家没姓季的人了。"
林梓看了他一眼,往嘴里放了颗花生米慢慢嚼着,半天才叹了口气:"季大爷,你害死我了,你记着你欠了我多大个人情,以后我会慢慢找补回来的。"
"我以为你要哭呢。"
"哭屁,我家又不是单传,"林梓想了想,"到时再打个商量,叫季林林就行了……"
"你起名儿这功力真是无人能比。"季骁差点把汤喷出来,算是服了林梓了。
季骁吃完饭回到宿舍,刚一进门,丁未就扑过来往他脖子上一挂:"告诉你件一件事儿。"
"疼疼疼疼疼疼……"季骁皱着眉一连串地喊,丁未的胳膊正好压在他肩膀的伤上,"什么美事儿让你激动成这样。"
丁未没说话,只是拉着季骁的手按到了自己屁股上。
"挺翘的。"季骁在他屁股上抓了一把。
"白痴!"丁未骂了一句,但并没有拍开他的手,只是盯着他的脸。
季骁看着他眼里兴奋的光芒,慢慢有些明白过来了,他小声问了一句:"尾巴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准备完结了,本来很盼着完结可以开新文,现在突然有些舍不得,咳咳。
周一见,孩子们。
61、丁大爪 ...
陆宽坐在办公桌前看报表,有点头晕脑涨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报表呆的地方,全是九尾猫和驭猫人在盘旋。
大叔安静地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他已经把一份新的九尾猫的资料放在了陆宽的桌子,但陆宽不看,眼睛一直盯着手上的那份财务报表。
"这是个小姑娘,比丁未好伺候多了,一般不会惹麻烦。"大叔点了根烟,喷出一口烟,在烟雾中看着陆宽。
陆宽跳起来推开了窗户,想了想又把排风扇打开了,然后沉默着坐回椅子上,继续看报表,或者说是假装继续看报表。
"这个孩子有点胆小,原来有养父母,不过出车祸死了,"大叔也不急,只管自己说自己的,"按说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她这样的背景,我有些不放心……"
"上月赔钱赔大发了。"陆宽打断他说了一句。
"她需要一个稳当可靠的人照顾一段时间,也就一两年吧,然后我会再安排别人。"
"流动资金再发俩月工资就要死光光了。"
"我认识的猫客里,只有你能做这事了,丁未这种臭脾气都能跟你在一起这么久……"
"要考虑辞退几个人。"
"所以你再缓缓吧,就这么定了,"大叔站起来走到陆宽办公桌前掐灭了烟,"陆宽,我就这么几个信得过的猫客。"
陆宽把手里的报表往桌上一扔,抬起头扫了大叔一眼,拿起了桌上那份资料:"你怎么还不消失,你和你那个主人的愿望都实现了,你应该消失才对的,每天上我这儿来折腾,烦死了。"
"我也奇怪呢。"大叔笑笑。
"再这样折腾下去,我连女朋友都没有时间交,"陆宽手指在纸上轻轻弹着,"我妈都急了。"
"让你妈再宽限两年。"
"说得轻松,我哥出事以后我妈就盯着我,我……"陆宽斜了大叔一眼,还想说话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季骁,你说我每天就折腾这些事,没完了。"
"陆宽,大叔在你那里么?丁未要找你们。"季骁没跟他客套。
"最近他天天泡在我这里混吃混喝,什么事?"
"丁未跟你说。"
"嗯。"
"我长出第八条尾巴了,"丁未的声音传了出来,听上去挺淡定,"就刚才。"
"恭喜。"陆宽笑笑,手指冲大叔勾勾,示意他过来听,丁未不会因为长出八尾就打电话来说,他都长过无数次八尾了。
大叔趴到桌上,凑到陆宽脑袋边上听着。
"季骁如果能看到,就会许愿了,"丁未吸吸鼻子,"我跟你们道个别。"
陆宽没有说话,他听到电话那边季骁说了一句,神经了你。
大叔咧嘴笑了笑也没出声。
"如果季骁说,你马上长出九条尾巴吧,"丁未顿了顿,"那我就要消失不见了。"
"你真不了解季骁。"大叔凑过去说了一句,他还记得季骁说过的话。
我会许个愿,让丁未在我死之前永远修不出第九条尾巴。
"我说如果,万一呢?"丁未很认真地回答。
"嗯,你继续说。"陆宽笑笑。
"谢谢陆宽照顾我这么久,其实我不讨厌你,"丁未想了想,"你只是嘴很欠。"
"我嘴欠?"陆宽看了看大叔,大叔马上点点头。
"欠,"丁未肯定地回答,"有时候很想打你,但是你对我挺好的,有事要帮忙的时候,总是会先想到你,谢谢你。"
"不客气。"陆宽有些意外,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丁未会这么诚恳地说出谢谢这个词。
"大叔,大叔,"丁未叫了两声,大叔刚往前凑了凑想说话,"把电话给大叔。"
陆宽把手机递给大叔。
"说吧。"大叔笑了笑,这孩子,没谱的事,搞得跟永别一样。
"大叔你有名字么?"丁未问他。
"早忘了。"
"骗人。"
"真的,我从来不骗人。"
"那为什么你捡到我的时候,给我起名字要叫丁未?"
"天干地支随便起的,那年是丁未年。"大叔想了想,为什么叫丁未,因为你很特别,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这名字是有些大了,他也担心过丁未压不住这个名字,但现在看来,很合适。
"什么是天干地支?"丁未小声地问季骁。
"就是天干地支,纪年呗。"季骁小声答了一句废话。
"还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大叔问。
"没有了,我觉得我怎么样都应该可以看到你。"丁未想了想,直接挂掉了电话。
大叔把手机放到桌上,一个人笑了半天。陆宽斜眼瞅他:"乐得脸上都起褶子了。"
"你觉得季骁能有什么样的愿望,让丁未长出第九条尾巴?"大叔问陆宽。
"不可能,季骁不是那样的人。"陆宽笑笑。
"交待完了?"季骁躺在床上,看着丁未低头还在拨号,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八尾,丁未一直是人形,"等你费个大劲打了一圈电话,我看不到怎么办?"
