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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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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配》作者:连城雪(3.2至VIP完结+番外)

【文案】

谁说不能黑白配,白天它不懂夜的黑,你却懂的我的美。

有一种爱是生于此与彼之间,区分黑与白之别,间离生与死之远的。

自相矛盾,残忍可笑,全无希望。

但它终究是爱,而不是其它别的什么东西。

所以这段关于地狱与天堂的故事,仍旧值得被记录,然后被纪念。

—《黑白配》—

想微笑着对你说我爱你,一次一次

希望这三个字在你我的生命里,只是早安晚安的代言词

而不意味着任何一场生死离别

可我们身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江湖没有刀与剑,却仍饮着血与泪

—《黑白配》—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实,秦越 ┃ 配角: ┃ 其它:连城雪

【正文】

1、引

  妈妈对我说过,在这人世间,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梦想,即便我没有其他孩子那样幸运,也没有他们那般幸福,我也仍旧需要一个梦想。这是人活着的全部期望。

  我想和你拥有一个小房子,温暖干净,离市场不远,每天都可以买新鲜的菜,煮美味的汤,让厨房飘散着氤氲的热气。我们都做着平凡的工作,无需太多收入,因为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享受。我要收养几只小狗,让它们不像我这样流离失所、无依无靠。我想微笑着对你说我爱你,一次一次。希望这三个字在你我的生命里只是早安晚安的代言词,而不意味着任何一场生死离别。

  可我们身在江湖,身不由己。这江湖没有刀与剑,却仍饮着血与泪。江湖中相爱的人被叫做神仙眷侣,我渴望的生活,也一如神仙所过的日子。但人几世才可修的做神仙?它又怎么是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可以期待的。

  大概梦存在的意义,正在于它的遥远。

  后来又有另外一个人对我说过,生命之贵并不在得与失,而在于自己领悟的轻重。我的梦里满满的都是拥有,拥有太奢侈,或许令我痛苦的并不是现实的空洞,而是悬在梦想和我之间那个虚无缥缈的天梯。所以我不再坚持,心里也好过很多。但我相信妈妈告诉我的话,于是又有了新的梦想:我要你站在最光明的地方,我要为你阻挡一切危险与黑暗,我要让我的梦守护着你的梦,我要一无所有一无所求的爱着你、爱着你、爱着你。妈妈说的对,这就是我活下去的全部意义。

  by秦越

【上部:神说,要有暗】

2、Chapter 1

  这是个消费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无论什么都是可以拿来卖的。

  诚实、自由、尊严。只要有价,就有市。

  刚刚初中毕业的秦越跟着乔哥走进夜店的时候,恍然间便朦胧的懂得了这个道理。

  尽管他书读的不好,也没有多少见识,却很快便意识到自己是个商品。

  吧台里的酒精卖的是刺激和迷醉,他卖的,是美丽和青春。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王先生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懂点事。"乔哥心疼的摸了摸秦越稚嫩无暇的脸,就像抚摸自己悲惨而无知的过去。

  包房里隐隐传来的刺耳的歌声让这黑暗的走廊有点空旷。

  秦越不知道打开门会遇见什么可怕的事,他有些恐惧,紧张的拉住了乔哥借给他的并不合身的浮夸外衣。

  乔哥是他家的老街坊,姓刘。年纪小时书读的很好,后来不知怎么说自己喜欢男人,和父母闹翻,十几岁就离家出走,过了几年,又手脚大方的回来了。

  很多邻里都谣传说这孩子做着北京城里最可悲的工作,靠不干不净的身体吃饭,所以人才那么花枝招展的不正常,根本没文化却又挺富有。

  谣言毕竟是谣言,多少捕风捉影。

  只有秦越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因为他缺钱,因为他正要被刘乔卖到同样的地方,过同样的人生。

  "乔哥,我......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秦越再怎么坚强,也不过是个孩子,他咬住自己淡淡的嘴唇,流露出了逃跑之意。

  乔哥拍了下他的脑袋:"早晚的事,听我话,进去,明早上给你一千块钱。"

  说着,就笑着开了门,在一阵寒暄中讲秦越颤抖的胳膊交在了坐在最中间的男人手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千块。十张百元大钞。

  可以给弟弟交了学校的午餐费,可以给妈妈买她急需的药。

  还可以,给自己买两本最新的漫画书。

  这诱人的数字不停地在秦越眼前晃动,他强迫自己弯着漂亮的大眼睛,像讨好每一个大人一样努力装的乖乖的。

  男人很高兴,抚摸着他的后背问他的名字。

  秦越答了。

  而后是送到眼前的烈酒。

  秦越喝了。

  而后是粗鲁的吻。

  秦越恶心的想吐。

  他死死的闭着眼睛,想象着自己跌进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漩涡,整个头脑都怕的轰鸣作响。

  但他太需要钱了。

  和让一家人活下去比起来,尊严到底算什么?

  笑是可以出卖的,身体是可以出卖的,健康是可以出卖的。

  只有妈妈和弟弟,是要好好保护的。

  秦越努力想学着日本成人片里那样发出几声诱人的呼唤,可是他嗓子里的动静,倒像是在哭。

  十五岁,十五岁的男孩子们都在干什么?

  他没有快乐没有幸福,他竟然在贩卖自己作为一个人的资格。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漫长而痛苦的恐惧是在包房的门被大力踢开时戛然而止的。

  本来就发抖到不行的秦越慌张的摔到了地上,瞅着冲进来的警察们目瞪口呆。

  警察都很训练有素,又都那么强壮有力,很快就把满屋子醉醺醺的人抓了起来,当然也包括红着眼睛的秦越。

  第一次做这种生意就遇到扫黄打非。

  大概是上帝都不忍他的无奈。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晚公安局的扫黄组大概有个什么大行动,反正小秦越被关起来的时候,黑乎乎的屋子里已经蹲了好多未来的同行。

  酒味,烟味,脂粉味。

  在封闭的空间里难闻的令人作呕。

  秦越也学他们抱着头的样子,蹲在角落里缩成一团。

  手腕上的手铐冰凉冰凉的。

  他心里只惦记一件事,就是乔哥在做什么,那酬劳,到底还有没有。

  不知道到底被关了多久,反正最后秦越昏昏沉沉的被人推醒的时候,已经全身都发痛发麻了。

  他跌跌撞撞的被个女警察拎出去,带到个略微光亮的房间,被按在一个凳子上坐好。

  秦越被折腾的眼前发黑,头昏脑胀,垂着脖子不敢吭声。

  桌子对面传来有点懒洋洋的男声:"姓名?"

  秦越如实回答。

  对方又问:"在上学?"

  秦越说:"被开除了。"

  对方道:"几岁?"

  秦越说:"十五。"

  对方顿了下:"叫你爸妈来。"

  听到这里秦越才抬起头,美丽的小脸苍白如雪,眼神更是空洞:"我没爸,我妈病的起不来床了,我弟才十岁又脑子不好,我叫谁?"

  而后他看到审问他的警察,意外的年轻,即使坐在那里也掩不住身材修长,笔挺的黑色警服穿在身上十分帅气,只是英俊的脸上挂着这个严肃职业不应带有的悠然。

  男人放下笔,低声和同事说了几句话,又道:"你先出去吧,外面等着。"

  干干净净的走廊显然比那小黑屋好了很多。

  秦越出头丧气的找了个椅子坐着,后来有女警给了他杯水,他也喝了。

  最后困得魂不守舍,沉重的头才被人轻弹了下。

  秦越诧异的看向来者,果然是那个小警察。

  警察挑挑眉毛:"饿了吧?"

  秦越本以为他会好好收拾自己,没想到劈头盖脸的就是这话,脑子里还没反应过来,却已经诚实的点了点头。

  警察给他拿下手铐,又道:"那跟我走吧。"

  说着便转身迈着潇洒的步子往前去了。

  秦越愣了愣,赶快小跑跟上。

  他虽搞不清楚状况,却也很清楚:自己大概不用去坐牢了吧?

3、Chapter 2

  街边干净的小店,两碗热粥、几碟小菜、还有冒着白气的包子和豆浆。

  那警察见早餐被端上来了,便拿起筷子递给他:"别客气。"

  秦越忐忑的接过来,却连后背都不敢挺直,显得有点畏畏缩缩。

  警察笑了下:"我叫夏实,放心,你没事了,吃饱了就回家去吧。"

  话毕又补了一句:"小小年纪还是想办法念书的好。"

  秦越低头喝着白粥,让食物的香气掩盖掉周身挥散不去的酒味,他小声嘟囔了句:"有办法谁干这个?"

  夏实挑挑眉毛瞅着他,也没有说教,只是问:"太缺钱?"

  秦越沉默。

  夏实慢慢的吃起东西,虽然显得漫不经心,却仍能显出良好的家教。

  自小的坎坷让秦越太会观察人了,他只是说:"你不会懂的。"

  夏实道:"你不说我怎么懂?"

  此时早餐店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秦越瞅了瞅旁边,而后盯着碗里的粥道:"干吗和你说?"

  "我好歹也救了你吧?"夏实并不是温柔的性格,今日之举显然也只是举手之劳,他夹起包子说:"吃饭!"

  秦越胃口不好,恶心的要命,只想找个还不算冷的地方睡一觉。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妈妈怀他的时候还是个少女,也不清楚父亲是哪个不知名的小流氓。

  母子两个辛苦的过了几年贫寒日子,妈妈又带着他跟个小贩结了婚,那男人倒是对她好,虽然性格老实却懂得疼人,可惜在一家人盼望下降生的弟弟却先天脑子有毛病,现在小学读了好几年,却连半个字都不认识。

  老天似乎对他们特别残忍,去年秦越的继父出车祸被撞死了,开车的是个有钱有势的富二代,官司打了很久,却没拿到什么赔偿,妈妈也因为这事被打击的一蹶不振,渐渐病的起不来床。

  秦越是这个家唯一的男子汉,如果他不做点什么,家很快就会垮掉。

  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有个初中文凭,看起来瘦兮兮的根本做不了体力活。

  除了一张脸漂亮的不像样子,他几乎什么都没有。

  这些事,跟谁说都没有任何用,即便旁人明白他辛苦,也不过就是温饱之余对不幸者多余的怜悯。

  这种怜悯,不要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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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早饭,夏实便带着秦越上了警车,问清他家的地址,而后便一直开车没有说话。

  秦越搞不明白这人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的顶撞而不高兴,其实仔细想想,警察大哥也不欠他什么,毕竟给了他自由,没让他受欺负,还帮他填饱肚子。

  "对不起。"秦越忽然这样说道。

  夏实从后视镜瞄了他一眼:"怎么?"

  秦越垂着眼睛说:"我家的事很倒霉,说了也就是给你添堵罢了。"

  夏实无所谓的带上墨镜,挡住开始刺眼的晨光:"有什么困难跟我说也好,再怎么样生活的困难也不该你来承担,真的过不下去,政府和好心人都可以帮你,你还是个孩子。"

  闻言秦越心里几乎冷笑。

  夏实竟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你没卖过,昨晚是不是第一次?"

  秦越吃惊的看他。

  夏实笑:"看眼神,看得出来。"

  秦越不吭声。

  夏实嘱咐道:"以后也别去,那种地方,是会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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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儿就行了,我不想让邻居看到我被警察带回来,我妈会担心的。"

  半小时之后,秦越站在荒凉的路口这样拒绝对方的好意。

  夏实倒是无所谓,插着兜站在车边:"好,那你去吧。"

  秦越和他道别:"拜拜。"

  "等一下。"夏实见他迈步,又忽然叫住他。

  秦越疑惑的回头。

  夏实从钱包里数出一叠钱来:"正好同事还我的,你拿去用吧,记得念书,少出来晃悠。"

  秦越愣愣的接过来,也没想起说谢谢。

  夏实露出俊朗的笑容:"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不穿警服的时候。"

  说完,他便上了车,很快驶出了秦越的视线。

  一张。两张。

  数清楚自己得到的钱,正好一千块,和乔哥许诺给秦越的一模一样。

  秦越忽然感觉有点讽刺,又有点温暖。

  虽然夏实也许是个很乐于助人的年轻警察,但这样被关心又怎么会不温暖?

  但他终究是活在光明之中的,他不会明白黑暗里到底有多冷,那么一点点温暖,又到底有多么微薄。

  秦越小声对着空气说:"再见。"

  可他知道自己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说的地址是假的,这片老区甚至和他的家南辕北辙。

  多么聪明的选择。

  好心人,谢谢你的施舍。

4、Chapter 3

  "我讨厌不完美的结局。"

  "我希望自己干干净净的。"

  "生活不是我所想象的样子。"

  ……

  这些任性的话,被年轻人说的几乎耳熟能详。

  可不完美又怎样呢,肮脏又怎样呢,越来越糟糕又怎样呢?

  谁也没有义务给你安排没有瑕疵的一切,上帝也没有。

  这个道理,秦越在这几年弄得太清楚了。

  他也从心底愿意自己被什么善良的对象帮助,能让命运所有好转,能够有个光明的未来,可是事实上,他的家依然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所以秦越最终还是出卖了自己的身体和尊严。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痛苦万分,躲在床边的角落掉下绝望的眼泪,可是后来他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滩乱七八糟的垃圾,搂着伤口睡上一觉,第二天仍旧还是个有苦不能言的活生生的人。

  所以,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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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来来,喝一杯。"

  已经醉的糊里糊涂的李尚杰搂着朋友带来的女孩子,把刺激的烈酒强灌在她的口中。

  那女孩不是风月场上的人,吓得花容失色,尖叫道:"不要!我不喝酒!"

  秦越在旁边看的微微皱眉,但不愉快的表情转瞬即逝,他弯着眼睛拿起酒杯说:"李哥,我跟你喝。"

  这李尚杰家里颇有些钱,经常会来昂贵的夜店消遣,最爱找的MB也是漂亮又得体的秦越,只没想到今天喝高了谁的面子也不给,猛然就把秦越手里的杯子猛打碎在地上:"滚你妈的,谁跟你喝!"

  话毕他回头便狠狠抽了那女孩一巴掌:"你以为你是老几?!"

  女孩慌张的摔在地上,痛哭流涕。

  周围来蹭酒喝的男人们都以李尚杰马首是瞻,见状纷纷站起来说:"走吧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尴尬的秦越也被拉着往外去。

  他看到李尚杰讲那女孩压在地上,他能想象的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事情,但他怎么管得了,家里还有两个亲人要养,管这种事,只会引火烧身。

  心里还犹豫着,便被人带到了走廊里。

  秦越发了会儿呆,转身就到前面打发时间。

  他终究不是救世主,甚至不是个泥菩萨。

  被这好不公平的世界折磨的久了,也就麻了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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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没料到,那晚的事情发展的脱离了所有人的控制。

  秦越在吧台边半个苹果还没吃完,就看到李尚杰面无表情的走了,以为他略有些酒醒,心里也不甚在意。

  没想到第二天买了份晚报,竟然看到酒吧周围的暗巷出现命案。

  当时秦越正要离开家去外面找找生意,给弟弟煮好了饭,又扶着妈妈睡下后,家里的门却被人大力敲响。

  他疑惑的打开,外面站着一男一女,穿着他最不爱看到的制服。

  女人拿出证件,冷冰冰的说:"警察,有个案件需要你的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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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尚杰是你什么人?"

  桌子对面第无数次传来了这个问题。

  秦越被搞得昏昏欲睡,却合不上眼睛:"不是什么人,酒吧里认识的。"

  "为什么大家都说你们关系不一般?"

  "谁说的你找谁去呗,我和他没关系。"

  "这名受害者你见过吗,她是不是昨晚和你与李尚杰一起喝酒?后来发生了什么?"警察把一个女孩子的照片推过来,照片很眼熟。

  秦越淡淡的说:"不记得了,没见过,昨晚就是喝酒,后来我先走了,没什么特别的。"

  他非常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每个回答都一模一样。

  警察显然不耐烦的,刚要拍案而起,审讯室却又进来一人。

  大家赶紧站起来:"队长。"

  悠悠然的男声从背后传来:"你们出去吧,我来问。"

  秦越呆滞的瞅着所有人消失,又静静的看着来者坐下。

  来的人他是认识的,尽管成熟了许多,但眉眼还是那英俊的眉眼。

  这人曾经毫无理由的给了他一千块钱,不过仅此而已。

  "我想吐,我要去卫生间。"秦越的表情很憔悴。

  夏实坐在他对面,翘着长长的腿:"就在这里吐,没关系。"

  秦越低下头不再吭声。

  "又见面了。"夏实笑笑:"怎么,连实话都不会说了。"

  秦越没再兜圈子:"你要我说,就是要我去死。"

5、Chapter 4

  审讯室里变得很安静。

  秦越有点拿不准对方的态度,只得瞅着别处发呆。

  他想的很清楚,被警察折磨事小,真若害李尚杰坐了牢,再被他家里人打击报复就惨了。

  本以为夏实会发火会逼问,可奇怪的是没有。

  而且这位警官大人笑了笑:"那你走吧。"

  秦越吃惊的抬头。

  夏实支着下巴认真的翻阅之前的笔录,听到周围过于安静,片刻之后又抬头问:"还有事吗?"

  再拖拖拉拉就是傻子,秦越也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忙不迭的站起来便逃之夭夭。

  快步走出警局的时候他还有点回不过神来:三年了,人家从一个小警察变成了刑警队长,自己呢?

  只不过从一个糟糕的人变成了另一个更糟糕的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如果夏实真这么容易放弃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破案记录了,他一边催促法证的进度,一边又继续展开调查,没过两天,便带着他特有的笑意出现在秦越家门口。

  秦越正忙着做饭,只穿着最普通的白体恤,头发又有点乱,根本看不出他在从事什么纸醉金迷的工作。

  "刚好我还饿着肚子。"夏实张口便来了这么一句,而后若无旁人的进了小小的屋子,找到凳子便自然而然的坐下。

  秦越紧张的关紧了母亲的房门,低声道:"你要干吗?"

  夏实笑:"和你聊聊。"

  或许在外面,秦越还会带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可是在家里,他是脆弱的。

  害怕亲人知道自己的肮脏行当,害怕他们见了警察会担心。

  "出去说好吗?"秦越回厨房关了火。

  夏实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好啊,我也很想带你去个地方。"

  秦越暗自抱怨自己怎么会惹上这种麻烦事,他匆匆的把饭盛好放在桌子上,便拿了个外套带夏实出了门。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死掉的那女孩叫刘珊。"

  夏实走在街边,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秦越并不想听见,知道了名字,好像就离她的存在近了一点,好像就让她的死亡更真实了一点。

  夏实道:"她那天是第一次去酒吧,被同学拉去的,其实平时很胆小怕事,并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

  秦越的脑子里回应出当时李尚杰逼她喝酒的样子,心里感觉皱巴巴的。

  "刘珊很听话,她也是没有爸爸,和母亲相依为命,学习很刻苦,今年刚考上的大学。"夏实点了支烟,忽然站住脚步,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小花店:"那是她家的生计来源,平时由她妈妈一个人在打点,非常辛苦,收入也并不多。"

  秦越抬头,果然看到个中年妇女站在花店外摆弄那些随处可见的康乃馨和玫瑰,他哽了半晌,侧过花一般美丽的脸:"什么叫也?"

  夏实吐出口烟雾,犀利的眼神在氤氲间有些模糊:"你是涉案人员,我调查你的家事,不奇怪吧?"

  "你既然调查过,就该知道我不会去做证人。"秦越难以直视他的脸。

  夏实很突然的问:"如果是你弟弟出这种事呢?那些明知道事实却不肯说出来的人,你会怎么看他们,你又能怎么办?"

  秦越皱眉:"你少做这种假设好吗?"

  "每个生命都很可贵,都不该白白的死去,不管这个生命曾经是大富大贵还是贫寒卑微。"夏实把烟扔进街边的垃圾箱,正了正警服说:"我理解你的难处,但是如果你愿意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现在我要去找刘珊的妈妈聊聊天,你不会去的吧?"

  秦越后退了半步:"我要回家。"

  夏实笑:"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撒谎让你心里难受,你才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夜,秦越哪里也没去,只是躲在小小的屋子里陪着弟弟秦超。

  他弟弟比他小五岁,还在小学留级,个子却已经不矮了,只是窝在桌前的样子仍然和几年前一模一样。

  "哥,你看,这是我上课画的。"秦超忽然拿起张A4纸来。

  上面歪歪曲曲的画着五颜六色花,又傻又可爱。

  秦越坐在一边微笑:"乖,好看。"

  秦超把画递给他:"哥哥,送给你。"

  秦越拿过来瞅了瞅,又弯着眼睛道:"快写作业吧,写完早点睡觉。"

  "你怎么不出去上班了?"秦超傻乎乎的问。

  秦越没什么表情:"今天休假。"

  秦超说:"哥你天天休假就好了,妈都不理我,我晚上害怕。"

  秦越没回答,呆呆的看向窗外暗淡的月光。

  他何尝不想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着家里的亲人?

  可是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

  秦越感到弟弟在身边活着的温度,心里莫名的发酸,他默默地拿出手机,给夏实留下的号码发个短信:"明天我去警察局找你,只要你保证我家里人不会有事。"

6、Chapter 5

  "我看到他喝多了,把那个女孩子按在地上,我们就都吓得出去了,没过多久,李尚杰也急急忙忙的离开,我当时没在意,第二天才知道那女孩儿出了命案,别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秦越对着夏实说出自己从来也不敢乱讲的话,而后又默默地签字证明。

  夏实坐在干净的桌子边瞅了这个靠身体讨生活的男孩子片刻,最终微笑:"谢谢你。"

  语气真诚的仿佛他才是无辜的受害者一样。

  秦越小声道:"那你得保证......"

  "最近我会派人保护你妈和你弟弟的,你自己也别乱跑了,等搜集到确凿的证据,就可以让他去坐牢。"夏实整理了下文件,起身站起来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打我电话。"

  秦越点点头,对于他那种将如李尚杰一般嚣张的人轻松处理的态度,感到阵阵陌生。

  其实这个世界还剩下多少公理,怎么会有人这样坚定,这样笃信?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学可以不念,班可以不上,但是钱不能不赚。

  秦越回家拿出自己单薄的存折犹豫片刻,最后又只得咬咬牙,趁着夜色出去找生意。

  妈妈吃的药太贵了,弟弟又是这幅样子,指不上他以后养老。

  只能趁自己年轻多攒一点,真没别的办法。

  秦越忖思,反正李尚杰还关着,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见得就会这么快知道自己多嘴多舌。

  只可惜,刚刚晃到熟悉的酒吧外,他就改变了想法。

  酒吧竟然停止营业了。

  秦越吃惊的四下瞅瞅,正打算到隔壁去打听打听消息,就被从酒吧里吼着冲出来的两个男人抓个正着。

  双拳难敌四手,几下挣扎,还是被揪了进去。

  坐在酒吧里等待着的,是个穿白色西服的俊俏男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陆哥。"

  秦越见了暗自咋舌,立刻摆出一副讨好的笑脸,低头求个态度好。

  这人叫陆羽,是酒吧上面的大老板,平日里甚少到这个地方来,今天现身,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

  "过来。"陆羽笑笑,阴柔的面庞并不亲和。

  抓着秦越的男人放开他。

  秦越揉了揉被抓痛的胳膊,乖乖的凑到了沙发前。

  陆羽伸手拉下他的衣领,又捏住他的下巴:"小越,我真看错你了。"

  "陆哥,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误会我了?"秦越表现的很真诚很纯良。

  陆羽伸手就狠狠地给了他个耳光,那么修长的手,扇过就在秦越白净的脸上留下了几道红印。

  秦越连捂都不敢捂,咬着嘴唇不吭声。

  "你以为我是傻子好糊弄是吗?"陆羽又狠狠地拽过他的头发,亵渎性的拍了拍他的脸颊:"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搞清楚点,平时真是白疼你了,敢害我的生意,就别在我的地盘上露面。"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秦越只能蔫着。

  陆羽接过手下递来的湿毛巾擦擦手:"算你运气好,现在我还有别的事,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滚吧。"

  "谢谢陆哥。"秦越赶紧忙不迭的往后退了几步,小跑了出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真是活活吓死了。

  肿着脸的秦越在晚风中郁闷的咬着奶茶,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之前他都是在这一片混的,有很多熟识的人。

  现在惹了陆羽,算是彻底要夹着尾巴滚了。

  不过短时间内也没想好滚到哪里去,便晃悠到了离家不远的大排档一条街,找点吃的填饱肚子。

  金黄色的牛肉河粉,看起来很有食欲。

  秦越见了郁闷的心里终于好受了些,谁知道拿起筷子吃了两口,肩膀便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简直如同惊弓之鸟的他慌的呛到气管,狼狈的大咳。

  此时最近算是分外熟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只是和你打个招呼。"

  秦越郁闷的回头看向夏实,见他竟然穿着休闲的便服,还带着黑框眼镜,略有些让人不适应,便嘟囔道:"还找我干吗,我把见到的都告诉你了。"

  "我下班早便去你家看了看,你没在,我就想吃个晚上,没想在这儿又遇见你。"夏实毫不见外的坐在了他对面。

  秦越也不想和警察再扯上关系,便打算赶紧吃完离开。

  夏实发现他脸上的伤:"谁打你了?"

  秦越向来不敢惹任何人,何况刑警,可这时也不知怎么就有点委屈的抱怨:"还不多亏了你?"

  夏实楞了刹那,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又去......"

  "对啊,我又去拉客了,谁知道刚过去就被收拾了一顿!"秦越大声讲完,便强塞了几口河粉。

  夏实说:"是那个酒吧的老板涉案,跟你也没太大关系。"

  秦越胡乱的吃完东西,拿面巾纸擦擦嘴说:"是啊,我又没看到李尚杰杀人,你还非要我作证,现在好了,我都不知道我要去哪里!"

  夏实问:"谁打你?"

  秦越盯了他半晌,接着斩钉截铁的说:"关你屁事,以后别再找我麻烦了,警官大人!你会害死我的!"

  话毕,便扔下十块钱拿起奶茶急匆匆的跑了。

7、Chapter 6

  平心而论,夏实对于秦越的印象并不深。

  最开始是看他太小太可怜,几乎和自己的妹妹一样大,却要出来讨生活,有些于心不忍。

  后来这男生终究也是变了,满脸的做作,见到警察如同老鼠见到猫般心虚。

  只是没料到,自己激一激他,他便跑来说了实话。

  即便因此吃了亏,也只是选了忍耐和闪躲。

  大约他非同常人的生活并没有摧毁他全部的善意。

  就像夏实讲的,他认为秦越终究是个好孩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晚回到工作后便开始独居的公寓,煮了壶咖啡,接着又在书房照常整理案件的资料。

  对着自己勾勾画画的黑板胡思乱想了很久,夏实才重新琢磨起秦越的事来。

  虽然自从进入这行起,三教九流的人接触的太多了,可怜的可悲的也不在少数。

  他不是救世主,只能做好本职工作,不可能去拯救全部世人的人生。

  但或许是因为秦越的年少,或许是因为他仍旧掩藏不住的坦率。

  夏实终于好心给他发了个短信:"既然不顺利就别出去混了,我给你介绍个工作吧。"

  秦越无路可去在家闷着发呆,回复的也很快,言辞却很气愤:"你能给我介绍什么工作,我没文凭没本事,我需要很多钱,别做梦了,以后对我视而不见就是你在积德!"

  看来他真的郁闷的很,夏实笑笑,把手机放在一边,也就没再操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能够被这点挫折打倒,秦越也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他没多少文化,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聪明:现如今的解决办法只有两个,一是躲陆羽远远的,一是找个比他更有手段的靠山。

  可惜这两样都不容易办到,却也不能不办。

  次日晚上秦越就打扮的干干净净,一路坐地铁到了北京的另外一片酒吧街,打算寻找新主顾。

  他没在这附近晃过,只是听说有家GAY吧,便假装从容的走了进去。

  依然是昏暗的灯光,萦回音乐,酒味、烟味、古龙水味混杂在一起,无比的熟悉。

  秦越坐到吧台边随口点了并不贵的东西:"Baileys."

  点完便若有若无的向周围瞟去。

  做这些事时他已经没有感觉了,秦越不太在乎来找他的人是怎样,只要付得起价钱便好。

  反正任何人都不会真心待他。

  所以只当自己是个工具会更好受些。

  可是正瞅着,外面又进来了新的客人,这客人惊得秦越立刻从吧台边躲开,暗叹这也太阴魂不散了吧?跑这么远也能遇见夏实?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这酒吧......好像不是喜欢女人的人会来的吧?

  秦越目瞪口呆,在角落里面偷看他和几个年轻男人坐在一起,谈笑生风。

  难道夏实他......

  秦越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暗忖会不会因此被灭口。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前这情况还是躲开为妙。

  秦越纠结着低下了脑袋,付了钱便快步往外走。

  但他多少还是低估了夏实的观察能力,刚跑到大街上松了口气时,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喂,你怎么在这里?"

  秦越心里骂了声,讪讪回身:"......路过的。"

  夏实微微歪着头瞅他:"跟踪我?"

  "我跟踪你干吗,你有被害妄想症吧,我......"秦越再一次没收敛住自己的真实情绪。

  夏实回头瞅了瞅:"这里只是大家来玩的地方,应该没有你要找的那种人。"

  他大概已经小心了措辞,但修饰过后的话语仍旧刺耳。

  秦越露出冷笑,什么都不想说便要转身离开。

  夏实忍不住再一次劝道:"去工作吧,有什么困难我多少能帮你。"

  "别假好人了好不好?!"秦越生气的回头骂他:"你要真那么有能耐就去把陆羽揍一顿啊!这样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

  夏实被他喊得微微怔了下,而后坏笑:"是他欺负的你啊,这还不简单?"

  秦越不相信,他知道警察不是能随便打人的,否则捅到单位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种想法,大约是他今晚对于夏实的另一种低估。

  警察大人拿手机背着秦越打了个电话,而后便挑挑眉:"来,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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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哈雷摩托车,黑色安全帽。

  秦越呆呆的瞅了瞅:"啊?"

  夏实给他带上帽子:"啊什么,我要开警车来酒吧不被人围观才怪,上去。"

  出租车常坐、名跑车也常坐,但这东西秦越可从来没碰过。

  他有些犹豫的坐到后座上,在夏实发动摩托的刹那就不由自主的抱住他的腰,摩托驶入夜色,尽管脸被挡的很好,秦越还是能够感觉到晚风飞速上擦过的凛冽。

  夏实被他紧张的样子逗得笑了:"你怕什么,城里是限速的好不好?"

  秦越赶紧直起腰来:"我没怕!"

  但夏实一给油,他又立刻闭上眼睛。

  闭上之后大约也觉得自己好笑,淡淡的弯起嘴角。

  周围这么黑,却又这么安静。

  要是一路永远疾驰就好了,要是一直像此刻这样糊里糊涂的什么都不去忧愁就好了。

  为什么人的生命不像烟火那么短暂,而是那么苦闷漫长的一百年?

8、Chapter 7

  陌生的咖啡小馆,装修并不华丽,但也处处干净。

  处在这样偏僻的地方,想必生意并不太好,多半是招待邻里过客。

  秦越满头雾水的被带到二楼坐好。

  夏实笑了笑:"小心看不要被他们发现,我一会儿就回来。"

  而后根本就不等秦越再问什么,便迈着两条长腿蹬蹬蹬踩着木头楼梯下去了。

  店主是个脸色苍白瘦弱的中年男子,原本在门口闷头看书,见他们来了,一会儿便给秦越端上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秦越好奇的从碎花窗帘间扒开一道小缝,偷偷地瞅着外面黑暗的街道。

  他不知夏实在搞什么鬼,却只见不一会儿便开来了与这里环境并不相符的黑色名车。

  马路对面黑黝黝的低矮小屋忽然打开了房门,几个高大的男人鱼贯而出,最中间的,就是被保护的万无一失的陆羽。

  秦越吃惊的张大眼睛,眼看着夏实骑着那辆哈雷猛然从街对角疾驶出来,雪亮的灯光直照在陆羽的脸上,保镖们一时慌乱,又为了躲避摩托车而相互推搡人仰马翻,有些零星的路人被这混乱的场面吓得连忙奔逃,一时间僻静的街道被弄得乱七八糟。

  警察也可以随便动手?

  秦越实在不敢相信,但夏实就是下车伸手便揪住陆羽,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揍过去。

  这里毕竟人多眼杂,谁也不敢掏枪,保镖们都训练有素,又仗着人多势众,赶紧朝夏实袭来。

  但这位刑警队长实在是有些心狠手辣,他几个利落又凌烈的动作,招招都朝人最脆弱的地方打去。

  秦越不是暴力分子,此刻他吓得立刻拉紧了窗帘不敢再看,生怕夏实被这些人捉住,自己又被发现,从而发生些让人不敢设想的后果。

  不知是过了几世纪那么久,外面又隐隐的传来了摩托发动的声音。

  秦越赶紧再次拉开条缝,吃惊的看着夏实骑着车扬长而去,而那些保镖、包括向来把自己搞得纤尘不染的陆羽,都七零八落的倒在黑车周围,惊愕到半死的司机哆哆嗦嗦的跑出来,扑到陆羽旁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天啊......

  秦越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完全不了解夏实这个人。

  本以为他是个很负责任的警察,守规矩,讲正义,有些善良,积极地去调查每一个案件。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像个什么都不想的流浪汉一样去打人?

  秦越后悔的真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刚才说那话不过一时痛快,谁想得到他还真敢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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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你就当他又发疯吧。"那个店主不知何时出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露出和善的笑来。

  秦越站起身想要逃回家,又怕现在出去不安全,随即坐下,表情有些慌张。

  店主又给他放了几块点心:"咖啡很好,你不喝吗?"

  秦越这才抬起头问:"你认识夏实?"

  店主像是完全无害的性格:"是啊,我们是高中同学。"

  秦越哦了声,而后想到些什么:"你刚讲什么,又发疯?他总这样吗?"

  店主弯着眼睛:"是啊,夏实总做些不靠谱的事,你不用管他,他不会有事的。"

  这人虽然相貌平平,讲话却带着股独特的安定力量,秦越这才咬咬嘴唇,握着咖啡杯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正在此时,楼下忽传来声呼唤:"艾维!"

  接着,夏实便跑了上来,摘下太阳镜和口罩,竟然哈哈大笑。

  秦越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你你你!"

  夏实疑惑:"怎么了,这不是达成你的心愿了吗?"

  秦越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乱套:"你不知道陆羽是什么人吗,明天就会报复回来,他最好面子了,会杀死我们的!"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上个月我有个同事就因为他死了。"夏实坐了下来,喝了口秦越一直没动的咖啡:"我比你还想揍他,我迟早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秦越怪怪的瞅着这个他完全不懂的警察,片刻之后道:"你不怕他来找你吗?"

  "担心我啊?"夏实看他的眼睛,笑笑:"想找我的人多了,我是不会承认的。"

  秦越眯起眼睛:"......如果他问我我会告诉他的。"

  始终在旁边沉默的艾维忽然笑了。

  夏实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还朝自己的老同学飞了个得意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从来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皮的秦越在他面前反而装不出老成,相反却有些局促。

  或许,他在这种时候,又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自己还是一个实实在在活着的人。

9、Chpater 8

  "我要报案。"

  陆羽依然穿着雪白的西服,但是精致的脸仍挂着掩不住的伤。

  他双手拍桌,看向夏实的目光简直要将他吃掉。

  夏实慢悠悠的喝着同事买来的咖啡,笑得很淡定:"报这种案没必要必须见到我,你再浪费时间,我会认为你妨碍公务。"

  陆羽美丽的眼睛非常阴沉:"你再装傻,小心我让你......"

  "好了!不要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夏实忽然不耐烦的站起身,高大的身材在他面前投下一道阴影:"你能让我怎么样尽管去做,少废话多办事,我再说一次,我这里是重案组,你被人揍了,也轮不到我负责!"

  陆羽气愤的凝视了他片刻,忽又笑:"人民警察面对被欺负的老百姓就是这种态度吗?"

  夏实瞥了他一眼:"不满意找上级举报我。"

  话毕便拿起警帽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扔下陆羽独自僵下俊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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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超,你怎么不在家写作业呀?"

  下午,秦越从菜市场买了菜回家,竟然在楼下见到了玩遥控车的弟弟。

  按道理秦超也该小学毕业了,可是三年级的考试,他却连及格都拿不了,也不怪总被逼着念书。

  "警察叔叔来了。"这孩子唯一好的一点就是也长得像妈妈,小脸漂亮的像个娃娃。

  秦越用脚趾想也知道警察是谁,闻言他急匆匆的跑上楼去,果然看到夏实坐在母亲的病床边一脸关切。

  "谁允许你来我家的!"不客气的话被秦越脱口而出。

  夏实回头一愣,而后开玩笑:"我私闯民宅,你报警吧!"

  倒是秦越的妈妈起身来虚弱的说:"小越啊,不要乱发脾气,人家是来关心咱们的。"

  最近日子过的实在要多不顺有多不顺,秦越暗自咬咬牙,刻意平静下语调:"你出来。"

  夏实也没纠缠,只是起身说:"您先休息吧。"

  接着便随着秦越走到客厅,带好了卧房的门。

  "你还要怎么样,昨晚我们不是两清了。"秦越压低声音质问。

  夏实回答:"我想帮帮你们。"

  秦越瞅了他两秒,忽然勾起眼睛:"你不是看上我了吧?"

  夏实倒是对这种玩笑不以为然,仍然很认真的说:"我想办法给你母亲找家医院,她这样整天看私人医生乱吃药也不是回事,还有你弟弟......你有没有想过送他到特殊学校去,现在和别的孩子在一起,对他来说也是种折磨。"

  秦越渐渐淡下表情:"我最后一次对你说,少管闲事,我会照顾好他们。"

  夏实问:"你为什么要这么逞强呢,你才多大,干吗毁掉自己的人生。"

  秦越深吸了口气,而后轻声道:"我妈生我时没人照顾,落下了病根,后来我继父去世,她新病旧病堆在一起,身体也就垮了,我没那么多钱送她整天在医院调养,至于我弟弟......我......我不愿意他和残疾人在一起,如果我努力一点,他也努力一点,也许他就可以过正常的人生,他不就脑子没有别人好吗,你懂吗?"

  讲完这些,秦越的眼眶有点发红。

  可真情流露这件事,他也不屑于做了。

  夏实没再讲话,客厅一时很安静。

  秦越抽了抽鼻子问:"陆羽不会查到你的车么,你没事吧?"

  夏实耸了下肩:"那是我管朋友借的,我还没攒够钱买,我朋友他也惹不起,你就别操心我了。"

  "我干吗操心你的事?"秦越又横起秀气的眉毛:"说实话我们也不熟,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也帮我揍了陆羽,现在我们互不相欠,说实话我根本不想看到你,所以你别再出现了好吗?你以为你能帮我什么?你没钱没势,管好自己吧!"

  他也晓得夏实是个好警察,他也知道自己刻薄的很伤人。

  但与其没完没了的纠结,还不如一次把话讲绝。

  现在的秦越很茫然,他几乎非常想要回到那晚命案之前的日子,过自己没心没肺的苦难人生。

  果然,夏实再怎么与众不同也有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他听到这样的话,淡笑了下,带好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警帽:"好,你多保重吧。"

  秦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出了自己家的门,莫名的很难受。

  他发泄似的打开窗户大喊:"小超!还不来做作业!就知道玩玩玩!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胆小的弟弟被他吼的立刻嚎啕大哭。

  秦越心烦意乱,随便扔下拎菜的袋子便咕咚咕咚的找了一瓶凉水来喝。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又听到屋里传来幽幽的呼唤:"小越,你进来一下。"

  秦越向来是孝顺的,他强忍下心底的不快,表情平静的进了母亲的卧室。

10、Chapter 9

  病床上的母亲,脸已经变得蜡黄。

  尽管秦越很努力很努力的去赚钱买药、找医生,她的身体仍旧日复一日的虚弱。

  瞅着妈妈憔悴的样子,他的声音难掩不忍:"妈,你怎么了?"

  秦妈妈好像有很多话想说,眼神饱含痛苦,却又似无从提起。

  过了很久,她才费力的讲出句残忍的话:"做妈妈像我这样,倒不如死了罢了。"

  秦越瞬间慌了:"你乱说什么,是不是那个警察和你说什么了?"

  知子莫若母,他怎么来的钱,他靠什么为生,恐怕从来也掩饰不住。

  但这个悲惨的话题,在母子两人之间也从未提起。

  秦妈妈也挣扎着出去工作过,可颤颤巍巍还没搭上公交,就昏倒在街边,去医院输了几千元的药水。

  此时此刻她卧床活着,大概也不胜于死掉。

  但秦越是不会哭的,如果哭有用的话,他也能像孟姜女哭倒长城那样流出汹涌的泪水。

  可是哭没用。

  秦妈妈努力的笑了笑,又道:"小越,你有什么有什么梦想啊......"

  秦越疑惑。

  秦妈妈轻声道:"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过的很糟,可是我知道自己怀了你之后,就有了个梦想......我想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现在看来,做梦也是没有什么用吧,可人活着不就要有个念想吗,不然还有什么希望?"

  "我......我没有梦想。"秦越低下头,盯着地板。

  秦妈妈拉过他的手:"那个警察要是、要是对你好......"

  "妈,你瞎说什么啊,我俩都是男的,再说我跟他一点都不熟。"秦越使劲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强颜欢笑。

  秦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又缓缓的闭上眼睛,陷入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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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安全的活法,就是不发生改变。

  即使一直活在糟糕之中,也远好过鼓起勇气选择了美好的希望,又要鼓起勇气面对惨痛的失望。

  赶走夏实的秦越,感到了无比的轻松。

  他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夜店,也联系到了几个之前的常客,生活磕磕绊绊算是过的下去。

  这晚,秦越早早的被约到个酒吧,约他的男人却又临时有事放了鸽子,百无聊赖之际喝了几杯酒,便在朦胧的灯光中寻找着新的目标。

  人的脸,在这种环境下,好像也差不多。

  但秦越还是很快注意到了一个人。

  因为他穿着休闲外套,带着帽子,甚至在光线如此之差的地方带着太阳镜。

  半杯酒放在他面前很久,也没有喝完。

  偷看了几眼,那男人也注意到了秦越,抬起又苍白又消瘦的下巴似乎在打量,忽然又伸出手示意秦越过去。

  秦越琢磨片刻,放下酒杯走到那男人面前笑道:"你一个人吗?"

  "多少钱?"男人的声音竟然很清亮,而且如同丝帛似的细致。

  秦越发怔。

  男人又傲慢的抬起下巴:"我问你一个晚上多少钱。"

  秦越从未见过这么单刀直入的,可自己出来也正是为了赚钱,于是弯弯嘴角:"一千。"

  他忘不了这个数字,他总是要一千。

  十张人民币,不多不少。

  男人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转而便站起身来道:"跟我走。"

  他过于高挑的个子吓了秦越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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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而安静的小屋。

  秦越并不怕什么,跟着那男人走了一阵,便拐到酒吧附近的小公寓里。

  男人不开灯,看不清屋里的家具,可脚踩的地毯软软的,触感不错。

  谁都是有好奇心的,秦越忽然就拿下了男人的太阳镜。

  可惜周围太黑,只能隐约看到他的鼻梁很高。

  男人放下钥匙问:"你有什么忌讳吗?"

  秦越说:"没有。"

  男人嗤笑了下:"不怕痛吗?"

  秦越也笑:"能有多痛?"

  多痛他都试过,其实皮肉之苦,不过如此。

  男人摸摸他光滑的脸:"我给你三千,你不许出声,哭也要忍着,好吗?"

  秦越点点头,随即就被一个深吻附上了嘴唇。

  他闻到了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茶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用力压倒在了房间中央的沙发上。

  直至此时,秦越才明白他为什么问自己怕不怕痛。

  因为男人很粗暴。

  这种粗暴不是性急不是激动,而是一种阴沉的变态。

  只有从虐待死小动物的孩子身上才能看到的那种最简单纯粹的粗暴。

  脖颈似乎被咬的流出了血,但最痛的却是丝毫不被顾惜的□。

  秦越的皮肤渗出了冰凉的冷汗,他拼命的咬着嘴唇,只发出乱掉的喘息,手却深深的扣进沙发的皮质坐垫里。

  这男人再用力几乎就能将他的腿扭断。

  实在是太难受了。

  秦越察觉自己竟然无意识的就被眼泪湿了眼眶,转而就自嘲的露出笑。

  男人很敏感,忽然停下动作问:"你笑什么?"

  秦越咬着嘴唇摇摇头,示意不出声才拿钱的约定。

  见状男人反而放轻了动作,吻了吻他的脸,很快就释放了出来。

11、Chapter 10

  黑暗里只剩下静静的喘息。

  待那男人终于起身离开了沙发,秦越便立刻颤抖着的蜷缩起来,闭上沉重的眼皮争分夺秒的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一叠纸币被准确的塞进了他的手里。

  手感冰冰凉凉。

  此时已是深夜,交易悄然结束。

  秦越握紧了那些钱,仓促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而后数出一千块来说:"没过夜,不要这么多钱了,以后想找我还去那里就行。"

  男人似乎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什么也没说,只嗯了声,而后点起只烟。

  没什么血色的脸在空气中一闪而过。

  秦越不知此时几点,只吃力的朝门口走去。

  可腿软的厉害,脑子也缺氧似的昏昏沉沉,在摸到门把的刹那,竟然松了憋着那口气晕倒在地上。

  他时常受伤,却很少别折磨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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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混乱的斑驳色彩随着眼睛再度睁开纷纷退却。

  四肢无力的秦越很茫然的瞅着昏暗灯光中的陌生天花板,过了几秒才动了下,小声说:"对不起。"

  "你体质好差。"旁边传来没什么语气的感叹。

  秦越侧头,发现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年轻男人,四肢修长,在宽松的居家服里甚至显得有些瘦削,五官秀气,却因无色的嘴唇显得很不好接近,最夺目的是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即使此刻盯着本小说也掩不住那种类似野兽的冰冷和犀利。

  若不是动听的声音太难忘,很难让秦越联想起这就是自己昨晚的主顾。

  反正晕都晕了,也没什么面子好在乎的,他扶着沉重的脑袋坐起来,发现自己有点发烧:"是你太狠了吧?"

  男人不回答,只是把自己正咬着的一大块巧克力递过来:"吃点东西?"

  这家伙真是处处透着诡异,秦越摇摇头说:"我该走了。"

  男人没反对:"再见,下回我会注意的。"

  秦越笑:"这么快就想下回?"

  "你很好看。"男人那表情不是在称赞只是在陈述事实:"最近我很无聊。"

  有财主自然好,偶尔碰上几个大方的人也很快就会流连到别的花丛,秦越虽不强求也尽可能的给自己留下些钱路,他弯起勾人的眼睛,探身亲了他一下:"好啊,你叫我小越就好,你叫什么?"

  男人淡淡的瞅着他,让气氛尴尬了快半分钟才说:"辉夜。"

  秦越乐出来:"你漫画看多了吗?"

  男人回答的很机械:"我不看漫画。"

  秦越感觉自己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便笑着下了床:"有机会借你几本好看的,拜拜。"

  说完他摸了摸外套里的钱,放下心来,又看了这位叫辉夜的奇怪男人几眼,便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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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被弄破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显然自己没被治疗也没被清洗,总感觉脏兮兮的很难受。

  秦越不想回家吓到小超,便在这小区外的小药店买了酒精棉签和退烧药,站在路边的车窗边慢慢的擦下那些暗红的血迹。

  好在现在还是清晨,并没有多少过往行人。

  正皱眉擦着,玻璃上便映出了个非常熟悉又非常不想再见的身影。

  秦越猛的回身:"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夏实穿着笔挺的警服,面上略诧异:"我家住这里,你在干什么?"

  秦越窘迫的合上衣领:"没什么。"

  夏实早就看到他受伤了,追问:"陆羽又欺负你了?"

  秦越吸着晨间清洌的空气,却能鲜明的感受到自己的肮脏,他恍然露出笑来:"没有啊,我赚点钱而已,你不知道,有的客人就喜欢这样。"

  说完便松了手,让那些咬痕和吻痕毫无遮掩的暴露在日光之下。

  自己亲自把自己狠狠地碾进尘埃里,省的再去看对方的诧异鄙夷。

  夏实果然很久都没有说话。

  秦越后退两步,握紧药店的袋子:"恶心了?恶心就别再和我讲话,拜拜。"

  接着赶紧快步离开,过人行横道的时候,甚至开始用跑的,用逃的。

  他本来好好的,看到夏实却只想崩溃,这到底是怎么了?

12、Chapter 11

  三十五分。惨淡的语文成绩单。

  秦越呆呆的在客厅看了很久,他听到母亲隐约的咳嗽声,难受的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

  小超很害怕的站在角落,委屈的说:"我努力啦,哥哥......"

  秦越侧头,发现他又要哭了,便勉强露出笑来:"我知道。"

  小超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

  秦越深吸了口气,问道:"我给你请家教老师好不好,老师会给你补课,让你及格的。"

  虽然很累很无助,但小超还是点了点头。

  秦越把他叫了过来,摸摸他的脑袋:"洗洗睡吧,哥哥要出去工作了,睡不着就陪妈妈聊天。"

  "我会更努力的......"小超用细细的胳膊抱住他,第无数次许诺道。

  每当这个时候,秦越都觉得自己的肩头很沉重。

  但这沉重,也是他活着的理由。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最普通的家教,也要五十块钱每小时,如果找个人天天陪小超学习,那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秦越很烦闷的在酒吧拿手机算了算,不禁心情更加低落。

  他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正经样,却已经节省到了极致。

  衣服就那几件,是大方的主顾送他的,平时吃饭也就十块钱左右,能饿就饿。

  不买喜欢的玩具,不去要掏钱的地方。

  可拼命赚的那点人民币,还是从来不够用。

  正发着愁时,身边忽然坐下了个人。

  秦越瞅了一眼,发现是那个古怪的辉夜,便立刻露出讨好的笑:"是来找我的吗?"

  辉夜没带墨镜,却依旧带着帽子,他恩了声,便朝酒保要了杯酒。

  秦越搂住他的胳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想我了。"

  辉夜淡淡的说:"没事做。"

  秦越问:"你不用上班吗?"

  辉夜不回答。

  秦越也不喜欢打听人家的私事,他要的只是钱而已,于是又咬着他的耳朵说:"要不要包月,我可以每天都陪你,你就不无聊啦。"

  辉夜用很冰冷的目光瞅了瞅他,而后说:"好。"

  真是个怪人,没想到这么快就做成了一单生意,连价钱都不谈。

  秦越赶紧问:"你有什么要求吗,我可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哦。"

  辉夜说:"在我身边。"

  秦越心里想:你说话可以再简短一些吗?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晚他们去的并不是那日的小公寓,而是个五星级的豪华酒店。

  这也好,总好过又遇见夏实。

  秦越边洗澡边左思右想着自己要多少酬劳才合适,等到擦干身体的水,就换了一脸笑意走了出去。

  辉夜盘腿坐在超大的床上,盯着落地窗外的夜色发呆。

  秦越趴到旁边,轻轻地吻过他的脸。

  辉夜轻声道:"不想做。"

  秦越当然也不想,闻言立刻乖乖坐好,不声不响的陪他瞅着夜色神游。

  过了好久,辉夜才道:"我没钱了。"

  听到这话秦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幸而他脸上并没有急功近利的诧异。

  辉夜摘下手上的表:"陪我,这个给你。"

  秦越接过来一看,眼睛不禁微微张大:这种镶钻的名牌货,可是他永远都不买不起的,比一个月的价码简直要高的多。

  看来这个人,多半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他立刻给自己带上,露出最好看的笑:"谢谢,现在你想干点什么呀?"

  辉夜沉默片刻,说道:"开着台灯,给我念书。"

  秦越赶快探身把大灯关掉,又打开暖色的床头灯,接过辉夜递过来的一本画册。

  竟然是日本的民间故事。

  虽然没文化,好赖字还认的全。

  秦越很听话的一页一页给他念过去,全都读完了又恍然抬头,才发现辉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睡着了。

  苍白的脸终于在淡橘的灯光中有了血色,他掩去那种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竟然平静的像个孩子。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忽然亮起。

  秦越拿过来一看,是夏实的短信:"我帮你找个适合你的工作好吗,做得好也可以赚很多钱。"

  故意拍下细白手腕上闪闪发光的名表,秦越回复:"我现在就可以赚很多钱,少管闲事。"

  夏实问:"你在哪里?"

  秦越打字:"你说呢,这么纯洁的问题?"

  夏实好半天才发过一条:"你不能再这样了,想现在就进局子吗?"

  秦越本来打算再骂他几句,又怕他真的神通广大让同事过来扫黄打非,只得实话实说:"你不要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了,我要给弟弟找家教,你以为我特别想出来卖?我没那么乐意犯贱,别再用你那种无知的语气来讽刺我了,算我求你,有点做陌生人的自觉吧,如果你真觉得我这样不对,就抓我去坐牢,没种抓我,就别像个娘们一样的啰哩啰嗦、阴魂不散。"

  话又说狠了,这回夏实是真的没再回复。

13、Chapter 12

  秦越是在第二天下午发现问题的。

  自从早晨起床以后,辉夜就一直窝在沙发上看一本小说,午饭被服务员送到门口,吃了又被收拾走,一直都没怎么讲话。

  手机玩到没电,秦越终于忍不住站起来说:"我得先回趟家,晚点再来找你。"

  "不行。"辉夜眼睛都不抬,仍旧露着那种似恍惚又似专注的复杂表情。

  秦越笑嘻嘻的坐到他旁边:"我要回去拿充电器,还要拿几件衣服啊,没别的事。"

  辉夜终于动了动眼睫毛,然后冷冰冰的看了他几秒,又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出去,毫无感情的下命令式口吻:"送一个新手机和几套衣服过来,马上。"

  说完就扔掉听筒,重新看回自己的小说。

  秦越实际上是担心妈妈和弟弟,他有点急了:"反正你也不理我,我......"

  "那我理你好不好?"辉夜忽然合上书,用冰冷的手摸了摸他的脸。

  秦越见他情绪尚好,又用起了商量的口吻:"可是我家里人需要我照顾,我保证以最快最快的速度回来。"

  辉夜摇摇头,把手移到他的脖颈:"听话。"

  秦越吃惊:"喂,你包月的意思是让我一个月不回家?"

  辉夜说:"恩。"

  闻言秦越立刻摘下手表:"我不干了,还你。"

  他话音未落,脖子就被狠狠的掐住,一下子隔绝了氧气,而后辉夜便毫不留情的压住他,狠扇了个耳光:"不许反悔。"

  秦越吓坏了,拼命的挣扎却毫无效果,最后因为缺氧都快晕倒的时候,身上的暴力才猛地消失。

  他狼狈的趴在那咳嗽,什么不再敢讲。

  辉夜渐渐褪去了脸上那种可怕的神情,眼神里甚至带了点怜悯:"你安静的坐着,多好。"

  此刻秦越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这人不是神经病吧?

  ——他当然不怎么正常,从举止到生活,但若是脑子有问题的话,那可不是什么顾客的好人选。

  气氛正僵持着,酒店房间的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紧接着一个高大而面目严肃的中年男子进来说:"少爷,您要的东西。"

  白色的Iphone盒子和服装袋被规矩的放在茶几上。

  辉夜没有看他,握紧了自己的书,半声不吭。

  男人叹息:"少爷,您开心点,一切都会很快过去的。"

  他讲完这莫名的话,便若有警示的瞪了秦越片刻,接着痛快的转身离开。

  辉夜轻声道:"你要的东西。"

  秦越无奈又无助,他拿了iphone重新趴回床上,回归了温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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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上面下了文件,肯定了大家最近的努力,也提出了新的要求,其中有一份日本警方发来的合作函,希望北京市的警界能够配合他们寻找一个犯案累累的黑道继承人,"夏实照例在周三的下午给下属们开会,总结下工作,传达下任务,他说到这里咳嗽了声:"但是对方并没有提供此人的正面照,资料也很少,只是说他的中文名字叫岳茗,因为家族权力变动从东京躲到北京来避难,一会儿我给你们影印下档案,希望大家能在这段日子里多加注意。"

  听得心不在焉的女刑警哀叹了声:"老大,这也太扯了,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要去哪里找?"

  夏实刚要讲话,放在桌边的手机便震了震。

  他拿起来一看是秦越发的:"我遇到麻烦脱不开身,你帮我去看看我家里人好吗,昨天我错了。"

  微怔之后便抱歉的笑:"对不起,忘关机了。"

  同事逗他:"最近怎么老怪怪的,谈恋爱了?"

  夏实伸手就给他一拳:"少废话。"

  而后就敲敲桌子:"散会吧,你们赶紧忙正事去,别在这儿扯淡了。"

  他等到办公室清净了之后,才用短信问道:"什么麻烦?"

  秦越回他:"哎,你就别问了,记得帮我弟买点牛奶。"

  夏实满头雾水:"你怎么了?"

  可惜他再也没等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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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处酒店的秦越很紧张的瞅着辉夜,很想把他夺去的手机夺回来,又没那个勇气。

  辉夜静静的瞅着他的短信记录:"麻烦?"

  秦越讪笑:"这个......"

  辉夜问:"这人是谁?"

  秦越只好道:"我朋友。"

  辉夜又陷入沉默,瞅着他不再说话。

  被搞得有些崩溃的秦越猛地大声说:"我妈病的起不来床,我弟还是个小孩,你不让我回家他们吃什么喝什么?!我不能为了点钱就......你没亲人吗,你不能理解吗?"

  "有。"辉夜摸了摸他被气得泛红的眼睛:"你家地址,我让人去照顾。"

  秦越几乎垂头丧气:"你这么神通广大,非揪着我干吗啊?"

  辉夜蹲到床边,歪着头看他:"你不是说可以让我不无聊?我真的很无聊。"

  秦越目瞪口呆,接着又举手无措,发泄似的倒在被子上滚了几圈,把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可待他再抬起脑袋时,却意外的看到辉夜在笑。

  虽然是很淡很浅,几乎看不到的悲伤的笑。

14、Chapter 13

  新手机被没收了,联系不到家里,秦越在酒店的房间里心急如焚。

  阴晴不定、面无表情的辉夜倒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对,他看天色渐晚,便让服务生送来茶具,而后眼神很宁静的坐在桌前慢慢的沏茶。

  此人对食物不慎在意,却有这样的手艺。

  秦越不解的看了看,又联想起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茶香,若不是现在实在太担心亲人,难免不会引起好奇。

  只是现在有什么好奇都已经来不及了。

  辉夜显然不是个普通人,他过的显然不是普通的生活。

  都怪自己太贪图钱财,才误打误撞的被关在这里。

  秦越侧头发现外面再度泛起的夜色,不禁皱起了秀气的眉毛,左右盘算着究竟怎么才能离开——显然硬碰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辉夜把香气四溢的茶倒在小小的杯子里,忽然道:"你挂念的人有人照顾。"

  秦越欲言又止,他真怕妈妈和弟弟看到陌生人闯进家里会吓死。

  辉夜把杯子递向他。

  秦越没接。

  辉夜没勉强,又将其放到桌上,静静的开始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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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北京城找个人不容易,但夏实找个人却又没多么难。

  他下班便去秦越会出现的几个酒吧问了一圈,很快就熟识的眼线被告知了那家伙的去向。

  不过是个正常营业的高级酒店,会遇到神马麻烦?

  夏实在街边犹豫片刻,给同事打电话让他们给秦越家送吃的去,而后便开着警车朝秦越所在的方向去了。

  但凡做生意的都最怕自己惹事上身。

  在前台亮出证件,经理没出半分钟就奔了过来。

  夏实拿出从警局档案里翻到的秦越正面照:"这人昨天有没有来过?

  经理陪着笑,转头急问服务生们:"见过吗?"

  大概是秦越出众的长相不常见,很快就有个姑娘点点头:"他和二十层的客人一起来的。"

  说完便赶快拿电脑查出客人姓名:"是这位,2015号房,王强先生。"

  夏实挑眉看了眼屏幕上的身份证照片,模样倒是很正常,于是道:"谢谢合作,我有案件要找他们谈谈。"

  说完便收起警官证,大步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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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不回家了啊,干吗躲在饭店?"秦越旁敲侧击的开始打听闲事。

  辉夜靠着沙发好像已经睡着了,闻言又睁开犀利的眼睛:"那不是我家。"

  真是世界上最省话先生。

  秦越讨好的搂住他的胳膊:"那你能出去嘛,你陪我回家看一眼好吗,晚上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说着就轻轻的献上了亲吻。

  辉夜扶正他的脸,很粗暴的吮咬着秦越的嘴唇,却没有正面回答。

  被弄得心烦意乱的秦越有点焦虑,刚要推开这人,酒店房间却响起了敲门声。

  辉夜的身子僵了一僵,貌似不打算理睬。

  可那敲门声愈演愈烈。

  秦越好心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吧。"

  "我去。"辉夜按住他,起身朝门口走去。

  竟然是个警察。

  两个大男人面面相对的沉默了几秒,夏实才打破沉默:"我找秦越。"

  窝在沙发上的秦越听到警察大人的声音感觉跑了出来,谁知道夏实二话不说,伸手就揪住他,狠狠地把他按在墙上,而后带上了手铐,冷声道:"我怀疑你和三元桥那桩命案有关,和我回去协助调查。"

  秦越吓得挣扎:"什么命案?!你凭什么拷上我!"

  辉夜瞅着这惊人的一幕,竟然纹丝未动。

  夏实很容易就拽住了瘦弱的秦越,而后看向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辉夜轻声道:"没关系。"

  夏实皱眉瞅了他半晌,转身就用力拉着秦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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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到电梯以后,手铐就被拿掉。

  夏实笑:"吓着了吧?"

  秦越被气个半死,揉了揉被勒红的手腕,故意也笑:"你做什么我都不稀奇!"

  夏实耸了下肩:"谁让你自己没事找事,那人干什么的?怎么你了?"

  秦越沉默两秒,低头道:"他跟我包月,然后就不让我回家,我要去看我妈,他就打我,我打不过他......"

  "......说你什么好。"夏实渐渐收起笑意:"打你哪儿了?"

  秦越回答:"也没哪儿,没事,我什么没遇着过。"

  夏实很意外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听我一次,去试试我给你找的工作,好吗?"

  可没等秦越讲话,他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电话就响了。

  是同事打来的:"老大啊!我来给那阿姨和弟弟送吃的来了,她家怎么有两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这是怎么回事?"

  夏实奇怪:"什么中年男人?"

  同事说:"阿姨不认识,我一来他们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秦越偷听到这话,插嘴道:"就是那男人派去照顾我妈的。"

  夏实对着电话讲:"好,你先给阿姨弄点饭吧。"

  而后放下手机问:"王强?"

  秦越犯迷糊:"啊?"

  也许是经常调查案件所积累的敏感,夏实忽然觉得这次的嫖客不简单:"他叫什么?"

  秦越道:"他说他叫辉夜。"

  辉夜,是个日本的姓氏。

  恰巧电梯开了,夏实皱了皱眉头,忽然又拿出手铐二话不说把秦越靠在前台边的装饰栏杆上,而后对经理道:"这是犯罪嫌疑人,他要跑你就打110,我马上回来。"

  话毕又把要坐电梯的客人都赶了出来,按下二十楼。

  可再急匆匆的跑去那个房间踹开门,却已经人去楼空了。

15、Chapter 14

  "就是这么回事,我又犯什么错误了?"秦越莫名其妙的被夏实带回警局,把关于辉夜的大小琐事全都说了一遍,而后实在受不了了,满脸纠结的追问道。

  夏实匆匆的在电脑上记录好,抬头道:"你犯什么错你不知道?"

  秦越被他拷在酒店已经很窝火了,此刻简直想拍案而起:"什么错?"

  夏实瞅着屏幕像在沉思,半晌才说:"我们国家不允许色(螃蟹)情交易。"

  闻言秦越咬了咬牙,抱着手不再吭声。

  夏实说:"所以你要去试试我给你找的工作。"

  秦越三番五次听到这话,不禁松了口:"什么工作,我可没上过学。"

  夏实露出笑来:"明天下班时间你来找我,很适合你。"

  秦越看着他的眼睛,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有那么点被施舍的寒碜,也有那么点被关心的温暖。

  不过无论如何夏实是为了他好的,并无利所图。

  秦越终于点了点头,这是他从未敢于做出的生活上的改变。

  夏实问:"饿了吧,在我们单位吃完饭再送你回家吧,让食堂的师父给你炒两个菜。"

  秦越眨了眨眼:"哦......那个辉夜有什么问题?怎么搞的你一惊一乍的。"

  夏实关上电脑:"也许是我想多了,不过他要是再来找你,你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

  秦越答应了声,跟着他站起身来,低着头小声说了句:"谢谢。"

  夏实疑惑。

  秦越说:"谢谢你来救我。"

  夏实指了指自己帽子上的警徽,眉眼弯弯。

  秦越见状翻了个白眼:"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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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几乎抱着绝望的平静,全盘接受了生活的幸与不幸。

  如今夏实的帮助,不知是及时还是多余。

  可他毕竟是个可靠的人,再者秦越这次也真的被辉夜吓到了。

  如果有机会回归正当的生活,又怎么会执意拒绝?

  次日清晨他便起床,给家里做了个大扫除,而后又买了菜做了饭洗了澡,把事全都做好了才走到母亲床边道:"妈,我给你煮了萝卜排骨,你多吃点。"

  说着就把妈妈扶起来,支好床上的小桌,把饭菜都放好。

  秦妈妈笑了笑,问道:"昨天晚上到咱家的都是什么人啊,可吓死我了。"

  秦越顾左右而言它:"那个夏警官的同事啊。"

  秦妈妈说:"是之前......"

  "好了妈,你就别问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秦越又端来豆浆:"我一会出去找工作。"

  听到这话秦妈妈的表情变了几变:"什么工作?"

  秦越说:"好工作啊,等我回来告诉你。"

  秦妈妈的表情很担心。

  秦越抚摸着她的后背:"这次真的是好工作,妈,你说得对,人是该有个念想。"

  秦妈妈回头看了看自己饱受苦难的儿子,并没有再准问下去,只是露着虚弱又温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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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过见不得人的勾当,最怕的事就是遇到警察。

  秦越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主动跑到警察局来,所以感到十分不自在,只站到了街对面很远的地方,偷偷的瞅着那森严的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

  夏实说他六点会下班,时间也差不多了。

  秦越看看表,再抬头,便看到了他的身影。

  果然准时。

  可是夏实身边竟然带着个漂亮姑娘,虽然那姑娘带着太阳镜看不出模样,可举手投足仍旧那么赏心悦目。

  他们举止很亲密,夏实搂着她的肩,和她轻声说着话,最后道别的时候又亲了下她的额头。

  表情是秦越从未见过的温柔。

  所以秦越不再敢过去了,他恍然发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个暧昧的影子,而眼前的事实,又偏离了他的期望。

  夏实会去gay吧,会对他有这么一些难得的好,也许是个天大的误会吧。

  秦越垂下脑袋,想了想便转身走掉了。

  反正手机已经丢失,干脆就这么失去联系,省得徒生烦恼。

  可是他还没走完这条街道,胳膊就被人从后面拉住。

  夏实跑的有点发丝凌乱:"你怎么走了,我没迟到。"

  秦越凝望着往来的人群走神了片刻,转眼就笑的很没心没肺:"我好像打扰你约会了。"

  夏实微怔,转而恍然大悟:"那个啊,那是我妹。"

  这下换秦越发愣,他为自己这种无厘头的误会和刚才酸酸的语气感到非常尴尬。

  夏实反倒觉得好笑:"本来我约她来和你说说工作的事,可她忽然有急事要忙。"

  秦越不再敢纠结这个问题,瞅着旁边问:"到底什么工作啊?"

  夏实说:"我妹给你找了家服饰美容的杂志社,它要找平面模特,薪酬挺高的,也不累,我觉得这样你也能多在家里待着。"

  秦越自始自终都不曾有过任何一种自信,他讪笑:"我也知道赚的多,可人家不可能用我的。"

  夏实从警服里找出张名片:"为什么?我妹妹已经给你联系好了,她明天先带你去试镜,不会有问题的,你多努力她也好再介绍别的工作给你。"

  秦越歪着头问:"你妹干什么的,这么神通广大。"

  夏实没回答,把名片递给他道:"她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吧。"

  秦越拿来看了看,而后有点不寒而栗。

  名片上印了三个字,夏澜天。

  竟然是现在正红的女歌手。

  可问题是,秦越从前就见过她:在贵公子们的风月场上,自己的丑陋和卑贱都曾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怎么能是夏实的妹妹?

  她又会怎么想自己?

  原来人做过一个错误的选择,就永远不会逃离这个选择的阴影。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想要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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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到底还是接受了这个机会,他坚持请夏实吃了晚饭,夏实没推辞,就选了单位附近的火锅连锁店,吃完后便回到警局加班。

  虽然最近都很累,可他的心情很不错,还在外面和下属聊了一阵子。

  正东扯西扯着,一个年轻警察走进来道:"老大,您那个画像做好了。"

  夏实接过他的文件夹,翻开来,与辉夜八分类似的素描像跃然纸上。

  他凝视了半分钟,而后微笑:"大家都印一份,这个礼拜我们集中精力寻找这个人。"

16、Chapter 15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具,但这些不同的面具背后,都连着同一颗心脏。

  辉夜安静的坐在一个大宅的落地窗前,谁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夕阳的余晖几乎给他镀上了凝固的躯壳。

  或许他并不应该叫辉夜,母亲的这个日本姓氏,还并没有由他来继承。

  他随华人父亲有个中文名字,岳茗。

  他二十二岁,刚刚失去自己最后一位亲人,继承了一个沾满血泪的家族的全部责任。

  什么都尚未开始,就感觉疲惫至极。

  毫无声响的沉寂忽然被门缓缓打开的吱呀声打破。

  从不离开岳茗的老仆依旧满目严肃,走过来说:"少爷,您的乔装已经被警察看过了,小田女士刚从东京赶来,再为你做一个新的打扮。"

  辉夜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触自己的脸颊,片刻之后才恩了一声。

  一位穿着考究西装的年轻女人很快就拎着大大的木箱来到他的面前,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箱子打开,用化妆棉沾着特制的溶液慢慢的擦掉那张虚假的面容。

  岳茗始终闭着眼睛,待到她用清水替自己洗净了脸,又忽然道:"东野,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老仆鞠躬回答:"待到把麻烦清理干净,月底就能抵达日本了。"

  岳茗睁眼:"我要出去,三小时。"

  东野苦口婆心:"少爷,现在中国警察也在通缉您,在这里要保证您的安全本来就是件困难的事。"

  岳茗说:"我有分寸。"

  话毕他就忽然站起身,推开正准备给他易容的小田,从房间里找到了个帽子,带上后便大步走出房门。

  小田惊讶的看了东野一眼,又露出了温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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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的真早,主编还没有来,摄影室还在准备。"

  有着长头发大眼睛的夏澜天笑起来很好看,不带上电视的脂粉,更显得清纯动人。

  秦越如约拿着她的名片来到这陌生的大厦里面,见了面,却又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离开了夜店光怪陆离的掩饰,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自己的不堪好像被暴露的特别明显。

  夏澜天给他从休息室的冰箱里面找到了个午后红茶,递过来:"歇一下吧。"

  秦越忽然问:"为什么帮我,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夏澜天愣了愣,把饮料放在茶几上,半晌才回答:"知道。"

  秦越有些警惕的抬起眼睛。

  夏澜天反问:"你和我哥是什么关系?"

  秦越看向窗外已经有些暗淡的暮色:"没什么关系,他抓过我。"

  "好,我不该多问。"夏澜天笑了笑:"我也不去评判你以前做了什么,你要知道我哥是真心想帮你,所以你要对得起他这份心,别再走回头路好吗?"

  秦越略微沉默,只是回答:"只要能养的了我家里人,我怎样都可以。"

  夏澜天肯定的说:"可以的,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秦越直言:"你在温室里无忧无虑,当然可以去赞美这个世界有多美好。"

  片刻,又知道自己讲了不合适的话,毕竟人家是在无条件的帮助自己。

  可是夏澜天也不在意:"所以我不会去评判你之前的事,我知道,你经历的一切可能我没办法想象,但你也不要试都不试就否定希望的存在。"

  难怪夏实那样夸他的妹妹。

  的确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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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逼着起了个英文名,让夏澜天的经纪人拉着与主编见了面、化了妆、拍了好些时尚的照片。

  秦越小巧的脸型和漂亮的五官终于让他得到了这个工作。

  他签合同时有点茫然,不太敢相信上面写的酬劳都是真的。

  难道遇见夏实真的会时来运转?

  折腾了一晚上,回家时时间已经不早了,秦越特意取了几百块钱,买了些河蟹、对虾和蔬菜拎回家,打算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可刚走到小区附近灯光不明的拐弯,就被人猛地从旁边拽住,捂住了他的嘴。

  秦越下意识觉得自己遇到了抢劫犯,挣扎的螃蟹袋子都掉在了地上,拼了命的去咬那只大手。

  来者吃痛松开他,秦越趁机逃了几步,才回头看到底是谁。

  这一回头,就是惊鸿一瞥。

  那是张将英气和妩媚结合的天衣无缝的脸庞。

  天使般的轮廓,偏偏露着恶魔一样的眼神。

  无暇的肌肤在这样的黑夜里也有着玉脂的透亮,好像会发光般引人遐想。

  可秦越并不认识他,这样的容貌若是见过,肯定过目不忘。

  周围的街道非常安静。

  大概对方实在不像抢匪,秦越终于鼓起勇气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那人垂下黑色星辰般的眸子,毫无情绪的说:"拿了我的表,不打算回来了吧。"

  "辉、辉夜......"秦越吓得结巴:"那天是那个警察,我之后也找不到你了呀......"

  岳茗盯了他半晌,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只道:"我叫岳茗。"

  秦越脑子里乱成一团:"你......的脸?"

  岳茗没回答。

  此时秦越又想起夏实的嘱托,赶紧露出笑:"你吃饭了没,我正要回家做饭,要不要一起吃?"

  岳茗问:"想等警察过来?"

  秦越几乎沁出冷汗,他对此人一无所知,只是觉得无比可怕。

  岳茗的眼中出现了半丝讥讽:"我的事你管不起,给我惹了麻烦,你全家都活不过今夜。"

  秦越有点发抖:"那、那你干嘛来找我,要你的表?还你。"

  说着他就去摘手腕上的钻表。

  岳茗忽然按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而后又莫名其妙的说:"我饿了。"

17、Chapter 16

  大约从小就要帮忙家里做事的关系,秦越虽然平日里对吃不甚讲究,却烧了一手好菜。

  只是今晚这位不速之客令人感觉战战兢兢,让他几次都想偷偷给夏实发短信。

  可想起岳茗的威胁,最终还是不敢。

  秦越从来没有任何复杂的奢求,他只希望自己一家人能好好活着,所以根本找不到理由趟这种浑水。

  油焖河蟹,盐酥虾,彩椒鱿鱼,还有两样素菜。

  秦越先把妈妈的盛出来端过去,又给小超两只螃蟹,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对岳茗说:"你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我......"

  岳茗冷着张脸,始终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竟然道:"我不吃剩菜。"

  秦越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剩菜,我分开盛的,我妈生病了,我弟太淘气,我怕坐在一起你吃不好。"

  不晓得岳茗有没有接受这种解释,仍旧看着盘子不说话。

  秦越大概反应过来,拿过河蟹给他剥好沾了调料,才放到他盘子里面。

  这下岳茗才勉强开始动筷子。

  秦越从未见过他好好吃饭,此刻才察觉岳茗的举止相当优雅规矩,显然和自己不是一种人。

  但不管他是哪种人,都很危险。

  被夏实盯上的,通常不是什么良民。

  他怎么换了张脸?他到底长什么样子?他到自己家是什么目的?他犯了什么事?

  这些纠结的问题始终在秦越脑海里盘桓不去,他胡思乱想了片刻,恍然发现岳茗正看着自己,吓得结巴道:"辉......不是,岳茗,不好吃么,你怎么不吃了?"

  岳茗重新拿起筷子:"你也吃。"

  秦越立即闷头扒饭,食不知味。

  岳茗又淡淡的说:"好吃。"

  "啊?"秦越仍旧跟不上他的思路,反应了几秒才笑:"那你就多吃点。"

  可是岳茗明显并不饿,他已经很瘦了,漂亮的眼底还有些疲倦的青色。

  秦越知道妈妈正在隔着门担心,于是强迫自己露出开心的样子,又给他找来柠檬汁:"忘给你拿喝的了,我家只有这个,行吗,不行我下楼给你买去。"

  岳茗喝了口,又看了看他,而后从外套里拿出个长方形的精致木盒放在桌子上:"以后别去做那种生意。"

  秦越表情一僵,没讲出话来。

  而上帝也没有给他机会再发问,他家的门忽然被人敲响,打开了立刻闯进几个高大的男人,带头的正是酒店里伺候岳茗的大叔。

  "少爷,三小时到了。"东野的口气像在宣布死刑。

  岳茗起身,点头而后向外走。

  走了两步,又变了主意似的回身拉住秦越深吻了他片刻,轻声说:"再见。"

  秦越害怕的盯着这群人鱼贯而出,大气都不敢换,待到客厅重新安静,已经紧张到头晕目眩。

  他呆了好半天才重新坐回餐桌前,瞅着没动几下的丰盛晚饭叹了口气。

  岳茗留下的木盒还安静的躺在那里。

  秦越不解的打开,很快便吃惊的张大了眼睛:里面竟然放着各种首饰,像是海盗的宝藏般丝毫不珍惜它们的美丽价值,团的杂乱无章,但那些五颜六色的宝石和钻石仍旧在他的寒舍中发出了绚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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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忐忑不安的过了一个多礼拜,神秘的岳茗也没再出现过。

  而秦越第一份工作也接近了尾声。

  他很配合,又放得开,拍出来的相片都很漂亮,因此酬劳也支付的痛快。

  很久没有在黑暗的世界里鬼混的秦越感到了种陌生的充实:他竟然能够早睡早起,接送弟弟上学,推着轮椅带母亲下楼散步。

  这简直就是在做梦。

  可这当然也不是梦,这是夏实帮他实现的现实。

  秦越会为了生存贪财好利,可他也同样懂的感恩:能够有这样的日子,无论如何都要去谢谢警官大人。

  特意去商场买个好看的钱包,又约好夏实下班的时间。

  看到许久不见的他本人后,秦越竟然迫不及待的跑过去说:"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夏实摘下警帽笑:"好不容易赚点钱,不要东请西请的了。"

  秦越把礼物拿出来:"我好心谢谢你,你不要不领情。"

  夏实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只挑挑眉道:"今天我请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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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留着恐怖记忆的小区。

  秦越坐着警车进去,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和岳茗的那个晚上。

  不过他没有说,他没必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夏实的家比岳茗那个诡异的小屋大了很多,装潢也美观舒适,明显就是好好过日子的人。

  秦越小心的换了拖鞋,站在客厅中间问:"吃什么啊?"

  夏实走进卧室,大声道:"单位发了好多东西,我自己也没心情弄,正好今天你来,我们包饺子吧。"

  秦越偷偷地瞅他脱下警服,发现夏实卸下枪,想到那里面大概真有可怕的子弹,又赶紧移开了目光。

  没多久警官大人就穿着便服出来,见他面色发白,便问:"怎么了?"

  秦越赶紧回神:"啊,没事,你会包饺子?"

  夏实不在乎的说:"小时候见我奶奶包过,这有何难,你等会儿。"

  说着就进了厨房。

  秦越刚在沙发的角落坐下,夏实就道:"你没意思就看电视,玩玩ipad,弄好了叫你,冰箱里有饮料自己拿。"

  秦越答应了声,拿起他扔在桌子上的平板电脑,低着头用手指戳了戳。

  相册里简简单单,只有他妹妹来时的自拍和一些军械的网上截图,踏踏实实的和夏实本人的感觉一样。

  秦越看到夏澜天强迫他与自己合影的那种温暖感觉,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只知道自己正在往那种他并不敢奢求的生活里沦陷。

  无意挣扎,越陷越深。

  夏实并不太熟练的盛了点面粉,出来找矿泉水时正巧瞅到秦越坐在那里玩着小游戏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这个时候的秦越看起来并不像被抓起来时的可怜,也不像在风月场上的虚伪老练。

  而是简简单单的像个小孩儿。

  这是他本来就该有的样子。

18、Chapter 17

  如果用一句俗语形容夏实包饺子的过程,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这人动手能力不错,在警队拆枪装枪都是出了名的快,没想到软绵绵的面皮拿到手里却越弄越乱套。

  其实本意也是想找机会好好劝劝秦越,让他过上正常的生活。

  眼看饺子弄不成了,琢磨琢磨还是出去吃比较靠谱。

  谁知道正犹豫着,秦越就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眯着他那漂亮的大眼睛说:"其实不会做吧?"

  夏实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丢脸的事,闻言就摊了摊手道:"人无完人啊。"

  秦越洗洗手说:"我来,还是你等着吧。"

  说完他就利索的重新找面粉出来和面,边活边尝了下警官大人拌的馅,皱眉说:"还好你没包成,还有白菜和肉么,再剁点进来,太咸了。"

  夏实瞅着这家伙非常贤良的动作,调侃道:"哟哟,本事不小。"

  秦越动作停了下,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故意去把话题拉沉重:"我继父教我的,这几年都是我在家里做饭,熟能生巧呗。"

  果然夏实没再逗他,转身又找来白菜慢慢切,边切边问:"拍照的事还行么?累不累?"

  秦越摇头,小声道:"我怕......怕他们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就不要我了。"

  夏实给他宽心:"他们上哪知道去啊,知道也不会乱说的,而且你也不是什么名人,能怎么样?"

