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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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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男人是东方不败》作者:盛嚣尘上(3.4vip正文完结)

文案:

天上掉来的不只是林妹妹,也有可能是林青霞!
不过话又说回来,教主大人虽然没有青霞姐姐妩媚,但是顾盼神飞,端是英姿须眉。
穿越现代不要怕,忠犬一只来伴驾。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把、根、留、住!

你有葵花宝典挥刀不留情,我有冰心仙诀护你神功大成。
从此只羡鸳鸳不羡仙,我陪你水里水里来,火里火里去,上天下海穿越时空在所不惜。
不败败,你就从了我吧!
谁说忠犬不能腹黑,灭哈哈哈哈哈————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武侠
搜索关键字:主角:东方不败,王奇 ┃ 配角:配角什么的不重要啦 ┃ 其它:古穿今,大杂烩

☆、天上掉下个男儿郎

  2008年倒霉催的雷曼兄弟银行破产了,你说你一资产阶级的敛财公司祸害西方帝国主义国家还不够,居然连我们这些无产阶级都受到了冲击,真是天理何在呀!本来就没钱,被狗|日的经济危机的浪潮一拍,顿时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挫败感。
  王奇像一尾可怜巴巴的沙丁鱼,挤在人才市场的罐头里,周围前仆后继的是大学生,硕士生,居然还有他妈的俩博士。
  喂,我说你们够了没有,都会三门外语了,你居然来和农民工兄弟抢饭吃,好意思么。
  还有你,黄花大闺女没羞没臊,挤什么挤,有两颗球了不起,手乱攘个锤子,老子的裤子都快被拽下来了!
  王奇捧着盒饭,蹲在人才市场的空地上,望着滚滚人潮腹诽。妈的,经济太不给力了。
  王奇以前是在工地上砸钢筋的,虽然政府三令五申不得拖欠农民工工资,可包工头依然我行我素。工地上灰尘大,噪音大,工作量大,环境恶劣收入没保证不说,关键是那生儿子没屁|眼的台湾老板心太黑了。一起干活的工友从五层楼掉下来,没了,五千块钱就把那人的老婆儿子打发了。婆娘带着七岁的儿子在工地上哭天抢地,老板怕耽误工程,叫人把两个妇孺一顿暴打,丧心病狂地塞进了下水道里。
  王奇和几个工友把人弄出来,凑了点钱给娘俩。正巧有个记者路过,把两母子的遭遇给曝光了。于是,王奇被开除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王奇是山里人,充分发挥了穷山恶水出刁民的本事,提着根钢筋条在半夜里摸到了包公头的外宅里。一米八几的汉子,深更半夜找上门来,黑口黑面,手持凶器,包工头一是吓破了胆二是想息事宁人,乖乖封了五万块钱把人给请走了。
  王奇干的是民工的活,文化不高,但绝不是傻子,他敢这么有恃无恐地敲诈包工头,有两点原因,一是包工头当晚歇在二奶家里,而他家母老虎是老板的小姨子,二是因为包工头买水泥的时候又吃回扣又报假账,他有钱但不敢声张。
  由此可见,王奇这个人面粗心细,还有些匪气。
  离开工地,王奇收拾衣物打包铺盖卷去投奔了老乡。
  于刚和王奇是一个村的,比他大几岁也比他早出来几年,早就给他打过招呼,遇到困难别掖着。
  于刚半只脚踩的是黑道儿,手里边管着两家酒吧一间KTV,下面几十号人。
  王奇从来没有联系过他,现在知道了这世道就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于刚先给小兄弟找了个住处,问清楚王奇以后有什么打算。
  王奇现在是不介意于刚的社会背景了,但终究是个老实孩子,思来想去对未来的规划还是落脚在要找一份正当工作上。
  所谓正当工作,在王奇看来,就是月收入稳定,单位给买三险一金。
  这是他在人才市场蹲了几天得出的结论。
  最后于刚把王奇弄进了一家公司当保安,待遇基本达到了王奇的要求。