"闭嘴。"丁未拨了苏癸的号码。
"小猫。"苏癸不在家里,听电话那边的声音,应该是在街上转悠,苏癸每天都会在街上闲逛好几个小时,这习惯一两百年都没有变过。
丁未把长尾巴的事和季骁有可能许的愿又说了一遍给苏癸听,苏癸在那边笑得不行:"丁未,季骁不可能许这样的愿,你别跟我道别了,你还差两次捉到我呢。"
"你真烦人,"丁未一想到一百多年里就捉到苏癸十次,感觉很郁闷,"反正就是想告诉你,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
"我知道,"苏癸笑了笑,"我很开心。"
"以后有人欺负你,你去找大叔,他不会吃你的。"
"嗯。"
丁未跟苏癸胡乱扯了几句,越说越伤心,赶紧挂掉了电话。
"你傻不傻啊,"季骁撑起身体搂住他,"自己跟自己玩忧伤呢。"
"你闭上眼睛。"丁未搂着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嗯。"季骁笑着闭上眼睛。
丁未的胳膊从他脖子上滑开了,他能听到丁未跳下床的声音,接着闻到了一种很淡的香味,像花香,忽隐忽现的绕在他身边。
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舒服而奇异的感觉。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他能看到丁未的尾巴。
腿被一只爪子轻轻碰了碰,季骁慢慢睁开了眼睛,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季骁一只觉得丁小爪是一只小奶猫,比两个手掌合起来稍大一点,很胖,毛绒绒的像一个玩具,丁小爪仰面朝天抱着自己的尾巴玩的场面他永远也不会忘掉。
所以当他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丁小爪的小奶猫形象联系起来。
这是一只……大猫,是的,大黑猫。
屋子里的灯被关掉了,现在整间房都被一种暗蓝色的柔和光芒占满了,所有的白色墙色都变成了淡淡的暗蓝色。
他的面前,蹲着一只大黑猫,个头跟小狗差不多。
让季骁感觉极度不真实的,是这只黑猫身后的几条黑色的大尾巴,尾巴们都竖着,尾巴稍们都在轻轻晃动,也只有这个晃尾巴稍的动作还能让季骁隐约看到丁小爪的模样。
只是,这么多尾巴稍一块晃动着,实在是……很美。
是的,他平时也会觉得丁小爪很漂亮,黑亮亮的短毛,脑袋顶上的小绒毛,轻软的爪子和爪子下面软呼呼的肉垫,还有永远闪着琥珀色光亮的眸子。
但现在他看到的这只黑色大猫,优雅而镇定,泛着蓝光的黑色皮毛,平静如水的眸子,一切都让人觉得言语不能。
这不是丁小爪,这是丁大爪……
不不,这是另一个丁小爪,他从未见过的,丁小爪的另一面,能让他深深感觉到这是一只充满了灵性的猫,他甚至觉得,没有哪一只九尾猫能像丁小爪这样,给人这样如同做梦一样的美妙感觉。
丁小爪觉得这次面对有缘人时,它的心里有着前所未有过的宁静,还有让它无端觉得明媚的希望,它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这次是季骁吗,还是因为这一次它已经能坦然面对失去尾巴的事,它的心里不再纠结着失落和失望,而是满满的爱。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失去我认为没有你重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
它静静地看着季骁,等待着他说出愿望,它这一次它会心甘情愿地为有缘人实现愿望。
原来这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它静静地待着……
但季骁似乎是被按了暂停键,盘腿坐在床上只是一直看它,半张着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它等了好半天,最后不得晃了晃尾巴,用爪子又轻轻碰了季骁的腿一下。
白痴,你看得到吧,许愿啊!
季骁这是第一次听到丁小爪说话,或者说是,感觉到丁未的声音。
这种感觉让他更加像是在梦里,眼前是不会说话的丁大爪,不,丁小爪威风版,但他脑子里却能回荡着听丁未那熟悉的声音,很奇妙。
他试着伸手握住了威风版丁小爪的爪子,比平时大了一些,但还是很软,他轻轻捏了一下,丁小爪藏在肉垫里的爪子被按了出来。
居然泛着银蓝色光芒,他低头仔细看了一下,真漂亮。
别玩了!许愿啊,你真讨厌!
又听到了,季骁抬头看了一眼丁小爪,终于算是慢慢回过神来了。
"爪,这是你本来的样子吗?"季骁又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以前毛绒绒总是竖着的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缎子一般的顺滑手感。
有缘人是熟人的情况,它从来没有碰到过,以往能看到它的陌生人都是激动一小会就能立刻想起来应该许愿,像季骁这样对着它看来看去没完没了的有缘人,它还是头一回碰到。
这就是自己人,真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好看吗?
它被季骁这一弄,也不着急了,它也想知道季骁对于它真身的样子有什么感觉。
"真漂亮,这才是猫神仙的样子,"季骁笑了笑,那种温柔的笑容让它心里一暖,季骁下了床,蹲到它身边,摸了摸它的尾巴,"我还一直担心八条尾巴没有地方长,也能长出来啊,猫孔雀啊,真漂亮。"
它晃了晃尾巴,用尾巴稍在季骁脸轻轻扫了扫。
季骁握住其中一条尾巴,吻了一下,手指在它下巴上勾了勾:"爪,我有一个愿望。"
来了。
它端正地坐好,看着季骁。
许愿吧,只要我能做到,什么都可以。
"这个愿望我想了很久,"季骁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我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想要在有生之年跟他在一起,让你长出九条尾巴然后离开我,我做不到。"
它眨了眨眼睛,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它也不愿意离开季骁,哪怕是飞升,也不愿意。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什么是九尾猫,九尾猫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季骁坐到地上,手轻轻地在它身上抚摸着,"九尾猫来人世间经历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大叔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季骁的这些话,它也一直在想,它隐隐能体会到一些尾巴之外的意义,自打它决定放弃九条尾巴的那天开始,它开始慢慢能明白大叔的话。
"爪,随心,随心是什么我不是特别能理解,但这一次我随心了。"季骁在它脑门上吻了一下。
它看着季骁。
"跟我一起变成小老头吧,我们不分开,一直在一起,我给你做小鱼干,你慢慢长大,"季骁看着它,眼里是温暖的目光,"我们一起变老,老得走不动了,还可以一起坐在阳台上晒太阳……"
它心里轻轻一动。
季骁没有说一起死,他给它留了退路……
一起变成晒太阳的小老头。
它觉得尾巴根有些隐约的疼痛,又带着些痒痒的感觉。
这个愿望可以实现。
可这感觉,却不是失去第八条尾巴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大约还有两章吧,大约……
明天见孩子们。
关于这个愿望,我想了很久,还咨询了一下大叔,他会出来做出说明的。
其实这章里某人的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出来,咳咳。
62、顺路买点柴鸡蛋 ...