  秦越点点头。

  夏实又道:"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秦越现在对他多少产生了信任,立刻追问:"那我该怎么办?"

  夏实边剁白菜边说:"让我想想。"

  秦越催促:"你快点啊,我的面活好了,你不饿我都饿了。"

  夏实对做饭完全提不起劲儿来,不着急不着慌的说:"好饭不怕晚。"

  "我弄,你去歇着好了。"秦越满手的面粉,用胳膊碰了碰他,而后抢过菜刀利落的剁了起来。

  这一幕,宛若他们是关系亲密的老朋友。

  让秦越有些惶恐,有点害怕。

  他的世界里除了妈妈和弟弟,从来就没有过任何多余的人。

  从前他也不准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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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模特的好处就是有很多空闲的时间。

  这天秦越没什么事情可做,便躲在房间里面对着岳茗留下的那些首饰发愁。

  他即想把这东西交给警察,又想干脆捐掉算了。

  总之要自己去用,是完全不敢的。

  秦越很信命,他完全不觉得有这种福气去消化这笔巨款。

  正百般惆怅之际,枕头边的新手机竟然响起了来。

  这新号码从前的恩客们没人知道,会打的只有夏实而已。

  所以秦越心快速的跳动了一下,立刻关上木盒,然后才接起来问:"喂,怎么了,你没上班吗?"

  夏实说:"我知道你该干什么了,一会儿去找你。"

  秦越说:"我得去接我弟下学,等我送他回家再去找你好了。"

  夏实笑笑:"我今天出来办案,在外面呢,你弟在哪上学,我开车去接。"

  秦越纠结:"不用......"

  夏实说:"别啰嗦了,我晚上还有别的事。"

  听到这话秦越才说出小学的名字,然后挂了电话站起来,匆匆忙忙的开始打扫自己贫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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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自己穷成那个样子,却让秦超来上这种贵族小学。

  夏实把车开到的时候,忽然间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他拔下钥匙站到外面等了会儿,孩子们便陆陆续续的出来了。

  一个个那么幼小又那么可爱,见到站在外面的爸爸妈妈便露出高兴的笑。

  让人看起来都觉得暖洋洋的。

  谁知道这温馨的一幕还没有持续多久,不远处便传来刺耳的尖叫。

  接着便是几个小男生追打着个小孩奔出校门。

  被打得孩子正是秦超。

  他单纯的眼睛里面满是恐惧,一个趔趄竟然被绊倒在地,孩子们见状蜂拥而上,边揍他边大喊弱智。

  夏实见过无数穷凶极恶的罪犯,他大步过去生气的喊了声:"喂!你们住手!"

  冷酷的语气立刻把还不懂事的孩子都吓住了。

  他们瞅见是个高大警察叔叔,更是不敢吭声。

  夏实本想给这些小鬼们点教训,没想到一只窝在地上的秦超却猛地站起来,抱着书包就跑。

  无奈的夏实只好赶紧追上去抱起他:"没事了,你逃什么?"

  秦超漂亮的小脸脏脏的,他没有哭,却满是惊恐之意:"跑了就不挨打了!"

  夏实把他放到地上,轻声问:"同学经常打你吗?"

  秦超点点头。

  夏实又问:"你哥知不知道?"

  秦超摇摇头。

  夏实奇怪:"怎么不告诉他?"

  秦超拽着精致的校服:"他......好累,我说了......哥哥会睡不着觉......"

  "恩,以后也不要告诉他。"夏实笑着拍拍他的小脑袋:"他们再打你,你就揍回去。"

  秦超害怕的说:"我不敢。"

  夏实说:"你比他们高那么多,有什么不敢,我教你功夫,学了他们都打不过你。"

  "真的吗?"秦超瞪圆了眼睛,傻呆呆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秦越的鬼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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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如此险恶复杂,有人真的敢欠别人许多情吗?

  秦越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他不幼稚,他最近总是有点担心夏实继续帮助他,让他无以为报。

  然而这种帮助依然还是接踵而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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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平时没时间,可以去读这个成人教育,有几个大学的还不错,选个自己喜欢的专业,周末去上就行。"夏实道:"多少学点东西,然后再找别的工作。"

  秦越呆呆的瞅着他从网上给自己打印下来的一叠表格,欲言又止。

  夏实说:"学费的事不用担心。"

  秦越小声问:"为什么......"

  声音小到夏实根本听不清:"啊?"

  秦越抬起头:"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19、Chapter 18

  因为同情,因为正义感,因为......

  夏实会回答什么?

  虽然有千万种可能,但总不会是陈奕迅和王菲唱的那首歌。

  秦越没有等到答案,他忽然就失去听到答案的勇气,于是笑得很突然,玩笑也是他惯有的玩笑:"看上我啦?"

  夏实伸手打了下秦越的脑袋:"能不能想点别的?"

  秦越握紧学校的报名表:"反正谢谢你,吃饭了吗?"

  夏实看看表:"没有,我有个会要开,得走了。"

  秦越假装平静的笑:"那再见。"

  夏实点头,打开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说:"对了,后天带你去个地方。"

  秦越眨了眨眼睛,沉默着目送他离开。

  一直在旁边偷看的小超这时才轻声道:"哥哥,警察叔叔说要教我功夫。"

  秦越没心情和弟弟闲扯,勉强弯着嘴角拍拍他的脸,转身就进了卧室。

  他在等答案的那两秒,大脑有些缺氧似的晕眩。

  晕到现在还腿脚发软。

  秦越知道自己犯了个巨大的错误,他的心里出现了个巨大的毫无意义的希望。

  对此希望,除了扼杀,简直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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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回忆起来,数学、语文、英语......这些科目没有一样秦越真正擅长的。

  他瞅着大学报名表上那些及其陌生的院系,上网查了很久也没有头绪。

  彻夜的左思右想,也知道夏实说的没错,便最后决定报了北京服装学院的服装设计。

  他不求什么名牌大学,也不求多好的成绩。

  只希望能找到个渠道求个谋生的手段,为以后讨生活做个长远的打算。

  正好这两年平面模特的收入以及从前的积蓄还足以支持这个选择。

  秦越是个执着的人,他很少决定什么,可一旦决定了,就很难回头。

  包括十五岁时别无选择的做了那一行。

  痛苦有过,伤心有过,却从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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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还不解夏实带自己去干什么,也胡思乱想了很多,可真正被带到了地方,才在恍然大悟中无比惊讶。

  秦越摸着脖子上借来的工作证,站在法庭的听证席呆呆的听着法官一条一条例数李尚杰的罪状。

  那个曾经在富贵中得意忘形的年轻人,已经憔悴的变成了枯瘦的嫌疑犯。

  他目光呆滞,始终瞅着空气发呆。

  倒是他的家人都满身贵气的泪流满面。

  秦越很忐忑的小声问:"怎么这么多记者啊,他爸妈会认出我么?"

  夏实挑眉:"证人多了,再说不是没让你出庭吗?"

  秦越只好低下头,紧张的祈祷上帝能够让人善有善果、恶有恶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繁琐的辩护程序才得以终止。

  法官表情严肃的当场宣布,李尚杰触犯《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他本不相信这世界有公理,可耳畔回荡的有力话语,又不是弄虚作假。

  死刑......依仗自己有钱有势就无恶不作的李尚杰就要被枪毙了。

  直到被拉出法院大门,秦越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夏实站在明媚的阳光中笑了笑:"你怎么魂不守舍的,想什么呢?"

  秦越摇头。

  "我知道,你觉得他会被放掉,他会回来报复你,因为他有钱。"夏实抱着手:"可你知道只我们警队一年就要办多少案件,抓多少坏人?当然我们不是救世主,在这个社会上仍然有很多不公道的事情,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否认正确和错误的存在。"

  秦越眯起眼睛瞅了瞅头顶上的太阳,而后恩了一声。

  夏实认真的说:"所以你答应我,好好的生活,不要再回头过那种不是人过的日子,好吗?"

  秦越微笑:"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件事好吗?"

  夏实疑惑。

  秦越说:"以后我不会再做不该做的事,你也别再见我了。"

  夏实皱眉:"为什么?"

  秦越不敢回答。

  夏实想了想,弯起眼睛:"你知道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想说什么吗?"

  秦越后退了半步:"我不知道。"

  夏实说:"看到你受苦、看到你被人欺负,我心里格外的不舒服,比看到任何人遭到任何不幸都不舒服,是带着私心的不舒服。"

  他又在带着笑意调侃。

  秦越该怎么说,也该笑着装傻:你在说什么呀,这么复杂我听不懂啊。

  可他对谁都装的出,却对夏实装不出。

  "喂......"秦越慢慢抬起头:"你看看你肩膀上那是什么标志?"

  警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秦越接着说:"我,就是个为了钱,能做出人家最不齿的事的......男妓,我知道你这人喜欢特立独行,喜欢冒险,可有的没价值的危险,遇见还是绕道走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瞅着夏实:"好看吧?可很快就会长大了、老了,变成另外的样子。"

  他又着自己心脏的部位,苦笑:"可这里,永远都不会变,脏了就是脏了。"

  秦越大而有神的美丽眼眸,被阳光映的水光一闪。

  接着很快就转过身,急匆匆的跑掉了。

20、Chapter 19

  秦越的心就像跳动在世界的两极,他好像无比坚强,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又好像无比脆弱,遇到半点不确定就飞快的缩回壳里。

  也许正是这样鲜明的反差,让夏实在生命中与他的两次相遇里,都没有选择擦肩而过。

  看着秦越渐渐跑远的瘦弱身影,夏实想追上去讲点什么,可非常凑巧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以为有了突发案件,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最避之不及的号码。

  犹豫片刻,终于接起:"喂?妈。"

  母亲向来淡定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过来:"晚上回家吃饭,你三个月没回来过了。"

  夏实低头瞅着地上的影子,恩了声就算答应。

  母亲又道:"换身像样的衣服,别让你爸看了生气。"

  夏实瞅着干净的警服,又恩了声。

  母亲便没再说什么,静静的挂了电话。

  夏实无奈地叹气,看向北京一望无际的蓝天,顿时满心烦恼。

  几乎每个人都会觉得夏警官活得非常稳定、平静。

  他有着体面的职位,收入不错,乐于助人,没有不良嗜好,靠自己买了房子,离完美的生活仅仅差娶到好老婆。

  他心胸宽大,勇敢直率,偶尔冒险,但绝对承担得起责任,让周围的同伴都以做他的朋友为荣。

  大家完全不会想到这样的人会和自己的父母有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

  没有谁会认为夏实最可能的命运就是孤独一人了此一生。

  可是秦越的想法没有错,他喜欢男人,他特立独行,他不肯接受任何家庭安排给他的未来。

  包括继承父亲的生意,包括建立正常的婚姻。

  除了他可爱的妹妹,夏实不曾对谁吐露过真言。

  他为自己的自尊和自信,选择了无奈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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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丽宽敞的餐厅里面安静的好像有点可怕。

  夏实西服革履,盯着眼前的盘子,只顾慢慢的用刀叉去切里面复杂的料理。

  他的父亲夏鸿达看到这幕,果然皱起眉头:"吃这么快干吗,急着想走?"

  生怕发生争执的夏澜天赶紧笑:"妈妈你今天做的饭真好吃。"

  云舒微笑着凝望着老公和儿女,一如以往的优雅。

  "哥......"夏澜天忽然又说:"祝你生日快乐。"

  接着她把一个Gucci的大袋子从餐桌下面拿出来:"这是我给你的礼物。"

  夏实是真的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虽然很不自在,但还是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谢谢,会自己赚钱了,长大了。"

  夏澜天笑眯眯:"恩,我以后会赚很多很多的钱来照顾你们!"

  夏实没理她大言不惭,依然弯着嘴角。

  可是向来严肃的夏鸿达却忽然说道:"三十岁了,都说三十而立,你看看你。"

  "我怎么了?"夏实完全受不了他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夏鸿达冷声道:"做这种没出息又危险的工作,完全不考虑父母的感受。"

  夏实在单位向来是下属敬佩领导称赞,研究生毕业三年就负责了整个警队,显然算是青年才俊,结果在自己最亲的眼里,仍旧是那么不堪。

  他多少也习惯了这种待遇,强压住怒火,喝了口酒不再吭声。

  云舒轻咳了声:"你以前怎么玩,我们都不管,可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结婚了。"

  "我说了几次我不喜欢女人,我和谁结婚,我这不是害别人吗?"夏实终于放下刀叉,沉着脸开始顶撞。

  云舒的修养非常好,语气仍旧温柔:"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妈妈给你物色了几个人选......"

  夏实打断她:"没法儿培养,我碰不了女人。"

  云舒微微歪着头:"怎么,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吗?你这种毛病,被警局的人知道了,你还能做这份工作吗?让你回家让你结婚都是为你好,只有这样你才能在社会上立足。"

  夏实猛然站起来:"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没毛病,我愿意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我自己的生活我还搞得明白。"

  说完他拿起西服外套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夏澜天叫道:"哥,礼物......"

  可夏实早就没了影子。

  她没办法的干笑,早已看多了这种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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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稿纸、铅笔、橡皮......"

  秦越大晚上坐在卧室里整理要上设计课的文具,看着这些崭新的东西,心情已经平静了很多。

  想想白天的表现,已经没脸再见夏实了。

  不见也好,见了也没用。

  秦越苦笑着翻开刚买回来的课本,想要先自习下,可是没看两行,手机就亮了起来。

  是夏实的电话。

  秦越不接,他就一直打。

  最后为难的按下通话键,夏实的声音立刻传来:"下楼,不想打扰你家里人。"

  语气有点怪怪的,像是很不愉快。

  秦越一头雾水,担心发生什么坏事,赶紧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老旧的小区里面路灯昏暗,路灯下的那个高挑的身影即熟悉又陌生。

  打量了下夏实身上高级的西装,秦越走过去问:"怎么了......呜......"

  话音刚刚出来,就被夏实重重吻上,迎面而来的,还有挥之不去的酒味。

21、Chapter 20

  对和旁人的身体接触,秦越的内心深处的感受永远都只有一个字:恨。

  可是此刻,他又茫然到大脑空白,像个青涩的少年紧张到手脚发抖,而绝非风月场的老手。

  接吻早就不稀奇了,□也已经是麻木的事了。

  但秦越从来没有透过肌肤之亲感受过另外一个人的生命这样鲜活的存在。

  这个人是夏实,他慢慢闯进自己的生活,他给自己的心敲开了狼狈的裂缝。

  记得他的声音,想得起他的容貌,甚至忘不了他指尖的温度。

  他很好,而自己很坏。

  秦越的身体在瞬间就冷了,他如梦初醒的推开夏实生气的说:"你干嘛?!我告诉你我是出来卖的!亲我是要给钱的!"

  夏实大概喝了不少酒,清亮的眼底有几分醉意,他恍然笑了下,忽然往秦越手里塞了什么,接着又温柔的吻上他的唇。

  秦越以为夏实真的给自己钱,刚要勃然大怒,又感觉手里的东西硬硬凉凉的,他感觉到它的形状,全然失神,于是被人占尽了便宜。

  "对不起,吓到你了。"很久之后夏实才还给秦越呼吸的机会,这样道歉,却又拥抱住他。

  秦越瘦瘦的身板在秋风中瑟瑟发抖:"你到底怎么了?"

  夏实慢慢松手,很专注的看着秦越,一时间却没有再说话。

  今晚真是太奇怪了,他太不像平时的他了。

  秦越有点毛骨悚然:"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夏实终于开口:"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因为我第一次见你就有点喜欢你,所以才把刚工作发的补助都给你,以后每见你一次,都更喜欢你,所以不想你再受苦,不想你再受伤害,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我非要做好事。"

  秦越被这话惊得傻在了原地,向来很古灵精怪的脸,堆满了彻底的困惑。

  可他无时无刻都忘不了自己的过去,因而很快就绝望的摇头。

  夏实明白秦越在想什么,他微笑:"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好。"

  秦越小声说:"你哪里不好?"

  夏实拉过他的手:"你愿不愿意要这个机会,看看我有多么糟糕?"

  心中的沟壑,或许并不是惊喜可以填平的。

  秦越整个人都混乱不堪,他涨红了脸,抽回胳膊说道:"我......我赚男人的钱是因为我长这样,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男人?你误会了。"

  说完他就匆忙的后退几步,笑说:"你醉了,快点回家吧。"

  话毕,立刻转身,毫不犹豫的走回了小区单元。

  刚才的笑已经用尽所有力气,在转身的刹那,眼泪就流了出来。

  秦越全身颤抖的爬上楼梯,在家门口泣不成声。

  他不敢奢望,不曾敢奢望过一分一秒。

  但是此刻的心,却不受控制的感到幸福。

  和秦越一起熬日子的MB们,或者想要辆车,或者想骗个房。

  可秦越却总是好奇人们说的爱的的幸福到底是什么玩意。

  今晚他似乎恍然懂了,因此慢慢打开手,看着手掌上的夏实的钥匙,悲惨的哭着哭着,便又发自肺腑的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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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那么喝酒,还真的喝多了。

  第二天早晨夏实在家里醒过来时,头还很痛。

  他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觉忐忑,只觉得轻松,甚至很快就忘记了和爸妈的不愉快。

  的确,做警察让夏实见到太多的不幸。

  但他没办法把自己赚的钱分给每个可怜人,没办法让同事或亲自照顾他们、何况他们的亲戚,更不可能把他们带回自己的家。

  最近做的这些琐事,如果不直说,不知道秦越要用多久的明白。

  说明白了最好,毕竟夏实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姑娘,而是直来直去的大男人。

  他扶着头起了床,洗了个冷水澡想要清醒一下,刚出浴室,就听到床头柜上的IPHONE不停地响动。

  接起来一听,同事焦急的声音传来:"老大,国贸这边出命案了,犯人现在还劫持了个人质。"

  夏实还昏沉的大脑立刻被迫精神起来,他边打开柜子找衣服边问清了地址,然后没花五分钟,就飞快的离开了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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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人是被害人公司的员工,昨天他被裁员了,心怀不满,今早就在被害人上班的路上撞了他的车,将他开枪打死,现在还劫持了他的女朋友。"负责任的女警员在夏实出车之后就用最快的语速报告情况:"现在他要人质家属给他一百万和一辆车,时限一小时。"

  夏实皱眉:"人呢?"

  女警员道:"在那个便利店里,店员都被放出来了,只有他和人质在里面,这便利店很小,只有个正门,刚才他开枪打伤了谈判专家,拒绝接触警方人员。"

  事出紧急,夏实只穿了便服,他闻言把枪装上子弹,藏在后腰,而后便道:"我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女警员很紧张:"老大,他完全不肯配合,你进去就会被......"

  夏实笑了笑,从后备箱里拿出个小黑箱,什么都没说就越过同事朝被封锁的便利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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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小小的便利店货架到的乱七八糟,最里面站着个两眼发红的狼狈男人,被他揪住的人质衣着华丽,却已经吓得不停流泪颤抖。

  男人见夏实进来,立刻举起枪:"站住!"

  夏实早就换上了惊慌的面孔,立刻拿着箱子举起双手:"我、我是来送钱的,我是她哥哥......"

  犯人明显已经六神无主:"车呢?"

  夏实假装害怕的说:"外面......"

  犯人陷入犹豫之中,不知道信不信他的鬼话,最后终于说道:"你把箱子打开看看。"

  夏实感觉在收银台上把箱子打开,里面果然满满的人民币。

  此时杀红了眼的男人哪知是真是假,立刻便道:"拿过来。"

  夏实小心翼翼的说:"能不能放了我妹妹......她有心脏病,我可以替她,我开车带你走......"

  用一个弱小的女人去换一个高大的男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夏实又道:"外、外面都是警察,你带着我妹也走不了,我们不求财,就求平安,这钱都给你......"

  犯人终于被他说动,冷声说:"你过来。"

  夏实抱着箱子乖乖的走过去。

  犯人以极其紧张快速的动作扔下女人,拿枪口抵住夏实的头。

  夏实急道:"妹,你快走啊......"

  可怜的人质刚看到男朋友的死亡,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连滚带爬的便跑出了便利店。

  歹徒很小心的推着夏实:"出去。"

  枪却一直没离开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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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候在外的警察见自己老大的危险处境,立刻不由自主的都往后退了几步。

  夏实装作抖个不停的样子,忽然间就把装钱的箱子掉在地上。

  犯人满心都惦记着这个,见状也晃了下神。

  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夏实没有捡箱子,而是回身给了他重重的一拳。

  犯人惊吓过度,没头没脑的就扣下扳机。

22、Chapter 21

  夏澜天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自从她接受了哥哥嘱托,就尽可能的把工作机会提供给秦越。

  这天上午她要拍个MV,恰巧己方和约好的男艺人经济公司发生了矛盾,趁大家慌乱之际,夏澜天忽然要求要秦越来替,而后不由分说的便把秦越叫来了现场。

  没有人晓得这秦越到底是什么来路,反正镜头并不多,加之他的外形出众,经过协商之后最后终于被导演接受。

  拍摄过程还算顺利,临近收工之际,夏澜天接到了夏实的电话,她故意对正在卸妆的秦越说:"我哥。"

  然后才接起来。

  秦越果然忍不住偷偷投来注意的目光。

  "哥,我正带秦越拍MV呢。"夏澜天开口就邀功。

  夏实笑笑:"拍吧,你弄完到我家给我带点吃的,我受伤放假了,懒得出去买。"

  夏澜天慌了:"怎么了?!"

  夏实说:"没事儿,刚才有个持枪的犯人,胳膊不小心被子弹擦伤了,不严重,就歇一个礼拜,正在医院包扎呢。"

  自从哥哥转到刑警队,这种小伤就没断过,夏澜天顿时略微安心,恩了几声就挂了电话。

  大概是瞅她刚才情绪不对,秦越担心的问:"出事了?"

  夏澜天瞬时计上心来,换上了哭腔:"我哥哥和一个拿枪的坏人搏斗,被打伤了,怎么办,他要是死了怎么办呀?"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被吓呆了,秦越更是错乱,立刻站起来,满脸苍白的问:"怎、怎么......他在哪儿?!"

  夏澜天沮丧地说:"医院。"

  听到这话秦越赶紧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跑:"那别发呆了,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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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促着司机一路飞驰到协和医院,秦越拉着夏澜天根本就不停脚步,一路往里跑。

  夏澜天累的气喘吁吁,指着走廊说:"这边,这边。"

  秦越道:"手术室不在这儿。"

  夏澜天不管他质疑,反手拽住秦越,朝护理室直奔过去。

  秦越魂不守舍的推开门,抬眼就看到夏实一只手绑着绷带,另一只手还拿这个果汁,正和医生闲聊。

  他呆了几秒,才察觉自己被夏澜天耍了。

  夏澜天朝哥哥笑笑:"哈,秦越还挺关心你的嘛,这回我不管你了,有人陪你买吃的了。"

  话毕,就摊摊手做无辜状,退出门口。

  尴尬的秦越瞅着一脸诧异的夏实有些无语,半晌又骂道:"靠,还以为你要死了。"

  夏实脑子好,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露出笑意。

  "......没事就好。"秦越小声这样讲,而后转身。

  夏实赶紧挥别医生追出来道:"别急着走,帮我拿东西。"

  秦越满脑子都是昨晚上两人接吻的画面,他六神无主只得装凶:"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夏实说:"怎么听起来你很希望我重伤似的?"

  秦越终究还是担心:"平时显得很厉害,结果又这么不小心,会受伤就别装英雄啊。"

  夏实笑:"宿醉反应有点慢,我昨天没睡好。"

  秦越不想谈昨晚的事,扭头道:"拿什么?"

  夏实把皮衣里医生开的单子取出来。

  秦越乖乖的跑到病房拿了药,回来气喘吁吁的说:"好啦,帮你打个车快回家吧。"

  夏实不接,故意道:"陪我去躺超市,我家没吃的。"

  秦越跟在他后面,被搞得愁眉苦脸的根本没一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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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日的时候沃尔玛并没有多少人。

  推着车瞅着夏实不停的往里面乱拿东西,秦越后来终于忍不住道:"你是猪啊......"

  夏实乐:"能者多吃。"

  秦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看他往车里放了好几盒巧克力和糖果,不禁汗说:"你怎么这么幼稚。"

  夏实停住动作,忽然回身打量他,直到秦越表情开始不安,才道:"你今天怎么这么......"

  他笑着摇摇头,不讲完就继续往前走。

  秦越急了:"话说半截最讨厌了,喂!"

  后来见夏实不理他,只好放弃:"别买没营养的了,买点菜去吧,你受伤了更该吃好点。"

  而后就自顾自的朝鱼肉区走去。

  夏实问:"你给我做吗?"

  秦越不回头:"你会做吗?废话。"

  夏实笑,顺手又抓了几包牛肉干,随着他去挑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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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食有什么用啊,浪费......"

  在北京生活永远花钱如流水,所以秦越习惯精打细算,他发愁的看着夏实在超市乱走一圈就买了快一千的东西,于是总想把那些大铁盒的进口巧克力和高级水果往外拿。

  夏实把他推出去:"外面等着。"

  秦越无奈地瞅着他付了帐,等到收银员帮着装好了两个大袋子,赶紧过去接。

  可是号称让他来拎东西的夏实却自己拿起来说:"走吧。"

  秦越急道:"给我给我,你受伤了。"

  夏实不让他抢,单手就把东西举过他的头顶:"不用,我又没残废。"

  大庭广众之下秦越不好意思被人围观,气的哭笑不得:"那你叫我干吗来啊。"

  夏实疑惑:"你不是要给我做饭吗?"

  秦越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当他恍然发现夏实只是想和自己在一起时,猛的就心跳了一下。

  在走神的片刻,警官大人就已经走上电梯要离开了。

  秦越只得追上,用沉默掩饰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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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他半夜饿了没东西吃,秦越特意炒了好几个菜,又炖了一大锅排骨汤。

  等着夏实吃完,帮他洗好碗收拾完厨房,便擦干净手走出来说:"天黑了,我得回家给我妈做饭了,拜拜。"

  夏实正和同事讲电话安排工作,闻言匆匆的挂了手机,起身道:"好,我送你回去。"

  秦越摆手:"不用不用,送什么送啊?"

  夏实去卧室拿了外套,回答道:"你也知道天黑了,现在社会多乱。"

  秦越根本就是放养大的:"哪那么多坏人?"

  夏实抬抬绑着厚厚绷带的胳膊:"没坏人是我自己摔的吗?"

  说完也不管他阻止,拿起茶几边上那一大袋刚买的零食便打开门。

  秦越追问:"你干吗?"

  夏实说:"给你弟弟,我又不会吃小孩儿的东西。"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琐碎的无处不在的好。

  第一次被人如此对待,秦越宛若走入一个陌生的仙境,打开了一扇又一扇门,一次又一次的被里面的景色吸引得浑然忘我。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已经看的很淡。

  可现在,他又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经历过,心里又懵懂又慌张的,笨拙如同傻瓜。

23、Chapter 22

  每天早晨起床的时候,我们第一个念头会是什么?

  是最近的忧愁,是期待的喜悦,还是麻木过日子的茫然?

  秦越没有想到过,自己在恢复意识的刹那,会瞬时念及一个人。

  他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窗帘缝隙透过的晨光,放松的头脑空空,却又忍不住弯起嘴角。

  正发着呆的时候,小超从母亲的房里跑出来叫道:"哥哥,我要吃鸡蛋饼!"

  秦越赶快起身,还带着睡意说:"恩,你先去背课文,马上做,吃完送你去上学。"

  小超摇头:"不要,我自己会去的。"

  秦越摸摸他的脑袋:"乖,去背吧。"

  而后便洗洗脸,走到厨房开始弄早餐,而后又探出头来说:"妈,今天天气好,我陪你去地坛公园看银杏去好吗?"

  虚脱的秦妈妈咳嗽了几声,笑着答应。

  秦越这才安心做起饭来。

  明明从前的烦恼还在,他的家还是这样岌岌可危。

  但是莫名的,就是忽然感受到了希望的温度。

  他不知道为什么,可仍旧觉得,眼前的生活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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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说母亲的身体很难再调理好,不过这日欣赏了金黄灿烂的秋景,她的精神明显恢复了许多。

  秦越看着妈妈脸上的笑意,心里也很高兴,更不怕又推轮椅又打车的麻烦。

  一路辛苦回来,想到夏实的胳膊不方便,就想去给他送个饭,便在出租车上说:"妈,一会儿我给你们做了饭出去一趟,你和小超吃了早点休息。"

  秦妈妈的眼里不禁立刻流露担忧,显然很怕儿子又去做让她心碎的交易。

  见状秦越立刻笑了笑:"是夏......"

  话都没讲清楚,就吃惊的长大了眼睛。

  秦妈妈寻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是那个警察正在自家楼下陪着小超玩足球,僵硬的表情立刻舒缓开来。

  司机停下车:"到了。"

  秦越赶快手忙脚乱的付钱出去。

  夏实见了他们,过来帮着扶秦妈妈下车。

  "你怎么在这儿啊?"秦越问。

  夏实扬扬受伤的手臂:"放假了,没事做就帮你接小超下学。"

  秦超跑过来傻笑:"妈妈。"

  秦妈妈揉着小儿子的短发,轻声道:"你们聊,我带小超上去了。"

  秦越刚要扶她,夏实就道:"阿姨,我先背你回家。"

  "你都这样了......"秦越阻止。

  夏实不由分说的单手背起秦妈妈,笑道:"我哪样了,就一点轻伤,好差不多了。"

  秦越向来争不过他,只得说:"谢谢......正好一起吃饭吧。"

  谁知道他刚进门,就迎来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事。

  客厅里小小的饭桌竟然摆满香气诱人的饭菜。

  有位年纪稍大的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来说:"回来了啊,饭做好了。"

  她气质很沉稳,笑容可掬。

  夏实解释道:"这是我家......亲戚,你叫她王姨就行,她平时没事来帮你打扫打扫卫生,做午饭晚饭。"

  从小就照顾夏实的老佣人自然不会拆穿他的话,只是笑笑,转身就回去盛饭。

  夏实也并非刻意隐瞒,实在是自己的爸妈过于苛刻,让他不由自主的就不愿意提家里的事情。

  可秦越看到这情况不安了,拉过夏实小声道:"你瞎说吧,什么亲戚啊这是?"

  夏实乱扯从来不打草稿:"农村的亲戚,你要过意不去就给她点钱,她专职做钟点工的。"

  秦越茫然:"啊,给多少钱合适啊......"

  夏实表情很诚恳:"我家就是她打扫,我都给她五百。"

  秦越哦了声,瞅着已经坐在饭桌前欢天喜地开始吃饭的弟弟,想到自己平时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事赶不回来做饭让他饿肚子的情况,不由的有些动心。

  王姨手脚很利索,很快就擦完厨房出来道:"你们吃,我就先走了。"

  小超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举着筷子大叫:"一起吃!"

  秦越每次瞅见弟弟异于常人的样子就心里难受,立刻拍他:"吃饭不许说话。"

  而后就干笑着送王姨离开。

  夏实发现大概蒙混过关,便道:"那我也走了,明天得回去上班,回家整理点档案。"

  秦越楞:"你不是休一个礼拜吗?"

  夏实笑笑,只跟他告别,接着就拿着外套出了门。

  一直没说话的秦妈妈见状说:"小越啊,人家这么帮你,你还不请人家吃个饭?"

  秦越讪讪的坐下:"不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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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妈,王妈,你走的还真快。"

  夏实在外面追上了来帮忙的老佣人,笑着拦住她。

  自小母亲就不怎么关心家务,都是王妈妈在照顾他,所以夏实和王妈妈的感情格外亲。

  果然,王姨打了下夏实受伤的胳膊:"就会给我找事。"

  夏实吃痛的扶着绷带,而后又笑:"你可别和我爸妈说,就说来帮我做饭的啊,外面找人我不放心,要不怎么会麻烦您呢?"

  王姨瞥他:"我又不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知道?"

  夏实挑挑眉,这表情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哎,我晓得你是个好孩子,不是图那小男孩长得好一时新鲜,看这孩子家里也贫寒,过的太辛苦,不然我也不会来,可是万一被老爷太太发现他之前......你有没有想过会怎么样?"王姨问道。

  夏实只是说:"我知道我该怎么办。"

  王姨笑:"那我就不操心了,我走了。"

  夏实摆摆手,目送她朝小区外藏着的轿车走去。

  他倒是有些自嘲,十来年了,没因为任何麻烦依靠过家里面,现在倒因为秦越的小事破了戒。

  不过也好,至少能帮到他。

  虽然有些走神,但身后的脚步声还是让惯于警惕的夏实立刻转身。

  是刚刚下楼来找他的秦越。

  秦越走过来犹豫的说:"你怎么还没走啊。"

  夏实回答:"刚接了个电话。"

  秦越精致的容颜上浮动的满是不安之情,没话找话的又说了一遍:"谢谢......"

  可夏实开玩笑归开玩笑,却不喜欢拖拖拉拉,他直接问道:"你也想了两天了,那晚的问题能不能给我一个回答?"

  秦越好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什么问题......"

  夏实微笑:"我希望你能过正常的生活,也希望你能有正常的恋爱,你愿不愿意让我当你的男朋友?"

  秦越下意识的回答:"我讨厌男人。"

  "你讨厌可以拒绝我啊。"夏实这样说着,就倾身吻了他一下。

  可秦越没有拒绝。

  夏实又吻他,他仍旧没有说不。

  夏实笑:"你哪里讨厌了?"

  秦越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忽然就拥抱住他:"我都没有把钥匙还你,你为什么一直追问我啊,我该怎么说,我害怕......害怕变成你的耻辱,我怕别人因为我做过的事情看不起你,我们根本就不配,你怎么会喜欢我......"

  说着说着,他竟然哽咽到泪流满面。

  秦越很忌讳自己在别人面前为了伤心事哭,可是他完全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夏实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个孩子的悲伤,他慢慢的抚摸这秦越的后背:"别怕,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再让你担心任何一件事,你都可以离开我。"

  秦越闭着眼睛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颤抖着痛哭失声:"那你永远永远不要问我的过去好不好,如果以后我对不起你,你可以杀了我。"

24、Chapter 23

  北京的夜色在这些年里,越来越灿然,秦越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可是今晚他又觉得那些亮眼的霓虹灯分外陌生。

  因为和夏实在街边散了好久的步,忽然发现这算是约会。

  约会该做点什么,秦越搞不清楚。

  在北京他只熟悉两种地方,一个是酒吧,一个是酒店。

  其余那些不知名的商店都显得很神秘。

  真是好笑,在这个城市活了十八年,竟然搞得对其一无所知。

  直到夏实忽然揽过他的肩膀,秦越才猛的回神。

  警官大人朝他笑笑:"不哭啦?"

  秦越说:"我没哭。"

  夏实晓得他尴尬,转移话题说:"饿了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秦越道:"好啊。"

  夏实问:"你想吃什么?"

  秦越又是一脸茫然。

  他自己在外面通常是凑活,实在不行了灌一肚子牛奶就去陪酒,除了上次请夏实吃火锅,根本没怎么去过饭店。

  想了想便道:"那......还是吃火锅吧......"

  "你根本就不爱吃那个好吗?"夏实无奈的说:"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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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时间已晚,两人到了许仙楼时客人也并没有很多。

  夏实点了几个招牌菜,接着就看着在桌子对面发呆的秦越笑出来:"你怎么越变越拘束啊,刚见我时那满不在乎的劲儿哪去了?"

  秦越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以前在任何场合任何人群中,他都是最活跃的那一个。

  别人不好意思做的事、不好意思讲的话他也都毫不惧怕。

  但偏偏面对夏实时脑袋却像是坏掉了一样。

  想说这句话,觉得不好作罢。

  想说那句话,觉得不合适又吞回肚子里。

  结果整个晚上都沉默的跟大家闺秀似的。

  "我......我困了。"秦越憋出个破理由,其实明明清醒的很。

  夏实怕自己再看他这孩子该崩溃了,便玩着手机说:"那赶紧吃,吃完回去睡觉吧。"

  秦越点头。

  夏实问:"学校报名了吗?"

  秦越回答:"报了,正好赶上这学期。"

  幸而不咸不淡的对话被上菜的服务员打断了。

  夏实见那次火锅秦越就吃了几个虾,今天点的就全是海鲜和甜点,他果然爱吃,可是低着头吃了一会儿,又不安的问:"你怎么不吃啊?"

  警官大人展示自己受伤的胳膊:"不能吃这些,我刚点了个素菜,还没上,你先吃。"

  秦越又低下头咬着虾,片刻眼睛就红了。

  夏实被他搞得彻底无奈,递过纸巾道:"你可真成,今天就别吓我了行吗?我这辈子最怕的事就是我妹哭,现在又加上你。"

  秦越尴尬的擦着眼睛,好半天才小声说:"没人在意过我的感受......你别这样对我,我不得劲儿......"

  夏实觉得他这样实在可爱,立刻弯着嘴角回答:"就这个不行,我必须对你好,带你吃遍这个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玩遍世界上所有好玩的地方,让你把以前的不开心都补回来。"

  秦越呆呆的看着他,什么都没回答。

  花言巧语他已经讲过太多,他"永远爱"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这些都已经被弄得太廉价了,秦越不会用自己曾经自辱的东西再去侮辱夏实。

  他只是默默地下决心,要像对妈妈和弟弟那样无条件的好好对他,嘴上却故意道:"少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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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阳区并不会因为夏警官休假的就变得安定下来,该出的事还是照出不误,总有那么些人会寻找机会杀人放火触犯法律,所以夏实歇了一天就回到岗位上照常办公了。

  虽然不能去案发现场,但办公室里也总还是有很多要做的事情。

  其实比起那些偶然的恶性事件,更难处理的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黑社会活动。

  那些人为了钱财利益所犯下的罪行,才是最可怕的。

  只是要收拾此类案件,绝非一时的勇气和智慧就可以摆平,长时间的搜证甚至于警员的牺牲,都在所难免。

  这一年被夏实提上日程的大头目,就是他曾经以秦越为借口痛揍的陆羽。

  陆羽为人阴险狠毒,行事又小心谨慎,不仅陷害了好几名卧底,还在不久前的一次交火中打死了夏实最重视的下属。

  铲除他几乎是整个警队都梦寐以求的结果。

  但证据,却零零散散、不堪一击,甚至于仅有的那么两三个证人都人间蒸发了。

  次日夏实便整天坐在电脑前面,对着陆羽的机密档案琢磨来琢磨去,苦思着解决办法。

  正专注时,同事敲门进来道:"老大,刚收到情报,陆羽坐晚上七点的飞机去日本,理由是在东京投资新的物流公司。"

  夏实抬头恩了声,回答道:"联系当地的警方密切注意他。"

  待到办公室恢复安静,他又忽然调出曾经做的岳茗画像。

  凝视良久,而后摇了摇头,按下了删除键。

25、Chapter 24

  要怎么对夏实好,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他又不像家人这样所有事都依赖着自己,好像没什么困难,也没什么需要。

  秦越很自知还并不了解他,也明白了解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所以安下心来在家冥思苦想了很久,才记起夏实说自己炒的羊肉好吃,便大早晨去市场买来材料,精心的做了个便当。

  可是搭着公车到达警局附近,秦越又犹豫了。

  他还没忘自己曾经被两次抓来的事情,不可能没人认得他,要是贸然出现,不是会给他丢脸么?

  秦越发呆许久,狼狈的带上外套的帽子,小心的走到门卫那里说:"我、我给夏队长送个东西。"

  门卫拿出记录册来:"叫什么名字,哪个单位的?"

  秦越也不敢讲自己名字,只得胡编乱造。

  最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盒子给夏实,才讪讪的离去。

  他顶着晚秋已然虚弱的太阳,慢慢的走回公车站,心里止不住泛起一阵又一阵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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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吃饭去吧?"

  快到中午的时候,向来喜欢围着夏实的同事们便纷纷来敲办公室的门。

  夏实的伤渐渐痊愈,正按着键盘写报告,闻言抬头:"好,稍等。"

  有个女警笑:"对了,刚才有人给你送个东西。"

  说着就把秦越的袋子拎进来,很礼貌的没有翻看。

  夏实奇怪:"谁啊?"

  同时打开来瞅瞅,是两个保温盒,里面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做菜和签名一样,都会留着人特有的痕迹。

  女同事见状调侃她:"哎哟,这什么情况,是要给我找嫂子了吗?诶!老王,队长交女朋友了!"

  走廊拿着文件路过的资深警员停下来也笑:"小伙子开窍了啊!"

  "出去出去,别瞎嚷嚷。"夏实朝那小丫头摆摆手,起身边要关门边给了老王不轻不重的一拳:"就你话多。"

  而后待到他们嘻嘻哈哈的离开,才靠着门叹了口气,拿出电话翻出秦越的号码。

  秦越倒是很快接了,语气还非常轻松:"拿到饭了吗?快吃吧。"

  夏实问:"你怎么不进来?"

  秦越撒谎:"我还有别的事啊,我得给我妈买两件新衣服去,冬天快到了。"

  有事也不会连自己的真名都不敢留,夏实很清楚他的心态,却也不忍心戳破,只能苦笑:"谢谢。"

  秦越还哼了声:"干吗这么客气?"

  夏实无奈:"......傻瓜。"

  他思考了片刻又说:"晚上一起吃饭吧。"

  而后听到秦越的回答,才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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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原本以为所谓吃饭是两个人简单的相处时间,可等夏实下班以后,却被他开车拉到了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饭店门口。

  未等秦越疑问,夏实便边锁车边主动坦白:"有我几个同学和朋友,好久没聚,你别介意。"

  不出所料,秦越立刻局促了:"啊......那我去多不合适,你们吃吧,我不去了。"

  夏实笑:"有什么不合适,他们也不是一个人来。"

  秦越执意拒绝:"不,我不去。"

  正僵持着,警车的玻璃窗忽然被敲了敲。

  秦越抬头,发觉竟然夏实揍陆羽那晚掩护他们的书店老板,貌似夏实叫他......

  "艾维,你来了。"警官大人看到朋友立刻下车打招呼。

  秦越最懂怎么给男人面子,他马上收起自己的情绪,老老实实的出去跟在旁边笑笑。

  艾维一如既往的斯文,瞅着他淡笑:"你好。"

  然后才问夏实:"你伤好了吗?"

  夏实说:"本来就没事,你又看我妹在微博上乱说。"

  艾维眯着眼睛:"进去聊,他们好像都到了。"

  夏实点头,很自然的拉起秦越默默发抖的手,一路把他待到安静的包间,用亲密的动作展示了两个人的关系。

  屋里的男男女女都和夏实同龄,早就对处理人际关系驾轻就熟。

  虽然不知道他们对秦越的称赞是真是假,但至少笑容都是亲近的。

  席间夏实也一直给秦越夹菜,还时不时的搂着他的肩膀,就好像他们是一队最正常的情侣。

  最后的帐,也是夏实结的。

  秦越不傻,他明白因为自己白天的幼稚行为,夏实才特意把他介绍到朋友圈里让他安心。

  秦越只是越来越恨自己,为什么不优秀一点,总是这样毫无办法的拖他的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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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从未谈过什么恋爱,但是和年纪大很多的人在一起,就是有一点好:事无巨细的被照顾。

  最后到夏实送秦越回家时,秦越终于也被他逗的好转了心情,吻了又吻才作别。

  只是洗了澡躺到床上后,忽然就莫名的想起艾维的话,鬼使神差的拿新手机下了个微博客户端。

  他胡乱注册了个号,翻了好几圈大概搞明白怎么玩,便想寻找夏实。

  好在夏澜天是大明星,很容易搜,点进去就看到她最近的微博内容:"哥哥T—T,乃要坚强,乖乖养伤@夏实"

  秦越顺着链接点了进去,果然是警官大人的微博。

  也许是因为夏澜天乱爆他相片的原因,竟然有那么多的粉丝在底下围观,怪不得夏实整天拿着IPHONE看个没完。

  秦越撇撇嘴,默默地关注了他,接着才往下翻。

  夏实写的内容非常简单,多半是些图片。

  "今年时来运转。"图片是中午的便当盒。

  "大家加班后回家注意安全。"图片是一些行夜路保护自己的小提醒。

  "约会果然就不想着吃这些了。"图片是那天许仙楼的菜。

  "吵翻,喝多,告白OVO"图片是夏实床边他妹妹留下的泰迪熊。

  ......

  每条微博的回复都好多好乱。

  秦越想到大家胡乱猜测的答案是自己,便忍不住笑出来,可翻身又想,如果自己很厉害很了不起,是不是就会不仅仅这么偷看,而敢光明正大的回复一句?

  想着想着,有些困了,不由的又甜蜜又忧伤的叹了口气,把手机藏在枕头底下慢慢的睡着了。

26、Chapter 25

  蛋糕上的冰淇林慢慢的化掉了,乳白的颜色在柔软的灯光下,像是朦胧的梦境。

  秦越瞅着瞅着,终于放下筷子小心道:"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吗?"

  夏实温柔抬眸:"恩?"

  秦越皱起秀气的眉头:"以后别一出门就乱花钱,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好啦,不需要的东西买了也是浪费。"

  夏实疑惑:"我没有啊。"

  "......一定是你家里太惯着你了,到底怎么过的日子......"秦越侧头小声道。

  最近警官大人只要没工作忙了就会不嫌累的来找他,还真像发誓所讲的那样,会带他吃好吃的东西、玩好玩的地方。

  虽然约会很开心,可到结账时秦越就心疼的要命,不好意思问他一个月工资多少,又总忍不住担心。

  之前的确已经见过太多挥金如土的有钱人,但秦越瞅着他们醉生梦死终究是用局外人眼光去恶心去讥讽。

  夏实不一样,衡量他的尺度在秦越生命中另一个天平上。

  "好,这事听你的。"夏实晓得自己大概是小时候如此过惯了,也觉得没必要解释,便只笑笑,趁机问:"那我能也和你商量件事吗?"

  秦越眨眨明亮的眼睛。

  夏实认真的说道:"我朋友给你妈妈找了家环境很好的疗养院,那......"

  "不行,我不要离开我妈!"一直表现的乖乖的秦越忽然间冷下表情不看他。

  "你怎么跟我要害她一样?我是这样考虑的:一方面你照顾你妈妈很累,二来你也照顾不好,疗养院可以给她安排精装的单间,风景又好环境又好,还有医生护士营养师,又有人陪着她说话散心,生活规律,对身体也有帮助,你看看再回答我成吗?"夏实根本不会跟他急,还把手机往他眼前递。

  秦越禁不住这一个劲儿的劝,看到屏幕上的房间干净漂亮,落地窗外就是阴翳的树影,这才缓和了戒备的眼神。

  夏实握住他的手:"我明白你离不开她、她也离不开你,可你想想你妈天天躺在那么阴的小屋子里,你一有事就顾不上她,我单位更忙时间更不固定,王姨就只会洗个衣服做个饭而已,这样真是对她好吗?再说没工作不上学的时候你可以去看她,陪她在疗养院住着,有事要在市里待,人家专业人士照顾她你也安心。"

  即便年纪小,在社会上混了这么久秦越也不可能不懂事,他慢慢变冷静,低头道:"对不起,那种地方不好进,害你求人了吧......可是、可是这样太贵......"

  夏实挑挑眉:"也不算求,是我发小去联系,没说的,那天也是他聊起来说他爸从位子上下来以后身体精神一直不好,在那儿倒待舒服了,我这才想起来的,要不赶明儿我带你去那儿看看,景区就连空气都干净,总比天天在城里吸这毒气强。"

  秦越想到妈妈总是一躺就在床上躺一趟,躺的身子都木了,洗个澡上个厕所的都不方便,吃饭也没胃口......猛的察觉自己的确是没有照顾好她。

  但刚刚和夏实确定关系,他们两人之间都有很多隔阂,又怎么能把家里人的负担让他承受?

  心里正百转千回的纠结,夏实就把张银行卡塞进他手里,随后笑了笑:"你这么会过日子,以后我们的开销就由你负责好了。"

  秦越发怔:"......啊?"

  此时夏实才稍稍笑得别有用心:"要是你妈妈住在疗养院的话,你和小超就住我家吧。"

  秦越立刻局促的说:"我还没答应呢,你要商量的事太多了。"

  夏实握住他的手,逼他握住那张卡,而后起身道:"走吧,从今天开始你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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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官大人习惯做事之前深思熟虑,决定以后快刀斩乱麻。

  这个周末夏实就带秦越去疗养院看了环境,秦越晓得妈妈也许会因此好起来,终于点头答应,结果刚准备好送她,搬家公司的车就开到了楼下。

  生活了十年的小家,虽是陋室,但也充满曾经仅有的那点美好回忆。

  秦越不舍的把妈妈的衣服往箱子里装,无意识的叹了口气。

  秦妈妈换了新的衣服,坐在床边微笑:"怎么了?"

  "会想你......不能每天都给你做饭吃......"秦越合上旅行箱,在母亲面前露出了些委屈和难过。

  秦妈妈伸出手:"过来。"

  秦越听话的坐到了她旁边。

  秦妈妈问:"你记得我和你讲过,为什么和你继父结婚吗?"

  ".......能有个人不嫌你、对你好不容易,不想错过。"秦越垂着长长的睫毛。

  秦妈妈憔悴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几丝回忆往事的美丽光芒:"是啊,世界上能有这么个人真的不容易,你活得越久,就越明白到底有多难。"

  秦越难过的说:"你这么漂亮,又这么好,对你好本来就是应该的。"

  "妈妈不好......妈妈欠你太多,要是有来世,妈妈会还你。"秦妈妈抚摸着他的手,说道动情处,忍不住咳嗽道:"夏实是好人,决定了就别让他再离开,有他我就没什么舍不得了。"

  秦越呆滞了好半天,美丽的大眼睛盯着面前的房间空空洞洞,忽然轻声道:"妈,我配不上他......我可又好喜欢他,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看着根本就尚未明白感情为何物的孩子,秦妈妈无奈地沉默着不再讲话。

  他们不知道夏实此刻就站在卧室门外。

  刚刚帮工人搬下行李,打算回来叫他们离开,不小心听到这种母子私话,又有些百感交集的放下了正准备推门的手。

27、Chapter 26

  优秀又英俊的男朋友,舒适又温暖的大房子,安心又平静的好生活。

  这三件事,不曾在秦越的脑海里存在过一分一秒。

  ——他于黑暗中像乞丐般乞讨生活,又怎敢做梦太多?

  所以在带着弟弟走进夏实家的那个瞬间,秦越的脑海完全空了。

  小超不明白事儿,四处乱跑了一圈儿又蹦到客厅高兴的叫道:"叔叔,你的床好大好软!"

  夏实赶快按住他的肩膀:"不,你睡另外一间卧室。"

  小超抬起漂亮的小脸:"那个给哥哥,哥哥要安静,我和叔叔睡。"

  闻言秦越差点笑出声来,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根本不打算救场。

  谁知道夏实不慌不忙,推开客房的门:"太可惜了,叔叔特意帮你布置的。"

  小超飞快的往里一瞅,惊喜道:"哇!"

  夏实竟然给他买了个汽车一样的卡通床,米色的儿童家具趁着水绿印花的壁纸非常好看,更不要说摆满了新玩具的写字台。

  小超眼睛都快看不过来,顿时后悔刚才自己的豪言壮语,回头为难道:"哥哥......"

  秦越假装无奈地摆摆手说:"好啦好啦,让给你。"

  而后他微笑着瞅着欢天喜地的小超扑到足球印花的床单上,眼底有些遗憾的神色:自己没为弟弟做到的事终究还是太多太多了。

  夏实轻摸了下他的脸打断他的思绪:"你这是什么表情?傻样儿。"

  越来越觉得和自己在一起的根本不是警察,简直就是超人。

  秦越掩住感动小声道:"什么时候弄的啊,我都不知道。"

  "说明你不关注我呗。"夏实俯身吻他一下:"衣柜给你空了地方,自己去收拾吧,我还有报告没写完,明天得交上去,就不帮你了。"

  秦越点点脑袋,瞅着他进了书房,而后才起身尴尬的起身:情侣关系,同床共枕,有什么事会自然发生自己能不明白?

  问题是,他......非常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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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因为心悬着,极早就躺下的秦越却怎么也睡不着。

  很清醒的听到夏实忙完工作去洗澡,洗好了便检查门窗而后走进卧室。

  背后的床一沉,接着就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体温。

  虽然黑着灯,警官大人却仍旧保持着惯有的直觉,发现了秦越的不安:"换地方了不习惯?"

  秦越弱弱的回答:"恩......"

  声音虚弱却心跳的厉害。

  正紧张着,就猛然被他有力的手臂搂住。

  夏实问:"你是怕我吧?"

  秦越故意漫不经心的哼:"怕你干什么呀?"

  "哎哟,小德性。"夏实轻笑:"现在装英雄可不是明智之举。"

  秦越闭上眼睛,极力想忽略他,恨不得开始自我催眠数绵羊。

  夏实几乎能感觉到这孩子在微微发抖,便收起玩笑的态度,温柔的吻过他的脖颈:"我尊重你,快睡吧。"

  秦越靠在他又宽又暖的怀抱里,想说真心话又说不出来,竟然没头没脑的问:"明天你想吃什么啊?"

  夏实回答:"我又不挑食,做你爱吃的,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腰还没有我手宽。"

  秦越忍不住转身打了他一下:"瞎说,那还是人吗?"

  不料警官大人身材练太好,打到结实到发硬的肌肉上痛的是自己手。

  夏实听到他抽气的声音,不禁轻笑出来。

  秦越尴尬的打开壁灯,气呼呼的说:"笑什么啊,幸灾乐祸是吗?"

  夏实眼睛弯弯的瞅着他,片刻之后亲了亲他的手指,又亲了亲他的嘴唇。

  暧昧的气氛让秦越白皙的脸有些发烫,亮若水晶的眼睛里倒映着夏实的温柔眼神。

  深吻不知何时、也不知是谁主动,鬼使神差的就在这夜里急促的发生了。

  秦越纤细的手腕被夏实按住,全身软软的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在煽情的爱抚下晕的天旋地转。

  可是,心底被深藏的破碎记忆却还是不自觉的奔涌而出。

  那一张张充满了欲望的陌生的脸不停地在他的头顶盘旋,带着轻蔑的笑和轻薄的注视,让秦越顿时宛若掉入冰水,发着抖说:"不......我不要!"

  同时,就不由自主的狠狠地踢了夏实一下。

  激情的退却,让神智缓缓回来。

  秦越有些恐惧,他在最开始堕落的时候也总忍不住于关键时刻拒绝对方,可换来的不是辱骂就是巴掌。

  后来他懂了,不管那男人多有修养多虚伪,在这种时候都是忍不住的。

  虽然警官大人不至于打他,也肯定要生气。

  夏实喘息着,英俊的脸上果然有些诧异。

  但他片刻之后竟然失笑着躺到旁边,握住秦越的手道:"对不起,才两分钟就出尔反尔。"

  秦越难过的摇头,重复着他的话:"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已经太糟蹋自己的身体了,所以如今他的自卑无法控制的随着身体的反应而无所遁形。

  夏实伸手揽过他,紧紧的拥抱住快要崩溃的秦越:"乖,别想了,睡吧。"

  坚实的怀抱,隔绝了外面那个可憎的世界。

  秦越有些哽咽,他多么想就在这个怀抱里沉沉的睡过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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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这一辈子有无数种选择,也许每种选择对于当事人的境况而言都无可厚非。

  可一旦选了,就是不能回头的。

  秦越很早就在噩梦中惊醒,他害怕的瞅着夏实安睡的脸,心情跌到谷底。

  夏实不嫌他或许是他的福分,但秦越始终觉得,这是因为夏实只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却根本想象不到他究竟有多下贱多可悲。

  如果他有机会察觉,还会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吗?

  正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夏实便缓缓的睁开眼眸:"醒这么早啊......"

  秦越赶快微笑:"恩,我去洗个澡,然后做早饭,你再睡会儿吧。"

  说着就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悄悄的溜进浴室里面。

  温热的水冲在他身体上,却冲不走他的疲惫。

  秦越忍不住的觉得自己好脏好脏,不停的用力洗,却怎么也洗不掉那些痕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失力的擦着眼睛哭了。

  正狼狈的站在浴缸里哽咽时,夏实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你怎么洗这么久,还说做早餐,我都做好了,快擦擦出来吃吧。"

  说着他就推开了门,诧异的瞅着慌忙靠在墙边的秦越。

  那样纤细美丽的身体,无暇的肌肤让人想起童话里的精灵。

  可他的脸上,满是痛苦和嫌恶。

  秦越使劲揉揉眼睛,背过身道:"恩......就来。"

  原本好听的声音都哭哑了。

  夏实帮他关上水,拿过浴巾裹住他发颤的身子,又抱住他轻声道:"别这样好吗,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会开心,而不是自我折磨。"

  他拉起秦越那已经擦出血痕的胳膊,温柔的吻上去叹气说:"看你都傻成什么样子了。"

28、Chapter 27

  人有万千种伤痕,心伤最难治。

  任何甜言蜜语、殷勤安慰之于它,恐怕不过是隔靴搔痒。

  能够抚平痛苦的良药,唯有时间。

  夏实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对秦越提起过不愉快的往事,只是每日都争取准点下班,回家陪他和小超看看电视玩玩游戏,或是接送他去郊区看望妈妈。

  生活虽然平淡,但随着习惯了新的环境之后,秦越的情绪已经明显好转太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想要将它融合,只好期盼水滴冰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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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夏实正在外面走访涉案人,忽然接到妹妹短信:"警察叔叔,偶肚纸饿想吃好吃的肿么办?"

  他淡笑着回复:"回北京了?晚上来我这儿。"

  夏澜天立刻抱怨:"不!不爱吃你做的怪东西TAT,请我吃大餐,我工作好累。"

  夏实开车到了证人家楼下,匆匆按了几个字:"家有大厨,不同往昔。"

  夏澜天惊奇:"进展神速啊,吾皇威武万岁万岁万万岁。"

  可惜夏实又一心扑到了工作上,没空再陪这个小丫头扯闲篇儿。

  好不容易放了假的夏澜天在自己的小公寓琢磨了琢磨,就背起包直奔八卦来源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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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找谁?"

  小超像条忠诚的看门小狗一样,将夏澜天挡在门外。

  夏澜天非常惊奇,瞅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少年反问:"你是谁啊?"

  正在厨房煲汤的秦越听到动静走出来,立刻皱眉:"小超,又乱开门、又乱说话,以后不许自己摸门。"

  而后才不好意思的朝夏澜天一笑:"这是我弟弟,我怕他......"

  夏澜天听过秦超的不幸,也不介意,进来坐下说:"想不到你弟弟这么好看。"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我很丑啊?"秦越好笑的反问,看看表:"你哥得晚上才能回来呢。"

  "你是诱惑型的,你弟弟是小天使型的。"夏澜天朝小超笑:"过来,陪姐姐聊天。"

  小超见可以不去看那些永远看不懂的书了,赶快听话的坐到了沙发边。

  秦越对她多少还是有着尴尬之情,见状便淡淡的转身回厨房接着做饭了。

  没想到低头忙了一会儿,夏澜天便款款的出现在厨房门口。

  秦越问:"有事吗?"

  夏澜天微笑:"听说最近你心情不好?"

  秦越把切好的蘑菇放进锅里,敷衍道:"没有啊。"

  夏澜天说:"我哥那人在重要问题上总是不会表达自己,其实他很担心你。"

  秦越手里的动作停了一停,而后笑:"他哪里不会表达?"

  夏天安静的凝视着他的背影,轻声道:"我哥一定没有和你说过,你是他的初恋。"

  闻言秦越惊得把锅盖摔到了地上,接着赶快捡起来故作镇定,却不晓得该讲些什么。

  夏澜天忍不住乐个不停,好半天才揉着肚子道:"他很早就和爸妈说自己不喜欢女人,很早就离开家,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身边停留过什么人,他也从来没有为了旁人的事情找过我,所以当我哥让我给你介绍工作时,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等了那么多年的人,可能就是你。"

  秦越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越听就越难过,最后哽着声音轻声说:"你不是不知道我做过什么事情......在他说喜欢我之前,我没有期望能跟他发生什么,夏实是除了我妈妈以外唯一关心我的人,我只想默默地把他记在心上,然后默默地离开他的世界......但他说我喜欢我,他说他想和我在一起......我忍不住,我拒绝不了......这一切都太突然太突然了,好像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我根本不明白,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喜欢我?"

  "......这么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夏澜天微笑,歪了歪脑袋:"别把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你不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时,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秦越呆滞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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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好吃!小超你快多吃一点!你哥比我哥强多了!"

  晚饭时宽敞的房子里只听到夏澜天高兴的声音。

  秦越给大家端出汤,闻言便笑了笑。

  夏实刚巧换下警服从屋里出来,看着他说:"别忙了,快吃吧,又弄这么多菜。"

  秦越边挨着碗盛饭边弯起嘴角:"我喜欢做菜。"

  夏澜天不是势力眼,她只希望哥哥开心,所以也是真心撮合这两个有些别扭的人,帮小超挑鱼刺时也不忘了安排约会:"明天周六了,我们去逛宜家吧,我看你那厨房里从来不开火,缺东少西的,小越用起来不方便啊。"

  夏实坐到桌边说:"宜家有什么好的,卖的东西好像给小孩子过家家。"

  "就是好,就是好,你不懂。"夏澜天笑,怂恿秦越道:"去吧,我也想买点东西。"

  秦越倒是无所谓,为难的瞅向夏实。

  夏实忍不住打了下妹妹的头:"去,小祖宗,吃你的吧。"

  夏澜天弯着大眼睛:"对了,哥,我礼拜一要去香港拍个节目,我想带小超去玩几天,那儿有迪斯尼乐园,小超,喜不喜欢迪斯尼啊?和姐姐去看米老鼠好不好?"

  从小到大秦超都没有离开过北京,他很茫然,只是听到米老鼠三个字以后惊喜的抬起头。

  秦越皱眉:"不要啦,好好读书。"

  "不差这么几天,我们保证把他照顾的好好的,哥你说让小孩子放松放松也很重要吧?"夏澜天脑袋左看右看的继续劝。

  夏实明白妹妹的意思,他也知道像秦超这种状况不是逼死他就能念好书的,于是想了想便说:"让他玩玩吧,长长见识也好。"

  秦越无奈地慢慢舒展了秀气的眉毛,垂下脸说:"哦。"

  夏澜天趁机做了个握拳的动作,用口型表示:"加油呀!"

  夏实笑了,目光落到秦越身上却又浮起一丝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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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在感情方面果然更细心,次日秦越漫不经心的跟着他们兄妹俩到了宜家之后,很快提起了兴致,三个人把偌大的家具商场逛到最后,几乎只剩他在认真挑选。

  夏实看到秦越在那些漂亮的货架前专注的表情,才恍然意识到"家"这个字对于这孩子来说是那么重要。

  于是推着车轻声对妹妹道:"谢谢。"

  夏澜天哪里有什么过日子的经验,吵吵嚷嚷要来的她只拿了几个香薰蜡烛,抬着下巴说:"谢什么啦,你这是缺乏经验,急需我的提点。"

  夏实正要损她,秦越就捧着一排玻璃调料瓶回头:"这个好不好看?"

  警官大人立刻微笑:"好看。"

  夏澜天受不了哥哥对喜欢的人装出的这幅纯良样,故意打了个寒战,抱着胳膊超前走去,留空间给他们慢慢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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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在外面走走,远好过闷在家里胡思乱想。

  晚上吃完饭的秦越早已没了前两天的阴郁和烦恼,心情轻松的拎着一堆商品袋在餐厅门口等夏实阻止妹妹结账。

  正轻哼着歌时,环境优美的餐厅院子就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群人。

  瞅见被护在中间的那位,吓得秦越立刻僵在原地。

  可这里没有别的什么出路,再回身逃跑已经来不及了。

  他难受到胃里有些翻江倒海,脸上却露出笑,主动打了个招呼:"陆哥。"

  来者正是穿着白西服纤尘不染的陆羽,他停住脚步,精致而阴狠的面容依然压迫力十足。

  秦越赶紧给他让出路,紧张的冷汗直冒。

  陆羽似乎忘记上次收拾他的不愉快,挑起嘴角:"哟,最近过的不错?看这小脸又标志了。"

  秦越害怕夏实看到这一幕,惯于应付的大脑里竟然慌张到茫然。

  陆羽伸出胳膊:"今晚陪我,算我心情好,上次的事就算了。"

  可是秦越却不由自主的躲开他想摸自己下巴的手。

  陆羽虚假的笑意顿时散去,一双美目阴云密布。

  秦越结巴:"陆、陆哥......我不做了。"

  "由得你做不做?!"陆羽立刻就要扇他。

  秦越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挨着么一下,可疼痛却迟迟未落下。

  很快,熟悉的手将他拉到后面,而后夏实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你又想找麻烦?"

  陆羽握着被夏实打开的手腕,冷笑:"这不是夏队长吗?怎么有闲心管我们这等草民的破事?"

  一直带着太阳镜和帽子乔装的夏澜天很怕出问题,揪住哥哥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夏实道:"你带秦越先回家,我和他有点事。"

  夏澜天内心挣扎几秒,终于还是拉着已经面色惨白的秦越匆匆的走出餐厅院落。

  毕竟哥哥整天都要面对这些黑社会,再危险也经验丰富。

  而秦越,却好像已经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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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陆羽仗着手下人多,悠然的点了支烟,便抽边阴笑:"没想到夏队长好这口,我那儿可有的是小男孩,您喜欢我多孝敬您几个,要多贱有多贱。"

  夏实伸手就揪住他平整的衬衫领子:"过来!"

  引得那群保镖一阵骚动。

  陆羽见惯了各种场面,依然皮笑肉不笑:"有话好好说,想说悄悄话我陪你就是。"

  说着慢慢扶开夏实的手,拍拍自己的衣服,独自跟着他往餐厅后面荒僻的地方走去。

  天已经很黑了,周围除了几个放着蔬菜的货箱,灯光昏暗,空无一人。

  夏实心底对陆羽的憎恶太深,却又不能破坏大局,只能冷冰冰的对他道:"秦越是我的人,你最好看到他就绕道,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

  陆羽哼:"一个公共厕所,不绕我还嫌脏......"

  他话还没讲完,就被夏实狠狠打倒在地。

  想到因为这个混蛋而死去的兄弟,警官大人便怒火中烧,他伸手又把陆羽拽起来,愤怒到极致反而笑了:"你的嘴巴最好也闭紧点。"

  陆羽被打的嘴角慢慢渗出血丝,垂眸恶语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你爸妈、你妹妹、还有那个小贱人,随便玩死哪个你受的了?"

  而后他笑的残忍:"对了,小贱人还有两个要死的亲人,这回就更有意思......"

  陆羽没能讲完,因为夏实已经拿出枪顶到了他嘴里。

  冰凉的锈味所带来的危险是货真价实的。

  夏实轻声说:"我不否认你比普通人聪明,可是说白了你也就是一个混混,谁给你的信心,让你以为自己可以和国家机器斗?我知道你去日本做了什么,只要被我抓到证据,因为你造成的牺牲马上就可以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枪顶在嘴里,陆羽无法回答。

  夏实微笑着拍了拍陆羽的脸:"白痴到有精力想那些家长里短的事,还不如想想怎么多活几天。"

  陆羽和他对视,眼睛里的温度宛若万年冰川。

  夏实慢慢收起枪,在陆羽白色的西服上擦了擦粘上的口水,很快便面无表情的走了。

29、Chapter 28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在房子里独处过。

  平日秦越总是进门就得开始忙碌,所以当夏澜天把小超接走以后,他呆坐在床边闲的有些发慌。

  左晃右晃的整理好茶几上的杂志,又给浴缸放满洗澡水。

  最后实在不知该怎么办,终于忍不住拿起电话寻找夏实。

  可是没想到号码还没拨出去,客厅就响起了开门声。

  秦越赶快跑过去问:"你没事吧,你还好吧?"

  夏实的情绪并不高,但还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事。"

  秦越并不放心:"他们有没有打你?"

  夏实顿显惊奇:"打我?"

  秦越从前全在陆羽的地盘上讨生活,对陆羽又怕又恨,现在新帐旧帐叠在一起,更让他愁眉不展。

  见状夏实安慰道:"你放心吧,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秦越瞅他并没有受什么伤,这才松了口气说:"去洗澡吧,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夏实并不想把烦心事带回家门,于是又露出惯有的笑:"真贤惠。"

  说着就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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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厨房整理好新买回来的瓶瓶罐罐,又煮开水开始炖秋天润肺的汤。

  秦越忙完这一切,无聊之余便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几乎是习惯性的先打开了夏实的微博。

  警官大人刚刚更新,写的是没头没尾的话:"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我们相信的事。"

  秦越疑惑的瞅着瞅着,心底还浅浅的积着的喜悦很快就消散开来。

  自己真的是夏实第一个喜欢的人吗?

  那微博里这个"你"是谁?他有悲伤的话,为什么宁愿到网上公之于众,也不肯对自己讲?

  说不清的酸味很快触到了秦越的知觉。

  他左犹豫又犹豫,终于还是假装淡定的打开了浴室门,在水雾朦胧中抱起夏实扔在洗衣篮里的衣服。

  夏实正坐在浴缸里面走神,见状很是诧异。

  因为秦越一直表现出一种病态的拘谨,没想竟然会在自己裸着身体的时候出现。

  "你......怎么啦,和陆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心情不好?"秦越没有离开,而是这样温声问。

  夏实微笑:"没怎么啊。"

  秦越回头看向他湿哒哒的脸,忽然便扔下衣服摔门消失。

  夏实怔了怔,被这风雨交加的态度搞得有点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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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的披上浴袍出去时,秦越已经颓然的趴在了床边,一动不动的,好像睡着了。

  夏实无奈,坐到他旁边抚摸着他柔软干净的黑发:"干吗忽然生气?"

  "当我是外人吧,当我感觉不到你的情绪吗?"秦越的脸闷在枕头里,声音也含糊不清的。

  夏实拿出哄妹妹的样子,忽然抱起他笑:"怎么会,可你也得把话说清楚啊。"

  秦越是真的有些难过,他毫不留情的去打夏实的胳膊:"放开我,我困了,想要睡觉!"

  明明回家时还好好的,不可能说恼火就恼火。

  夏警官眼睛随便扫了一下,就看到秦越扔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他立刻拿过来打开,见微博客户端还没退出去,不由戏谑微笑:"偷窥我?这么关心我?"

  秦越也跟着妩媚一笑:"是啊。"

  接着又翻脸:"可你把我放在心上了吗?"

  说完就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趁着夏实吃痛松手之际,立刻拉过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夏实弯着嘴角凝视片刻,意外的轻声说:"我刚工作一年的时候,局里新来了个大学毕业生,叫周敬,当时的队长让我带他,周敬就整天跟着我,管我叫师父,和我学射击学格斗,一有案件总是冲在最前面,整天朝气蓬勃的......"

  秦越问:"就是你在微博里写的人?"

  夏实回答:"恩,可是在今年六月份的时候,我们局组织了一次突击行动,想要抓陆羽毒品交易的现场,没想到卧底被他发现,陆羽不仅根本没出现,还安排了一群亡命徒伏击我们,导致整个行动队都落入圈套,发生了抢战,最后禁毒组的同志一死一伤,我们组也......哎,我们组也牺牲了周敬,他为了掩护我被子弹打中了心脏,当场就不行了......"

  提起这种事的时候,夏实的声音里终于没有了平时的乐观和自信,有些低低沉沉的,让人听了心里难受。

  "今天遇见陆哥......陆羽,让你想起他了是吗?"秦越揪着被角紧张的问:"周敬是不是喜欢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夏实顿了下:"他是说喜欢我,可我就把他当弟弟看,他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很简单的人。"

  秦越不太相信的回身瞅向夏实的脸。

  夏实平静的说:"我发誓。"

  "今天你妹说......说......我是你的......初恋?不会吧,哈哈哈,你也太晚熟了......"秦越问到自己特别在意的事,又显出了慌张,词不达意的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以前的事我也不会问的,就是......"

  "是啊,第一个想带回家的就是你,就只喜欢你。"夏实倒是很坦诚。

  秦越脸红的很可疑:"为、为什么啊?"

  在外面折腾了一天夏实也有些累,躺倒在旁边懒洋洋的拖长声音道:"一下子被你问这么多问题,我太吃亏了,睡觉。"

  这下秦越不甘心了,趴到他胸前追问:"你说啊,为什么?"

  夏实想逗他,索性闭上眼睛。

  秦越亲他一下:"说吧。"

  夏警官没反应。

  秦越又亲了一下:"你说啊。"

  夏警官还是笑着不吭声。

  不料秦越竟然伸手到他浴袍底下,握住他的重要部位:"你说不说?"

  夏实是个正常的年轻男人,更何况最近每天都在忍耐中度过,怎么可能没反应,他无奈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喂......"

  秦越听了刚才的话高兴的有点心花怒放,他不管不顾的就深吻上夏实,慢慢的纾解起他坚硬的欲望。

  过去的逢场作戏虽然没意义,但也已经让他有了太多经验。

  听到耳畔的喘息,秦越更温柔的慢慢吻着夏实的肌肤,将已然抽离世外的时间变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炙热。

  斑斓的月光在他们的身边绽放,到了战栗的高峰,秦越几乎听到了彼此心跳的回声。

  他笑的诱惑,将下巴抵回夏实的肩膀:"现在不吃亏了,告诉我吧。"

  夏实用大手扶住秦月的腰,将他压到身下:"傻瓜,这时候能说什么?"

  而后轻咬了下秦越的鼻尖,微笑:"就是想吃了你。"

  秦越似乎很幸福,又有点怅然若失,半晌才摇了摇头。

  夏实紧紧的拥抱住眼前这个吃了太多苦又那么渴望幸福的小男孩:"你不情愿我就不会要你,但是以后有什么话,都不要闷在心里,恩?"

  秦越珍惜的抚摸着他的脸:"你也是。"

  夏实笑:"好,我也是。"

30、Chapter 29

  什么叫般配?

  有人喜欢做菜,有人喜欢吃菜,这就叫般配。

  这晚秦越又很期待的坐在桌边,瞅着夏实把汤喝下去,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追问:"好不好喝?"

  见夏实点头,他瞬间便露出好看的笑:"今天妈妈也说好喝,那我下次还煮。"

  "你不要自己跑那么远了,等我周末送你去。"夏实拿纸巾擦了擦嘴。

  秦越摇头:"没多远,再说你老加班,本来就挺累的,送什么送。"

  夏实说:"反正你待着也没事,去学个驾驶本吧,省得等公车了。"

  秦越勤快的把碗收拾起来:"不学......怪麻烦的。"

  虽然每天都有好吃的东西,但总这么吃下去难免乐极生悲。

  趁着小越在厨房整理的时候,警官大人溜达回卧室站到电子称上看了看,静默片刻,又表情凝重的走回来说:"明早开始我要去晨跑。"

  秦越正洗着锅,诧异回头:"啊?多冷啊!"

  夏实痛苦的问:"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我变成个胖子吗?"

  秦越疑惑:"胖点有什么不好?"

  夏实对他这个超脱劲儿还真是无奈,听完瞬间便满头黑线,转身准备去健身房折磨一下自己。

  秦越见状笑着追出来说:"那好那好,我也和你去晨跑。"

  夏实伸出食指摆了摆:"打赌你起不来床。"

  "不叫你起床就是好的。"秦越做个怪表情,哼着歌回厨房继续忙碌。

  就是这样琐碎的小事,都会让他莫名的开心。

  只要能和夏实在一起,好像什么都值得微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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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时间无规律的夜生活让秦越的身体本就没有一般人健康,他不过仗着自己年轻,什么都不在乎。

  可真的运动起来,很快就不行了。

  次日清晨六点,追着夏实跌跌撞撞的跑到公园,秦越终于崩溃的扶住路边的长椅:"你......你继续吧......我在这儿等你......"

  喘的那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十八岁。

  夏实退回来,笑道:"我说什么来着?"

  "跑你的去啦,我过几天就习惯了。"秦越瘫坐在长椅上。

  警官大人轻轻给他拎起来:"别坐,散散步。"

  说完没一会儿就跑的不见身影。

  秦越倒是听话,自己百无聊赖的沿着草坪走起来,公园里美丽的湖水还没有结冰,却已经散出早冬那种沉静的湿气,耳畔鸟鸣清脆,让他没来由的心情极好。

  正发呆时,大大的纸袋忽然出现在眼前。

  秦越回头才发现,夏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朝他笑笑:"我也不跑了,吃早饭。"

  刚刚烘焙出的蛋糕和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在静谧的公园里显得格外美味。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瞅着偶尔经过的晨练人来来往往。

  秦越咬了口巧克力蛋糕,而后露出笑脸:"好吃。"

  夏实伸手擦掉他嘴角的蛋糕渣,倾身吻过,弯着眼眸说:"恩。"

  秦越微微不好意思的瞥他:"不穿警服就这么随便。"

  "我这不叫随便,我这叫专一。"夏实搂住他瘦弱的肩膀,表情悠然而温暖。

  做惯了骗子反而不那么会表达真诚,秦越低头转移话题:"我妈妈以前就好喜欢吃甜点,可是现在她身体不好,医生不让她吃了。"

  "可以买无糖的啊,周末我给她买些。"夏实说。

  想到妈妈心里多少有些难受,秦越忽然看他:"为什么......我都没看你回过家啊?"

  夏实僵了片刻,平静反问:"回家干吗?"

  秦越赶紧摆摆手:"对不起,我听说你们关系不好,我不该提的。"

  夏实看向眼前毫无波澜的湖面:"也没有不好......对了,我晚上要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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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父母基本一个鼻孔出气,但母亲好像更懂得以柔克刚。

  所以这天下班后夏实径直去了云舒的办公室,见面就开门见山道:"妈,我谈恋爱了。"

  云舒优雅的看着手边的文件,半晌抬头问:"男的?"

  夏实坦然:"当然了。"

  云舒并没有勃然大怒,而是淡淡的说:"几岁了,做什么的?"

  介于秦越的过去,夏实并没有直接回答:"比我小很多,人挺好的。"

  云舒合上文件夹说:"那明天叫来一起吃顿饭吧。"

  "这就不用了,我只是来告诉你,没必要搞得不愉快。"夏实侧头。

  云舒笑:"你和澜天,一个非要去当警察,一个非要去唱歌,我谁也管不了,我还能怎么样?你说你都三十岁了,身边终于有了个人,还不让我和你爸看看?"

  夏实还没忘记上次的争执:"不是我不让你们看,是你们......"

  云舒摊了摊秀气的手:"我保证,以礼相待。"

  夏实凝视她片刻:"妈......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31、Chapter 30

  虽然成人教育的课程没有多累,但秦越还是很认真,每个老师安排的作业他都用心完成。

  正好夏实不知做什么去了,他便趁着家里冷清的时候趴在桌前画图。

  画了扔、扔了画。

  忙碌半天之后好不容易完成的差不多,正在自我欣赏的时候,警官大人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了。

  秦越吃惊的瞅着他拎了好几个大袋子,赶紧过去问:"这是什么啊?"

  高级女装,不知名的钢笔,洋酒。

  看起来都好贵。

  他立刻拧巴起来:"怎么又乱买东西,工资卡在我这里,花的什么钱?"

  "有私房钱不行吗?"夏实笑,故作不经意的说:"明天跟我去看看我爸妈,就说这些都是你给他们准备的礼物。"

  秦越楞住:"啊?"

  夏实说:"不用紧张,就是吃一顿饭而已,他们想认识一下你。"

  见夏实对自己家人这么好,秦越也没有什么躲避的理由,于是听话的点点头:"你爸妈是做什么的呀,他们喜欢什么?"

  警官大人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半晌才回答:"做生意的,见了面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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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见了面就知道。

  次日傍晚,当秦越见了他家的大别墅,见了他家面无表情的管家,见了曾经号称"农村亲戚"的王姨,脸真是吓得白了一层又一层。

  虽然夏实平日里是不怎么会过日子,可秦越只当他大大咧咧,不曾想过也许是小时候被照顾的太好。

  如今坐在会客室又软又冰冷的皮沙发上,真是六神无主。

  夏实瞅见他的表情,安慰道:"抱歉没有和你说过,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越勉强笑了下:"没关系。"

  可是手却已经被汗湿了。

  正在这时,一个佣人敲了敲门进来道:"少爷,老爷和太太回来了,准备用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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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长的餐桌像是一万无际的深渊。

  秦越偷偷打量着对面的夏鸿达和云舒,同时也在被他们冷漠的打量。

  夏实轻咳了声:"都别看了,吃饭吧。"

  云舒优雅的切起盘子里的培根,轻声问:"小越,你还在上学吗?"

  秦越尴尬的说:"啊......恩,只是周末去上课。"

  云舒笑:"怎么不好好读书,你还这么年轻。"

  秦越只能干笑。

  云舒瞅了阴着脸的老公和儿子一眼,很温婉的说:"被吓到了吧,夏实一定没和你讲过家里面的事,他就是这么不听话,我们是做餐饮生意的,少说也有三代人了,在亚洲的餐饮界都是数得着的企业。"

  "妈,你讲这个干什么?"夏实皱眉打断她。

  云舒淡淡的回答:"我是在提醒他,我们家是有头有脸的人。"

  闻言秦越手一抖,不小心就把叉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那么刺耳的响声。

  他慌张的捡起来小声说:"对、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说抱歉。

  夏实已经听惯了这种难听的话,可他不想秦越也承受这些,立刻便顶撞道:"你昨天讲的话都是在放屁吧?"

  "混账!"一直没吭声的夏鸿达忽然愤怒拍桌:"不管你和男人不清不楚也就罢了,你还找了这么一个货色,还敢带到家里来,简直太放肆了!"