  "啥也不说了,刚子哥,我现在有口饭吃有睡觉的地方,你的恩德只有等我以后涌泉相报了。"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咱哥俩说这些,你个二狗子还是这么的,这么的,怎么来着,算了,走一个。"
  两人碰了碰杯,一口干。
  保安的工作很简单,看门,巡逻,处理突发事件。前两种王奇总结出来两点,装样子和边走边装样子,至于什么是突发事件他还没碰到过。
  公司有轮夜班的规定,值夜的人有夜班补助。王奇是新来的,拿补助的时候就比老员工要稍微多点。当然据说是为了让他尽快进入正轨。保安部对值夜的人要求还是比较宽松的,值班室里有沙发床,一般不会非要保安像夜猫子一样瞪大眼睛熬一宿。
  按规定值夜最少得两个人,但大厦处在城中繁华地段,属于警察重点巡逻区域,又是什么警民合作视点单位,报警五分钟到现场,所以保安部就躲了个懒,只设了一名保安值夜班。
  这个星期的夜班费都归王奇了,白天在家休息,晚上来报道。闲着无聊他索性租了几套武侠小说来提神,凌晨两点要在大厦里巡逻一次,虽然不用打卡,但是保不住哪天头头们吃饱了撑的调监视录像来看。
  王奇眼皮打架靠小说挨了两晚上,才得了一个老保安的指点,九台监视器里有一台是可以搜电视节目的,值班室的柜子里有台步步高,你懂的。
  王奇被心照不宣了一番,稍解寂寞。看完武侠小说,又租了同名电视剧来打发时间。
  一周太平。就是生活有点日夜颠倒。王奇自我解嘲:"没去过美国,倒是先过上了美国时间。"
  浑浑噩噩回到房子里倒头就睡,连大门关没关都懒得去理会。
  王奇住的地方是顶楼,就是有些违章建筑在天台上加了个盖儿又给重了一层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地方。
  面积大,王奇一个人都住不过来,他的全副家当就占了个墙角。空气好,凉快,夏天连风扇都省了,就是冬天估计会冷点。
  于刚这个地方是给王奇白住的,家具电器都是全的,这里是于刚当初出来混的时候窝的地方。有感情了,现在腾给了小兄弟,有种承前启后的祝愿。
  王奇回家就蒙头大睡,咕噜扯得震天响。等他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昏黄的夕阳斜斜地照进屋来,心里莫名地起了点寂寥感。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是孤家寡人,如果在老家娃都能下河洗澡了。
  惆怅如秋风,虽然感伤但吹过就没了。王奇听见敲打在雨篷上的嘀嗒声,立刻慌手慌脚地出去收衣服,他拢共没几件衣裳儿,洗了换换了洗,刚好能勉强打个轮手,要是连下几天雨,他只能把衣裳穿成梅干菜了。
  飞快地把衣服抢进屋里,在屋内的铁丝上一件一件挂好,王奇摸着肚子进了厨房。把前天的剩菜昨天的汤从冰箱里拿出来,锅一热,剩饭剩菜一股脑儿倒进去翻了翻,汤一浇,将就着做了一海碗热汤饭算是把晚上那顿对付了。
  窗外的雨一直没停,到了八点半,王奇看獾猪哥哥的时候居然还打了雷,吓得王奇立刻把电视给关了。郁闷得踱到窗边,闪电照亮了王奇哀怨的脸,他才睡醒不可能又去找周公的女儿约会吧。
  雨水悉悉索索地汇成流,堆在顶楼的纸箱被水淋湿,王奇几乎可以预见到纸箱霉烂的场景,不知道前任住户是不是做废纸回收的,天台上大大小小的纸箱都堆成山了。王奇初来乍到,也不敢动手清理。
  又是轰隆一声雷,只听见呼呼的大风吹过,王奇揉了揉眼睛,那是什么东西,该不会是他睡得来眼睛花了吧,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从天空中掉下来,直接砸进了那堆纸箱。
  王奇跑出去,也不管下雨了,把那个东西从压扁了纸箱里扒出来,居然还真是个人。望望天,难道刚才有飞机经过,那这人是自己跳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
  没背降落伞,哦,是被人给推下来的。
  王奇把人抱进屋里,一百几十斤的人肉抱起来一点也不吃力。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坑,啥都不说了,列位觉着还能入眼,收藏留言不要客气。