季骁看着眼前的丁小爪,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暗蓝色光芒渐渐变亮,几秒钟之后这光芒甚至有些耀眼,他不得不抬手遮了一下,从指缝中看着让他如同身处梦境之中一般的丁小爪。
它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什么地方有了变化,但是什么,它不知道。
这种感觉很特别,像春天从泥土里探出脑袋的嫩芽,舒展而轻松,身体越来越轻松,它有一种感觉,自己现在只要轻轻一跃,就能在空中飘起来。
像一片大大的黑色羽毛,如果真的这样,那它就不用再担心从高处跳下去的时候会被挂在树杈上,也不会再失爪下巴先着地了。
它想试着跳一下,不过在晃动尾巴准备起跳的时候,它突然感觉到了身体上最大的不同。
尾巴。
是的,它的尾巴跟平时的感觉不同。
"爪,你的尾巴,"季骁惊讶地瞪着它,挡着眼睛的手慢慢放了下来,"九条了……"
丁小爪的第八条尾巴没有消失,在一片耀目的蓝色光芒中,季骁看到了这一生都不会忘掉的场面,如果他有来生,也一定会记得这一刻。
丁小爪尾巴后面漫出一阵淡淡的黑色烟雾,像是有生命一样,在空气中轻轻飘动,飘散开,又聚拢来,最后像是凝结在了一起,随着其它八条尾巴的轻轻晃动,变得越来越清晰。
这是丁小爪的第九条尾巴。
丁小爪在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长出了第九条尾巴。
九尾猫,它现在是一只真正的九尾猫了,跟大叔一样,拥有了九条威风凛凛的大尾巴,它们每一条都很美,让人有着不真实的震惊感觉。
它回过头,盯着自己的尾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它晃晃尾巴,集中精神又数了一次,没有数错的,九条!
它猛地转过头看着季骁,眼里闪动着泪光,胡子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地颤抖。
两百年!它从记忆里都已经消失的过去里一路专心修炼到现在,用了多少时间,耗了多少精力,从满怀希望到失望,再燃起希望,再面对失望,反反复复,在漫长的岁月当中,它甚至已经不记得自己修尾巴的最初目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遇见季骁。
这个男人,这个有着温柔笑容能让它心里漾起阵阵暖意的男人是它真正的有缘人。
因为季骁,它开始笨拙地跟人类交流,笨拙地体会着人世间那些它曾不屑一顾的情感,朋友,亲人,爱人。
它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有开心,有忧伤,会笑,会生气,会担心,会流泪,也会满心幸福和温暖。
被别人牵挂,也会牵挂别人。
这种付出与得到的美好感觉是它全新的世界。
九条尾巴的真正意义是什么,它没有细想过,但在这一刻,它已经不需要再去想,它已经看到了答案。
"爪爪……"季骁看着它眼里的泪光,心里的感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声音也有些发颤,他不知道丁未为了这一天等了到底多久,他只能庆幸自己这一刻能陪在它身边,跟它一同激动,开心。
丁小爪抬起爪子,在他鼻上按了一下,爪子挺大,但依然柔软,触碰之下让人心里跟着一软。
"我爱你,"季骁握着它的爪子,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了一句,"我爱你,丁未。"
它身体跟着这句话一震,这三个字让它有些晕眩,一只爪子撑在地板上差点打滑。
季骁说完这句之后,放下它的爪子,伸头往它身后看了一眼:"我以为多说几句能再长一条出来呢,比大叔还多一条,十尾猫,多牛逼……"
白痴!
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人!
它挥着爪子一肉垫拍在了季骁脸上,愚蠢的人类!
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么破坏气氛!
季骁笑着摸了摸它的尾巴:"逗你呢,不过话是真心的,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说这么肉麻的话,你不肉一个让我麻一下么?"
丁小爪收回爪子,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是的,一只猫叹了一口气,季骁今天很神奇,他居然还能看到猫叹气。
更神奇的紧接着出现。
丁小爪看了他一眼,身上的蓝色光芒渐渐淡去,像是被收回了它的身体里。
而随着光芒的淡去,它的身体也开始变淡,季骁感觉自己能透过丁小爪的身体看到它身后的东西,他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当他因为觉得丁小爪就要这样消失在空气里而一阵发慌时,丁小爪的脚下漫出了些白色的雾气,他低下头,就在这短短几秒的时间里,他看到了白雾下丁未撑着地的双手。
这是第一次,丁未在他眼前变回人形。
"你吓死我了!"季骁好半天才说出了一句话,扑过去把丁未一把揽进了怀里,狠狠地在他头发上揉了揉。
"我发现你真的很白痴。"丁未搂着他的腰,仰着脸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现在才发现么,晚了,"季骁笑了,"白痴刚许了愿,你要跟白痴一块变成小老头了。"
"季爷爷,"丁未拿脸往他脖子上蹭了蹭,"我爱你。"
"麻死了,真麻!"季骁偏过头吻了吻他的耳朵,"麻得我站不起来了,怎么办,丁爷爷。"
"那就你就呆着吧。"丁未推开他站了起来,拿起手机拨号。
"给谁打?"季骁在地上跪了好半天,现在想站起来真有些困难,腿麻得不行,只能手撑着地继续跪在地上。
"陆宽和大叔,"丁未对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续长出两条尾巴而激动得手指都有些哆嗦,按了几下都没能把陆宽的号码拨出去,他把手机扔给季骁,"拨号。"
陆宽跟大叔面对面坐着,时间已经不短了,他已经抽了三支烟,大叔却如同石化了一样,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说,我收回刚才问你为什么不消失的话,"陆宽弹了弹烟灰,"你别一时兴起在我这突然玩消失。"
"等着。"大叔终于出声,笑了一下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等你变成石头么,"陆宽把腿搭到桌子上,"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对丁未你不是一向很有信心么,现在也担心了?"