  夏实起身道:"是我们要来的吗?小越,我们走。"

  秦越难过的被他拉起来,头简直要低到尘埃里面去。

  "爸爸妈妈是想尊重你,你也说你找的是个好人,可好人能......能做那种事吗?"云舒的修养让她难以口出秽语,但她眼里的难堪却比什么都刺眼。

  夏实说:"我不指望你们能理解别人的无奈,但也别妄想管的太多。"

  夏鸿达火大道:"夏实你给我坐下,让这人滚!"

  "该滚的是我,我早就不该到这个家里来,都怪我一次又一次的对你们抱有幻想。"夏实握紧秦越已经没有温度的手,冷冰冰的瞅着自己的父母:"我不需要你们来指教什么,我会选择正确的事,尽管你们从来没同意过我,但我还是选择了我喜欢的学业,我喜欢的工作,现在怎么样你们知道吗?我要选择我喜欢的人!"

  话毕,他就当着父母的面吻了秦越一下,而后拽着这可怜的孩子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夏实又停下脚步,轻声道:"你们永远是我的爸爸妈妈,你们遇到任何困难我都不会置之不理,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再见面的好。

  声音落下,门打开,接着重重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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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里的空调好半天没开,热气已经散去了。

  坐在冷冰冰的座位上,让人身体都发颤。

  夏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愧疚,这时候语言简直太轻薄了。

  他唯有快点开车,带着秦越离开这个可怕的是非之地。

  不料一直瞅着窗外发呆的秦越忽然微笑:"难怪你从来不回家。"

  夏实叹了口气:"让你受委屈了。"

  "没什么。"秦越对着空气开始走神,喃喃的重复了句:"没什么的。"

32、Chapter 31

  夜深至极了。

  回家以后秦越煮了两碗牛肉面,和夏实一起吃完,便早早的躺下休息。

  可他根本就睡不着,心像是被冰水浸着,冷的全无生机。

  最害怕的事还是突如其来了,终于还是让夏实因为自己......而那么难堪。

  想到这里,眼泪就没有出息的往外涌。

  秦越不敢出声,甚至一动不动,毫无知觉的就哭湿了枕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生活有多苦多累他都不怕,但这样的事,他根本无力去改变。

  没有人会关心他是否面对了整个家庭的生死边缘。

  没有人会关心他那么弱小却要承担起成年人都难以肩负的责任。

  没有人会关心他受了多少痛苦多少耻辱。

  人家只能说:哎,这人是个下九流,脏的毫不要脸。

  听到身后夏实安静的呼吸声,秦越忽然就失去了勇气。

  他不想去拖累一个那么好的人。

  这样万念俱灰的琢磨着,就头脑空白的坐起来,随便套上件衣服,蹑手蹑脚的找了行李袋放了几件必需品,而后便打算离开。

  可再怎么小心,也还是发出了声音。

  警觉的夏实顷刻就醒了,他扶着头支起身子问:"怎么了,小越,你在做什么?"

  充满关心的问候让秦越无助的哽咽了一下,他很混乱,只好起身拔腿就跑。

  夏实发现情况不对,立刻下床冲过去拦住满脸眼泪的秦越,吃惊的对他说:"还在为我爸妈的话难过?"

  秦越挣扎不过他有力的胳膊,啜泣道:"松手,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夏实抢过他的旅行包狠狠扔在地上,扶起他的脸问:"你离开自己的家,把妈妈和弟弟都交给我照顾,这么大的决心,这么轻易就想放弃?"

  "放手!放手啊!"秦越有些崩溃,不管不顾的大喊:"你是不是傻啦?!你好好看看我!我有什么让你舍不得的?你前途这么光明,你什么都有,非和我纠结不清有什么意义!再说我现在他妈的就是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强迫人有意思吗?!"

  夏实心疼的擦掉他的眼泪:"别生气了。"

  "给我包!滚开!"秦越已经不愿去思考,也不知该怎么面对。

  夏实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搭理他的话,不但不听从,反而伸手就把秦越抱起来,丢回大床上:"你现在哪儿都不可以去。"

  秦越还想努力起身,但转眼又被警官大人压住身子。

  深深的吻落下,和眼泪混合在一起,带着咸咸的味道。

  秦越想打他,可是手刚伸出来被握住。

  夏实抚摸过他已经发红发痛的眼角,轻声说:"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光明,那光明还有什么意义?"

  秦越茫然。

  "是,我是见过很多不幸的人,倒霉,被无辜伤害,过的不好,整天都愁眉苦脸......可我只见过你一个,在那么多不幸面前还想着去承担还不忘记要坚强,看到你小小年纪就在社会上混的样子,我于心不忍,看到你苦苦支撑的家,我又不知不觉被你震撼,不是你黑暗,是你的世界太黑暗,也许你也没那么伟大,可你在那么黑暗的世界里还努力发出光亮的样子,我就是喜欢。"夏实一字一句的说:"你问过我为什么喜欢你,现在我告诉你,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原因。"

  喜欢......你让我看到了光明的意义,看到光明之所以是光明就是要驱走黑暗中的恐怖。

  喜欢......你让我看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看到我为之拼命为之奋斗为之牺牲的那一切,是如此的动人。

  身为刑警,每天都像是活在刀刃上,官商相互让犯人逍遥法外,战友兄弟在枪林弹雨里一个一个消失......身边太多的无常,渐渐积累成了疲倦与迟疑。

  但是你这个在痛苦中仍旧坚持求生的美丽的人,忽然就惊醒了我几乎要沉睡的心。

  原来自己是那么被需要的。

  被需要,就是种难以表达的温暖。

  秦越听到夏实的话,感慨万千的搂住他的脖颈,泪不受控制的流个不停,嘴角却又不知不觉的弯起了隐约弧度。

  夏实又轻声道:"也许你会渐渐发现我很多地方都不像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但我绝对比你想象的要执着,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更不要说为了这种无关紧要的阻挠,所以别再生气了,恩?"

  "我不是生气......我是不忍心让你因为我......"秦越狼狈的擦着自己的脸,无助的摇头。

  夏实笑了:"虽然我没有说过,可是和你在在一起的这些天,是我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秦越小声说:"我也是。"

  夏实吻了吻他的脸:"所以别再管别人说什么,我只担心你因为太在乎那些不值得在乎的,反而丢了真正值得的东西。"

  秦越点头。

  他忽然发觉自己是那么愚蠢,整日在不相干的评判中患得患失。

  害怕大家因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而不原谅。

  害怕大家因为自己摆脱不掉的曾经而鄙夷歧视。

  其实这又有什么关系?

  大家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实,而夏实懂自己。

  "再哭眼睛都要肿了,真拿你没辙,该装傻的时候总是想太多,该聪明的时候又总是傻乎乎的。"夏实趁他发呆的时候拿来了温热的湿毛巾,轻轻的替秦越擦干净湿漉漉的脸,又用大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要是像你这样,早就因为我爸妈说过的话去自杀了,他们总是那么苛刻,习惯就好。"

  秦越抽噎了一声,而后呆呆的瞅着他。

  夏实微笑:"又怎么了?"

  他没有等来回答,而是等来了热情的亲吻。

  秦越把那毛巾扔在地毯上,将手伸进夏实的浴袍里煽情的抚摸他诱人的肌肉。

  吻从唇间落到脖颈,又带着温柔来到耳边。

  秦越白皙稚嫩的脸变得粉粉的,轻声喘息说:"抱我,抱我好不好?"

  夏实搂着他因激动而发颤的身体,故意轻笑:"不怕我了?"

  秦越摇摇头,用力拥抱他说:"今晚你说的话我全都当真了,不许再反悔,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永远、永远、永远都和你在一起,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服,和你一起变得又老又痴呆。"

  讲话的尾音因为夏实忽然压上来的力量而变得味道,警官大人轻捏他的脸:"给我暖床这么重要的内容怎么漏掉了?"

  秦越咬着嘴唇,妩媚的眼睛又弯又亮,笑了半晌才哼哼:"那得看你有没有那么多需要了。"

  夏实将早已发硬的下身顶到他平滑的小腹上,坏坏的挑眉:"你看呢?"

  虽然隔着薄薄的衣布,却仍能感觉到发烫的温度。

  秦越还是笑,却已经忍不住的吻上他的唇,坠在夜色里毫无抵抗之力的沉沦下去。

  他诧异的发现自己竟然会那么那么的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心里面除了他什么烦恼都没有,喜欢到发了疯的想要和他肌肤相亲,喜欢到就算此刻为了他去死,都能面露笑意,心甘如怡。

33、篇外之陆羽(一)

  在这有着数千万人口的北京城里,曾经有个可怜的小孩子。

  他自幼就面对父亲对母亲的毒打,直至母亲被父亲打死。

  面无表情的看着警车将父亲带走,接着便开始在薄情的亲戚间流离失所。

  从小学入学的第一天起,成绩从未及格。

  跌跌撞撞的混到初中毕业,就和几个狐朋狗友茫茫然的闯入险恶的社会。

  卖过磁带,开过录像店,后来太穷了,又开始偷偷地倒腾一点儿要人命的毒品。

  这孩子没别人那么强壮,甚至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但他很聪明,又心狠,在小团伙中永远都是拿主意的大哥。

  后来卖药分赃不均,用计害死了所谓的朋友们,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第一桶金。

  接着开始开酒吧,开酒楼,开酒店。

  十多年后,他把黑钱越滚越大,渐渐的变成了神秘莫测又危险重重的大老板。

  每天都有警察盯着他,每天都有三教九流的人跪在他脚下。

  他似乎用充满罪恶的努力,将命运的不幸变成了另一种样子。

  他叫陆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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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人生,会像童话一样快乐。

  有的人生,会像白水一样平淡。

  有的人生,会像花朵一样拥有短暂而灿烂的花期。

  而有的人生,装的满是痛苦,时间淌过带走一切,整个世界都空荡无物。

  生命之于陆羽似乎正是这最后一种。

  他始终空荡荡的活着,而之所以活着,是还不想去死。

  不愿回忆起的童年,无愿提起的青春,根本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一丝痕迹。

  宛若一潭平静而死气沉沉的湖泊,没有水草,没有活鱼,什么都没有。

  但即便是这样的死水,也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被路过的风吹起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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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老夫人已经不行了,医生说他尽力了。"

  坐在副驾驶座忠心的小弟阿乐拿着手机回头报告。

  陆羽正轻轻皱眉,凝望着窗外流动的街景发呆。

  闻言,他动了下深邃的眼睛:"恩,那就好好送她走。"

  即便是对待亲人,也果然如同平时对待陌生人那般冷漠。

  阿乐愣了下,赶紧点头,低声跟私家医生嘱咐些后事。

  陆羽轻轻地握紧放在膝盖上的手,眉眼平静。

  ......就连最后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所谓的"老夫人"当然不是他的母亲,而是曾经待他不好不坏的姑姑——陆羽的母亲在他幼年时就已去世。

  虽然和姑姑感情不深,但血缘终究有它的力量。

  所以陆羽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心情忽然就没有那么轻松。

  郁闷之际,忽见路边商场楼下开了家甜品店,这个人人畏惧的男人又怪异的露出微笑:"停车,我要自己去散散步。"

  "陆哥,我陪你吧。"阿乐生怕自己的大哥遭遇什么不测。

  陆羽哼道:"少废话。"

  说着便摸了下放在白西服内的手枪,待到司机听话的踩下油门,便立刻毫不犹豫的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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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巧克力色的马卡龙在银白的灯光下格外诱人。

  陆羽呆呆的盯着,又恍惚想起小时候妈妈给他买的蛋糕。

  当然,那蛋糕就是用鸡蛋和面粉做的便宜货,可甜甜的味道是童年唯一美好的回忆。

  "先生,你需要点什么?"热心的店员瞅见个帅哥在柜台前流连已久,终于忍不住走出来招待他。

  陆羽淡淡的侧头,走神了半晌才说:"我要一个......这个。"

  马卡龙很小,只要一个很奇怪。

  可店员仍旧好脾气的包起来,把盒子递给他:"谢谢,十元钱。"

  陆羽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这几年平日里甚少独自出来,所以也很久没有摸过钱包了。

  他有点茫然的打开了阿乐给自己的装满现金和信用卡的LV,疲惫的摇了摇头,而后才拿出一张来说:"不用找了。"

  说着就拿过蛋糕盒往外走。

  昨晚酒喝的太多,见了阳光渐渐开始痛起来。

  实在是已经受不了光天化日之下的平凡世界。

  陆羽慢腾腾的走到街边,拿出手机打算把阿乐叫回来。

  谁知道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就有不怕死的小贼敢虎口拔牙,竟然猛冲过来夺走陆羽还随意拿着的LV。

  向来横行霸道的陆羽被撞了个趔趄,冷着眼神凝视着那个抢劫犯的背影。

  即没有呼救,也不打算追回。

  他有一万种办法让惹怒了自己的人死无全尸。

  可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清晰而响亮的男声:"站住!"

  与此同时,一个修长矫健的身影就从陆羽身边飞快的冲了出去。

  陆羽吃惊的瞅着,瞅着那人如同丛林里漂亮的黑豹般优美的动作。

  他从未觉得哪个男人跑起来会如此赏心悦目,以至于刚才擦肩而过的风似乎还停留在耳畔呼啸。

  见义勇为的青年以迅雷不赢即掩耳之势追上了抢劫犯,而后将他狠扑在地,利落的拿出手铐把他锁在街边的栏杆上。

  ......是个警察。

  陆羽理应避开他最提防的职业,可他没有动,而是等着男人拿着自己的钱包走回来。

  那男人穿着修身的牛仔裤和黑色皮衣,如果不是刚才一系列的反应,简直就是三里屯最时尚的顾客。

  陆羽瞅着他英俊的脸笑了下:"谢谢。"

  警察也笑,他的笑有种独特的悠然:"以后小心点。"

  说着把钱包给他便要转身离开。

  陆羽故意问:"你是警察吗?"

  男人回头,拿出工作证件给他看了下,挑挑眉:"我第一天上班。"

  陆羽没再说话,看着他朝那抢劫犯大步走去了。

  ......叫夏实吗?

  真是个悦目的尤物啊,怎么会做这种没前途的职业呢?

  陆羽觉得很有意思,摸着下巴慢慢阴冷的弯起嘴角。

34、篇外之陆羽(二)

  活着是什么?

  活着就是呼吸,活着就是让血液在心脏中来来回回的奔涌。

  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形容都不过是种自以为是。

  陆羽正是如此看待生命的,也许因为内心根本无所牵挂,他才能成为今天的他。

  所以即便对夏实的印象很深刻,也并没有立刻做什么多余的事,甚至于两三个月都没打算提起。

  浮躁和无谓的心急简直有百害而无一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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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那警察是人民公安大学刚毕业的硕士,虽然工作没多久,但是他家境不一般,这是资料。"阿乐照旧尽忠职守的把大哥想要知道的事情全打听清楚了,而后黑着脸问:"怎么,难道他找您麻烦了吗?"

  "没有。"陆羽靠着夜店包厢的沙发,拖长声音笑了一下:"给我注意他。"

  说完他随手翻了翻手里的纸张,美丽而阴险的眼睛闪烁出危险的光芒:"哟,是公子哥啊,难怪不像个臭警察。"

  阿乐点头,不再多言。

  陆羽摆摆手:"去,给我找个小孩儿来玩玩,要个处的。"

  阿乐答应了声,马上就出了包厢。

  他晓得大哥喜欢漂亮的男生,办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需径直找到酒吧里潜伏的老鸨,说出陆羽的名字,要求总是能很快满足。

  果然,没出十分钟,一个又好看又紧张的小男孩就被拽了过来。

  阿乐没有多余的表情,拉着他就进了陆羽的包厢:"陆哥,人带来了。"

  话毕,果断离开。

  正慢慢喝着烈酒的陆羽眯起眼眸,瞅向门口很局促很弱小的来者,最后目光定格在他精致的像是娃娃的脸上,轻声问:"叫什么名字啊?"

  小男孩显然已经被大人嘱咐过了,晓得眼前这客人自己惹不起:"秦越......陆哥,我叫秦越。"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羽也算心情不错,微笑道:"过来吧。"

  秦越战战兢兢的来到沙发边坐下。

  陆羽捏过他的下巴问:"几岁了?"

  秦越抬起充满恐惧的眼睛:"十五。"

  陆羽叹息:"真年轻。"

  秦越赶快讲好听的话:"陆哥也年轻,而且很帅。"

  陆羽哈哈冷笑了声。

  好看又怎样,丑陋又怎样。

  即使他长得像个怪物,膜拜他的人照样趋之若鹜。

  人对于钱财名利的欲望,完全胜过一切。

  但这些事没有必要对个MB讲,陆羽放下酒杯,又搂过秦越的肩膀:"喜欢帅哥?"

  秦越终究没有掩饰住眼底一闪即过的厌恶。

  陆羽倒是不忌讳真实,他轻声道:"是第一次吗?"

  秦越低着头回答:"恩,上个月本来......结果遇见扫黄打非,现在我又没钱了......"

  说完他又有点后悔,因为有钱人通常讨厌晦气。

  但陆羽没生气,而是幽幽的说:"倒霉了好,人的运气都差不多,小事上倒霉,大事上就会走运。"

  说完他又觉得酒意有些上头,拍了下秦越的脸:"把衣服脱了。"

  秦越迟疑片刻,乖乖的解扣子。

  当无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时,已然怕的瑟瑟发抖。

  陆羽当然不是什么大善人,他终究还是不留情的抓过秦越的头发,冷冰冰的吻上了他淡粉的唇。

  经常被人伺候,根本不可能伺候人。

  最后连最基本的扩张都不做,就靠着润滑剂硬生生的侵占了秦越未经人事的身体。

  血淋淋的痛苦和被人欺辱的恐惧让秦越哭的不像样子。

  这梨花带雨的美脸,反而讨好了阴晴不定的陆羽。

  陆羽非常喜欢破坏、毁灭,不完美。

  比如眼前双腿上沾满鲜血痛到抽搐的小男孩就让他感觉非常满意。

  那晚,只不过是他无数个笙歌不断的夜晚,却是秦越惨痛噩梦的开始。

  连命都差点被人玩没了,最后只得到了陆羽淡淡的许诺:"做个听话的好孩子,有什么麻烦,就提我的名字。"

  虽然淡漠,却也是秦越在这人吃人的黑暗世界里唯一可靠的保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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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人间,决定大部分人对于金钱的追求是为了给自己一种舒适的生活。

  但当拥有的钱不再具有实物的价值,而只是一串不断增加的数字时,那种追求就会变成坚定的习惯。

  陆羽喜欢赚钱,不管他多么富有他都要坚持不懈的赚钱,无论通过什么手段。

  只有赚钱这件事才能给他刺激和安全感。

  经商投资多半成了幌子,贩毒走私带来的才是暴利。

  但违法的事情做多了,想躲过警方的注意就越来越困难。

  被人盯梢已然家常便饭,身边的眼线卧底也不是没有。

  好在陆羽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他不但不怕,而且很迷恋那种猫捉老鼠、老鼠逗猫的游戏。

  不然枯燥乏味的生命一分一秒的继续着,又该去做些什么?

  平日里小事情都有小弟们去处理,某晚终于迎来了日本的大客户,陆羽难得要去应酬一番,出行倒也非常警惕。

  不管他如何厉害,这里到底是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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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样品,请陆先生检查。"东京的翻译说着生硬的中文。

  陆羽并不吸毒,也讨厌碰毒品。

  他瞅了阿乐一眼,阿乐立刻熟练地将海洛因接了过去,离开半晌后又走回来,点了点头。

  陆羽笑了笑:"辉夜小姐的信誉,自然是没问题。"

  坐在他对面美如雕塑的女人正是日本著名的黑道首领,她所守卫的家族生意涉及范围甚广,而毒品正是最赚钱的一项,只可惜最近长期的合作对象出现了问题,才迫使她寻找新的买家。

  女人也笑了笑,说了句日语。

  翻译鞠躬道:"陆先生,辉夜女士邀请您到东京来度假,我们会以最周到的礼仪来招待您。"

  陆羽刚要回答,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接听几秒,陆羽就皱眉道:"阿乐,你快带他们走,警察过来了。"

  这里是北京相当偏僻的酒店,荒山野岭却也多得逃生之所。

  阿乐没有半句废话,立刻带着这群日本人匆匆自偏门离去,只留了外面两个不带枪的保镖陪着陆羽。

  陆羽利落的把房间不该有的痕迹打扫干净,而后又慢慢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皱眉寻思起来。

  最近的行动总是怪怪的,今日安排更是秘密,怎么会把警察惹来?

  除了有内奸,根本没得解释。

  正走着神,会客室的门就忽的被人踹开,一群高大的警察鱼贯而入,很多黑洞洞的枪口都指向陆羽的脸。

  陆羽很淡然,只要日本人跑的掉,他自己有的是谎言和条子鬼扯。

  至于他们跑不跑的掉,那全是命。

  但令陆羽诧异的是,在这些警察中,他看到了个熟悉的面孔,正是不久前帮自己抢回钱包的夏实。

  夏实也看到了他,并且显然已经晓得陆羽的身份,所以眼神毫不吃惊,甚至带着反感。

  这警察......穿起警服的样子更好看。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一个老百姓,怎么都拿枪指着我,技术都过得去吧,别走火啊。"陆羽惯有的流氓腔调又出来了。

  此时警察们已经飞快的检查完房间的角角落落,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证据。

  老队长低声派了一群人出去,而后坐到陆羽对面,开始了和他不知道第几次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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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上帝这次并没有眷顾正义,虽然阿乐他们和追击的警方发生了抢战,辉夜女士也受了伤,但终究还是顺利逃掉了。

  带着毒品的嫌疑人不见了踪影,就只留不着急不着慌的陆羽一人,警察也问不出什么。

  虽然后来强迫把他带到警察局问话,可陆羽的精英律师团很快就来了。

  大半宿的折腾,最终还是让他得到了自由。

  陆羽脸上的笑意不减,似乎在这深深的黑夜里也并不感到疲倦。

  他在警察局的空旷而灯光明亮的走廊里抽了支烟,忽然看到夏实拿着一叠文件匆匆走来,立刻说道:"怎么,后悔上次救了我?"

  夏实停住脚步,俊脸冷冰冰的对着这个惯犯,半晌才扶了下警帽说:"不后悔,罪恶不是让人放弃制止罪恶的理由。"

  "啧啧。"陆羽摇头,弹了下手里的香烟:"还真是黑白分明呢,真纯洁。"

  "陆先生,这里不允许抽烟,请您注意卫生。"夏实伸手就把陆羽手里的烟拿了过来,扔进垃圾箱。

  陆羽靠过去朝他笑:"这里允不允许猥亵警察呢?"

  闻言夏实立刻揪住他的衬衫领子:"别以为我不敢揍你。"

  "人民警察竟然欺负老百姓,被你们领导看到可不好哦。"陆羽还是笑,举着双手语气调侃。

  他真是乌鸦嘴,正好老队长从办公室出来,见到这一幕立刻骂道:"夏实,你给我进来!"

  夏实松手,瞥了陆羽一样:"你继续得意吧,我总有一天会送你去坐牢。"

  说完就跟着队长进了办公室。

  陆羽站在原地拍拍衣服,轻声道:"彼此,我总有一天要毁了你这可笑的道德感,毁了你的一切,让你变得和我......一模一样。"

35、篇外之陆羽(三)

  人活得越久,经历的事情越多,就越明白有很多东西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说是命运也好,说是无常也罢。

  陆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便他有很多缺点,也绝不自大。

  这两三年,虽然偶尔还是会遇到夏实,虽然难免要和他打些交道,但真的从未对他用过什么手段。

  只不过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升职加薪,看着他意气风发,看着他对自己永远不变的厌恶和嚣张。

  陆羽不动声色,因为他能感觉到,自己等待的契机并没有出现。

  好机会,尚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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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夏啊,你最近表现不错,昨天上面开会还专门表扬了你。"已经升职离开的老队长难得回来看望后辈同事,在局里见到夏实,边拉住他聊个不停。

  夏实手头还有一堆工作,却也只能跟着赔笑。

  老队长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还这么年轻。"

  夏实点头,追问正事:"您今天来是有什么安排吗?"

  老队长叹气:"哎,是来催促他们禁毒组加紧调查陆羽的,这个月连死两个卧底,造成的影响很不好,领导压力很大。"

  毕业以来夏实倒是在各个部门都实习过,也了解他们的情况:"陆羽行事及其小心,卧底拿到的消息根本就无关痛痒,就这样都还是被他发现,所以想要对他的集团一网打尽太难了,而且最近陆羽似乎很老实,整天就在外面吃吃喝喝,没什么可疑行为。"

  老队长摇着头刚想说些什么,正巧负责禁毒工作的人来了,他便挥别夏实,和人家进了办公室。

  想到难搞的陆羽,夏实不禁在原地有些走神:这人势力很大,许多恶性案件都和他有关系,几乎所有的部门都在密切注意他,可是证据、证据......重要的证据竟然从来拿不到,那些小鱼小虾对他的指控,根本就没什么效力,到底该怎么办?

  正琢磨着,肩膀忽然就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夏实回头一看,发现是自己少根筋的徒弟周敬,于是笑道:"回来啦?"

  周敬把新拿到的案件信息记录塞给他:"恩,吃饭去不?"

  "好,下午开个会。"夏实把小本子装在警服兜里,便跟着他往外走。

  "师父,你干嘛老穿制服啊,我们可以便衣的嘛。"周敬不解的摸着头问。

  夏实回答:"我喜欢。"

  周敬嘿嘿的乐:"出去老被人围观多不得劲儿,你这样永远找不到师母。"

  夏实沉默片刻,弯弯嘴角:"那我就找个喜欢看警服的呗。"

  闻言周敬没再说话,进了食堂之后便转身和别的科室的同事嘻嘻哈哈去了。

  夏实感觉颇有些无奈。

  做警察三年,他对这个徒弟最好,本来很亲切的关系,偏偏被周敬上个礼拜那句"喜欢"变了味,夏实不想伤他,只能说自己只能选择女人。

  平日里没什么心眼的周敬也便没再多问,只沮丧了两天,便恢复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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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陆羽这种生活,最不能轻易付出的东西就是信任。

  他从来不对人讲真话,从来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除了阿乐,所有知道了他不该让人知道的秘密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陆哥,我把他带来了。"

  这天,陆羽又静静的坐在自己偏僻的公寓里发呆,冷清的下午,阿乐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

  "恩。"陆羽回神,拿起桌子上面合着的文件夹,很平静的看向被两个保镖揪进来的男人。

  那男人很害怕,发着抖趴在地毯上叫道:"陆哥。"

  "刘斯齐。"陆羽轻轻念道,而后拿出一张照片问:"还是我应该叫你王安呢?"

  男人目光呆滞的瞅向照片上那和自己没有半丝相像的脸。

  "用心良苦嘛,隐姓埋名,做整容手术,混在我身边干吗?"陆羽微笑着说:"你以为没人看得出来吗?还是没人发现的了?你是警察对吧,看着我做什么?看我犯没犯法?我犯法了吗?"

  刘斯齐拉着他的裤脚哆嗦道:"陆哥,我真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陆羽一脚踹开他,冷声说:"你妈是食品厂的工人,你爸是中学语文老师,现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刘斯齐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无血色。

  他明白,陆羽打算戳破的事,就已经没有了扭转的余地。

  最近卧底接二连三的被弄死,就连最外围最不起眼的都不例外。

  早就该有觉悟了......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打算一死了之?我偏不让你死,我让你所有的亲人都身首异处,只让你活着。"陆羽阴险的微笑:"我对骗我的人,一向都这么宽容。"

  刘斯齐还是半个声音都没发出来,他根本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还有用。

  局里布下的所谓天衣无缝的伪装,竟然像一张脆纸一样被人家撕碎。

  "不过呢,你还有别的机会。"陆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次我想做点错事,你去告诉你的领导,怎么样?"

  他笑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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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做警察根本没有固定的工作时间,可大半夜所有人都被急匆匆的叫出来的情况也不多见。

  这晚恰巧值班的周敬见夏实从办公室露头,赶紧跑过去问:"师父,出啥事了?"

  夏实想了想,有点迟疑的说:"上面有行动,要抓陆羽。"

  在同一个地方摔得跟头多了,根本就不能相信路会平。

  周敬质疑:"不是吧?小心又被耍了。"

  夏实也有点无奈:"那被安排也没办法,要服从命令,我们得去协助禁毒组的工作。"

  周敬忙道:"我也去、我也去。"

  夏实瞪他:"你去什么去,该你值班了。"

  "哎呀,我要去现场,师父你就行行好吧。"周敬又开始墨迹。

  夏实也不放心被派遣的女同志,思考了便道:"那让小雯留下,你跟我来。"

  周敬赶紧跑去准备,摩拳擦掌的样子,让人无法想象他今晚的命运是多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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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弃的工厂里被点燃了一簇一簇的火把。

  陆羽从高处用望远镜瞅了瞅,而后问阿乐:"都安排好了?"

  阿乐点头。

  陆羽说:"还是要小心。"

  阿乐保证道:"他们都是哑巴,亲人在我们手里,不会犯傻的,而且注射的药不出两小时就会发作,到时候没有半个活口。"

  陆羽满意的笑了笑:"给这群臭警察点教训。"

  阿乐说:"知道了。"

  陆羽又道:"不给教训也无所谓,把夏实给我带回来,你去。"

  这么危险的事情,阿乐没想到陆羽会让自己出马,但他也不过微微睁大眼睛,而后就又乖乖点头。

  陆羽拍拍他的肩:"我先走了,别拼命,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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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队的警车飞快的冲破夜色驶到卧底所报的工厂附近,果然外面停了几辆无牌照的名车。

  夏实和同事来到指挥旁边,皱眉瞅着厂房里透出的隐约光亮:"会不会是圈套?"

  "是圈套这些人也逃不了。"惯于下命令的领导拿着对讲机,安排武警将这荒芜的地方团团包围。

  也许是近来出的纰漏太多,每个人都变得很浮躁。

  夏实无奈,回头对周敬说:"你要小心,我去看看。"

  说着就握着手枪,绕到厂房后面,顺着外面的梯子就飞快的爬了上去。

  已经入秋了,夜里的风很凉。

  他闻着里面隐隐透出的油烟味,心里仍旧不安。

  谁知还未来得及安慰自己,就闻得不远处传来爆炸的巨响,而后混乱的枪声接踵而至。

  正因为每天都生死未卜,夏实才明白生命的可贵,他不想自己的同事受到任何伤害,但领导根本不听他的建议,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尽量以最快的速度爬到空无一人的屋顶,夏实只来得及看向工厂前已经开始燃烧的警车半眼,就打开楼顶天井的铁门,看准时机跳了进去。

  哪有什么毒品交易?连陆羽的影子都没有。

  废弃的厂房里只有些黑衣服的亡命徒,对着冲进来的武警和刑警们疯狂开枪。

  违法犯罪的人不少见,但敢于这样和警方作对的却唯独陆羽。

  夏实抬枪准确的打翻了两个黑衣人,拿出对讲机大喊:"撤队!撤队!这有什么意义?!"

  也许是形势过于混乱,根本就没人回答。

  一直躲在暗处的阿乐揪着哆哆嗦嗦的刘斯齐冷声道:"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撒谎的报应。"

  刘斯齐瞅着监控室下那随处可见的火把和燃烧的货物,还有倒在血泊中的人,恐惧的闭上眼睛。

  阿乐拿出消音手枪顶住他的头:"你的价值没有了,去陪你爸妈吧。"

  而后就在刘斯齐猛然睁开的惶恐双眼前扣下了扳机。

  于此同时,监控室的门被人猛地踹开,夏实意外的发现陆羽的心腹竟然在此,立刻毫不犹豫的开枪。

  可阿乐身经百战,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就打碎玻璃翻了出去,飞快的顺着梯子往楼顶怕。

  夏实本以为这是场无谓的牺牲和闹剧,没想会抓到能够扳倒陆羽的关键人物,强按住内心的激动紧随其后。

  阿乐的动作分外敏捷,他的枪法更是不容小窥。

  在顺着天井盖翻出去的那刻,便毫不手软的转身开枪。

  已经摸到梯子的夏实被迫退回。

  阿乐在外面大笑:"夏队长,算你运气好,敢不敢放下枪和我比试比试?"

  夏实不知道他这是哪一出,靠着墙皱眉犹豫。

  没想外面忽然传来喊叫:"师父,你别相信他,别出来!"

  随后便是枪声和殴打声。

  夏实担心周敬出事,只能警惕的飞快爬上去,举着枪对和徒弟扭打成一团的阿乐说:"住手!你逃不了了!"

  阿乐能跟着陆羽自然有过人的本事,即使他和周敬的枪在慌乱中双双坠地,也没有半点手软和犹豫,用最快的速度甩出袖子里藏的匕首,狠狠的插进周敬腹部。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夏实根本没办法瞄准,他见心爱的徒弟满身是血,立刻喊道:"好,我放下枪,你放了他。"

  说着就果断的扔枪在地上。

  阿乐倒是说话算话,气喘吁吁的踢开周敬爬起身来。

  夏实心痛的跑过去扶过徒弟,周敬还傻笑:"我......没、没事。"

  阿乐阴笑:"夏队长,他不赶快送到医院去就没命了,我跟你做个交易怎么样?"

  夏实警惕皱眉。

  阿乐痞痞的说:"你跟我走,我就放他走。"

  周敬显然很痛苦,洁白的牙齿都染上了血色,只在夏实的搀扶下才勉强站住,他用力道:"别管我,抓......抓他......"

  没想到夏实却大声道:"好!"

  阿乐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眼神凝望他,半晌又摇头:"不......他不需要你,他不能需要你。"

  夏实和周敬都满头雾水。

  阿乐根本没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猛然就掷过手里锋利的匕首,趁夏实将周敬扑倒之际,俯身捡起手枪便径直开火。

  周敬平时大大咧咧的,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机灵和力气,狠狠推开夏实用身体接住了迎面而来的几颗子弹。

  夏实惊愕侧头,几乎是凭借条件反射,拿起刚才周敬被打掉的手枪击中了阿乐的头部。

  时间在此刻已然停止。

  周敬根本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在血泊中抽搐了几下,便目光凝滞的失去呼吸。

  夏实只觉得天旋地转,对讲机里忽然传来同事的呼唤:"队长,你在哪儿?那些亡命徒都被抓住了,我们刑侦队是唯一没有损失的......"

  骄傲惯了也自信惯了的夏实无法回答,他两眼通红的抱起周敬的尸体,对着黑漆漆的夜色怒吼:"陆羽!陆羽!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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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命运公平吗?

  在此刻,有的人死亡,有的人受伤,有的人血泪斑驳,而罪魁祸首却懒洋洋的躺在温柔乡中喝着洋酒听着音乐,笑意盎然。

  "陆哥,你心情很好吗?"秦越轻笑着放下酒杯,伸手搂住了陆羽的胳膊。

  时光在改变人的力量是强大的,三年,从十五岁到十八岁,让秦越几乎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自尊,没有了快乐,也没有了恐惧和矜持。

  陆羽对着包厢里迷幻的灯光思考片刻,点头说:"算是不错。"

  秦越弯着妩媚的眼睛:"陆哥心情好我就心情好。"

  陆羽果然难得好脾气,伸手摸了摸他的短发:"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了?这样好看。"

  秦越似乎不打算回答关于自己的任何事,很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今天那位大哥怎么没来,他不是每天都跟着你吗?"

  陆羽淡淡的说:"他不干了。"

  秦越哦了声,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的任他抚摸自己幼滑的肌肤。

  陆羽也有点走神,虽然铁石心肠也不足为奇,但毕竟阿乐跟了自己那么多年。

  怪只怪,他知道的太多,想要的也太多。

  陆羽只要回忆起从阿乐的枕头底下翻出自己相片的恶心感,就恨不得立刻看到他的尸体。

  也许现在,阿乐已经是个尸体了。

  他怎么可能给自己带回夏实呢?

  他会想杀了夏实,而夏实会反身撕碎了他。

  阿乐只不过是个自己放弃的宠物,现在被活生生的喂了豹子,很快就会被遗忘。

  没有那个本事,却惦记上不该惦记的,结局多么惨,恐怕都是活该。

36、Chapter 32

  春节先前的商场里总是热热闹闹、熙熙攘攘的。

  以前秦越很少来逛,所以虽然有些拥挤,却仍旧心情不错,挨家挨户的挑选那些平日里不会有折扣的商品。

  刚刚拿到杂志社给的过年费,给小超买了新足球,给妈妈买了保养品,还有给夏实......买些什么好呢?

  秦越左思右想,脸上流露的是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

  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在一起三个多月了,每天都那么温暖,又那么平静,完满就像宁静而广阔的海水,将他紧紧的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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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这件是冬季新款哦,昨天才到的。"

  专卖店穿着女士西服的美丽导购员瞅见秦越在衬衫架停下脚步,立刻靠近推荐。

  秦越摸了下干净考究的衬衫,又看了看价牌。

  导购员微笑:"我们正在做活动,满两千减五百,满四千还有礼品送您。"

  这也太贵了吧......

  秦越这样想着,但转瞬又有些罪恶感:自己怎么能舍不得给夏实花钱?

  像是要弥补什么似的,他侧头对导购员说:"我要一件190的,再拿一条那个灰格子的围巾,是羊毛的吗?"

  "是的,稍等。"导购员见卖出东西去,立刻手脚利索的转身拿货收钱。

  秦越低头在手机记账簿上写下这个月最大的开销,而后又浅笑着给夏实发短信:"我从妈妈那里回来了,晚上早点回家吃饭。"

  可惜警官大人没有回,估计又在处理什么案件。

  忙起工作来什么都顾不上的家伙。

  秦越无奈的摇摇头。

  待他拎着大袋小袋出了商场,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雪花。

  寒气森森的,真让人想立刻回到温暖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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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早就放了寒假,秦超倒是依然听话,也不出门乱跑,整天就趴在房间里写作业。

  秦越比谁都晓得弟弟的不快乐,所以待到慢条斯理的把菜都洗好切好,汤也炖起来,才打开今天刚刚收到的挂号成绩单。

  他安慰自己:小超已经很努力了,不管分数有多糟都不能和他发火。

  尽管如此,掀开纸的手还是有的颤。

  秦越垂下长长的睫毛,呆看了半晌,意外的红了眼眶。

  片刻之后,他又冲进弟弟的房间大声道:"小超!"

  秦超被吓了一跳,笔都摔到地毯上。

  秦越激动地抱住他:"你太棒了,全都及格了,全都及格了!"

  小超傻傻的不明所以,好半天才瞅见他手里的成绩单,于是也笑起来。

  秦越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几下,充满希望的想:要是明年也这样,校长就会让弟弟升中学,这样......这样他会越变越好的......

  想着想着又有点心酸:怎么别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他们就要如此费力?

  "哥哥......那我能找澜天姐姐玩了吗?"小超毕竟还是孩子心智,怯怯的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就知道姐姐!"秦越捏了捏他的脸:"再说吧,我给妈打个电话去。"

  话毕就高兴的去找手机。

  讲电话的功夫,就连家门被打开都没听见。

  夏实放下车钥匙拍了拍衣服上的冰晶:"下班才看到你短信,雪太大,堵车了。"

  片刻之后,秦越就从卧室跑出来抱住他:"夏实、夏实!"

  夏实不明所以,却仍旧被他的喜悦引得笑出来:"怎么了?"

  秦越展开成绩单:"你看!"

  警官大人瞅了瞅,弯起眼睛:"这还不赶紧奖励奖励他?"

  "用你说。"秦越喜滋滋的把成绩单放好,转身边往厨房走边说:"马上就炒菜,你先泡个澡吧,水放好了。"

  无法想象,生活会有这么多琐碎小事让人快乐。

  还来不及想象,那些遥远的快乐就都纷纷成了现实。

  秦越不知道该怎么感恩,也不知道该如何守护。

  他只奢望能够永远这样走下去,哪怕辛苦,也不要再让上帝拿走他已经拥抱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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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从窗口看去,外面已经白茫茫的闪着夜里的银光。

  秦越站在温暖的木地板上欣赏了会儿雪景,不由得想起两年前也是如此寒冷的夜晚。

  他从客人的公寓出来,满身的伤,站在路边怎么也打不到车。

  最后没办法,只能哆哆嗦嗦的走了两个小时才走回家,薄薄的牛仔裤和鞋子都被雪水沁透了,冷像刀子一样,刻进了他的骨头,让他直至今日都在冬日里手脚冰凉,膝盖总是隐隐作痛。

  正走着神儿,微颤的身体忽然被温暖拥住。

  夏实不知何时从书房里出来了,抱着他拉上厚厚的窗帘:"小心感冒。"

  "没事儿,这么热。"秦越回头笑笑。

  夏实故意点头:"恩,我也觉得挺热的。"

  说着就垂首吻上了秦越的唇。

  就快要落入魔掌的秦越赶快挣扎:"喂......你答应我什么来着?我弟弟在的时候不许做。"

  他始终忘不了一个月之前两人正在床上缠绵时,小超傻傻的推门进来时茫然的表情。

  简直太尴尬了。

  夏实揽住秦越的腰以防他逃走:"把门锁上不行吗?"

  秦越坚定摇头。

  夏实彻底无奈。

  秦越被他脸上那种故作出的落寞逗笑了,拿起床边的遥控器:"好啦好啦,我们看电影吧。"

  夏实从未这么思念接近年关格外忙碌的妹妹,又不舍得强迫他,只好懒洋洋的躺在大床上随便挑了个影片。

  坐在旁边的秦越瞅了电视屏幕片刻,汗道:"这是什么啊?"

  "恐怖片。"夏实侧头:"你不敢看?"

  秦越立刻哼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待到夏实重新看向屏幕,他又眼神痛苦的纠结:什么鬼啊怪啊,从小就连想都不愿意想,究竟是多么神经的人才喜欢这些啊?

  显然警官大人很喜欢,竟然很快转移了刚才少儿不宜的兴致,表情专注的跟什么一样。

  秦越一直偷瞄旁边,但耳畔诡异的音乐仍旧让他胃抽筋,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忽然爬下床说:"我去上厕所。"

  跑到卫生间无聊的敷个面膜,但看着镜子里面惨白的脸,又慌忙洗掉。

  好像人家说半夜看镜子会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

  秦越快要精神崩溃,又关了灯走出去。

  客厅里黑兮兮的,好像藏着什么......

  他心一紧,想都没想就手忙脚乱的跑回卧室扑到床上。

  夏实微怔,而后笑:"害怕你就说呗。"

  "我不怕。"秦越故作镇定的看向电视,恰巧屏幕里出现了个长发鬼影,他悲惨的呜了声赶快闭上眼睛缩到夏实怀里。

  警官大人乐的不行:"你怎么和我妹一个胆量,小时候我陪她看午夜凶铃,看完从背后摸了她一下,她就大哭个没完没了,害我被我爸骂个半死。"

  "我们都是正常人,你变态。"秦越捂住耳朵:"你再笑我就去和小超睡。"

  夏实关了电视,抱着他说:"不是你让我看的吗,你到底要我干吗?"

  秦越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不许关灯......"

  夏实觉得逗他比什么都好玩,伸手就关了灯推他:"去那边睡,热死了。"

  "不......"秦越满脑子都是恐怖的联想,赶紧死死地抱住他。

  夏实轻声说:"要是你一会儿醒来,发现自己抱着个......"

  "啊!"秦越被吓得猛然松开手,而后又愤怒又忐忑的坐起来哽咽道:"你别说了,我承认害怕还不成吗?"

  "我错了,我错了。"夏实打开夜灯,笑着去摸他发红的眼角。

  "一边去!"秦越被他笑急了,用力拉过全部被子,搂着抱枕睡到床边不理他。

  "小越......"夏实无辜的躺在旁边:"你又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叫......床下有人?"

  秦越气的坐起来揍他:"混蛋!无聊!"

  夏实挡住他的拳头,忍着笑保证:"我真的不说了。"

  秦越最后也无奈的装笑。

  夏实原本还很开心的脸忽然变得严肃,伸出手指说:"小越,你后面......"

  秦越僵硬片刻,终于彻底发作,掐住他的脖子叫道:"你怎么这么幼稚啊!夏某某你去死吧!"

  "你也太狠心了,我要告你袭警。"夏实躲开他的手,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秦越不甘心的揪住他,一时间两个人在大大的床上闹成一团。

  最后气喘吁吁的分开时,早已忘记了恐惧和玩笑。

  静静的凝视了夏实片刻,秦越用脸庞贴住他的侧脸,小声道:"你会......一直这么和我在一起吧?"

  夏实回答:"当然。"

  秦越闭上眼眸,微笑里带了点忧伤:"千万不要离开我,要是讨厌我了,直接让我死掉吧,那样我到死还是开心的。"

  夏实抱住他,将他压在软软的枕头上:"怎么又说这种话?你向我保证过要和我一起变得又老又痴呆。"

  秦越咬着嘴唇,犹豫道:"太幸福了吧......总有点不安。"

  夏实微笑:"我再也不会让我关心的人离开了,你不许胡思乱想。"

  秦越点了点头,亲了警官大人一下,而后坚定的回答:"恩。"

  他忽然有些庆幸,记忆里的寒冷冻坏的只是他的身体,而不是他的心。

37、Chapter 33

  清晨微凉的水会让人神智清醒很多。

  夏实照旧起床后便冲了个澡。

  正用浴巾擦着短发时,秦越忽然开门探进头来说:"穿这个上班吧。"

  说着就递给他刚刚烫平的新衬衫。

  夏实愣了愣。

  秦越弯起眼睛:"快过年了,要穿新衣服。"

  警官大人这才明白他是给自己买了礼物,立刻说:"谢谢。"

  "客气什么,怪瘆人的,赶紧出来吃早饭。"秦越把衣服挂在他手边的毛巾架上,而后迅速消失。

  ......也不知这孩子怎么这样细心,平时根本没问过,可是挑的号码和肥瘦都刚刚好。

  夏实穿上照了照镜子,低头笑了下。

  秦越总表示自己对他的好太难得,其实又曾有谁像秦越这般对自己?

  ——过日子就是这样,处处布满了家长里短的关心,却又那样暖意盎然。

  在外面盛好粥等了半晌的秦越见浴室没动静,忽又忐忑的回来:"怎么啦,是不是买小了?"

  "啊,正好。"夏实抬头,轻声说:"真的谢谢你。"

  "这有什么?"秦越帮他系好扣子,高兴道:"好看。"

  夏实暗自叹息:之前也给他买过东西,可每次秦越都不怎么高兴,总是念叨很贵啊、又乱花钱了、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貌似他甚至把以前客人给的东西全都扔了,如今穿的是小店的便宜货,独自吃饭也不过面条米粥,出门上课打工的时候不管刮风下雨、只要地铁和公车没停就都要死等着不肯打车。

  整天拿着手机把花销算来算去的秦越,节省成这个样子,却买下这件衬衫。

  虽然夏实并不需要,但仍旧有种被人放在心里面的感动。

  想和秦越在一起,朋友也不是没劝过,说那样一个风月场上堕落过的美人,会有多么贪慕虚荣和富贵,怎么可能一直安心和你好,他什么东西没见过?

  但夏实还是选择相信。

  如今所面临的每一分每一秒也都在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误。

  "喂,你没睡醒吗?"秦越看警官大人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夏实握住他的手亲了下,笑道:"我是想我该休年假了,让我妹带小超玩,我带你去旅行好吗?"

  果不其然,秦越赶紧拒绝:"不......"

  "我辛苦了一年,拼死拼活的,你不是连让我休息下都不允许吧?"夏实已然准备好了说辞。

  又果不其然,秦越点头:"那好吧。"

  夏实弹了下他的额头:"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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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有年假,其实单位忙得要死要活。

  但夏实真的很想让秦越开心一点,又凭借自己工作以来都全勤的优秀记录,最后终于跟领导说通,拿到了十天的自由。

  年三十那晚在疗养院陪着秦妈妈过了节,初一一大早就拽着秦越去了机场。

  被欺瞒的秦越直到看见登机牌,才晓得自己头次旅行就要出国到日本,他结巴道:"你、你会说日语吗?"

  "会啊,我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冬京的,他们去世以后我才回北京找爸爸妈妈。"夏实检查了下各种证件,然后回答。

  秦越纠结:"可是......"

  "你别再提钱的事好吗,这样让我觉得我连我喜欢的人都照顾不好,做男人做的太失败了。"夏实头痛的打断他。

  秦越沉默半晌,小声道:"对不起,这几年我自己一个人要考虑那么多事......习惯了,我是不是让你不舒服了......"

  夏实抚摸了下他的脸:"节俭是没有错,不过既然出来玩了,就开开心心的玩,不然你一直拉着脸那才叫真的浪费。"

  秦越点头。

  夏实笑:"我们去北海道,滑雪、泡温泉、吃日本美食,你肯定觉得很新鲜。"

  "我觉得坐飞机就挺新鲜的。"秦越无奈的举起登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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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真的是云,我们在云彩上面。"

  真如他所说,当飞机冲破北京阴沉的云层,飞行在灿烂的阳光中时,秦越立刻趴在窗户边看了起来。

  他怕别人笑自己,又小声又激动的说:"好像棉花糖......"

  夏实也跟着笑,心中却不由有点心疼。

  人这辈子也许会缺这个或者那个,加加减减总能找到平衡。

  但若没有过童年,那就真是一辈子的遗憾。

  秦越在本该单纯幸福的年纪经历了关于生存的种种痛苦,现在,太想把他错过的东西全都补回来。

  夏实紧握住他冰凉的手,慵懒的瞅着秦越笑嘻嘻的侧脸走神。

  秦越好半天才不舍的回过头,白皙的脸庞被无杂质的阳光染得几近透明。

  夏实问:"怎么了?"

  秦越忽然靠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有你真好。"

  夏实没有回答。

  他是个喜欢看到别人笑的人,每次解除了险情、破了案,那些被帮助的受害者都会带着笑意感谢他。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谢所带来的成就感,才想要去做警察。

  可那些喜欢都是有理由的,无论那理由是信仰还是正义,都属于良知。

  只有秦越,只有期望他微笑的心情,是完全没理由的。

  这全无道理,则属于爱。

38、Chapter 34

  在去北海道之前,夏实非要坚持在东京逛上一天不可。

  秦越出门向来听话,以为他又要去挑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便没办法的紧紧的跟在旁边,生怕于异国他乡迷路。

  谁知警官大人径直给他带到了秋叶原,秦越傻呆呆的瞅着商场楼下挨家挨户的漫画店和橱窗里的周边,愣道:"额......"

  夏实解释:"你不是喜欢这些吗?我朋友说这里卖的最多了。"

  秦越从惊吓转为惊喜,不由的露出笑来。

  夏实拉着他的手:"不过我不懂,陪你看吧,你给我介绍介绍。"

  秦越有点犹豫:"我也没那么多时间研究,随便看看的......再说日语什么的我也不懂......"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问题。"夏实把他往店里带:"我看得懂,我教你,再说除了漫画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吗?"

  秦越咬咬嘴唇,忽然抱住他说:"说谢谢说的我自己都厌了。"

  "那就别说了,我们以后谁也不许跟对方说谢谢。"夏实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

  秦越松开手,眼角眉梢所带的光彩,全都是幸福的味道。

  正开心时,忽听旁边传来快门声。

  秦越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夏实朝几个打扮夸张的女学生走过去,皱眉讲了几句日语。

  而后他才明白,八成是被小姑娘偷拍了。

  "没、没事儿......"秦越怕惹麻烦,赶紧劝道。

  可夏实不为所动,伸手就把人家手机抢来删了照片,而后又凶凶的训了几句话,才还回去。

  秦越瞅着女学生们临走时还回头不满意的瞪眼睛,小声讪笑:"喂,大叔欺负小朋友啊。"

  "现在的小孩多恐怖,有了网络比大人还让人头疼。"夏实不想秦越的照片被奇怪的对象瞅去,哼了声才揽住他的肩膀说:"走吧,去逛逛,明天我们就没时间来了。"

  秦越点头。

  两人谈笑着往前走去,并没有发觉这场小小的骚动,引来了个不速之客的注意。

  一个年轻人挤出了人满为患的饮料店队伍,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很奇怪歪着头的瞅着秦越的背影。

  怎么这男孩刚才的笑和记忆里完全不同?

  那么真诚、那么温暖,对比得曾经的美好记忆简直变成了僵硬的人偶残影。

  而且......和他搂在一起的人,不是个警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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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北海道大雪。

  "冷不冷?"刚刚下出租车,夏实就帮秦越系好了厚厚的围巾,呼着白气问道。

  秦越跺了跺雪地靴,伸手接着雪花高兴的摇头:"不冷,雪真大,真好玩儿,北京好多年都没有这么大的雪了。"

  夏实无奈的一手拉过他一手拎起行李箱:"小心冻病了,先进去暖和暖和,吃点东西。"

  秦越抬头打量眼前古朴的日本风格的宅院:"这是什么地方,旅馆吗?"

  "是我爷爷奶奶的一处宅子,现在基本没人住,只有位以前照顾奶奶的婆婆,我爸妈也是隔两年才来看看。"夏实边解释边按响了门铃。

  没过多久,院门就被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打开,她高兴的皱纹都有些舒展了:"阿实......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年我每天都担心你。"

  说的是秦越格外想念的中文。

  夏实朝她敬了个礼,然后笑道:"婆婆,这是我跟你说的人。"

  毫无防备就被推上前的秦越慌忙鞠躬:"您好。"

  老太太没有表态,只是礼貌的笑:"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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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的榻榻米和屏风都好像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秦越很好奇的在卧室东瞅西看,最后发现新大陆,跑到柜子边拿起个相框笑:"这肯定是你!"

  里面已经泛黄的相片中,有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明明满脸稚气,还装模作样的举着个冲锋枪的大玩具。

  夏实正翻找给婆婆带的礼物,闻言抬头说:"是啊,柜子里还有相册呢。"

  秦越很安静的摸了摸小夏实的相片,轻声道:"原来我对你的过去一点都不了解。"

  夏实很怕他又突如其来的多愁伤感,立刻安慰:"时间长了就了解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恩。"秦越侧头问:"那个婆婆自己在这里没问题吗,她不是日本人吧?"

  夏实摇头:"但她先生是日本人,就葬在附近的家乡,所以我奶奶死后她就搬到这里来住,怎么劝也不肯回北京。"

  秦越刚想接话,卧室的门就被婆婆拉开,她端了茶和点心进来道:"先歇会儿吧,餐厅安排好了,傍晚就会有车来接,我年纪大了,做的菜你们也不会爱吃。"

  夏实和她很亲近的样子:"您快好好歇着吧,来添乱本来就不好意思,再把您累到怎么办?吃饭什么的我自己会去。"

  "你都多少年没回来了,外面一天一个样子。"婆婆倒出茶来,叹了口气:"不知道北京是什么样了。"

  夏实多半想安慰她:"北京没怎么变。"

  婆婆有点走神,已经苍老的眼神飘忽不定的。

  秦越接过夏实塞给自己的盒子,赶紧坐过去说:"这是我们给您带的春节礼物。"

  婆婆接过来并没有打开,只是目光深邃的看着秦越朴素的打扮和漂亮的脸,浅笑说:"多谢,这几日玩的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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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不安于又拘束又做作的家庭,夏实又怎么会在这里听从老太太的安排?

  他让司机把车停在半路就带着秦越溜了,七拐八拐的找到了小时候会自己去的拉面馆,要了两碗热腾腾的拉面和几样小菜,在映着温暖灯光的旧木桌前吃了起来。

  第一次旅行的秦越开心的不得了,把所有东西都尝了一遍,嘻嘻笑说:"原来挺好吃的,怎么在北京吃的都那么难吃啊?"

  "只有本地人才做的出来他们自己的味道,不信你在日本找一晚北京炸酱面吃吃,吓死你。"夏实吃光了汤汤水水,又要了炸鱼、寿司和啤酒,仰头喝了半杯才叹气:"以前冬天来度假,但凡和爷爷奶奶吵架我就躲到这儿来,那时候总偷看大人喝酒,不知道酒是什么味道,结果如今故地重游都这个年纪了。"

  "你怎么和谁都能吵起来?"秦越挪走酒瓶:"别喝了,对身体又不好。"

  夏实说:"没事儿,这点酒。"

  秦越不满道:"哟,看起来你很能喝嘛,哪天和我比一下。"

  "你?"夏实不信。

  秦越侧头:"我从来就没醉过。"

  夏实笑:"小德性。"

  窗外飘着的雪花似乎完全影响不到桌边的暖意,他们对着彼此的目光中,渐渐少了几分激动,多了几分默契。

  在这异国的夜晚,美丽的像是一幅图画。

  可是这幅图画在躲在暗处的岳茗看起来,却并没有那么舒心。

  他眯着漂亮的眼睛,靠在废弃的电线杆旁点起支烟。

  暗红的火光在夜色中一闪。

  仅仅如此细微的变化,竟然让秦越对面那男人侧过头来。

  岳茗是靠小心和谨慎活下去的人,他立刻又踩灭了香烟,转身藏进了寒酷的冰雪里面。

39、Chapter 35

  眼前的时节是滑雪场最热闹的时候,随处可见家人出行或情侣约会,鲜艳的冬装在冰雪之上像是一朵一朵绽放在早春的花。

  岳茗当然不曾有过这种生活,他自小所受的教育就是读书、训练、不要往人多的地方走、不可以交任何朋友、永远需把家族的利益放在首位。

  可性格强硬的母亲与温柔的父亲先后离世,所谓的家族,也不过就剩他一人。

  或许他自由了,但这自由的全部意味,都是迷惘。

  东野每日所忙的都是和政客勾结帮自己洗白,而自己却一再的逃离他的掌控,只为漫无目的的在外面游荡。

  这次跟踪人家跑到遥远的北海道来,想必会惹怒东野。

  岳茗摸了摸已有无数未接来电的手机,带上口罩和帽子,直步朝站在雪地上的秦越走去。

  ——不知那警察去了哪里,只剩秦越独自在那里东瞅西看。

  留给他的钱都用到了吧?现在已经没必要出去讨生活了吧?

  分别数月,岳茗竟然最想问这些问题。

  始终走神的秦越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侧头过来,还稚嫩的脸上是幸福的笑意。

  岳茗也想笑,可口罩下的脸却僵硬的要命。

  两人目光相接只一个刹那,秦越便笨拙的划了过来,与岳名擦肩而过。

  岳茗僵住,只听到背后是秦越的抱怨之声:"我不想玩了,摔的全身都痛,你倒是挺开心的!"

  他心里又是一阵空白,担心被那中国警察发现自己的存在,唯有继续不停步,却已经不知道是要走向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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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你这次的行为实在是不负责任,我已查明你的位置,尽快派人接你回来,松岛家的人对你不怀好意,万事小心。"

  待到岳茗从滑雪场混出来,天都已经隐隐的黑了。

  他低头瞅了眼东野的短信,并没有在乎,转身就去便利店买饮料喝。

  谁知正在货架前发呆时,忽然闯进来几个穿黑风衣的强壮男人,岳茗完全是凭借本能,立刻捂紧口罩匆匆从偏门离开,听到背后传来不友善的呼唤,瞬时便拔腿疯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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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啊,再这样下去我会痛死的。"

  悲惨的毫无运动细胞的秦越一回到老宅的卧房,便立刻趴在榻榻米上动不了摊。

  夏实还拿着IPHONE欣赏他在雪地里摔跟头的玉照,忍不住笑说:"你要死也是笨死的。"

  秦越生气的想抬腿踢他,却没半点力气,索性闭上眼睛不理睬。

  夏实抱起他帮他脱下棉服,亲亲他的脸:"婆婆在给我们准备晚餐,你昨天不是要泡温泉么,先去冲个澡。"

  秦越半睁开眼睛哼了声:"我要警告你,只泡温泉,不要有别的想法,我好难受。"

  "好好好,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禽兽吗?"夏实故作正经。

  秦越郑重其事的点头,接着就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夏实捏住他的下巴说:"再咬人我就收拾你了。"

  "你看你看,还说自己不是禽兽。"秦越得逞的推开他,拿起茶桌上婆婆准备好的日本浴衣便跑去浴室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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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院的松树上还积着雪,在温泉池子不停腾起的热气中,显出了别样的精致。

  秦越本来还冻的哆哆嗦嗦,站在池边的石头上立刻感觉温暖,他伸出腿来委屈道:"都摔肿了。"

  待在温泉里的夏实回身,带着水声哗啦啦的脆响。

  果然,秦越雪白的膝盖上有着青红的痕迹。

  没想警官大人竟然扶着他的小腿亲吻了一下,而后弯起嘴角不说话。

  秦越有点脸红,俯身推他:"转过去。"

  待到夏实移开目光,才脱下浴衣走进池子。

  因含着矿物质而有些奶白的温泉水暖暖的包裹住他的身体,让秦越不禁感叹了句:"真舒服。"

  "我爷爷有风湿病,每年冬天都会来这里修养,也能调理你整天手脚冰凉的毛病。"夏实笑笑。

  秦越搂住他的胳膊:"可惜过几天要回去了。"

  夏实说:"那等我退休,我们就来这里养老好不好?"

  秦越抬头乐:"那还要多少年啊。"

  夏实认真的想了想:"最少也要二十五年。"

  秦越一下子喷笑出来:"两个老头子泡在这里得是什么景象啊。"

  "想那么多干吗,我们开心就好。"夏实不以为然。

  秦越抱住他的脖子微笑说:"那你说话要算数,二十五年以后还要带我来。"

  二十五年,人生中那么巨大的一部分。

  与另一人一同走过,无论何如都已算是风雨同舟。

  光是想想,就有些感动。

  夏实抚摸着秦越的膝盖:"很痛啊?"

  那么轻的力度,反而有点痒,秦越只是想和喜欢的人撒娇,故意哼道:"恩。"

  夏实慢慢的给他揉了揉,修长的手指却越摸越往上。

  不知秦越是害羞还是太热,脸庞越来越粉,最后忍不住揍他一下:"你又说话不算话。"

  夏实轻轻一抱就把秦越抱到自己身上,微笑说:"是你有反应了,我在替你解决烦恼。"

  贴着他结实的腹肌,秦越不禁有些情动,等到夏实把手指伸进那个被他侵占无数的地方,秦越已经晕眩的全身发软,即使咬着嘴唇还是流露出破碎的呻吟:"……恩……不要……"

  哪知夏实竟忽然扶开他义正言辞的说:"好吧,我不强迫你。"

  说着就走出温泉拿浴巾擦了擦,套上浴袍道:"晚餐应该准备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秦越满脸通红的趴在石头上,气的简直都要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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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刚叫人送来的海鲜和肉片,都是最新鲜的,你们多吃一点。"婆婆熟练地把牛肉放进乳白的汤锅里面,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去休息了,明早再来收拾。"

  她已经七十多岁,谁也不忍心让她受累。

  秦越在旁边赶快说:"我来收拾就好,您早点睡吧。"

  婆婆点点头,拿着托盘便安静的离开了房间。

  秦越对着满桌丰盛的美食,面色渐渐阴沉。

  夏实又呵呵笑着搂住他问:"怎么,想要了?不如我们先来一次?"

  "滚开!"秦越彻底爆发,推开他拿起桌上的酒壶道:"不是要和我喝酒吗,来呀。"

  夏实逗他已经上瘾:"哎,你不要喝多了失态,吓到婆婆就不好了。"

  秦越已经变成了小火球:"失态的是猪!"

  虽然讲了些气话,但毕竟都是玩笑,加上这个和风火锅味道极好,酒过三巡之际,鱼片和肥牛已经吃的七七八八。

  婆婆刚买的那堆日本酒都见了底,秦越的脸却仍然白净,一点醉意都没有,还挺认真的给夏实剥着螃蟹。

  夏实说:"你还真是挺能喝的,没看出来。"

  秦越瞅了他一眼,小声道:"喝了就多,早就被人连骨带皮的吃了……三年前亲眼看到一个姐姐醉倒以后被那些混蛋喂摇头丸,我就告诉自己千万要清醒,不然染上毒品,妈妈和弟弟就没人管了……"

  他真的没醉吗?

  明明不让夏实提以前的事,却忽然自己说出来。

  夏实很心疼,却不晓得讲什么才好。

  秦越把螃蟹肉放到他的碟子里,拿湿巾慢腾腾的擦干净手,接着说:"可是我为了钱,借着陆羽的关系,经常卖药给那些有钱人,我是不是很坏……"

  夏实还是沉默。

  秦越忽然红了眼睛:"其实我也不光是被伤害的,我也伤害了别人,就像当初那个案子,我也是个见死不救的人……"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叹息:"哎,我好像还是喝多了。"

  夏实伸手将秦越搂在怀里:"我说我理解你,就是理解你的全部,这些事你不想说就永远不要说,想说我永远都会好好听的,没有谁是十全十美,你不要这样讲自己。"

  秦越渐渐无力,趴在他腿上哽咽:"我看到你小时候有这么幸福的生活,我也想这么幸福,我不想变坏的,要是有好日子过,谁他妈的想出去让人糟蹋啊。"

  夏实轻轻的抚摸着他的短发:"我明白,以后不会了,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再也不去受欺负。"

  说着就拿过赶紧的毛巾,抬起秦越的脸帮他擦眼泪。

  秦越尴尬的躲开他的手说:"对不起,好好的我又给你扫兴了。"

  "你对我说心里话,我开心还来不及。"夏实笑着吻过他因酒意而微烫的脸。

  秦越和他对视两秒,又温柔的吻了回去,绯色的慢慢滑下,露出了诱人的肩膀。

  夏实轻咬了下胸前的粉红,听到秦越按捺不住的急促呼吸,逗他道:"刚才是不是一直都想这样?"

  秦越半眯着眼睛拉着他的衣领躺倒在榻榻米上,用修长白皙的腿夹住夏实的腰慢慢蹭,表情很好看:"你不想吗?有本事你再走啊。"

  夏实抚摸着他的大腿,倾身吻着秦越低声道:"我又不是傻瓜,有本事不是这个意思。"

  秦越还没讲出反驳的话,就感到他的炙热缓缓顶进自己早已空虚的身体,不由的颤抖着睫毛颤音道:"啊……你别这么快……"

  "我也醉了,看到你就受不了。"夏实扶住他的腰,猛然用力。

  秦越刚想打他的手无力的摸在了他的后背上,痛苦和快感又让他转瞬崩溃,不由自主的留下了淡红的抓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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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夜是极其安静的。

  也不知道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秦越才茫然的醒过来,呆呆的从被子里坐起。

  夏实察觉到动静,带着睡意问:"怎么了?"

  秦越迷糊道:"去厕所。"

  夏实说:"用我陪你吗?小心有鬼。"

  "不用……就你话多。"秦越瞥了他一眼,不满意的走出了卧室。

  好在婆婆很细心,四处都留着微弱的暖光。

  秦越从卫生间出来,轻松的叹气说:"早知道不喝这么多了。"

  正自言自语着,恰巧路过厨房看到夏实收拾的乱七八糟的碗碟,立刻头疼的过去打开自来水重新清洗起来。

  忙忙碌碌了半小时,忽听院子里扑通一声。

  秦越冷汗立刻冒了出来,转而又安慰自己:"没有鬼、没有鬼……"

  而后才小心翼翼的从偏门探出头去。

  借着雪中的月光,竟见一个人靠在墙边。

  秦越吓得想飞跑回去找夏实,那人却费力的喊了声:"小越。"

  这里是日本,怎么有人认得自己?

  秦越紧张的出去一看,才看清来者那张过目难忘的美丽的脸,他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儿?"

  岳茗显然是爬墙进来的,他捂着腹部轻声道:"别吵,我马上就走。"

  秦越好害怕夏实出来自己无从解释,但见他手上沾着血,又愣住:"你受伤了?"

  岳茗见他蹲在了自己面前,想抬手摸一下他的脸。

  但秦越又立刻起身:"我去给你找药。"

  话毕就你蹑手蹑脚的进去偷医药箱。

  好在岳茗的伤并不严重,笨手笨脚的帮他上了药缠上绷带,竟也勉强凑活着止血了。

  秦越收拾完毕抱着医药箱小声说:"我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你好些了就快走吧,别……别破坏我的生活。"

  而后他便无奈的塞给岳茗点吃的,帮他给正门开了个小缝。

  岳茗拿着蛋糕袋子,一直看着他躲入大屋里,竟也没再吭声,努力的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秦越站在走廊里拍了拍胸口,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不真实的梦。

  他左思右想觉得还是不要跟夏实讲了,什么以前的客人之类的事讲起来很尴尬,而且岳茗曾经对于自己家人安全的威胁,也还没被抛之脑后。

  洗干净手之后,秦越便回了卧室。

  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片刻,婆婆的房门被轻轻的从里面推开。

  她目光深沉的四下打量了一番,渐露怀疑之色。

40、Chapter 36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我说啊。"

  大早晨夏实坐在秦越的对面,语气几乎有点苦口婆心。

  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留在墙上和门框的血迹,是怎么撒谎也抹不掉的事实。

  秦越低着头郁闷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抬高声音:"你凶什么嘛,就是有个人受了伤爬进来,我给他绑了绷带就让他走了,什么事都没有。"

  夏实毕竟有点职业病:"什么伤?"

  "枪伤……"秦越说完摆摆手解释:"不过不严重,他说是子弹擦过去的。"

  夏实说:"这不是严重不严重的问题,日本又不是美国,普通人是拿不到枪的。"

  秦越低下头:"是吗,我不知道……"

  夏实静静的瞅了他片刻,而后问:"你认识那个人吧?"

  既然已经被发现,秦越也没有再隐瞒:"恩,是我以前的一个……顾客……"

  原来是因为感到难堪才要隐瞒。

  夏实心情有点复杂,但他仍旧无法放心:那人显然是为了秦越才来这里的。

  秦越欲言又止。

  真的有点怕岳茗会恼羞成怒,因此不敢去和夏实讲原来的事情。

  如今的幸福得来不易,要是被打破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反正过几天就回北京去,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再遇到。

  "我好久都没见过那人了,他昨天在院子里,我也吓了一跳……"由于心里面太过于沮丧,秦越简直都要把脸藏起来了。

  夏实没办法的摸摸他的脑袋:"我是担心你,以后遇到这种事,要立刻告诉我。"

  秦越点点头。

  夏实笑:"别愁眉苦脸的,去洗洗手吃早餐吧。"

  秦越答应了声,赶忙听话的跑去卫生间。

  夏实并没有放心,他独自走到厨房找到做鸡蛋饼的婆婆,轻声道:"把昨晚的监控录像给我拷贝一下,我晚上回来看。"

  婆婆叹了口气:"阿实,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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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明白秦越体力禁不起东奔西跑,滑雪又受了伤,夏实就带他在札幌市里逛逛,参观一下著名的建筑,吃些评价高的美食,这样也可以很开心。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的意外,秦越一整天都小心翼翼的赔笑,好像生怕夏实不高兴似的。

  从餐厅出来以后,夏实问:"累了吗?是散散步还是坐车看夜景,还是想回去休息。"

  秦越反问:"你觉得呢?"

  夏实说:"这里夜景不如函馆,我们明天去函馆看吧,带去你吃甜点怎么样?"

  秦越立刻笑:"好啊。"

  "小越……不想去就不要去,干吗装高兴?"夏实有点无奈。

  秦越想了想才说:"对不起……我不该装没事还瞒着你,本来真的没什么的,现在这样故弄玄虚以后,我担心你多想……"

  夏实道:"我很坚信你有你的底线,我只是……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夏实吗?"

  秦越摇头。

  夏实说:"名字是爷爷给我起的,他希望我做一个真实的人,我觉得真实很重要,所以不要给我看虚假的东西,即使你是善意的,好吗?"

  秦越赶紧拉着他的胳膊保证:"恩,那你别生我的气了。"

  夏实失笑:"我没生气,我担心你轻信别人让自己受伤。"

  秦越说:"我真的不会再搭理以前认识的人了,我发誓,要是再理那些混蛋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乱讲话的毛病。"夏实握住他的手:"走吧,去吃甜点吗?"

  秦越浅笑:"不吃了,已经吃饱了,我们散散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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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好好照顾一个人,自然要为他想的很周道。

  半夜等到秦越睡了,夏实还是去了书房找监控来研究。

  他倒不是怀疑小越什么,但那种与黑社会和暴力团伙搅在一起的对象,还是离秦越越远越好--在这孩子永远缺少安全感的生活中,有自己这么一个踩着刀刃过日子的人已经够受了。

  婆婆虽然爱清静多年独居,宅子却仍旧被维护的很好:防盗设施都是新年刚换的,拍出来的录像也较清晰。

  昨晚凌晨两点四十的时候,果真有个身形瘦削高挑的人熟练地搞坏了报警器,费劲儿的翻到院子里来,秦越没出两分钟就探出头,他明显吓了一跳,对话的动作和姿势也很慌张,正如他所言,只给这人包扎好伤口,就让他离开了。

  夏实看过的监控录像数都数不清楚,只这个,一遍尚未看完心里就禁不住的发沉。

  值得担心的点太多了。

  首先,这受伤的人的身手和老道显然不是正常老百姓。

  其次,他抬手要触碰秦越的那个动作,明显是对秦越有感情的,只是秦越吓傻了压根没发现。

  最后,男人离开之前特意瞥了摄像机一眼,精致俊逸的脸庞在月光下那么清晰,就连不屑和威胁的表情,都格外分明。

  虽然仅凭此看不出他的身份,但夏实非常明白事实如何:这个亚洲籍的漂亮男人曾经做过秦越的恩客,他看上秦越了,并且对自己的存在极其不满,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此人就算不是黑社会,也绝非良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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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越,你醒醒。"

  夏实回到卧房左思右想,终于还是推了推秦越。

  秦越呆呆的真开眼睛:"啊?"

  夏实问:"那晚来的人,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秦越有点蒙:"辉夜……岳茗……还是明月……?"

  岳茗?

  这两个字让夏实立刻皱起眉头。

  虽然脑子里有很多千丝万缕的事情,但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保证秦越的安全,他忽然道:"我们明天回家吧,局里有些工作需要我回去处理。"

  秦越半坐起来失望道:"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函馆看夜景吗?"

  必须回北京。

  只有在北京,自己才能完完全全的保护他。

  夏实故意笑的轻松:"我真的没办法,明年再带你来看好吗,澜天还打电话说小超想你了呢。"

  "恩,好吧,你怎么还没睡?"秦越乖乖点头。

  夏实好像没办法似的躺倒在旁边:"局长给我打了半天电话,刚训完话,老头子过年也不让人安静。"

  秦越趴到他怀里笑:"我们过年,那些罪犯又不会过年,你陪我三天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知道你其实挺忙的。"

  他的眉眼这般可爱,善解人意又温柔懂事。

  夏实怎么看都会喜欢。

  正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想他有一丝一毫遇见危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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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老的院落阴气森森。

  东野带着一群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跪在岳茗的病榻前,手捧着刚刚过世的东野小姐的遗照说:"少爷,你太任性了,如果发生什么没办法挽回的意外,我们都无颜去见夫人。"

  岳茗因枪伤感染引起了高烧,他虚弱的咳嗽道:"是我错了"

  东野叹了口气:"好好休息吧,别再乱跑了。"

  岳茗努力睁开眼睛:"秦越……找到了吗?"

  东野面无表情:"他已经飞回中国了。"

  想必东野也不会帮自己做这种没出息的事,岳茗恩了声,不发怒也不着急,似乎冰雪雕塑而成的侧脸安静至极。

  不管多么位高权重,有些想要追求的东西,最终还是要亲手取得。

41、Chapter 37

  "阿实是个好孩子,错过他是你的损失,人嘛,多少都有三心二意的时候,但若连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都搞不清楚,就总有后悔的时候。"

  离开时婆婆讲的话一直时不时的出现在秦越耳边响起。

  或许她是觉得自己对那个岳茗有私情,多半也是为了保护夏实,所以才这样讲。

  因此虽然秦越很清楚自己的心之所向,却仍旧点头接受。

  --毕竟不是受不得气的小孩子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是非长短也不受控制。

  但任何人的任何评价,都改变不了自己的本质。

  他在飞机上一直靠着夏实肩膀,也不管空姐会不会投来好奇的目光。

  夏实更不会介意,甚至还安静的睡了。

  秦越走神的瞅着他的手,又瞅到他手边的杂志,忽然发现上面登着情人节的旅行广告。

  情节人……2.14……

  这个日子多么陌生,又是多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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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归北京,春节还在继续。

  虽然只离开了短短几日,却好像去过了另外一个美丽的世界。

  秦越很愉快整理好了给彼此家长的礼物,又特地把从札幌买的水晶音乐盒包装得很漂亮,亲手交给了来看哥哥的夏澜天。

  热爱音乐的她果然很喜欢,坐在沙发前爱不释手。

  秦越边擦地板边问:"你小时候也在日本吗?"

  夏澜天抬头:"不在,哥哥到北京后我才出生,原先爸妈工作很忙,都让他留在爷爷奶奶身边,由王妈照顾着,所以他和爸妈感觉有点生疏。"

  秦越很头大:"你们家太复杂了。"

  夏澜天笑:"习惯就好。"

  秦越搞不明白索性不再理会,支着海绵拖把问:"晚上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买菜。"

  夏澜天从不挑拣:"你做的都好吃,做我哥爱吃的吧。"

  "好……帮我看着小越念书啊。"秦越不辞辛苦的嘱咐道,而后才洗干净拖把拿着钱包走出了房门。

  夏澜天见他离去,赶快跳到卧室朝秦超笑:"来,和姐姐玩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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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冬天好像格外寒冷,北京的大雪连绵也还在继续。

  首都向来拥挤的路况彻底瘫痪了,秦越拎着超市的袋子冻得手指通红,根本等不到公车。

  就算想要奢侈的打出租,司机也不肯拉客。

  他实在没办法,最后只能选择走回去。

  好在公寓离超市并不算太遥远,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秦越平日里走得也熟了,在路上头都不抬,还悠闲的哼起歌来。

  不想忽闻一声惊呼,而后就出现好几个橙子滚到脚边。

  他吃惊抬头,发现是个瘦弱的中年女人滑倒了,手里的东西散了满地,那又无助又可怜的模样,让秦越不禁想起母亲,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便走上前去帮她捡东西,好心的问:"您没事吧?"

  "谢谢、谢谢。"女人一脸憔悴,瘸着腿趔趄了下,还不住的道谢:"这水果你拿点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秦越怎么会要,他见她鞋跟都折了,就索性说:"要不我帮您把东西拎回去,您住哪儿啊?"

  女人惊喜的回答:"真的吗,就、就在前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

  秦越笑笑:"没关系的。"

  而后就让她带着路,快步在风雪中向前走去。

  "哎,孩子在外地上大学,过年都想不起回家,他爸又过世了,就剩我一个人。"女人始终唠唠叨叨的,话语中还带了点外地的口音。

  秦越叹息:"我家也差不多,好在我还陪着我妈。"

  女人低着头抿起嘴角:"一看你就是个孝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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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偶遇的阿姨住在北京时常可见的破败小区里,墙面都老旧了,显然是住了多年的房子。

  秦越跟着她上了狭窄的楼梯,把东西放在门口道:"那您歇会儿吧,我先走了。"

  女人哆哆嗦嗦的开门:"别别,进来喝点茶吧,把你冻坏了。"

  秦越拒绝:"不用了。"

  女人好像有些自卑:"家里寒碜点,你也别嫌弃。"

  "怎么会呢……"秦越不好意思道。

  就在这推脱的功夫,房门就被打开了。

  果然是家徒四壁。

  见状秦越干脆又把东西给她拿进去放在桌上,而后抱着自己的菜说:"阿姨,我得回家了,时候不早了。"

  女人关上门笑:"急什么?"

  秦越瞅了瞅窗外开始阴沉的天,又回头说:"我……"

  他没把话说完,因为刚才眼睛的余光扫过沙发,竟看到条男人的西裤。

  这位阿姨不是说她老公死了么?

  女人好像忽然变聪明了,一扫刚才的柔弱,弯着嘴角笑而不语。

  秦越不愿掺进人家的是非当中,立刻朝门口迈步:"再见,打扰了。"

  他没想到这阿姨猛然揪住自己,动作雷厉风行的便劈下手刀。

  那么大的力气,简直比男人还狠。

  秦越根本没来得及呼叫,就两眼一黑的摔倒在水泥地上。

  新鲜的瓜果蔬菜,顷刻撒的凌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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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是几点了。

  倒霉的秦越只觉得周围都黑漆漆的,好像兜里的手机一直孜孜不倦的在响,才把他拖出了昏沉之中。

  习惯性的摸出了手机的刹那,之前的回忆缓慢出现。

  秦越很害怕,见屏幕闪着夏实二字,立刻哆嗦的接通。

  此刻他察觉自己为了拿电话而刚才不知不觉的扔下了个东西……

  是把刀。

  夏实的声音焦急的传来:"小越你在哪,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秦越声音发颤,四下看着说:"我不知道,我……啊!!!"