"我对季骁没信心,人类嘛,总还是脑子有点跟不上的。"大叔慢悠悠地回答。
"露馅了吧,还教育丁未呢,"陆宽斜了他一眼,"现在居然当着一个人类的面说人类不行。"
"那不一样,"大叔睁开眼睛,"我对你们还是充满了爱的。"
"好吧,我也爱你们这些笨猫,"陆宽笑了起来,"别紧张了,我对季骁特别有信心。"
"因为你俩都是笨蛋人类。"大叔站起来活动了一□体,动了两下突然停住了动作。
"扭腰了?"陆宽赶紧收回腿站了起来,想过去扶一下。
"丁未九尾了。"大叔弯着腰说了一句。
"你感觉到了?"陆宽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之前才刚说长出八尾,现在居然九尾了,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身边有九尾猫长出真正的九条尾巴。
"嗯。"
陆宽从手机里听到丁未因为开心些有些语无伦次的声音时,忍不住有些想笑,他替丁未高兴,虽然他对九尾猫的事从不深究,但他起码知道丁未的九尾来得不容易,这不是累上时间拼命修炼就能达到的结果。
需要机遇,需要耐心。
最重要的,是要能悟到九尾真正的意义。
"我要见大叔,我有话要问他。"丁未说了半天,总算是把正题给找回来了。
陆宽把手机递给大叔,大叔笑了笑:"丁未,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下午过来找我,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嗯,那我明天上午先去找苏癸。"丁未没有追问大叔有什么事,他知道大叔不告诉他的事问也没有用,而且他现在不在乎这些,他可以和季骁在一起,这就够了。
"要去哪?"陆宽在大叔挂掉电话之后问了一句。
"跟我去墓地,"大叔转身往外走,"你知道么,出现一只真正的九尾猫,是件很大的事,很大……"
"所以呢。"
"所以我们要去看看陈修宇。"
"好。"陆宽点头,回身拉开抽屉,从里面找了几张十块的零钱出来。
"干嘛?"大叔看着他。
"顺路买点柴鸡蛋……"
季骁搂着丁未一夜都没睡踏实,他对于自己的这个愿望并不是太有底,虽说是从叔以前的主人那个愿望里得到的提示,但他没有想到这个愿望会让丁未立马就长出了九条尾巴,他有些担心丁未会在他怀里消失了。
一晚上他都会时不时睁开眼,盯着丁未看一阵子,再摸摸他,这才能确定丁未还在这里,虽然这种行为有点二,但他还是坚持了一宿。
丁未倒是睡得很香,一副累坏了的模样,连翻身都很少,时不时会迷迷糊糊地嘟囔几句,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不过听语气似乎挺开心。
快天亮的时候季骁才终于扛不住了,迷迷糊糊地想要睡过去。
但感觉还没睡着呢,就被丁未扭来扭去地折腾醒了。
"你没有睡觉。"丁未枕着他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嗯,不敢睡,总觉得一闭眼你就不见了,"季骁打了个呵欠,"您心真大,一晚上睡得结结实实跟猪似的。"
"起床吧?"丁未搂住他,贴在他胸前。
"别啊,今天我休息,我再睡会。"季骁把腿搭到丁未身上,脸埋到他肩窝里。
"我要去苏癸家,陪我去吧。"
今天的太阳很好,说起来这一段时间太阳都不错,天亮得越来越早,上午九点多,阳光就已经暖洋洋地洒下来了。
季骁眯缝着眼仰起脸深吸了一口气,混和着暖阳气息的空气在身体里漫延,很美妙。
他今天没有开车,丁未要求慢慢遛达,晒晒太阳。
于是季骁顺着路往苏癸家散步,脚边是一条尾巴的丁小爪,他走得很慢,因为丁小爪一条尾巴的状态下……腿有点短,总之是连蹦带跳地跟在他脚边,时不时还会被路边的蝴蝶什么的吸引住,然后挥动爪子竖着尾巴一阵乱扑。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猫,"季骁看着丁小爪在草丛里扑得乱七八糟最后顶着几根草屑一无所获地钻出来,"你这专业素质也太低了。"
丁小爪扬起脑袋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些不屑,切,你懂什么,这就是乐趣,扑着玩,谁说一定要能扑到了!
白天这个时间苏癸一般都会窝在家里睡觉,所以季骁敲门之后好半天苏癸才趿着拖鞋开了门,从门后露出半张睡眼惺忪的脸,看到季骁后有些吃惊:"季骁?"
喵嗷嗷!
丁小爪是挂在季骁裤子后面上的楼,一见到苏癸立马跳了下来,从门缝钻了进去,几下就拽着苏癸的睡衣爬到了他肩上。
苏癸吓了一跳,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丁小爪很开心地抱着苏癸的脑袋,在他脸上舔了好几下,苏癸实在有些受惊不小,跌跌撞撞地最后摔倒在沙发上。
"别乱舔,当我面儿呢!"季骁指了指丁小爪。
"这是干嘛啊。"苏癸用手指戳了戳丁小爪的肚子,他不敢直接把这家伙从他肩上拽开,怕它会上爪子挠自己。
"疯了,"季骁笑了,过去拎着丁小爪脖子后边把它从苏癸身上拽开了,"第九条尾巴长出来了。"
"什么?"苏癸愣了,接着就从沙发上一蹦而起,也顾不上别的,从季骁手上把丁小爪一把抢了过来举到自己面前,声音都颤抖了,"真的吗!老天啊,终于修出来了啊!"
喵嗷嗷!嗷嗷!
它很开心地用四个爪子在空中划拉了一下,喵嗷嗷!
苏癸高兴的样子让它觉得自己很幸福,好朋友因为自己而欣喜若狂的样子让它满心都是暖的。
苏癸转过头看着季骁,刚想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串细小的铃声从卧室里传了出来。
丁小爪脖子上挂着的铃铛也发出了同样的铃声。
一声之后,铃声没有像平时那样停下,而是再次响起。
两人一猫同时安静了下来,丁小爪和苏癸都听出来了,这铃声有了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嗯,真的马上要完结了,所以让你们的陈修宇那什么一下吧……
不知道明天这一章能不能完结得了,反正就这周了。
63、随心而已(正文完结) ...
苏癸几乎是扑进卧室的,一把拽下床头的那个铃铛,紧紧握在手中,铃铛还在响,细小而悦耳的铃声从他指缝间滑出。
这是一种奇妙的体验,苏癸静静地站在床边,手里的铃铛在这一刻像是有了生命轻轻歌唱的精灵,他咬着嘴唇,压着那种强烈地想要流泪的冲动。
丁小爪轻轻地蹦了进来,脖子上的铃铛也带着轻响,它靠在苏癸的腿边,竖着尾巴轻轻蹭了蹭他,喵!