  忽然发出的惨叫,是被面前的景象吓到了。

  借着窗口微弱的雪光,秦越竟然发现有个男人趴在不远处。

  不,确切的说那肯定是个死人。

  面色发青,血泊粼粼,还不敢的瞪着无神的鱼目。

  夏实非常担心:"怎么了,你说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秦越低头发现自己也衣冠不整、满身是血,不由的头脑空白、哭出声音:"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夏实,救救我,我好害怕……"

42、Chapter 38

  夏实是随着警车一起来的。

  尽管秦越遭遇了很多悲惨的事情,却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

  他缩在墙角六神无主的发着颤,听到外面那隐隐的警笛,反而略微有些安心。

  夏实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跑上来而后破门而入的,他打开灯看到秦越满脸惊恐的样子,立刻过去抱住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无路如何,毕竟已有人丧命,而且这里只剩秦越和他握过的凶器。

  随同而来的警察们熟练地取证调查,几乎把所有能做的事都做完后,才有个女警犹豫的拿着手铐过来说:"队长,这个……"

  没有人清楚夏实和这个小男孩的关系,但他们显然熟识。

  有警官大人在身边,秦越已经镇定了许多,他明白自己不能给夏实添麻烦,便揉了揉眼睛,拿下被夏实披在肩膀上的大外套,接着伸出双手。

  女警照例给他戴上了手铐。

  冰冷的金属触在皮肤上,让秦越不禁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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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晓得是谁会做这么可怕的事,去陷害一个微不足道的人。

  就算秦越之前认识很多三教九流的混混,可那时的处事原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也没敢惹过。

  真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始作俑者的可能性。

  他被带到警局后就把知道的情况都老实交代了。

  虽然嫌疑犯号称是夏队长亲戚,警察们也没有徇私枉法,那个递手铐的女警仍旧表情非常严肃的给他做着笔录:"你见没见过受害人?"

  秦越实在是不愿意回想那可怕的场景,小声道:"我怎么可能见过?"

  女警把相片递到他眼前来:"你再好好看看。"

  连续问了那么久的话,秦越滴水未进已经极端疲惫了,他迷迷糊糊的抬眼瞅了瞅,而后渐渐僵住表情。

  女警淡淡的说:"他叫赵成,以前借过你继父高利贷,你继父死后他多次到你家里闹事,就连街坊邻居都知道。"

  直到此时秦越瞅着面前的证件照,才渐渐想起了那些陈年往事,他结巴道:"可、可我已经把钱都还给他了。"

  女警说:"有好几位邻居都说,赵成一直声称你还欠着他利金,会不会因为他今天故意勒索你,你才……"

  "我没有!"秦越用力摇头,急的不知如何是好:"我怎么会打得过他,我明明是帮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提东西去的。"

  女警边匆匆记录边说:"那里是赵成的家,他多年独居,老婆早跑了,哪有什么阿姨?既然如此你去给那阿姨做个电子画像吧。"

  秦越呆呆的点头:"哦……"

  正在此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夏实像是刚才外面回来,头发都被融化的雪弄湿了,嗓子也有些沙哑:"小雯,出来一下。"

  而后他和秦越对视片刻,什么都没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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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吧,也该问的差不多了,一会儿把笔录给我送来。"夏实脸色并不好看,只这样对下属吩咐。

  那位被叫做小雯的女警说:"老大,这案子交给我吧,你不合适……"

  夏实拒绝:"我会尽快把凶手缉拿归案,给秦越请的律师马上就到。"

  小雯为难的说:"现在一切证据都证明他就是最大的嫌疑犯,而且性质如此恶劣,根本没办法取保候审,只能送看守所。"

  夏实平静的说道:"他不可能是凶手,我了解他,你就让他在我的办公室等。"

  小雯沉默半晌,小声道:"以前老王的弟弟犯事,您都坚持按规矩办……既然您相信他,那还是努力调查来的实际,案子已经立了啊。"

  一边是自己坚持的原则,一边是脆弱的秦越。

  夏实走神片刻,只是说:"你和小张去把从超市到案发地点所有路口的监控录像调过来,四十八小时内找不到证据,我亲自送秦越去拘留。"

  而后他又拿出钱包来说:"先给大家买点宵夜吧,我替你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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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多人监视着,即便见到了爱人,也不能说什么委屈的抱怨。

  秦越难过的握着夏实给自己的热水杯,一直垂眸发呆。

  夏实说:"你有没有什么仇家,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有就快告诉我。"

  秦越摇摇头:"真的没有……"

  他眼睛都有点无神了,夏实看看表,时间刚过凌晨三点。

  秦越小声说:"我知道这个事情很严重的,该拘留还是什么的也没有关系,你别在意,就是……还能不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没杀人……"

  "能。"夏实隔着桌子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你相信我。"

  秦越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别告诉我妈和小超,帮我照顾他们。"

  夏实强打精神笑了下:"到我沙发上睡会儿吧,我柜子里有干净的衬衫,你暂时还不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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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背后的指使者是谁,都必然是个头脑清楚且异常狠毒的人。

  原本警官大人的第一反应便想起了岳茗,而后又很快否定:如果他要动手,陷害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秦越。

  随着技术人员在秦越的协助下画完二号嫌疑人的画像,天已经泛白了。

  夏实不辞辛苦,又再度带人返回案发现场,他相信只要是骗局肯定会有破绽,只要是事实,就一定能够被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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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昨日大雪又赶上春节年假,小区出来过的住户并不多。

  加上在严酷的天气里走路根本就自顾不暇,谁会有功夫东瞅西看?

  和同事挨着门询问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熬了整夜大家都有点疲惫,最后有个警察劝道:"老大,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吧,这也不急于一时。"

  夏实见他们眼睛都红了,便点头:"好,晚上再回局里开会,你们回家睡一觉。"

  而后还笑了笑,好像并不担心的样子。

  待到在路口送大家离开之后,夏实才又渐渐失了表情:想到秦越的惴惴不安,他怎么能睡得着?

  正冥思苦想之时,旁边猛的跑过几个淘气的小男孩,棉衣都弄得脏兮兮的,还不怕冷的打着雪仗。

  夏实愣了愣,上前揪住个小胖子拿出秦越的相片问:"小朋友,你有没有见过这位哥哥?"

  没料到那小孩儿竟然点头。

  夏实赶紧蹲下身,拿出警官证道:"那帮警察叔叔一个忙,告诉叔叔你看见他时他在哪,在做什么好吗?"

  这小胖子还会借机勒索:"呜……那把你的帽子给我戴会儿。"

  夏实无奈的把警帽扣在他头上。

  小胖子满意的说道:"昨天下午这个哥哥和一个大娘在院子里头,他看我摔倒了,还给了我个橙子。"

  夏实立刻扶住他的肩膀:"那还有没有别人看到?"

  小胖子直指小伙伴:"我们都看到啦,还有我二姨也看见了,让我把橙子还给他,我没还。"

  夏实沉重的心终于有点安慰:"带叔叔去找你二姨,叔叔给你买好吃的。"

  小胖子玩着警帽不亦乐乎:"她在前面的羊汤馆卖烧饼呢。"

43、Chapter 39

  "对啊,昨天下午三点多,我关了店回家,正巧遇见这小伙子把我们家达达从雪地上扶起来,还非要给他水果,我家这孩子太闹人了。"衣着朴实的中年妇女性格很开朗,揪出小胖子就把警帽夺回来:"别乱拿人家东西!"

  夏实边记录边录音:"那你认不认识他身边的人?"

  妇女想了想,摇头:"不认识,是个四五十岁的女的,穿着红羽绒服,他俩人都不住我们这小区,要不是这小伙子长得和明星似的,我今天可认不出来。"

  夏实拿出那神秘女人的素描像:"您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这个人?"

  妇女看了又看,点点头说:"好像是,瘦了吧唧的。"

  夏实微笑:"谢谢。"

  "警察同志,您是不是抓杀人犯呢,我听说昨天老赵他家出事了。"这位中年妇女果然免不了八卦之嫌。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夏实公事公办的回答,恰巧手机响了,便道:"不好意思。"

  接着转身到门口接电话:"喂?"

  "老大,我们听你的话调来了公路录像,其中一个摄像机确实拍到了秦越和一个身穿红色外套的女人走过,但是那女人带着羽绒服的帽子,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脸。"小雯噼里啪啦的报告:"对了,我在超市呢,如果他没撒谎,那应该可以找到证据。"

  夏实认真的听完道:"他不会撒谎,你尽快照他所说的时间检查监控,最好能把他购物记录找出来,记得传到我手机上。"

  昨晚他们只在案发现场看到些散落的青菜,但是旅游后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澜天又等着吃晚饭,秦越怎么可能只买这么点东西?

  虽然笔录时忘记问,但丢失的食材,却真显得可疑。

  "没问题,您别着急,我们哪回冤枉过好人了。"小雯笑笑,便挂了电话。

  夏实叹了口气,转身发现小胖子还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帽子,便问他:"昨天那位哥哥都拿着什么吃的呢?"

  小胖子说:"橙子……恩……还有菠菜……肉和螃蟹……"

  夏实拍了下他的肩膀:"记性不错,这个送你吧。"

  说完就把警帽递给他,装好手机匆匆的朝路边停靠的车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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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此地并不是什么高级小区,也没有专门的物业天天来打扫垃圾。

  因为担心证据会担心时间而慢慢流失,夏实很快便找来帮手和工具,开始一个一个翻小区里的大垃圾桶,最后弄得脏兮兮的又一无所获,又在附近步行不超过二十分钟的范围内的暗巷和饭店后门倒腾。

  "老大,那人要是有车的话,随便带走扔到哪里都行啊。"刚毕业的新警察哪干过这种活,眼看天都黑了,便拿着铁钩子忍不住皱眉质疑道。

  夏实说:"你看那小区年久失修,住的都是老人和外来工,要是用车就太显眼了,而且没有谁会一直拿着危险物品,肯定要找个地方把东西尽快处理掉。"

  新警察问:"可是一堆蔬菜水果能有啥危险?"

  "让你找你就找,别废话。"夏实摘下口罩来训道:"犯人绝对不会多此一举。"

  大家只当队长关心则乱发了神经,只好又俯身忙活起来。

  "这地儿怎么没人收拾啊!"小伙子们忙活了接近八个小时,对着早已堆出几个大桶外的垃圾山抱怨连连:"真有病,谁把螃蟹扔了……诶,老大,是不是这一堆……就是,你看这袋子上有血。"

  夏实听到声响立刻把他们推开,接过伸出带着手套的手,去捡那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血迹斑斑螃蟹和蔬菜,捡着捡着,他又僵住身子,重新拿起铁钩推开桶上的垃圾。

  很快,一只冰冻的脏手暴露在了空气中,而后是一具被叠起来的瘦小女尸。

  她鲜红的羽绒服上挂满了秽物,脖颈上留着青紫的齿痕,血迹全部干枯。

  初步检查是被人扭断了脖子而致死,手法残忍利落。

  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场景的新警察立刻到一旁干呕起来,夏实却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是在走神,而是在思索。

  本以为对秦越的陷害是张黑暗的大网,但现在看来,这场陷害却是意外连连。

  或许,它并不是网,而是自己等待已久的缺口。

  破案这件事是需要灵感的。

  就在刚才,就在发现女尸的一刹那,夏实的脑海里莫名的就出现了个低调已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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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暗至极点。

  白日里藏匿的老鼠,在此刻也能成为黑暗中的国王。

  陆羽总习惯在这个时间处理最关心的事。

  他悠然的坐在壁炉前的躺椅上,抚摸着一只小狗,好像快要睡着了似的。

  但守在旁边的年轻男人,却是满脸紧张的报告:"陆哥,您交代的事我都做好了,那小贱人已经被带到警局,百口莫辩。"

  陆羽轻笑了声:"抓他的人是夏实?"

  男人点头:"是。"

  想到那种嫉恶如愁的男人遇到这种事可能会感到的痛苦,陆羽就觉得这个春节过得不错,他边用有些病态的手逗弄着小狗边问:"让谁做的?"

  男人的指尖微微发抖:"……六姐。"

  陆羽何其警惕,抬眸说:"她人呢?没出纰漏吧?"

  不想这年轻人一下子扑通跪地,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她死了。"

  "死了?"陆羽皱眉。

  男人哭丧着脸解释:"她用的麻药不够,没迷住那小贱人的仇人,后来被人家反扑,咬了脖子还挨了一刀,最后虽然得手,六姐却受了伤,血弄得到处都是,还带出一堆不知沾了谁的血的东西……"

  "钱荃你个蠢货!这他妈一验就能验出来!"陆羽最恨人家蠢,要不是这小子长的有些像阿乐所以看着习惯,还真不想提拔他,现在一听这话忍不住气,抬脚就照他脸上踢。

  "我……我知道,当时情况紧急,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我就把六姐给做了……"钱荃根本不敢躲,牙齿都被踹松了,满嘴是血。

  陆羽站起来冷着脸问:"那尸体呢?"

  钱荃说:"给扔垃圾堆里了……"

  陆羽刚压住的火又腾的上来:"这样警察能不发现吗,你当他们成天在办公室喝茶啊?!"

  钱荃开始口吃:"但好歹……赵成算是没了,也给其他欠钱不还的人点教训,而且我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你啊你,你就是永远不如阿乐,永远不知道我想要什么。"陆羽头痛的坐回原处:"我是要秦越去坐牢,姓赵的那点债,我还不至于追着去要。"

  钱荃早就晓得自己把所有的事都搞砸了,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吓哭出来:"陆哥,我对不起你,当初要不是你救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您放心,就算有什么事我都自己担着,绝对不会牵连到您,陆哥,你原谅我吧。"

  人蠢的好处,就是通常单纯。

  陆羽恨铁不成钢的瞅了他半晌,摆摆手道:"算了,就当我吃饱了撑的非给人家下套……这些事先放一放,最近有生意要做,今天我刚接到电话,日本人该来北京了,你好好准备准备。"

  钱荃抹了把脸,保证道:"您放心好了。"

44、Chapter 40

  竟然毫无预兆的差点遭遇牢狱之灾,看来这辈子的坎坷基本齐活儿。

  大半夜躺在沙发上的秦越睡不着觉,不由得坐起来抱着膝盖胡思乱想。

  警察局不是没来过。

  秦越晓得眼前这种待遇是破了例。

  他渐渐的不再担心自己,反而开始担心夏实。

  担心他太着急而遇见危险,被有心人趁机陷害,而后毁了大好前程。

  "哎……不知道你在干什么……"秦越伸手按了按冰凉的墙壁,将烦恼自己念给自己听。

  神思恍惚之际,背后好像有熟悉的呼唤:"小越。"

  秦越觉得是幻觉。

  但更大的声音又清晰的出现了:"小越,别发呆了。"

  秦越惊喜的回过头,看到夏实不知何时进了办公室,朝自己微微的笑着,于是立刻光着脚跑过去:"你怎么回来了?"

  夏实给他套上刚从家拿来的厚外套:"带你回家。"

  秦越并不怀疑自己最终能回归自由身,可此刻距离案发只有二十四个小时,哪有这么快的?

  夏实边给他摘手拷边解释:"现在证据有变,可以让律师先保你出去。"

  心里的激动回归平静,秦越发现他眼睛里全都是血丝,而且青青的胡茬出现在下巴上,模样是前所未有的憔悴,于是不由惭愧想道:"为了自己惹来的麻烦,一定害苦夏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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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吃了简单的饭倒在温暖的床上,完全有种从一场噩梦中逃脱出的感觉。

  秦越趴在那儿用浴巾帮夏实擦着刚洗的头发,小声说:"你别把身体累坏了……"

  夏实两天没睡觉,的确已经有点头晕,他握住秦越的手腕道:"不想让你去看守所的,但当时很乱,只有那个地方够安全,我也没料到会这么快就能带你出来。"

  "都怪我太容易相信别人,那个阿姨死了?"秦越疑惑。

  夏实苦笑:"她不是阿姨,是个被通缉的杀手,人称六姐,今天故意引你前去就是要陷害你,当时赵全可能就昏迷在卧室,却在她意料之前醒来,找出家里的匕首刺伤了她,但六姐训练有素,最后还是要了赵全的命……"

  秦越不放心:"可是又是谁杀了六姐?"

  "怎么?你也想当警察?"夏实半睁开眼睛笑,并不愿和秦越分享那些肮脏的事情。

  秦越心疼他疲惫的模样,赶快放下浴巾关了灯道:"别聊了,睡吧。"

  夏实转身抱住他说:"吓坏你了……结案之前你不能离开家,好好休息吧。"

  秦越连恐怖片都不敢看,怎么能这么快忘掉亲眼所见的尸体,他全身发冷的说:"你换个工作好不好,这太危险了……"

  可是夏实似乎真的劳累至极而沉沉睡去,呼吸浅淡,再无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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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母亲去世之前,岳茗并不曾有过太多沉重的忧虑。

  他当然也曾参与到一些买卖当中,但毕竟有依靠也有保证,可以经常做个任性的大少爷。

  如今不同了,这个庞大而人丁零星的家族的存活,真实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危险与荣耀,已成为人生天枰的两端。

  "少爷,您的射击练习半个小时以后开始,现在要用茶点吗?"东野是个难得的人才,一丝不苟而对家族衷心耿耿,在他身上,时常可以发现传统日本男人视之如生命的"忠"与"信。"

  岳茗无事时都会以爸爸教自己的茶道消磨时光,他摇摇头,给东野斟了杯茶:"喝。"

  东野听命饮下,叹道:"少爷的艺术又精进了。"

  岳茗放下茶具,按着自己腰部的绷带陷入沉默。

  "下周去中国的安排,是否有些草率?"东野忽然提起:"夫人离世不久,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安顿。"

  岳茗说:"我有分寸,陆羽是个难得的金主。"

  东野皱眉道:"还是要万事小心,谁知他是否打算越过我们,直接拿货。"

  岳茗美丽的眼睛露出讥讽:"离开了北京,他算什么?敢于背叛我的人必然会受到血的教育。"

  这位性格乖僻的少爷有很多地方不像父母,但是残忍和冷漠,却和辉夜小姐如出一辙。

  东野垂头应声:"是,我会尽快安排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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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过年的连死两人,案情扑朔迷离,百姓议论纷纷。

  局里很快就让夏实设立了专案组,命他尽快侦破此案。

  能够暂且保证秦越的安全,夏实心宽不少,尽管加班加的没日没夜,却也不见前两天满街找证人的慌乱。

  事实证明赵成的尸体胃部残存迷药,他大约提前清醒袭击了六姐,戳了她一刀并狠咬了她的脖子留下齿痕,以致六姐摔倒在秦越的东西上留下了大量血迹。

  当时情况非常紧急加之身上有伤,处理掉赵全之后六姐便早早收拾现场,拿走沾有自己血迹的超市袋子离开案发地。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安排此事的人发现六姐惹了麻烦,便又要了她的命,并将她的尸体埋在了垃圾堆里。

  而当时秦越还晕倒在赵成家中,逐渐干涸的血迹表示他并无移动痕迹,没有作案的可能性。

  加之他身体素质极差,没有可能以如此利落的手法伤人。

  所以找到杀害六姐的人,才有机会查出幕后的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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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的会议室烟雾缭绕。

  夏实拿着最新的笔录道:"这次赵成显然是做了替罪羊,但为什么找他做替罪羊也是有理由的,赵成的弟弟证实他半年前曾经向满运楼的经理借过二十万元钱,至今未还,还跑到广州躲了三个月,这次因为过年才回来,而满运楼正注册在陆羽名下。"

  小雯边写边问:"陆羽那么有钱,怎么会为了十万块钱就要他的命?"

  夏实说:"陆羽这个人非常狭隘狠毒,但凡欺骗他的人都会被不遗余力的报复,这是陆羽最大的缺点。"

  想到不久前警方所中的陆羽的圈套,以及因此而牺牲的同事,会议室里不禁一阵沉默。

  夏实揉了揉眉头,刚要说话,门就被人敲响。

  "老大,法政的小赵在六姐的棉衣夹层中找到张三万元的支票和去往广州的火车票,并在支票上发现了陌生人的指痕。"在外面值班的年轻人进来报告。

  夏实沉默半晌,轻声道:"明天上午把陆羽叫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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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警察在秦越的心里面,一直是强大又威武的职业。

  从前和他在黑暗的角落里面共同苟延残喘的人们但凡瞅见警察,也必然是怕的好像发现天塌下来一样。

  更何况夏实出门但凡看到不平之事定会上前制止,他面对什么都不曾退缩,甚至敢于和陆羽那样的黑社会大哥叫板。

  这难免让秦越觉得又骄傲又自豪。

  可此次意外出现之后,他忽然间就不那么想了。

  他发现原来人的生命是那么不堪一击,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就连他都没见过的危险分子。

  要是夏实哪天不小心、出了什么事……都一定是不可挽回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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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本来已经安睡的秦越听到客厅的动静,立刻光着脚丫跑出来问道。

  夏实边脱皮靴边回答:"没来得及,一直在忙,我一会儿叫个外卖吧。"

  秦越说:"我就知道,给你做好了羊肉煲,热热就成,你先泡澡,我再给你炒个青菜。"

  "都几点了,你去睡。"夏实笑着亲亲他的脸。

  "我乐意。"秦越故意捂鼻子:"一身烟味,赶紧洗去。"

  难怪班上的男同事们都急着要结婚,被个人这么时时刻刻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如此之好。

  虽然没有办法也拿那张一纸婚书,但现在的夏实很幸福,只要看到秦越为了自己忙前忙后的小样子,就觉得比得到了什么都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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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发又不擦干……好吃吗?"秦越拿着浴巾站在餐厅里面,瞅着夏实吃晚饭。

  夏实伸手抢过浴巾:"别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秦越只好在旁边坐下来:"不是怕你生病吗,这个礼拜你瘦多了。"

  夏实弯弯嘴角,给他夹了块肉。

  "我不饿。"秦越侧过头拒绝,又小心翼翼的问:"案子有进展吗?"

  "恩。"警官大人回答,尽管他不应该总说这些理应保密的事。

  秦越依旧非常揪心:"那到底是谁要陷害我啊,为什么……"

  夏实微怔:是啊,如果案件真和陆羽有关,那么陆羽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秦越不可?近来总是忙于研究谁杀了六姐,却少思索意外人命案的初衷。

  难道是因为曾经秦越为李尚杰的案子做过证人?

  不可能,那回陆羽手下管酒吧的那老板确实协同李尚杰弃尸,但总体而言和陆羽并无直接关系。

  况且就算陆羽恨上了秦越这个小人物,大有机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何苦大费周章害他入狱?

  整个事件都很诡异,但最别扭的是……要审秦越的人是自己。

  还是这其实是陆羽对自己的报复?

  秦越见夏实走神了很久,赶快在他眼前摆摆手道:"对不起,下班了就好好歇着吧,我不该又提这个的,我知道你已经很累了。"

  夏实表情有些奇怪,转而笑了下:"我会尽快给你答案,别太担心,反正你现在不能出门,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秦越点点头,支着下巴很认真的瞅着他,又提出那晚没得到回答的问题:"夏实……你有没有可能换个工作?"

  夏实愣住。

  秦越低下小脑袋:"我担心你。"

  半晌,他觉得太安静,又很紧张的说:"我困了,晚安。"

  而后便匆匆的起身跑回了卧室。

45、Chapter 41

  来势凶猛的大雪终于停了。

  警局外面很早就来了高级车队,陆羽阴着个脸在一群保镖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出现,直到闲杂人等被值班人员拦住,才独自进了审讯室。

  每回他不带律师,便是要耍无赖。

  不出姓陆的所料,夏实被此次的命案折磨的憔悴了许些,见面也没再盛气凌人的讥讽,只是淡声道:"坐。"

  "队长大人找我何事,难不成是要给我拜年?"陆羽满意的笑了。

  夏实把赵成的相片推到他面前:"认识吗?"

  陆羽说:"认识,他欠了我钱,不过听说被人杀了,我还真是倒霉。"

  夏实抱着手打量他,什么都没再说。

  房间里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尴尬。

  陆羽满不在乎的瞅他:"不要说我会因为那点钱就杀人。"

  "怎么会呢,您财大气粗的。"夏实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陆羽说:"是啊,那点钱连请大家喝茶都拿不出手。"

  夏实忽然倾身,脸离得他很近:"你为什么看秦越这么不顺眼?"

  陆羽瞥他:"秦越是谁?"

  而后又恍然大悟:"哦,你那个相好的,啧啧。"

  夏实摊了摊手:"我没让人监控,随便你说什么。"

  陆羽觉得无聊了,索性不再言语。

  夏实却问:"难道是因为他和我在一起,所以你才……"

  "哈,真有想象力,你不去写小说真的可惜了。"陆羽拿起桌上给自己准备的水,轻啜了口。

  夏实说:"你喜欢秦越?"

  这下陆羽没忍住,竟把自己呛到。

  夏实还是悠然的翘着长腿,似乎并不觉得这话并不靠谱。

  陆羽拿出手绢擦了擦水渍,皱眉道:"夏队长,您对我的问话要都是这么天马行空,我劝您还是别浪费这个时间了。"

  "你不为赵成的二十万块,总不能是为了六姐的三万块吧?"夏实又把话锋转回,微笑着说:"里外里砸了二十三万进去,只让秦越在看守所待了十几个小时,何必呢?"

  陆羽自然矢口否认:"这案子与我无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实根本就不记笔录,还违反规矩的点起支香烟来:"我晓得,你是良民嘛,所以今天我也并不是要找你来警局的。"

  陆羽微怔。

  夏实吸了口烟,微笑:"我只要找你身边的人,现在他们的指纹已经都录好了吧。"

  陆羽沉默片刻,淡淡的说:"用心良苦,你放心,我最恨人家违法,是绝对不会包庇犯人的。"

  夏实咬着烟,伸手便给他鼓了鼓掌:"大义凛然。"

  说完就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

  想要在江湖上混,就不能相信任何人。

  这次陆羽真觉得自己糊涂了,他怎么就非要用钱荃那种废物,无论看着有多么像阿乐,都不可能是阿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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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最近加班加的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快结案了,办事自然利落,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喽啰的指纹和支票上吻合。

  夏实感到意外:陆羽向来只找自己的心腹做这种有风险的事,他平日里小心谨慎,总怕仇恨趁机报复,又怎么可能不把心腹带在身边?

  还是支票的事被察觉了,凶手跑路了?

  小雯夹着文件急匆匆的推门进来问:"老大,现在怎么办,陆羽在外面大发脾气,吵着要走呢。"

  夏实愣了愣,侧头瞅向窗外,半晌忽然道:"司机,把他司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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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驾驶座上的钱荃这几天始终胆战心惊,他抬眼看到有两个穿警服的人朝车子走来,只觉大事不妙。

  果然还是败露了,陆哥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要是被警察拿到证据,还不晓得要受什么酷刑,为了爸爸,为了女朋友……不如……

  他心一横,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毒药,张嘴吞服。

  警察瞅见这人神色有异,不知吃了什么,赶快冲上来想要阻止,可钱荃把车门锁了,费了大劲儿敲开之后,嫌疑犯早就口吐白沫,眼神涣散。

  "喂,你醒醒!快叫救护车。"警察很急。

  钱荃吃力的说:"我杀、杀了六姐……不关陆哥的……事……对不起陆……"

  他连话都没讲完,就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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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案了。七天时间,算是迅雷不及掩耳。

  可夏实却不爽到了极点:若自己再缜密一点早想起还有开车的司机们,就不会失去这么个制裁陆羽大好机会。

  现在凶手自己认罪自杀,除了洗脱秦越的嫌疑,简直没有半点收获。

  但凡回忆起陆羽后来漫不经心的德性,夏实就想把他狠狠的永远摔进地狱里面。

  视人命如草芥到这种地步,上帝为何却让他这么走运?

  "竟然是陆羽......他怎么这么恨我呢?"秦越也为此消瘦了不少,好不容易能够出门,便在晚上跟着夏实在三里屯溜溜达达的散步。

  夏实说:"我真不该掉以轻心。"

  秦越叹息:"陆羽......哪里那么好抓的?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可不管什么人,总有自己的软肋。"夏实拿出烟盒:"知道为什么六姐失手了吗?"

  秦越摇摇头。

  夏实道:"她有个女儿在东莞,最近得了癌症,六姐急于拿钱给她,却因担忧而心神不宁,不然以她从前的身手,肯定会做的天衣无缝。"

  秦越表情有些黯淡:"陆羽不是个会把谁放在心上的人,他没亲人也没朋友,对什么都不在乎。"

  夏实忽然摆脱了遗憾之意,眼神里忽露自信:"你不了解他。"

  秦越反问:"你了解吗?"

  夏实笑:"最了解一个人的不正是他的敌人吗?"

  话毕他的语气有些复杂:"我越来越了解了。"

  秦越停下脚步问:"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用心揣测,你也这么观察我吗?"

  夏实垂眸朝他笑:"观察你什么?"

  秦越故意侧过头去:"我哪知道,我可不希望男朋友太聪明。"

  正在此时,街边的商店正好有店员抬出情人节活动的展板。

  秦越呆呆的瞅了片刻,手忽被拉住。

  夏实笑:"后天就是了,想要什么礼物?"

  秦越赶快摇头:"没有想法,别凑这种华而不实的热闹。"

  夏实却不理他的说辞,拽起这孩子便往前走:"反正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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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镶着钻石的男戒在银光中熠熠生辉。

  根本听不到店员在热情的说着什么,秦越只觉得自己在这灯光中脸颊发热。

  大方的款式在他白皙的手指上那么美丽。

  夏实微笑:"很好看,就要这个怎么样?"

  美丽的梦像被戳到的泡沫,砰的一下就碎了。

  秦越赶快把戒指摘下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并非不喜欢,而是不想让夏实每天带着,被同事被朋友追问那么为难。

  夏实说:"可是......"

  "真想送我贵重礼物的话,就听我的好不好?"秦越弯起眼睛:"就怕你不敢。"

  夏实不以为然:"我有什么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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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大的店面在这黑夜中显得格外冷清。

  警官大人跟着小越进去,推开虚掩的偏门,迎面就闻到了熏香的味道。

  "青辰,你这店是不是要倒闭了?"秦越开口便对桌前埋头画画的一个清秀的中年男人道。

  男人画了两笔才抬头:"好久不见,你终于想通了,纹什么?"

  秦越搂着夏实的胳膊:"情侣的。"

  青辰瞅着他身边的警官大人有些吃惊,但很快就淡笑:"难怪你消失了这么久,我去准备一下,你们挑一挑样子。"

  待到男人消失在里屋,秦越才抬头问夏实:"你真敢吗,不想的话现在走还来得及。"

  夏实猜想他并没有意识到警察是不可以纹身的,但难得他想要,便道:"为什么要走?你想纹什么?"

  "我们的名字,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好吗?"秦越说完又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有点幼稚?"

  而后他自己竟退缩:"还是算了,好傻。"

  夏实拦住他要走的动作,无奈的笑:"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啊。"

  "我一直......一直在想,什么是无价的,什么是不会消失的,什么是可以一直带在身上的......"秦越咬咬嘴唇:"我想不出别的东西。"

  夏实轻弹他的额头:"你不是最怕痛吗?"

  秦越好像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抱住夏实说:"不怕,我想好了,就这样。"

  他觉得很幸福,因为有一个人,愿意和自己不分离。

  但他不懂的是,其实无价的、不会消失的、永远带在身边的......不是任何美丽或丑陋的伤口。

  而是人关于爱的记忆。

46、Chapter 42

  "钱荃,他就是个白痴。"陆羽多喝了几杯,也不知喝多了没,但话肯定是比平常密了。

  在座的兄弟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吭声。

  陆羽皱眉:"一张签名支票而已,他妈的有八百个说法,非要死,还死在警察局门口!还惹得我一身腥!"

  话毕便把手里的杯子摔了,酒店精细的餐具顷刻被砸的乱七八糟。

  "陆哥,我扶您回去歇着吧。"有个五官凶狠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此时眼底也是畏畏缩缩的神情。

  "你觉得我醉了?"陆羽笑得好看又危险:"我没醉,钱荃他自己做的糊涂事,违法乱纪、咎由自取,我只是伤心,伤心对他的栽培全白费了。"

  "是啊,他简直太冲动了。"

  "荃子对不起陆哥。"

  "陆哥,你也别太上火。"

  周围的附和声立即此起彼伏。

  陆羽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今天请你们吃饭,就是告诉你们,要听我的话,知道吗?不听话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此言一出,大家都噤若寒蝉。

  陆羽仰头把酒灌下,透明的酒水顺着脖颈流下,沾湿了雪白的西装。

  他的脸色并未因酒精而暖起来:"都走吧,我要安静会儿。"

  这种饭吃多了只是折寿,谁还敢逗留?

  没半分钟,雅间就变得空空荡荡。

  陆羽凝望着桌上那些还未动过的山珍海味,冷笑:"夏实......你好样的。"

  原本不想在身边留人,但习惯了阿乐,又期待了钱荃。

  结果他们都毁在了同一个人手里。

  留不住的,大概根本就不配留下。

  陆羽闭上眼睛,握紧了拳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对什么想法这样认真过了。

  认真的感觉,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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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折之后的平静生活更显得可贵。

  秦越也没料到情人节会让自己这么兴奋,可把给夏实准备的礼物握在手里,就怎么也坐不住,甚至还未到他下班的时间就急匆匆的跑下楼冒着寒风等待。

  等到天黑了,夏实才迟迟的开车回来。

  "小越,你怎么在这?忘记带钥匙了?"警官大人见到冻得鼻尖都红了的秦越,下车吃惊问道。

  秦越嘻嘻笑:"来,看看我给你的惊喜。"

  夏实满头雾水,被他直接拽到车库。

  铁门缓缓打开,里面除了辆周末才会用到的轿车,竟然还有辆帅气的哈雷摩托。

  秦越把系着蝴蝶结的钥匙放在他手里:"那次你说你还没攒够钱买,今天我送你。"

  夏实愣了半天才问:"你哪儿来的钱?"

  秦越若无其事:"我把房子卖了,反正也没用,正好现在价钱高。"

  以前多穷多苦都没卖的最后的依靠,竟然就这么出手了。

  夏实表情凝滞了好几秒,讲不清心里面的滋味,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傻啊,玩儿重要还是房子重要?"

  秦越说:"你重要。"

  一句有些任性又很动人的话,堵得警官大人讲不出大道理。

  秦越弯起眼睛:"我什么都没给过你,但是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

  他话没说完,就被吻住。

  许久过后,夏实才依依不舍的放开秦越道:"谢谢你,但这样不行。"

  "行!"秦越坚持,还学他曾经讲的话:"我就是想让你高兴,没别的,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做男人也很失败。"

  夏实再度语结。

  秦越微微歪着头:"你会和我分手吗?"

  夏实问:"你乱说什么呢?"

  "我们要是一直在一起,要那个房子做什么?"秦越踢了踢脚边的积雪:"我不想回去了,以前的街坊邻居,那些每天在背后议论我的人,我再也不想见了。"

  夏实并不是死板的性格,他终于抹去秦越这个决绝的行为所带来的不安,拿起钥匙道:"那要不要去试车?"

  秦越吃惊:"现在这么冷?再说我菜都切好了......"

  夏实笑:"去不去?"

  秦越也笑,抱住他的胳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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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黑夜里疾驰的感觉就如同在梦境中坠落。

  完全失去安全与束缚,不知自己下一秒会怎样,恐惧伴随着激动,让人失控直至空白。

  即便是带着安全帽,秦越也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刀子似的冬风。

  他此刻才晓得,那一次的搭车经历是多么温和。

  今天的夏实大概疯了,骑车冲过公路的速度像是坠落的流星,让人觉得顷刻迎来的就是毁灭。

  毁灭也好,能这样紧紧的抱着喜欢的人,是多么美好的结局。

  秦越忍不住微笑,怕的发抖却又笑的灿烂,大概从选择夏实的那天起,他也跟着失去了正常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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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这么快就消肿了......为什么我的还好痛?"

  秦越洗好澡裹着暖暖的浴袍,边喝牛奶边掀开被子研究夏实的刺青。

  腰部极低的位置,小小的"越"字很秀丽,在他健美而阳刚的身体上意外的性感。

  夏实趴在那玩手机,闻言笑笑:"我皮糙肉厚呗。"

  两个人试车到半夜才回来,又自制了美味的情人节大餐,秦越很是开心,放下牛奶杯舔舔嘴巴说:"少贫了,睡觉。"

  夏实放下手机拉倒他亲了亲:"睡什么觉?怎么可以不把节日过完。"

  "昨天做过了......这么晚了你明天不上班啊?"秦越眼看他拉开浴袍,赶快拒绝:"我现在腰都好痛,再折腾明天怎么坐大巴去看我妈?"

  其实已经凌晨两点多,清早还要起来晨练上班,夏实不过逗逗他,见状就松手道:"周末必须教你开车了。"

  说着就披上睡衣下了床,打开柜子翻出个盒子回来道:"我的礼物还没送,戒指你不要,这个你一定要收下。"

  "你怎么又乱买......"秦越边开盒子边抱怨,待到看清里面的东西,又吃惊的说:"诶?这......"

  摆在最上面的,是人民公安大学的硕士学位证。

  他往里翻了翻,有奖状,有勋章,大约都是夏实工作所得。

  警官大人微微叹了口气:"我明白这次让你担心了,你怕我有危险,可是小越......我真的想当个好警察,这是我从小的梦想,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有放弃这个不行,我希望你支持我,而不是像我的家人一样反对我。"

  秦越沉默片刻,小声道:"对不起,我太自私了。"

  夏实说:"你不是自私......"

  "我就是自私!"秦越盖上盒子低头道:"我妈说,人活着都是为了心里的梦想,可我因为自己的梦想,就要你离开你的梦想,这难道不是自私吗?"

  夏实疑惑:"你的梦想?"

  秦越浅笑:"以前你那么努力帮我的时候,我偷偷的想过,如果你有一点喜欢我就好了,这个梦实现了,我又想,如果我们可以天天在一起就好了,这个梦又实现了,我继续期望,如果可以永远这样就好了......"

  他抚摸着夏实的脸:"其实我们都明白,这个世界并非只是属于普通人的,并非只有平静的生活,总会有些突如其来的灾难、伤害......将所有好的东西都毁掉,但我怎么能因为就怀疑你想做的事呢?对不起......我以后会支持你的。"

  夏实渐渐弯起嘴角:"所以我重视的东西,今天开始交给你保管。"

  秦越郑重的抱着盒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夏实吻过他的脸,轻声道:"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但我希望更多的人都有机会做这样的梦,都能过上幸福的、平安的生活,所以消灭像陆羽那样的破坏者,是我更大的梦,你懂吗?"

  "懂了。"秦越笑:"你是黑猫警长,他是一只耳,你总有一天会抓住他的。"

  夏实揉乱了秦越的头发:"恩,这个比喻我喜欢。"

  他的语气那么坚定而真诚,放佛眼前永远会是金光大道,而非荆棘刺丛。

  人的乐观是否只来自于幸运?

  若是真的在此刻便得知因此而要付出的代价,究竟有谁还会因理想不肯放手?

47、Chapter 43

  美味珍馐在权贵者的眼里,多半是台面上的摆设。

  陆羽小的时候吃东西狼吞虎咽,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下一顿饭到底在哪里,后来凭着自己的力量,从顿顿都能吃饱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终于有一天,他恍然失去了胃口,或许就是从那天开始,陆羽到达了心中所谓的成功之地。

  这是个痛苦的过程,永远难为外人道也。

  但此时此刻,那位坐在面前即年轻又美丽的男人则不同,他对食物漠视的眼神,并不包含憎恶,而是源于习以为常。

  陆羽无声打量,笑着举杯:"辉夜先生难得来北京,这次就让我尽地主之谊,请。"

  岳茗习惯性的没有动静,直到被东野按住肩膀,才干掉了面前的茅台。

  陆羽也喝,就如同喝水一样不动声色。

  岳茗道:"谢谢,不用招待。"

  陆羽说:"这怎么可以,辉夜女士生前对我照顾有加,所谓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我一定会给您安排一次难忘的北京之行。"

  岳茗皱起眉头,美目似是阴云密布:"说了不用,我有想去的地方。"

  "哦?讲来听听。"陆羽故意装的好奇:"难道还有什么好玩的是我不知道的?"

  岳茗回答:"与你无关。"

  陆羽并不生气,只觉得他是被惯坏的小孩子。

  瞅着桌子上根本没动过的精致菜肴,岳茗忽然站起来说:"我吃饱了,谢谢设宴。"

  陆羽抬手:"那就请回去好好休息吧。"

  岳茗转身,见有几个陆羽的人跟着自己,便又回过头:"这是做什么?"

  陆羽道:"我要保证您的安全。"

  岳茗冷冰冰的说:"我出生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

  话毕,便带着东野和保镖开门便走。

  始终瞅在旁边的小弟们有些愤愤不平,气道:"陆哥,这日本人也太嚣张了。"

  陆羽不以为意:"自负是毒药,让他去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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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疗养院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母亲早已破败的身体仍旧日复一日的虚弱。

  秦越明白人各有命,但每次去看到她憔悴的模样,都会忍不住难过。

  可是难过也是一天,开心也是一天。

  他宁愿强打精神多让妈妈对着自己的笑脸。

  "记得晚上把汤都喝了,我看你没胃口,特意放了山楂。"秦越边收拾着大包边忍不住嘱咐着。

  秦妈妈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恩……快回去吧,再晚就没有大巴了。"

  秦越笑:"夏实说要教我开车,那样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秦妈妈点点头,眼睛不由自主的闭了起来。

  ……又是这样没精神,秦越不由小声叹息:"妈,我走了,你睡吧。"

  说完轻手轻脚的关门出去。

  不知道在疗养院附近坐了多少次车,这条路已经熟的不能再熟。

  秦越慢腾腾的走在冬日清冷的树林旁,自我安慰道:比起夏实与父母不相往来,自己这样是幸运的,比起妈妈一生坎坷,自己的人生也是幸运的。

  身为一个幸运者,真的不该再去抱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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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肉片怎么这么贵,又涨价了?"

  回家前习惯性的去了超市,秦越站在肉柜前前吃惊的问道。

  正在放货的工作人员说:"这是温体牛,口感好。"

  秦越疑惑:"什么是温体牛?"

  "就是杀完不经冷藏直接包装送来的,最新鲜了。"工作人员大概今日解释了许多遍,手里的动作根本不受讲话影响。

  秦越咬咬嘴唇,想到夏实肯定喜欢吃,便道:"那帮我装三盒吧。"

  话毕看了看手推车里面的东西,琢磨着晚上的火锅材料应该够足丰盛。

  于是兴冲冲的去结账,急急忙忙的赶着回家准备。

  天气好像不再那么寒冷。

  自从被陆羽陷害之后,秦越走路便不敢多管闲事,只专注的在大马路边上一直往前。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如此普通如此平静的一天,那个人又会重新出现在眼前。

  正哼着歌时,身后忽然淡淡的传来三个字:"你变了。"

  秦越简直大吃一惊,回头后退几步看清来者,结巴道:"你……你怎么在北京?"

  岳茗穿得很单薄,背却挺得笔直:"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虽然没有问过,秦越也已经很清楚他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只能硬着头皮问:"你想怎么样?"

  岳茗垂着长睫毛打量了打量他手里的环保袋,反问:"你去做什么?"

  秦越赶紧把袋子藏到身后:"回家吃饭。"

  岳茗说:"你家不在这里。"

  "我搬家了不行吗?"秦越被他满不在乎的调调搞的毛骨悚然:"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我赶时间。"

  岳茗只是道:"我也想吃饭。"

  秦越又往后退:"我和我男朋友生活的很好,不管你要干什么我都不欢迎你!我和之前的生活已经没有关系了。"

  岳茗这次没有再讲话,只是安静的看着他的眼睛。

  秦越冷笑了下:"对,我是做过你的生意,我还拿了你的东西,你跟我走,我还给你。"

  岳茗说:"我不是来要东西的。"

  秦越刚想和他义正言辞的解除纠结,忽有辆警车在路边开过,以为是夏实,侧头瞅它越行越远才晓得认错了。

  不料待他再重新看向岳茗,岳茗竟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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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相处的太久,藏住心事就很难。

  晚饭时夏实一边帮小超涮着孩子喜欢的鱼丸,一边轻声问秦越:"你怎么了,怎么总发呆?"

  秦越回神,善意的撒谎:"……我妈越来越……哎……"

  夏实经常去看望秦妈妈,晓得她身体状况不佳,便安慰道:"不然周末我们把她接到家里来吧,你就先别去兼职了,周末你上课我在家照顾她。"

  "再看看。"秦越夹了个香菇,放在碗里戳来戳去的心不在焉。

  他现在满心都是岳茗的影子,极度恐惧那个又偏激又神秘的男人,会不理智的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但这些与夏实讲也是让他徒增烦恼,警局的事已经很繁乱了。

  不如自己找机会赶快把那些昂贵的东西还回去,再和岳茗讲清楚以后不再联系。

  秦越如此琢磨着,又渐渐觉得没什么值得太担心,于是强打精神陪着他们吃起了火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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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那一团杂乱无章的首饰如今早已经被细心的整理好,躺在盒子里面熠熠生辉。

  趁着夏实上班的功夫,秦月便偷偷的跑进车库,将它从工具箱底翻出来。

  "……真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把这些东西给我?"秦越小声嘀咕着,拿出盒子里面最显眼的一个手链,带在手腕上瞅了瞅。

  白金的精致链子缀着月亮型的小钻石,那镂空的雕花几乎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全貌,与其说是珠宝,不如说是艺术品。

  雅致而华丽的色泽,衬着秦越纤细无暇的手腕太好看。

  他笑了笑,拿下手链道:"走,找你的主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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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岳茗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这人既然能不辞辛苦的在北京出现,就不会那么轻易罢休。

  秦越破天荒的到了公寓附近的咖啡店闲坐,手里的漫画还没看完半本,等的人就来了。

  "你会日语?"岳茗换了身更普通的衣服,仍旧掩饰不住满身说不出的危险贵气,他落座便毫无感情的盯着秦越手里的漫画如此问道。

  秦越瞅了瞅日文漫画封面,又展示内里给他看:"我男朋友都给我翻译好了。"

  果然,里面每一句对白的旁边,都写着整齐的中文。

  岳茗的脸顷刻更木然,半声不吭。

  "我真的不想知道你又来找我干什么,告诉我也不过就是徒增我的负担。"秦越合上漫画,美丽的眼睛直勾勾的和他对视:"你应该看的出来,我不再过以前那种生活,你也应该知道,和我在一起的是个警察,今天以前我没有告诉过他关于你的事,但如果你再出现,我就不会和他隐瞒了。"

  岳茗听到这些不为所动,他和当初一样直接:"和我走,我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秦越觉得很可笑,从前岳茗或者说辉夜自说自话与自己没关系,但现在不一样,早就决定好好生活了,所以不愿再遭遇无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对彼此而言都是陌生人,我连你的名字,你的长相,你的职业都搞不清楚,就连和你说话我都不情愿,我为什么和你走?是谁教会你这么自大?"

  岳茗终于有了表情,他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从前,我是个靠身体讨生活的人,我跟你产生的所有交集都是虚情假意,现在,我有了在乎的东西,所以完全不需要你来打扰,明白了吗?"秦越把装着木盒的纸袋推到他面前:"你的,一样不少,再见。"

  岳茗忽然道:"你变了。"

  和昨晚一模一样的三个字。

  秦越疑惑。

  岳茗问:"为什么不怕我了?"

  "我怕过你吗?"秦越忽然笑,接着恍然大悟:"哦,那时我是怕你不给钱。"

  他遭遇过那么多的世俗折磨,不该有的纯情早已消失殆尽。

  该怎么拒绝一个人,秦越很明白。

  所以毫无感情的讲完这句话后,他立刻拿着漫画书离开了。

  岳茗面无表情的坐在原处,对着空气轻声问:"如果你在乎的东西都没有了,还会说不需要我吗?"

  接着,便似是极愤怒的把木盒砸在咖啡店的墙上。

  精致的珠宝洒的到处都是。

  岳茗宛若瞅见些破败的秋叶,甚至起身后还把挡路的宝石戒指踢开,在目瞪口呆的店员面前大步走出了店铺。

48、Chapter 44

  夏实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不会有孩子,所以秦超在他的生活里的出现非常意外。

  开始大约也是因为小越才去耐心对待,但时间长了,被个懵懂无知的小鬼死心塌地的跟着,倒也有了点做家长的感觉。

  "你就自己去吧,把他弄伤了怎么办?"秦越收拾好上课的东西,很不放心的阻止道。

  小超闻言赶快道:"不受伤,我要—练—柔—道!"

  说完还拿细细的胳膊比划了两下。

  夏实往运动包里放进浴巾,抬头笑说:"我有分寸。"

  秦越道:"你是你,他是他啊。"

  夏实过来捏了捏他的脸:"快别絮絮叨叨了,我听着头大。"

  小超跟着学:"头大。"

  秦越如今对这个弟弟是越来越没有办法,他气道:"嫌我唠叨,那我走了。"

  夏实拿起矿泉水和外套,搂着他的肩膀不着急不着慌的说:"一起。"

  秦越只好跟着这一大一小出了家门。

  坐电梯时夏实才彻底穿戴好,嘱咐道:"下午我去学校接你,一会儿从武馆出来我带小超去吃披萨,然后到书店给他买课外书,中午你就自己解决吃饭问题,不要又饿肚子,知道吗?"

  "到底是谁絮絮叨叨啊?"秦越无奈的瞥他,而后又摸了摸小超的头:"要听话,不许淘气。"

  秦超吃着蛋糕,呆呆的点头。

  秦越轻声道:"多亏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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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很多男孩子小时候都会喜欢武术啊、李小龙啊、金庸啊古龙啊之类的对象,期望自己做一个又厉害又传奇的大人物。

  夏实虽然生在日本,跟在爷爷奶奶身边受管教,但竟也不例外。

  他最迷恋的就是看别人从香港带回来的武打电影,要的礼物不是刀枪就是棍棒,被逼着学艺术就抑郁得像是患了绝症,后来终于被允许去武馆学柔道,便整天雀跃得不行。

  夏爷爷生怕这唯一的孙子学了坏,便整天念叨:"阿实啊,你看电影里那些打打杀杀的都不是好人,你可不能那样。"

  "我不会学他们的,我要做抓他们的警察!"夏实的回答非常坚定:"所以我要比他们还厉害!"

  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真拿了几个小学组的柔道冠军,可爷爷奶奶相继去世之后,把夏实带回中国的父母便没有那么通情达理,荒废了他这个天分。

  后来夏实自己也去学过截拳道、学过泰拳,但多半是闲暇时才能偶尔做的事。

  现在警察也当了几年,能来练习的时候就更少了。

  所以看到小超穿着柔道服在武馆生龙活虎的样子,夏实没理由的替他开心,宛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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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我踢的好吗?"跟着教练练习了一上午,秦超满脸是汗,兴冲冲的追问。

  夏实工作压力太大,自己打了半天沙袋,此时倒也轻松:"好,回家表演给你哥看看。"

  秦超嘿嘿呆笑。

  他已经十三岁了,如今十三岁的孩子甚至都懂的了逃学早恋,而秦超却仍简单的懵懵懂懂。

  幸也不幸。

  夏实拍拍他的肩膀:"走,洗了澡去吃披萨。"

  秦超拿着自己的花毛巾傻呆呆的跟去了淋浴间,瞅到夏实脱光衣服,便指着他后腰道:"哥哥的名字......"

  夏实回头笑:"对啊。"

  小超很羡慕:"我也要。"

  夏实愣:"你要什么?"

  秦超说:"机器猫。"

  ......你哥会打死我吧,警官大人沉默无语的打开花洒,帮他冲冲头发说:"自己洗吧。"

  "叔叔,你是不是和哥哥结婚啦?"小超边揉了满头的泡沫边问。

  夏实弯弯嘴角:"谁说的?"

  "澜天姐姐说的,可是我和同学讲他们都不信,还说我是弱智。"小超不满意的抱怨。

  夏实有些无奈妹妹口无遮拦,同时又感到说不出的悲哀,他沉默半晌才道:"不用和不认识的人讲这些,有人问你,你就说你哥和一个很爱他的人在一起。"

  秦超似懂非懂的点头,而后问:"同学还说哥哥脏,为什么啊?"

  孩子难免被成人所影响,去学那些背地里伤人的闲言碎语,夏实指尖发冷,却只能笑:"乱讲,小越是最干净的。"

  秦超点头:"恩恩,我也是这么说的。"

  每次无意间说起这样的内容,夏实就情不自禁的会想象秦越究竟怎么才能熬过来。

  痛苦的想象多一点,就会对他更好一点。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心疼自己所爱的人,更心酸无奈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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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那个警察是朝阳区的刑警总队长夏实,他工作时间不长却破过几个大案,最近和陆羽的关系搞的很僵,那个小孩的是秦越的弟弟,据说脑子有点毛病。"

  东野坐在黑漆漆的轿车里,用机器人一样的语气回答着岳茗希望知道的问题。

  岳茗说:"秦越怎么会跟夏实?他们不应该水火不容吗?"

  东野轻咳了声:"少爷,和夏实水火不容的是我们,理智的说您不应该和他有任何接触。"

  岳茗哼道:"中国警察而已。"

  东野说:"即便我们避开他很容易,回国就行,但是难免他不会把你当做与陆羽为敌的跳板,不要忘记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少生无妄之灾。"

  岳茗什么都不解释,仍旧说:"我想的很清楚了,我要秦越。"

  东野皱眉:"其实像他那样的男孩儿很多。"

  "那为什么我只遇见过秦越一个......"岳茗的语气像是在喃喃自语:"笑起来的样子那么像他?"

  东野问:"少爷,您还记得夫人给您的遗言是什么吗?"

  岳茗不回答。

  东野盯着沉闷的空气重复:"放下无谓的欲望和执念,拾起辉夜这个姓氏,行你一生该行之事。"

  "闭嘴。"岳茗忽然握紧了拳头:"我叫岳茗,我叫岳茗,我姓岳。"

  东野说:"我们辉夜家,只有一个姓,您该尽早明白。"

  岳茗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讲。

  东野的确是个非常忠诚的下属,但他忠诚的对象,是母亲而不是自己。

  所以岳茗也不至于因冲动而触碰这个权利无边的男人的底线。

  在来北京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秦越的事求不得任何帮助,只能靠自己才能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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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整天的课,肚子真是要多饿有多饿。

  秦越中午仍旧不听话的只吃了个面包,所以放学见到一桌好吃的菜立刻大吃了起来。

  几口美味入肚,才抬头问:"你们怎么都不吃啊?"

  夏实无奈的支着下巴:"中午在必胜客东西要多了,小超又吃不动,最后全让我解决了。"

  秦越伸手就捏了下弟弟的脸:"讲几次吃不完就别要,不听话。"

  本也不饿,夏实喝光了碗里的汤便开始照例拿着手机玩,不料他刚看了半分钟,脸色就变得非常难看。

  秦越见到感觉奇怪:"怎么了呀?"

  夏实把手机放到桌上:"没事。"

  秦越不信,抢过来便看,翻了几下却也没翻到什么,这才讪讪的放回去。

  夏实笑了下,心里面却很不痛快。

  刚才有个陌生号码给他发来条彩信,是他和秦越手牵手逛街的照片,还附上了句阴气森森的话:夏队长,恭喜你找了个头牌,这样的大喜事你怎么不赶快公之于众呢?

  "你再吃点吧,不然晚上又饿了我可不管你。"秦越虽不解状况,但觉得气氛尴尬,便这样说道。

  夏实拿起手机给周末值班的同事发了个短信,将刚刚背过又删除的号码打上去,写道:"帮我查查。"

  但是他猜想查也是无果,能做这种无聊之事的人,自然会去废很多无聊的心机。

49、Chapter 45

  陌生号码的事尚未查清,当晚回到家后,新一波的骚扰又接踵前来。

  如今秦越现在也光明正大的用上了微薄,和夏实默默的互相关注。

  虽然平日里只转发些夏澜天的新闻以及食谱,但仍旧会时不时打开手机看看别人在写些什么,这晚他画图画的心烦,便拿出手机登陆了客户端,不料打开便提示@转发数已成省略号,大约系统受不住这庞大的数量冲击,立刻便死机了。

  秦越觉得很奇怪,赶快又开启笔记本去翻微博,这一翻不要紧,整个人都吓的凝固在桌前无法动弹。

  挑事的微博是个新号发的,写的是《京城刑警和MBの杀人事件,这才是真正的黑白配呢~》,而后用长微博胡编乱造了好些不堪的内容,讲述两个人是如何勾搭在一起,恶意暗示前阵子满城风雨的命案是如何被洗白的黑幕,还@上了他与夏实的账号。

  接着博主又上传了许多他们被偷拍的合照。

  这么极端的内容,很快就随着新媒体的力量传播开来,几乎每条微博下都有上万条留言。

  秦越蒙受过很多屈辱,但这样铺天盖地的指责和窥探还是让他有点无从招架。

  与其说是替自己难过,不如说是担心夏实。

  可网络如此公开,这一秒夏实没发现,下一秒他也总会得知。

  所以秦越深深喘了口气,心情沉重的推开了书房的门,对正在研究案件档案的夏实说:"出事了,你快看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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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公的污蔑,可以有很多办法去解决。

  但这些办法,通通都无法挽回名誉受到的伤害。

  夏实很快联系网警删除了谣言,但沸沸扬扬的议论仍在继续,特别是身为公众人物的夏澜天,也因此受到了许多波及。

  秦越郁闷的坐在床上,等到夏实打完电话才小声问:"是不是又是陆羽做的?"

  夏实点了支烟,瞅了它两秒又掐灭:"不一定。"

  秦越显然非常难过:"我又害了你,你明天怎么上班啊,你的领导会不会找你,还有澜天怎么办?"

  "看看你的小德性,别一脸衰相。"夏实靠过来揉了揉他的头发,硬给他摆出个笑脸。

  秦越显然没心情开玩笑,他瞅着屏幕上不断增长的评论和转发,终于忍不住开始改名字删微博。

  夏实阻止住他道:"你又没做坏事,为什么要逃?"

  秦越沉默半晌,小声道:"如果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就好了......那样我就能理直气壮了......"

  过往的选择是他永远的痛苦,夏实握住秦越的手说:"不要总觉得你害了我,你明不明白是我害了你?"

  秦越愁眉苦脸:"你哪里害我了。"

  "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不再做这个工作,就不会出这些事了......"夏实瞅着空气怅然若失:"就是因为我伤害了某些人的利益,才会遭到报复,你听说过吗,之前的队长为什么不做了?因为他的腿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到了永久的伤害,还有局长,也是我的老师,他唯一的亲生儿子也因为他被绑架灭口......"

  秦越忽然道:"我不怕,那种人觉得这样可以伤害到我就太天真了。"

  夏实微笑:"这样想就对了,相信我,我会很快处理掉这些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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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所料,次日上班,一切正常。

  大家即使听说到什么也不至于傻的当面追问。

  夏实也非常平静,该查的案子照查,该做的事情照做,丝毫看不出有受到什么打击和影响。

  他的确不怎么担心,澜天的麻烦自然有经纪公司担着,而自己肯定也有人会为之出面。

  果然,没到中午电话就来了。

  夏实瞅瞅号码,接起来问:"喂,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云舒的声音传过来:"你这么不听话,现在怎么样,丑事人尽皆知了吧?"

  夏实实在不喜欢母亲的措辞,淡淡的说:"什么丑事,我在忙。"

  云舒气道:"你倒超脱,那些乱七八糟的话让我和你爸怎么面对?"

  夏实回答:"我让网警帮我看着呢,网上不会再有了,其余那些媒体你又不是不熟。"

  "哈,你觉得我会替你去挡箭,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云舒冷笑了下。

  夏实说:"只是陈述一下事实。"

  "......这种花边新闻事小,要真出什么大事,你又让我和你爸怎么办?"云舒问:"我们俩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就真的一点也不考虑我们的感觉是不是?"

  夏实沉默。

  云舒接着说:"我实在不懂,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吃这种苦,何必呢?"

  夏实道:"那你试着理解一下行不行?"

  云舒自认和儿子谈话永远无果,她叹息:"你就继续装英雄吧,什么时候装不下去了,也别不好意思回来。"

  夏实刚要顶嘴,小雯就进了办公室说:"老大,你手机占线,刚才局长打电话,让你马上去见他。"

  "我真的很忙,先挂了。"夏实立刻对母亲应付道。

  云舒只是说:"如果真有什么仇人让你没办法,记得告诉妈妈。"

  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断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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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局长曾经给夏实上过本科课程,在他的学生时代就很欣赏这个学生,如今能在一个系统工作,平日里更是对他提拔有佳。

  只不过因为彼此都很忙碌,若非有什么重大事件,也没多少机会聊天。

  这次警官大人被召见,多半是要挨骂。

  夏实急匆匆的赶到前门的警察局,深吸一口气,故作微笑状,直接走到局长办公室说:"戴老师,您找我?"

  办公室烟雾缭绕。

  戴局长掐了烟道:"关门,坐。"

  夏实照办。

  干这一行的都不是迂回的性格,局长单刀直入:"你和那男孩子是认真的?"

  夏实微怔,而后点头:"很认真,他不是你想的......"

  戴局长抬手阻止他说下去,只道:"出了这事有什么感想?"

  夏实说:"兵来将挡,对方的动作越多就越有机会露出马脚。"

  戴局长满是风霜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从以前我就认为你是个完美主义的孩子,到现在还是,不管怎么样你都会想力图掌控身边的一切。"

  夏实不知道今天怎么会说这些,面露疑惑。

  戴局长点了支烟,吸着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时我儿子五岁了,长的特别可爱。"

  他话说了一半,又沉默半晌,而后道:"可是我惹到了黑社会的头目,他们被逼的急了,就把我儿子捉住,给......我连最后一声爸爸都没听见。"

  这个故事夏实听了许多次了,但每次听都很难受。

  戴局长苦笑:"也许你刚开始干警察这一行,是因为喜欢它的好,后来你发现它的坏了,却发现自己已经走不了了......选择一种命运的后半部分,就是被这个命运所选择,夏实,你要明白最近你所遭遇的不顺才刚刚开始。"

  夏实点头:"我明白,但我不会放弃。"

  戴局长问:"有没有想过这样会让你失去最重要的人?"

  夏实顿了下,说:"不会,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有决心就好。"戴局长在烟灰缸熄灭了香烟:"陆羽的问题,不要拖的太久,该采取的措施,也应该提上议程了。"

  夏实淡淡的说:"也许对非常之人,只能做非常之事。"

50、Chapter 46

  让黑夜更黑暗的交易正在进行。

  岳茗的身边依然站着严肃的东野,他平静的说:"这次的货你已经看过了,因为数量过大要分三次送来,所以钱也分三次结清。"

  陆羽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善于使用电脑的小弟很快就通过网络,将款子打到了辉夜家族在欧洲的户头。

  岳茗等着东野查阅完毕才道:"难得你是个痛快人。"

  陆羽笑笑:"因为上次辉夜小姐的办事能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相信身为她的儿子,你也不会让人失望。"

  岳茗提起母亲终于流露了些情绪:"当然。"

  办完了正事,陆羽又笑:"这两天在北京过得怎么样,数次邀约你都不来,难道掉进了什么温柔乡?"

  岳茗端正的坐在沙发上,精致的黑色西服和美丽的脸庞让他像个骄傲的王子,而不是满身罪恶的毒枭。

  东野从未见岳茗与任何人闲谈过,既然已经拿到钱了,便俯身道:"陆先生,我家少爷可能需要休息了。"

  "你们都出去,我还有话要说。"岳茗突然出声。

  东野皱眉瞅着他。

  岳茗执意道:"出去!"

  陆羽见气氛尴尬,便拍拍手道:"还不快带东野先生喝杯咖啡?"

  东野不想在外人面前拂了少爷的面子,考虑到陆羽也不会伤害于他,便抬手咳嗽了一声,随着大家前前后后的离开了灯光昏暗的房间。

  待到周围安静至极,陆羽才笑:"我猜你是有点私事要我办,而且是东野先生不同意的事吧?"

  岳茗丝毫不客气:"帮我安排个安全的地方,警察找不到的。"

  陆羽拿起桌子上的洋酒,慢悠悠的喝:"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吧,听起来有点危险。"

  岳茗说:"我要关一个人,两天足够,然后我就回日本。"

  "警方的人?"陆羽皱眉。

  岳茗摇头:"他的男朋友是警察。"

  几乎是脱口而出,陆羽不禁问道:"秦越?"

  岳茗说:"你认识?"

  岂止是认识......陆羽走神了片刻:"这件事有点麻烦,让我想想哪里合适。"

  他近来的确是有事没事的挑拨着夏实的神经。

  可若突然把夏实惹的太急了,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两秒之后,陆羽又看向岳茗,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那个秦越......是个出来卖的,你可别受了他的骗。"

  岳茗回答的异常平静:"我知道,他赚过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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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原本以为出现了恶意的绯闻事件,杂志社就不会再找自己拍照了。

  没想到最近在家里躲着,找他工作的电话却多了起来。

  他很听话的全部拒绝掉,却不禁感到有点疑惑。

  这天晚上秦越坐在地毯上玩拼图,拼着拼着忽然问:"他们为什么还找我啊,不怕被人说吗?"

  夏实刚洗完澡,裸着上身咬着烟含糊不清的回答:"他们就怕没人说,做媒体的还不是越多关注越好?"

  "......那我也不要被这样利用,没劲,我不去了。"秦越抱着拼图盒子小声道。

  如果是刚开始同居的时候,这孩子是不会放弃能够赚钱让他经济独立的机会的,现在时间长了,倒是终于将这些纠结慢慢的放开了。

  夏实笑了笑,走过去说:"乖乖在家待着吧,要不要养个宠物陪你,养只猫?"

  "哎呀,你和小超还有我妈都不够我累的。"秦越抱怨着推他的腿:"走开,身上的水都把拼图弄脏了。"

  夏实伸手就把瘦弱的他抱起来:"恩?敢嫌我?"

  秦越完全措手不及,整个拼图盒子都失手坠地,拼图哗啦啦的散的到处都是。

  他气的用力挣扎:"讨厌,我白弄了,你酒喝多了吧?"

  夏实纹丝不动,把烟扔进烟灰缸里,转而就吻住秦越柔软的唇。

  烟草味混着清新的沐浴液味,让秦越心底瞬时涌起很多脸红心跳的回忆。

  他渐渐软在夏实的怀里,在不经意的刹那,就被夏实推倒在大床上面。

  温柔的吻划过脸颊,秦越忍不住笑着躲:"好啦,厨房还炖着汤呢。"

  警官大人轻轻松松就限制住他的自由,和他鼻尖触着鼻尖,轻声道:"替你关了,你弟也不在,还有什么借口躲我?"

  秦越眨眨漂亮的眼睛:"我没躲你......"

  趁着夏实走神之际,忽然踢了他一脚想要爬走。

  夏实像拦小狗一样把他弄回怀里:"还说没有?"

  秦越哈哈笑,笑了会儿又渐渐收起表情,搂着夏实的脖子说:"我听见你给家里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讲,想搞好气氛让我变得好说话,恩?"

  说着他就去捏夏实的脸。

  夏实无奈摇摇头,认真道:"去我爸妈那里住吧,我把你妈也接过去,最近真的不太平,一想到你不安全我就不能安心上班。"

  警官大人趾高气昂的爸妈秦越见一次就够了,他不情愿的拒绝:"不要,大不了我不出门还不行吗?"

  夏实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他每次这样接下来的话就会语重心长。

  秦越感觉抱着他枕着他肩膀撒娇:"我不想去嘛,他们说我也就罢了,说我妈妈和弟弟我可受不了,我真的不出去乱晃了,我向你保证。"

  "小越,这是对你好。"夏实摸摸他的脑袋。

  秦越抬头亲了他一下:"我真的不想去......"

  夏实无语。

  秦越又亲:"不去,恩?不去......"

  "行了行了,早知道你会来这招,我尽量多陪你,我不在你就在家待着,去哪里要告诉我,打车要记车号......"夏实再度开始宣传冗长的安全须知。

  秦越跳到地毯上,敬礼说:"遵命!"

  不料夏实立刻又搂他回来笑:"我又没说你能走。"

  说着就拉开秦越的睡衣抚摸起他细细的腰,表情还装的很淡定。

  "......你根本就不是警察叔叔。"秦越脸颊发热,侧头就轻轻咬他的脖颈:"你就是个大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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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野有一个刚刚读大学的儿子,但这世上最令他耗费心神的男孩,却是永远都不听话的岳茗。

  "少爷,你这种想法是不明智的,如果只想找与先生相像的人,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这天一早东野又认真的劝道。

  岳茗衣着和服,雕塑似的坐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不予回答。

  东野无奈,只能强硬皱眉:"总之,我不接受你做出危险无益的事来。"

  岳茗清亮的声音有点虚无缥缈:"你让我做的事,我全部都照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也用不着你来指教。"

  东野说:"是夫人将你托付给我,我要......"

  "她已经死了!现在我才是主人!你要是还惦记着她,就把她从坟墓里挖出来!"岳茗忽然愤怒,摔出面前价值连城的古董茶壶,美目间尽是凶狠之意:"怎么?我连一个普通人都无法得到吗?我连一个想要的东西都不配吗?!"

  东野和他对视僵持片刻,终于把目光低下:"是,我了解您的决心了。"

  岳茗傲慢的抬着下巴:"把秦越带回来,我要带他去东京,我要让他为了无视我而付出代价。"

  东野回答:"我尽量而为,这是中国,做事还需中国的一句古话,三思而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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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夏实那种放着公子少爷不做、偏偏要与犯罪分子敌对至死的刑警,老谋深算的东野自然不肯轻视。

  他们来中国带的人手太过有限,陆羽的手下用着也不放心。

  所以完全不敢像岳茗吩咐的那般直接冲到夏实家去抓人,只能在附近的角落里面伺机而动。

  可守了两天,也不见秦越露面。

  再于北京耽搁下去实在不妥,但岳茗的愿望不被满足他也不会罢休,正在东野矛盾之时,诡计多端的陆羽差人送来口信,只四字成语:请君入瓮。

  东野思量:大约真是别无他法。

51、Chapter 47

  有一个好哥哥是大部分女孩子的希望。

  夏澜天自小就与夏实的关系极好,现在虽已各自长大成人,却仍旧把对方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放在心上。

  隔三差五的就去买了东西看望秦越,带着小超的天数几乎比这两个男人还要多。

  "你的工作没受影响吧?"这个下午秦越瞅着夏澜天蹲在冰箱前装了半天食物,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问道。

  前阵子的帖子虽然都已经不见了,但知道这事的人却不在少数。

  夏澜天抬头笑笑:"没有啊,做艺人没事都要弄出事来发新闻,有点风言风语很正常。"

  秦越哦了声,靠在门边开始沉默。

  夏澜天又道:"我哥说最近你不出门的好,他工作忙,你要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没时间叫助理来办也是一样。"

  秦越摆摆手:"没有,在家待着很清闲。"

  "哎......难得你肯体谅我哥,他的生活就是这样。"夏澜天叹息:"再怎么努力也不能风平浪静。"

  秦越自知夏实给了自己很多,自然不会苛求那些小小的不完美:"这不算什么。"

  "其实,我还挺希望他不再当警察的。"夏澜天忽然起身,关上冰箱门:"我明白他喜欢这个职业,可是我和爸爸妈妈,每天都很担心他的安危,我们的话他不会听的,但愿他能听你的话。"

  秦越苦笑:夏实岂是能听从别人意见的人?

  夏澜天拍拍手:"好啦,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也别太在意,我去接小超放学补课,这两天他就睡我那里吧。"

  秦越不能接送弟弟,心里时常悬着,见状不由站直了身体道:"总是麻烦你这么多。"

  夏澜天笑:"都是小事,拜拜了。"

  话毕便拿起包,与他挥别再见走出门去。

  秦越留在客厅发了会儿呆,发觉无所事事让自己惴惴不安,于是便赶快跑到厨房折腾起晚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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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妈妈病倒之后,秦超就很孤独。

  所以夏澜天的出现无疑弥补了他生命里的缺失。

  在一个心智尚不成熟的孩子心里,女性总是更温婉可靠的依赖。

  这天放学见到她之后,秦超立刻高兴的跑出来叫道:"姐姐!"

  夏澜天乔装严密,捂着口罩弯弯眼睛:"快走。"

  秦超晓得姐姐是明星,立刻抱着书包乖乖的上了车子。

  待到司机踩下油门,夏澜天才露出脸来问:"今天学的怎么样?"

  秦超讪讪的回答:"还行......"

  夏澜天与哥哥的想法一致,总觉得不应该逼这个特殊的孩子承受太多压力,于是道:"和姐姐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本还担忧着补习的事,秦超听到这话立刻激动的响应:"好!"

  夏澜天和司机说:"去新光天地吧,然后您忙您的,我带他转转。"

  娱乐公司的司机惯于熟练的接送这些艺人们,点头道:"要回家提起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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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冰淇淋又吃完晚饭,再给小超买了两身新睡衣,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夏澜天看看表,在商场中停住脚步道:"姐姐要去wc,等我一下,站在这里不要动。"

  虽然秦超不明事理,但他看着也不小了,再带进女卫生间无论如何也不方便。

  闻言小超点点头,瞅着夏澜天消失后,便乖乖的站在门口发呆。

  谁知不一会儿,就有个带墨镜的阿姨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用一种很熟悉的口吻叫道:"小超,你怎么还在外面玩呢?"

  秦超歪过头:"你是谁?"

  阿姨拉住他的胳膊:"我是你楼下的王阿姨啊,你怎么不认识我?"

  秦超被她弄得一头雾水:"啊......?"

  "你哥哥病了,进医院了!"那阿姨语气很焦急:"快和我去看他。"

  秦超闻言大吃一惊,因为母亲的缘故,生病在他看来是格外可怕的事情,但他又看了看卫生间:"姐姐一起去。"

  阿姨拍拍他:"哎呀,来不及了!我一会儿再给澜天打电话。"

  而后趁着秦超手足无措之际,拽住他就往电梯那里走。

  却说夏澜天飞快的从厕所出来之后,只见到空荡荡的过道,立刻慌了,冲到最近的柜台问道:"小姐,你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个小男孩。"

  柜台小姐伸手指了指:"刚和一位女士走了。"

  夏澜天想都没想抬腿就跑,气喘吁吁的到了电梯口刚见关门,小超呆滞的脸一闪而过,她无助的按了几下电梯按钮,又一咬牙转身朝商场的自动扶梯冲过去,也不管撞了多少行人,拼了命的要去截人。

  可她怎么能跑得过电梯,等到奔至停车场,连影子都没瞅见半个。

  夏澜天急的快要哭出来,她很气自己不听哥哥的话大晚上还在外面晃悠,但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拿出手机便拨通夏实的号码,接通后立刻气喘吁吁的说:"哥,我把小超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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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丰盛的晚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秦越心情很好的站在桌前擦了擦红酒瓶子,刚要把它打开,就听到了敲门声。

  他疑惑的从电子猫眼一看,是对门的姑娘,便打开来问:"您好,怎么了?"

  那姑娘好像刚下班,棉衣还带着寒气:"你的信投进我家信箱了。"

  秦越赶紧接过来说:"不好意思,谢谢你。"

  而后等她离开才奇怪的打开来看,两秒之后,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

  信封里面有张白纸,上面打印这一句话:"想要你弟弟活命,立刻出来往大成国际方向走,敢告诉夏实就准备替他收尸吧。"

  这话的下面还有张照片,是秦超昏迷在轿车后座上的样子,他脖子上系的围巾,还是早晨新围上的。

  秦越在瞬时间就蒙了,拿出手机犹豫片刻,又发着抖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匆匆的冲出门去。

  他知道这是陷阱,却又不得不跳。

  ——就算这样也许会要了自己的命,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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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夏实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他接到妹妹的电话后,立刻想要联系秦越,但秦越却没有接听。

  夏实暗叹陆羽这个混蛋,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低级笨拙的手段?

  "喂?老大,秦先生从小区出来了,自己往东边走呢。"最近负责跟踪秦越的警察很快就来电报告。

  夏实说:"看紧点,我马上到。"

  而后便打开IPHONE的定位功能,皱着眉头瞅向地图上代表秦越的那个闪烁的小点,踩下油门朝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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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我们会不会中了埋伏?"

  一台黑色的奔驰车里,有位年轻的男人用日语询问东野。

  东野淡淡的回答:"让少爷知难而退也好,事情尚在掌握之中。"

  那男人点点头,看到车子前方出现了个瘦弱的身影,立刻坐直身体:"他来了。"

  秦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拿着手机瑟瑟发抖的站在冬风里,想到小超现在有多么害怕,心就痛的难以忍受。

  他多么想接起夏实的电话,却又不敢。

  万一绑架小超的人太狠心,自己的一念之差就会害了弟弟。

  正东张西望之际,车里忽然冲出两个穿西服的人,毫不留情的抓住他,熟练地搜身之后把秦越的手机手表之类的配件全都扔在地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塞进车里,瞬时间扬长而去。

  东野在后座上冷冰冰的看着这个美丽的少年,很快,就听到了外面的警笛之声。

52、Chapter 48

  密不透风的地下室只亮着昏暗的灯光,中央孤孤零零的赌桌上却摆放着最顶级的红酒。

  陆羽坐在崭新的沙发上,任手下给自己点上只香烟,眼眸像狐狸一样眯起,似乎心情悠然的模样。

  在旁负责联络的小弟不安的问:"陆哥,现在条子都在气头上,我们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

  陆羽沉思着吞云吐雾,半晌才道:"把夏实的注意力引到日本人身上不好吗?"

  小弟说:"抓日本人那是日本警察的事吧?他们还能互相咬住不放?"

  "你也不看他们是为了什么?"陆羽弯着嘴角摇摇头:"男人因为吃醋而手忙脚乱的场面,我喜欢。"

  反正陆哥总是老谋深算,小弟们虽不了解状况,却也不再言语。

  陆羽弹了下烟灰,温柔的笑了:"夏实啊夏实,他才混了几年?拿书本上学的那点东西和我斗,有胜算吗?他非逼我玩,我就陪他玩把大的,看看到最后哭的人是谁。"

  "陆哥英明。"

  "有陆哥在,京城这片地就是咱们的天下。"

  平日不断的马屁立刻接踵而来。

  陆羽不吃这套,好像又走神琢磨别的去了。

  正在此时,暗室的门被人推开:"陆哥,日本人和李哥他们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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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笛声不断,甚至开始越来越多,从四面八方刺激着奔驰车里的人的神经。

  秦越认得东野,他着急的抓住这个恐怖的大叔问:"我弟弟在哪儿?我没报警,警察不是我叫来的。"

  东野很轻巧的就把秦越推开,冷声说:"让他安静。"

  伺机而动的杀手立刻给秦越打了小小的一针。

  秦越连挣扎都没来的及,便觉得心口发紧,随后黑暗降临。

  东野活了几十年就没过过半天安生日子,即便现在被警车碾在屁股后面跑,也丝毫不受影响,他吩咐司机说:"尽量甩开他们。"

  而后就平静的闭上了眼睛,陷入浅眠。

  被带来北京的人都是高手,那司机轻轻巧巧便挤入了北京交通高峰时期的洪流之中,利落而急促的转弯让路过的几辆车混乱相撞,自己却像玩着悠闲的游戏,伸手打开特别定制的电子导航,还空出时间放起了交响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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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我们已经通知了交通队,前方各个路口都有交警阻拦,他们跑不掉了。"小雯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出来。

  夏实连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前方急速前进的奔驰,不忘嘱咐道:"小心为上。"

  小雯从转弯处与夏实的警车汇合,握着方向盘稳稳地跟在后面:"是。"

  其实夏实怎么会不知道秦越与岳茗见面,自从出了那件杀人案之后,他就派人每天趁自己不在时保护秦越的安全。

  出现眼前的情况,即在他意料之中,也在他意料之外。

  夏实不诧异岳茗会在短时间内采取行动,但他诧异的是秦越仍旧不相信自己。

  遇见危险,宁愿手无寸铁的前进,也不肯和自己多讲一句话。

  北京的地图对于夏实而言早已烂熟于心,他的脑海里像是有台高速运转的电脑,猜测着那辆奔驰可能会选择的方向。

  无奈敌人有备而来太狡猾,再这样开下去,对方迟早会逃入市郊偏僻的角落里去。

  夏实和对讲机里的同事讲:"你们继续追,我绕路。"

  而后在一个拐弯处立即消失。

  如若不出所料,在这个胡同的尽头就能将日本人的车拦下。

  夏实很担心秦越会被欺负,紧张的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忽然之间,车窗外猛的传来更巨大的轰鸣,同时之间小雯也在耳机中惊叫出来。

  夏实侧头看到这片平房间出现火光和浓烟,忙踩下油门朝岔路口敢,车身擦过墙壁,火星四溅。

  可是日本人没有出现,夏实拐过去往回开,只见小雯的车横在路中间,已经开始燃烧,车大约是被那走回头路的奔驰挤开,路面上的印记狼狈不堪。

  再怎么样也不能置下属的安危于不顾。

  夏实皱了皱眉,暗骂一声紧急停车,把趴在方向盘上满脸是血的小雯抱出来,握着枪快速逃离。

  爆炸点如此精准,必然是人为操控。

  夏实明白,如果不是刚才绕了路,那现在倒下的可能就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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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博是陆羽早年的一大爱好,从前他仗着聪明喜欢做老千捞油水,现在多数时间却已经开始麻木的收钱送钱,在心里打着更大的算盘。

  赌桌上的学问,玩的太透彻就会渐渐的失去激情。

  牌面亮出,充当服务生的小弟立刻把他面前的筹码收走。

  对面满身名牌却粗俗不堪的中年人哈哈大笑:"不好意思,陆老板,不好意思。"

  陆羽也微笑,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今天运气不佳啊。"

  被香烟搞的乌烟瘴气的地下室忽然闯进来一阵清冷的风。

  东野亲自拎着迷迷糊糊的秦越进来,面无表情的对着他们的赌局。

  秦越被药弄得想吐,他吃力的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正中间穿着白色西服的陆羽,张口就骂:"贱人!"

  骂完自己也愣了。

  以前瞅到陆羽哪次不是怕的发抖,恨不得趴到地上给他擦鞋。

  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厌恶的这么明目张胆。

  难道是自己跟着夏实太久,真的变了?

  被骂的陆羽毫不生气,还呵呵笑起来:"小越,你可骂错人了呢,还不看清楚是谁这么有情有意的想着你?"