苏癸蹲了下来,把丁小爪抱到怀里用力地搂住,泪水再也无法控制,一串串地滑落,他干脆坐到地板上,闭着眼开始哭。
喵……嗷嗷……
它被苏癸搂得快喘不上气了,但却没有挣扎。
就像以前苏癸没有见过它哭一样,它也从来没见过苏癸哭得这么厉害。苏癸有时候会让它觉得很忧伤,特别是想要回到从前的生活时,它每次都能从苏癸眼里看到无奈和寂寞,但他却从来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哭得全身都颤抖了。
"苏癸,"季骁站在苏癸身后,伸手想要把丁小爪拽出来,但拽了一下发现苏癸把它抱得很紧,只好作罢,"你们在家等我,我回中队拿车,我们去找大叔。"
季骁跑回去的路上给陆宽打了个电话,但提示无法接通,只能先去陆宽那里看看,如果没人,就直接去大叔家。
他开着摩托车回到苏癸家楼下时,丁未已经站在楼下等他了。
"苏癸呢?"季骁把车停到他身边。
"变回去了,我要兜风,车上又坐不下三个人。"丁未把手伸到他面前,他这才看清丁未手里握着一只小老鼠,正瞪着小圆眼睛瞅他。
"原来……苏癸这么小。"季骁有些吃惊,手指在小老鼠脑袋上挠了挠。
"老鼠嘛,本来就只有这么一点,"丁未捧着跨上了车,"我要是用力一捏,苏癸就嘎嘣了。"
丁未手里的小老鼠用尾巴在丁未手指上绕过了一下,吱吱叫了一声表示抗议,相比丁小爪的叫声显得斯文多了,季骁乐了:"小灰比你温柔多了。"
说出小灰这个名字的时候,季骁立马觉得自己绝对是跟林梓在一块呆的时间太长了,再呆个几年就该被林梓同化了。
"你怎么跟林梓一样白痴,"丁未抓着苏癸抱住他的腰,"快开车。"
车开到咖啡馆的时候,正好有个服务员在门外摆桌子,看到丁未笑了笑:"丁未好久不见啊。"
"陆宽呢?"丁未用手遮了一下苏癸,他怕这人看到他拿着只灰老鼠会大惊小怪。
"昨天跟那个大叔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谢谢,你忙吧,"丁未用下巴在季骁肩上磕了一下,"去大叔家吧。"
"嗯。"季骁把车开了出去,又腾出手在丁未的胳膊上捏了捏,这孩子居然开始对人说谢谢了,这种转变实在让人觉得安慰。
车开出城之后,季骁加大了油门,丁未在风里很兴奋,把苏癸举了起来:"吹风是不是很舒服。"
苏癸明显没有他这样的爱好,轻轻吱吱了一声,爪子抱着他的手指,尾巴也缠在他手指上,看上去挺紧张。
"你别折腾了,自己乐就行了,你当人人都跟你似的。"季骁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苏癸只喜欢散步。"丁未笑笑,收回手继续捧着它。
大叔住的那个小院子没有人,季骁站在院子门外,发现大叔真的在院子里种了菜,挺神奇。
屋子的门没锁,季骁他们几个进去转了一圈,的确是没有人。
"怎么办啊?"丁未站在屋子中间,有些茫然,手腕上的铃铛一直在轻轻地响着,让他心里对于陈修宇现在的情况不断涌出各种想像。
"电话还是不通,他们到底上哪去了?"季骁拿着手机一直在拨号。
"我觉得,"苏癸坐在沙发上抱着膝,"他们是去陈修宇那里了,就是他们藏驭猫人的那个地方,铃铛这样一直响,陈修宇那里肯定有新变化。"
"你知道在哪里吗?"丁未坐到他身边,托着下巴问,送走陈修宇那天,他跟季骁都不在,只有苏癸在场。
"不是太清楚,他们没有让我跟着去啊,"苏癸皱着眉想了想,"我们等吧。"
"等?"丁未有些不能理解地看着他,苏癸的镇定让他吃惊。
"嗯,"苏癸点点头,"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我们知道大叔他们肯定已经去了,他们也肯定知道我们这边感觉到了,这就行了啊,等吧。"
"苏癸,你如果是只猫,"季骁笑了,靠在墙边,"肯定能比丁未先修出九条尾巴。"
"你闭嘴!"丁未看着他,眼睛瞪得很圆。
"应该不会,"苏癸笑笑,"我跟丁未不一样,我很久以来一直都……讨厌眼下的生活,我后悔修出人形,后悔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丁未却从来不会。"
"嗯。"丁未应了一声。
"丁未一直都有希望吧,不管希望是什么,总得一直往前走,"苏癸有些不好意思,"我总是想回到过去。"
"现在还想么?"丁未看着他。
"啊,现在啊,不是太想。"苏癸笑了起来,现在感觉不一样了,心里有一份温暖可以期待。
三个人一直坐到快中午的时候,季骁终于拨通了陆宽的电话。
"老天,你给我打了多少个电话,我手机都要爆了!"陆宽估计是叼着烟,含混不清地在那边喊。
"不知道,从早上打到现在,"季骁看了一眼端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的丁未和苏癸,"你们在哪呢,我带着丁未和苏癸在大叔这里……铃铛一直在响。"
"我们快到了,"陆宽停了一下,"陈修宇可能会醒。"
"可能?"季骁愣了愣,他潜意识里一直肯定陈修宇已经醒了,要不铃铛为什么会那样,"怎么只是可能?"
"我只是重复了一下大叔的话,"陆宽笑笑,"人我们带回来了,但还是在睡。"
"知道了。"季骁挂了电话,没出声,看丁未和苏癸的表情,他估计电话里陆宽说的话他们都听见了。
"一定会醒的,"丁未有些失望,身子一歪靠到了苏癸身上,不知道是在安慰苏癸还是在安慰自己,"陈修宇和别的人不同。"
"嗯。"苏癸笑笑。
陆宽的车停在院子门外的时候,屋里几个人都听到了,但却都没动,像是被定住了。
季骁觉得自己喘气都有些吃力,有一段时间没见过陈修宇了,听到铃铛响的强大的期待和陆宽说陈修宇没有醒过来时的巨大落差让他有些迈不出步子。
"季骁!"陆宽在外面喊了一声。
"哎!"季骁像是被这声惊醒了,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出了门外。
"做梦呢,你把他抱进去,"陆宽拉开车门冲他笑笑,季骁看到了静静躺在后座上的陈修宇,"我一夜没睡,抱不动了,你们消防员这个是强项。"
陈修宇没有什么变化,脸色还是苍白,闭着眼沉沉地睡着,季骁抱起他的时候感觉都怕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真挺沉……"他抱着陈修宇往屋里走,他不明白这些看着都不胖的人为什么抱着的时候都这么沉,丁未就更不用说了,他经常怀疑丁未长贼肉。
把陈修宇安顿在大叔家二楼的小卧室里之后,几个人都回到了客厅,苏癸没下来,他趴在床边说是想呆一会。
"许什么愿了?"大叔面带微笑地站在窗前看着他满院子的菜秧子。
"丁未跟我一块变成小老头。"季骁点了根烟。
"没让他跟你一块死么?"大叔转过头,笑得挺开心。
"没,"季骁被大叔笑得有些不自在,"你别对着我笑,怎么这么别扭呢。"
大叔转过头笑着看陆宽:"别扭么?"
陆宽没说话,直接转身去倒水。
"不别扭。"丁未半躺在沙发上,腿搭在季骁身上,他心情还不错。
"为什么许这样的愿望?"大叔看着季骁,挺聪明,是碰巧还是想好了的?
"我就觉得这是个技术活,想得比较多,"季骁叼着烟,他为这个愿望的确是好几个晚上都没好好睡觉,"我一直觉得这就是个陷井,想两全很难。"
大叔嘿嘿笑了一会,没出声。
"一个愿望,对吧,就只有一个愿望。"
"是的。"
"我不知道实现了这个愿望之后丁未会怎么样,我一面不想离开他,一方面又不想让他失去他最终应该拥有的,"季骁沉默了一会,"所以,如果这个愿望不是马上就能实现的话……"
"他就一直会在你身边。"陆宽端着水杯走了过来。
"没错,我要他用我这一辈子的时间来实现这个愿望,"季骁弹了弹烟灰,"怎么样?"
陆宽看着大叔,嘴角带着笑:"还怀疑人类的智商么?"
"我怀疑过么,"大叔还是笑,又转向季骁,"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之后呢,你死了,丁未呢?"
"大叔,你说过,你没有见过别的九尾猫,我觉得,这世界上也许根本就没有飞升的九尾猫。"
"我是。"丁未用脚尖点了点他的腿,提醒他。
"嗯,你是,"季骁捏捏他的腿,低头看着手里的烟,整理了一下思绪,"九尾猫到底为什么要在人间经历这么多事,这个不是秘密了,体会他们该体会的一切,所以……"
季骁伸了个懒腰:"我觉得,最终我的愿望实现了,丁未也就圆满了,至于这个圆满是什么……"
"是什么都无所谓了,死而无憾,"丁未闭上眼睛,"像一个人那样,拥有这些情感,才是最终的目的吧,大叔?归宿。"
大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无需回答了。
每只能走到终点的九尾猫心中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答案,随心而已。
无论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都不再重要,季骁躺在河边石滩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暖暖的阳光,像一床轻暖的被子。
他休息的日子里都会跟丁未一块到河边来躺着晒太阳,从春天一直晒到夏天,再从夏天晒到初秋。
石滩上长出的草都还是绿色的,很茂盛,软软地垫在身下,散发着清香,这种宁静而惬意的生活让他觉得安心踏实,就这样吧,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丁未枕着他的胳膊躺在他身边,一直眯缝着眼看着太阳。
他晒太阳没有季骁这么老实,他喜欢先仰躺着,撩起衣服先晒晒肚皮,然后翻个身晒晒后背,他觉得这样才能把身上都晒松软了。
"季骁。"丁未趴在地上,侧着脸看着季骁。
"嗯?"
"你黑了。"
"晒的。"
"我黑了吗?"
季骁偏过头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在他脸上轻轻摸了一下:"你本来就是黑猫,一根白毛都没有。"
"我是说我现在!"丁未胳膊撑在地上,"你这个白痴。"
"没黑,挺白的,可以去做晒防霜广告,"季骁乐了,"猫白白,夏天算什么,我用猫白白,敢于直面真的烈日!"
"你真烦人,"丁未推了他一把,坐了起来,盯着河水,过了一会又回过头很郁闷地说了一句,"大叔又要我去上学,说九月开学就要去,真麻烦。"
"哎……"季骁愣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你烦什么,我又要帮你写作业了我才烦呢。"
丁未笑了一下,捡了块石头站起来往河里扔了过去,石头在水面上蹦了好几下,他打水漂已经很熟练:"看。"
"牛逼,漂霸。"季骁冲他竖了竖姆指。
"我想吃小鱼干。"丁未又扔了一块石头出去。
"那天我妈做的又吃完了?"
"嗯,晚上饿了就吃掉了。"
"……丁未,我跟你说,你没有变黑,"季骁坐起来,抬手在丁未的腰上掐了一把,"我觉得你变胖了,总半夜吃东西。"
丁未没理他,自顾自打水漂玩。
季骁躺回石滩上打算打个盹,晚上要值班。
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他懒洋洋地摸出来看了一眼。
发信人,糖泡泡。
夫君,你居然把我号的密码改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完……完结了!
正好,明天周四,我……休息。
然后周五放第一个番外,苏癸和陈修宇。
然后,下面是我每次完结的时候都会说的废话。
从去年平安夜那天开这个文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又完结一个文。
谢谢你们能陪我到现在,跟着我一块二逼了这么久,也希望这个文能让你们感觉到一些温暖,生活里有各种不如意,我们也许不能像文里那样圆满,但也还是可以怀着一颗柔软的心去感受每一份温暖。
哦也!好麻啊!你们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是一只正宗的文艺青年,二逼只是我的面具!尊的!
谢谢你们,谢谢各种或欢脱或脱线的熊孩子们!你们居然没有去看盗文,你们在JJ一直在抽从未被超越,并且永远也不会被超越的环境中一直陪在我身边,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感动了!
潜水的,冒泡的,养肥的,催更的,还有在这个文下催别的文番外的(混蛋,你们真讨厌!),我爱你们,真的。
我拼命更文,强迫症一样地回留言,话痨一样地写作者有话说,都是因为你们!
哦!哦!
好了,再说点正事。
大约有三个番外,每个番外会有一个主题,然后各种你们点过名的人和CP会夹着一块写写,因为每个被点名的都开一个番外的话,我一定写不出。
然后定制会在番外放完的时候开,会加一个肉番在里面,多少字不清楚,因为还没有写。
新文是兄弟文《表弟凶猛》,大约会在四月中旬开,希望到时还能见到你们。
下面放一下封面的图,只是图,完整的封面还在制作当中,另外还有一张插图,是很多妹子表示过喜欢的那个场景,季骁呵气画丁小爪的。
64、番外一 ...