  岳茗不喜欢和这些人烟酒来往,始终笔直的站在旁边瞅着陆羽怎么耍诈骗人,现在见到秦越,也是傲慢的垂眸凝视他,半声不吭。

  秦越被这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气的手脚发抖,他费力的睁着目光模糊的双眼,最后和岳茗对视上,忍不住质问:"你到底有完没完?!你......简直有病!"

  岳茗轻声说:"别吵了。"

  东野不耐烦的松开手,全身无力的秦越立刻摔在地上,他还穿着小熊维尼的睡衣,棉拖鞋一路上早不知道丢到哪儿了,现在看起来分外狼狈而可笑,但即使是这样,却也还是拼尽全力捡起水泥地上倒下的空红酒瓶,朝岳茗狠狠地砸去:"把小超还我!"

  陆羽呵呵笑的起劲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哎,我们就先撤了吧,不要耽误人家小情侣约会。"

  岳茗却道:"你们玩。"

  话毕便大步过去揪住秦越的后衣领,像拽着死物一样把他带了出去,秦越下意识的双手扶地,被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擦得双手渗血,岳茗见了也是毫不在意。

  陆羽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幕,心里却有些诧异:他本以为辉夜是喜欢秦越才肯下力气找他,怎么现在却又像对仇人一样,看不出丝毫的感情?

  也许事情比自己想的更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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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因为疼痛渐渐的脱离了迷药的控制,他被岳茗一路拖到一间昏暗的卧室里面,而后又被拦腰抱起狠狠的摔到大床上,折腾的简直两眼发黑。

  岳茗打开灯,看到他的睡衣都磨破了,手上和腿上鲜血直冒,便皱着眉头扯开他的衣服,拿着从柜子上找到的酒精给他消毒。

  秦越缓过劲儿来,猛的把酒精瓶打翻:"你干什么!我弟弟呢?!"

  岳茗语气还很平静:"你受伤了。"

  "托你的福我还没死!"秦越现在对这个奇怪的人完全没有耐心,他挣扎起身想要去找秦超。

  岳茗渐渐冷下脸,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阴沉沉的说:"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

  依照他从前的印象,秦越早就大眼睛一眨满脸是笑的讨好了。

  可是秦越没有,而且满脸都是怒意。

  岳茗的手越发用力,跨坐到他身上低声说:"笑。"

  秦越忽然松开揪住床单的手,不要命一样给了他一巴掌,而后趁着岳茗发怔之际扑上去用尽全力打他:"你把我弟弟交出来!他只是个孩子!你混蛋!"

  但这又怎么打得过从小就要学习防身保命的岳茗?

  岳茗几次没抓住他的胳膊,瞬间就恼了,按住秦越的脑袋便将他撞到了床柱上。

  秦越只来得及发出声哽咽,就从床边滑落下去,趴在地板上没了动静。

  岳茗并未用多大劲儿,他等了几秒只觉得房间死寂,便试探性的叫了声:"小越?"

  秦越还是一动不动。

  岳茗这才匆忙下了床扶起他的肩膀,只见秦越并没有昏迷,而是无助的哭了起来:"你放了我弟弟,我求求你......他什么都不懂......"

  "别哭了。"岳茗用冰凉的手指抹掉他的眼泪,沉默半晌,而后站起身来开门出去,对门口的东野说:"把那个小孩带过来。"

  恰巧陆羽送走了一起玩牌的老板,路过走廊瞅见他衣冠不整血迹斑斑的样子,啧啧道:"不要一下子玩的太过火,细水长流嘛。"

  岳茗看他,语气平铺直叙:"关你屁事。"

53、Chapter 49

  被绑架的小超早就魂不附体,带到哪里都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

  特别是被黑脸的东野拎着,简直像个柔弱的兔子,随便一吓就能肝胆俱裂。

  可是他在惶恐中见到了伤痕累累的秦越,却立刻打开了东野的手跑过去说:"哥哥!哥哥你怎么流血了!"

  秦越扯过床单挡着自己悲惨的样子,很温柔的摸了摸小超的短发,而后哀求岳茗:"你让他走好不好......"

  "你以为你是谁?"岳茗不再理睬,扯过秦超推出门去,冷冰冰的说:"看过了?那就乖乖的,你再废一句话,我就让他少一条胳膊。"

  秦越收起楚楚可怜的表情,侧过头去不再吭声。

  陆羽已经将剩下的人都带走了,这不知位于何处的地下室安静的好像地狱。

  岳茗关上门,问道:"你饿吗?"

  秦越已经习惯了这人诡异多变的态度,索性不再吭声。

  但岳茗朝他走一步,秦越便不自觉地抖一下。

  仿佛看穿了这种无助的自我防备,岳茗冷哼了声:"去洗澡,看看你的样子。"

  话毕便从旅行箱里拿出件自己的衬衫扔在他旁边,毫不留恋的从屋子里面消失。

  秦越等了半晌也不见动静,才吃痛的站起身来,走到冷飕飕的卫生间里用热水冲了冲自己已经冻得僵硬的身体,把破烂不堪的睡衣踢到角落,忍着厌恶套上那件衬衫以蔽体。

  和岳茗身上一模一样的茶香随即而来。

  秦越皱了皱眉头,光着脚四处乱翻,那些柜子除了些日常用品,几乎都是空的。

  他又绕到岳茗的那个大旅行箱前,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些名牌衣服仍的到处都是,最后又在箱底看到一叠一叠红色的人民币。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秦越郁闷的抓起一把钱来胡乱一扔,恨自己没有半点方法和夏实联络......就这样失踪,他一定又担心又失望。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可眼前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小超和自己。

  想到岳茗那种非人类的脾气,秦越又担心他进屋会生气,只好胡乱的把箱子再收拾好。

  可是趴在地上拣掉在床底下的钱时,意外的摸到个小小的手提箱。

  秦越好奇打开,发现里面摆着把手枪和一些子弹,吓得不由呆住。

  身后传来轻轻的开门声。

  秦越想都没想,拿起枪便指向岳茗。

  岳茗平静的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走上前来。

  秦越怎么敢真的去扣扳机,光拿着这东西,胳膊就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了。

  "保险都没关。"岳茗伸手就把那枪拿过来,随便摸了一下,而后将黑洞洞的枪口抵在秦越的额头上:"这样才能杀人。"

  秦越面无血色,不由自主的紧闭上眼睛。

  半晌,岳茗垂下手:"你是傻瓜吗,又没有子弹。"

  被耍了的秦越生气的睁眼,因为捕捉到岳茗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才鼓起勇气问:"你到底想干吗?"

  "跟我回日本。"岳茗弯下修长的腿,蹲到他面前说。

  秦越强迫自己不要愤怒,追问最关心的问题:"那我弟弟呢?"

  岳茗说:"无所谓。"

  秦越赶紧拉住他的胳膊:"那你放他走。"

  岳茗静静的凝视着秦越的眼睛,美丽的脸越靠越近,却在嘴唇几乎要相触的距离停住,他丝帛般精致的声音充满寒意:"我今晚要杀掉那个警察,从此以后,你就做我的人。"

  说完他起身,抬手照着床上就是一枪。

  秦越瞪着床单上货真价实的弹孔再也不觉得可气可笑,他僵直着身体看着岳茗拿着小黑箱离开房间,嗓子因情绪的紧张而感到了阵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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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北京的刑警几乎全城出动,开始地毯式的搜索着日本毒贩的踪迹。

  所以陆羽刚刚在夜店露头,就被随即而来的警察带回了朝阳群的警局里问话。

  这回审他的不是夏实,而是趁夜前来的戴局长。

  身为著名的滚刀肉陆羽是什么也不怕,他还笑嘻嘻的给局长递上香烟:"什么事劳您大驾啊,有需要托人带个话就成。"

  戴局长竟也把烟接了,而且吸了一会儿才问:"辉夜那群人在哪里?"

  陆羽装傻:"什么人?"

  "不要浪费时间。"戴局长拿出两张相片,拍在他面前。

  相片照的是某个小饭店的后门,第一张是岳茗和东野出来,第二张就是陆羽露头。

  这是前天的午餐。

  陆羽做恍然状:"哦,这几个小日本啊,他们我也不熟,都是我那个公司正在谈的投资人。"

  戴局长坐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

  陆羽微笑:"您问的这么突然我是真不知道,要不我出去给您打听打听?"

  "你是个聪明人。"戴局长道:"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怎么能保证身边的人都像你一样聪明呢?"

  陆羽还是乐:"您教训的对,做事情就是不能找猪一样的队友。"

  戴局长此时也不过拖延时间,所以也笑了笑。

  审讯室里一时间寂静无语。

  大约过了几分钟,门才忽然被推开,夏实疾步进来在戴局长耳边轻声说:"李文仆抓住了,在他店里找到了超过三十公斤的海洛因还有部分枪械。"

  陆羽百无聊赖的叹息:"要没事我就回家睡觉了。"

  戴局长站起来:"那你带他办个手续,走吧。"

  夏实冷眼看了陆羽一下,陆羽便微笑着跟他出了门。

  此时因为局长忽然发动的重大行动,朝阳分局里大家都行色匆匆的。

  一连有好几个警察和夏实擦肩跑过,最后又有一个直朝他急匆匆的跑来:"队长,李文仆一路上一直吐,现在已经昏迷,不像是喝多了。"

  "那还不快送医院。"夏实说。

  刚带着毒贩进了审讯室的警察们又匆匆的将不省人事的李文仆抬出来。

  陆羽好像怕弄脏了自己,瞅着警察手里那刚刚和自己赌博玩乐过就要锒铛入狱的"老朋友",像是瞅着什么不相干的脏东西。

  李哥喝了太多红酒,吐出的胃沫都是红色的。

  人果然一贪心,就容易乐极生悲。

  这次陆羽本可以保李文仆安全,可惜此人不肯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竟然某日酒过三巡当着大家的面就拉着他说:"陆老板,你长得可真漂亮啊。"

  陆羽觉得恶心,难以忍受的恶心。

  今晚约他玩牌,就是给他送行,输给他的那些钱财,全当烧的纸钱。

  夏实悲哀的看着同事们先后离开,才又愤怒的瞅向陆羽。

  陆羽弯起眼睛:"夏队长,我想去波塞冬玩玩,那里新开张的,你不想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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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夜这一走,就真的走个彻底。

  秦越躲在屋子里疑神疑鬼的偷听了许久,确认外面真的没有动静,才偷偷的开了门。

  走廊里面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小超!你在吗?"秦越光着脚丫跑了出去,把仅有的几间房挨个推开,最后才在最里面的一间看到被捆成一团的秦超,他顾不上那么许多,赶快扑过去替他解绳索,安慰似的一遍一遍的说:"没事了,没事了,哥哥这就带你走。"

  无论秦越是多么手无缚鸡之力,在弟弟心目中他永远是最可靠的人。

  小超被松绑以后,便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身后。

  秦越找不到什么武器,只好砸坏个椅子拿着木棒壮胆,顺着走廊尽头黑暗的走廊慢慢向上走。

  走廊的最高处的头顶,是铁板构成的门。

  秦越用力推了推,那门纹丝不动,显然已经被岳茗从外面锁住了。

  小超拉着秦越的衬衫角问:"哥,我们会死吗?"

  秦越细瘦的胳膊根本无力推开这道防锁,他努力了半天才喘息着回答道:"别瞎说。"

54、Chapter 50

  无论陆羽安的什么心思,他肯透这个口风,就不会让人扑个空。

  可夏实很快带了几个便衣到了所谓的波塞冬酒吧附近,并未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里只比周围的酒吧规模稍大,被霓虹灯装饰的二层小楼很自然地融合在了酒吧街的灯红酒绿之中。

  夏实虽然整晚忙碌,神智却并未涣散,思来想去不过两种可能,一是陆羽想让自己和岳茗掐起来,故意陷害自己来此与岳茗起冲突,二是陆羽在和岳茗联手,想把自己骗到此地受害。

  无论如何,那些日本人必然在此,也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有了秦越这个诱饵,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得去。

  "老大,不如我们查封这里,大家翻个底朝天。"有属下如此建议。

  夏实摇头:"没有证据不能轻举妄动,你们先混进去打探有什么情况,如果发生骚乱要保护群众维持秩序,我先到别处看看。"

  安排完毕,他瞅着手下安然无恙的进了酒吧,而后才系紧了皮衣,点了支烟像个夜游的路人一样走入了匆匆的行人当中。

  掩人耳目的警车还停在不远处的街口,里面没人下来,日本人也就不会随便行动。

  这里每家夜店都有供进货和特殊人士出入的后门,波塞冬的后门在此时安安静静的,不显得有任何异样。

  夏实潜在暗处,一动不动的守在那里,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才有个男人鬼祟的溜达出来吸烟。

  未等警官大人有什么行动,便又有一人探出头喝了他一声,抽烟的男人赶快把烟扔掉,讪讪的躲了回去。

  即便他们都会中文,这不经意间的语气词,说的仍旧是日语腔调。

  夏实皱起眉头,轻轻对着蓝牙耳机说:"把车开过来,查店。"

  而后他便捡起个石块抬手打碎了昏暗的路灯。

  这声异响惊动了院子里面的人,趁着后门再度打开之际,夏实踢出个啤酒的易拉罐,然后摇摇晃晃的摔倒在了路中间。

  "是个醉鬼,不用管他。"一个男人这样讲。

  他的同伙不同意:"少爷马上就回来,他看到会生气,还是扔远点吧。"

  说着这两人就过来打算抬夏实。

  夏实只等这刻,用极快的速度翻身捂着了一个人的嘴,而后拿枪指着另外一个的头低声说:"秦越呢?"

  这日本人不打算回答,还不怕死的要叫嚷,幸而夏实反应及时,拿枪托狠狠打晕了他,而后又问被按住的这个:"你也不说?"

  "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来不及了。"门里又传出疑问。

  夏实啧了声,只好又打晕此人,起身便飞速攀墙而入。

  院子里就剩三个守卫,站在辆卡车边上折腾着什么东西。

  他们没料到会有人在此时跳墙进来,夏实趁这方寸大乱之际落地开枪,手疾眼快的冲到卡车另外一边躲过回击。

  岳茗的保镖的确身手不错,只有一人中弹,恐怕若不是刚才那两人着了夏实的道,夏实是很难冲进来的。

  "老大,我们在卫生间发现了炸药,已经拆了。"正在此时,耳机里面忽传来报告声。

  夏实晃神,子弹已经飞至身边。

  他慌张滚到一边,抬手打翻了个跳上卡车袭击自己的日本人,又朝另外一人连发数枪,清空了弹夹。

  那人显然是这里面能力最强的,虽然被击落了手中的枪,但逃脱的动作却像动物一样轻敏,让大部分子弹全都打到了酒桶之上,他见汩汩的酒淌了一地,竟然拿出打火机便砸到上面,趁着火势腾起而扑向夏实。

  不料夏实又从身上摸出另一把枪,瞬时便打中了他的肩膀,让那杀手跌进了火中。

  火顺着酒水四溢烧进了后门,夏实忙按着耳机说:"着火了,快搬出炸药,疏散人群,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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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茗即已抓到了秦越,便打算尽快解决夏实返回日本,不料他随东野安排好回路后,在疾驶的车里远远的便看到了藏身之地的火光。

  "我们还没给警察送信,警察就来了?"东野喃喃道:"陆羽不可信。"

  "快回去,秦越还在里面。"岳茗皱眉。

  东野拒绝:"少爷,你这是自投罗网。"

  岳茗决心已定,握住手里的枪说:"别废话,不能让他被烧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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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实在混战中被子弹擦伤了胳膊,他忍着痛把那几个日本人正在鼓捣的炸药搬出了越来越热的后院,而后又绕到前门挤入慌乱的人群里抓住手下问:"找到秦越没?"

  小警察摇摇头:"没有。"

  夏实按住胳膊道:"再调人过来,尽快灭火。"

  话毕就逆人群而上,冲进了混乱的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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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有烟。"

  小超蹲在楼梯上,捂住皱巴的小脸。

  秦越早就闻到烟味了,他用从岳茗箱子里翻出的刀更努力的从缝隙中砍着铁锁,完全是用意念力支持着早就酸痛难耐的手臂。

  小超毕竟还是会感到害怕,他看空气因为大火而越来越模糊,终于呜呜的哭了出来。

  秦越心急如焚,几乎把牙齿咬出了血丝,拼了命的抬刀一砍,铁门竟在这关键时刻露出了两三厘米的缝隙,约是固定锁的螺丝被震松了。

  "别哭了,别哭了。"秦越从搬来的凳子上站起来,用肩膀和后背猛撞它,连祈祷都已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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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防队尚未赶来,火已经越烧越旺。

  在这种时候浑水摸鱼最容易不过。

  岳茗执意抛弃东野,带上帽子便推开挡路的人冲入了浓烟滚滚的店中。

  眼尖的警察看到,大声吼:"喂,别往里进了!"

  岳茗充耳不闻。

  东野怕这孩子因为倔强而坏事,皱眉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道:"救少爷出来,他不肯就扛他出来,不能再淌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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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越!小越!"夏实在一片狼藉的酒吧里大喊了几声,而后捂住口鼻,飞快的挨着包间寻找,可惜一无所获。

  正东瞅西看之时,完全是凭借第六感,恍然回身瞅向身后的走廊,立即见到一个眉眼美丽而冰冷的男人拿枪指着自己。

  电光火石之际,夏实立刻躲进身边的包厢,子弹随即打到了墙纸上。

  岳茗垂下手,听到有人追过来,瞬间闪身离开。

  此时此刻的秦越哪里晓得外面的突变,不负苦心,他终于撞开了门板,把秦超托出去,趴在那大声道:"小超,快跑!往外冲!"

  "哥哥,一起走!"秦超哭着拽他。

  秦越抬手就给了他个耳光:"吵什么?!不听话再也不让你看电视,赶紧走!"

  秦超还是哭个不停。

  秦越感觉头晕目眩,他拼命的装出凶狠的模样:"哥哥还有别的事,你不要捣乱了,出去!"

  这下秦超才抹着眼泪朝着烟小的地方乱跑,大喊:"谁来救我哥哥呀,救命呀!"

  秦越吃力的爬出铁门,全身的痛的疲惫密密的袭来,再也走不动了,他倒在墙边暗自苦笑:"臭夏实,早知道就真的和你锻炼身体......"

  岳茗躲在暗处皱眉看到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秦超,晓得暗门竟被那柔弱的男孩打开了,便决心先去抓住秦越,不料刚转身就被东野那助手揪住:"少爷,快离开,外面来了很多警车。"

  "秦越呢?"岳茗问。

  助手没有回答,只听得不远处两声枪响,于是立刻强扭住辉夜,不管不顾的将他从偏门拖走。

  这枪声夏实也听到了,而且他还听到了隐约的熟悉的呼唤,所以立即拿着枪朝声源处冲去,万万没想到没遇上岳茗,却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小超。

  伤伤死死已经见惯,但夏实从未像此刻一般头脑轰鸣空白。

  他奔过去惊愕的查看:被击中头的秦超已经断了呼吸。

  夏实呆了两秒,站起身来发疯似的大喊:"小越!小越!"

  四处烟幕弥漫,进来寻找队长的警察意外的在厨房的门口处发现了昏迷了秦越,他将他抱起来立刻朝着耳麦喊:"老大,秦越找到了,刚才还有可疑人士混了进来,火已经烧大了,我们快撤吧。"

  关键时刻由不得儿女情长,夏实搂着小超的尸首,忍住咳嗽道:"撤。"

  几分钟之后,大火蔓延到了门口,消防队和救护车刚刚赶到。

  夏实的血已然顺着臂膀流到指尖,他默默的瞅着秦超被装进了袋子里,而后才跟着上了救护车接受包扎。

  因为疏散的及时,上百名客人只有两三个轻伤。

  秦越伤的最重,满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输着夜,安静的脸预示着他毫无知觉的神智。

  没有知觉是件多么短暂而幸福的事啊,夏实颤抖的握上他的手,连对不起三个字都没有勇气说出口来。

55、Chapter 51

  人过度用力之后身体会陷入极度的疲惫,秦越平日里弱不禁风,为了弟弟就连骨头都撞裂了,被送到医院之后便足足昏迷了两日,输液输的手背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针眼。

  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已经全都白费,最后终于好不容易醒来,也只是迷迷糊糊的握住守在床边的夏实的手,就连睁眼睛的劲儿都没有。

  "小越,你好点了吗?"夏澜天看到秦越的动作,赶忙来到床前问。

  过了两三秒,秦越才虚弱的说:"恩......"

  夏实对妹妹说:"你让他休息吧。"

  可是秦越的脑袋越来越清醒,他颤抖着睫毛拼命想看清夏实的样子,哑着嗓子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夏实难过的和他十指相交:"怎么可能?"

  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当时太自信了,觉得可以抓住岳茗抓住陆羽,竟然眼睁睁的让秦越被他们带走。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破那些案子,只求他不要受伤不要流泪。

  秦越咳嗽了两声,侧过身费力的问:"小超呢,没告诉我妈这些事吧?"

  夏澜天脸色很憔悴,无助的和哥哥对视。

  夏实轻声道:"他去上课了,你想吃点什么?"

  秦越还以为自己和弟弟死里逃生,他看了看表,扶着夏实说:"快、快下课了,你接他来,我想他了,小超一定吓坏了......"

  听到这些话夏澜天忍不住又流出眼泪,赶忙背过身去擦。

  秦越不安:"你怎么了?"

  夏澜天摇头不敢吭声。

  秦越挣扎着坐起来:"是不是小超受伤了?"

  "别急,你先把身体养好。"夏实按着秦越的肩膀安慰。

  任何事秦越都可以无所谓,但是亲人不行,他激动的追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呢?"

  说完就捂着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夏澜天越哭越伤心,站在床前哽咽着说:"我对不起你,是我太粗心大意了,是我把他弄丢的,是我害了他,对不起、对不起......"

  恐怖而痛苦的阴雨笼罩住了秦越的心,他眼神渐渐空洞,语气执着的说:"我要见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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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超的尸体在冷库里变得那样冰冷。

  原本大大的眼睛早已经闭上,僵硬的脸,再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在来的路上,秦越已经猜到事实,可当事实这样残忍的摆在眼前,依旧如同雷电一般瞬间粉碎了他的心。

  夏实见秦越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晕倒了,赶快扶住他。

  "......是谁......谁做的.......为什么......"秦越艰难的问。

  夏实说:"岳茗。"

  这是当时那混乱的火场里最可能的推断。

  秦越没有再说话,只是让止不住的眼泪沾湿了雪白冰冷的脸庞,他慢慢的跪倒在停放尸体的推车前,抱住秦超再也没有感觉的身体泣不成声。

  他平时也会流泪,委屈的泪、羞涩的泪、幸福的泪,夏实见过许多次。

  但夏实从来没见过秦越这么绝望的泪水,他看着他伤心的痛哭,自己的心也快碎了,俯身抱住他说:"我保证、我保证会抓住他。"

  "滚开!我不需要你的保证!"秦越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拼命的推开夏实哭喊道:"我和小超本来生活的好好的,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遇到这么多事,你想抓谁就去抓谁,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没那么多正义感!我就要我弟弟好好活着!我一点也不关心别人做了多少坏事!夏实,我太累了,我们分手吧!我再也受不了这些了!"

  夏澜天满心的自责,她在旁边手足无措的说:"小越,是我不对,你不要怪我哥哥,他为了救你......"

  秦越捂住耳朵:"别说了!"

  夏实强迫性的抱起他道:"你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秦越推他:"放开我!"

  夏实坚持:"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走的......唔......"

  秦越摆脱不了他,竟然狠狠的咬住了夏实的肩膀,不像平日的调情,完全是带着愤怒,简直要咬下他的肉不可。

  力气大的,嘴里瞬时就充满了血腥。

  夏澜天吓得脸都白了,可夏实却只是一动一动的忍受,表情比谁都悲伤。

  秦越终究没那么狠的心,他忽然间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抽噎着说:"我努力了......我努力去救我弟弟了......我真的努力了......我以为死的会是我......"

  夏实抚摸着他的后背:"我知道。"

  秦越还想说些什么,却不自主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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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才觉得现实比噩梦还要可怕。

  躺在警官大人熟悉的大床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窗外已经是浓浓的黑夜了。

  夏实坐在旁边问:"吃点东西吗?"

  秦越不吭声。

  夏实没办法,只好去给他热了杯牛奶,微波炉弄得太烫了,便拿托盘端过来说:"一会儿喝了吧。"

  "我不要!"秦越无意识的抬手一挥,一下子打翻的托盘,滚烫的牛奶全都洒在了夏实的手腕上。

  夏实赶快去厨房用凉水冲,冲着冲着,背后忽然传来句幽幽的话:"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难受就躺着吧。"夏实笑了笑。

  秦越小心翼翼的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轻声道:"我那样骂你,为什么不生气?"

  夏实说:"没什么可生气的,你发脾气比憋着好。"

  秦越有点颤抖:"他......他死的......痛吗?"

  夏实微怔,而后低声说:"不痛,还来不及痛。"

  秦越没再讲话,泪水却濡湿了他的衬衫。

  夏实也有挚爱的妹妹,也在乎小超,他比任何人都懂秦越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事情所带来的伤口,只能靠时间愈合。

  ————

  如果一个人的快乐会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那他就不是人,而是魔鬼。

  陆羽就是这样的魔鬼。

  他难得有心情正正经经的吃顿饭,新鲜的牛排,放进嘴里似乎有滋有味。

  "陆哥,日本人被那警察抓住了好几个,辉夜和东野安全回日本了,秦越好像昨天出了院,去认了他弟弟的尸。"负责情报的手下低声报告。

  陆羽笑笑:"恩。"

  那手下不解:"我们为什么要出卖日本人,还杀了那个小弱智?"

  陆羽哼了声,反问:"这样不好吗,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们忙着互相仇恨,哪还有功夫来恨我。"

  得到答案的男人点点头,叹息:"就是李哥倒霉点,仓库竟然被条子端了,还不明不白的死在里面。"

  陆羽也跟着叹息:"哎,少了个好兄弟。"

  说着就端起红酒杯:"敬李哥。"

  而后眯起漆黑的美眸,盯着被子里血色的液体,暗想:夏实,我送你的这个礼物还不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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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怎么不舍,葬礼也不能不办。

  本来就虚弱不堪的秦妈妈受到这个打击,高烧了好多天,被轮椅推到墓地时,简直气若游丝。

  秦越不会把脆弱展示给更脆弱的人,他红着眼睛摆好小超的照片,而后又强迫自己平静的说:"妈,你以后还是和我住吧,我不上班了,在家陪着你。"

  如果这个大儿子不是个重感情的孩子,秦妈妈也许早就选择死亡了。

  可她知道他心里依赖什么,总是想强撑一天算一天。

  这一撑,就撑了三年。

  现在看着始终守在儿子身边的夏实,秦妈妈已然放心,她捧着雪白的百合轻声说:"让我跟超超待一会儿。"

  秦越点头:"恩,我在这儿陪着你。"

  而后又对夏实和澜天道:"你们先走吧,该上班的上班,别再瞎耽误了。"

  夏实明白这对母子想要单独相处,便点头:"回车上等你们。"

  夏澜天挽住哥哥的手臂,渐行渐远了以后才难过的低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自己的错误......"

  夏实苦笑:"这不是你的错,小越也没有怨你,他在怨我、怨他自己。"

  夏澜天轻声问:"哥,你还要继续吗?"

  夏实走神了半晌,而后道:"戴老师说的对,选择一种命运的后半部分,就是被这种命运所选择,我忘不了这些事,我已经不能离开了。"

  夏澜天痛苦的摇了摇头。

  夏实慢慢的拉开她揽住自己的胳膊,认真的说:"澜天,替我照顾好爸爸妈妈,我们不要再见面。"

  "你怕他们会伤害你关心的人吗,那秦越呢?"夏澜天眼睛里面全是泪水。

  夏实没有回答。

  他与秦越,与岳茗,与陆羽的命运,自那个大火的晚上,就已经分不开了。

  只希望上帝能够仁慈,接受他愿拿自己的性命来保护秦越、来消灭罪恶,这一卑微的请求。

56、Chapter 52

  从葬礼回到家以后,秦越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的躲在小超的房间里整理他的东西。

  大大小小,新新旧旧,全部放进箱子装好,再也不准备打开去看。

  上一次继父死的时候,他几乎就是这般做的。

  秦越不是不能承受打击的人,幸福或许令他忐忑,但这种常人无法面对的残忍,反而让他内心平静。

  只不过在这诡异的平静背后,所有的快乐都消失了。

  夏实在主卧安顿好秦妈妈,才来到他身边,问道:"饿吗?"

  秦越摇摇头,把小超最喜欢的足球用塑料布包好,又扯开胶带来粘,半晌才道:"谢谢你把大房间让给妈妈。"

  夏实看他:"不是早就讲好不再说谢谢了吗?"

  "我忘了。"秦越失力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苦笑。

  夏实摸摸他的脸:"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知道吗?"

  秦越难过的点了点头。

  夏实说:"你去做晚饭吧,你妈喜欢吃你做的东西,我来收拾这里。"

  秦越抬起带着水光的眼眸:"还会好起来吗,这一切......还会好起来吗?"

  "会的。"夏实又是这样笃定的回答,他拥抱住他轻声道:"也许我没办法给你那么平凡快乐的生活,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我的所有,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我不要你死。"秦越哽咽着说:"我不该埋怨你,要不是我招惹上了岳茗,要不是我和你隐瞒了岳茗的存在,就不会出这些事了,我好恨我认识他......"

  夏实细心的擦掉他脸色的眼泪:"不要恨,别变得和他们一样。"

  秦越垂下脸轻声问:"你还相信有公理吗?"

  夏实说:"我相信。"

  秦越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那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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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挫败感。

  这个从未在警官大人的生命里出现过的东西,第一次如此鲜明的刺痛了他的神经。

  因为优秀的的父母,夏实经历了条件优越的童年和青春。

  然后他勇敢地离开了家,选择了理想。

  成功、成功、成功。

  接踵而来的结果,通通都是好的。

  直至见到小超的死亡,胸腔中积蓄的自信与得意才受到了可怕的震撼。

  ......原来自己就连所爱之人最最珍视的东西,都守护不住。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实仍然清醒的可怕。

  秦越已经在身边浅浅的睡了,瘦弱的身体快要缩成一团,微微皱着眉头的脸,显得那般脆弱。

  夏实侧身瞅着他发呆许久,见他在睡梦中流泪了,才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

  疲惫的秦越没有醒来,只是似乎感觉到温暖,渐渐停止了沉重的噩梦,不再抽噎。

  "小越,我爱你。"警官大人如此说,也不知他听见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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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其寒冷的冬雨,好像上天也在为无声的死亡渲染着气氛。

  东野带着岳茗毫无表情的走过众多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最后将他带到坟墓之前。

  那些死在北京的属下的家属都悲伤的啜泣,尽是孤儿寡女。

  岳茗什么都没说,只为那没有尸体的棺材填了第一培土,而后便看着别人继续埋葬。

  气氛压抑的可怕。

  东野永远不会在下属面前训斥这位任性的少爷,但待到仪式完成后,却仍忍不住在死寂的墓园中说:"如果只是做分内的事,他们是不会死的,他们落在警察手里为保护你选择了自尽,难道你不觉得愧疚么?"

  "我做错了。"岳茗忽然道,但下半句却是:"我小看了夏实,以后我要等待计划周密再去动手。"

  东野问:"难道放弃愚蠢的想法就这么难?"

  岳茗忽然看向他:"是你教我的,我五岁那年你就告诉我看中的目标就不能放弃,我不觉得自己愚蠢。"

  东野沉默了半晌,朝不远处守着的保镖招了招手。

  很快,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年就被带了过来,他的眉眼,的确很像几年前去世的父亲。

  可岳茗冷冰冰的瞥了眼,便迈步离开了。

  东野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头:少爷真是只是怀念和先生相像的人吗?

  很显然他不是,很显然他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脆弱的裂痕。

  这种裂痕对于辉夜家的人而言,不要也罢。

  岳茗不能再像他母亲一样,为了爱情而让自己伤神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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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者已矣,生者需要继续生活。

  无论心中有多少悲痛得不到缓解,所有的事终于还是渐渐地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夏实依然早出晚归的上班,秦越偶尔买买菜、做做饭,大部分时候都是守在母亲的床边,陪她看电视,给她读报纸,像个最乖巧的孩子。

  这天秦妈妈不知从哪里来的精神,竟然自己坐了起来,靠在床边拉着秦越的手说:"你瘦了。"

  秦越发呆,因为极少被这样关心。

  秦妈妈微笑:"是不是很想小超?"

  秦越点点头,小声道:"总觉得他还在我身边,有时候不自觉就会喊他的名字。"

  "小超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快乐的,他不在了也好。"秦妈妈温柔的抚摸着儿子的手:"妈妈真的是不行了,现在有人陪着你,妈妈也就能放心的去陪小超了。"

  秦越听到这话立刻惨白了脸:"妈,你乱讲什么?"

  秦妈妈却是很平静:"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有长度的。"

  "别吓我好吗,如果你们都不在了,那我以前做的......做的一切又都算什么......"秦越用力反握住母亲的手:"你不要想死,不要抛弃我,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妈,你别走......"

  说着说着,他便哽咽了起来。

  秦妈妈苦笑:"妈妈不走,不是在这儿呢吗?"

  秦越依然不放开她,好像一放开妈妈就会消失了似的。

  秦妈妈轻声道:"长大了,就要把事情都看开点,最近你总给夏实脸色看,何必呢?"

  秦越说:"我没有......"

  "妈妈知道你心里难受,就觉得他喜欢你,才敢对着他发泄,这样不行......"秦妈妈很久没讲这么多话,咳嗽了起来:"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好好的,你总折磨他,他会开始躲着你的,男人就和小孩子一样,好好的爱他,他才会依赖你。"

  秦越垂着眼睛恩了声。

  秦妈妈摸摸他的头:"你们两个,又不能结婚,也没什么保障,你自己不努力,不怕他离开你吗?"

  "他不会离开我的。"秦越嘟囔道,却也没多少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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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夏实洗了澡坐在床边擦头发,秦越一抬眼,就看到他后背的淤青,忙问:"怎么弄的?"

  "什么?哦,今天去抓嫌疑犯,被撞的。"夏实笑笑。

  秦越起身给他找来药酒,心疼道:"你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就这么糟蹋自己。"

  话毕便轻轻的给他擦起药来。

  柔软的壁灯光晕中,那笔挺而宽厚的背上伤痕累累。

  秦越从生死边缘走了一趟,自然添了许多感悟,吻过夏实的后颈,然后叹息。

  夏实转身道:"有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越疑惑。

  夏实说:"我辞职了。"

  闻言秦越整个人都傻呆呆的,半天才惊道:"啊?"

  夏实看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这种表情,你不是很希望我不做警察吗?今天局长批准,明天我就去单位收拾东西了。"

  秦越根本就不能相信:"怎么辞职了?那......那你以后干什么?"

  "小超的死我要负上很大的责任,我不能再把灾难带给身边的亲友,也受够了和陆羽那种人的勾心斗角......"夏实弯弯嘴角:"不知道,反正朋友帮我做的投资也有一笔积蓄了,我想休息休息,我很累。"

  秦越渐渐回神:"你发誓你没有骗我。"

  夏实反问:"我骗你这个干什么?"

  秦越猛的拥抱住他,半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让他停驻在自己的怀抱里。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刑警队长这个职位是谁也干不长的。

  以前的老队长走了一个又一个,大家都认为像夏实这样年轻有为有冲劲的人会多留些日子。

  可两年不到,竟也选择了离开。

  前不久那个小孩子的死大约就是原因。

  人不管不多坚强,都难以承受不了死亡。

  几根钢笔、惯用的茶杯、被救的老百姓送的小盆栽。

  在刑警队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后,可以带走的竟然只有这么点东西。

  夏实目光平静的抱着纸箱出来,对围在走廊里的同事们笑笑:"别都哭丧着脸,以后好好干,想我了就去我家找我喝酒,以后新队长派下来了的话,要配合人家。"

  "老大,你耍我们的吧,你怎么能走?"小雯头上还裹着绷带,眼睛已然泛红。

  夏实摇摇头,认真道:"我走了。"

  而后又道:"停步,别送。"

  接着就大步走向走廊尽头等待他的秦越。

  小雯忍住泪水,忽然大喊:"敬礼!"

  陪同夏实无数次浴血奋战的警察们立刻都举起了右手。

  夏实回头笑了下,侧头对秦越说:"走吧。"

  秦越以为自己会高兴,可是他很难过,想到情人节那天夏实交给自己的那一盒子东西,不禁伤心的抽抽鼻子。

  夏实弯起眼睛道:"替我舍不得?你的心情还真难猜啊。"

57、Chapter 53

  不管冬天多么寒冷,也不可能阻挡得住春暖花开。

  三月的某日,秦越站在落地窗前觉得阳光夺目,往外瞅了瞅,才发现小区被精心打理花园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粉色的樱花,喷泉消融,哗哗的水雾洒在空气中映出了虹色。

  见状他不禁打开窗户,结果竟然连吹进来的风都是暖的。

  最近的生活实在是风平浪静。

  夏实果真再没去过警局,每天不是带他练练车,便是到武馆教教柔道散打,最近又投资了个朋友开的健身会所,每天轻轻松松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他曾做过警察。

  秦越不知道这是不是假象,他希望是真的。

  "我回来了。"

  正发着呆的功夫,客厅就传来了熟悉了声音。

  秦越赶快跑出去问:"都买到了吗,没有搞错吧?"

  "当然,废话。"夏实把装着海鲜的箱子放在门口,伸手就弹了下他的额头。

  秦越闪躲着看表:"你同学就快到了,我得赶快把螃蟹煮了。"

  而后就拍了拍身上的围裙,抱着箱子进到厨房。

  自从离职之后,夏实经常和过去的老朋友玩玩乐乐,倒是从未去看过家人,包括妹妹。

  "你怎么不叫澜天来一起吃啊?"秦越把螃蟹倒进池子,边刷边问。

  夏实说:"她最近很忙。"

  秦越哦了声,便专心低头做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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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的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吧?

  闲暇时三五好友小聚,觥筹交错,大肆饕餮,谈谈最近的收入和社会新闻,聊聊熟人的八卦而后嘻嘻哈哈。

  这样很好,只是这样的警官大人,秦越不敢安心习惯。

  待到送走了客人,天色都暗了下来,客厅餐厅皆是杯盘狼藉。

  吃的时候秦越都在伺候他们,现在倒是有点饿,咬着个桃子便开始收拾垃圾。

  夏实送大家回来后,立刻拉住他:"别弄了,我刚打电话叫了家政。"

  秦越说:"什么家政啊,我一会儿就弄好。"

  "陪我去买东西。"夏实轻巧的把他拦腰抱起带进卫生间:"洗洗手,换件衣服,你昨天不是说还得给你妈换个薄点的蚕丝被吗?"

  秦妈妈的胃一直不好,最近病的越发严重,已经送进医院等着做手术了。

  秦越微怔,然后说:"对啊,差点忘记。"

  夏实笑:"买了就快给她送去,你顺便练车。"

  秦越头上三道黑线:"又练?等我有本儿再说吧。"

  夏实道:"没关系,我看着你。"

  好歹是当过警察的人,要不要这么乱来.......

  秦越无奈的瞅他,转而又笑。

  无论如何,此刻的生活都是他最渴望的。

  就算是梦,做过也比没做过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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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空荡,奢华的别墅在这样暖融融的春夜里,仍旧显得寒冷。

  陆羽盖着浅色的毯子眯在躺椅上,表情悠闲,却在认真的听耳边的报告。

  "他今天下午一点才离开家,去市场买了螃蟹和对虾,然后在家宴请了几个人,晚上六点的时候又和秦越出来,去蓝色港湾购物闲逛,两人跟冰淇淋店坐了快两个小时,才开车去了协和医院,晚上十一点回去,十二点熄灯。"除了盯着夏实一举一动别无其他任务的男人拿出本子认真的念道。

  陆羽哼笑:"真闲啊。"

  男人俯身建议:"陆哥,他自从辞职之后就再没和警方接触过,看样子是真的不干了,要不我们就别理他了。"

  陆羽横了他一眼:"无缘无故,为什么不干?"

  男人不晓得陆羽那点心思,认真回答:"我看夏实对小贱人是真好,男人嘛,有时候就会在温柔乡迷了心窍,秦越他弟死了很可能让他们产生了矛盾,夏实为了留住秦越,辞职也不是不可能的,反正他本来就不是个稳当人。"

  陆羽走神片刻,问道:"你......全名叫什么?"

  男人愣了愣然后回答:"陈良。"

  "陈良,好。"陆羽弯起嘴角:"你还是给我盯着他,像这样多动点脑子,不会有错。"

  每个被陆羽称赞过的人都拿到了十足的好处,陈良赶快鞠躬:"陆哥您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他跑出您眼皮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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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世界的尔虞我诈,和这满是暧昧与幸福的房子似乎没有丝毫的关系。

  秦越从极致的快感中渐渐回神,侧过被细汗弄得微湿的美脸,躲过夏实的亲吻哼哼道:"好啦......我不要了......"

  夏实最喜欢看他在精疲力尽之时这毫无防备的小样子,闻言轻咬了下他的耳朵,用坚硬抵着他的身体:"那我怎么办?"

  "恩......"秦越闭着眼睛,不满意的咬了下淡粉的唇,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只想沉沉睡去:"刚刚都做过了......你自己解决嘛......"

  夏实搂住他酸软的腰笑:"你怎么这么残忍?"

  秦越侧身疲惫的揪着枕头:"到底是谁残忍啊......"

  夏实说:"我满足了你,你就抛弃了我,你说谁残忍?"

  "歪理......讨厌鬼......走开......"秦越的神智越来越模糊,可身体却毫无预兆的被从背后狠狠侵占。

  快要撕裂的痛和难言的快意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逼的秦越用力抓住枕头,白细的手腕微微颤抖。

  夏实也侧躺在他身后,和他毫无缝隙的结合,故意坏坏的说:"那睡吧。"

  秦越只觉得两条腿酥麻到几乎不是自己的了,不受控制淌出难捱的眼泪:"夏实!你就是大混蛋!"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夏实用大手抚摸着他细窄的小腹。

  秦越忍不住靠在他身上,光滑的背碰到结实的肌肉,引起阵阵喘息:"你......你说呢......"

  夏实淡笑:"那先说点好听的。"

  秦越头晕目眩的啜泣:"我要你,我喜欢你......"

  下一秒,他猛的就被压按在那里,于疾风骤雨般的占有中,迷失了全部的心。

  每次□,都激烈的像是死了过去,又活了过来。

  最后终于平静的时候,秦越已经完全不知道时间是有多晚了,他舒服的依在夏实的怀里,连几句俏皮的话都不记得去说。

  即使不说,幸福也满的溢了出来。

  "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白头偕老又艰难又乏味,可是每天和你在一起,就越来越觉的那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夏实忽然摸着他的短发低声道。

  秦越嘴角上扬,摸索到他的手,做出个孩子气的拉钩动作,紧接着便安然的沉入梦乡。

58、Chapter 54

  抹茶在古朴的茶碗里泛出青碧的透色。

  岳茗潜心做了许久,最后却并不品尝,只是淡淡的瞅着自己的茶道老师。

  这位老师叫上原秋海,是他父亲的关门弟子,父亲死后,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给岳茗上一次茶艺课。

  说是讲课,岳茗的造诣却并不低,所以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安静的喝茶。

  "......有什么烦心事吗?"秋海有张清丽的脸,此刻却皱起了眉头。

  岳茗看了看被他放回桌上的茶碗,只是说:"很久没碰抹茶。"

  秋海姿势端正的跪在榻榻米上微笑:"不肯跟我说?"

  岳茗道:"没有可说的,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猜的到你现在很忙,必然不止一件烦恼。"秋海又端起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先解决最放不下的问题吧,不习惯看你优柔寡断的表情。"

  话毕他弯弯眼眸,看向宁静的院落:"樱花开了。"

  似乎连风都会配合这个优雅的人,竟在此刻轻轻吹拂,把花瓣卷入室内。

  淡粉的花瓣宛若雪尘。

  岳茗忽然向秋海伸手。

  秋海呆呆的看着他。

  岳茗在他的发间取下枚樱花,轻声说:"我要去北京。"

  而后补充:"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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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看啊,好像动画片里一样。"秦越大早晨很开心的在小区的花园驻足:"原来我们的家这么漂亮。"

  开发商特意种植的吉野樱在这个春日里开的特别繁密,衬着难得出现的蓝天白云,惹人心醉。

  夏实带上茶色的太阳镜挡住过于灿烂的阳光,走过来抬头看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去年夏天房子才建好。"

  秦越趁他走神之际,忽然用力推了下樱花树,花瓣立刻便纷纷的落了他满身。

  接着便眉眼弯弯的笑。

  自从小超走后,这一个月他都没这么快乐过。

  夏实拍了拍皮衣:"淘气吧你就。"

  秦越仰头吻过他的嘴唇,又闭上眼睛闻闻他的脖颈:"香香的。"

  夏实忽然便把秦越抱起来说:"你现在很古怪啊。"

  "放开,放开,有人来了怎么办?"秦越急着挣扎:"你才古怪呢。"

  "坦白你是什么企图?"夏实任由他乱动,还是抱的紧紧的:"是想调戏我还是想勾引我?"

  秦越静止了半晌,忽然眯着眼睛问:"都想怎么办?"

  夏实很正经很认真的说:"就地正法呗。"

  "走开!你疯了!"秦越见他真拉自己的卫衣拉链,吓得花容失色,慌忙乱踢。

  夏实憋笑憋不住,立刻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小越,你真可爱。"

  秦越面色绯红,动动嘴唇什么都没讲出来,而后没办法的温柔的深深的吻住他,爱情的真实感觉令人陷落。

  时间是有魔力的,日复一日的平安与快乐终于还是冲淡了心底的痛苦与恐惧。

  秦越已经开始期待,期待以后永远都这样幸福的没有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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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总是让人轻松不起来,但这里除了伤病同样有的还包括安全感与希望。

  秦越很仔细的读完手术同意书,而后才签下字交给医生道:"大后天就做手术了,没什么问题吧。"

  医生瞅了眼在病床上仍旧昏睡的秦妈妈,明白家属总是要把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点头道:"手术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她主要还是多休息,饮食上注意一些。"

  秦越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恰巧夏实从外面买了饭菜回来,进门问:"还睡着呢?给你妈带了鱼汤。"

  母亲总是越睡越久,秦越叹息:"恩......"

  "没关系,你先吃,等她醒了再让护士帮忙热一下。"夏实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而后又拿着饭盒出去洗樱桃。

  秦越总是不解,为何他能这样善待自己的家人,却和父母对峙多年。

  大约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外人是无论如何也看不透的。

  两人一直在病房待到临近傍晚,秦妈妈才虚弱的醒过来,被伺候着喝了一小碗鱼汤,便又躺下了。

  自从她住到医院来治胃病,夏实就每天都带秦越来看望,秦越晓得他也累了,待到出了病房门便道:"明天你休息吧,我晚上来送饭就行。"

  "没事,反正我也是个无业游民。"夏实烟瘾上来,拿出烟盒才想起这是医院。

  秦越见了一把夺过:"少抽点好不好,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啊?"

  夏实无聊的摆弄着打火机:"不想找,反正也不缺钱。"

  "你也不能永远指望朋友帮你赚钱啊,这是长久之计吗?"秦越幽幽的低头:"反正过几天我就去兼职。"

  夏实失笑:"干吗忽然发脾气?"

  秦越问:"你知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个工作狂,现在一夜之间就受得了游手好闲了吗?"

  "我都已经辞职了,也没和以前的同事联系,何必怀疑我?"夏实无所谓的点着了打火机,片刻又关掉:"我爸最近身体也不怎么好,我妈让我回家帮忙,我也许会回去吧。"

  秦越只是不安,他闷闷的把烟塞回他手里:"那也好。"

  "青春期的小孩真麻烦啊,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夏实故意气他,说完了便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秦越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你去找不麻烦的吧,我留在这儿陪我妈。"

  夏实回身说:"别闹了。"

  秦越没办法的说:"她今天没吃什么东西,半夜饿了怎么办,反正隔壁床位搬走了,我陪她待一晚,我都好几天没陪我妈了。"

  不管多有占有欲也不能不让他和亲人相处,夏实想想便道:"那你不要离开医院,我明早来接你。"

  秦越问:"早晨?干吗?"

  想起这孩子上午看到樱花的快乐表情,夏实微笑:"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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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夜家的大宅在被黑夜笼罩的同时,也被难得的慌乱与紧张笼罩。

  所有的保镖和仆人们把里里外外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才派出最胆大的男人跟东野汇报:"东野先生,少爷、他、他不见了。"

  比起岳茗的心不在焉,东野每日都有很多事要忙。

  闻言愣了一秒才从办公桌前抬头:"去哪了?"

  "不知道,他今天有茶艺课,我们以为他一直和上原先生在泡茶,刚才上原先生离开时,才说少爷早就离开了。"

  东野沉默半晌,淡淡的说:"好,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你们出去吧。"

  他瞅着属下们全部消失,才拿起电话,待到接通后毫无感情的说:"少爷鬼迷心窍,照我的计划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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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家出走是岳茗的一贯把戏。

  从小他的母亲便忙于家族事务,父亲脾气太好,根本管不住这任性的小孩。

  岳茗离家出走时去过东京的郊区,去过名古屋,去过北海道,去过欧洲......随着年纪的增加,总是不管不顾的越跑越远。

  但他从未这样只身来到被满城通缉的北京,手无寸铁,只为了个几乎陌生的男孩儿。

  带着假证从机场出来之后,岳茗便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而后躲到个偏僻的小面店静坐发呆。

  不到一小时,在这里埋伏的帮中卧底匆匆赶到,紧张的小声问:"少爷,你怎么来了,东野先生呢?"

  "别问那么多,东西带来没?"岳茗皱眉。

  卧底赶快把个皮包交给他,报告道:"秦、秦先生现在在协和医院,要不要我带您去?"

  岳茗站起来:"不用。"

  说完就背着包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身为家族继承人的自觉......卧底担忧的叹了口气,也很快消失在了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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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秦越并没有意识到,自从他弟弟出事之后,夏实除了把他留在家中,在外面完全就没离开他身边半步。

  或许他已经开始察觉了,因为夏实走后,秦越在病房里感到很寂寞。

  在旁边等了很久都没见妈妈醒来,他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穿好外套拿着饭盒去食堂打饭。

  "还真的很想回到家里......臭夏实,肯定在喝啤酒玩电脑。"秦越关门时不禁这样想到。

  他根本无法猜出,警官大人此时此刻就守在医院里面。

  警官大人曾经发誓不要再让秦越受伤害的话,也并不是男人爱讲的大义凛然的玩笑。

  夏实把车开回家后便悄悄的乔装回来,躲在医院的监控室无聊抽烟。

  尽管现在白天很温暖,晚上却仍旧寒风阵阵。

  他扶了扶黑框眼镜,起身把窗户关好才重新坐回来,盯着无数个小屏幕表情很认真——今晚秦越要留下来过夜也是个机会,正好看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会不会因为一个月的无所事事而耐不住寂寞。

  当夜九点十二分,一个穿着夹克和皮裤的男人从旁门大步进到住院部。

  尽管低头没露出脸,但那个身形实在熟悉。

  夏实对人是过目不忘的,他两秒之后忽然来到门口,对昏昏欲睡的保安说:"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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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茗似乎从未自己单独做过什么事情,每时每刻好像总是有人愿意为他效劳。

  他冷着张脸在走廊徘徊了一阵,就出现热心的护士问:"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很努力的回忆起秦越妈妈的名字,岳茗生硬的念出来,而后问:"她在哪儿,我来看望她。"

  护士去电脑上查了查而后道:"三楼317病房。"

  岳茗连谢谢都没讲,便要往楼上走。

  不料身后忽然传来了非常悠然的声音:"哎,小朋友,你这样乱跑是很危险的。"

  岳茗回头对上夏实带着冷笑的脸,淡漠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僵硬。

59、Chapter 55

  一个掌管着太多钱权和生死的人,是不可能去做亡命徒的,他应该和陆羽一样永远躲在幕后动着脑筋偷笑才对。

  可岳茗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却完完全全的改变了夏实固有的想法。

  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拿出枪便开火,趁着警官大人躲避之际,像只凶猛的豹子般冲刺逃离,吓得医生护士尖叫连连。

  夏实赶快追出,两人瞬时间就将原本安宁的住院部搞的鸡飞狗跳。

  岳茗本不在乎什么,路遇挡道者毫不犹豫残忍开枪。

  夏实却有百般忌讳,始终担心伤到无辜的老百姓,生生的错过几次将他击倒的机会。

  以极快的速度冲至二楼之后,岳茗利落的翻窗消失,任夏实跑的再快也只拽到了他的衣角。

  无论日本警方打算怎么处理这个黑帮太子爷,至少他于中国三番两次的袭警就是重罪,更何况岳茗对秦越居心不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掉,所以夏实只能不顾危险的跟着跳到楼下的草丛里,来不及有任何思索的紧随其后。

  有过交手经验之后岳茗很清楚,夏实不是能轻易打败的废物,今晚要甩掉他实在难上加难,因此冲逃出医院便立刻窜入偏僻的街巷。

  可惜对此地地图不熟外加运气不好,快要穷途陌路之际,岳茗只好冲向个孤单下班的年轻女人,拿枪指着她的头气喘吁吁的笑:"扔下枪,我的耐心非常有限。"

  他没人性的事迹夏实听的太多了,此时扔下武器岳茗肯定会朝自己开枪,不扔下武器这个人质必然没命。

  时间像是凝固了似的,情况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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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着饭盒悠然回来的秦越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走进住院部,看到这里兵荒马乱的情景不禁吃惊至极,拦住个搬着一堆破碎药品的护士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

  那护士还很害怕,白着脸道:"刚才有两个拿枪的男人打起来了。"

  经过这些事后秦越已经没那么乐观了,他脑子翁然一响,吓得饭盒落地。

  护士安慰道:"别担心,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也报警了,110很快就会来。"

  秦越心中腾起非常不好的预感,立刻抬腿往三楼冲。

  飞奔到病房门口,着急的闯进去喊道:"妈妈!"

  不会再有人回答。

  母亲已经摔到了地上,横身血泊。

  发现异响的值班护士想过来看看情况,等到发现病人的惨状,瞬间手软脚软的扶住墙说:"怎么会......我......我一直在外面,没人来,也什么都没听到......我去叫医生......"

  秦越发着抖走到妈妈身边,身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便跪倒在旁边。

  脑袋彻彻底底空了几秒钟之后,才发现妈妈手里攥着什么银光灿灿的东西。

  秦越惊愕的拿出:是条断掉的手链,手链上钻石做成的月亮,仍旧有着迷人的美丽色泽。

  他慢慢的将它握紧,很努力很努力的从喉咙里发出了两声奇怪的笑。

  可伴着恨意的眼泪还是瞬时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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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寂只持续了刹那,夏实便弯起嘴角:"何必这么紧张,我只是想和你解决一点私事而已。"

  岳茗手指紧贴着扳机:"我们有私事?"

  夏实说:"本也没有,如果你不再缠着秦越,以后也不会有。"

  说着,就慢慢垂下拿着枪的手。

  不出所料,岳茗非常自大,他很不屑的松开手里的女人道:"滚。"

  然后又打量了夏实几眼:"把秦越让给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

  夏实没有随便乱动,只是嗤笑反问:"我第一次听说,原来人也可以没有自己的感受,也可以被让来让去。"

  "你以为他很高贵?"岳茗美丽的脸上浮现出了傲慢之色:"他只是拿了钱就可以随便让人玩的可怜虫。"

  夏实并没有被岳茗的故意挑衅激怒,只是道:"那就请你找高贵的人去,再也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这话,竟和秦越讲的一模一样。

  夜风浮动着发丝,岳茗感受到丝丝浮躁,皱起英眉:"我想做谁的男人就做谁的男人。"

  "不管你想做谁的男人,至少你得算个男人。"夏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枪,岳茗下意识的扑倒,却没有躲过下一颗子弹,被准准的击中左臂。

  鲜红的血立刻染透他的外套。

  机会实在难得,可夏实刚要过去按住这个太年轻的毒枭,身上的手机就突然响起,而且是他给秦越设的特别铃声。

  岳茗实在不是个容易束手就擒的小角色,他竟忍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剧痛,趁这刹那抬枪还击,夏实扑到小街的拐角处躲过,再探头,岳茗已经跑远了。

  如果不是有什么急事,秦越是不可能这么晚还来电话的。

  夏实边朝着岳茗逃走的方向飞奔边接起,听到内容却渐渐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秦越的声音瑟瑟发抖似的传来:"我妈妈被杀了,妈妈死了......你在哪里......我妈妈她......."

  几句支离破碎的话接着的是声嘶力竭的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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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失无可失。

  秦越瘫坐在血淋淋的病房里面,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虽然知道母亲本也时日无多,但只希望她平静离去,而不是这般惨烈的被人谋杀。

  岳茗......真的欺人太甚。

  正悲伤愤怒之际,夏实便喘息着推开门口围观的人进来抱起他,什么都没说。

  冰冷的现实终于挤进了一点温暖,秦越想:不,我还有夏实,我只有夏实了,我不能让那个疯子把夏实也夺走。

  而后他便发抖道:"是岳茗,一定是他干的,我们走吧,夏实,我们离开北京吧......"

  秦越这般坚信是看到了那条手链,可夏实却很清楚,刚刚岳茗始终没有逃离出自己的视线之内,他计划未遂、□无术,怎么可能来这里行凶?

  警笛渐渐临近,不久之后警察们便匆匆赶到。

  小雯满是担忧的进到现场叫道:"老大......"

  夏实握紧秦越没有温度的手,平静的问:"这么快就不记得怎么做事了吗?"

  小雯欲言又止,接着皱起眉头回身对大家道:"快点取证,别发呆。"

  秦越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可是这次眼睁睁的看见母亲已然冰冷的尸体,却仍旧觉得太不真实。

  被匆匆的记下笔录后,夏实便说:"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话毕就揽着秦越的见往外走。

  小雯追出来道:"老大,我送你们回去,现在情况很乱,我必须保证你们的安全。"

  夏实不讲话,也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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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打击一件接着一件。

  二十分钟到家后,秦越还没从母亲死亡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又看到小区在这黑夜里难得聚集了很多人。

  不仅如此,还有辆警车停在楼下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

  他着急的看向夏实。

  夏实皱了皱眉头,转而平静:"没事,我在这里。"

  三个人表情沉重的从车里出来,快步进到电梯上了楼。

  待到电梯的门刚打开,一个年轻的民警便小跑过来说:"夏队......你家被人砸了,你别担心,我们正在调查。"

  "什么?!"秦越惊愕的反问,接着便不管不顾的挣脱开夏实的手,冲进了大敞着的家门。

  原本干净漂亮的房子已经成为了破烂不堪的垃圾。

  所有的家具、摆设、电器都被砸成了无用的碎片,就连沙发都被利器砍出了大洞。

  衣服被从衣柜里拽出撕烂,厨房精美的瓷器也全成了粉尘。

  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毁的片瓦不留。

  秦越呆呆的瞅着,还噙着泪水的眼睛里盛满了心疼和愤怒,他俯身捡起了被踩脏的自己与夏实的合照,难受到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要这么狠心破坏?

  他实在不懂,真的怎么想也想不通。

  "没关系,反正我也想重新装修了。"夏实拉过秦越。

  秦越声音已经哑了:"怎么没关系......"

  话毕便要开始收拾。

  夏实阻止道:"明天再找人打扫,你需要休息,我也累了,走。"

  秦越打开他的手,却被夏实硬生生的抱起来。

  小雯在旁边安慰道:"对,还是先休息,抓坏人的工作就留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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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到今晚的第三个地方,尽管是舒适的旅馆,秦越却还是觉得已然疲惫不堪了。

  可他很怕闲下来,闲着就会忍不住心烦意乱、胡思乱想。

  所以趁着夏实到卫生间洗手时,便烧起水来泡茶。

  "坚强点,最后事情都会水落石出的。"小雯放下自己的警帽,边替他打开茶包边轻声说:"老大为了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出这些事他比你还要难过,你也别怪他。"

  秦越红着眼睛低头道:"我不会怪他的。"

  而后夏实便从卫生间出来,两人也就闭了嘴。

  小雯整理好警服道:"老大,我去帮忙,你们好好休息。"

  夏实点点头,目送这个勤奋的小女警出了门,才从身后拥住仍旧发着抖的秦越:"不要胡思乱想,能哭就哭吧。"

  "......我知道妈妈很快就会走的,可我不想她这样离开我......"秦越难过地说:"这样的事情到底什么时候是尽头,万一下次你有个三长两短,我......"

  夏实捂住他的嘴:"越不让你想越要想,给你要了晚餐,吃了就睡觉。"

  秦越扶开他的胳膊:"可......"

  "还听不听我的话?"夏实打断问道。

  秦越点点头。

  夏实说:"那就不要想如果。"

  秦越又努力的点点头,端起还冒着热气的两个茶杯说:"喝点水吧,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就来医院了......你没回家对不对,你是不是没有离开警局......"

  夏实坐到沙发上,喝着茶掩饰情绪,片刻之后才道:"我看晚上冷给你送衣服,正在楼下抽烟就接到你的电话了。"

  "哎......"秦越满脑子都是妈妈死的样子,也无心去追究其他的事情,只是沉重的叹气:"哎,我心脏好难受,我好想把什么都忘了。"

  夏实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两人安静的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双双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的门铃忽然响起,而后送餐的便礼貌进来,把盘盘碗碗放在桌子上。

  秦越丝毫没有胃口,拿着筷子呆滞:"你多吃点,我不饿。"

  夏实看着丰盛的晚餐,忽觉有些反胃,怀疑的问:"你给我喝了什么?"

  "啊......?"秦越没明白。

  两秒过后,夏实便阵阵晕眩,赶快警觉的冲到厕所催吐,可是把胃都吐空了,四肢仍旧渐渐乏力。

  秦越被这状况吓坏了,手足无措的给他接着冷水漱口:"我没给你喝什么,就是酒店的茶啊......"

  夏实抬手阻止他讲话,转身趴在水龙头下灌了好多自来水,接着又抠着喉咙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要不要打120,怎么了......"秦越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夏实努力的保持清醒,觉得自己好过很多。

  他没那么天真,更不会选择被动,立刻擦着嘴角道:"跟我走,快。"

  秦越慌里慌张的跑到床边拿起两个人的外套,而后便快步随着夏实离开了酒店的房间。

60、Chapter 56

  无论承受过多么漫长的忍耐,都是有尽头的。

  这天晚上陆羽哪里都没去,始终安静的坐在别墅的阴影里对着电话机走神。

  临近午夜,刺耳的铃声才忽然响起。

  他立刻接起来说:"喂?"

  最近一直尾随夏实的陈良兴奋的说:"陆哥,搞定了。"

  陆羽微笑:"好。"

  陈良道:"等到药效发作,我就去把他抓起来。"

  陆羽拒绝道:"地址给我,我亲自去。"

  他拿着话筒的手沁出了细细的汗,心里却因为这难得有趣的事而兴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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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染红了一片一片的纱布。

  辉夜坐在宽敞的轿车后座面色苍白,任由医生给自己打了麻药,准备取出子弹。

  尽管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经少了很多知觉,但疼痛和失血过多的虚弱与晕眩还是慢慢的袭来。

  "少爷,您太冲动了,我已经给东野先生打了电话,他安排您今晚就回日本。"白日给岳茗带来武器的卧底很紧张的报告,看着医生熟练的动作直皱眉头。

  岳茗猜的到东野会有多么愤怒,现在受了伤,自己也很难再去单独行动,只好敷衍:"等下再说。"

  车内充斥着血腥味。

  那医生经常处理类似的伤口,很快就取出子弹,给岳茗消毒缝针,嘱咐说:"这是应急,还是应该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治疗。"

  岳茗闭着眼睛问:"秦越在哪儿?"

  尽管面前是一家之主,卧底仍旧不敢把东野的安排抖出来,只好含糊其辞的说:"他妈在医院出了事,现在......现在......"

  "不知道就立刻去查,我是不会放弃的。"岳茗咬牙切齿,头上沁出了虚汗,黑白分明的眼眸隐隐的发红。

  男人吓得喃喃答应:"是,是......"

  这位从小到大几乎有求就有人应的太子爷,似乎已经偏执到相信自己可以主掌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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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夏实飞速带到停车场的秦越有些不安与紧张,他坐到副驾驶座上追问:"你真的没有事吗,到底怎么了?"

  "小越......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别的全都无所谓。"夏实发动汽车,忽然这样嘱咐。

  秦越害怕了:"你别乱说好不好?"

  夏实按住他的肩膀:"答应我。"

  被如此认真的目光注视着,秦越赶快点头。

  下一秒,深深的吻就阻住了所有的疑问,夏实从未这么粗暴用力的吻过他,秦越感觉吃痛,心跳的快要坏掉了似的,而后便呆呆的看着夏实踩下油门,皱着眉头将车子猛的开出。

  从酒店到警局有二十分钟的路,这二十分钟,多多少少听天由命。

  虽然把胃吐干净了,但迷药已经侵入身体。

  夏实体温变的很高,眩晕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袭来。

  秦越发现他的手都在发颤,几次几乎撞到别人的车上,因而劝道:"我来,我来开,我可以的,我学会开车了。"

  眼前的景物已经叠影,夏实打开窗户让冷风灌进车子,笑了笑,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不远了,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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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西服革履来到酒店的陆羽听到最新的消息,不禁皱眉。

  陈良往后退了两步:"按时间算他已经晕倒,谁知道趁我们不注意就溜了。"

  陆羽修长的手指简直要扣进手心里面,如果夏实没能被控制住,这盘棋下坏了不说,他在警局安排的重要棋子也会被人吃掉。

  陈良安慰说:"陆哥您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追。"

  陆羽走神几秒,而后便走往休息区,看了看表道:"我只等十分钟,不惜一切代价拦下他的车,不惜一切,懂吗?"

  陈良点头:"懂,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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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如果遇见警察我必须带您离开,否则落进中国警察手里,东野先生也是鞭长莫及啊。"

  负责任的卧底不停地劝着岳茗,期盼他能在关键时刻改变心意。

  岳茗扶着包扎好的左臂,面无惧色的说:"别吵,快点赶到酒店。"

  而后便侧头瞅向黑色车窗外疏离的夜景。

  忽然之间,他似乎在擦肩而过的轿车中看到了非常熟悉的人,眉头簇起不足片刻,便喊道:"掉头,追那辆车。"

  尽管容不得看仔细,但刚才那大开车窗的车里,肯定是夏实。

  今晚这么乱,夏实在,秦越就在。

  司机惊讶之余动作依然稳健,他踩下油门在前面的路口紧急转弯,朝着少爷指着的车便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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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为自己完全帮不上忙而焦灼不安。

  一会儿拿纸巾替夏实擦擦冷汗,一会儿忐忑的东瞅西看。

  "诶,后面那个奔驰怎么......"秦越对着后视镜连话都没讲完,车子就因奔驰的撞击而猛震了一下。

  这个地方路况不好,夏实咬着牙加速,不料前面忽然有辆小车冲了出来,他为了躲避猛打方向盘,晕眩之余判断力不足而将车直接开到了路边的树沟里翻了进去。

  秦越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被夏实抱了一下,而后天旋地转的随着车摔到眼前发黑。

  那小车的司机慌忙停下跑了出来,竟然是个醉醺醺的女生。

  她惊得快要掉下眼泪,拿出手机打算报警。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脑袋就被硬物顶住。

  女生傻傻的回头,看见绑着个胳膊满是是血的岳茗,就像见到鬼一样恐慌。

  岳茗举着枪平静的说:"没你事。"

  然后就与她擦肩而过,跳下长着初春绿草的树沟里,朝着翻掉的车子越走越近。

  秦越缓了片刻终于恢复了神智,眯着眼睛咳嗽了好几下,接着才感觉到手腕滴到了湿湿的液体。

  他瞪大眼睛,借着微光发现夏实近在咫尺的脸满是鲜血、紧闭双眸,赶忙忍着痛苦动了几下,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努力的爬出,想把夏实拖出来。

  不料正当他狼狈的在草地上摸索时,恍然被一条修长的阴影挡住了脸。

  秦越抬头,在月色中瞅到又美丽又恐怖像妖怪似的岳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岳茗很少笑,但此时此刻他真觉得自己走运,因此嘴角微弯,欣赏了一会儿秦越的极度恐惧,又越过他俯身看看在废车里昏迷的夏实,慢慢的拿起了枪。

  "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秦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赶忙爬过去用手紧紧的捂住枪口,颤抖的拽着岳茗染血的衣角。

  岳茗和他对视片刻,忽而狠毒的把他踢开。

  秦越不知道痛一样又扑到他身上,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不可以杀他,你要杀就杀了我,不能杀他,不能!"

  日本卧底很担心警察会出现,快步走来劝道:"少爷,不能再耽搁了。"

  秦越是多么恨岳茗给自己带来的所有伤害,可现在却又不得不苦苦的哀求他:"我跟你回日本,你要我的命都好......求你放过夏实......别......别......"

  说着就紧紧的用双手拽着那可怕的手枪,无力的跪倒在地上。

  卧底在旁叫道:"少爷,走吧!"

  岳茗看着秦越泪流满面的绝望的脸,轻声道:"走。"

  秦越哭着说:"让我叫120好不好,他受伤了,不管他会死的......"

  岳茗已然退步到了极限,闻言立刻不耐烦的甩开秦越,对手下说:"带他离开。"

  而后便不管秦越如何大喊争执,硬生生的把他扔进了奔驰车里,命令司机扬长而去。

  没有知觉的夏实一动不动的卡在车里面,鲜血仍旧嘀嗒、嘀嗒的顺着脸流淌着。

  夜色像是倾盆而下的墨汁,将所有的色彩都毫不留情的遮掩掉。

  这个世界,从未如此安静。

【下部:神说,要有光】

61、Chapter 1

  "如果这个世界只有光明,那光明还有什么意义?"

  "小越......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

  大概由于在危险之时被夏实所保护,秦越只受了轻微的擦伤,因为被注射进了迷药而昏昏沉沉的躺在冰冷的床上,秀气的眉微微皱起,像是在做着不安的噩梦。

  是的,他的脑海中的确没完没了的闪现着恐怖的画面,一会儿是母亲的尸体,一会儿尸体的脸就变成了夏实。

  耳畔总是能听到警官大人讲话的声音。

  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扣住,痛到冷汗直流。

  岳茗坐在床边亲手给他上了药,又用湿毛巾擦干净他的脸,一言不发。

  刚和东野通过电话的保镖进来报告:"少爷,您的伤会引起旁人注意,东野先生安排您委屈一下,搭乘陆先生公司的货运飞机回国,我们必须要立即离开北京。"

  岳茗说:"好。"

  保镖把两套工人的服装放下:"请换好衣服。"

  岳茗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等到这黑暗的小房间恢复了安静,才趴到秦越身边,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轻声道:"好累。"

  秦越不安的抖了抖,依然没有恢复神智。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偷渡这种事情对于岳茗而言已经太驾轻就熟了。

  三个多小时以后,他的双脚便踩上东京的土地。

  也许是松了口气的缘故,刚刚坐进辉夜家的轿车,便打了个寒颤,身体又冷又烫,大约是发起了烧来。

  前来接机的东野没有像往常一样训斥,甚至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的瞅着岳茗抱着昏昏沉沉的秦越靠在车后座上,待车发动起来才道:"你已经长大了,许多道理讲起来已经没有用了。"

  岳茗的胳膊又隐隐的渗出血来,他那般美好的声音变得沙哑:"这是最后一次。"

  "既然带回来了,就好好看着。"东野看着车窗前迎面而来的街景,表情非常平静:"应该可以沉下心来处理家里的事务了吧?"

  岳茗低头看着秦越黑羽般纤长的睫毛,嗯了声算是回答。

  东野不理解少爷这种没有道理的迷恋,也不想去理解,无奈的摇了摇头。

  "水......"秦越忽然迷糊的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他精神压力太大,竟然烧的比岳茗还厉害,脸颊都病态的染上了微红。

  尽管难以承认这个人的存在,东野还是回身尽职的给岳茗递过瓶水。

  岳茗哪里会伺候人,倒了几次都不能倒进秦越嘴里,便自己含了一口水,轻轻的吻上了秦越。

  秦越已经发烧到糊涂了,听话的没有反抗。

  清凉的水滑过他肿痛的喉咙,舒适又痛苦。

  秦越难过的抱着岳茗叫道:"夏实......"

  接着,便静静淌下泪来。

  岳茗握着水瓶,面无表情。

  东野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道:"听说你没有杀了那个警察,这是非常重大的错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四十度的高烧,持续了一天一夜。

  最后秦越终于在私人医生的照料下渐渐清醒,他茫然的瞅着非常陌生的天花板,侧过头,才发觉自己躺在铺于榻榻米的床垫上。

  宽敞的和室里装饰着古董花瓶和字画,朝着院落的门被拉开了个小缝,透出外面旖旎的春光。

  渐渐回忆起之前的事,再猜这是哪里简直太容易。

  秦越没有慌乱,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反而更冷静。

  他侧过酸痛的身体,开始整理思绪:遇见岳茗时只希望夏实没事,现在,也不知道夏实得没得救。

  如果没有呢?

  这太恐怖,秦越不敢想象,他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再失去夏实,还有什么活着的理由。

  不知道走神了多久,对着走廊的门忽然被拉开。

  接着,是那又精致又冰冷的男声,讲了些秦越听不懂的日语,便令于一旁照顾的两个人都离开了。

  "还有哪里难受?"岳茗胳膊还缠着绷带,因此穿了居家的和服,坐在秦越的床铺旁边。

  想到小超和妈妈的惨死,秦越对这个人简直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他全身都发着抖,拉紧被子咳嗽道:"出去。"

  岳茗面色也很憔悴,他头一次自己还生着病就去关心别人,被骂自然翻脸,毫不留情的便扳过秦越的肩膀冷声道:"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要逼我让你难堪。"

  秦越忍不住胃里的阵阵恶心,竟然干呕了起来。

  岳茗生气了,立刻便给了他一巴掌,扇的他左脸都红了起来。

  秦越条件反射的抬起细瘦的胳膊想要阻挡下一次殴打,可岳茗却没动手,而是慢慢的摸了摸他的短发:"听话就没事。"

  虚弱的缩在那里狼狈干咳,秦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此时卧房的门又被拉开,有位女人把装着食物的托盘放在地上,静静告退。

  岳茗说:"吃饭。"

  秦越终于缓和好呼吸,忧心忡忡的追问:"夏实怎么样了,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岳茗垂着眼眸:"你把饭吃了我就告诉你。"

  他是个守信用的人吗?

  他是。

  所以秦越强压住杀了这个男人的恨意,皱着眉微微张开嘴,任岳茗用勺子盛着粥喂过来。

  清淡可口的味道,很适合他此刻的身体。

  小巧的瓷碗渐渐空了之后,岳茗果然道:"他被人从车里救走了。"

  秦越微微松了口气,疲倦又涌上心头,闭目不再言语。

  本以为岳茗会离开去忙碌,但这位圣意总是难测的太子爷却放下碗,拥着秦越躺在他身边,平静的说:"这是我的家,以后你就在我身边,不能想其他人。"

  可笑,做过那些残忍的事之后,怎么有脸讲出这种话?

  秦越在心里冰冰冷冷的想着,并没有争吵。

  争吵除了讨打根本就没用,现在只要夏实平安就最好了,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离开辉夜的魔掌。

  没听到反抗的岳茗感觉满意,他吻着秦越的脖颈,慢慢放平自己受伤的胳膊,保证道:"你病好了,想玩什么自然有人陪着你,这里比北京舒服一千倍。"

  "很困。"秦越心中怒火丛生,很努力的才发出平静的声音。

  岳茗没察觉,还轻声道:"我也困,一起睡吧。"

  说完就平静了呼吸,真的很快睡着了。

  秦越一动不动的张大眼睛,默默祈祷,希望夏实能够好好的振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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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秦越原本的印象里,黑社会都是又肮脏又苟且的,他们只能在最混乱不堪的地方横行霸道,绝对不可能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辉夜家的大宅,却打破了他曾经的想法。

  这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屋不仅平静,还很美好。

  院落里有着细心打理的温泉、池塘和亭台,除了在这儿工作的佣人和东野的几个部下,没有半个闲杂人等可以出入,只是因为太安静而有点阴森。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岳茗好像非常忙,只在晚饭和睡觉时才会出现,其余时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秦越不关心,大部分时间都自己坐在卧房的阳台上看着外面繁密的樱花发呆。

  反正佣人的日语他半个字都听不懂,该进食该服药,都会送来手边。

  这样的静养倒让他的病情渐渐稳定了。

  这天下午秦越想到杳无音讯的夏实又不禁纠结不堪,和门口的佣人比划了半天,才被搬来一台苹果笔记本。

  激动的拿过来看了看,却发现根本就不能上网。

  他失落的盘腿坐在桌前,拿着鼠标按了按,低头纠结。

  "你在做什么?"忽然的问候吓了秦越一跳。

  他抬头看到身着黑色西服衬衫的岳茗进来,赶快松手结巴道:"连、连网络都没有......"

  岳茗冷漠反问:"网络?让你通风报信吗?"

  "我只是想玩玩游戏......我又不是老头子,这里好闷......"秦越讪讪的揪着衣角,不知该如何打发掉这可怕的魔鬼。

  岳茗又问:"你的病好了?"

  秦越没有心情回答,干脆又摆出那种垂头丧气的模样。

  岳茗瞅了两秒,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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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影电视,Wii,PS3,XBOX,一大堆正版游戏。

  晚饭后,秦越目瞪口呆的对着这些被高大保镖搬进来的东西,完全摸不到头脑。

  岳茗却好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拿起个游戏看了看,然后问:"你想玩什么,我陪你玩?"

  秦越发愣:"啊......?"

  岳茗说:"没有玩具就不高兴,你真傻。"

  原来他真相信秦越是想打游戏了。

  这句话讲完,便拿起个看着顺眼的盒子拆开,把游戏盘插进组装好的机器,把手柄递给秦越。

  秦越迟疑的接过来,找借口拒绝:"日文的,我看不懂。"

  岳茗翻了翻说明,然后设置起来,教他道:"这样,然后按这个确定,就是汉语。"

  秦越只能在旁边看着:"哦......"

  在东京这几天,两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冷战,难得此时气氛好转了些,岳茗很自然的就吻过他的唇。

  好不容易保持冷静的秦越激动起来,推开他大声道:"别碰我!"

  岳茗平静的表情渐渐僵硬。

  秦越把身边的东西都推开,退到墙角警惕的抱着自己的身体。

  "我真要强迫你,你以为自己可以反抗吗?"岳茗冷声反问。

  秦越痛苦的闭上眼睛,曾经含着眼泪搂住夏实所发的誓言还历历在目,他皱眉道:"你觉得我比别人贱,所以就不会在乎是吗?"

  岳茗说:"夏实能给你的,我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

  秦越忍不住轻哼了声,算是蔑视。

  这次岳茗几近于傲慢的自尊心没有再选择忍耐,他起身便粗暴的拽过秦越,撕拉一声扯坏他身上的和服,像摆弄个不听话的玩具,硬掰开他的两条长腿,松开腰带露出已经勃然的欲望。

  "滚!你他妈还是不是人?!"秦越在混乱中乱抓打着岳茗,愤怒喊道:"你害死我全家,我恨不得杀了你!王八蛋!我是不可能跟你好的!"

  岳茗被秦越抓破了脸,因生气而狠毒的连抽了他好几个巴掌,痛到这小男生根本就动不了了,才漠然说:"我没让你跟我好,我只让你听我的话。"

  秦越身上无数处都火辣辣的疼,就连嘴里都是血腥味,他恨自己没有本事被人囚禁,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逃离地狱,唯有沉默。

  这一番折腾又让岳茗的胳膊上的伤口裂开,他起身道:"你家人死了是活该,和我有什么关系?"

  秦越拼命握紧了拳头,闭眸不答。

  岳茗压不住心里面的无名火,他大力踢飞了游戏机,把刚买的这些玩具砸了个粉身碎骨,才猛地拉门离去。

  耳畔的巨响渐渐变成死寂,秦越咳嗽了几声,虚弱的擦过嘴角的血迹,喃喃的叫道:"夏实......夏实......"

  他憎恨、他恐惧,仿佛只有这个名字,才能成为黑暗中明亮的烛火,支撑起他全部的希望。

62、Chapter 2

  次日的家族会议上,岳茗完全成了亮点。

  那完美俊俏的脸庞明晃晃的挂着几道抓痕,联想起太子爷最近的所作所为,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弄的。

  尽管如此,也没人敢问,只是大家都忍不住频频偷看他,而后交换好奇的目光。

  东野收在眼底,忽然便严肃的说:"少爷,时间不早了。"

  岳茗收起面前的账本,照例言语简洁:"大家回去休息。"

  各个堂口的负责人纷纷行礼,而后便鱼贯而出。

  待到会客室安静下来,东野才道:"闹成这样,成什么体统?"