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小灰鼠,它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还有很多兄弟姐妹生活在一起。
它们一家住在一户人家的杂物间里,爸爸妈妈每天出去找吃的,小灰鼠每天跟兄弟姐妹晒晒太阳打打闹闹,有时候会出去和隔壁的猫猫狗狗一块散散步聊聊天,过得很开心。
杂物间的主人见到小灰鼠和它的家人也很和善,会给他们分一些东西吃,小灰鼠就这样慢慢长大,觉得生活很美好……
停。
小灰鼠趴在洞口,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轻轻叹了一口气,白天太亮了,它不能出去玩,只能悄悄趴在这里,脑子里想像一下它想要的生活。
妈妈总是吱吱地提醒它,不要做白日梦,那种生活不属于灰老鼠,灰老鼠属于黑夜和偷偷摸摸,生活里的小插曲是又有一只认识的灰老鼠被猫吃掉了,又有一只认识的灰老鼠被打死了。
它们吃得不多,但除去每天的口粮,还要存下一些过冬,食物不好找,垃圾堆什么的翻来翻去也不能找到太多。那些人类的家里会有,但是他们对别的小动物可能很大方,对灰老鼠却永远也不会,所以要悄悄地去,每次带一点点出来。
不小心就会被发现,逃不掉就会死掉。
这一天的傍晚,爸爸和妈妈分头出去找食物,但回来的只有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并且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都没有回来,小灰鼠知道,它以后的日子里,都不会再有妈妈了。
它希望自己快一些长大,可以跟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出去找食物,它喜欢吃花生,但只能想想,因为大老鼠们带回来的食物并不固定,能吃就可以了。
它能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就去找花生。
小灰鼠长得很快,在爸爸和几个哥哥姐姐都失踪之后,它长大了,长到了可以独立生活那么大。对于失去亲人,它没有太悲伤,它知道这是属于它们的命运,出门前说了再见,也许就是真的再也不见。
它就着夜色悄悄溜出藏身的洞口,顺着墙角走走停停,它已经习惯了黑夜,虽然它很想晒太阳。晒晒月亮其实也不错,它舔舔爪子,现在它要去找花生。
它能闻到,就在不远的某户人家的厨房里,有刚煮好的盐水花生,只要几颗就可以,吃一颗,别的想办法带回洞里去。
趴进那家的窗户时,它一眼就看到了灶台上的小盆,装着满满的花生,它吱吱叫了一声,很开心,找到了!
但它必须小心谨慎,趴在窗台上看了很久,确定屋里没有人走动,也没有猫的气味之后,它才跑到了花生旁边,站起来够着盆边叼下来一颗花生。
真好吃!它觉得能吃到花生真是太开心了,再来一颗吧!
它轻轻跳到了盆沿上,抱起一颗花生闻了闻,很香。
在它吃掉三颗花生,准备再叼上几颗带回去的时候,厨房门被猛地推开了。它吓了一跳,吃得太开心,它没有注意到脚步声,一声尖叫传来:"天哪!老鼠!"
小灰鼠赶紧跳到灶台上,它还叼着一粒花生,它觉得如果能跑掉,就可以带回去了。
进来的人从墙边抄起了扫帚向它打了过来,它跳下灶台,想先找个地方藏一下,但这个人一边喊一边不断地挥动扫帚,它觉得四面八方都是扫帚。
它太小了,对这样的围堵还没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它惊慌地顺着墙边跑来跑去,被扫帚打到好几下,不疼,但却让它慌乱。
最终它被逼到了墙角,还叼着那粒花生,它看着这个满脸怒容中带着鄙夷的人,还有她手上的扫帚,它觉得很绝望,没有人可以帮助它。
当这人把手上的扫帚调转方向,用扫帚柄对着它狠狠地捅过来的时候,它闭上了眼睛。
后腿上一阵钻心地疼痛传来,它的眼里渗出了泪水,但它没有发愣,它很快地睁开眼,捅歪了,它没有死,它还有机会!
后腿上的疼痛让它一个激灵向前窜开了一小段,那人犹豫了一下,她一定觉得很恶心吧,但这是机会,它换了方向,向那人脚下冲了过去,那是唯一可以逃脱的路。
那人尖叫了一声,跳着往后退了一下。
它拖着受了伤的后腿爬上了窗台,跳了出去,在黑夜里顾不上方向地跑了很久,最后钻进了不知道谁家的杂物间。
它喜欢杂物间,它在杂物间里长大,杂物间让他觉得安心和踏实,虽然这不一定是真的。
花生没了,叼着的那粒花生在逃跑的时候丢了,它很难过,坐在墙角有些茫然。
后腿流血了,它看了看,低下头舔舔,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受伤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它会因为伤腿找不到食物,会因为伤腿而轻易被猫捉住,甚至会在跟同类争抢地盘和食物的时候因为伤腿而败下阵来。
受伤了就是快死了,被捉被打被饿死。
它看着自己流血的腿,心里很难受,为什么它会是一只老鼠?为什么它不是一只猫一只狗,或者……一个人?
杂物间的门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它却缩在墙角没有动,它没有力气了,它没有吃饱,而且受了惊吓,还拖着一条被砸断了的后腿。
进来的人拿着一盏油灯,是个年轻男人。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但没找到,转身准备出去的时候,他停下了。
被发现了。小灰鼠心里一紧。
男人看到了它,似乎有些惊讶,但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把油灯往它这边举了举,照亮了它四周。
它不敢动,静静地伏在地上。
男人皱了皱眉,一只手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个纸包,从里面拿了一块什么东西,扔到了它面前。
它吓得往后猛地一缩,然后看清了落在它面前的居然是一小块牛肉!它耸耸鼻子,好香的牛肉!它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这个男人,牛肉?给一只灰老鼠?
"吃吧。"男人说了一句,转身走出了杂物间。
这块牛肉对于小灰鼠来说,挺大的,有它脑袋那么大。它小心地碰了碰牛肉,确定现在这块牛肉真的属于它了。
过了好一会,它才用爪子按住了牛肉,开始撕咬着吃起来。
真好吃,它虽然认识牛肉,但从来没吃过,它一直以为花生是最好吃的东西,现在才知道牛肉比花生更好吃。
它在吃牛肉的时候暂时忘掉了后腿的伤痛,吃得很开心。
吃掉一小半牛肉的时候,杂物间的门又打开了,刚才的男人提着油灯走了进来,看了它一眼:"还在啊,以为你跑掉了。"
它抱着牛肉看着他,它应该跑掉的吗,那他现在是来打它的?
男人把油灯放到地上,它这才注意到男人手里还有一个小木盒,他坐到地上,打开了小木盒。
这人看样子并不打算打它,它有些好奇地探了探脑袋,想看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疼么?"男人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地上。
疼的。它瞪着圆眼睛看着这个瓶子,这是什么?
"我现在很闲,又睡不着,"男人笑了笑,往它这边靠了靠,向它伸出手来,"我给你包一下腿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类对它笑,这个笑容让它心里一阵温暖,但看到男人的手时,它又有些退缩,它刚被另一个人砸断了腿,它害怕。
"怕我?"男人又笑,手依然伸着,"没事,来。"
它犹豫了一下,它害怕,但对温暖的渴望让它忍不住想要靠近这个男人。
当它鼓起勇气终于爬到这个男人的掌心里的时候,心里一下踏实了下来,他的掌心很柔软,带着让它舒服的温度,它喜欢这样的感觉,像妈妈的温度。
它伤腿的血弄到了男人的手上,它有些担心,想舔干净,但男人只是很随意地用手指擦了擦:"别动,我没给这么小的动物包过伤口。"
它安静地伏下,忍着疼痛,让男人检查它腿上的伤。
"断了啊?我以为只是破皮了……"男人皱皱眉,小声嘟囔,"试试吧。"
男人用一根小竹签固定了它的伤腿,上了些药,用布条缠好了,它轻轻动了动腿,还是有点疼,但比之前好多了,它小声吱吱着表示感谢。
"饿了就来找我吧,"男人把它放到地上,又掏出块帕子放到墙角,"可以睡在这里,附近没有猫。"
男人关上门出去之后,杂物间里回到了黑暗中,它盯着窗外的月亮,有些回不过神来,它是被这个男人收留了吗?
它有了一个可以安全藏身的地方?还可以吃到东西?
它觉得自己晕乎乎的,想不明白,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小灰鼠在这个杂物间住了下来,男人每天都会拿一点东西给它吃,一般都是自己吃什么就给它拿什么,有时候是牛肉,有时候是鸡腿,有一次还给过它一小杯果酒。
它喝了一点,然后吱吱叫了一个晚上,男人拿着酒壶在一边笑得停不下来。
最后它在男人的鞋上趴着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它躺一个小木箱里,男人给它做了一个窝,里面垫了干草和柔软的布片。
它很开心。
它还是会出去转悠,找食物,闲逛,不会每天都回到那个箱子里睡。这是它的习惯,这些不会改变,但它的生活却因为这个男人而变得温暖踏实。
它还是会受伤,被猫抓,被人赶,但它慢慢有了经验,能够一次次逃脱,带着伤回到那个小木箱里。
男人每次都会叹气,但他从来不会让它不要再出去,只是耐心地给它上药,拿东西给它吃。
"小东西,"男人一直这样叫它,"别害怕,这是你的生活,怎么样都要坚持好好地走完。"
它不知道男人的名字,他没有告诉过它,但它很喜欢小东西这个称呼。
日子过得惊心而温暖,它每天四处转,认识了新的朋友,它们有时候会一起找东西吃,一起逃命,也曾经把朋友带回小木箱藏身,当然有时候它们也会打架。
它被挠破了脸回到小木箱时,男人仔细检查了它的伤口:"小东西,这是别的老鼠抓的吧?"
吱吱。
"是打架了?跟上回一起回来的那只老鼠吗?"
吱吱。
"干嘛要打架,还打不过人家,"男人笑了笑,摸了摸它的鼻尖,"以后不要打架了,朋友要好好珍惜啊,小东西。"
这句语气温和的话,让它在之后的日子里反复回味,深深地刻在了他心里。
朋友要好好珍惜,我会好好珍惜你,可是我们,是不是朋友呢?
它不知道,尽管它很想知道,却无法表达,它既没有办法问,也没有办法说……
如果,如果我是一个人就好了,是的,如果我是一个人,我就不用再到处逃窜,也不用再害怕出现在身边的各种人和动物,最重要的,我可以告诉他,你是我的朋友,我很珍惜你。
如果是一个人该多好。
这个愿望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变得越来越强烈,它的生命并不长,就算能平安地活下去,也不过是寥寥数年而已。
太短暂了,是的,太短了。
它在苦苦地思索了几个晚上之后,做出了决定。
它要变成一个人,一定要变成一个人,亲口告诉那个男人,谢谢你给我的一切。
它开始四处寻找,打听,回到小木箱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回去,男人都会看着它轻轻叹息:"你很忙啊,每天我过来都看不到你,在忙什么呢?"
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在很多个白天黑夜的寻觅之后,它终于找到了方法。
为了最后能对那个男人说出这声谢谢,它悄悄离开了那间杂物房,离开了那个小木箱,独自开始修出人形的漫长旅途。
它依然会受伤,但也学会了独自疗伤,它很寂寞,却因为心里有坚持而变得能够忍受。
它忘却了时间,为了那个男人拼命地修炼。
终于有一天,它拥有了新的生命。
它终于不再是一只小灰鼠。
它拥有了一个人类的身体,有了人类的思想,它终于可以开口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用了多长时间才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他急切地踏上归途,他要回到那个杂物间,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他要用人类能听懂的语言告诉他,你是我的朋友,我很珍惜,我很开心。
他一路飞奔,无论过了多长时间,他还是能清楚地记得回到那里的路。
可是一切都变了。
他用了太长的时间,长到一个普通的人类无法等到这一天。
杂物间已经消失,连同那个男人的住处都已经消失,只有一片破败,还有深及腰间的荒草。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太晚了,男人已经离开了,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在那片荒草里呆了整整七天,最后打听到了男人安睡的地方。
那是一片安静的坟茔,他找到了属于男人的那一座。
一个小巧而简洁的碑就是他最后存在的痕迹。
"苏癸,"他轻轻抚过碑上几行简单的字,手在男人的名字上停留:"谢谢你,你是我会永远珍惜的朋友。"
那天之后,他有了一个人类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不好意思,本来说了是先放陈修宇和苏癸的那个番外的,但是想想还是先交待一下苏小灰鼠的过去比较好。
另外要说的是,我真的不了解老鼠的生活和习性,只知道灰老鼠正常寿命大约就是两年。
请大家不要代入平时看到的灰老鼠,咳咳……
明天的番外是陈修宇和苏癸的无误了。
对了还有一个事要啰嗦一下,定制里会有两个肉番,一个是我写的,一惯的文艺H,另一篇是群里的阿秋骚年写的黄暴版,哈哈……
然后放张定制里的插图算是上次预告错误的小补偿吧。
——正文完结——
番外持续更新ing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2/03/31 at 下午1:05: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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