  岳茗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脸,眼里又浮现出阴暗的怒火。

  "随便用些什么药,饿他几天,不怕他不顺从。"东野平静的建议。

  岳茗说:"无聊。"

  东野问:"莫非少爷不只想要他的人,还想要他的心?劝你玩玩也就算了,有的事得不偿失。"

  "用不着你管,再废话就送你回乡养老。"岳茗站起身来便要离开。

  东野瞅向这不懂事的孩子,面无表情道:"不想每天都争吵就不要总打他,陪他出门散散心,找几个体贴的佣人。"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份报纸说:"先把以前的事情断掉吧,哭几日闹一闹也就好了。"

  岳茗诧异接过,看了目光一沉,不声不响的就大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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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日复一日的温暖了起来。

  秦越很早就醒了,独自发呆到下午也无人理睬,打开门就被凶狠的保镖摔回来,最后实在闷的难受,便光着脚丫跳到了卧房外的院子里。

  这里大概是主人休息的地方,亭边的几颗樱花树美的令人窒息,雅致的池塘里虽没有鱼,水却清澈无比。

  他踩在凉凉的草丛里抬头对着蓝天叹了口气,而后便撩起和服的下摆坐在水边的石头上洗了洗脚上的灰尘,闭着眼眸聆听着樱花间的窸窸鸟鸣。

  如果不是眼前的状况,这景色当然值得赞美。

  "这花是我妈出生那年种的。"岳茗的声音忽然传来,粉碎了秦越刹那的安逸。

  秦越睁开眼睛愣了下:"这是你妈的房间?"

  岳茗也进到院子里来,语调自然的回答道:"是爸妈的婚房。"

  秦越永远都猜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想去猜,只是淡淡的讽刺说:"用来关押我,看来待遇很好呢。"

  岳茗凝视着秦越在花影斑驳中格外瘦弱的肩膀,轻声道:"你不是问夏实怎么样了吗?"

  秦越立刻把脚从池塘里抬出来,转身站在石头上期待而不安。

  岳茗把那份北京晨报递给他道:"昨天的。"

  秦越哆哆嗦嗦的打开看,看了半晌,手却不抖了,整个人都静止了。

  报纸社会新闻版的头条就是他的死讯,什么与恶势力作斗争、警长卧底惨遭车祸,被黑社会分尸云云。

  夏实端正而英气的正面照,被处理成了黑白,放在版面中央。

  "别怕,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再让你担心任何一件事,你都可以离开我。"

  "就这个不行,我必须对你好,带你吃遍这个世界上所有好吃的东西,玩遍世界上所有好玩的地方,让你把以前的不开心都补回来。"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就算我死我也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你知道吗,从前我觉得白头偕老又艰难又乏味,可是每天和你在一起,就越来越觉的那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记忆中的甜言蜜语,竟在此时变成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狠狠的戳进心脏,变成生命里的最痛。

  岳茗并不觉得有什么,竟还认真道:"不是我做的,你就忘了他吧。"

  说着便要搂过秦越。

  秦越两眼恍然失神,在岳茗触到自己的那刻直挺挺的朝后摔下去,整个人都落入水中,激起了阵阵透明的水花。

  "小越!"岳茗赶快跳下去把他捞起来,扶到石边,擦了下自己水淋淋的俊脸,朝外喊道:"拿干净衣服过来!"

  本以为秦越看到这新闻会大哭大闹,本决定就算他全都责怪自己上来打自己几下也都忍了。

  可是这些全都没发生。

  秦越悲惨的躺在池塘边那些花瓣的尸体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紧握着被水浸透的报纸,一动不动,像是死掉了一般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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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植物人似的状况持续了整整七天。

  不管岳茗在旁边说什么做什么,就算是打他或是吻他,秦越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很快就憔悴的不成人形。

  医生来看过连连摇头,只能给他输营养针维持生命。

  岳茗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这个傍晚又束手无策的端着粥在旁边说:"吃点东西吧,每个人都会死的。"

  秦越简直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悄然无声。

  岳茗很少讲这么多话,却也没别的办法:"我知道他对你好,我也会对你好的。"

  秦越依旧毫无生命感的躺在被子上。

  岳茗把一勺粥送到他嘴边,粥也无助的顺着嘴角流下去,只好又用手帕擦干净,放下碗陪他发呆。

  始终没露面的东野难得进到屋子里来,见到半死不活的秦越便道:"顺其自然,随他去吧。"

  "闭嘴,还不是你让我给他看的!"岳茗的脾气没地方撒,拿起碗碟就砸东野。

  东野见这少爷发火比见下雨还多,被扔了满身的饭菜也不动声色:"那是真的报纸,他迟早会知道。"

  岳茗皱眉:"滚!"

  他们用日语交谈,声音很大。

  谁都没料到秦越忽然气若游丝的说:"好吵。"

  岳茗立刻回神,握住他的手说:"小越,你饿不饿?"

  秦越眨了眨大眼睛,和他对视上目光。

  岳茗追问:"你累了吧,睡会儿觉,还是我带你出去散心?"

  东野皱眉瞅着自家少爷太过陌生的举止,却换得岳茗突然的恶语相向:"你还看什么!"

  "他禁不起折腾,小心点别弄死了。"东野带着厌恶留下句话,便走到门口对跪在那儿的女佣说:"打扫下房间,又把食物浪费掉了。"

  秦越眼神奇怪的瞅着他们说话,等到岳茗重新看向自己,才道:"我想......散心。"

  岳茗问:"想去哪里?"

  秦越轻咳:"函馆的夜景,是不是很美?"

  岳茗没有奇怪他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只是说:"好,明天就去,你先吃的东西吧。"

  秦越道:"我现在就想看......"

  岳茗摸摸他的脸:"恩。"

  秦越顷刻便闭上眼睛,才及时掩饰住了自己的憎恶之情。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北斗星号列车的汽笛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秦越坐在豪华单间的床上,手腕上还输着点滴,一直看向窗外黑洞洞的景象走神。

  难得岳茗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如果他懂点人情冷暖,也会有人好好地喜欢他吧.......如此想着,秦越便忍不住同情的看他在桌边忙碌的背影。

  同情,也仅止于此刻。

  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都是有借有还的。

  "明早就到了,你必须吃饭了。"岳茗完全不会劳动,仅仅把佣人装好的便当乘到盘子里,就折腾的乱七八糟。

  秦越对着被送到面前的料理摇头,小声道:"......要上厕所。"

  岳茗恍然,拎起支架上的药水瓶说:"我扶你去。"

  躺了那么多天,秦越的腿都快失去了知觉,他虚弱的被岳茗单手抱到卫生间,慌张的打开他拉自己腰带的手:"我自己会上。"

  于是岳茗拎着瓶子站在旁边。

  骗男人对于秦越而言简直驾轻就熟,他憋红了脸捂着小腹说:"别......别看啊......"

  岳茗果然面色愉悦的亲了他一下,然后把药水瓶挂在旁边,走出卫生间关上门。

  秦越冷着脸匆匆的上完厕所冲好水,又打开门柔弱的说:"我头好晕。"

  岳茗立即把他抱回床上说:"你在发烧,以后别闹了。"

  "我心里难过......"秦越拉着被角语气悲伤道:"这辈子只有他肯照顾我,他是好人,他死了我怎么办......"

  岳茗说:"我也可以照顾你。"

  秦越叹息着昏昏欲睡:"没有人会照顾我一辈子,你厌倦了就会抛弃我,总是这样......"

  岳茗皱眉:"不会的。"

  秦越好像睡着了。

  岳茗大力推醒他:"喂,不会的。"

  秦越像是吓了一跳,然后又很无助的发了会儿呆,默默地睡了过去。

  岳茗在旁边坐着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他眼神很复杂,却仍等着液体都输完给秦越拔了针,才去洗漱休息。

  竟然整夜无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忽然来到外面的世界,就好像死而复生一样。

  秦越从火车站出来,尽量忽略身后影子般的保镖们和耳畔陌生的语言,深吸了口清晨微凉的空气。

  岳茗早已对东野安排的看管习以为常,等到接待的车子来了便带着秦越坐了进去。

  整日的闲逛购物,简直是破天荒的平静,就连保镖们都暗自奇怪少爷怎么没和那个北京小男生大打出手。

  毕竟还生着病,不到傍晚秦越就累的走不动了。

  岳茗大概也能猜想他不习惯这里,特意安排好有名的中华料理餐厅,待到清了场才表情傲慢的走进去坐下。

  服务员战战兢兢端上来的食物的确是中国菜,只是过度的装饰让它们都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秦越默不吭声的吃了会儿,忽然把个饺子夹到岳茗的盘子里:"好吃。"

  岳茗微怔,然后便放进嘴里:"恩。"

  秦越说:"但是没有我做的好吃。"

  岳茗没表情的看着他。

  秦越微微歪着头:"等我病好了,给你做啊。"

  岳茗道:"好。"

  话毕就把另外一个饺子夹进秦越的盘子里,低头举止优雅的吃起晚餐来。

  秦越从未认真的打量过这个和普通人相差太远的男人,此刻看着才发现岳茗的矛盾之处,既残忍又直率,既无情又简单,既聪明又笨拙。

  很难玩弄,又太好欺骗。

  岳茗察觉到秦越的目光,淡淡抬眸。

  秦越侧头看向窗外:"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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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函馆的夜色世界闻名,只有意大利的拿波里和中国的香港才能与之媲美。

  在山顶远望城市,那夹在日本海和津轻海峡中间的灿烂灯火就如同铺在夜色中的宝石,漂亮到令人窒息。

  秦越任微寒的晚风吹拂着发丝,呆呆的看了很久,才难以抑制的微笑了下:"真美......"

  想起冬天夏实带他来北海道旅行,陪他吃热腾腾的拉面和凉凉的冰淇淋,许诺改日要来函馆欣赏夜景。

  早知今日,当时就应该不管不顾的来了。

  至少回忆能够更多一些。

  往昔的幸福让秦越几欲热泪盈眶,可是他回神努力的眨眨涩涩的双眸,又笑:"真的好美。"

  孤单没有人心疼,痛苦也没有人心疼,似乎也就不想再哭泣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像我爸年轻的时候。"岳茗忽然在旁说道。

  秦越松开观景台的栏杆,侧头看他。

  岳茗大概被这久违的笑勾起了回忆:"他是个很优雅、很温柔的人,但是很早就生病去世了。"

  秦越问:"那你说我像他,算是称赞了?"

  岳茗说:"当然。"

  "你喜欢你爸?"秦越意外他会和自己将心事。

  闻言岳茗皱起眉头:"他是我爸,再说他死时我才十岁!"

  秦越走神不语。

  岳茗轻声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么好了....."

  秦越弯起眼眸:"也不一定。"

  话毕就又看向远处不停闪烁的漫漫灯火。

  "小越,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好吗?"岳茗说:"我会陪你忘记那个人的。"

  秦越指尖发颤,却露出愉悦的表情:"要是你再欺负我,我还是会想离开。"

  岳茗刚要保证什么,便又沦陷在他朝着自己的微笑中。

  "谢谢你,我很早就在漫画里看过这里的夜景,一直都想来呢。"秦越忽然拥抱住他,温顺的靠着他的胸口。

  岳茗凝滞片刻,也抬手回抱。

  秦越的笑在低头的刹那轰然破碎。

  周身美好的夜光也都随着这个破碎的笑变成哀伤的残片。

  "岳茗......岳茗......

  你那么冷血怎么还敢期盼着我把你放在心上?

  在你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分量,别人的爱、尊严和生命都被你弃如敝履。

  是谁给你的特权,是谁助长了你的狂妄?

  你让我失去的,我也会让你失去。

  你对我所爱的人做的事,我也会在你身上分分寸寸的讨还。

  曾经我讨好你,是为了拿走你的钱。

  现在我服从你,是要毁灭你的一切。"

  秦越这样冷静的想着,便好像找到骨骼支撑住了自己的绝望。

  他非常难过,难过夏实让他不要变得和这些人一样,不要学会仇恨,却再也没办法做到了。

63、Chapter 3

  原本秦越就低烧未退,又吹了整晚的山风,回到辉夜家在函馆的别墅就病到卧床不起。

  岳茗叫来医生给他打针开药,再折腾完毕已是深夜。

  秦越躺在床上虚弱的说:"对不起,我没事......你休息吧......"

  岳茗再如何年轻强壮,也被累得有些憔悴,他坐在床边点了支烟,默默的吸了一口,而后问:"小越,会和我在一起,是真的吗?"

  秦越脸色惨白:"是。"

  岳茗问:"会慢慢忘记夏实,也是真的吗?"

  秦越努力平静:"是......"

  岳茗俯□凝视他片刻,又慢慢的吻上那因为发烧而干烫的唇。

  秦越只想抽离出自己的灵魂,直至岳茗脱下他的睡衣,才故意咳嗽道:"我难受......"

  岳茗亲了亲他的肩膀,轻巧的把秦越瘦弱的身体揽在怀里,抚摸着他诱惑的腰臀,言语古怪:"很快的,很快就好,你忍住。"

  秦越惊疑,未等所有反应,就忽感到难以形容的剧痛从皮肤直窜心脏,不由惨叫出声!

  岳茗竟然把烟烫到那小小的刺青处,一下没毁掉,便又狠心的烫了第二下。

  秦越全身抽搐的挣扎,被死死的按到在床边,惨叫发展成细弱的呻吟,脸捂在枕头上,只见得肩膀抖得厉害。

  过了会儿,岳茗才松手摸摸他的头:"好了。"

  他觉得秦越会伤心哭泣,结果这男孩子回过纸一样白的脸,就只是带着冷汗愤怒:"痛死了!你刚说不再欺负我的!你......"

  "我怎么能让你身上留着别的男人的名字?"岳茗冷冰冰的反问。

  秦越抱着枕头虚弱的趴下:"会留疤的,太丑了。"

  岳茗摸着他的脖颈:"没关系,你不喜欢,让医生做手术。"

  秦越不再说话,渐渐乏力的昏迷了过去。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少爷怎么会以为,拿走一个人表面的痕迹,就能撕碎这个人的伪装?

  真的将自己的生命与谁的名字系在一起,那名字,就是刻进心里,让旁人看不到、摸不着、毁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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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病拖得太久了,这样下去很危险。"医生拿着体温计皱眉看了看:"不能再受伤,不能再着凉,持续高烧会引起很多并发症。"

  岳茗在旁边认真点头,那模样似乎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秦越趴在床边没有多少意识,但护士每用酒精棉签给他的烫伤处擦一下,他就条件反射的痛到抖一下。

  谁都看得出,这伤是怎么弄的。

  能为这种小小的血肉模糊而心惊肉跳,岳茗就真成了天真的小王子了。

  他不过平静的看了看,而后吩咐:"仔细照顾。"

  医生护士们礼貌答应。

  岳茗转身便离开卧房,去和保镖安排回东京的事宜。

  虽然现在秦越的情况很糟糕,岳茗的心情却很好。

  他感到自己开始了段还不错的生活,那乏味的分分秒秒、日日夜夜,终于被什么东西更新掉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接下来在东京的日子里充满了药的苦涩。

  熏香的烟雾缭绕在床铺前,散着淡淡的檀味。

  医生见点滴快结束,便拔下针头,给秦越贴上胶布按住止血。

  那原本就过细的胳膊被扎的青青紫紫,看起来分外虚弱,可头痛咳嗽之类的症状总算被止住。

  有个穿和服的小姑娘低眉顺眼的进到室内跪下,用流利的中文说:"秦先生,我叫桂木,以后由我来服侍您,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对我讲。"

  前几天岳茗提起要找个会汉语的佣人来,果然办到了。

  秦越如此大病一场,瘦的只剩把骨头。

  他慢慢坐起来说:"我要洗澡。"

  桂木眨眨大眼睛:"不行呀,着凉了怎么办?"

  秦越说:"我实在是不舒服。"

  桂木行了个礼道:"那您稍等片刻。"

  接着便小步离开房间。

  她的确手脚很麻利,十分钟后便准备好了热气腾腾的浴室,散发着香气的瓶瓶罐罐都用小竹篮在旁边放好,宽敞的浴缸里还飘着殷红的花瓣。

  秦越趁着桂木离开,脱下睡衣缓慢的坐进了温度适宜的水里,疲惫的叹了口气。

  谁知那姑娘没出两分钟便又抱着新衣服拉门进来。

  秦越对女人感到特别尴尬,立刻抱着肩膀说:"你干吗,出去。"

  桂木一脸理所当然:"我要帮你沐浴呀。"

  秦越摇头:"不用,不用,你快走,我自己会洗。"

  桂木说:"可是......"

  "吵什么?"虚掩的浴室门外忽然传来冷漠的声音。

  桂木原本和缓的表情瞬时紧张起来,弯腰鞠躬说:"少爷,秦先生不让我帮他......"

  "哦。"岳茗穿着西装的高挑身子一进来,立刻让空间有种被压缩的感觉,他用美丽的眼睛淡淡的看了下不起眼的女佣:"那你就走。"

  桂木飞快的告退。

  秦越全身僵硬的坐在浴缸里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岳茗关上门说:"我每天都在家里。"

  这古宅大的像迷宫一样,秦越点点头,努力不再紧抓自己的胳膊。

  "还难受吗?"岳茗走到浴缸旁边。

  秦越说:"好多了。"

  岳茗沉默两秒,忽然拿起洗发水和花洒蹲下来说:"要洗干净以后,再到浴缸里泡澡。"

  "我乐意。"秦越遮掩着自己的身体,不自在的回答。

  岳茗不再讲话,竟然安静的替他洗起头发。

  他的动作很笨拙,像是不称职的主人在折腾小狗。

  秦越满脸纠结的闭眼忍耐,忽听耳畔一声轻笑。

  可再睁眼时,岳茗的表情却已经回复了平静,他的西装都弄得湿淋淋的,帮秦越冲干净头发,又倒了些细细的浴盐在自己修长的手上。

  "不要,我自己洗。"秦越见状不禁拒绝。

  岳茗一如以往的任性:"不可以说不要。"

  话毕就抚摸上他光滑美丽的皮肤。

  秦越看得出这位少爷不怎么沉溺于情事,应该从来都是被人侍奉,不懂得调整气氛,也不会讨好对方。

  但再自我,毕竟也是个男人。

  随着他摸的越靠下,动作就越暧昧。

  秦越心里抗拒到想吐,等到被岳茗握住脆弱的刹那,情不自禁的夹住双腿皱眉:"不要......"

  岳茗抬起他的下巴:"我最后告诉你,不可以说不要。"

  说着就替他套弄起来。

  秦越难堪的低头咬住嘴唇,满脸通红。

  岳茗揪住他的头发逼他仰起脸,轻声说:"叫出来,像我们的第一次那样。"

  秦越痛苦的心在听到这句话忽然就释怀了,他嘲笑自己到底在矜持什么,既然没有选择绝望的去死,就该时时刻刻的记得自己苟且偷生的目的。

  "恩......你、还穿着衣服......我不好意思......"说着他就去拉岳茗的领带。

  岳茗低头吻住他的唇,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秦越又不是什么纯洁的小男孩,他呻吟喘息着摆出所有男人都喜欢看的模样,在释放时颤抖的靠在岳茗怀里,满脸的妩媚失神。

  岳茗也被他拉的衣冠不整,却低声说:"现在不行,一会儿还有重要的客人,晚上再陪你。"

  秦越不舍的亲了他一下,慢腾腾道:"恩......"

  岳茗拍拍他的脸,才站起来走了出去。

  始终守在外面的桂木见少爷满身是水的模样,慌张无措。

  可多年以来从不给旁人好脸色看的岳茗却不自觉的弯了下嘴角:"你帮他洗,我去换衣服。"

  虽然笑容一秒不到就消失了,桂木还是脸红低头:"是。"

  等到岳茗从走廊离去,她便高高兴兴的进去说:"秦先生,少爷他真喜欢你。"

  面色发青的秦越听见这话止不住的生气,一下就打翻了那些昂贵的玻璃瓶。

  桂木吓呆了。

  秦越自知失态,又装出生硬的笑:"喜欢什么,他还不是走了?"

  而后接着说:"我洗澡时不用你帮忙,你去通知厨房,我要给岳茗做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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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实喜欢吃羊肉,讨厌吃葱,所以每次包羊肉饺子的时候都要把葱切得细细的才能不让他发觉。

  炒海鲜需要加很多辣椒,凉菜清淡时却吃得最多。

  这些小事情,秦越记得很清楚,他算不出自己到底给夏实做过多少顿饭,但好像不知不觉间就把他的口味当成了自己的口味,他喜欢吃什么,自己就喜欢做什么。

  在辉夜家的厨房忙碌时,因为想起太多从前的片段,悲伤到他快要觉得承受不住了。

  但是那些躲在门外偷看的厨娘和女仆之间听不懂的窃窃私语,却又把秦越的神智拉回现实。

  他熟练地用着菜刀,想象着案板上都是可恨的人,然后把它们一下一下的残忍切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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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中岛先生的支持,别人就不再敢质疑你的地位。"送走客人之后,东野仍旧不停地说着这些事情,其实他的心里也只有这些事情。

  岳茗心不在焉的听着,待到他拉开卧室的门,才冷声问:"秦越呢?"

  守在旁边的佣人回答:"秦先生在厨房给您准备晚餐。"

  岳茗愣了愣,什么都没说就进了房间。

  东野却在旁边抱着手,露出怀疑的目光。

  刚刚洗干净手走回来的秦越见到他紧张了一下,站住问:"你......你也一起吃吗?"

  东野瞪视两秒,干巴巴的回答:"好。"

  刚刚出锅的饺子和几盘色香味俱全的炒菜很快便被端上木桌。

  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在旁坐定。

  秦越暗自咬了下牙,拿起酒瓶微笑着给他们二人倒酒:"吃吧,我可能没有厨师做的好。"

  可岳茗刚要开动,东野就皱眉阻止了他,示意身后的保镖上来验毒。

  秦越不解,而后渐渐明白过来,收起笑容起身道:"算了,不想吃就不要吃。"

  说完就走到阳台穿上木屐,朝池塘走去。

  "回你的房间吃去。"岳茗恼怒的看向东野:"我没有留你。"

  东野见菜是安全的,才站起来道:"少爷,我是担心你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

  而后才带着助手们离开房间。

  岳茗放下筷子,走到阳台那里抬高声音叫道:"小越。"

  秦越背对着他踢着草丛里的石子:"没毒死你真遗憾。"

  岳茗走过来拉住他:"都是东野多事。"

  秦越低头挣扎。

  岳茗不是个有耐性的人,他自顾自的就把秦越抱起来,回到桌边扔下,然后往嘴里塞了个饺子咽下去,说:"我不是吃了吗?"

  秦越一脸委屈不吭声。

  岳茗拿起餐具强塞进他手里:"以后想吃什么就让她们做,不要累到自己。"

  "什么都不想吃,没胃口......"秦越叹了口气,搅着面前的白粥。

  岳茗表情凝滞了会儿,问道:"这么多菜,是特意给我做的?"

  秦越看他:"那你说呢?"

  岳茗忽然就亲过来,占了好一会儿便宜才重新吃了起来。

  他平时甚少好好吃饭,这晚却吃得格外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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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做菜疲惫,当晚秦越又难受的缩在被子里阵阵发冷。

  岳茗也不是多话的人,看着医生帮他打完针,便早早的抱着他休息了。

  深夜朦胧醒来,秦越恍然便意识到如何保护自己底限——尽管在演戏,他也不愿把什么都交出去,既然已经在做会让夏实伤心的事了,就不能再破坏曾经的誓言。

  想要岳茗不碰自己,大约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让身体彻底的垮下去。

64、Chapter 4

  "秦先生,以后我帮你擦擦就好了吧,总洗澡会着凉的。"桂木非常担心的跟在秦越后面,日日看着他头痛咳嗽,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刚才被满浴缸的凉水冻到牙齿打颤,秦越却强笑道:"泡热水澡会出点汗,反而感觉好些了。"

  桂木帮他披好和服:"少爷每天都追问医生,他很担心你呢。"

  秦越不想聊这个可恨的家伙,只是抬起清亮的眼睛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小声问:"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吗?"

  正常人谁都受不了整日闷在屋子里面,自秦越到日本也快一个月了,除了那次到函馆呆了一夜,便始终没见过外面的太阳。

  桂木心底善良:"少爷出门了,我去打电话问问。"

  话毕便飞快的走开,动作还带着年轻女孩子的朝气。

  秦越面无表情的等待。

  两分钟之后,桂木回来笑:"少爷说可以,但要我们陪着您,您想去哪里?他安排您到新宿购物。"

  "不用,只是散散步。"秦越轻声道。

  除了北京,他对这个世界简直一无所知。

  陌生的日本、陌生的东京,陌生的古宅、陌生的街道。

  秦越踩着木屐默默的走在外面安静的路边,自知想要逃出生天完全是做梦,因而表情变得失落,只是漫无目的的朝前迈步。

  桂木走在几个保镖前面,给他拿伞遮着太阳说:"您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休息?"

  秦越摇头:"我要买点东西。"

  说完便走进了家有了年头的便利店。

  桂木赶紧跟过去道:"您需要什么就说嘛,这里什么都没有。"

  看不懂半个日文,货架上的小商品也显得很陌生。

  但秦越还是挨个拿起来摆弄,打发无聊的时间。

  看店的老人过来礼貌的打招呼,笑眯眯的朝秦越讲话。

  桂木翻译说:"他说没见过您,是住在这附近的吗,他夸您很美呢。"

  秦越朝慈善的老人笑笑,老人便拿起个货架上的小铁盒,塞进他手里。

  桂木道:"这是手工做的水果糖,他送给你做礼物。"

  秦越说:"谢谢。"

  老人便又到柜台前翻起了书来。

  "你几岁了?"秦越忽然问。

  桂木微怔:"啊,比您大上好多,今年十九岁。"

  秦越说:"和我差不多。"

  桂木吃惊:"诶,怎么会,我还以为您......十五、六的样子。"

  秦越从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人,也无力提起自己坎坷的人生,他只是弯弯嘴角:"你怎么不去上学?"

  桂木道:"本来在读的,我是学汉语的,所以少爷才找我来陪您,他怕没人和您说话。"

  秦越皱眉:"他怎么这样?"

  桂木笑:"因为薪水很高,我很乐意,再说晚上少爷在的时候,我就有很多时间看书。"

  "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秦越看向桂木的眼睛。

  桂木的笑容变得平静:"我们家从曾祖父那辈起,就在为辉夜家做事。"

  秦越无话可说,忽听外面一声巨响,竟然打起了雷。

  桂木望了望道:"快到雨季了,雨水变多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说完就撑开那把遮阳伞。

  秦越明白自己的根本就没有任何自由,只能低头跟着往回走。

  结果在路上雨还是汹涌的下了起来。

  桂木很着急,整把伞都挡在秦越头上,和保镖们站在雨中打电话叫车。

  秦越反而无所谓,依然漫步往前。

  走着走着,隐约听见些微弱的叫声,因而不管桂木的阻挠,拐进个暗巷。

  低头在废弃物中找了半天,才发现是只躲在缝隙里的小黑猫。

  很小很小,比秦越的手长不了多少,悲惨的喵喵叫着。

  "乖乖在家待着吧,要不要养个宠物陪你,养只猫?"

  本不喜欢动物的秦越忽然想起某天夏实随口讲的这句话,心酸了下,毫不犹豫的就把它抱了出来。

  桂木举着伞说:"秦先生,它一定是生病了,您喜欢的话我明天找一只好品种的来。"

  "我也生病了,和我正配。"秦越把小猫搂在怀里,淡声回答。

  说话的功夫,不远处就响起汽车的喇叭声。

  岳茗很意外的出现在巷口,抢过保镖手里的黑伞快步走来,僵着脸问:"你怎么可以淋雨?回去!"

  "你看。"秦越把小黑猫举到他面前。

  岳茗皱了皱眉,拉住他的胳膊往外拽:"走。"

  直至被塞进车里面,秦越才得以摆脱他的禁锢,发现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成了落汤鸡,于是冰凉的笑:"太小题大作了,以前我接完客,下雨下雪的还要自己走回家的时候多了......"

  "住口。"岳茗接受不了那些事情,也不想听。

  秦越安抚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猫,又举起来吻了吻它说:"好可爱。"

  岳茗睁大眼睛。

  秦越侧头:"怎么了?"

  岳茗表情很纠结:"你怎么可以亲它?脏死了。"

  秦越弯起眼睛笑,把猫往他脸边举:"你也可以亲啊。"

  "拿开。"岳茗皱眉闪躲。

  可是猫没有碰到,却忽然被秦越软软的吻上,柔滑的舌尖轻而易举的攻陷了他的唇,瞬时间就灼热了呼吸。

  很久之后,秦越才坐直,舔了下嘴唇说:"恩,你和它间接接吻了,脏吗?"

  岳茗好像只知道生气的时候怎么发脾气,却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因此只是沉默不语。

  秦越笑的越发没心没肺,好像真的有多开心。

  他是很开心,让所有人都觉得岳茗多么喜欢自己,是多么成功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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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哗啦一声巨响,医药箱猛的被砸到墙上,带碎了上年头的古董花瓶,安静的卧室顷刻便乱成一团。

  "到底会不会看病?"岳茗冷冰冰的看着医生,看得他打颤。

  淋雨回来后的秦越又烧到了四十度,嗓子哑到讲不出话,面颊绯红发烫,缩在厚厚的被子里咳嗽个不停。

  护士在旁胆怯的解释道:"是......是他经常着凉,病情反复发作,齐藤医生已经尽力了,不如送到医院里治疗吧......"

  岳茗说:"就在这里治,需要什么全都搬过来,治不好你们就不用走了。"

  医生无奈答应:"是,但他的饮食起居要听我的安排。"

  岳茗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而后坐在秦越的床铺前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眼里渐渐泛起担心。

  父亲就是因为身体一直不好才英年早逝的,在病榻前毫无办法的感觉,他已经受够了。

  明明都派人好好照顾,秦越也并不是个病秧子,可怎么就这么多天都没有起色呢?

  "喵——"被佣人洗干净抱过来的小黑猫细细的叫了声,小心翼翼的朝秦越走来。

  桂木抱着烫好的衣服笑:"这么快就认主人了呢。"

  岳茗从不与人废话,简洁的说:"放下,出去。"

  可是秦越却努力的睁开眼睛,朝桂木伸出手,

  桂木赶快过来跪下。

  秦越在衣服上摸了摸,摸到便利店主给的糖,放到岳茗手里,艰难的笑了下。

  桂木识时务的到走廊替他们关上了门。

  岳茗摇了摇那小时候才会吃的东西:"送我?"

  秦越点头,又无力的闭上眸子。

  岳茗打开来,看着里面被糯米纸包裹的小糖块,又想起儿时父亲带他散步时,曾经给他买过。

  没有特别好的味道,可那时父亲笑的很温柔。

  ......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觉得一个人像另外一个人了之后,就只会觉得越来越像。

  到底是真的相像,还是自己在给自己催眠?

  小猫趁这功夫,已经胆小的趴到了秦越的脸旁边,喵喵的叫着他。

  秦越听见,便把小猫搂在怀里,和它在温暖的被窝里躺的安稳极了。

  被猫占鹊巢的岳茗破天荒的没有生气,他轻声对秦越说:"早点好起来。"

  ......不要,也被病魔带离开我的生命。

65、Chapter 5

  受到威胁的医生和护士都尽心尽力,不允许秦越做任何事情,只给他吃清淡的食物,命人每天在空调房里用温水给他擦身。

  折磨身体的机会被完全剥夺了,秦越的脸色很难不好起来。

  但越这样,他越不愉快。

  每次被岳茗动手动脚的暧昧过之后,都会担心很久:那么年轻健康的男人,是不会肯定一种柏拉图的关系的。

  尽管危险,秦越还不想放弃。

  这夜,趁着岳茗睡着了之后,他便悄悄起身。

  谁知这少爷警惕性极高,立刻就回复神智问:"你干什么?"

  秦越在黑暗中紧张的微笑:"去厕所。"

  接着便轻手轻脚的拉开门,溜进了走廊尽头的浴室。

  四月份的冷水沁在身上依旧冰冷。

  秦越发着抖进去,快要咬碎了细白的牙齿,才忍住快要冻伤的不适。

  因为病还没好利索,他的脸很快就泛出了青色,止不住的咳嗽。

  坚持、坚持、坚持......

  秦越默默的叨念着鼓励自己,完全没发现浴室的门被无声无息的开启,因此耳边忽然传来质疑时,吓得简直崩溃。

  "你在做什么?"岳茗身着黑色睡袍,白皙修长的脖颈朝他弯着危险的弧度。

  秦越脑子嗡的一声,结巴道:"我......洗澡......"

  "洗澡?"岳茗把他拽起来问:"你没感觉?你拿冷水洗澡?我每天都在关心你的病情,你就在这里拿冷水洗澡?戏弄我好玩吗?"

  秦越没听过他连续讲这么多话,颤抖着不敢吭声。

  岳茗皱眉:"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秦越还是有点发懵。

  岳茗毕竟不愚蠢,他残忍的扭过秦越的胳膊道:"怕我碰你是吗?利用我的仁慈?"

  "我......我生病了你才会关心我......对不起......我只想你每天关心我,不想你每天都打我......"秦越痛的表情悲惨,终于编出个可笑的借口。

  闻言岳茗的脸色有所缓和:"没骗我?"

  秦越摇头。

  岳茗松了手,摸着他水淋淋的脸庞:"你听我的话,我是不会打你的。"

  秦越依旧站在满是冷水的浴缸中,遮掩着自己的狼狈仓皇点头。

  "小越......"岳茗抱起他:"我不习惯想那么多,我不想再等了。"

  说着,就亲吻着他冰冷柔软的嘴唇,打开旁边架子上的润肤露,用手指沾了些,便毫不留情的伸进他的私密处。

  粗暴的动作痛的秦越拼命挣扎,岳茗不知道的是,这种鱼类缺水一样的挣扎,绝不仅仅是因为疼痛。

  "别,别......好难受......"秦越本就生着病,根本就别扭不过他,只能装可怜。

  但岳茗哪有那么多善良可言,此刻他想做了,觉得有必要做了,就硬把秦越按在墙上,猛然便侵犯进他的身体。

  血肉被撕裂的刹那,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也裂开了。

  秦越垂死般发着抖,感到血好像流了出来,却半点也不想哭。

  哭泣,不是他毫无希望时的舒缓剂。

  以前只想对着夏实流泪,就算夏实不过稍微稍微关心他,他都能红掉眼眶,就因为太爱了。

  而其他残忍的、冰冷的、毫无关系的人即使送来和死亡对等的折磨,秦越也不会真的伤心,因为那些根本就走不进他的心。

  岳茗自顾自的发狠占有着他的身体,吻过秦越不知沾着冷水还是冷汗的脖颈,低声喘息道:"别生我的气,全都给我,我就不再怀疑你。"

  秦越呜咽了两声,没有回答,把脸贴在冷的刺骨的瓷砖上任他予取予求。

  他连半点尊严都没有,还能回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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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之后,两人有将近十天都没对话。

  确切的说是秦越不回答岳茗的任何言语。

  他还感冒着,又受了这种不堪的伤,每天除了输液就是喝粥,要么就是抱着猫在房间的角落里发呆,下巴瘦到尖尖的,非常憔悴。

  岳茗开始还哄一哄,过了两天就整日去处理生意事务潜心应酬,不想再面对这种状况。

  原本就清寂的古宅里面,变得更是寂寞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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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

  辉夜家是禁止访客的,所以耳畔温柔的招呼声让秦越以为是幻觉,并未回应。

  来者又耐心的问:"您好,是秦先生吗?"

  秦越这才抬眸,瞅到个看不出年纪的和服男子坐在自己面前,五官清雅秀丽,笑意温柔。

  "打扰您了,我叫秋海,是辉夜茗的茶道老师。"男人态度和熙,掩饰了他中文的生硬:"今日依约赶来上课,才晓得他不在。"

  秦越嗓子有些哑:"哦,我也找不到他。"

  秋海仍旧微笑:"我是来找您的,东野先生让我开导开导您。"

  "用不着这么客气,也没什么可开导的。"秦越态度极差:"大叔,你这么老了还用敬语干什么?"

  但秋海并没有被激怒,竟然说:"辉夜是个任性孩子,他不会考虑你的感受,你和他生气他也永远不会明白。"

  秦越沉默了半晌,自嘲的笑了下。

  秋海说:"你不是自愿在这里的吧,可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这本我抄录的《心经》是给辉夜祈福的,现在送给你,希望你收下。"

  "安?"秦越抬起眼眸,语气中压抑着愤怒:"什么叫安,他毁了我的爱情,夺走了我想要的全部幸福!"

  秋海目光渐渐变得深沉:"得到就是幸福,失去就是痛苦吗?那么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真的幸福呢?"

  秦越反问:"难道不是这样吗?"

  秋海摇头:"也许你只觉得我虚长你几岁,但我觉得生命的可贵并不在这得与失之中,而在于你领悟的轻与重,明白爱是什么,不是比去质疑这爱在不在自己的手上更重要吗?"

  秦越失神的凝望着外面已经开始凋谢的樱花,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久才慢慢的拿起《心经》的誊本。

  他因为不能和夏实在一起就那么痛苦,是不对的吗?

  "辉夜这样是因为他忘记了什么是快乐,以前他父亲在的时候,他倒是很听话。"秋海浅笑。

  "他父亲......什么样子啊?"秦越怪怪的问。

  秋海起身对门口的女佣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带回来本相册,温柔的说:"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是我的......老师。"

  秦越接过来打开,很意外的发现相册里面的男人并不像自己,五官反而与岳茗一样极其精致的美,只不过他很爱笑,眼眸因笑而弯起来的弧度,倒是和自己一模一样。

  欣赏了片刻,秦越抬头也笑:"看起来是很好。"

  秋海怔住,呆呆的说:"我知道辉夜为什么非要你不可了......"

  毕竟人都是食着烟火的凡夫俗子,都在痛惜自己失去的,怀念曾经美好的。

  如果这世上有什么能让早已覆灭的幸福重现,就连淡然的秋海也会想将其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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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致的菜肴被盘盘碟碟盛着摆在桌上。

  房间很安静,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声音。

  岳茗照常默默地吃着饭,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是觉得好吃还是难吃,就像要完成任务似的平淡。

  秦越坐在对面拿着筷子发了很久的呆,才忽然小声说:"我想喝鱼汤。"

  岳茗以为他永远都不会再讲话,听到以后愣了一下,才讲日语吩咐佣人去做。

  秦越说:"谢谢。"

  "不是要冷战吗?"岳茗问。

  秦越不理睬,放下筷子用手指去逗那只小黑猫。

  岳茗扶过他的肩膀:"别生气。"

  秦越愤愤的打开他的胳膊,又露出满脸的委屈:"你把我弄伤了,你又不痛!"

  岳茗说:"我习惯了。"

  秦越冷着脸垂眸不语。

  岳茗强迫他靠到自己怀里:"以后不会,好吗?"

  秦越眨了眨似乎漾着水的眼睛,用撒娇的语气抱怨:"你得说话算数。"

  "恩。"岳茗答应,而后道:"笑笑吧。"

  秦越抚摸他的脸:"你先笑一下我看看。"

  岳茗根本就不会假笑,半晌才做出个很古怪的表情。

  秦越看了却忍俊不禁,弯着眼睛乐个不停。

  被嘲笑的岳茗没有发火,看着眼前这明媚美丽的笑容,终于渐渐柔和了嘴角的弧度。

  像是真的笑了似的。

  秦越抱着他,感觉到了种悲伤的快意:全世界只有没有心的人才不会受伤,只要你有心,不管防备的多严密,一定都有个脆弱不堪的裂缝。

  若是能走到岳茗内心的最深处,在他最柔软的地方戳上一刀,可爱的小超、辛苦的妈妈还有那么那么好的夏实所承受的那些痛苦,是不是就不再冤枉呢?

  如果不是岳茗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就不会生出那些无可挽回的悲剧。

  如果不是岳茗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也不会陷入这最简单最无情的算计。

  一切对岳茗而言都是公平的。

  秦越闭上眼睛,深知如果自己的梦是夏实的梦,那么夏实的梦也就是自己的梦。

  坏人是要受到惩罚的。

  岳茗和陆羽一样走私军火,贩卖毒品,视生命如草芥,全然不把任何珍贵的东西放在眼里,让不知多少平凡的幸福彻底破碎......这样的人,是不配得意一辈子的。

  如果正义的审判需要牺牲,做个卑鄙的牺牲品也无妨。

  任何美丽的世界,都是建立在渺小的尸体之上的。

  秦越第无数次的想:卑鄙的不是自己,是命运。

66、Chapter 6

  夏实真的死了吗?

  这个问题秦越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起。

  他没办法相信那个被自己当成神一样的男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甚至总是想象某天某日,夏实会在自己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出现,又一次像救世主一样带离他摆脱所有苦难。

  可这想象,却始终没有变成现实。

  时间慢慢地过去,转眼之间已是灼热的盛夏。

  秦越有些习惯了辉夜家古屋中的生活,每天就躲在房间里读着佛经吃着斋菜,试图消除因为对岳茗温言软语而产生的罪恶。

  的确如秋海所说,岳茗的任性是最单纯最可恶的那种。

  你越对他好,他便越想要更多的好,永远都不知足,但同时他也会依赖你、护着你,不允许别人有一丝一毫的伤害你。

  摸清一个男人的臭脾气,对于肯耐下心来琢磨的秦越并不是困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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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空气退散掉了些烈日下的炎酷,但仍旧闷闷的不那么清爽。

  树荫草丛间昆虫的鸣叫,和池塘中刚刚长大的小鱼偶尔的扑通声,都会让人产生有些慵懒的困意。

  秦越坐在卧房外的木台上,用银叉插起小块的西瓜吸引着那只捡来的小黑猫。

  淡青色的和服衬着他已经微长的发和白瓷似的肌肤,美的像是副宁静的画。

  阳台的门忽然被人拉开,岳茗有些醉意,自然而然的坐在他身边抱住他瘦弱的身子:"怎么还没睡,这么晚了?"

  小猫很通人性,怕这个翻脸不认人的少爷怕的要命,立刻就窜进院子不见了。

  秦越放下叉子听话的靠在他怀里:"你没回来我睡不着啊。"

  岳茗忍不住亲他的脸,亲着亲着便寻到他的唇。

  秦越不着痕迹的推开他,闻了闻他的西服,皱眉问:"你去干吗了,怎么有香水的味道?"

  "他们很烦。"岳茗不会多提一句自己事,只这样回答。

  秦越不高兴的侧头:"你碰过别人了。"

  "没有。"岳茗回答。

  秦越抱着手沉默。

  岳茗用力扶过他的脸:"真的没有,不信你可以检查。"

  说着便拉他的手摸自己的裤子。

  "耍什么流氓,谁要检查啊?"秦越红着脸闪躲。

  岳茗一下子就把他压在阳台上,扯开他的腰带说:"你是我的人,这是天经地义的。"

  秦越露出温柔的笑来,随后献上热情的亲吻。

  向来粗鲁的岳茗也渐渐的对这种事食髓知味了起来,毕竟秦越给过他的快乐旁人不及万一,因而对待秦越的动作也不只温和了一点半点。

  可正值两人在室外暧昧纠缠时,佣人忽然隔着阳台薄薄的门问了几句话。

  岳茗抬头,不耐烦的回答了。

  秦越日语学的并不怎么样,只勉强听到行李之类的话,躺在他身下疑惑:"你要去哪里?"

  "冲绳,有些事,过几天就回来。"岳茗被东野逼着要去与九州最大的黑手党中岛家合作,随口便告诉了他。

  秦越等这种机会已等的太久,立刻说:"我也要去......"

  岳茗拒绝:"不行,有点危险,不忙时再带你去玩。"

  "你哪天不忙啊,你就带我出过一次门,我都要闷死了!"秦越耍赖似的揪住他已经敞开的衬衫,纠缠道:"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求你啦......"

  岳茗扶住他的手腕:"别闹了。"

  秦越用修长的腿蹭蹭他:"岳茗......岳茗......"

  "那好,但你要听话。"岳茗终于答应了,他的大男子主义让他总是有求必应。

  秦越立刻微笑。

  讲了这么多话岳茗也稍微冷静了些,替他合上衣服抱起来说:"回房间吧,被风吹到会着凉的。"

  秦越把脸靠在他的肩上,目光变得冰凉,语调却温柔的小声道:"我最喜欢你了......"

  岳茗抱的更紧,便算作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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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东野得知秦越要随行的事,果然非常恼怒,把岳茗带到空房间语重心长的说:"简直是胡闹,我讲过很多次,不可以相信不可靠的家伙。"

  岳茗不为所动:"用不着你管。"

  每次他为了秦越折腾这个折腾那个,东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却有些忍无可忍:"少爷,你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过分!"岳茗许久不曾生气,忽然又抬脚踹翻了桌子:"你不觉得你现在指手画脚的样子很讨厌吗?!"

  他愤怒的揪住东野的领带:"是不是我妈死了,你就想取而代之?"

  东野面无表情:"我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岳茗不客气的推开他:"那你就少讲废话,这个家,做主的是我。"

  东野回答:"是。"

  岳茗瞪了他几秒钟,转身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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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秦越的好脾气,桂木平日里越发不掩饰她的开朗,边帮秦越系着衬衫扣子边说:"你穿这样也很好看。"

  整整五个月里都披着陌生的和服像个行尸走肉,此时秦越抬眸看向镜子里那个人偶般精雕细琢的自己,露出似有似无的微笑。

  桂木道:"现在很热了,到冲绳可以游泳,那里的海非常美。"

  秦越说:"我不会。"

  "你可真文静啊。"桂木感慨道。

  秦越觉得可笑,如果不遇到这些改变他一生的人,自己不过就是个初中学历的小混混,文静这种词,大概一辈子无缘。

  帮他整理好服装之后,桂木又拿来个小盒子说:"这是少爷送给你的礼物。"

  打开后,两枚钻石耳钉亮的刺目。

  桂木边带边解释:"他说你有耳洞,大概是喜欢,特意给你挑的。"

  那耳洞是以前不懂事时打着玩儿的,秦越哦了声算是回答,不关心这礼物多少钱是什么牌子,反正不管戴在谁身上,都只是岳茗自己的标签罢了。

  "好看,好看。"桂木拍拍手,笑着说:"托你的福我也可以去了,你以后可要多和少爷要求出门啊。"

  秦越又解开两颗衬衫的口子,若有深意的回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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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没有任何人对秦越说过辉夜家到底如何,可他感觉得到,这个姓氏绝对不简单。

  在日本的岳茗似乎没有任何惧怕,明明就做着不干不净的生意,却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种如入无人之境的表情。

  这荣耀和地位当然不是靠他自己得来的,而且恐怕因为狂妄,他反而会走向被毁灭的另一端。

  秦越默默的坐在私人飞机中看着云层朵朵,不复从前和夏实出行的兴奋,只瞅了几分钟,便拉下窗户低头看起了漫画书。

  东野是不同意让秦越学日语的。

  可秦越还是学了,导致旁人在他身边讲话越来越小心。

  "少爷,你不要再给中岛家脸色看,他们于我们有益无害。"东野坐在前面低声道。

  岳茗闭目养神,直说:"我看不起他。"

  东野有些讲不通的无奈:"你看得起看不起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中岛的支持,你就很安全。"

  岳茗听烦了:"恩。"

  秦越并没有全都听懂,胡乱翻了页漫画,过了会儿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岳茗睁眼,见那漫画画的是两个男人之间的情事,对话全是淫言秽语,不禁拿过来皱眉:"谁给你看这种东西?"

  秦越见逗得他尴尬,便轻笑出来,靠在他怀里说:"我让桂木帮我买的,我无聊。"

  岳茗把手伸进他衬衫里用力的捏了下:"要多少你才够?"

  秦越呼吸急促的哼了声,顷刻就被吻住。

  "少爷!"东野实在是忍无可忍,岳茗的母亲是个非常骄傲端庄的女性,他不晓得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而岳茗也不想再被这个管家呼来喝去,猛然拉开安全带站起身,走到东野面前便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我不想听你说话的时候,你就闭上嘴巴。"

  东野那操劳多年已出现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错愕。

  气氛僵硬至极。

  同行的佣人和保镖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只有秦越冷漠的瞥过一眼,又很温和的劝道:"怎么又生气啦,是我不对,我不乱说话了。"

  岳茗依然带着愤怒坐回来说:"与你无关。"

  秦越淡笑,打开飞机的窗户,让纯粹的阳光倾泻进来。

  "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但我希望更多的人都有机会做这样的梦,都能过上幸福的、平安的生活,所以消灭像陆羽那样的破坏者,是我更大的梦,你懂吗?"

  夏实神采奕奕讲话的样子忽然又浮现在脑海。

  人是忘记过去的,想要永远记得,就不能害怕回忆时的痛。

  秦越开始并不觉得孤独,他的青春因为罪恶的人而充满了悲苦,现在他只想亲手消除这种罪恶,亲手给一切事情画上句号。

  如若真有成功的那天,如果夏实真的已经不在了,那自己也不会再留恋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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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道见面的场景,秦越只在电影里见过,所以不管他已经有多不怕死,跟着岳茗走进个戒备森严的别墅时,还是有丝丝的紧张。

  他抬头瞅了眼周围列队整齐的黑衣男人们,晓得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武器,便故意拉了下他的手。

  岳茗随即搂住他的腰。

  进入会客室,很快便有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迎上来热情的叫道:"辉夜少爷,您终于赏光来了。"

  这男人脸上有道丑陋的疤痕,让秦越在旁边看呆了下。

  岳茗飞速的和他握了下手,而后便嫌恶的背住胳膊说:"您好,中岛先生。"

  "这次您可千万不要拒绝我的招待,小子费心安排了很久呢。"中岛嘿嘿笑。

  中岛旁边一位瘦高的长脸男赶快殷切的自我介绍:"辉夜少爷,您好,您好,在下是中岛浩翔。"

  未等岳茗讲话,他又多嘴的称赞:"少爷的朋友可真是位体面的人啊。"

  这人有种令人作呕的故作绅士,却掩不住他目光浑浊,秦越差点皱眉,但又硬生生的憋住,露出无害的表情。

  "带小越去休息吧。"岳茗虽然和东野顶撞了起来,但也还不至于什么都让秦越知道,立刻摆摆手对桂木说。

  中岛满心都希望能垄断辉夜家的货物,赶快示意儿子:"还不快去安排。"

  浩翔弯腰:"是。"

  秦越没辙,只好不安的跟着这个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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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木在走廊边走边和中岛家的公子介绍:"秦先生是中国人,他的日语不是很好。"

  浩翔赶快讲出蹩脚的汉语:"没关系。"

  古怪的发音惹的秦越嗤笑出来。

  浩翔不大好意思的停在客房前打开门说:"我只学了一年多,见笑了,这是您的房间。"

  桂木见不是主卧,便道:"秦先生和我家少爷要睡在......."

  "我才不和他在一起呢,肯定要喝酒喝很晚吵我睡觉。"秦越立刻便走进去趴到窗边,对着远处碧蓝无暇的海水感叹:"真好看。"

  浩翔介绍说:"这个岛没有闲杂人等,如果你喜欢,可以去游泳潜水。"

  秦越在清透的阳光中朝他眨眨眼睛:"我不会潜水,你教我好不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浩翔竟无拒绝之意。

  倒是桂木觉得不妥:"我去问问少爷吧。"

  "他肯定很忙,我饿了,你给我煮面去,我一会儿就回来吃。"秦越推她道。

  桂木自然听他的吩咐,没办法的出了门。

  等到客房安静,秦越又弯起眼睛道:"我去换泳裤,稍等。"

  浩翔被父亲逼着陪岳茗消遣,眼见那太子爷冷漠的像块冰,便觉得索性陪他带来的人也是一样,于是就站在原地等待了起来。

  去陷害是什么感觉,秦越终于开始体味到了。

  罪恶感就像一把没有柄的剑,想拿出去刺伤别人,终究也要割伤自己的手。

  "不.....不,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们创造了地狱,就不要怪我不善良。"秦越目光凝滞的这样想着,便脱下衣服打开热水,忽而在浴缸里故意跌倒,发出声惊呼。

  浩翔在外面问:"你怎么了?"

  秦越扯过浴巾半遮住身体,声音柔弱的说:"好痛......好痛......"

  浩翔怕他出事,也没顾得是辉夜的人,便打开浴室门急急忙忙的进来。

  秦越扶着脚腕发抖道:"对不起......"

  "我去叫医生。"浩翔帮他关掉水,又拿了条浴巾盖在他身上,躲开目光把秦越抱出来。

  秦越却不避嫌,搂住他的脖子轻声喘息:"好痛啊......"

  漂亮男孩清冽的气息散在耳边,让浩翔不自在的小腹发紧。

  他因着对辉夜的惧怕赶快把秦越放在床上,手忙脚乱的逃离:"叫医生,叫医生。"

  秦越媚笑着目送这个丑男人从房间消失,又回复了平静的眼神。

  原来演戏这么简单,只要你知道什么都是假的,就不会产生任何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亲说秦越的报复很愚蠢,也有亲说偶在微薄发的那段不真实,这么理解秦越的罪受的就真的不值了。

对于岳茗,秦越的确是有些误会,但并不是说当他知道亲人是陆羽和东野杀死后,就会后悔他现在的忍辱负重和对岳茗的欺骗。

大家还记得在本文开头几章,秦越看到小姑娘要被坏人强暴时,选择了明哲保身吗?如果这事在此刻发生,他就不会熟视无睹,因为夏实已经改变了他,让他相信了正确与错误的区别,让他有了去敌对恶势力的勇气。

秦越从十五岁到十八岁,是缩在黑暗世界里的小喽啰,靠着讨好陆羽之流混口饭吃,难道他对自己所遭受的苦难与见证的罪恶没有深刻的认识吗?他只是不敢、也无力去冲撞与改变。

这个故事,每一个主要角色或小角色的经历、情感、变化,我都用了心去描写与埋下伏笔,所以希望大家在简单的看着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之外,也能去理解那些更重要的词汇,比如命运、勇敢、理想、责任、大爱、大恨、以及原谅。

秦越之所以觉得自己在为内心的正义所牺牲时,显得有些卑鄙的原因,在于他明白岳茗有点喜欢自己,于是他利用了这一点。

但把这全归咎于秦越,是不公平的,因为是岳茗先因为自己的这点喜欢去施加伤害和占有。

岳茗性格里缺失了很多,最缺的就是对人的体谅与同情,如果在事出之时有机会,岳茗也会抬手杀了秦妈妈和小超,因为他不懂得在乎人的生命,秦越和他在一起时的意义,在于发掘出岳茗潜藏的善的一面,这就是当时秦越哭着求他不要杀夏实,岳茗便住手了的原因。

而秦越明白自己的小小的卑鄙,也正在于他有着清醒的良知,否则一个内心真的险恶的人,是不会在意自己对别人的欺骗的,更何况对方的伤害在先,自己的回击在后。

关于情节大家会有各种讨论和猜测,但是看了我这么久的文,再相信我会在后面写秦越发现自己的那点小误会后就会对岳茗后悔的痛彻心扉,那就把我看得太内个啥了~

我的笔下没有完人、没有纯粹的圣母、也没有彻底的恶棍。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故事里每一个人的对错都有些众说纷纭吧(重口的还没上来,夏叔的跟在后面!而且不是任何一种乃们猜测的牺牲,嘻嘻嘻嘻)

我只是喜欢写人性中善与恶的冲突,并给予善一个美好的期许~

写了好多,以后再和大家分析我写这个故事的感受,也欢迎大家告诉我乃们的感想。

PS:不管乃们站在哪队CP,都勇敢地坚持站着吧!骑墙派不要出现!每一个敢站CP的孩纸都有一颗无视虐的心!

67、Chapter 7

  清凉的药膏涂在红肿的脚腕上,立即便舒缓了疼痛。

  秦越已经匆匆套上浴衣,很老实的坐在床边。

  "怎么这么笨。"岳茗放下药,不冷不热的说。

  秦越垂下眼睫毛:"那个人要带我去潜水,我太激动了。"

  岳茗自视甚高,非常讨厌满身铜臭味的中岛家,语气硬邦邦的警告:"少理他。"

  "可是你都没时间陪我啊。"秦越躺倒在枕头上小声问:"不是还有正经事吗,怎么就过来了?"

  "谁让你摔伤的。"岳茗自从与东野翻脸之后,情绪就始终阴沉,起身套上新的西装上衣说:"我还要和他们吃晚饭。"

  秦越玩着手指百无聊赖:"哦,那我等你。"

  进货的事情东野已经在和他们密探谈了,岳茗见秦越脚伤了也不能去海滩玩,便说:"你想来就来。"

  秦越高兴的起身:"真的吗?"

  接着就单腿跳下床搂住他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

  岳茗道:"你真烦。"

  虽然话是这样讲,脸色却变得和缓。

  自矜自傲的人就是容易从人际关系的优越感里得到满足。

  秦越渐渐了解,更是笑得犹如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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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十人的盛宴酒席连续铺就了好几间和室,酒过三巡之后这些黑社会的流氓便开始放浪不堪,搂着怀里不知有几分自愿的女人们上下其手,脱衣解袍,让气氛荒淫放荡至极。

  岳茗倒是很规矩,始终陪着秦越吃饭,既没有玩弄他,也没有四下乱看。

  "辉夜少爷大驾光临,小岛真是蓬荜生辉啊。"中岛在席间喝的面红耳赤,举杯醉醺醺的喊道:"在下再敬您一杯,感谢您母亲大人当年的照顾!"

  岳茗也喝了不少,却仍旧冷静:"谢谢。"

  跪坐在旁边早就慢悠悠吃饱了的秦越偷拽他的袖子:"这样伤身体啊......"

  东野在男人们乱糟糟的呼喊声中投来了不满的眼神,看来他并没有因为飞机上的事就改变态度。

  岳茗说:"没关系。"

  说着就在桌下握住了秦越的手。

  中岛浩翔在父亲旁边小心翼翼的给大家布菜,也不知怎么,竟然端起酒盅来用中文说:"今天没有照顾好秦先生,让他受了伤,真是抱歉。"

  岳茗武断拒绝:"他不会喝酒。"

  此拒绝已经干了杯中酒的浩翔尴尬不已。

  秦越却故作腼腆的小抿了一口,纯良的笑:"是我自己不好。"

  他哪里不会喝酒,多烈的酒灌进肚子里,也能清醒的撑个整晚。

  好在岳茗根本就不知道。

  过了几分钟,秦越便靠在他身上喃喃的说:"我好热......"

  东野生怕秦越勾引少爷在这里酒后失态,立即咳嗽:"那还不快去休息。"

  "恩,对不起......"秦越扶着额头起身,笑了笑说:"我要睡觉了。"

  岳茗想跟着他走,却被东野按住。

  两个男人对视片刻,竟也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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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似辉夜来这里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事,中岛家被布置的灯火通明,流水席外佣人来来去去多得吓人,简直像是中国的春节。

  看起来是多么温馨热闹啊,谁会想到这里是个恶棍云集,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呢?

  秦越晃悠到走廊,没瞅见桂木,却有两个保镖迎上来。

  他语气不好道:"走开。"

  保镖晓得少爷对这个不知来历的小男生极好,又语言不通,只好远远的跟在后面。

  由于房子格局太复杂,秦越绕了会儿就绕晕了,并没有找到自己的房间,反而走到陌生的地方。

  他发愁的停下,又在模糊间听到细细的哭声。

  ......不会是鬼吧?秦越擦了下冷汗,迈步到个虚掩的门前瞅了瞅,才发现是个小男孩边哭边给个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喂饭。

  那小女孩面色如土,一看就是将死之人。

  "你们需要帮助吗?"秦越进去用非常不好的日语问。

  小男孩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位漂亮哥哥,立刻就跪着爬过来哭道:"哥哥,求求你给我妹妹找个医生吧,求求你了......"

  遗憾的是秦越没有听懂,只是很纠结的瞅着他的领口,蹲下去问:"谁弄的?"

  这男孩绝对不到十五岁,干瘦的身体满是青紫的吻痕,秦越又起身看了看小女孩儿,才发现她之所以散发着臭气,是因为□被侵犯而撕裂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

  "浩翔先生......"小男孩胆怯的抽噎。

  秦越没办法跟他们很好的沟通,却能从自己的经历中想象出这两个孩子所经历的所有苦难,他此时无比的思念小超,竟瞬时鼻尖发酸,满腔怒意。

  "秦先生,您怎么在这里!"桂木忽然急匆匆的出现,使劲把秦越往这下人的房间外面拉。

  秦越挣脱开她的手说:"去叫医生来给他们疗伤。"

  桂木犹豫:"这......这是人家的事,不好吧?"

  秦越表情低落:"那我去问岳茗。"

  桂木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赶快拦住道:"好啦,我安排,您先回房间休息,咦?不是说您喝多了吗?"

  秦越悲伤的和她对视片刻,什么都没讲就迈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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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宴持续到深夜,待到岳茗回来沐浴完毕,时间已过凌晨。

  从睡梦中迷糊醒来的秦越半睁开眼睛:"......恩?醉了吧....."

  "醉了。"岳茗在床上跪下身吻过他的眉眼,又轻咬住他的唇,暧昧半晌才低声问:"还难受吗?"

  秦越浅笑:"我本来也不难受。"

  岳茗说:"耍我?"

  秦越露出纠结的小表情:"那个长脸男老色色的看我,恶心,我只好逃了。"

  "乱讲。"岳茗掐他的脸:"他不敢。"

  秦越气呼呼的把被子踢开,半坐起来说:"是真的。"

  而后又失落的躺下背对他:"算了,反正你不在乎......"

  "他若真打你的主意我自然会收拾他。"岳茗淡漠的说。

  秦越失笑:"你别把我送给他就......呜......"

  话没讲完就被岳茗掐住脖子。

  只是力道比起从前的凶狠小了许多,片刻便松开了。

  岳茗搂住他问:"还敢乱说?"

  秦越躺平后直视岳茗的脸,温柔的轻声道:"我是你的,你要记得保护我......"

  美丽的假话就像危险的毒品,即使它能带来短暂的迷幻,却通向无尽的深渊。

  岳茗霸道的吻上他的唇,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然被迫许下了属于男人的沉重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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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岛为了接待得体,安排了许些大方的事。

  他次日便带着宿醉的疲惫,邀请岳茗去挑拣他家族收藏的各式古董。

  秦越以无聊之由拒绝,独自一瘸一拐的到银色的沙滩上吹海风,溜达了二十分钟,道貌岸然的浩翔就来自投罗网。

  他笑着走过来说:"秦先生,你的伤好点了吗?"

  秦越停住,拉下轻抚脸庞的发丝:"好多了,叫我小越就行。"

  "怎么没和辉夜少爷去参观?"浩翔问。

  秦越失落的说:"他不愿意看见我。"

  "怎么会呢,辉夜少爷应该对你很好啊。"浩翔昨天没少打听他们的事。

  秦越闷闷的踢着沙子:"以前还好,现在厌倦了,迷恋别人了吧,我求他来带我玩他就很不乐意,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穿着贴身的牛仔短裤,灌着海风的宽松的衬衫下几乎直接露出两条笔直的长腿,在明媚的海滩上雪白到像会发光一样。

  浩翔瞅着他的动作心神不宁的,笑的很殷勤:"你想玩什么,我陪你啊。"

  秦越偷瞄了眼在不远处弄着烧烤的桂木,飞速的轻拉了下他的手:"谢谢,可是辉夜不允许,我要在这儿等他。"

  而后又背着胳膊粉着脸庞笑:"你真好,真温柔,我最喜欢温柔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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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的宴席又因着这大家族的人数众多显得热热闹闹。

  昂贵的海鲜食材被做成各种夸张的模样,没完没了的端上来端下去,在酒意中间飞快的被解决掉。

  岳茗最讨厌吵闹,眼看两天下来他的耐心几乎全都消磨完了,谁敬酒也不理,只阴着脸偶尔吃点东西。

  "你累啦?"秦越悄悄的问。

  岳茗说:"还好。"

  秦越给他拨开虾,放进盘子叹息:"你好辛苦,要养活那么多人,不像我这么轻松。"

  "这是应该的。"岳茗显然开始怀疑他怎么说这个,目露不解。

  秦越笑着搂住他的肩膀:"是吗,那你给我买个东西好不好?"

  岳茗很平静:"什么?"

  他守着庞大的家产,又是大方的性格,恐怕任何要求都会满足,当然除了一样,就是自由。

  秦越明白自己的顺从会助长他潜在的不安,故意把脸贴在岳茗的肩膀上说:"给我买个手机啦,我想找你的时候可以给你打电话。"

  "你是想找我吗?"岳茗果不其然的抬高声音生了气。

  大家投来好奇的目光。

  东野道:"少爷,有什么话回去说。"

  秦越小声道:"不给就算了,喊什么....."

  岳茗气的猛然甩开他,皱眉问:"你算什么,对我不满意?"

  其实本也没用那么大的力气,秦越却故意摔在榻榻米上,委屈的憋红了脸,眼睛里面泛出水色。

  见状岳茗欲言又止。

  浩翔赶快起身劝道:"少爷,您息怒,息怒。"

  东野给桂木使眼色:"带他下去。"

  桂木无措的扶起秦越说:"没事的,我们回房间吧。"

  秦越哽咽的恩了声,扶着受伤的腿便跌跌撞撞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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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好好地怎么会吵起来呢,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发过怒了,您和他说什么了?"桂木在床边心疼的帮秦越擦了擦脸。

  秦越抱着膝盖道:"没说什么。"

  桂木苦笑:"您顺着少爷嘛。"

  "恩......我没吃饱,你给我做点寿司好不好?"秦越愣愣的说:"他回来我和他道歉。"

  桂木点头:"那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秦越看着她离开,便松了松和服的腰带,喷了两下床头的香水。

  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浩翔被灌了很多酒,面色酡红,端着水果盘小心翼翼的进来说:"打、打扰你了吗?"

  秦越难过的摇头:"你坐。"

  浩翔没胆子往床上坐,站在旁边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我只是让他给我买个新手机,他就打我。"秦越擦着眼睛,眼泪又不争气的流出来。

  浩翔拿出手绢颤巍巍的帮他抹眼泪:"这......这种小事,我送你啊。"

  秦越忽然就抱住他呜咽:"他就是讨厌我,辉夜一定不想要我了,我不知道去哪里,被骗到日本来连日语都不会讲要怎么生活,我好害怕......"

  本也不敢太快便做这种事,但看到昨天的那两个被□抛弃的小孩子,秦越就明白,这日本人根本是个没人情味的色鬼,他不上桃色的当才怪。

  况且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浩翔有机会去告自己的状,像岳茗那么偏执霸道的脾气也不会认真听从。

  梨花带雨的美人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一见面就已经开始垂涎秦越美色的浩翔,他轻轻把手搭在秦越的肩膀上说:"我去和少爷讲,让他把你留给我,我给他好处。"

  这种流氓就是这样,无法无天,没有伦理也没有道德,秦越见得太多。

  他呆呆的抬起头:"啊......?"

  泪水还粘在无暇的脸上,柔软的粉唇在柔和的灯光下特别引人遐思。

  浩翔目光落进秦越和服敞开的领口里,呼吸粗重起来,猛的便亲了他一下。

  好脏......秦越指尖发冷,表情却害羞的可爱。

  浩翔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眼前这个即纯情又诱惑的少年曾是个阅尽无数男人的MB,他酒意上头,忍不住又着急的亲着秦越含糊不清的说:"他会答应的,他跟我父亲关系很好。"

  秦越半推半就的呻吟:"不要啦......那也得等......"

  "你让我先摸一摸,你好香......"浩翔终于在下半身的冲动中败给了酒力,卸下假斯文的伪装,禽兽一样扯开秦越的衣服。

  秦越开始挣扎:"不!不行!"

  浩翔看到他半遮半掩的雪白胴体,激动的按住他就解自己的裤子。

  秦越乱踢乱打,根本无济于事。

  两人正在撕扯的混乱之际,房门忽然被人拿钥匙打开,桂木欢乐的声音传来:"秦先生,少爷来看你了,快和好吧。"

  秦越立即带着哭腔大喊大叫:"你放开我!我不要!"

  好不容易才平息怒意的岳茗闻声,推开桂木便闯进来,见到这惊人的一幕条件反射似的冲上来便狠狠地拽开浩翔。

  秦越在混乱中摔到床下,哭泣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岳茗,他欺负我......"

  岳茗是个怎样的人,他能为了追踪秦越跑到了北海道被仇家追杀,为了绑架他不惜与中国警方做对,为了偏执的得到敢于独身闯入北京,他无法忍受秦越有一丝一毫的想念夏实,当然更无法忍受秦越被一个恶心的垃圾任意欺凌。

  "杂种,你想死吗?"岳茗表情变得很可怕,低声说了句又立即高声重复:"你想死吗?!"

  浩翔在混乱的酒意中反应迟钝:"辉、辉夜少爷......"

  岳茗冷着脸把这裤子都掉下来的恶心男人甩在地上,回身便拿起房间里装饰用的军刀,拔鞘后眼睛都不眨的就在浩翔的惨叫中狠狠插进他的腹部。

  鲜血溅了满身满地。

  早有心理准备的秦越都吓傻了,桂木更恐惧,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巴。

  ......辉夜少爷,他、他竟然在中岛家把中岛的大儿子给杀了!

68、Chapter 8

  常人难以想象的情况所带来的后果是一阵彻底的混乱。

  在走廊外的那几个零星的中岛家的杀手们,根本无法相信这个荒诞的事实,反而被岳茗的手下抢了先机用枪放倒。

  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很快就从楼下奔来进行反扑。

  刚刚抱出秦越的岳茗又不得不掏出枪从走廊退回去,边按下扳机边喊:"你看好他,快逃。"

  秦越惨白着脸瞅着向来都那么可爱的桂木拿着冰冷的武器,被她拽着往无人的走廊尽头狂奔。

  枪弹是不长眼的,不管你是草莽还是贵族,都抵抗不了它射进身体的杀意。

  生命在这一刻显得微不足道。

  桂木将秦越挡在身后,眼神狠绝,动作稳健的将扑过来袭击他们的男人顷刻毙命。

  如果......如果就这么害死他们......是不是就一了百了......

  秦越靠在楼梯口的拐弯处茫然的想。

  "住手!全都住手!"

  不料无序的混战在声魄力十足的怒吼中渐渐停了。

  是东野。

  他手里用枪驾着喝的七荤八素的中岛,毫不畏惧的走过高大的杀手们,站到岳茗身边:"去准备飞机,快!"

  整个走廊里只回荡着中岛家的女眷们嘤嘤的哭声。

  岳茗眼神复杂的看了下又一次力挽狂澜的老管家,片刻回头,瞬时皱眉问:"小越呢?"

  桂木慌张寻找:"秦先生?诶?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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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在瞅见东野出现的刹那,便连滚带爬的就跑下了楼梯,衣冠不整的冲过那些乱作一团的女佣们,胡乱的推开了好几扇门,最后终于找到那日的小男孩:"快逃,快逃吧。"

  小男孩的妹妹显然已经在昨夜离开了人间,他穿着寿衣,吃惊的张大了眼睛。

  秦越摘下枚钻石耳钉塞在他手里,结巴的说:"浩翔、翔死了.....挟持我......快逃。"

  说着又将刚才在地上捡的手枪给他。

  这小男孩似乎明白了过来,朝秦越鞠了一躬,勾住他举着枪便出门大喊。

  秦越又听到阵女人们的尖叫声。

  ......这孩子应该很熟悉这里吧,如果他命好,就不用在这魔窟活受罪了。

  秦越被男孩带出偏门,在海滩上走了几步,那男孩松手说:"谢谢!"

  而后便跌跌撞撞的朝远处的快艇冲去。

  秦越忽感一阵疲惫,无力的坐在沙滩上。

  片刻之后,那些保镖的黑色身影便出现在小小的偏门处,他们高喊了几声日语,岳茗很快满身是血的跑过来,抬起枪便要瞄准那男孩小小的身影。

  秦越慌张叫道:"岳茗......我好痛......"

  他的胳膊和腿上都是青肿,小声发颤着撒谎:"我从楼梯上摔下来了......不知道躲到哪儿......不知道他们在喊什么......"

  岳茗闻言又放下胳膊,俯身抱起他:"没事了。"

  秦越搂着岳茗的脖颈难过的说:"吓死我了,你要是来晚了,我......"

  "没事了。"岳茗重复着单调的话语安慰他:"跟我走,带你回家。"

  秦越哀伤的瞅着夜色中那小孩儿渺小的身影,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快艇边被守卫捉住,不知道他有没有运气离开。

  但自己能做的,真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东野劫持了中岛,很顺利的就要到飞机返回东京。

  在途中,秦越一直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不知道,因为这个事情死了多少人,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

  岳茗以为他是被吓的,换下血衣后还坐到旁边说:"已经没事了。"

  东野心狠手辣,见事已至此便毫不留情的将肥胖的中岛捆成一团任人看管,冷着脸走过来说:"少爷,我要和你谈谈。"

  因为母亲的突然病逝,尚且年少的岳茗本就受到了各方阻力。

  除了东野的倾力相挺之外,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号称九州第一家的中岛。

  谁曾想本是要去为示好而扩大交易,岳茗竟然提刀就宰了人家的继承人,还导致将中岛先生绑架回来。

  今夜之后,这事无论怎么遮掩都会引起轰动。

  岳茗晓得东野要讲什么,松开秦越认真的说:"是他们欺人太甚。"

  东野愤然:"少爷,你能不能搞清楚到底什么重要,你要保住自己的地位才有一切,没有这地位就什么都没有!就算浩翔脑子进水你也该忍耐一次!"

  "你也是有妻子的人,你怎么讲的出这种话!你是不是男人?!"岳茗解开安全带生气的站起来。

  东野不为所动:"在下看不出秦越和在下的妻子有何可相提并论之处,我怀疑就是他自己勾引了浩翔!"

  "放屁!"岳茗毫不犹豫的骂了句,转而又冷笑了声,淡淡的说:"你还记得为什么松岛家直到现在都和我们家过不去吗,是谁因为松岛二郎和我妈动手动脚就砍了他的脑袋,是你啊。"

  佣人和保镖都在旁边看着,东野不想岳茗提起这些往事,脸色变得尴尬不已,只道:"既然少爷觉得自己没错,就独自处理接下来的麻烦吧。"

  岳茗坐下搭起两条长腿,回复平静:"本来也没让你管。"

  他们讲的日语速度太快了,秦越听不太明白,见气氛紧张也不敢插嘴,转而定定的瞅向角落里已然昏迷的中岛,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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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了这三天的动荡,再回到辉夜家的古宅时,秦越竟忽然安心。

  他倒没受多重的伤,沐浴之后便乖乖坐在屋里让桂木给自己的青肿处涂药。

  桂木表现的愤愤不平:"中岛浩翔就是个禽兽,死了也是活该。"

  秦越苦笑,看向院落的阳光:"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爷一定会摆平的,他们只会来追着要人,绝不敢轻举妄动,您就别担心了。"桂木把药很小心的擦在他的脚腕,眨着大眼睛问:"痛不痛?"

  秦越尚未回答,卧室的门就被拉开。

  桂木见岳茗出现赶快起身告辞。

  "对不起,早知道会闹成这样,我就不去了......"秦越忐忑的道歉,担心他若质问起来,要怎么应付。

  可岳茗却只是坐在他对面,往秦越的脖子上挂了个东西:"送你,它只能给我打电话,也能通过卫星定位告诉我你的位置,记得要带在身上。"

  原来是个小巧的触屏手机,屏幕色彩鲜亮,反应速度极快,金属外壳只有雕花没有牌子,恐怕不是便宜东西。

  "啊,谢谢。"秦越轻拉着栓手机的银链惊讶的说。

  岳茗静静的抚平他翘起的发丝:"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了。"

  好熟悉的一句话。

  ......好像夏实,也这么温柔的说过。

  秦越心脏刺痛,仓皇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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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野果真如他自己所言,完全不管此事。

  中岛家的夫人和二公子很快便气势汹汹的赶到东京,遇到脾气诡异的岳茗,谈到不欢而散。

  原本互相帮助的合作伙伴一夜之间变成了敌人,若说对辉夜家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秦越虽然打听不到外面的事情,但从岳茗日复一日僵硬的脸上便能看出,他受了不小的打击。

  或许小小的报了仇,应该高兴才对得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但秦越却觉得很茫然。

  他只知道一切既然开始,就不能再回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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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毒辣的某天。

  秦越独自坐在院子中的凉亭内抄习着秋海的那本心经,忽见小黑猫追着个什么东西冲过来,顷刻就窜到房子底下去不见了。

  他想了想,起身回到走廊问守在那里的桂木:"看到我的小猫了吗?"

  桂木摇头:"没有。"

  秦越说:"帮我找找,一天都没看到它了。"

  桂木赶快答应:"是。"

  话毕便喊来附近的保镖和佣人,吩咐他们立即寻找。

  秦越也假模假样的喵喵的喊着来到前院,好像真的很着急似的。

  平时岳茗也不管他四处走动,只要不出大门便从不过问。

  秦越已经把那为数众多的房间摸得很熟了。

  他晃晃悠悠的来到偏房的走廊里,见一间屋子前坐着个高大凶狠的保镖,便知那是关着中岛的地方,毫不犹豫的走过去问:"我的猫跑来了,看到没?"

  "秦先生。"保镖忙站起来:"没有。"

  秦越茫然的东瞅西看的一番,忽然指着前方说:"在那儿!给我追回来!"

  保镖唯命是从,忙不迭的就跑了过去。

  秦越很紧张的拉开那扇门,果然瞅到满身是伤的中岛被捆在角落里,看样子岳茗是根本不打算和解。

  中岛闻声眼眸,发现是他,脸上的伤疤立刻扭曲起来。

  秦越淡淡的笑。

  中岛怒骂:"贱人!"

  秦越听他的汉语比他儿子强多了,便小声道:"是他们本来就不想和你合作了吧,怪我这种小人物干什么......"

  中岛不相信:"辉夜家的白粉只有我敢买!"

  秦越假装惊讶:"白粉?"

  中岛懒得搭理,愤愤的扭过头去闭目不语。

  秦越还想继续追问,可惜正在这时桂木已经追了过来,打断他继续套话的机会:"秦先生,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他将挂在胸前还在录着相的手机塞进领口,回身皱眉:"不小心看到这个恶心的人,好倒霉。"

  "你们在干嘛?"东野非常意外的出现,冷冰冰的站在走廊尽头质问。

  秦越脑子顷刻空白,手心隐隐的沁出汗水。

  东野走过来,狐疑的瞥了中岛一眼,重重关门道:"你有什么企图?"

  桂木惶恐:"我们,我们......"

  老天似乎终于发了善心,那擅自离职的保镖竟然抱着小黑猫回来道:"秦先生,找到了。"

  东野毫不留情的怒骂:"谁让你擅离职守,不许管闲事!"

  说着就把小猫抽到地上,让可怜的小动物发出了声疼痛的悲鸣。

  秦越心疼的抱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就走,我不是故意的......"

  东野哼了声,才背着手雕塑似的慢慢离去。

  秦越松了口气,有点头晕眼花的对桂木道:"他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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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野大概把怒气都发泄在那一下子里面了,小猫竟然被他摔得骨折,好不容易让赶来的兽医固定好后腿,又痛的不停呻吟。

  秦越很愧疚,连晚饭都没心情吃,始终抱着它愁眉苦脸。

  岳茗忽然放下筷子说:"你别惹他,他心情不好。"

  秦越抚摸着眼泪汪汪的猫咪,哦了声。

  岳茗拿起他还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按了下问:"给你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秦越刹那间全身都紧绷起来,毫无意识的放下猫摘下手机说:"你那么忙,桂木不让。"

  而后就走到阳台上详装发呆。

  他不敢想岳茗看到他录的东西要怎么办,索性干脆不想。

  在夏日都会冷到发抖的身体忽被温暖拥住,岳茗搂着他的肩膀坐下问:"生东野的气?"

  "没有啦。"秦越拿起旁边小桌上的一个漂亮的折子说:"这是我给你抄的,希望你平安。"

  岳茗打开,规规矩矩的毛笔字,是秋海喜欢的《心经》。

  秦越局促的说:"写的不好。"

  岳茗却弯了下嘴角:"谢谢。"

  秦越看着他的眼睛不讲话。

  岳茗问:"怎么?"

  "你平时怎么不多笑笑呢?你笑起来很好看。"秦越弯起眼睛轻声道。

  岳茗表情凝滞了瞬间,又不知为何侧过头去,端起刚才拿来的炒饭盛起一勺来说:"别饿肚子。"

  秦越乖乖的吃掉。

  岳茗便又喂他。

  这夏日夜晚宁静的一幕,让他们看起来是一对多么相爱的情侣。

  只有上帝知道,其实,一个痛恨的彻底,一个眷恋的盲目。

  永远如影随形的保镖等到岳茗喂完了饭,才过来低声道:"刚才陆羽来电话,说又要进货。"

  "这么快?"岳茗反问了声,有些诧异那个混蛋赚钱的速度。

  坐在旁边的秦越听到陆羽的名字,心中震动。

  岳茗看到他异样的眼神,竟然问他说:"想去北京吗?"

69、Chapter 9

  每个人对于自己生长的土地都有一种深刻的记忆。

  当秦越从机场悄然走出,立即深深的呼吸,随即意识到,这里才是家。

  半年前离开时的惨烈还记忆犹新,从未想过,再回来的自己,已然不复当初。

  "你还是喜欢北京。"岳茗忽然在旁边说。

  秦越回神,淡淡的笑了下,用冰冷的手搂住他的胳膊沉默以待。

  东野非常不解岳茗既然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他带到日本,为什么又忽然让他回归,但如今岳茗固执的听不进任何建议,他也就不再想说。

  陆羽派来接驾的两辆车很快出现。

  岳茗让秦越先上去,才坐稳离开。

  这种刀刃上的日子过长了,就不会再有多余的忐忑。

  他们活的就是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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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异常熟悉的世界里面,所有的记忆都汹涌的卷土重来。

  秦越跟随着岳茗走进酒店空荡荡的会客厅,瞅着站在尽头等待的陆羽,动作不受控制的僵硬。

  夏实,夏实,夏实。

  那个已经被藏进心底的人,又在凌迟着他所有具有痛觉的神经。

  "好久不见。"陆羽阴笑着和岳茗以及东野握了握手,又瞅向面如白纸的秦越感慨的说:"哎呀,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吧?"

  秦越嗓子痛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以为自己变得无坚不摧,巧舌如簧。

  原来没有。

  岳茗非常平静的说:"样品带来了,东野,你带他去看。"

  陆羽唯利是图,笑的更是明显:"那你们就好好休息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房间。"

  秦越走步都有点艰难,硬是被岳茗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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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这么古怪,怎么,装不下去是吗?"关上房门之后,岳茗第一句话就是责问。

  秦越反问:"我装什么了?"

  岳茗蹙起英气的眉:"你之前那么讨厌我,可是夏实死了以后,你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让我时常觉得,你在撒谎。"

  秦越失力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心乱如麻。

  "这几个月你都很听话,可是在北京就受不了了吧?"岳茗没有善于忍耐的性格,他将他的不安倾泻而出,步步紧逼。

  秦越忽而便抬起头说:"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从小到大过的有多辛苦,我没你那么好命,我只想活下去!夏实对我很好,可我没办法因为他死了就陪他去死,现在你对我很好,所以我想留在你身边好好活着,你要是觉得我很可耻,就别要我啦。"

  岳茗眼神有些悲哀:"谁对你好,你就跟谁。"

  "我当然喜欢对我好的人,我不知道我哪里不对。"秦越起身躺倒在床上,抱着枕头说:"你不要追问我。"

  岳茗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好,不问了,也不会不要你。"

  秦越闷闷地说:"至少我不会一心二用。"

  岳茗没再言语。

  秦越问:"你觉得陆羽这个人怎么样,你很喜欢和他打交道吗?"

  岳茗说:"没感觉。"

  秦越轻笑了声:"你知道我为什么见到他那么难受吗......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因为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他□我,折磨我,那时我才十五岁......我真的很害怕他,看见陆羽的脸就很难过。"

  岳茗整个人都凝固住了。

  他只晓得秦越是做什么的,却不曾有心真的去细细探究他的过去。

  现在恍然听来,觉得内容分外刺耳。

  秦越哽咽的问:"是不是觉得,我好脏?"

  "没有。"岳茗回答:"没有,你要是不喜欢,就先回去吧。"

  秦越侧身握住他的手:"我不要,我就要和你在一起,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是真的对我好。"

  岳茗从未有过多余表情的俊脸,并未起多少波澜。

  他只是像抚摸一只宠物一样,慢慢的安抚着他的背。

  秦越不知道岳茗信了多少,这种真话套着假话,假话套着真话的内容,说的就连自己都迷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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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任何父母会恨自己不懂事的孩子。

  虽然东野与岳茗没有半点血缘,却始终对他怀着这样沉重的心情,依然不眠不休的替他考虑所有。

  趁着秦越在浴室洗澡,每日都少不了的争吵又起。

  "少爷,你这又是哪里不对,为什么忽然不见陆羽?"东野简直想要苦笑。

  岳茗翻着本小说冷声道:"不为什么,你去就好。"

  东野皱眉:"不想见就不要来,既然来了就不要任性,你一定要把和所有人的关系都搞僵才安心?"

  岳茗慢腾腾的翻过一页书。

  东野皱眉:"是不是秦越又和你说了什么?"

  岳茗回答:"没有。"

  东野说:"那就去一趟,露个面也好。"

  "吵得我头痛。"岳茗忽然重重的把书摔在茶几上面。

  秦越刚从浴室出来,短发水嗒嗒的后退了半步。

  东野回身凶道:"你迟早要把他害死!"

  "你喊什么?"岳茗站起来。

  秦越渐渐听出原委,温柔的拉住岳茗的胳膊:"哎,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陆羽邀请你那就去吧,我陪你去。"

  岳茗说:"何必勉强。"

  "其实只是应酬,再说和你在一起,我没关系。"秦越帮他系好衬衣的领子,又故意看着东野笑了下。

  东野垂眸说:"我下楼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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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记不清有多久没来这昏暗吵闹的夜店。

  满桌昂贵的洋酒变得像自来水一样廉价,倒了都没人费力扶一把。

  香烟缭绕,音乐声声。

  秦越曾经的同行们把岳茗的手下哄得高高兴兴,猛的看去还真是其乐融融。

  "辉夜先生这次来,打算玩几天啊?"陆羽摸着怀里稚嫩的小男生,笑着问道。

  岳茗被东野暗自推了下才回答:"五天。"

  他看到眼前不堪的场景,就止不住的想象陆羽曾经是如何□秦越的,就难以抑制的想去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倒是秦越很安静,始终坐在旁边一心一意的玩着挂在脖子上的手机,把里面的小游戏打通了好几关。

  陆羽笑意盎然的说:"那我可要好好安排下,让你开心点。"

  东野抢在岳茗前面回答:"谢谢,费心了。"

  陆羽纯粹是没热闹看就寂寞,又道:"小越,你还想吃点什么啊?"

  "我上厕所。"秦越抬眸不带感情的回答,起身说道。

  岳茗再也不放心他离开自己片刻:"我陪你去,你累了,该休息了。"

  "哎呀这么甜蜜,还真是一会儿都不分不开啊,既然这样大家都撤了吧,我送你们回去。"陆续呵呵的乐。

  秦越已经受够这个人渣,什么都没再讲就出了包厢。

  辉夜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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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正是夜店最热闹的时候。

  秦越从被清空的卫生间洗了手出来,认命的朝等在外面的那群人走去。

  不料忽然有位鲁莽的年轻男孩跑过来撞了他一下,把个东西扔在他怀里便窜离开来。

  秦越被撞了个趔趄,低头才发现是小包的摇头丸。

  他根本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楼梯口后续的大队人马便杀了过来,二话不说就与众人起了冲突,要搜身检查。

  是警察,警察......

  秦越鼻子酸酸的,瞅着他们对陆羽和岳茗凶神恶煞,直到手腕被铐住,才讶异的回了神。

  "王警官,这可都是误会,这东西也不是他的啊。"陆羽拿着高级烟盒上来劝道,甚至顾不得自己那几个刚才玩的过High已经嗑药的小弟。

  扣住秦越的警察根本就不吃他这套,横眉骂道:"人赃并获你废什么话,又想去喝茶?"

  因为中国情况与日本差异太大,岳茗没带武器,并且乔装,却完全按捺不住的想要冲上去把秦越抢回来。

  可东野却狠狠地拽住他低声道:"少爷,没关系,陆羽能搞定,你闹起来就是自投罗网。"

  警察把很快这层所有携带毒品和服食了毒品人全部揪住集合。

  负责人拿起对讲机说:"收队。"

  秦越表情茫茫然的瞅了岳茗一眼,就被越拉越远。

  岳茗的手腕简直被东野的指甲抠出了血,他忽然喃喃道:"他不会回来的......"

  被囚禁了这么久,只要和警察讲,他就会摆脱自己,永远的摆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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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每次进警局,都带着戏剧化的情节。

  秦越在朝阳分局里几乎五脏六腑都痛了起来,他能鲜明的感受到夏实存在过的痕迹,他还记得他辞职那天微微笑的表情。

  爱之所以是那么柔软的东西,原来是因为终究摆脱不了脆弱。

  出乎意料的是,等待秦越的并不是黑暗的拘留房,而是明亮的审讯室。

  他手足无措的瞅着屋子中央坐着的陌生大叔,问:"您......您是.....?"

  大叔穿着警服,他肩上的警徽是三颗星花一道麦穗,必然大官无疑。

  "我是夏实的老师,也是他的上司,我姓戴。"大叔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了丝和蔼的笑。

  秦越情不自禁的站起来叫道:"夏实,他、他......"

  戴局长说:"今天把你带到这里,就是因为受夏实所托,告诉你还活着,让你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这句话是秦越这辈子听到的最沉重的一句话,几乎每一个字都如雷贯耳。

  他完全是瞬时间泪流满面,慢慢的跪在桌前扒着桌边痛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死,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如果自己的儿子还活着,也是这般大了吧。

  戴局长摸了摸秦越的脑袋:"只是他在执行重要的任务,暂时没办法见你,你放心,我会保护他。"

  秦越不停地点头,几乎要花费掉自己的全部的力气,激动的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你得坚强,夏实为了制服陆羽和辉夜,已经面对了最危险的情况,你要向他学习啊。"戴局长目光沉重。

  秦越带着哭腔问:"怎么......怎么才可以抓他们......我不知道,我只有这个......"

  说着便把脖子上的手机摘下来放在戴局长面前,颤抖着按了几下。

  戴局长拿过来边看边说:"夏实不让我对你讲,但我要告诉你眼前的情况,我相信他选择的人绝对不是个懦夫......现在我们已经有了陆羽在北京所有的藏货地点,只要他下次交易之后,必然要落入法网。"

  秦越的手机里,藏着那次和中岛讲话的录像,辉夜家的全部布局,和他近些日子约见的所有客人的名字与时间。

  戴局长用自己的手机对着屏幕一一录下,而后道:"这些很有用,夏实要我见到你之后就立即将你保护起来,但现在我让你自己选择,你要回去,还是留下。"

  回去?

  喜怒无常的岳茗,深如地狱的古宅,永无止境的囚禁?

  谎话、虚伪、欺骗、陷害......

  能够脱离这些,谁还会想回去。

  戴局长叹息道:"辉夜一族在日本根深蒂固,想要将其铲除要比对付陆羽复杂的多,他们用财力所支持的政要都在显赫的位置上,我们和日本反对辉夜一派的正义警方合作了多年,却没有一个卧底比你走的更深入,明年日本大选,形势变化莫测,对于扳倒辉夜是难得的机会,说这些,你明白吗?"

  秦越哭的眼睛都要肿了,却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流着泪硬声说:"我要回去,这些人一天不进监狱,我们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我不要让夏实一个人受苦,我会帮他的,我有办法帮他的,我要回到岳茗身边!"

  戴局长握住秦越纤细无力的手:"孩子,让你牺牲是无奈之举,可没有牺牲,就没有胜利。"

  秦越擦着脸点头。

  虽然他没有见到夏实,可是他忽然深深地感觉到自己正和他站在一起,忽然深深地察觉,自己之所以有勇气去对欺骗岳茗,不仅仅是由于曾经在黑暗世界里所遭受到的苦难,也不只是对与被伤害而产生的憎恨,他非常非常想像夏实一样,努力使折磨过自己的不公平,不再降临到任何一个善良的普通人身上。

  "我会尽力,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秦越颤声说。

  戴局长低声道:"我会与日方联络,日后自然有人与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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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害别人的时候,自己到底会不会有知觉?

  在东京的这段日子里,秦越总是笑,总是说岳茗对他越来越好。

  可在很多不经意的瞬间,岳茗却仍旧能发现他眉目之间隐约悲怆味道。

  每一次他任性,每一次他冷漠,每一次他残忍,都会将那悲怆刻得越来越深。

  其实秦越是不快乐的,而岳茗自己对他,也真的并不好。

  这晚被禁毒的那群警察突如其来的冲了聚会,陆羽很是抱歉,亲自去找律师保秦越。

  东野照旧疑心重重,回到酒店劝说:"怎么偏就他被路人陷害,秦越回来肯定带着阴谋,要立刻解决他。"

  岳茗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道:"他不会回来的。"

  东野哼说:"未必,我看中国人没一个好东西。"

  岳茗抬起眼睫:"你是觉得我爸不好吧?"

  东野说:"我没这个意思。"

  岳茗移过目光:"总之,小越不会再回来的......"

  可是正说着,房门就被人敲响,东野过去打开来看,竟然是陆羽带着秦越出现。

  秦越显然是哭过了,眼眶还泛着红色,面容憔悴。

  他见岳茗从沙发不自觉地起身,立刻冲过去抱住他说:"你怎么不去接我?"

  岳茗凝滞,慢慢的抚上秦越的背,表情恍惚道:"对不起......"

  他闭上眼睛重复:"对不起。"

70、Chapter 10

  半年前。车祸现场。

  在意外中被撞伤头部的夏实陷入昏迷。

  他在朦胧间似乎听到了哭喊的声音,但却没能挣脱黑暗网一般的束缚。

  万物回归宁静。

  直至鼻腔吸进冰凉的药物,才猛然呼出哽在喉咙里的那口气,急促的咳嗽出来。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是手下的便衣乔晓。

  "老大,我来晚了,我这就救您出来。"乔晓半截身子钻进车里,艰难的拖动他,见自己难以完成动作,又拿出手机想要叫帮手:"别急。"

  "......小越呢......"夏实沙哑呻吟。

  乔晓回答:"他不见了。"

  夏实虚弱的闭上眼睛喘息:"别叫人,拿我手机......给局长打电话。"

  乔晓很担心他的伤,却习惯性的服从命令,捡起夏实掉落在废车里的IPhone,将耳机给他戴上。

  夏实听到等待声,便道:"出去,等......"

  队长假意辞职,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情,和周敬是同学的乔晓也算是心腹了,他红着眼睛爬出车子,默默地对那些无法无天的黑社会咬牙切齿的怒骂。

  戴局长很快接通电话,追问道:"你在哪儿,怎么样了?"

  "别讲话.....听我说......"血仍旧从夏实头上的伤口不停渗出,他艰难的发声:"替我把小越找回来......不要管我去了哪里,我会......和你联系......如果有尸体......就登我的死讯......小雯是奸细,但她上面还有人,放她一马......我要查、查出来......我手机里有机密资料,我让乔晓给你......"

  戴局长很着急:"夏实!无论如何你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恩......您也小心......"夏实答应着,咳嗽着抬高声音:"小乔!"

  老实的乔晓赶紧爬进来:"队长。"

  夏实说:"手机给戴局......不要管我,快走......"

  乔晓都快哭了:"不行,我要带您一起走!"

  夏实闭眼:"这是命令,手机很重要......这批卧底的联系方式都、都在,你不许看,快走......不然我死都白死了......我对自己有安排......"

  乔晓也是个男子汉,关键时刻不再废话,揉着眼睛站起来敬礼:"是!"

  话毕便飞速的奔入树林跑没了影。

  夏实的这番折腾已经耗尽自己全部力气,他感觉到血已经染透了睫毛,忍不住阵阵疲惫,终于又再度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路边飞驰而过。

  很快,又缓缓的倒退,进而停了下来。

  黑夜黑吗?但黑夜里满是星光。

  真正的黑暗,是人心底恶毒的欲望。

  可佛曰,有求皆苦。

  欲望有多深、痛苦就有多重。

  痛苦有多重、裂痕就有多么繁密。

  在秦越第一次被陆羽陷害之时,夏实就已经决定了如今的下下策。

  或许这不是下下策,而是太过长久的跌宕之后,终于被掀开的结束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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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做警察的那一天起,受伤便成了常态。

  身体的疼痛似乎不过家常便饭,每每与亡命徒对峙起来,生死都要置之度外。

  所以过于强壮也过于警惕的夏实第二次清醒的时间,比医生所估计的要早的多。

  他习惯性等待的神智渐渐恢复,而后才看向身侧细小声音的来源。

  正悠然翻书的陆羽尚未察觉,读的入神,脚边伏着的两条狗也安然做梦。

  夏实眯着眼睛把奢华宽敞的房间打量了好几遍,故作茫然的发声:"我在哪儿......?"

  陆羽条件反射似的猛的合上书,笑道:"队长大人,你感觉怎么样啊?"

  他并未到半死不活的境地,只是当时中了迷药,才乏力到无法自救,其实全身最严重的头部创伤也不至于做手术,只不过被缝了几针,因为流血过多才导致全身虚弱。

  夏实努力抬了下被皮带固定的手,急声说:"你要干吗!"

  "哎呀,你对救命恩人怎么能是这种态度,要不是我,你早就被野狗吃了。"陆羽微笑的整理好他额前的碎发,态度亲近的令人心里发毛。

  夏实躲开他追问:"小越呢,你有什么目的,从我这里你什么也得不到。"

  "你不知道我要什么,怎么知道我得不到,我若是真得不到,你又怎么会躺在我的床上?"陆羽表情很愉悦,像讲绕口令一样反问。

  夏实并不是从这一刻才意识到陆羽对自己的想法,但他仍旧反感的目露鄙夷。

  陆羽宛若丝毫察觉不到他的嫌弃,微微笑:"看在你受了伤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秦越那个小贱人已经跟日本人走了,人家太子爷看上他了,他这也算飞上枝头便凤凰了你说是不是?"

  如若不是被逼到绝路的无奈之举,夏实不会选择假意落入陆羽的手里。

  既然靠近这魔鬼,就该懂得如何意志坚定的面对。

  可预料到脆弱无助的秦越可能会遭遇的一切悲惨,他的心还是止不住的发颤。

  陆羽捕捉到夏实眼眸深处转瞬即逝的悲伤,慢慢的抚摸他英俊的眉目叹息:"我真不懂,你们都是怎么了,像那种遍地都是的小废物,为什......"

  话戛然而止。

  因为夏实愤怒的吐了他一脸口水。

  陆羽在错愕中拿出手帕抹净,接着才露出他最真实的残酷笑意,俯身说:"夏实,真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地狱,这是你死以后才应该来的世界!"

  话毕,便拿起他的书气势汹汹的离去,临走还狠毒的把自己的狗踢飞。

  夏实调整平静呼吸,瞅向头顶正缓慢嘀嗒的血袋,暗自痛语:小越,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着,你就必须做到。

  如今我无法只为你我的关系而活,一味逃避只能被这些恶人追咬到天涯海角。

  人生该去面对之时,就算明白前方荆棘遍地,也不要腿软脚软!

  被刺的血迹斑斑又怎样?只要肯走,还是可以踩过荆棘,到达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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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多年没有间断过严格的体能训练,夏实身体复原的速度极快。

  次日医生就诊断说他只需静养便足够了。

  凭借此次事件立功的陈良听到后立即感叹:"陆哥,这警察身板挺硬啊,您打算怎么折磨他?"

  日日花天酒地的陆羽难得在别墅呆了两天,他悠然的抚摸着怀里的宠物狗说:"我不想折磨他。"

  陈良不解意:"那......"

  陆羽举起小狗阴森森的说:"我要征服他,我要让他像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下。"

  面对这种魔头,早该明白有的话不要多问,陈良弯腰:"那我能帮您做些什么?"

  陆羽把狗递给他,起身道:"终于到达□的游戏,我当然要自己享受。"

  话毕,就慢慢的朝软禁夏实的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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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社会阴暗的角落里生活的人,谁没做过几件坏事呢?

  像秦越,当过MB,倒卖过摇头丸,遇到危险时也曾明哲保身、见死不救。

  像岳茗,走私、贩毒、杀人,年轻的双手早就沾满罪恶的鲜血。

  但他们多少都有着自己的无奈,多少都是被迫选择了那种生活。

  而陆羽则不同,他和秦越的出身相似,却执意主动走上岳茗的道路。

  全都靠自己,从来不天真。

  所以征服这件事对于陆羽而言,不是谈谈别扭心事的小情小调,不是殷勤的奉上迷惑的糖衣炮弹。

  不动则已,若动,他就要直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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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独自绑在床上的夏实想了很多。

  这天的到来,是最差情况下的意料之内。

  他早已觉得如果真被逼的无路可走,就唯有回头冲进敌人最凶险的内腹。

  作为上司,作为兄弟,作为爱人,真的已经让身边的人牺牲太多。

  此时此刻所应该来做了断的,只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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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队长,感觉好多了吧?"陆羽进门便问,表情舒然。

  夏实看着天花板,不予理睬。

  陆羽走到床边俯身笑:"别像小孩子一样装傻,你回避的了我吗?"

  夏实冷冷的瞥他:"我的同事很快就会找到我。"

  陆羽用指尖触碰他的脸:"才不会呢。"

  夏实问:"为什么?"

  "谁会找一个死人?他们只会埋了你,然后对着你的照片哭泣。"陆羽微笑:"我可是煞费苦心,搞了具和你那么像的尸体剁成几段送到你爸妈家门口呢,连幼稚的刺青都一模一样。"

  夏实忽也笑了下:"怎么,承认自己杀人了?"

  陆羽抚摸到他的脖颈:"承认又怎么样,你以为你到了这里还有可能离开吗?"

  "验了DNA就知道尸体不是我。"夏实侧头说道。

  陆羽解开他的睡衣扣子,一颗一颗:"我就喜欢你这一丝不苟的正值劲儿。"

  话毕就慢慢轻触着夏实蜜色的肌肉,感叹说:"多完美的身体,真让我想咬一口。"

  "你觉得和我来这种下流桥段有意思吗?"夏实使劲想要挣脱扣住四肢的皮带,使得肌肉线条更加分明:"欠被人上的话我可以满足你。"

  陆羽摸着他一直动换的身体,嘻嘻笑:"那有什么意思,我让你尝尝更爽的滋味。"

  话讲完,他就从睡衣兜里拿出个装着液体的小针管,从床头柜里找出针头装上,毫不犹豫的就扎进夏实的静脉!

  在学校读了七年刑侦,在警局搞了三年业务,夏实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东西,他迸发出了全身力气不停挣扎抗拒,却挡不住陆羽按下去的速度。

  "哎呀,别乱动,这很贵的呢。"陆羽越笑越开心,全注射完才猛地拔出针管,低头问:"什么感觉啊,亲爱的夏队长?"

  夏实激动的喘息急促,几秒钟之内毫无反应,但也说不清是哪个瞬间,忽觉得脑袋飘忽空白,奇异的快感只持续了刹那,就被强烈的恶心所取代。

  陆羽后退半步瞅着他呕吐的狼狈样子,啧啧叹息:"真没好命,不习惯这个好东西。"

  夏实心跳奇快,难受的头像是被锯开了一样。

  "没关系,熟能生巧嘛。"陆羽退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人说:"快来打扫一下,好好待我请来的贵客,别让人家受了委屈。"

  毒品是任何人都无力驾驭的魔兽。

  陆羽入行多年,未见得谁能逃得过它的魔爪,也晓得这是唯一能控制倔强夏实的良药。

  虽然沾了毒品,八成死路一条。

  可他自己都活一天算一天,怎么会顾忌别人的天长地久?

71、Chapter 11

  初次吸毒的夏实精神亢奋到整夜都没能合眼。

  他并不舒服,甚至像是要心脏病发了似的痛苦不堪。

  直至次日傍晚,才渐渐平息了激烈的不良反应。

  只不过全身上下都像是经历过剧烈运动,疲惫到连手指都酸软的抬不起来。

  吃过饭悠闲到来的陆羽亲手替他解开了皮带,让保镖将夏实挪到轮椅上,摸摸他垂下的头说:"闷的难受了吧,我陪你散散步。"

  果不其然,夏实目光愤怒,却无力讲话。

  陆羽心情很好的推着轮椅,一路来到自己那个被圆丁精心照料的花园,指着路边灿然的花树道:"刚巧今天开的,肯定是在欢迎你,夏实,你开不开心?"

  毛色油亮的狼狗朝他们发出汪汪的叫声。

  夏实只觉得全身都像陷在棉花堆里似的空虚。

  "要是不开心的话,我就让你开心点。"

  陆羽从白西服兜里摸出新的针管,秀美的脸上堆得全是幸福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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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十天的强迫注射。

  不管夏实多么疲惫,吐的有多么频繁,身体发出的虚弱信号又多么危险。

  只要海洛因所带来的反应消退之后,陆羽就亲手补救。

  他很有耐心也很自有信,深深的明白不管人的意志坚定到何种地步,意志也只能是意志,不可能决定的了物质,不可能左右的了人身为动物最基本的反应。

  终于,在断毒后的隔日深夜,夏实开始毒瘾发作。

  他被折磨的消瘦了很多,缩着身体在被子里挣扎的冷汗直流,半睁的眼睛目光涣散,揪住陆羽不停的哑着嗓子说:"给我......给我......快......"

  陆羽被他拽的胳膊生痛,表情却温柔:"给你什么?"

  夏实茫然的摸遍他的衣服,没有摸到针管,立刻发狠的按住陆羽:"你他妈给我药!我受不了了!把药拿来!!"

  "拉开他!"陆羽朝保镖们求救,等到看着夏实被几个彪形大汉按在床中央抽搐着动不了摊,才拍拍衣服道:"吸毒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夏队长,你还是克制点吧,你们把他绑好,我去睡了。"

  说完便摆摆手,悠然自得的走出了房间。

  夏实残存的理智涌满了无奈的欣慰。

  他早就知晓,想要挖掘出陆羽藏得最深的秘密,就要面临最决绝的境况。

  此时毒药就如蜜糖,残忍正中下怀。

  没人能懂,他的不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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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

  在这温暖降临的春天,竟会冷的手脚冰凉。

  陆羽在清晨时趴在夏实的床前,努力温了温他几乎没有温度的皮肤,又侧身把空调打开。

  再回首,就遇上夏实疲倦的目光。

  陆羽解开皮带,揉着他已经勒红的手腕,轻声问:"你真的还想打针吗?"

  夏实不回答。

  陆羽弯起薄薄的唇,拿过床前已经配好的海洛因:"亲我,我就帮你。"

  他话音未落,就被夏实拉着领子吻住,这是个味道苦涩的吻。

  陆羽依约帮他注射进去。

  夏实僵了会儿,渐渐松懈的倒在混乱的床铺中,闭目微微的喘息,英俊的脸毫无防备的露着极乐时的沉醉。

  多么像梦。

  没有厌恶没有冷酷的样子,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陆羽笑着伏在他耳边问:"恨我吗,可你要求我,我才能满足你,或者就有骨气的去死。"

  他不知道夏实有没有听到,因为给夏实注射的海洛因4号足够他舒服上一两个小时。

  陆羽躺在旁边,慢慢的吻他,温柔的抚摸他每寸肌肤,摸到那个小小的越字,不禁露出嘲讽的笑,努力的抬起夏实的胳膊,让他抱着自己,而后渐渐闭上眼睛。

  事实证明夏实听到了。

  很久很久之后,陆羽忽然感觉周身一空,听到耳畔的疑问:"我为什么要死?"

  "为了信仰殉葬,不正是你这种正义人士该做的事?"陆羽瞅向坐起来的夏实反问。

  夏实已经被满足,用非常无感的目光瞅着陆羽:"我没信仰,我只想把小越找回来,你以为你能永远关住我吗,你不了解我。"

  陆羽笑:"继续演,你可以去当影帝了,我不信你舍得辞职。"

  "我的工作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要去无条件的卖命,可我需要它的时候,它为我做了什么?"夏实看向天花板:"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小越,他的亲人都被岳茗杀了,我要替他复仇,然后和他离开北京。"

  陆羽叹了口气:"伟大的爱,说的真动听,不想把我送进监狱了吗?"

  "徒劳。"夏实轻声说:"单纯的黑社会嚣张到你这种程度早就被一网打尽了,我知道你上头有人,是戴局长都动不起的人,所以我也不想在你这里浪费功夫,这没意义,现在你在我眼里连空气都算不上。"

  陆羽失笑:"几时变这么聪明。"

  说着他就拿起另一只装着毒品的针管,随随便便的将液体喷在床上,笑的好开心:"空气能给你这个吗,沾了它,就永远都离不开!"

  夏实忽然掐住脖子,用的力气极大:"是吗?"

  陆羽貌似半点都不害怕,因痛苦簇起眉头,嘴角的笑意却仍然执着的存在。

  夏实目露狠意,却恍然觉得开始使不上力。

  虚弱像开闸的水,奔涌袭来。

  趁机推开他得到自由的陆羽趴在床上狼狈的咳嗽:"哈......哈哈......别这么粗鲁......辜负了我一片心啊......"

  夏实头晕目眩的靠在枕头上讲不出话。

  陆羽渐渐喘过气来,摸着脖子,用唱戏的口吻说:"你这狠心的家伙,幸好我给你加了点料,看来好心是没必要的,我再也不白白给你这么贵的玩意了。"

  夏实已经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陆羽哼道:"还是明码标价最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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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无恶不作的家伙为什么会这样喜欢白色?

  陆羽的衬衫是白的、西装是白的、鞋子是白的,就连真丝睡袍也全都是白的,就连他家大大小小的狗也几乎都是纯白。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人最贪图的,就是自己没有的东西。

  夏实从昏迷中清醒之后,朦朦胧胧的这样思索着,忽听门被推开。

  他侧过头,便看到陆羽笑吟吟的走进来:"很久好好吃过饭了,饿了吧?"

  话毕拍拍手,命佣人把夏实四肢的皮带解开,给他架好床上的饭桌,端来热气腾腾的食物。

  陆羽摸出把小巧的手枪,边玩边说:"你也可以选择不吃,怎么折腾都行,反正我有的是功夫陪你娱乐。"

  夏实淡淡的看了他两眼,默不作声的拿起叉子用起餐来。

  这不到半个月的身心俱疲,似乎已经让胃完全坏掉了。

  可他仍旧忍着恶心不停地吃,否则真的饿到头重脚轻,如何再在陆羽身边做手脚?

  "队长大人真是个聪明人,识时务,我喜欢。"陆羽见状弯起眼睛。

  夏实冷声道:"我已经不做警察了,你少称呼的这么肉麻,直接叫大人我也不会拦着你。"

  陆羽靠近床边:"哎,看起来你精神好很多,有闲心跟我耍嘴皮子。"

  而后他俯身朝着他的脸轻声道:"夏实,你想每次都被搞得半死不活才拿到药吗,我可以一次性都给你,但你得替我做事。"

  夏实面不改色:"什么事?"

  陆羽笑:"做我的保镖。"

  夏实目露鄙夷:"你还缺人保护吗?"

  陆羽眼眸更弯:"我就想让你保护我。"

  夏实沉默片刻,忽而答应:"好。"

  陆羽喊来门外的佣人,拿过个东西递到他眼前:"那我就送你个见面礼,我是个很大方的主人,你晓得吧?"

  夏实定定的凝视着他手里半截黑色的金属面具,不易察觉的深沉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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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愚蠢者得到一件珍贵的东西,会急于将它锁起来以便永远在形式上占为己有。

  可陆羽从来没有过这种无聊的想法。

  他的得到,意味着一定要将那东西最精华的部分握在手里。

  之于夏实,便是他的自信满满和英气勃发。

  养了太多的宠物之后,陆羽已经太懂该怎么才能训得忠诚。

  什么时候教训,什么时候安抚。

  自以为拿捏的十分准确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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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似乎永远都能够歌舞升平。

  陆羽向往常一样大摇大摆的进入到自己熟悉的店里,很快就被老板热情接待。

  夏实被面具遮掩了表情,身姿笔挺的跟着他身后不言不语。

  好久没有出来走动,僵硬的腿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说是保镖,陆羽却没有给他任何武器,而从周围男人外衣偶尔勾勒出的痕迹来看,他们都佩戴着手枪。

  夏实避免了轻举妄动。

  陆羽进到包厢之后,边等待服务生端酒过来伺候,边悠然的看向身边这个眼神依旧锐利而深邃的男人,忽然笑:"想跑吗,你可以试一试啊。"

  上帝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

  就在这句话讲完的几秒钟之后,音乐戛然而止,灯光全灭。

  夏实超人的反应并没有被几针海洛因消磨掉,他习惯性的记清周围人所有的位置,猛的抬手攻向身后保镖的下颚,毫不犹豫的抢过他的武器夺门而出。

  陆羽未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气急败坏的喊道:"手电!给我抓住他!别乱开枪。"

  夏实刚冲进黑漆漆的走廊,便听得有个男声低低的喊他的名字,微光亮了刹那,手腕便被拉住。

  那男人举止极其利落,拉着他便往不知名的方向跑:"跟我走。"

  夏实却皱起眉头,反手将他拽入角落问:"你是谁?"

  男人声音冷峻:"你妈花了大价钱请我救你,你别辜负她。"

  "我不能走,我有任务。"夏实低声回答,而后推了他一下:"赶快离开,他们追上来了。"

  男人似是铁了心,用力挟住他道:"陆羽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我比你清楚!"夏实急了,狠狠地给他一拳:"告诉我妈,我不仅是他的儿子,我还是个警察,如果有机会我会弥补我欠她的一切,但不是现在!"

  走廊里忽然闪过几道白光,是应急手电发出的。

  那男人捂住被揍的脸非常无奈,忽然沉重叹气,接着便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夏实把兜里陆羽给他的盒子拿出来,将海洛因倒了满地,假装抽搐的趴在上面像是毒瘾发作。

  手电的光很快就照到了身边。

  "陆哥!他在这儿!"保镖喊了声。

  陆羽拿着手电疾步过来,看到夏实狼狈的模样不由微笑,拾起他掉落的枪笑道:"看来你没什么运气。"

  夏实摸索着摔掉的铁盒,哑着声音说:"快......"

  "这都不会。"陆羽捡起张锡制,盛了点白粉用保镖递过的火烤化,屏息将青烟送到他的鼻下。

  夏实焦灼不安的表情渐渐变成了忘我的安然,伏在地上不再动弹。

  陆羽抬手轻触他的脸,无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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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明媚的月光。

  奢华宽敞的卧室里积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陆羽抱着只小狗静坐床边,听到夏实从被子里爬起来的动作才忽然说:"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摆脱不了我。"

  "难道我应该感谢你吗?"夏实扶着头部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嗓音沙哑。

  陆羽轻笑:"我不在乎,我能给你想要的,这就足够了。"

  夏实说似乎已经忘记了毒品所带来的迷幻快感,他冷淡的沉默,在海洛因反胃的副作用中努力保持镇定。

  陆羽把又一盒白粉扔到他身上,放下狗起身道:"除了这个,还有秦越的消息,你不感兴趣?"

  话语刚落,手就被夏实用力拉住:"他怎么样了?!"

  "岳茗是个疯子,你觉得他会怎么样呢?"陆羽笑,夏实握的他越痛,他就越舒心:"我和岳茗不同,哎呀,虽然你是个尤物,但也不会坐生财富啊。"

  边说,边把手伸进他的睡衣里面暧昧的抚摸他发硬的肌肉。

  陆羽的皮肤冰凉,触觉像蛇一样令人恶心。

  夏实忽然不轻不重的扇歪他的头:"发春了?"

  陆羽嘻嘻笑:"别他妈一副柳下惠的口气,上床再爽也没有打一针爽,你现在最了解了。"

  "是吗?"夏实忽然扯过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摔到床上,跪坐在他腰上说:"我可以让你比较比较哪种比较爽。"

  陆羽还是笑,声音在这黑夜中简直像个妖魔,扶着他劲瘦的腰越摸越下:"夏大人,你知道什么是神经截断吗?哈哈,哈哈哈哈!"

  夏实停住动作。

  虽然他没有从事过多久的禁毒工作,但是因为陆羽这个死对头,他对于毒品的了解不亚于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当然,对于戒毒的知识更是不陌生。

  神经截断手术可以破坏人大脑内某处神经传导,让人脱离毒瘾的控制。

  但同时,也消弱了人的对于性以及情感的反应,难免会使被手术者变得相对冷漠。

  难怪陆羽对别人毫不留情,他对自己都这么残忍。

  "哎,去年我想了好久,我可不想染上不该染上的毛病,那多无聊啊。"陆羽掐了下夏实紧实的臀肉,然后失力的躺在大的没边的床上叹息:"我们商量个事吧,你陪我给辉夜添点麻烦,我就帮你弄回小越,怎么样?"

  夏实沉默半晌:"只要小越没事,别的随便。"

  陆羽哼:"你别无选择,答应的倒痛快,我怎么才能相信你呢?"

  夏实道:"我说了,随你便。"

  "那明天就证明给我看。"陆羽笑笑:"干吗还赖在我身上,那么想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

  "你不觉得自己很丑吗?没胃口。"夏实扔下句话,起身就捡起个枕头,颓然倒在床垫里。

  陆羽慢慢起身说:"我知道。"

  讲完便下了床,抬脚踹了下床下的小狗,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夏实等到房间变得安静,才微微动弹,打开台灯。

  他拿起丢在旁边的毒品盒子陷入沉思,过了很久,又叫来那缩成一团的可怜小狗,抱着轻声道:"你上辈子做错事了吧,活在他家,真倒霉。"

  小狗很漂亮,被照顾的很好,脖子上刻着名字和生日的金属项圈,在柔和的灯光下发出了夺目的光亮。

  夏实叹息,摸了摸它的头:"小宝贝,坚强点。"

  语气悠远的不知是对小狗说,还是在对谁说。

72、Chapter 12

  次日清晨,夏实忽然摆脱了几丝束缚,被带到餐厅自由用过早餐之后,便又随着佣人来到地下室门口,身边不再有黑着脸的守卫。

  他于途中经过镜子,恍然发现自己怎么变得那么憔悴,消瘦的脸颊上露着青色的胡茬。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陆羽家四处走动的保镖们根本就像是僵尸,既不会多瞧他一眼,也不会因无视而疏忽到让他逃离。

  "你走吧。"陆羽依然白衣翩翩,朝佣人摆摆手,笑的不怀好意。

  夏实瞅着佣人的背影消失,才平静看他:"你想怎么证明?"

  陆羽忽然把自己那把小巧的枪放在他手上:"这里面有一颗子弹,屋子里有一个辉夜家的走狗,你说,要怎么证明?"

  果然是陆羽,没有废话,是要他杀人。

  夏实暗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要杀的不是自己的同志?

  陆羽笑:"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我。"

  如果杀他有用的话,他早就死在夏实的手里了。

  夏实要的并不是他的命。

  对陆羽背后那庞大的犯罪网络,北京城里有数不清的眼睛在紧紧盯着妄想瓜分。

  如果不一网打尽,就会生出无数祸患。

  只有粉碎他作恶的渠道,掌握他最深最脆弱的证据。

  夏实低头看了看枪,什么话都没有讲,转身便推门进了地下室。

  陆羽在原地静静的站着,过了几秒,便听到了隐隐的枪声。

  他顿时用嘴角勾出微笑。

  门再度打开,夏实面无表情。

  陆羽满意的拍拍他的肩:"果然干脆,既然可以合作,那就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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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走,不是去往风流的场所,不是去往消遣的地方,而是一路往西南,到达祖国版图上偏远的昆明市。

  夏实随他乘车直奔天津,又乔装搭上飞机。

  降落于目的地之后,立刻便有行迹神秘的男人开着吉普来接。

  跟踪陆羽三年,夏实非常清楚他是很少离开北京的,因此此行显得特别诡异。

  但联系起前因后果,加上陆羽所讲的那些若有所知的话,他才渐渐恍然,坐在后座上很突然的发声:"觉得辉夜碍事了,想要取而代之?"

  陆羽丝毫不怕夏实离开自己身边,也不再进行言语上的伪装:"这不是很正常吗,做生意就是这样。"

  辉夜家族进行毒品贩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们早就控制住东南亚的毒源,将成批的海洛因交易给亚洲各大毒贩。

  事实上这比陆羽所行之事还要恶劣的多。

  只是日本国内形势复杂,辉夜家在政坛又有强大的靠山,仅凭夏实和戴局长是很难撼动其位的。

  他不屑的问:"浪费时间在不可能的事情上,真的很闲?"

  陆羽笑:"我最喜欢人家跟我说不可能了,这辈子,每一个不可能,我都办到了。"

  夏实看向窗外灰蒙蒙的景色。

  "我可是个良民呢。"陆羽倾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我要毁了辉夜家在云南的运货路线,是不是为民除害?"

  夏实只说:"我不管你拖我下水是为了什么,只希望你讲话算话,不然别怪我。"

  "小越的事嘛,不难。"陆羽伸出自己修长的手指,借着微光边欣赏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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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滑稽。

  受了这么多罪混进一批毒贩的队伍里,竟然是为了围追堵截另一批毒贩。

  吉普车翻越了重山峻岭,越过了黑夜,也越过了黎明,终于载着他们到达云南最难的密林深处,与陆羽所找的雇佣军汇合。

  夏实一眼看出这些人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亡命徒,因而行为更加小心。

  因为深处野外,住宿条件也非常简陋。

  经过整日的跋涉之后,他们到达了个非常安静的溪边,安放下帐篷停步休息。

  多年来养尊处优的陆羽哪挨过这个累?

  尽管换了便于行动的迷彩服和登山鞋,却仍旧累得脚掌酸痛,坐在敞篷里让属下端来凉水皱着眉头清洗那些被挑开的水泡。

  反倒是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夏实没感觉,靠着被子发呆走神。

  陆羽颐指气使,示意手下拿来个小黑箱子,从里面拿出昂贵的海洛因扔到他手边。

  夏实说:"我不用。"

  陆羽哼哼:"爱用不用,想要的时候不要又拽着我哭爹喊娘。"

  "你做梦梦到的?"夏实冷漠瞥他:"你要我来这种地方,到底要干吗?有了那些人还需要我替你动手?"

  陆羽拿起瓶不知名的洋酒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擦擦嘴巴道:"不干吗,只是我必须来,留你一个人在北京不靠谱啊,我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着过你的道?"

  夏实说:"哟,这么了解我?"

  陆羽目光闪烁不明:"比你想的要了解的多。"

  "可惜我不了解你。"夏实问:"有烟没?"

  陆羽又扔给他一包红河和一个打火机。

  夏实装起来站起身道:"我去透透气。"

  陆羽没阻拦,只是说:"劝你别乱跑,小心瘾上来倒在哪个犄角旮旯被动物吃了。"

  夏实没理睬他,撩起帐篷的门帘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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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下的溪边一副临近热带的景色,四处都是宽大绿叶的植物,虫鸣阵阵,晚饭清凉。

  如若不是惨成这个样子,到真应该好好欣赏。

  夏实站在清浅的溪边点起烟来,瞅向粼粼的溪水止不住的发呆。

  不管他意志多么坚定,有的却终究是凡人的身体。

  吸毒的副作用似乎出现的越来越明显。

  精力难以集中、畏光、虚弱、食欲不振......

  不知还能熬多久,他没有半点时间可耽误,必须在自己彻底坚持不住之前拿到该拿的信息。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觉得溪水倒影出的影子,变成了秦越。

  他张着美丽的眼睛,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表情那么哀伤。

  夏实压抑太狠的心猛的钝痛,差点就迈入了水中。

  "走这么远,干吗不干脆逃跑算了?你不是很英勇么夏队长?"陆羽的声音忽然打断他的幻想。

  夏实连身子都没回过去,也不理他。

  陆羽不甚在意的走到他身边,撸着袖子,踩着拖鞋,样子有些狼狈:"去吃饭。"

  "想吐。"夏实冷冰冰的说。

  陆羽失笑:"哎呀,说的我好愧疚,要不要我也给你安排一下手术,来和我做同道中人?"

  "行尸走肉?"夏实反问。

  陆羽好像怎么也不会被激怒,笑着退了两步:"赶紧滚回去吃饭,别让我叫他们来抬你......啊!"

  他恶毒的话刚讲了一半,忽然发出声慌张的惨叫。

  夏实听到陆羽摔倒,习惯性的冲过去看情况,只见得一条小蛇飞速的窜进高高的草里逃之夭夭,皱眉:"白痴吗你,穿这种鞋?"

  话毕,便果断的的蹲下拽起他的迷彩裤腿,毫不犹豫的吮上毒蛇的牙印,将黑色的血努力吸出吐在旁边,而后抱起陆羽回了营地,叫医生给他紧急治疗。

  一番忙碌之后,才确定毒性并没有很大,也算挽救的及时。

  陆羽因为倒霉而彻底伤残了,坐在被子上端着整个队伍最丰盛的食物,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说:"怎么忽然就有了救命之恩呢?"

  夏实玩着打火机皱眉:"你废话越来越多,毫无常识,被人惯的。"

  "说的好像我多好命一样。"陆羽仍旧油腔滑调:"我可比你那小情人幸运不了多少,小时候我爸把我妈打死了,自己去坐牢,扔下我没有亲戚愿意要,活的还不像狗似的?"

  夏实挑眉看他。

  陆羽表情变得很愉悦:"不过我可不是小秦越,卖身养母?装可怜?"

  他忽又变得眼神可怕:"我他妈就要活的比谁都高级!"

  夏实没言语。

  "我真的不懂,为什么你放着那么好的家世不要,要去当破警察。"陆羽问。

  夏实说:"我喜欢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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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辉夜家所培养的毒贩,都是恶人中的精英。

  陆羽虽未暴露自己的行踪,营地却还是被对方提前发现了。

  凌晨两点,他恍然被外面的枪声吵醒,因蛇毒而虚弱不堪的睁开眼睛。

  夏实已经警觉的坐了起来,他没像陆羽那样矫情的换着睡衣,所以马上利落站起:"出事了,武器给我。"

  陆羽脱下手指上的一枚金属戒指。

  夏实拿过来对到帐篷角落的大箱自前,立即开了锁,拿出花大价钱买来的轻型机枪和子弹夹皱眉道:"没本事就别出去找死。"

  话毕像猫科动物似的离开帐篷,冲入危险四溢的夜色。

  陆羽并不惜命,转而又倒在枕头上闭了眼睛,简直完全像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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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戮从来都不是件舒服的事情,但若把这想象成夏实从警察到罪犯的障碍,终究还是种疏忽。

  夏实第一次制造死亡,早在他研究生时代。

  因为跟着学长实习,遇上银行出事,在混乱中打死了满是都是炸药的抢匪。

  子弹直接进了脑子里,红红白白的脑浆流了满地。

  在那刻夏实就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走入了个无法离开的世界,开始了场无法结束的旅程。

  戴局长曾经上课讲到:警察与罪犯之间的区别,是在于究竟怀着什么样的信仰,维护着什么人的利益,而不是做出了什么行为。

  这句话,夏实莫敢忘怀。

  陆羽的确是个手段非常周密的人,所找的雇佣军,个个身手敏捷,心肠狠毒,仗着敌寡我众竟将辉夜集团那些在死亡中摸爬滚打的毒贩打的七零八落。

  夏实带着那半截面具穿梭其间,记不得自己躲过多少危险,杀了几个毒贩。

  他只知等到一切结束时候,自己已然满身尘土,血腥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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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这拨人都死差不多了,抓到两个逼问出了扎营地点,据说那里还有不到十个人在看着,我们怎么办?"陆羽的手下跑来殷勤汇报。

  陆羽白色的睡衣纤尘不然,闭上秀丽而阴险的眼睛想想说:"一不做二不休,不留让他们通风报信的时间。"

  夏实在旁边默默的擦着枪,手背因为擦伤而缠住了绷带。

  陆羽嘻嘻笑:"你还挺精神嘛,还记得我们的交换条件吗,快去替我办事。"

  "小心被日本人发现你在动手脚,吃不了兜着走。"夏实拎着枪站起来。

  "他们哪有功夫管我?"陆羽说:"其实秦越还是挺厉害的,现在岳茗注意力可都在他身上。"

  闻言夏实僵住了脚步。

  陆羽抬头笑:"我是个守信用的人,你活着回来,我就给你他的消息。"

  夏实也没再废话,随着雇佣军的头目便离开了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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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正深。

  辉夜家的毒贩们完全融化在了黑暗之中,整个栖息地没有半点火光,不知是在埋伏,还是在等待同班的消息。

  做这种刀刃上的生意,恐怕他们的武器工具都极端先进。

  夏实放下夜视望远镜轻声道:"别再靠近的好,不保险。"

  那雇佣军的头目满脸都是模糊的油彩,侧头对手下比了个收拾,他们立刻扔出了燃烧弹,而后急速开枪前进,引起一片混乱的交火之声。

  ......真他妈不怕死。

  夏实可没想牺牲在这种事情之上,索性独自端着枪绕过密林,从栖息地侧面插入,用手雷炸死了个日本狗,摸走他身上的武器,神不知鬼不觉的滚入到一个帐篷角落蹲下等待,摸鱼摸得连冷枪都不放。

  从双方实力来看,陆羽找的这群人胜算颇大,自己又何必拼命?

  果然,恶战之后雇佣军人死伤颇惨,辉夜家的毒贩却已经全部被射杀,满身是血的小领导也被捆成了一团。

  夏实趁乱搜了搜他们的行李,果然发现了几箱海洛因。

  他皱皱眉,立即点了火,而后摸着黑跑回了树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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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浪费......"

  清晨,陆羽发了低烧,又被医生打了针抗毒血青,拿着酒瓶说道:"本来还指望拿那货顶大家的工钱和安葬费呢,现在又得自己掏腰包。"

  说着就狐疑的看向夏实。

  夏实受的伤最轻,站在旁边平静道:"我劝了别冲动,他们不听。"

  总之陆羽的目的是打击辉夜家在中国西南的势力,哼了声便吩咐:"把抓到的人送给警方拷问,让他们短时间不敢再过西南来,给我争取时间部署。"

  话毕便拿出怀里的手机按了下递给夏实:"这是昨天的。"

  夏实接过,手有些轻微的发颤。

  屏幕上显示的是秦越的照片,他身着和服坐在一间和室内,看似瘦了许多,表情却很平静。

  平静的只是表面,那眼神深处,仍旧有光。

  夏实看的懂,明白秦越不是绝望而在等待,心里略安,却故意将手机扔回给陆羽道:"这算什么?"

  "你以为辉夜家是菜市场吗?"陆羽抬眸:"我花了多少工夫才给你拍到的近况,不识好歹。"

  夏实坐下来又点了一支烟,问:"现在没事了?达到目的了?"

  陆羽说:"差强人意,我亲手抓小日本送给政府,真是为民除害。"

  夏实冷笑:"你才该去做警察,人家追踪了多少年也没做到的事,就被你这么结束了。"

  "肯花钱,什么都做得到。"陆羽喝了口酒说:"我舍得花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别的我没兴趣。"

73、Chapter 13

  吸毒的感觉要用多么美妙的词汇来形容,吸毒后的自我唾弃就要用多么嫌恶的语言来概述。

  距离那晚在酒吧之后整整扛了四天,夏实终于还是自然而然的无法忍受了,注射进海洛因便在床上朦朦胧胧的半天云里雾里。

  陆羽刚带他回昆明,有很多事情需要与官方秘密处理,无心顾及。

  两人反而因此相安无事,几日后顺利返京。

  陆羽在别墅胡乱的处理完积压的生意,回屋看望时,发现夏实好像又吸了毒,表情恍惚的靠在床边逗着只狗狗。

  "你喜欢动物?"陆羽不禁问道。

  夏实摸着狗狗仰起的肚子说:"从小被只金毛陪着长大的。"

  陆羽哟了声:"这么有爱心,我家狗可多。"

  夏实说:"看见了,东一只西一只,像个动物园。"

  "多热闹。"陆羽在床边刚刚坐下,就听到门被推开。

  非常有规矩的保镖拿着个手机说:"陆哥。"

  普通的电话怎么会让陆羽毫不犹豫的接起还语气温和?

  夏实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观察。

  陆羽拿着电话答应了几声,挂了以后又发呆,半晌才道:"备车,我出去一趟。"

  夏实还是不问。

  陆羽却忽然显出颓态:"你爱干嘛干嘛吧。"

  讲完这个,才魂不守舍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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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待在陆羽房子里的人,恐怕全是他的耳目。

  夏实不去试图套任何话,只不过自己走出卧室胡乱逛了两圈,安抚了寂寞的小狗们,而后又进了陆羽的书房。

  "陆哥不让别人动他的书,他说明早再回来,您早点休息吧。"盯在背后的保镖忽然冷冰冰地说。

  夏实侧目,意识到他们的关系被人误会了,索性顺着话便讲下去:"我偏动,你快去告状。"

  接着便抽出了本小说翻了翻。

  陆羽喜怒无常,在他身边做事永远如履薄冰。

  保镖僵了僵,便不再言语。

  夏实把书放回去,坐在书桌前舒适的椅子上。

  有只小博美很快跑过来蹦跶。

  夏实抱起它放在膝上抚摸,见它的项圈上刻着LINDA,0401,便笑:"原来你是只愚狗。"

  而后又抬头看向对面墙壁挂着的北京政区图,在月色中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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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射海洛因之后,精神会难以避免的长时间处于亢奋。

  整个夜晚淌过,夏实竟然焦躁的合不上眼睛。

  他自测了下心速,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显得镇定,走到楼下的餐厅吃早餐。

  谁知恰巧就在楼梯口遇见了表情阴沉的陆羽。

  陆羽是极少把不快挂在脸上的,但此刻他却完全笑不出来一样,瞥了眼夏实便道:"让开!"

  而后就摆脱保镖、动作僵硬的上了楼梯。

  这种走路姿势夏实感觉很熟悉,每次在床上和小越折腾的太过,小越也会在次日痛到两腿不听使唤。

  "一夜风流啊。"警官大人嘲讽了句。

  陆羽投来恼怒的眼神,像团阴暗的雾气消失在了楼梯拐角。

  夏实没露出被囚禁的窘态,步履自得的朝餐厅走去,好像这里才是自己的家似的。

  他边走边想,陆羽果然有个秘密情人,还让他心甘情愿做受方,真有意思。

  话说回来,那种无情无意的流氓怎么会去谈情说爱。

  所谓情人,说是保护伞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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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墅里的空气依旧寒冷,并未因这里多了个住客就显出人气。

  在里面待得时间长了,几乎要怀疑那地基是不是冰做的。

  陆羽光滑的指甲因为冷而泛着微微的青色,漫不经心的翻着陈良拿过来的账本说:"最近倒是赚了点钱。"

  陈良帮着他抓到夏实,最近简直是青云直上:"是啊,主要是陆哥您平时不在意那些。"

  陆羽手里的确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店铺,但他不善经营,也不想经营,平日里总让那些店半死不活的开着,闻言也是无所谓的哼了下:"不感兴趣。"

  "陆哥您胸怀大志,自然自己的打算,我多嘴了。"陈良讨好了句,又多事的问:"我刚来的时候在院子里见到夏实在逗狗,他好像没什么事,心情还不错,太奇怪了。"

  夏实的确不是个非常迂腐的警察,甚至显得不怎么正直。

  陆羽以为逼他吸毒,会让他为此痛不欲生,逼他杀人,会让他被罪恶感打垮。

  可现在看来,夏实仍旧保持着眼底的悠然,就算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冰冷的宅院里,也并未变得颓废。

  陆羽轻声说:"他就是这样。"

  陈良问:"可您有什么打算呢,我总觉得做过警察的人多多少少不可靠,别被他钻了空子。"

  陆羽投来冰冷的眼神:"你管我。"

  陈良低头:"不敢、不敢。"

  陆羽垂下眼眸,或许也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么样。

  他觉得像现在这般把还有着生命力的夏实控制在身边就很好。

  "我要让他跟着我。"陆羽忽然说:"你要是这么不放心的话,就替我看着他。"

  能在陆羽身边好处自然少不了,陈良赶快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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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的罪恶世界仍然高速运转着。

  身为大老板,陆羽几乎只要动一动嘴皮子,就有很多人会涌上来满足他的要求。

  只有特别关心的事情,才会亲自操刀上阵。

  但他哪有多少在乎的内容呢?

  所以夏实每天陪着他花天酒地,简直清闲的紧。

  多疑是陆羽的本性,他谁也不信任,也不相信现在夏实有限的顺从,时不时就会故意刺激他的神经,比如当着他的面□几个夜店新来的孩子,比如逼着欠自己钱的小喽啰吃屎剁手,十足的恶霸行迹。

  夏实不曾阻拦,也没装作习惯,只偶尔用言语讽刺嫌恶,有机会便追问秦越的近况。

  陆羽给他的毒品,在忍不住的时候,也会一点一点用光。

  如此正常反而令陆羽不曾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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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日又在茶餐厅消磨了整个下午。

  陆羽勉强吃了点东西,眉眼平静的,直到相熟的大哥过来送给他只新狗,才露出笑意。

  "这玩意都是我家女人喜欢,忒小了,不一留神就得踩死。"那三大五粗的大哥夹起桌上的食物便大肆吃了起来,最还不闲着:"也就配你这细皮嫩肉的能合适。"

  陆羽弯着手中的茶杯犬,听到这话手不禁停了下。

  别的保镖都站得笔直,只有夏实像旅游似的闲散靠在旁边,闻言忍不住发出嗤笑:他发现陆羽最恨别人讲他女态,看来又有人不自觉地惹了这个神经病。

  陆羽瞪夏实。

  夏实扶了下脸上出门就要带的面具,根本无所谓。

  被保镖视为珍宝一样的陆羽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赶紧脸色一变递给陆羽。

  陆羽也瞬时被阴云笼罩,接过来轻声恩了几下,而后对给自己送狗的中年男人说:"我有急事,改天再来找我喝酒。"

  话毕就匆匆站起来:"走。"

  他这奇怪的模样又出现了。

  夏实默默地被夹在保镖中间,看着他纯白的背影,脑子急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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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辆低调奢华的轿车一路开到了京城偏僻的豪宅区。

  陆羽只扔下句话:"等我出来。"

  而后就离开车独自走了进去。

  夏实被陈良用手铐铐在轿车后座,轻笑的说:"哎呀,人家去约会,咱们在看门。"

  陈良用裹着布的枪顶住他的腰:"我可不想听你的胡话,闭上嘴。"

  夏实很突然就来了一句:"你不知道陆羽和谁有一腿吗,还不就是......"

  陈良吓白了脸,完全不敢触碰这个禁忌,就连前面的司机也投来异样的目光。

  "L先生。"夏实落声。

  陈良皱了皱眉,索性不理睬。

  他从各方卧底与线人手里收集了大量的零碎资料,总是怀疑陆羽在跟上面的某位姓氏以L打头的贵胄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更不敢乱对上级报告。

  直至今日,直至他被拉到这栋豪宅的楼下,才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L先生没有子女,只有个外甥在北京做生意。

  而面前这处房地产,就是L的外甥公司旗下的新楼盘,前阵子炒的非常火。

  世界上真的存在巧合吗?

  夏实办了这么多案子,更相信蛛丝马迹。

  可惜他现在没办法亲自证实,唯有让戴局长派人来围观。

  他猛的长叹一声:"真无聊。"

  说着就用自由的左手拿出了装着海洛因的铁盒子,拿锡纸盛了点,而后道:"喂,帮我点火。"

  陈良不敢碰毒品,厌恶的说:"你出去弄。"

  说着就给他打开了手铐,把夏实拽出车子,带进了豪宅的大厅。

  保安见这两个奇怪的男人是从名车里走出来的,便也未敢阻拦。

  陈良一路将夏实带到公用卫生间,检查无人才松开手说:"进去。"

  "你不玩么?"夏实笑着在他兜里摸了下:"打火机借我。"

  人离危险越近就会对其越恐惧,陈良生怕自己沾到些什么不该沾的,忙不迭的逃之夭夭。

  夏实飞速进了最里面的厕所隔间,拿出刚刚偷来的手机急快的按了几下。

  半分钟之后,又将其扔进马桶里冲掉,利落的盛起白粉烧了起来。

  陈良很快发觉自己丢了东西,跑回来梆梆敲门:"喂!你是不是拿我的手机了?"

  夏实看着慢慢融化的毒品真的有止不住的欲望,却仍旧流着冷汗屏住呼吸,将锡纸在马桶上抖了抖。

  陈良担心他拿了手机会联络亲友通风报信,晓得要是夏实逃了的话陆羽饶不了自己,便一不做二不休踢开了卫生间的门,揪住夏实说:"你敢偷东西,活腻了?"

  夏实详装出一幅飘飘然的表情,软绵绵的靠在他身上。

  陈良以为他吸了药,愤怒的将其推倒在地上,胡乱搜了好半天,也没搜见手机,不禁有些自我怀疑,满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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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多么稳定的社会都会有不和谐的因素存在,更何况北京作为全国的首都,出现任何问题都要收到瞩目,因此戴局长每日都忙忙碌碌、日理万机。

  这天下午他正埋首在办公桌上批改文件,忽听到夏实在生死关头托小同志拿回的手机响了下,便照例把它从充电器上拔下来,看看又是谁想联系自己那可怜的学生。

  结果发觉只不过微博提示而已。

  因为平日里夏实网上的粉丝经常会给他留言转发,所以陌生人的消息都是被屏蔽的,只有与互相关注的人互动才会显示出来。

  戴局长玩的明白,便摘下老花镜点着屏幕瞅了瞅。

  "马甲的用处你别猜给您发来一条私信。"

  "LMQ,紫竹台西苑,秘密监视,夏。"

  阅闭,戴局长微怔。

  自从夏实消失之后他就等着被联系,没想到时隔一个多月,信息竟然是这么来的,还带了个碰也碰不得的名字缩写。

  想他独在虎穴,不会说任何废话,于是戴局长果决的拿起电话,吩咐靠得住的手下,奔赴那个豪宅小区暗访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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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在卫生间蹲在实在是百无聊赖。

  夏实知道陈良就守在外面,便默不作声的陪他耗着。

  直到天完全黑暗,头顶的灯都亮起来,陆羽的声音才隐隐出现:"夏实呢?"

  丢了手机非常郁闷的陈良赶快报告:"他、他想内个啥......在最里面那间好半天了。"

  "哦。"陆羽好像很憔悴,慢慢走近推开没锁的门:"你倒是不挑地方。"

  夏实扶着墙缓缓站起,慵懒的笑了下。

  陆羽身上散发着沐浴液的清香,但是脸色却差劲的可以:"走吧。"

  "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别搞在外面。"夏实忽然碰了下他脖颈上很明显的红痕,步履平静的便往外去了。

  陆羽忙竖起衬衫的领子,目露反感。

  夏实移开目光,晓得陈良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家伙,今天冒险偷手机的事情,瞒不了太久,必须赶快另作打算,不能再陪陆羽耗着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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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戴局长能不能证实和陆羽勾搭在一起的人是L先生,总之陆羽显然是完全不享受这段不可告人的关系的。

  在回家的路上,他始终阴着脸像块冰似的坐在后座,周身气压低的可怕。

  陈良吓得够呛,心里打了半天鼓才忽然道:"陆哥,我手机不见了。"

  "你手机不见了找你妈要去。"陆羽皱眉回答。

  陈良赶快告状:"本来我今天带出来了,肯定是被他偷的!"

  被指着的夏实满脸无辜,晃了晃被铐住的手腕说:"你诬赖的也太没水平了,身也被你搜了,怎么还没玩没了的啰嗦。"

  "不是你我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陈良被他优哉游哉的表情气道,大声吵闹。

  陆羽本来就很心烦,一下子就火了:"你咬下来我看看,现在就咬!"

  陈良立即没了气势:"陆哥,我......"

  "停车。"陆羽冷漠说道:"不想找死就立刻滚。"

  司机乖乖照做。

  陈良心里愤愤不平,却也只能灰溜溜的出去。

  见状夏实便笑:"脾气蛮大嘛。"

  "你也想挑衅是吗?"陆羽侧头瞪他。

  "打开,带你把开心买回来。"夏实忽然拉住陆羽,碰了碰自己左手和车门间的手铐。

  陆羽不解他的意思,沉默片刻,竟然真的打开了。

  夏实摘下面具、拉开车门,站在路边说:"出来啊,愣着干吗?"

  人就是有好奇心,越是搞不明白,越是想要知道答案。

  尽管夏实给自己带来的也全是危险,但陆羽却仍旧走出了车子,皱起眉头。

  他微凉的手竟然被夏实握住。

  后面车里的保镖忍不住面面相觑,瞅着曾经的两个死对头手拉手的走进街边的商店,完全不知如何做声。

74、Chapter 14

  竟然是当初相遇的那家甜品店。

  夏实弯腰在柜台前看了看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拿着这个,喜欢吃吧?"

  陆羽奇怪的瞅着他,美目中有些茫然。

  夏实身无分文,还很平静淡定的要服务员帮他装了两个巧克力马卡龙,而后在结账时摸了摸兜,做惊讶状说:"不好意思,我忘记带钱了。"

  店员见是位一身名牌的帅哥,便笑笑:"没关系,算我送你,欢迎下次再来。"

  "谢谢。"夏实接过点心盒子,转身递给僵在旁边的陆羽说:"别客气。"

  陆羽不耐烦的接过来:"吃饱了撑的。"

  夏实耸耸肩,跟着已经转身离开的陆羽朝外走,走着走着,忽然低声笑:"你不会是女人吧,你来月事了?"

  陆羽被他搞得一阵糊涂接着一阵糊涂,气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少耍花样!"

  夏实毫无预兆的忽然从后面拥住他。

  温暖而有力的触觉让陆羽全身僵硬。

  夏实在他耳边说:"你裤子后面刚刚渗出血来了,好明显。"

  白色的裤子、红色的血迹。

  怎么会不明显?

  陆羽忘却□受伤的疼痛,脸腾地一下就热起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实在太好强,所以太怕尴尬。

  夏实欣赏了片刻这家伙精彩的反应,然后才脱下西装外套围在他腰上说:"还愣着,快走,反正也没人认识你。"

  陆羽气急败坏,简直是逃回车上的。

  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很想杀了每一个看到自己窘态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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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晓趁着夜色奔到总局,推门就对还在加班的戴局长说:"那、那个......"

  戴局长递给他半杯茶水:"急什么,毛手毛脚的。"

  跑的实在太累,乔晓咕咚咕咚润了润嗓子,而后擦擦嘴:"我、我看到老大了!我还看到陆羽了!我还看到......"

  他面色难看了下,俯身小声说:"我还看到公安(河蟹)部的李副部长了。"

  闻言戴局长忽而握紧了手中的钢笔:"话不能乱说。"

  乔晓显得有点害怕:"我没胡说,我还拿手机拍了来了,是真的,真的......晚上六点三十二的时候,陆羽让人拽着夏队从紫竹台出来,我当时很想冲过去,但忍住了,等他们离开以后,才乔装住户上了楼,结果竟然在电梯口和李部长撞见了,好在他不认识我,要不然......没想到陆羽竟然找了个这么大的靠山,难怪我们永远捉不住他,恐怕我们的每次行动他都了如指掌。"

  戴局长紧紧皱起了眉头:"没听到我的话么,没证据不能乱讲,这些都是你自己推测出来的。"

  乔晓被训的蔫头巴脑:"哦......"

  戴局长说:"录像给我备份,你的销毁。"

  "那我们什么时候救夏队啊,要是陆羽真的有这么大本事,我们还能抓他吗......"乔晓讪讪的问。

  戴局长表情冷静:"不管什么对象,只要犯了罪就别想侥幸,多大的昏官多有钱的败类,难道还比得上宪法吗?"

  "是!"乔晓立刻高兴的敬了礼,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戴局长接过道:"但是危险重重,这件事不要告诉第二个人,否则被不该知道的奸细知道,夏实就白白牺牲了,万事听我的安排,我不会让夏实有事,也不会让陆羽逍遥法外。"

  乔晓想到刚刚夏实那憔悴的样子,认真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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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别墅以后,夏实就被自由的放养了。

  他四处走动也没人敢管,胡乱吃掉晚餐便坐到书房苦想办法。

  谎言持续的越久就越容易败露,真的不能再无所作为。

  想着想着,一只大狗忽追着一只小狗跑了过来。

  那小狗正是今日的新成员。

  "还认得我吗?"夏实把它抱起,温声问道。

  小茶杯犬已经被带上了和小伙伴们一样的项圈,还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夏实瞅了两眼,觉得有哪里不对。

  "Mavis,0913"

  这小狗明明最多两个月大,怎么可能生日在大半年以前呢?

  还是......这串数字不是生日?

  夏实放下茶杯犬,又把守在旁边的大狗拉近摸了摸,记下它项圈上的编码走起了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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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奢华的卧室寂静无声,欧式家具巨大的有些吓人。

  孤独的缩在黑暗里给自己上了药,陆羽变得半点精神都没有。

  人都说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像他平日里统治那么多的杂碎,到最后也只不过是被更厉害的对象欺负,正所谓风水轮流转。

  放在床前的马卡龙隐隐散发着巧克力的香甜。

  陆羽趴在枕头上将其拿过来,慢腾腾的打开咬了一口。

  太精致的味道,甜美到有些虚假。

  不像小时候吃的蛋糕,粗糙的连边儿都烤的有些糊,咽在肚子里却有着踏踏实实的幸福。

  因为家暴的缘故,母亲很少有心去市场,但每次去的时候都会给他买一块,微笑着看他狼吞虎咽的吃完。

  那是陆羽这一生最快乐最快乐的时候。

  如今,就连怀念的勇气都不剩。

  马卡龙是可以让女孩子一下就吃完的,可陆羽拿着,却吃了好久好久,直到最后恍然发现两指空空,才不舍的舔了下。

  他凝视着黑暗,忽然起身走去打开门,对端着晚饭守在外面的女佣说:"夏实呢?"

  女佣面无表情:"他在花园散步。"

  陆羽瞥着她说:"把他带来找我。"

  说完就又冷漠的把门关好。

  女佣机械的端着托盘慢慢转身,鬼似的走掉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0716。1123。0319。

  夏实边拿面包喂着花园里面巡逻的大狗,边不停琢磨着它们项圈上的数字和关于陆羽的一切信息,整个脑子都变得恍恍惚惚。

  "陆哥让你找他。"身后猛的响起个女声。

  夏实回身,看到这位每天负责送饭的佣人,哦了声便跟在她身后离开。

  影子般保镖就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徘徊,以防过去的警长有什么异动。

  那佣人步履依旧,只是不易察觉的开口小声道:"你到底在做什么,这里根本就没藏任何资料,再不去戒毒小心越陷越深。"

  夏实含糊不清的回答:"陆羽一定会把重要的东西看在眼皮底下。"

  人多眼杂,女佣陷入沉默。

  她是警局派出的最重要的卧底,作为一位老混混女儿的替身在陆羽家做事。

  进来容易出去难,一年多的时间,只有一次机会与夏实联系,却没搜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不知道陆羽的藏毒地点,不知道他是怎么交易的,就连那些枪支从何而来又放到哪里都通通不知道。

  完全愁眉不展,只认定这个别墅无非是普通的栖身之所。

  所以当她见到夏实被囚禁与被迫吸毒后,内心非常惊慌,但几度想出去与戴局联系都失败了。

  倒是夏实很淡定,忽然声调正常的问:"这里养了多少只狗啊?"

  女佣冷着脸回答:"十多只。"

  夏实啧啧了声:"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女佣不再与他对话,径直从别墅后门进入,顺着楼梯往上爬。

  在拐弯处,夏实忽然迅速的轻声道:"今晚我会有麻烦,陆羽也会分心无力,趁着环境疏松把狗项圈的数字记下传递出去,务必。"

  女佣低下头。

  夏实越过她的身边,径直走到陆羽房门前推开问:"又想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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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壁灯昏暗,酒瓶倒了满地。

  陆羽简直像是喝不醉似的又开了瓶,仰头毫不珍惜的罐进好大一口。

  "你也不说话,没劲。"夏实随意的坐在地毯上故意抱怨。

  陆羽冷笑:"说什么?"

  "说你还想和我玩到什么时候。"夏实看他惨白的侧脸,挑衅道。

  陆羽哼了声:"你应该感谢上天我想和你玩,否则你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你舍不得杀我。"夏实把脸靠近他的脸,眉眼悠然的说:"你喜欢我。"

  陆羽哈哈的笑起来,表情尽是嘲弄之意。

  夏实忽又挑眉:"不,准确的说,你羡慕我,你嫉妒小越。"

  "你们有什么值得羡慕嫉妒的,我什么没有?"陆羽握紧了酒瓶。

  夏实笑了:"我们有的,你一样都没有。"

  陆羽猛的把酒瓶放下,揪住夏实的衬衫领子道:"就算你讲对了,我索性告诉你,我是不会帮你救秦越的,我巴不得你们俩再也见不到面!"

  夏实似是不屑:"那我很快就会离开你,自己另想办法。"

  陆羽嗤笑:"逃啊,你逃一个我看看。"

  夏实不再言语,房间冷的像北极。

  "你是个聪明人,忘了秦越吧,他只是条最普通最普通的可怜虫,何必呢?"陆羽放低了声音:"别像脑袋发热的小伙子一样惹我生气。"

  夏实渐渐收起笑意,认真的看他:"真抱歉,小越在我心里是最美丽最善良最值得爱的人。"

  "我恶心的想吐!"陆羽忽然把手伸进被子里,掏出把银色的小手枪用力顶着他的脑袋道:"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听你的声音。"

  ......根本就是只弱鸡,从来不自己动手,没有半点实战经验,夏实简直有一万种办法将恶毒的陆羽揍倒,可他选择了一动不动。

  陆羽眼神有点疯狂,好像忽然就醉了,按了下床边的电铃叫进保镖:"把他给我关起来,我要教教他,人怎么才能不讲废话!"

  保镖们迅速的将夏实强迫拽起,大步拖到隔壁的房间。

  陆羽醉醺醺的跟过去,拿出床头柜里昨天刚给他的海洛因盒子打开看了看,而后目露嘲讽:"对你好你不明白,真让我伤心。"

  说完,就带走了毒品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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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发了脾气,陆羽的心情仍旧完全好不起来,谁也不见,整日躲在家里面酗酒。

  但陈良却没有放任自己逍遥。

  这晚回家后简直越想越不对劲儿,第二天一早就匆匆的找人从营业厅查来自己手机号的详单。

  发现并没有通话记录和短信记录,才略微安了心,又重新配备了个手机。

  他在外面风风雨雨混了那么多年,现在全将宝压在陆羽身上了,所以不希望他出现半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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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去参观戒毒所的时候,夏实曾经听人家做过报告,说毒瘾来了就有如铺天盖地的黑暗,瞬时就笼罩住头顶所有的阳光,痒,是钻心的痒,痛,是裂骨的痛,只觉得除了让自己流血,根本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舒缓。

  原来都是真的。

  陆羽毫无人性的将他锁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不闻不问,不要说海洛因,就连水都不送半口。

  夏实开始尚且一动不动的无所谓,待到毒瘾上来,终究还是崩溃了。

  将房间所有能破坏的东西砸的半点不留,又蜷缩在地上把自己抓的遍体鳞伤。

  难受至极也疲惫至极之后,不知何时便失去了所有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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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我把你家砸了,你也把我家砸了,这算不算扯平?"三日后,陆羽吃过饭后,故意一脸餍足的开了锁,在门口语气欠欠的说道。

  夏实倒在角落,好像已经死掉。

  陆羽晓得他没那么快玩完,平静的对保镖道:"把他抬到浴缸里。"

  保镖立即行动。

  陆羽脱下西服外套,悠然的挽起衬衫袖子:"这回冷没冷静,想没想清楚自己哪里不对?"

  多么狠毒的家伙。

  逼人吸毒,而后毒瘾就能给人全世界最彻底的凌迟,根本不用再亲自动手。

  夏实因冷水浇到脸上而睁开了眼睛,全身发着抖,半个字都讲不出来。

  陆羽见了顿时感觉不错,又给他换成热水,还吩咐手下说:"做顿好饭给他,别饿死了。"

  "少碰我......"夏实努力发出嘶哑的声音。

  陆羽揉着他的短发:"我就要碰,你还手啊,再用那种洋洋得意的劲儿瞧着我啊,啊?!"

  话毕,就狠打了他一下。

  夏实魂不守舍,头垂在浴缸边丝毫无力。

  陆羽遂不做声,默默地帮他脱下衣服、洗好澡,又命保镖将他扔回刚刚铺好新床单的床上,挥挥手说:"出去。"

  屋内满是狼藉痕迹,仿佛世界末日。

  夏实身体里抓心挠肺的恐怖感觉已经退散了很多,但仍旧止不住的冷汗直流。

  "以后别这样了,别故意和我作对。"陆羽轻抚他的眉角微笑。

  夏实沉默,只有颤抖的睫毛显示他还清醒着。

  陆羽道:"我是喜欢你啊,不然你有一万条命也不够死的,知道吗?"

  夏实要紧牙关吗,半天才努力发出个词:"不需要。"

  "啧。"陆羽拿出怀里的针管,跳下床哼道:"本来想就这么算了,你非如此,那就再醒两天脑子吧。"

  话毕生怕被夏实袭击,赶快离开屋子关上了门。

  "陆哥。"刚刚走过来送食物的女佣迟疑叫道:"这......还给吗?"

  陆羽转身亲手翻了翻菜品,觉得没有可疑,便摆手说:"给他吧。"

  女佣低头,在陆羽的注视中进了狼藉的卧室,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夏实发着抖,立即掀翻食物。

  被惊到的女佣后退两步,对着眯起眼睛的夏实用唇形说:"给戴局了。"

  夏实又缓缓的将眼睛闭上。

  陆羽站在走廊道:"不要算了,少惯他毛病。"

  女佣满头的冷汗,在极度紧张中转身,匆匆的下楼消失。

  保镖毕恭毕敬的过来道:"陆哥,良哥约你吃饭。"

  其实陆羽有点酗酒后的醉意与疲惫,但想到这几日已经拒绝了陈良两次,索性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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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能再等。

  夏实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也坚信让卧底传出的数字就是他想知道的秘密。

  因而待到房门被锁上,他就吃力的摸了摸床头的缝隙,摸出一小点之前分次节省下来的白粉。

  最后......这是最后一次。

  夏实忍受着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痛苦,如此艰难地想着,便迫不及待的翻出打火机烤着那小撮的毒品。

  幽幽的烟雾冒了出来,带着这世上最甜美苦涩的诱惑。

  毒品吸进身体里面,仍旧快感与恶心并存。

  夏实缩在床角,云里雾里的根本不晓得时间过去多久,在神智终于清醒之后,立即睁开了漆黑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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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昂贵的美味珍馐显然并没有受到客人的欢迎。

  陆羽懒懒的坐在桌边道:"你最近很闲啊,不让你看着夏实你就没事做?"

  "陆哥,有句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但不说我睡不着觉。"陈良在旁边小心的瞅着他:"我怀疑夏实根本就是故意在您身边埋伏的,他根本就没放弃警察的工作。"

  陆羽抬眸:"是吗,之前你不是还说他死心了?"

  陈良道:"那天我不是手机丢了吗,后来我又回到紫竹台去找,果然那儿的物业说厕所堵住了,被工人掏出了手机,夏实拿这个干什么?他一定是有目的的,我越看他越狡猾,不像这么容易就被打倒。"

  "难道海洛因都控制不住他吗?"陆羽反问。

  陈良低头:"这......陆哥您最清楚。"

  陆羽笑了笑:"你做的不错,我回去会盘问个水落石出。"

  陈良刚要喜上眉梢,保镖忽然急匆匆的从雅间外面进来道:"陆哥,家里着火了!"

  陆羽惊讶的站起来,立即皱眉大声吩咐:"快灭火!告诉他们看好夏实和我的狗!一个都不能跑!"

75、Chapter 15

  这个夜和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戴局长吃过饭后,就照例伏在家中的写字台前工作。

  香烟燃了又灭,很快烟蒂就积满了烟灰缸。

  "老戴啊,你少抽点,听你咳嗽的。"夫人进来送茶,见状不由皱眉。

  戴局长恩了声,把烟掐了。

  桌边的相框里小男孩笑的灿烂,只可怜已成往事。

  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老赵儿子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正在取证,你少问这个。"戴局长再次埋首卷宗。

  夫人叹息:"老赵过来好几趟了,拎的东西我可都没要,但总归你一句话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耽误人家一辈子?"

  戴局长不耐烦的皱眉说:"现在是他儿子打死了人,是他儿子毁了人家一辈子,你搞搞清楚好不好?!"

  夫人闻言立即红了眼眶:"我跟你从来没有什么好日子过,还说骂就骂,我真是欠你的!"

  话毕她就气愤的摔门离开。

  戴局长预言又止,恰巧手边夏实的电话响起,他忙接通:"喂?"

  电话里传来了久违的声音,异常虚弱:"老师......快来接我......"

  戴局长匆匆记下地址,边联系属下边急匆匆的拿着衣服朝外走。

  他夫人正坐在沙发上垂泪,闻声侧头问:"你去哪儿?"

  戴局长满脸严肃:"有任务。"

  而后便打开防盗门消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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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几乎笼罩住了北京城所有的角落。

  一辆无牌照的黑色轿车猛的在个路口停下,出来两道影子,直奔不远处的电话亭。

  "夏实!"戴局长冲在前头,看见蜷缩在电话亭里的人便急吼道。

  遍体鳞伤,形容枯槁。

  尽管如此夏实还是勉强笑了下。

  戴局长蹲□飞快的检查他的伤势,猛的被他手臂上可怖的针眼惊到:"你、你怎么......"

  跟在后面望风的乔晓也很着急:"局长,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快把老大带走吧。"

  "对,扶一把。"戴局长小心翼翼的避开夏实的伤口,和乔晓共同将他抬起。

  夏实被扯的生痛,狼狈的咳嗽:"那些数字......都拿到了?"

  戴局长边把他往车那边抬边说:"拿到了,那是什么?"

  可夏实却再无意志撑下去,顷刻便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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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上有轻微的抓伤和烧伤,但都不是大毛病,已经得到有效医治,现在最严重的是夏警官有吸食和注射毒品的行为,恐怕要立即给他确立戒毒方案。"医生拿着病历认真的说道。

  在看到夏实胳膊的刹那,戴局长已经知晓了情况的严重性,他点头道:"我要征求他本人的意见。"

  医生说:"为了避免他毒瘾发作难以控制,我们已经将他固定在了床上,估计两个小时之内就会醒来,您可以和他聊聊。"

  戴局长点头:"辛苦了,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他恢复健康,钱与人都不是问题。"

  说完就推开了病房的门。

  夏实已经被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床上,消瘦的脸映着晨间的阳光,好像根本不曾痛苦。

  只是纱布渗出的血迹、手腕洁白的固定带,仍旧提醒着旁人他所经历的一切悲惨。

  戴局长坐到床前的椅子上,沉默的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与最得力的下属,说不清心中的百般滋味。

  秒针一下一下的脆响着,似乎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夏实终于清醒后,好不容易讲出的话却是:"......小越......怎么样了?"

  戴局长回神答道:"他在日本警方的监控之下,只不过岳铭太过警惕,还没有把人带出来的机会,所以我也没有打草惊蛇。"

  听到这个,夏实面色渐渐灰暗,不再发问。

  戴局长很痛心:"你怎么可以碰那种东西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夏实轻声说:"不碰......陆羽怎么会不怀疑,不碰就算花上几年......都取不得他的信任,到不了他的身边......"

  因为那个恶棍,大家牺牲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不能再为了自保放弃任何机会。

  戴局长握住他的手:"我会亲自看着你戒掉的,如果你愿意,可以立即给你安排专家来手术。"

  夏实想到像个活死人一样的陆羽,闭目道:"不,不做手术,怎样都行。"

  戴局长有些发愁,欲言又止,接着才想起来追问:"你费这么大劲儿带出来的密码究竟有什么意义?"

  "您买一份地图出版社2007年版的北京地图......将经度分成十二份,将纬度分成三十份......那数字前两位是经度编码,后两位是纬度编码......合起来在地图的位置上,都有一个陆羽名下的产业,那就是他的仓库......仓库的钥匙,就是他家狗脖子上的电子项圈。"夏实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显得有些疲惫:"我是看到他书房的地图,和狗项圈上生日的异样才偶然发现的......陆羽在云南曾经让用过一个戒指打开了保险箱,那戒指和项圈是一样的材料做的......不过我伪造了被营救的痕迹,他现在就算气急败坏,也不会察觉秘密不保......"

  戴局长皱眉想了想,握紧他的手道:"好,接下来的工作我来安排,你只要好好休息,坚强戒毒,知道吗?"

  夏实虚弱的说:"秦越......."

  戴局长答应:"一有机会,我就救他出来,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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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在陆羽身边装模作样了两个月,却留下了简直没有尽头的痛苦折磨。

  夏实拒绝手术和服药,选择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和身体的欲望抗争。

  每每毒瘾袭来时,都和在地狱里被剥皮流血无异。

  戴局长不是优柔寡断的男人,完全狠得下心,就算医生护士都看不下去了,他也执意不让他们管。

  所以不管夏实喊得有多声嘶力竭,甚至于神志不清时去苦苦哀求,惨白的房门都紧闭着,完全不会有任何人理睬。

  如此强制断毒,伤的难免是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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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日夏实昏迷过去,医生照例前来检查,对探望情况的戴局长说:"他再坚持一周,应该可以生理脱毒,但是他内脏所受到的严重损害和精神上对于毒品的依赖,还需要更长的时间解决。"

  乔晓在旁边红了眼睛:"看老大现在半死不活的,我真想一枪崩了陆羽。"

  而后见戴局长狠瞪了自己,才又讪讪的瞅着夏实消瘦暗淡的脸闭上了嘴巴。

  想当初,他是多么意气风发神采熠熠,帅到别的警队的小女警都特别爱没事找事的来他们单位偷看,追犯人的时候光是气势就吓得犯人腿软,结果现在呢,看起来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这样下去他会撑不住的,还是应该给他点药,稳一个阶段缓一缓。"医生量过夏实的各项身体指标,皱眉说。

  戴局长点点头:"不要伤害他的神经。"

  医生答应了声,便和护士出去配药了。

  乔晓说:"局长,你说按老大找出来的地址,能截住毒品和枪支吗?"

  戴局长回答:"不管能不能,都要尽力一试。"

  乔晓哦了声。

  戴局长又低声道:"据说下周岳茗会来北京,如不出意外,他们还会进行交易,我们要安排妥帖的行动了。"

  "诶,那是不是可以把......老大他家那个给救出来?"乔晓还是不太习惯夏实是个同志的事实。

  "不知道秦越会不会跟到北京来。"戴局长叹了口气:"难得他能离岳茗这么近。"

  不料一直沉睡在床上的夏实忽然虚弱发声:"别......利用小越,他就是个孩子......他遭受的已经够多了......"

  戴局长皱眉:"你要顾全大局。"

  夏实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要顾全大局的是我们,不是他......"

  戴局长反问:"如果他自己愿意当卧底呢?"

  夏实摇头:"不行......"

  "你好好休息吧。"戴局长不再争论,转身就走。

  乔晓赶紧道:"老大你好好休息,别瞎想啊。"

  说完就毛毛躁躁的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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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漫长的师生之情与同志之谊,夏实非常了解戴局长的脾气和秉性,因此非常担心他会弃秦越的安全于不顾,强迫他去执行无力承担的任务。

  随着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虑。

  有时候迷迷糊糊的做梦,都会梦见秦越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谁知道就在五日之后,乔晓忽然带着几个局长的亲信来到医院,将轮椅推到他的床前说:"老大,今晚你能见到秦越,但局长要你尊重他的选择。"

  夏实晓得争吵无异,只能不动声色。

  他被秘密的送往警局,四肢固定在轮椅上,径直从偏门推进了无比熟悉的监察室。

  监察室的屏幕里,有戴局长背坐在审讯间里的身影。

  夏实皱眉:"什么情况?"

  乔晓说:"我们看到秦越跟着岳茗到达北京,据查他们今晚和陆羽聚会,局长安排了禁毒组突击,会以贩卖毒品的罪名将秦越抓回来。"

  活了这三十年,夏实没有什么害怕的,但每每想到秦越,他就愧疚的比戒毒还要痛苦。

  因为不想放弃自己的理想,因为所谓的大局,让一无所知的爱人在日本被囚禁长达半年,真的对吗,真的可以被原谅吗?

  六个月的分离,简直像一辈子那么久。

  现在夏实有些不敢回忆起秦越的脸,每每试图思念,都越发觉得自己是那么糟糕的男人。

  "哎,来了。"乔晓忽然扶住夏实的后背。

  夏实恍然抬首,瞅着瘦到和纸片一样的秦越被惊慌失措的推进审讯间,脑海激动地完全空白。

  乔晓见夏实想要站起来,赶忙勒紧了绑住四肢的皮带:"老大,你不能出去,局长说了你无论如何都不能见他。"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真那么听话!"夏实忽然抬高声音翻脸。

  乔晓被吓得噤声。

  可是他们没有再争执,因为秦越哭泣的声音忽然从扩音器传了过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死,他不会死的......不会的......"

  夏实看着秦越跪倒在桌前失声痛哭的模样,心底那份因愧疚所产生的距离,忽然间就消失了。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秦越是如何担心、如何害怕又如何不停的胡思乱想的熬过了这半年。

  ......小越有没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死了?

  夏实侧过脸,不忍再看。

  乔晓发现老大红了眼眶,尴尬到不知如何是好。

  戴局长却仍旧对着秦越谆谆善诱:"夏实不让我对你讲,但我要告诉你眼前的情况,我相信他选择的人绝对不是个懦夫......现在我们已经有了陆羽在北京所有的藏货地点,只要他下次交易之后,必然要落入法网......夏实要我见到你之后就立即将你保护起来,但现在我让你自己选择,你要回去,还是留下。"

  秦越听了,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恐惧和茫然。

  但夏实太懂、太懂这个故作坚强的孩子,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他的答案。

  果然,秦越最终还是流着眼泪咬着牙保证:"我要回去,这些人一天不进监狱,我们就一天没有好日子过,我不要让夏实一个人受苦,我会帮他的,我有办法帮他的,我要回到岳茗身边!"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夏实内心深处。

  他痛到完全失神,就连秦越是何时离开,戴局长是何时进来的,都没有察觉。

  乔晓慌忙离开。

  "你为什么不相信你爱的人呢?"戴局长抽着烟,冷静问道。

  夏实的声音都哑了:"我不是不相信,我是不能让他吃苦。"

  戴局长说:"你也听到他的话了。"

  "不管他说什么,我只能等到你抓住陆羽。"夏实淡淡的回答:"然后我就自由了,谁都无法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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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羽有句话说的很对,人的运气都差不多。

  得到的太多,享受的太过分,好运就会像烟火那样燃烧的太快。

  尽管他已经小心到极致,心中最害怕发生的事还是姗姗来迟的发生了。

  那晚是岳茗一行人回到东京的第七天,交易的海洛因如约到达北京,被秘密送往陆羽的仓库中转。

  每到这种关键时刻,陆羽都会安静的待在家里,听天由命。

  正值他发呆时,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

  陆羽看到那刺目的号码,赶快接通:"喂......"

  L先生向来冷漠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快逃,马上。"

  陆羽猛的站起,摔掉了伏在腿上做梦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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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老大,你怎么起来了,谁给你放开的?"奉命给夏实送晚饭的乔晓一推开病房的门,便看到他衣着整齐的坐在床边整理个箱子。

  夏实闻言抬眸:"我妈派人来过。"

  他待在在这个疗养院的事完全是机密,乔晓不解:"啊?伯母怎么知道......"

  "今晚行动是吗?希望成功。"夏实避而不答,只是道:"我要去找小越。"

  乔晓慌了:"这、这怎么行?局长......."

  夏实叠了叠崭新的衬衫,端正的坐好:"这件事你不用管了,等到行动结束,你叫他来找我,我有话对他讲。"

  乔晓忙点头:"好,好,我去找局长,您可别先走,不然我就惨了。"

  话毕,他就大步离开了病房。

  夏实合上旅行箱,感到了从所未有的茫然。

  他的家早就被人砸烂,他和亲人们那么疏远,他已经对自己的职业感到疲惫。

  好像忽然做了场大梦醒来,顷刻变得一无所有。

  此时此刻,在脑海中还能想到的安全感,就是秦越的存在。

  是不是有些可笑?

  最珍惜这段感情的时候,竟然是在感情最不完美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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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晚的京城风云突变。

  赫赫有名的陆羽被警方查出了五个藏有军火和毒品的仓库,手下百十号看守人全部被捕,涉案金额无数,随行而来的媒体对其进行了迅速报道,瞬时间就闹得人尽皆知。

  戴局长听到一个又一个消息后,心中久久积压的恶气终于渐渐消散。

  就连夏实都想象着,老师会笑着前来。

  可是没有。

  戴局长带着夜风的味道,推门进了病房,沧桑的脸庞反而有些灰沉。

  夏实正在看杂志,见状不由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的判断是对的,我们堵到了陆羽的货物,打开了他的仓库,抓住了大批嫌疑人,可是......"戴局长说:"陆羽跑了。"

  夏实微怔,而后沉默。

  戴局长皱眉问:"你非要擅自离开,我也不会阻止,可是你毒瘾尚在,怎么能单枪匹马的去救人?"

  "陆羽去哪了?"夏实轻声问。

  戴局长沉默半晌:"他的物流公司在日本,所以很可能也去了那里,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侦查。"

  夏实点了点头,笑:"那我就更要去了,我不仅要救回小越,还要抓回陆羽。"

  戴局长说:"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老师,你相信我。"夏实站起身来,话语掷地有声:"我要亲手画上句号,为了周敬,为了小越,为了你我......为了所有人。"

76、Chapter 16

  东京。

  夏至浓时,天气竟闷热的像是世界末日。

  秦越在午后独自坐在阳台扇着扇子,内心忽而忐忑忽而平静。

  他从北京回来几天了,迟迟没有见到戴局长所说会和自己联系的人,由于心里没底反而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

  正发呆的时候,桂木小步走近来说:"秦先生,秋海老师来了。"

  秦越抬头笑:"岳茗不在呀。"

  桂木鞠躬:"他说你上次管他要的字帖他写好了。"

  听到这里秦越才懒懒的起身:"那快去准备茶点吧,正巧我也没事。"

  桂木答应了声,离去后美丽的秋海很快就出现在和室内,笑容依旧如同春风:"最近还好吗?"

  "请坐。"秦越伸手示意:"还好吧。"

  秋海从和服中拿出字帖:"如此炎热,不如我们去凉亭里,我来教你写一遍。"

  秦越现在没有轻松的心情来做这些事。

  不料刚想拒绝,秋海却把字帖放进他的手里,还在他的手上快速的勾画了个字。

  是汉语的"戴。"

  秦越目露惊愕,转念又到走廊大声说:"叫桂木拿笔墨纸砚来,我们要到院子里练书法。"

  保镖低头:"是。"

  秦越僵硬转身,跟在笑吟吟的秋海身后,脑子不禁混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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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已然落尽。

  秋海款款走入凉亭,站在石桌边弯着嘴角:"你很害怕,你的脸好苍白。"

  秦越有些冒冷汗,垂下长长的睫毛:"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不信我会出卖辉夜家,因为我的老师是岳茗的父亲?"秋海用极轻的声音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和老师彼此相爱,他被迫取了那个恐怖的女人,最后抑郁而死呢?"

  秦越被这几句话惊得后退了半步,盯着他表情复杂的脸完全讲不出话来。

  桂木欢快的声音打断这刻尴尬:"正巧我做了好吃的松饼,你们太有口福了。"

  秦越慌忙深吸了口气,回头道:"我不想吃,我叫你拿笔墨纸砚你听到没?"

  桂木赶紧点头:"马上,马上。"

  而后放下托盘便匆匆的跑了出去。

  秋海皱眉:"现在没时间讲这些废话,简单的说,我们为了毁灭辉夜一族已经废了多年的心血,这不是一个两个人可以做到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可以阻止的,你不必问太多,现在你能帮我们做的就是最重要的一步,偷出辉夜家的族谱。"

  "族谱?"秦越茫然。

  秋海说:"辉夜是个古老的家族,十分看重属下的忠诚和地位的奖励,所有效忠辉夜家的人都经历过仪式,将名字写进了族谱,只要找到它就可以避免漏网之鱼,切断他们的所有退路,而且族谱也是联络时的重要信物,这是我的老师告诉我的,他......他的名字也在其中。"

  秦越眨了眨眼睛,努力吸收着这些信息,追问道:"那族谱在哪儿?"

  秋海回答:"我猜想是放在这宅子不许外人进入的地方,灵堂。"

  秦越心沉了下,一时间完全没有如何偷窃的头绪。

  秋海道:"就这样,你无事的话常去巷口的便利店走走,警方会传新的信息给你,记住了吗?"

  秦越点头。

  他听到桂木打开拉门的声音,立即恢复正常,展开字帖说:"您写的字真好看。"

  "秋海先生是有名的现代书法家呢。"桂木笑着讲文具摆好。

  秋海用修长的手指拿起毛笔,走神片刻,才在宣纸上写下了飘逸的"幸福"二字,温柔的说:"秦先生是个幸福的人,有机会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是啊,您不知道我家少爷对他有多好。"桂木笑嘻嘻。

  秦越瞅着她明媚的表情,难受的有些头晕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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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家长就会教小孩子,长大以后要做个好人。

  可这世上真的有长大了的人不曾做过坏事吗?

  没有欺骗过、没有伤害过、没有贪婪过、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毒与冷漠。

  恐怕只有上帝的品格才能如此光辉。

  所谓人性,就和旋转的地球一样,忽而白天,忽而黑夜。

  次日清晨,秦越竟然在微微的凉意中醒来。

  他慢慢的翻了个身,恰巧看到岳茗凝视自己的双眸,尴尬的问:"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岳茗拥住他道:"在下雨。"

  秦越这才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水声:"恩......"

  "再睡会儿,我不能陪你,有事要做。"岳茗亲了亲他,而后坐起身来。

  秦越赶紧拉着他的手追问:"大早晨你去干吗?"

  岳茗从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私事,脸色立刻难看。

  秦越弱声道:"我想让你带我出去玩......"

  "家里有个新酒店要开张,我去验收,等过段时间。"岳茗揉了揉他的头发,套上佣人准备好的衬衫,便离开床铺出去用早餐。

  秦越翻身,片刻之后想到昨天秋海讲的话,忍不住抬高声音叫进桂木:"我一会儿要喝粥,然后去散步。"

  "诶,等到天晴......"桂木疑惑。

  不做点什么内心总是不安,秦越执意说:"我喜欢雨天。"

  桂木顺从的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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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的石路,同样的雨水,同样的古老街巷。

  秦越抱着小黑猫慢慢的沿着墙往前走,闷不吭声。

  桂木举着伞偷看她的脸色:"秦先生,今天少爷是非去不可啊,他还特意嘱咐我带你去温泉酒店玩,您想不想去?"

  "你有没有谈过恋爱?"秦越失神的问道。

  桂木一呆:"啊,没有呢。"

  秦越哀伤的笑:"不要去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爱别人好累。"

  桂木听了不明所以。

  恰巧秦越走到那家便利店,就收了表情,照常走进去买无用的小零食。

  挑完后结账,柜台前的老爷爷又笑着送给他一盒糖。

  秦越紧张的握住,只让桂木付了钱便道要回家。

  进门后走进卫生间,慌忙打开糖盒,果然翻出个小小的纸条压在水果糖底下。

  只写了个四个字"浅野宴会。"

  秦越把纸冲进马桶,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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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两年东野很喜欢投资实业,最近坐落在中央区的大酒店也是他张罗开的。

  辉夜在金碧辉煌的巨大建筑立面参观了整天,晚上必然感到微微疲惫,却仍旧一见桂木便问:"今天小越过的怎么样?"

  "乖乖吃饭啦,上午去散了步,下午就一直和小猫在屋子里睡懒觉,也许是因为雨越来越大的缘故吧,人没什么精神。"桂木认真答道。

  岳茗淡淡的说:"哦。"

  桂木胆怯的瞅着他冷若冰霜的侧颜:"少爷,秦先生好像不开心。"

  岳茗问:"怎么了?"

  "他今天说爱一个人好累什么的,是不是少爷你太忙了,他觉得寂寞。"桂木说。

  岳茗皱眉:"爱?"

  桂木笑着捂住脸:"哎呀,说这些真让人不好意思啊。"

  岳茗没语气的问:"他爱我吗?"

  桂木睁大了眼睛:"当然!额......也许最开始他不习惯这里,但是现在他是多么依赖您啊。"

  岳茗不置可否,忽听东野的声音响在身后:"少爷,我有话对你说。"

  桂木赶紧识趣的退下。

  岳茗随东野走进他的卧室问:"怎么?"

  东野说:"下周的宴会,我邀请了几位新党的议员,你要和他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用心交代。"

  岳茗不太耐烦:"你已经讲过了。"

  东野抱起胳膊:"那你听进去了吗?"

  岳茗瞅了他一眼,便甩手离开,不听训的模样和小时候比起来没有半点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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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辉夜才吃晚餐已经成为习惯。

  提心吊胆的秦越胃口并不佳,却仍旧在桌边微笑着问:"好不好吃?"

  岳茗优雅的用着筷子:"还好。"

  秦越追问:"哪个最好吃?"

  岳茗指了指面前的炒饭。

  秦越搂住他的胳膊:"是我做的。"

  "我知道。"岳茗平静的吃了片刻,忽然说:"你最近情绪不好吗?"

  秦越抖了下:"没有啊......"

  岳茗讲话依然直接:"桂木说我整天出去,让你不开心。"

  闻言秦越才略安心些:"还要别人说,你没感觉吗?"

  "我不能每天都在家陪你。"岳茗淡淡的回答。

  秦越说:"那方便的话,你可以带我出去啊......"

  岳茗没吭声。

  秦越松开拽着他手,小声道:"我明白,让人家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不好,让你丢人。"

  "新酒店开业有很大的宴会,你要不要和我去?"岳茗不懂安慰,直接反问。

  秦越不由问:"是你早晨说的那个吗?"

  岳茗点头:"浅野酒店,环境很好,你喜欢西化的房间,也可以去那里住着。"

  听到名字秦越的心几乎停了片刻,他恍然微笑:"好啊。"

  而后又甜言蜜语:"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岳茗恍然想起刚才桂木的话,不禁重重困惑。

  秦越爱自己吗?

  他不觉得。

  自己爱秦越吗?

  他不知道。

  爱这个字眼,存在与否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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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套用句名言,世界上富有的人是相似的,穷困的人却各有各的不幸。

  放眼望去,这东京的上流社会,除了语言不通,和北京似乎没有不同。

  依然是昂贵的新款礼服,依旧是精致做作的餐点,依旧是金子般迷人的灯火辉煌。

  岳茗说话算话,果然带着秦越一同参加了宴会,就算在和各位道貌岸然的对象聊天时,也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秦越几乎让冷汗浸透了西服里的衬衫。

  他完全不晓得警察让自己来这个地方做什么,也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能故作镇定羞涩的笑,抬了抬胳膊说:"我想吃点东西。"

  岳茗瞥了秦越一眼,两秒之后才松手。

  秦越迟疑的朝餐台走去。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忽然有个男人跳到舞台上大声道:"先生们、女士们,现在来一段余兴节目吧!音乐!"

  秦越没听明白,只听到令人激动的音乐声响的十分吵闹。

  岳茗似乎对此安排有所不满,刚刚皱眉四下环顾,大厅里的灯就猛地全部熄灭了。

  秦越一时间无法适应黑暗,瞪着眼睛茫然失措。

  只两秒的功夫,他的手忽然被人紧紧握住。

  秦越下意识的想惊叫。

  可当心底的记忆让他感觉到那大手的熟悉,满心的酸楚却又猛地涌上眼底。

  "跑。"低低的的声音,只一个字,就让秦越几欲晕倒。

  他全无抵抗的被来者拽着在黑暗中飞奔过人群。

  忘了岳茗,忘了任务,忘了害怕,忘了掩饰。

  因为从很久很久以前秦越就十分确定:只要能和这个人在一起,就算立即拥抱死亡,也比任何事都要幸福一万倍。

77、Chapter 17

  竟然在属于辉夜家族的酒店里企图逃跑,简直有些天方夜谭。

  秦越随着夏实冲进灯光明亮的后厨,引起一片尖叫。

  他又紧张又激动,头脑简直乱成了粥,边从后厨奔出去边说:"那、那.......那有电梯。"

  夏实扔下夜视眼镜,握着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脚步却半点不放慢,在往楼上跑的同时抬手便击倒了迎面走下的茫然保镖。

  宴会开在顶层的旋转餐厅,再往上走简直没有生路。

  秦越急的说不出话,没想到随着夜风扑面而来的还有直升飞机降落的轰鸣。

  岳茗带着大队的人已经追在后面,大声叫道:"小越!你不准离开!站住!"

  可隐隐听了这话的秦越却置若罔闻,喘着气被夏实举到直升机中,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岳茗闯到天台,见到此景不管不顾的就要往前冲。

  东野用力拉住他说:"没用了。"

  夏实站在直升飞机的脚架上,远远地冷看了他们片刻,才悄然隐去身体。

  岳茗紧紧盯向越来越高的黑影,忽而握住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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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会来,你去哪了......."秦越全身发抖,红着双眸追问:"你去哪儿了呀!"

  夏实百感交集,轻轻的抚摸他的脸,半晌才讲出三个字:"对不起。"

  有太多的话要讲、有太多的不放心要追问,有太多的思念要倾诉,有太多的泪水想要流淌。

  但眼前这在梦中已经重复了千万次的温暖现实,硬生生的把秦越逼出了艰难的笑,他很想让夏实看到自己最美的样子,却又不争气的笑着哭出来。

  眼泪渗进指缝。

  夏实忽然非常用力的抱住他,此时无声如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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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行员带着他们离开了东京,一直往南开到了静冈的郊外,才在个干净的木屋附近降落。

  经过路途上的时间流逝,秦越已经淡定了许多,他乖乖的随夏实进入到空无一人的房子,坐到沙发边小声道:"这里安全吗?"

  夏实给他倒了杯水,递过来说:"放心吧。"

  秦越猛的看向他的眼睛,欲言又止的。

  "小越,只有今晚......我们不要问彼此任何事好不好?"夏实想要拥抱住他。

  不料秦越却不由自主的打开他的手,低头说:"不要碰我,我太脏了。"

  本就有些沉闷的空气,立刻陷入沉默。

  从前,做过那种生意,碰过数不清的男人,都不曾讲到"脏"这个字眼。

  而如今......

  夏实痛苦的发声:"我知道你为了什么和岳茗在一起,我知道你很坚强,可是你怎么能觉得你比那些情报更重要?"

  "难道,你不是这么觉得,才消失这么久吗?"秦越擦了下眼角:"你一定是和陆羽在一起吧。"

  夏实没再回答,而是忽然拉住他的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我不该讲刚才那句话,是我明知道你身在火坑,还执意进行任务,是我没有尽到责任。"

  秦越五指微颤着发痛,他哽咽道:"我们都没有办法啊,他们太过分了,是他们不给人活路,陆羽和岳茗不死,恐怖的事就不会停止的,也许我该回去,趁他还相信我,那样我还有点用......"

  "我不准你再说这种傻话!"夏实皱眉打断他,扶住秦越的肩膀说:"我亏欠你多少,都会用我剩下的生命去弥补,绝对不再让你以身犯险,现在陆羽在北京的势力已经被打击得七零八落,只要我将他追捕归案了,我就真的不做警察了,你再相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秦越使劲点着头,心情复杂的讲不出话来。

  夏实温声道:"所以你先回北京,让我做完我该做的事。"

  "不,你不让我去找岳茗,你也不能让我离开你。"秦越立即摇头。

  夏实想要劝说:"小越......"

  秦越搂着他埋下头:"你要是再离开我的视线,我就不相信你了,我就不爱你了,我就再也不要见你了!"

  夏实僵持片刻,最后只好答应:"好吧。"

  秦越渐渐的平静,心里最终涌起的是讲不清的安全感。

  他本以为自己再有机会见到夏实,一定会嚎啕大哭,一定会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倾吐而出,一定会......

  可是现在,却只是很想努力微笑,努力告诉他自己很好。

  原来感情最最脆弱的角落,也是会成长与坚强的。

  亲吻不知何时落在耳边,落在脸颊,落在唇间,带着已然炙热的呼吸将所有痛苦的记忆都融化掉了。

  秦越闭上眼,不管窗外有多少危险,不管彼此已经如何伤痕累累,只想和身边这个人肌肤相亲,心灵贴近。

  没想到正值情浓时,夏实却忽然停了动作。

  秦越惊讶的扶住自己上身掉落的衬衫:"你怎么了?"

  夏实表情很隐忍,只靠在沙发背上低声道:"把箱里的药给我......"

  秦越慌忙起身冲到地板中央的旅行箱边翻找药盒,找到看了看,又疯了似的回来大声问:"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片刻他又反应过来,拉住夏实皱眉追问:"是谁做的?是陆羽对不对?!"

  夏实沉默的拿过药,狼狈的往嘴里塞了两颗,而后倒在沙发上哑着嗓子说:"没事......快好了....."

  秦越见过太多吸毒的人,晓得这会给人多么严重的伤害,戒掉它又有多么痛苦。

  他心疼的趴在夏实身上轻轻地拥住他:"你一定好难受,我陪着你,我陪着你。"

  夏实觉得内脏和骨头都像是要碎了似的剧痛,他挣扎着用并不舒服的姿势抱住秦越瘦弱的身体,却在心底找到丝强大的安慰。

  秦越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短发,目光渐渐积满愤怒与沉重,内心滴血的想着:"陆羽,你竟敢做这种事,伤害我爱的人......就和岳茗一样永远得不到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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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夜的噩梦逐渐被极致的白光所取代。

  待到夏实朦胧醒来,有些记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他疲惫的摸了摸盖在身上的毯子,才意识到昨晚发生的事。

  "饿了吧,我给你煮了面。"秦越从厨房端着果汁走出来,见他睁开眼睛了便笑着说。

  夏实缓慢坐起,无奈的抚乱了头发:"对不起,吓到你了。"

  "喝了。"秦越把果汁交到他手里:"先吃饭再洗澡吧,水还在热着。"

  琐碎的谈话内容,就好像他们不曾分离似的。

  夏实看向窗外透进来的明媚阳光,轻声道:"离去年在警局遇见你......快一年了。"

  "才一年?"秦越张大眼睛,而后失笑:"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

  夏实侧着头凝视了他片刻,忽然说:"小越,你长大了。"

  "早就说过了,我不仅会长大,我还会和你一起变老。"秦越跪在沙发前握住他的手:"我们一定会一起把所有困难都走过去的,不.......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困难。"

78、Chapter 18

  夏实完全记不清自己执行过多少次任务,但肯定是第一次带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去追捕逃犯,所以难免有些瞻前顾后、关心则乱。

  他打扮的尽量低调,秘密登上飞机后便又忍不住嘱咐道:"我让你呆在哪里你就呆在哪里,不仅陆羽很危险,到处找你的岳茗更危险,知道吗?"

  秦越捂住耳朵:"你现在好啰嗦。"

  夏实无奈的将相交的手握的更紧,陷入沉思。

  如若从前,秦越一定会追问为何要亲手抓住陆羽,但此刻没有。

  因为他已明白,每个人这辈子都有看完结局才能放下的故事。

  也许正常人的爱与恨、嫉妒与眷恋,都不再能概括此时的境况了。

  尽管和岳茗发生了那么多的纠葛,尽管戴局长与秋海托付的任务已经搁浅,秦越还是决定选择跟从。

  如果夏实觉得够了,他就够了。

  如果夏实想要继续,他也不怕继续。

  这就是他喜欢一个男人的方式,从一开始就很笨很傻,但此刻也很满足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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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落地之后,夏实便立即带秦越离开机场。

  云舒安排的车飞速疾驶,躲藏进了都市的洪流之中。

  "夏警官,我们侦查到陆羽出现在札幌火车站,所以已经联系到当地的警方进行搜索与支援,希望您能尽快前往北海道,引蛇出洞,将其缉拿归案。"

  手机里传入的短信又被夏实仔细的读了一遍,而后匆匆删除。

  "陆羽在这里吗?"秦越看向车窗外的街景,忽然问道。

  夏实嗯了声:"我们先去见婆婆,她那儿被警方严密的监控起来,非常安全。"

  秦越点头。

  夏实捏过他的下巴微笑:"别怕,这次万无一失。"

  秦越又点头。

  夏实说:"不管岳茗通过何种方式联系你,给你传达何种威胁的消息,你都不能隐瞒......小超的事情,我不愿意再发生。"

  "他是个恶魔,我已经很清楚了。"秦越垂眸。

  夏实沉默了半晌,忽然道:"无论是站在警察的立场还是男人的立场,我都对他充满厌恶,但有的事还是必须告诉你......恐怕你弟弟和母亲,都不是他杀的,而是陆羽或东野。"

  闻言秦越表情很惊愕,片刻又苦笑出来:"那又怎么样......夏实,我现在已经分不清对和错了,我只知道岳茗在犯罪,岳茗太自私,我不希望他一直这么霸道下去,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出卖他......我是不是变得很阴险?"

  "其实,你分得清对与错,你比谁分的都清楚。"夏实道:"戴局曾经告诉我一个道理,我要告诉你:正义与邪恶不在于你有着什么行为,而在于你怀着怎样的目的,维护着谁的利益。"

  秦越不语,恍然笑了笑:"那为什么我对他撒谎时,还是会有罪恶感呢?我用自己做诱饵去欺骗,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我恶心吗......"

  夏实看着他的眼睛:"一个人若懂得什么是美好和善良,那相应的他就一定懂得什么是丑陋和罪恶,觉得什么都好就是觉得什么都不好,觉得任何人都没问题就是自己有问题,谁都做不了圣母,小越,我明白你的感觉,我也像你一样矛盾,可我们都不会自欺欺人,从一开始,我们就有选择,既然选了,就必须把路走完。"

  "恩。"秦越点了点头,重复着肯定:"恩。"

  或许也是在给自己信心。

  夏实搂住他的肩膀:"傻样子,等我们回家后,我再慢慢开导你。"

  秦越靠在他身上,安然的闭上了眼睛,忽然间无比清晰的发现了夏实与岳茗的不同,岳茗永远不会视图理解自己,他只在乎他的强盗逻辑,他那是占有欲,而夏实这个......才是被需要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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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年未见,婆婆又苍老了许多。

  她站在门口用发抖的手拉住夏实,又拉住秦越,好半晌才费劲的说:"可怜的孩子......"

  秦越干笑:"我们不是好好的吗?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婆婆点了下头:"好。"

  "我妈和你乱讲什么了?"夏实拿着箱子走进去,见有佣人才笑:"让人陪着您就对了,我和小越要洗个澡休息一下。"

  婆婆答应着,便走到洗澡间去放水。

  夏实熟门熟路的找到卧房,放下行李回头对秦越说:"饿了吗,想吃什么?"

  秦越摇摇头。

  结果夏实还没来得及讲话,手机就响起来。

  秦越现在非常不放心他,赶快拉着他的胳膊垫脚偷听。

  竟然是秋海。

  依旧温柔动听的声音,讲着简短的内容:"已经发现陆羽的行踪,他在兰卡酒店附近现身,身边有杀手,岳茗尚在东京,我会尽量看住他的。"

  "好,我这就带人过去看看。"夏实回答。

  说着便挂断电话。

  秦越小声问:"你要出去啊......"

  夏实摸了下他的头:"乖。"

  秦越无奈,只好松开手。

  夏实检查好身上的武器,朝他微笑了下,便匆匆出门。

  婆婆闻声,迟缓的走过来问:"怎么了?"

  "奶奶......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秦越忽然这样坚决的说道,诚恳的看向她的眼睛:"借我辆车好不好?他要见的是个亡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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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的古宅里是前所未有的寂静。

  岳茗坐在和室内,听了太多的找不到,就开始不肯见任何人。

  他发了整整一夜的呆。

  其实......并不意外秦越还那么那么爱着夏实,只是没想到,他会走的这么干脆,毫无留恋。

  那这么久的相处,都算什么?

  忽而一声猫叫打断了岳茗的思绪。

  他茫然看去,小黑猫破天荒的朝他慢慢走来,步履轻飘。

  岳茗几乎在这一瞬间肯定了自己悲哀的想法:秦越从来就不想留下,不想到就连养了半年的猫,都没给取个名字。

  "我们被抛弃了,你知道吗?"岳茗抱过小猫,轻声问着,啪嗒一滴泪水就掉在他的毛上。

  哭泣是人生中最任性的事情,说来就来,丝毫不顾人的自尊。

  岳茗埋下头,半点声音都不敢出,满脸泪水,真的狼狈极了。

79、Chapter 19

  绝大多数的人在社会上辛辛苦苦的活着,都在追求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好好的奋斗,然后好好的珍惜奋斗的所得。

  可之于陆羽一切都不是这个样子。

  他走在钢丝上,他在游戏,他不觉得生命有何可贵,他憎恨所有。

  因此就当大家都以为这次的打击,会引起他无尽的沮丧与痛苦时,陆羽却躲在奢华的酒店里悠闲的享受着,吃掉了牛排,喝光了红酒,才拿起崭新的手机。

  电话很久才被对方接通,完全是沙哑的声音:"你是谁?"

  "辉夜少爷,你说我是谁呢?"陆羽笑笑。

  岳茗表现的很冷淡:"有事吗?"

  陆羽说:"哎呀,语气这么陌生,要不要如此无情无义?"

  岳茗回答:"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情义。"

  陆羽问:"难道你就不怕我被抓了,就把你的秘密都给抖出来?"

  "随便你讲。"岳茗冷冰冰的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云南的事是谁做的。"

  陆羽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才擦着眼泪说:"我还真不是来求你拯救的,我只是想再和你做笔交易。"

  岳茗道:"什么交易,你现在一无所有。"

  "你不要动夏实。"陆羽直说:"我让你抓回秦越。"

  手机里顿时没了声音。

  陆羽追问:"怎么样?"

  岳茗说:"小越在哪儿?"

  陆羽微笑:"你不和我达成共识,我怎么能告诉你呢?"

  岳茗终于回答:"好,我对那警察本来也不感兴趣。"

  陆羽慢悠悠的说:"我在札幌,之后我在哪里,他们就会追到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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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跟踪一个人是这么困难的事情。

  秦越让司机飞快的开到秋海所说的酒店门口,却并没有发现夏实的踪迹。

  他带好鸭舌帽和墨镜,低着头走出来四下看了看,而后便带着犹豫踏进了门去。

  要是被夏实看发现自己不听话的跑出来,他一定气死了。

  可秦越不再那么天真的认为会没事会安全,只要看不到警官大人的影子,他的心就担心到内脏吊起来似的抽痛。

  ——从前夏实健康十足还好,现在根本不晓得毒瘾会何时引起后发症,再要和那种不要命的疯子对峙,就连普通朋友都无法视而不见,更何况爱人?

  谁知秦越正在大厅彷徨之际,便被人猛的从后背拍了下。

  他慌张回头,对上夏实无奈的脸,讪讪笑道:"对不起,我......"

  "猪。"夏实弹了下他的额头,也能理解秦越不安的心情,摊摊手道:"陆羽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是那么狡猾。"

  秦越咬咬嘴唇:"我要也是个警察就好了,就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

  "才不让你做这种工作。"夏实微笑:"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大,就敢跟着来?"

  秦越小声:"有什么好怕的......之前我一直许愿,如果能让我死之前再见你一面,我就没有遗憾了,现在,我就没有遗憾了。"

  本是感人的话,却引得夏实皱眉:"不对啊。"

  秦越茫然:"啊?"

  夏实笑:"以前说陪我变成老头,结果刚半年就缩水成只见一面了,怎么回事,恩?"

  说着就掐了掐秦越的脸。

  秦越推住太阳镜:"别、别闹。"

  "既然来了就吃点东西吧。"夏实揽过他的肩膀:"我猜,陆羽会主动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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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想触碰对方的伤口,可又怎么可能对彼此所遭遇的痛苦不闻不问?

  重逢后的这一天多,他们还是会断断续续的聊起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聊着聊着,难免变成唏嘘。

  "你妈妈肯定担心死了,难过死了。"秦越在酒店的餐厅吃着午餐说道:"看样子她很关心你的,只是找不准方式,可方不方式根本就不重要。"

  夏实给他夹寿司:"我知道她的心情,是我不孝顺。"

  秦越苦笑:"莫名其妙的把以前的纠结都看开了,这样也好,如果我们有命回北京,就一起好好照顾你爸妈,还有澜天,好不好?我已经没亲人了,就算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会把他们当成我自己的亲人的。"

  "怎么会没命回去?"夏实弯弯嘴角,又露出了很久之前的悠然。

  秦越难免沉重:"陆羽和岳茗,有半个善茬吗?"

  夏实说:"那殉情也不错,我们变成蝴蝶飞回中国。"

  闻言秦越不禁笑了。

  服务生忽然走来,用托盘递给夏实一个纸条道:"刚才有位先生送来的。"

  "等等。"秦越忽然叫道,拿着餐巾隔绝着皮肤把纸条拿起,看到上面写着:"晚上十点,机场见,陆。"

  夏实瞅着他乐道:"行啊,你真有当特务的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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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电话之后,岳茗连东野都没通知,便急匆匆的带人从家中立刻,打算直奔目的地。

  结果他的车队刚开出大门,就看到秋海缓缓的走来。

  "喂,我有事。"岳茗打开车窗道。

  秋海满脸关心:"我听说小越跑掉了,特地过来看看。"

  岳茗皱眉:"我就是要去找他。"

  秋海扶着车窗问:"要不要我陪你去,你呀,那么冲动,小心弄巧成拙,不如我替你劝劝小越,他还算听我的话。"

  岳茗想了想,侧首:"上车,快点。"

  秋海赶紧踩着木屐从旁门坐进去,露出美丽的笑:"你别担心,小越就是还没想清楚呢,我知道,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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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几乎就如同陆羽所预料的那般进展,只不过却在东京成田机场杀出了东野这个意外。

  他黑着脸拦住岳茗:"少爷,你去要哪里?"

  "让开!"岳茗低声说,美丽的脸庞沾满了煞气。

  东野怒斥后面跟着的保镖:"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少爷不懂事在胡闹吗?就眼睁睁的看着辉夜家越走越歪吗?!"

  保姆们噤若寒蝉,互相偷看了几眼便纷纷离开贵宾候机室。

  秋海表情无措的站在旁边,被东野一瞪,才慌忙走出去。

  "大选在即,眼看内田得势,宴会上我好意安排你们相见,你却大发脾气搅了局,你说,秦越到底有多重要,一个眼里根本就没有你的人会有多重要!"东野积郁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大声喊道。

  岳茗也生气:"你不懂!"

  东野说:"是你不懂!没人保护你,你就什么都没有,连乞丐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岳茗侧头瞅向别处,怒而不语。

  东野阴森森的说:"今天我绝不允许你离开,除非你杀了我,想去的话,就动手。"

  岳茗对上他深邃而沧桑的眼睛,渐渐皱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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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札幌国际机场同样人流如水。

  夏实与秦越进入之后,四下环顾,而后指着有巡警站立的咖啡厅说:"你去那里等我。"

  秦越点头。

  夏实把钱包交给他,又掐了下他的脸:"这次真的不许再乱跑。"

  秦越说:"我知道了,你注意安全啊。"

  这下夏实才拨通了便衣的电话,匆匆的混入旅客群中。

  过于宽大而高耸的空间令秦越有些紧张,他深喘了口气,便到咖啡厅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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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暗处的陆羽点燃了只烟。

  还留在他身边的保镖紧张的问:"陆哥,辉夜到底会不会出现,只有我们几个,恐怕逃不过那群警察们。"

  "他是个死心眼,为了秦越他一定会来的。"陆羽笑笑。

  保镖还是不安:"那要是没来,我们怎么办?"

  陆羽从栏杆处向下瞅了瞅黑压压的人流所聚集的海洋,没有吭声。

80、Chapter 20

  笑容到了今天,已经是份展露坚强的礼物。

  待到心中所系的那个人离去,眼角眉梢所努力堆积起来的神采瞬间便黯淡了许多。

  秦越抱着个咖啡杯,心又不自主的一下、一下不安的跳动着。

  平心而论,和夏实相爱后的这三百多天,或许说像是不知结尾的悬疑电影,或许说像是跌宕起伏的梦境,总之谈不上平稳幸福可言。

  没有了小超和妈妈,没有了家,没有了灵魂的洁净和快乐。

  他几乎就要变成一个流浪的人,飘泊在这陌生的世界里。

  所幸,身边并非无依。

  所以,内心并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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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实似乎已经将警察这份职业埋入了血液当中,尽管没有身在北京,他还是很快就熟悉了情况,在卫生间和几个便衣会合之后,迅速的通过地图安排出周密的搜索路径。

  一位日本警察追问:"陆羽会安排什么陷阱吗?他现在已经在劫难逃,会不会想要和大家同归于尽,比如安装炸弹或挟持平民人质?"

  "不会,他没有绝望。"夏实太了解自己的敌人,深知惨烈这个词汇永远不会属于自负甚高的陆羽。

  国内的亲信已经悉数落网,海外帐户也被冻结。

  手边完全没有任何可以动用的力量。

  夏实想了想,忽然微笑:"若我是他,我会利用辉夜。"

  "他已经失势,辉夜怎么帮他的忙?"警察质疑。

  夏实淡淡的说:"不,陆羽还可以给辉夜最想要的东西。"

  警察文:"什么?"

  夏实没有回答,只是道:"按计划行事。"

  话毕,他便匆匆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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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哥,已经十点十分了,我们既没有看到夏实,也没有看到辉夜,要不要赶快离开?"保镖放下用于联络的手机,小声报告。

  ......难道岳茗没能离开东京?

  陆羽皱起眉头"这个废物,我们走。"

  原本指望岳茗那冲动的性格和无法无天的行径引得机场大乱,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他若不来,自己的戏也很难唱下去。

  保镖赶快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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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的时间,见到太多血腥的生死。

  秦越对于周身环境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安全感。

  他用大大的太阳镜遮住过于漂亮的脸,缩在沙发里靠装饰的大柱子后面隐藏自己。

  心里的时间几乎是用秒计算的。

  多么希望夏实不离开,夏实快回来。

  可夏实的身体都成了那个样子,还坚持办案,又怎么有力气管其他的事?

  正当秦越不安的朝人群里偷偷观望时,远处忽然闪过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穿西服,衣服的颜色也不是白色的。

  但不是陆羽又是谁?

  秦越想都没想,便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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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越?"

  匆匆赶回咖啡厅的夏实意外发觉人去楼空,赶忙寻问服务生"刚才这儿的那个小男孩儿呢?"

  服务生指着机场侧门的方向:"他刚离开。"

  夏实立即追去,边跑边打开手机用秦越的App帐户追踪他的位置。

  ......这孩子真的一次话也不听了,下回真得给他的大脑内植个追踪芯片才不会走丢。

  见到屏幕上的小蓝点越移动越快,夏实立即寻到自己停在外面办案的警车,踩下油门朝着他急速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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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陆羽的时候,才十五岁,没见识过男人,也没见识过黑社会,打开夜店包房的门对上他那张秀美而阴狠的脸,吓得两腿发抖。

  在后来的日子里,陆羽就是他的保命符,陆羽说的话值得千金,陆羽做的事莫敢反抗。

  直到遇见夏实,直到夏实被他折磨成那个样子,秦越才对陆羽产生了无所畏惧的恨。

  因此打车一路追着他来到偏远的市区,竟然没有冒冷汗。

  秦越瞅着陆羽进到一所貌似已然荒废的大厦后,才交钱下了车,匆匆跟进去打探。

  这地方果然没什么人气的样子,苍老的管理员满头白发,趴在前台昏昏欲睡。

  秦越插着兜来到电梯前,按了按发现电梯已经坏了,便又朝楼梯走去。

  空旷的楼梯间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显得很清晰。

  秦越拿出手机给夏实发短信:"我找到陆羽了,我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信息刚刚发出去,就听到头顶一声阴笑:"小越,想我了吗?"

  秦越恍然抬头,瞅到陆羽的脸,慌张转身逃跑。

  陆羽愤怒道:"把他给我抓住!"

81、Chapter 21

  如若从前,胆小的秦越难免会束手就擒,可经过在辉夜家那段黑暗日子的洗礼,他学会了新的本能,几乎在瞅到陆羽的刹那,就已经迈开了双腿不要命的往回冲。

  这大厦简直荒芜人烟,走廊里堆满了垃圾与废物。

  秦越听闻身后保镖的呼喊声越来越近,急忙拐进迷宫似的狭窄走廊,一边用手拨倒旁边的架子阻挡后路,一边努力的极速前进。

  他本身体质不好,只因紧张才绷住那股劲儿,却累得渐渐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可是正手脚并用的往楼梯上努力爬时,陆羽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你跑什么?"

  秦越仓皇抬头,表情忐忑:"陆、陆哥......"

  陆羽这辈子看不起的人甚多,但眼底蝼蚁如秦越一般倒也是极端:靠着自己的美色去乞求男人庇护,简直再卑贱也没有。

  他眯了下眼睛,就伸手把比自己还瘦弱的秦越揪起来:"还想往哪儿逃,敢跟踪我就该......"

  话音没落,秦越的手里忽然多了把刀,猛然狠狠插进陆羽的腹部。

  惊愕比疼痛率先袭来。

  陆羽愣愣的看着他。

  秦越狠心把把刀拔出来,任血液喷溅,按住陆羽就对着后面越过架子陆续追来的保镖大喊:"警察就要来了,你们快滚,这里没有你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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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开着车在路上着急的寻找着秦越的夏实,忽然接到日本警察的电话:"夏警官,我们已经将机场搜查完毕,没有发现陆羽行踪。"

  夏实边打方向盘转向边说:"来我这里,很可能会抓到陆羽。"

  说着手机就进了条短信,是秦越刚刚传来的信息。

  夏实对着蓝牙耳机接着重复:"快来!叫救护车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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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对手是陆羽而不是健壮的和野兽一样的岳茗。

  秦越用力将他拖到楼梯上,边呵斥着保镖离开,边用刀架着他的脖子。

  陆羽满身是血,痛的发抖却还是笑:"你......知不知道......我死了......夏实就白来......日本了......"

  "闭嘴,你死不了!"秦越摸出他西服口袋里的枪,扔下刀失力的坐在地上指着他。

  陆羽笑着咳嗽,洁白的牙齿都被染的殷红:"......小看你了,秦越......没想到会栽在你手里......"

  "谁让你逼他吸毒!谁让你逼他吸毒的!"秦越心里的愤怒远远凌驾于恐惧之上,他红着眼睛站起来狠狠地踹了陆羽几脚:"伤害他的人我一个都不会谅解!"

  心里被当成神一样的爱人、被当成信仰一样对待的爱人,就这样被这个肮脏的家伙折磨成那种憔悴的模样,这比岳茗对自己的折磨更令秦越觉得不堪忍受。

  曾经一度他也觉得秋海淡然的道理是心灵痛苦的解药。

  其实不是,我们都是凡夫俗子。

  如果秋海的话真的有用,他就不会那么痛恨辉夜家的一切。

  只要是人,就会爱,只要有爱,也就学会了恨。

  陆羽的伤并不在五脏六腑,但疼的感觉仍旧强烈,他捂着肚子的手指缝里不断渗出血,闭上眼睛虚弱的说:"我喜欢他......能让他在我身边......怎样都可以......反正、反正也不会长久.......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噩梦......"

  秦越道:"他那么好的人,你不配喜欢!"

  "你配吗......你没有背叛他?......落在岳茗手里,就爬上他的床......少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哈哈哈......"陆羽难受的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好似来自地狱。

  秦越没勇气再听下去,跪在地上拿枪指着他的头悲哀的喊:"你闭嘴!闭嘴!不许再说了!闭嘴!"

  清透的嗓音被逼出了绝望的味道。

  谁也不知道一切为何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陆羽汗湿了睫毛,嘴角还带着鬼魅的笑:"我比你诚实......我的喜欢就是这么卑贱......放心,我不会死......我会让夏实得到他想要的......我会让他这辈子都记住我这个人......没什么东西留下......这个,替我给他......"

  说着,手就伴着剧烈的颤抖,将一个银色的金属戒指放在秦越身上。

  秦越拿起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就忽然听到身后的喊声:"小越!"

  他回首,看到夏实气喘吁吁的闯进来,不自觉的站起。

  完全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拥抱不是安慰,而是狠狠地一巴掌。

  夏实打得非常用力,让秦越的嘴里顷刻就泛起了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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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亏警察和救护车都来得及时,才将那些逃窜的余党悉数捉拿,也让自来就很虚弱的陆羽保住了命,后续的事情一团乱麻,秦越跟在旁边,待到夏实处理好又与北京联络完毕,才一起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婆婆的宅子。

  他洗了澡,处理了身上的小伤口,便一直坐在榻榻米上发呆。

  等到天都黑了,不知做什么去了的夏实忽然现身,进到屋里淡淡的说:"去吃饭吧。"

  秦越从来没见过警官大人这种冷漠的样子,立即低着头哽咽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陆羽很重要......可是我受不了他那么折磨你.......我恨他、我讨厌他......我不该自作主张的,也不该偷你的匕首......当时我只是很生气,没想那么多......你原谅我吧......"

  夏实愣了愣,半晌才坐到他对面,摸了摸秦越被划伤的手:"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呢?"

  秦越茫然抬头。

  夏实说:"我是生气你总是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总是不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这次是第几次了,如果陆羽一枪打死你,你让我怎么面对、怎么接受?"

  "可、可是,我也是个男人!"秦越忽然瞅着大声道:"看到你被他弄成这个样子,我也会愤怒,我也会忍无可忍,就算你再觉得我没有用,我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闻言夏实沉默了几秒钟,才淡笑:"我没觉得你是废物,我是觉得你对我太重要,你要是死了,我根本不知道这辈子还要怎么过下去......"

  秦越心情有些激动,他慢慢的抚上夏实的脸:"......彼此。"

  夏实拥住他,垂眸说:"我不该打你,可我当时很害怕,害怕我赶过去时见到站着的是陆羽,倒下的是你。"

  秦越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对不起......"

  夏实收紧了手臂:"我对自己发过誓,这半年让你一个人在日本,是我做的最后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不要让我以后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秦越刚要说什么,房间的门忽然被婆婆拉开,他立刻尴尬的推开夏实坐好。

  婆婆手里拿着个奇特的戒指:"小越,这是你的吗,你忘在脏衣服里了。"

  秦越起身说:"哦,对,这是陆羽......"

  可夏实却抢先一步拿过来看了看,皱起眉头。

  秦越问:"是陆羽要给你的,怎么了?"

  夏实轻声说:"这东西,是个钥匙,也是个卫星追踪器。"

82、Chapter 22

  也许每个人来到这世界上都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于东野,那便是好好的看着岳茗让他万事无忧。

  之前为了让这个不懂事的少爷树立威望,实在退让太多,因而才造成了他如今肆意妄为的愚蠢举止。

  这天东野不管岳茗如何发火,都不为所动的硬将其从机场带回家里,派了一群保镖守在门外。

  岳茗见逃跑无望,便面无表情的坐在榻榻米上一言不发。

  "难道陆羽出事都不能给你半点警示吗昨天韩国又有人被捕指证你,这个时候还要节外生枝,简直毫无身为辉夜家的人的觉悟。"东野站在旁边严肃的说道。

  闻言岳茗抬眸道:"我从来都没想生在辉夜家!"

  话音落下,引起一片寂静。

  半晌过后,岳茗又道:"我一定要把小越找回来。"

  "那你也得看看他愿不愿意跟你回来,他走的时候你还不明白吗,他一直都在骗你,他说的全都是谎言。"东野根本不知道劝什么才好。

  岳茗说:"我不在乎。"

  东野冷笑:"你要真不在乎我就放心了,总之如此多事之秋你不要再出门,明天内田议员会来做客,招待好他。"

  岳茗不回答。

  东野也便什么都没说就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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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梦见辉夜小姐了。

  自从她死后,东野就始终忙的心力交瘁,从前以为是自己在保护她,可是没了她所有的事情又变得这么吃力。

  此夜的梦中,那久违的女人又忽隐忽现的闪烁着,带着悲哀的目光,像朵即将要熄灭的灯火。

  东野觉得压抑到透不过气,天未亮便猛然清醒,哆哆嗦嗦的拿了两片床铺边的药来吃。

  年纪大了,身体终究是不行了。

  他再也睡不着,静坐了会儿便打算起身去看看没吃晚饭的岳茗。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晕迷倒下的保镖。

  东野有些头晕,终知什么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忽然完全猜不到,岳茗这般性格,会有着什么样的悲惨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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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札幌市又迎来了崭新的白日。

  在市中心环境奢华的高级商场中,来来往往的都是时尚的顾客。

  秦越拿着个甜筒悠悠闲的在男装店闲逛,忽道:"真不敢相信陆羽已经被抓起来了。"

  夏实在旁边笑了下:"不是你亲手抓住的吗"

  "别说了......"秦越面露讪色:"看到他我真的太生气......他怎么会回北京揭发那种贪官这么配合真奇怪。"

  夏实道:"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自己不好了,也不会让曾经为难过自己的人好过。"

  "那位李部长不是一直包庇他么"秦越不解。

  夏实挑了下眉:"陆羽就是农夫的蛇,人把他捂热了,他还会反咬人一口。"

  秦越舔了舔冰淇淋,忽然沉默。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越发觉出个体的渺小。

  不管是谁,傲慢如陆羽还是平凡如自己,都抵不住大势所驱。

  即便夏实不说秦越也明白,是京城上面有人要L先生下马,抓陆羽才会变得如此顺利。

  是辉夜家支持的政要即将退居后线,横行霸道的岳茗和东野才会飘摇不安。

  每个人都是别人的棋子,所有人都是上帝的棋子。

  他与夏实的牺牲,看似多么不值。

  好在,大半对得起自己的心。

  "我知道你已经受够了这里。"夏实捏了捏秦越的脸,认真的说:"四十八小时之后,无论如何我们都回北京去。"

  秦越小声说:我不急,我只是......

  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岳茗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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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近日本政局变动的几个月里,高级议员可都是大忙人。

  内田第二次接受邀约到了辉夜家,又没见到岳茗的人,脸色非常难看,只和东野喝了半杯茶就离开了。

  东野不住的道歉,等到送走了他,就气愤的追问手下:"还没找到少爷吗他再乱跑会出事的。"

  保镖摇头。

  东野深深的阴沉下沧桑的脸。

  "先生,先生,外面有警察要闯进来。"忽然有个门卫慌里慌张的跑近报告:"警察指控我们非法囚禁了中岛,拿着搜查令要检查。"

  东野几乎快忘了被仍在暗室里的那个悲惨男人,蹙起双眉硬声说:"拦住他们。"

  话毕就转身朝灵堂走去。

  那肃穆的大屋里还燃着长明的蜡烛,缭缭香火供着十几个装着黑白照片的相框。

  东野大步走至尽头,拿起辉夜小姐的揣进怀里,又用钥匙打开香台下的机关,抽出本薄薄的小册子,而后便隐入暗门消失不见了。

  一系列飞快的动作简直丝毫不带留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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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慎低调的人不会犯错误,喜欢犯错误的人从来就改不了太过自信的毛病。

  夏实得到了陆羽的戒指,对于岳茗会自投罗网的机率抱有很大期望。

  他一直关心着警方的情报,待到陪秦越逛了会儿街,就将他送回受到保护的婆婆家,独身与便衣们会和。

  酒店餐厅视野开阔,非常适宜侦查埋伏。

  等的无聊了,有位警长便说起了闲话:"夏警官,你要不要到日本来工作,你的履历和能力都很受赏识的。"

  "我爸妈都在北京,中国有句话,叫父母在、不远行。"夏实笑笑,照旧撒起谎来淡定自如。

  警长说:"这样,真是可惜......刚才东京来电话,说封锁了辉夜家的老房子,东野跑了,辉夜若是得知消息会不会也跑路?"

  "不会,他不知道陆羽被捕的消息,肯定会执意来送死。"夏实平静的说。

  警长叹了口气:"以前辉夜家也是人丁兴旺,到这一代就只剩这么一个没长大的男孩儿,加上靠山要倒台,真是运数到头。"

  "如果他不做犯罪的事,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进不得退不得的地步。"夏实说:"没什么可惜的。"

  "这倒是。"札幌这位警长颇悠闲,伸了个懒腰道:"赶快抓住这小子交给上面,我就能放个长假了。"

  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警员忽然说:"那个是不是他?"

  警长伸长了脖子,见到有个可疑的黑衣男朝拿着戒指的卧底走去,赶快说:"去去,包围他。"

  可夏实虽只见过岳茗几次,却早已熟知他的举止,拿起望远镜看看那男人的背影并不像,便又扫视向别处。

  黑衣男走至打扮的非常像秦越的小警察背后,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那警长的手下冲出来捉住,他见了手铐吓得慌神:"我什么都没干,是......是那位先生叫我送东西来的......诶,他人呢?"

  警察们见这男人相貌普通,并不是岳茗,便晓得搞错了。

  正值沮丧之际,夏实忽然向个匆匆离开酒店的高挑身影狂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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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薄的肉饼被煎成诱人的金色,香气四溢。

  秦越扭头对指导的婆婆说:"是这样吗?"

  "对、对,你还真会做饭。"婆婆浅笑:"阿实,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秦越默默地为夏实的平安祈祷,故意高兴的笑:"那我以后常给他做。"

  难得老少二人关系和谐了不少,聊天之际,刚在这里工作不久的保姆便进到厨房打断道:"婆婆,有位上原先生来做客。"

  "上原?"秦越惊讶,用生疏的日语问:"上原秋海?"

  保姆说:"对。"

  "是找我的,对不起,对不起。"秦越忙不好意思的把锅铲递给婆婆,匆忙跑到会客室问道:"秋海先生,您怎么来了?"

  从东京赶到这里的秋海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模样,仍旧那么美丽优雅,浅笑说:"我是来求你救岳茗一命。"

  秦越僵住表情。

  "岳茗对于那些政治家们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秋海轻声道:"那位夏警官,恐怕不会让他活着回去了。"

83、Chapter 23

  秦越表情非常纠结的坐在地上:"他杀过人,犯过那么多的罪,他应该被.....判极刑。"

  "可他是我最爱的人唯一的儿子,他是被那个可怕的家族教育成那个样子的。"秋海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秦越问:"你怎么又变了态度,你别忘了,是你欺骗了他、背叛了他。"

  秋海皱起秀气的眉头:"我恨的是辉夜这个姓,可岳茗不仅仅流着辉夜的血。"

  秦越茫然拒绝:"夏实不会答应,我听夏实的。"

  "那我的老师呢,他死那么早,他死的那么冤,他剩下的命换给岳茗好不好?"秋海表情渐渐悲伤至极。

  秦越说:"这怎么可以换?"

  秋海轻声道:"其实你已经了解岳茗,他心理太扭曲,可也有善良单纯的一面,我答应你,只要饶了他的命,我和他都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会带他到最偏远的地方隐居,求你了。"

  秦越很为难:"这件事我说了不算。"

  "那群议员早就看中辉夜家这块表现政绩的肥肉,他们怎么都是一死,我本来想骗他去追你,在路上把他偷偷带走,但那可恶的东野却从中阻挠,现在我也被利用完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秋海握住秦越的手:"岳茗碰过你,夏实不会放过他的,如果你讲的话夏实都不听,那......那就是岳茗的命了。"

  秦越低下脑袋说:"你让我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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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茗处在一个人生命中身体条件最鼎盛的时候,心烦意乱并没有影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敏感以及动作的速度。

  在夏实追出来的同时,他就像猫一样诡异的回了头,瞬间迈步狂奔,直接从旁人的车上跑过去,拉开了路边某辆黑色奔驰的车门,进去利落倒车。

  夏实见状不再盲目冲刺,转而快速推开个刚刚下车的路人,不顾阻止,毫不犹豫的尾随岳茗而去。

  尽管是日本人,岳茗对札幌也不算太熟悉,完全是没头苍蝇似的往前横冲直撞,车技远不如经常追捕嫌犯的夏实,因此从后视镜瞅着那怎么也摆脱不掉的中国警察,总是冰冷的手不禁沁出了细汗。

  关键时刻,秘密电话又突然响起。

  岳茗刚抽出手来按下免提,便听到了东野焦急的声音:"少爷,我到札幌了,你在哪里?!东京出了事,你暂时不要露面,快来与我汇合,我有办法救你。"

  岳茗回答:"夏实在追我!"

  东野冷静的问:"你在哪,只有他一个人吗"

  岳茗恩了声,讲出个地址。

  东野说:"把他引到我这里,我来解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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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速度便是一切。

  夏实全神贯注的紧跟辉夜的车子,丝毫没有因为旁杂的情绪懈怠。

  在偏僻街道的拐弯处忽然超速,狠狠的撞上了岳茗的奔驰。

  岳茗全身都被震得生疼,幸而气囊保护才没有受重伤。

  车头已经嵌进电线杆严重变形。

  他来不及缓和,侧头看到夏实已经拿着枪匆匆而来,立即掏出武器推开车门先下手为强,因为过于用力而扑倒在地上,幸而夏实躲到车背后躲避才没还击。

  所有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岳茗手腕擦得鲜血直冒,却毫无表情猛然支起身子。

  夏实并不想直接将其毙命,于是扑过去踢飞他的枪,重重的给了岳茗一拳。

  两人很快就扭打在街边。

  发生过这些,不嫉妒吗?不恨吗?没有杀意吗?

  手下那带着血腥的暴力就是最好的答案。

  岳茗在混乱中没留神被枪托打破了头,鲜红的液体立即顺着俊美的脸淌下来。

  夏实也好不到哪里,他早已被毒品侵蚀到死无全尸的内脏被揍得像爆裂开般剧痛。

  何等残忍、何等荒诞。

  他们野兽般最原始的搏斗被远处长鸣的警笛唤醒。

  岳茗拼尽力气踹开夏实,忽听耳畔一声大喊:"少爷!快跑!"

  是匆匆赶来的东野。

  气喘吁吁,在风中散乱的头发已经斑白。

  夏实在第一时间持枪和东野对峙。

  东野急的两眼充满血丝,大喊:"快逃!"

  从还是个婴孩时就被他全然保护的岳茗不自觉的迈开了腿。

  身后两声枪响。

  岳茗已经失去了回头的勇气,他在朝路边街巷狂奔的时候听到夏实的威胁:"站住,不然我开枪了!"

  眼泪瞬时间就茫然的流了下来。

  东野苍老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被毒辣的太阳蒸发掉了最后一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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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生从未安稳,总是从一场危险中离开又陷入到另一场危险中去。

  可岳茗却是初次像此刻般混乱。

  他完全不知未来在哪儿,直到被夏实猛的从后背扑到在地才从晃神中回归现实。

  失血过多的疲倦逼得人疯狂,岳茗用胳膊肘回击,又被夏实狠狠按住,将手臂按到路边已褪色的斑驳墙角,喀拉一声骨裂。

  "别打了!"

  带着颤抖的稚嫩嗓音简直宛若来自天外。

  夏实回头,看到秦越跑的汗水直滴,握着IPHONE的手不住的颤抖。

  岳茗无力的按住断掉的手臂蜷缩在地上。

  秋海趁机跑过去抱住他:"岳茗,岳茗!"

  夏实顷刻发火:"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你放过他吧,你饶他一命吧,他不会再出现了......."秦越从未忤逆过夏实,说话的声音极小,语气却又很坚定:"你放过他吧!"

  夏实皱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秦越一字一句的说:"求你别杀岳茗。"

  "走开。"夏实声音冷得像冰,用力推开秦越,缓缓朝着抬着岳茗逃跑的秋海举起了枪。

  不想动杀机,可哪个男人禁得起这种几乎是等于背叛的要求。

  令人更没想到的时,秦越却在夏实开枪的刹那,忽然挡在了他们之间。

  子弹射进左肩,秋海花容失色。

  "走啊!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了!岳茗,我不爱你,我一点都不爱你!现在我什么都不欠你的了!"秦越倒在被阳光晒得炽热的地上,痛哭着大喊。

  夏实完全可以把想抓的人一个不落的抓住,可他没有动,没有力气动。

  重逢之后彼此掩饰太平的面具,在此刻碎成了粉尘。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可以当做没发生?

  存在过就是存在过,又如何永远用梦境建筑围墙。

  幻镜再美丽,它也不过是幻镜。

  真实再丑陋,它终究还是真实。

  秦越的心里面......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依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84、Chapter 24

  医院的墙壁是白的,窗帘的阴影是黑的。

  层层叠叠的被单是白的,刺入皮肤的针柄是黑的。

  秦越陶瓷般细致的皮肤是白的,在昏睡中柔软下的短发是黑的。

  黑与白、白与黑。

  原来一切颜色都要被它们衬托,才能属于显出自己的模样。

  究竟什么是白、什么是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虚假的。

  你翻遍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找不到非黑既白的真相。黑与白之间那条不可触碰的界限,只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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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实守在病床边整整一夜,由于想的太多,甚至不知自己何时就这样坐着睡去。

  忽而手背冰凉的触觉驱走了梦境。

  他恍然睁开眸子,看到秦越虚弱而愧疚的眼神,深喘口气坐直身体,却没有讲出半个字来。

  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衣服,染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显得那么斑驳。

  秦越苍白的嘴唇微动,眼泪顺着眼角疏忽而下。

  夏实轻声道:"你舍不得他了是吗?你早就不恨他了是吗?"

  "……岳茗和陆羽,不一样……"秦越吃力的回答:"我不奢望你原谅我,只是、只是就算不被原谅,也必须这样做……"

  夏实不再发问,眼底积淀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秦越何尝不深深觉得彷徨,哽咽闭目:"你……什么事都要求完美……你总是对的……如果真的无法忍受我让你失败,那我们分、分手吧,我不是真的需要被当成什么责任。"

  他带着巨大的酸楚讲完这些话,然后恐惧的等待着聆听夏实的宣判。

  宣判没有到来,夏实却忽然大步离开了房间。

  秦越无声的哭了,刚刚的话讲出来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后悔到心里滴血。

  他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如果可以,真的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能够把时钟拨回认识岳茗的那个晚上,再遭遇他时,能够明智的扭头便走。

  正哭的伤心之际,忽有柔软的纸巾擦在秦越的脸上。

  呆呆的睁眼,原来是温柔的护士。

  护士用日语说了几句高兴的话,然后便又给他挂上新的点滴,又讲道:"这是营养剂,会让你有力气。"

  秦越已经对自己绝望了,他微微的恩了声,渐渐昏沉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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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药液似乎有安眠的作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之后,竟然还能这般沉睡。

  只是睡梦里,都是血腥的、惨烈的景象,没有光,也没有夏实。

  秦越被吓得满头冷汗,猛的惊醒,忽回到现实。

  手臂上的针头已经被拔掉了。

  他大口喘息,半晌才觉出床边的夏实并不是自己的幻想,而是真实的本人,结巴道:"你……"

  夏实换了身干净衣服,说:"我带你去个地方好不好?"

  秦越搞不清状况:"去哪里?"

  夏实目光悲伤而温柔:"从前约好带你去函馆看夜景的,一直没有兑现。"

  "我……看过了。"秦越记忆清晰,又怎么可能忘掉那些谎言的开始?

  夏实摇头:"你没看过最美的,跟我走好吗?我带你看的,和别人带你看的不一样。"

  秦越不知该讲些什么,只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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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从札幌一路到了函馆的风景山,虽然轿车高级却仍旧让受伤的秦越感觉颠簸。

  他靠在副驾驶座上,脸庞没有半点血色,疲惫的始终半睡半醒。

  最后,是在昏迷中被夏实抱出车的。

  秦越发着烧,头晕眼花的瞅着四周被阴翳树林包围的木屋,小声问:"这是哪里啊……"

  "到了。"夏实摸了摸他的头,抱着他走进温泉旅馆预约好的套房,让秦越躺好在床上,而后又和前台订了晚餐。

  秦越用温水服下药,咳嗽着讪讪重复:"我没事,没事。"

  夏实安排好所有琐事,坐到床边轻声叹息。

  秦越低着头不敢挑起任何话题,他怕夏实会忽然离去,再也不回来。

  "一切都是从这里改变的,要是当初没有岳茗,要是我们开开心心的来到这儿,要是就那么幸福下去,就不会有今天的烦恼了吧?"夏实轻声问道。

  秦越揪着被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用未受伤的手抱住他说:"别和我分手,别不要我!你就当我说胡话吧!我知道你怀疑我,可我真的不喜欢岳茗,只是、只是我不想那么骗他,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想变成你去和坏人作斗争,可是你回来了,我才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只要想到那样对待过岳茗,我就很痛苦,不救他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忘记过去,我宁愿就挨这么一枪,然后再也想不起他来......"

  夏实扶起他的脸,看向他双眸深处:"可你知不知道,你为了他,让我这样伤害你,我是什么感觉,我从来没这么难受过。"

  秦越哽咽地说:"我让你失望了,我不能和你同仇敌忾......"

  夏实无奈摇头:"我也让你失望了,如果不是我把你抛弃在辉夜家去做自己的事情,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秦越跟着摇头,眼眶又湿。

  "你还爱我吗?"夏实认真的说:"你讲实话,你还爱我吗?"

  秦越哭着用力点头:"你怎么这么问......今天你离开病房的时候,我真的想到了死......我不能没有你啊......"

  夏实拥抱住他:"那就把我们的时间回到在函馆的约会,让一切重新开始,我做错的事,不会再做。"

  秦越蜷在温暖的怀抱中哭的狼狈:"你能原谅我吗,你真的不介意我……"

  "我不会天真的让你我和从前一模一样,也没必要和从前一样,我们都有过去,只要你答应我接受此刻,我们就也有未来。"夏实轻轻安抚着他颤抖的背。

  秦越迷茫:"什么……此刻?"

  夏实淡笑了下:"虽然那时你不要,但我还是买了,一直希望着有机会可以给你。"

  秦越张着水亮朦胧的眼眸,凝视着他手中的那两个钻戒:"夏实……"

  夏实轻轻的将戒指给秦越带上,又把另一枚交到他的手里。

  秦越也发着颤用完好的那只手给他带,眼泪滴在他的手背上,水花四溅。

  "别哭了,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再不来看,秋天降临就没有了。"夏实用带好戒指的手拥起秦越,将他抱至落地床边,拉来了窗帘。

  在夜色中有些幽暗的树丛中,竟然闪着无数萤火。

  飞舞的萤火虫们像是眼前会移动的银河,不断勾勒出绚然的光带,趁着远远的海景霓虹,让人不知是幻是真。

  秦越搂着夏实的脖颈,失神在窗前的美景之中。

  他内心那片幽幽的黑暗记忆,似乎也闯进了这可爱的小虫子。

  一只,两只,亮起无数的光明。

  <正文完>

85、篇外之永远的黑猫警长

  米色的墙纸衬着淡蓝色的拼图框,颜色鲜亮的令人心情舒畅。

  夏实站在家用梯子上问:"正了没"

  "往右歪一点儿,恩,好啦。"秦越的伤口刚刚拆线,所以回北京后重新装饰房子的事情几乎全让夏实在忙了,感觉自然非常愧疚:"快休息下吧,别的我再慢慢收拾。"

  夏实环顾了下大件新家具都摆好但仍旧有些空旷的屋子,坐在床边笑了笑:"那剩下的就交给你。"

  秦越点点头,坐到他旁边小声问:"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刚才戴局长又给你打电话来了。"

  夏实说:"不去了,辞职了。"

  秦越不想他因为自己而委屈了理想:"可是......"

  "先不说这个,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一会儿我妈和我妹要过来。"夏实说。

  秦越吃惊:"啊?那......那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啊。"

  夏实道:"准备什么?"

  秦越赶紧站起来劝道:"别这样,早就说过你对爸妈好点儿,快去买菜吧,对了对了,我先给你写下来。"

  说着就跑去书房拿笔拿纸。

  夏实悠然的倒在软软的大床上,看着窗外清透的阳光眯起了眼睛。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虽然秦越带着伤又很久没有下厨,傍晚的时候餐厅里仍旧摆满了一桌好菜。

  夏实站在旁边拿着筷子想要偷吃鱼,被端餐具的秦越慌张阻止:"别乱动,饿了厨房里有馒头。"

  "你这是对亲夫的态度吗虐待我。"夏实哭笑的不得。

  秦越脸红:"什么啊,你妈那么一个要求严格的人,当然要好好招待。"

  "她想发火地上的半根头发都能让她爆炸,不用在意这么多。"夏实不以为然。

  秦越哼了声,进厨房给他盛了半碗鱼羹,听到门铃响又连忙跑过去迎接,故意笑道:"阿姨,澜天!"

  衣着考究的云舒带着漂亮女儿,打量了他几眼才说:"夏实呢?"

  "还活着。"夏实走出来说。

  夏澜天激动的扑过去抱住他:"哥!我都担心死了,幸好你没事儿!幸好你没事!"

  而后又揉着眼睛看秦越:"小越,你是不是受伤了?"

  秦越尴尬的背过手去:"没有......那个,我们准备好晚餐了,快趁热吃吧。"

  云舒冷声说:"我已经安排好了餐厅。"

  秦越垂眸:"那......"

  "你别找茬行吗?妈。"夏实在旁边说了句,拉住澜天的手:"走,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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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日子夏实生死未卜,家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但如今见了面,那些担忧似乎也不适宜被提及。

  夏澜天只是拿着筷子吃了这个吃那个,然后笑着说:"妈妈我没骗你吧,小越超会做菜的,我哥可真走运啊。"

  秦越还深深的记得云舒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尴尬道:"没有。"

  "是不错。"云舒却令人出乎意料的勉强赞赏了句,又说:"你这么大孩子了,也不能游手好闲指望着别人,既然没工作,明天就到新开的酒店去帮厨吧。"

  夏实拒绝:"不去,那太累了。"

  秦越在桌下悄悄的踢了他一下,笑道:"好、好啊。"

  云舒有一看没一口的喝着鸡汤,淡淡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你爸血压高已经住院了,家里的事我也忙不过来,不如回来吧。"

  夏实始终信誓旦旦的说,不做警察做点什么都行,但此刻却没有立即回答。

  秦越自作主张的宣称:"阿姨,他明天就要回局里报道了,戴局长说夏实这次立了功,会升职的,他、他喜欢这个职业......"

  每次提到这件事情云舒都很生气,夏实担心秦越这么一讲会把火引到他自己身上,赶快道:"我还没想好。"

  可是云舒秀丽端庄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愤怒可言,她只是说:"随便你吧。"

  "妈妈,你吃这个。"夏澜天把一只盐焗虾放进她的盘子里,笑嘻嘻的说:"我给你剥。"

  云舒叹息:"你们啊,只会糊弄我。"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这对母女待到了很晚,等到秦越收拾完所有的事情躺在床上,时针已经滑过凌晨。

  夏实给他热了杯牛奶过来,握住他被水弄的冰凉的手说:"身体刚好,别又折腾病了。"

  "我没事啦。"秦越笑了笑:"你在干吗?"

  夏实无奈:"戴局又打了半天电话,我若再不见他,他明天就会到咱家来。"

  秦越抽出自己的手坐好,不解的问道:"你明明就想复职,为什么不去,不要为了答应我什么就委屈自己,我不在乎你去干什么,就是不想看到你无精打采的样子。"

  夏实轻声说:"你怎么不明白,我继续做......就还会有第二个陆羽、第二个岳茗,我不想让你生活在危险的环境里。"

  闻言秦越轻轻笑了:"那是不是交通意外太多,我就不要上街,食物中毒太多,我就不要吃东西,北京空气有毒,我就不要呼吸了?"

  "少跟我贫。"夏实掐他的脸。

  秦越浅笑:"我懂你的心,只不过我们都没有那么脆弱,为何要怕坏人?你对我讲过,你这辈子就想做一个好警察,我相信你到现在也是这么希望的,是不是?"

  夏实沉默不语。

  秦越抱住他道:"再说黑猫警长本来就要去抓坏蛋,要是整天躲在家里好吃懒做,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大胖猫。"

  夏实被他逗乐了:"大胖猫你就嫌弃了是吗?"

  秦越点头:"恩。"

  然后认真的看着他:"我觉得你最帅的时候,就是做警察的样子,听话,明天去找戴局长复职吧。"

  夏实摸摸他毫无血色的小脸:"我知道了。"

  秦越这才躺进被子里面,小心翼翼的避开自己左肩依旧红肿的伤口:"睡觉,睡觉。"

  夏实在旁边抱着他:"再拿自己去挡子弹,看我不揍你,幸好没伤到要害。"

  秦越靠在他温暖怀里小声道:"我都说了一百次我错了......"

  夏实无奈:"这是心疼你啊,傻瓜。"

  秦越说:"我觉得值,这样我就不愧疚了,岳茗就是陌生人了......"

  夏实轻抚着他的背,心里五味杂陈,渐渐的有些失眠。

  到是秦越觉得安稳,很快就进入了浅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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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为云舒说的帮厨不过随便一讲,没想到第二天她又打了电话过来,语气坚定的不容质疑。

  秦越不敢违抗,只得穿好衣服奔赴她所讲的酒店地址。

  到了地方才发现是那么的高级优雅。

  秦越不安的走进大厅,就有个漂亮姑娘迎上来:"秦先生吗,我是云董的秘书,她一会儿就来看您,我先带你去见一下主厨吧。"

  "好。"秦越点头。

  他跟着秘书一路到了厨房,又被那里的纤尘不染和银光熠熠所震惊,对着像外国人一样的厨师长讲不出话来。

  女秘书做事很得体:"Mark,这是秦先生,您多照顾。"

  厨师长问:"学过烹饪吗?"

  秦越摇头。

  厨师长认命了似的啧了声:"那去领套衣服,重头学起吧。"

  秦越被他的气势所感染,忙不迭的答应着又随秘书出去。

  这秘书在门口笑了笑:"Mark主厨是我们特意从美国请回来的,他从不收徒,为了云董才破的例,您可要努力啊。"

  本来以前云舒不过没事找事,原来她也如此费心安排。

  秦越很想改善夏实与她的母子关系,便忍着伤口的疼痛,认认真真的切了一整天的苹果和洋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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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舒一直到傍晚才款款出现,抱着手进到厨房问:"还习惯吗?"

  秦越放下刀:"习惯......谢谢您给我的机会。"

  云舒冷淡地说:"偷懒一样炒你鱿鱼。"

  秦越乖巧的笑着,半点不生气。

  云舒似乎感觉很头痛,叹息道:"我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好,就是教育不好孩子,没有半个听话的。"

  "谁说的......"秦越难得反驳她:"阿姨,您不要觉得我年纪小,我见得人太多了,特别是有钱家的公子小姐,他们没有一个比的上夏实和澜天,他们俩在外面又努力又谦虚,从来不炫富,有很善良很有能力,也许您觉得他们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所以才不开心,可是也许他们比你想写的更好呢。"

  云舒凝视了秦越片刻,没有回答,只是说:"时候不早了,叫司机送你回家吧,明天准时来上班,我是不会特别优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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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实,警察不是你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你骗不了你自己,也卸不下腰上的那只枪。"

  "岳茗失踪了,辉夜家的家谱也失踪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卷土重来?"

  "李局长被双规,陆羽却被送到美国'疗养,'这是上面的意思,你知道未来是好是坏?"

  "我说过,选择一种命运的后半部分,就是被这种命运所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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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局长说了很多话,每个字似乎都有千斤重量,压得夏实透不过气来。

  他拿着新的警衔和制服回到家里,刚推开门就迎上秦越的笑脸,压力才瞬时消失。

  "我今天去你家的饭店学烹饪了,老师教了我做比目鱼,我一会儿就给你煎,你妈妈还给我配了辆车。"秦越很高兴。

  夏实也笑:"看,这是什么?"

  秦越惊讶的瞅着他从背后拎出一只黑色的猫咪,愣了好几秒才弯起嘴角:"真的找到了呀......"

  "我说过,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的到。"夏实把小猫放进他怀里,垂首亲了秦越一下。

  秦越嘻嘻乐,抚摸着小猫说:"我给它起个名字吧,就叫summer,你说好不?"

  "好。"夏实拖长了声音,走进卧室换睡衣。

  秦越抱着猫,静静的瞅着他手里拎着的新警服,表情安宁。

  自己爱的这个男人,果然适合站在最光明的地方,穿着最美丽的衣服,像动画片里的黑猫警长一样,驱赶走所有残酷的噩梦。

  这是他的命运,而爱这个人,则是自己的命运。

  <剧终>

  连城雪

  2012年2月28日于北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