☆、引郎入室的无妄之灾

  应该是个拍戏的。
  一张脸花里胡哨的,被水一淋,五颜六色的化妆品糊了一脸。
  衣服是那种宽袍大袖,做工精细,大朵打朵的牡丹刺绣,摸起来却是又光又滑,那花样就像长在了绸缎上一样。
  这人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王奇摸着下巴,犹豫了一秒钟,几下把人扒了个精光。
  嗯,是个男的。
  王奇打来一盆水,把那人的脸檫出来,蛮漂亮的一张脸,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些个电影明星哪个不是漂亮孩子。这人长得正符合时下流行的审美。现在的人要想红,女的必须长得像男的,男的必须长得像女的,你要是实在太爷们儿了,就得找个好基友。
  英气勃勃的脸,眉眼嘴巴还带点小妩媚。
  王奇把人从头到尾擦了一遍,不弄干净,那些脏兮兮的雨水把床打脏了怎么办,然后被单一裹,扔床上去了。
  做完了这些,王奇又把剥下来的华丽衣裳翻了翻,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只有等人醒过来了,这是怎么的,刚从剧组出来还没来得及卸妆吧。王奇有个同乡给影视剧做武术指导,刚从大山里出来他也跟着做过几天跑龙套的。
  雨势渐小,雷声渐悄,王奇奔出去把电视戳开,正赶上獾猪哥哥的第二集。
  东方不败漂浮在黑暗的洪流中,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被向问天一掌打落山崖,如果不是他走火入魔区区一个向问天还不被他放在眼里。终日打鸟想不到居然被雁啄了,等他回去,他绝不会再念着旧情心慈手软,这次定要把任我行的势力连根拔起。
  身体酸痛,眼睛晦涩,东方不败依稀记得他跟着洪流被卷进了一个漩涡,吃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一片雪白。手指弹动,猛地握成拳,暗运功力,惊恐地发现他的功力居然只余十之三四,这次走火入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东方不败心中一痛,他是个武痴,更是个武学奇才,现在损失了六七成功力,他的痛苦不亚于剔骨剜肉。
  向问天,我东方不败不将你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之恨!
  一牵扯到武功上,东方不败难免想到他修炼的武林绝学葵花宝典,心中又是一堵。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他东方不败天纵奇才,偏偏不信非得下此狠手才能神功大成,一直想另辟蹊径克服瓶颈,可近来练功越发力不从心,难道练这葵花宝典真的必须……
  噗的呕出一口黑血,心头瘀滞稍解,东方不败擦擦嘴,手臂一僵,光溜溜的手臂,光溜溜的大腿,为什么他……他竟然不着片缕!?
  东方不败颤抖着伸出双手,拉开裹在身上的被单,又迅速合上,松了一口气。
  还好……究竟是谁敢脱光他的衣服!
  东方不败面色铁青,轻轻一弹便从床上飞起,虽然他功力退化,但就此刻他表现出来的身手看,依然足以渺视江湖群雄。
  一脚踹开房门,东方不败飞了出去。
  王奇的獾猪哥哥正看到紧要关头,只见鼻孔君翕张着鼻孔,花圣母泪眼两行,叉烧五握爪凝视,白痴鸟一脸呆滞。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绝绝绝绝……轰——"
  一声巨响让专注剧情的王奇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还没回过神来,身体已经飞了起来,撞到墙壁,咚地反弹回来,滚了两圈,只觉胸口一压,一只光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心口。
  抬头。
  一双凌厉的冷漠眼眸对上两只湿润的熊猫眼。
  "大……大哥……饶命呀!"王奇忽然遭受此无妄之灾,脑子还没转过来,迫于生命危险先求饶再说。"大哥,我家徒四壁,最值钱的就是那台电视机了,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咦,是你?"王奇泪眼朦胧的双眼终于顶着肿胀的压力睁开了,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
  "找死!本座今天就成全你。"东方不败脚下微微使力,王奇立刻呼吸困难。
  王奇当然不能躺以待毙,怎么也要搏一搏,伸手一捞,抓过一根小方凳,狠狠掼向东方不败。东方不败脚尖一点,王奇顿时如中了定身咒,手臂高举,方凳滑落,直接落在他的眼前,离鼻子不过一厘米。
  呼——差点毁容了。
  王奇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双白嫩的脚掌踩上他的喉咙。
  脚掌的主人冷笑一声:"死到临头……"
  一听到这个死字,王奇肾上腺素激增,身体一能动立刻就抱紧暴徒的双腿挣扎起来,嘴里忿忿道:"你居然恩将仇报,我真是自找麻烦,妈的明知道好心没好报,老子管这种闲事做什么,社会真他奶奶的黑暗!"说到后面王奇想起诸事不顺,居然忍不住一阵酸涩差点淌下两行男儿泪,鼻梁骨好痛!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老天要这么折磨他,简直是报应呀!
  东方不败眉头一皱,稍作迟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练家子,但看他刚才动作不过身手敏捷一些罢了,不值一提,如果他的对头要对付他,怎么会找一个如此粗苯的人来看管自己?放轻脚下的力道,从王奇的喉咙移开。不对,这个男人可是……做出那种行为,更该杀!可他的确救了本座的性命,本座若是杀了他,倒真成了忘恩负义之辈。脚再度稍稍抬起,可是本座遭受此奇耻大辱,不杀他,本座岂不是白白被他轻薄去了!不对,他怎么就冲破了我点的穴道,他明明没有内力才对?
  杀还是不杀?
  "喂,我说你够了吧,你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给我按摩呢!"一双肉嘟嘟的脚就在他撩起衣服的小腹上踩来踩去,踩的王奇尴尬不已。
  "放肆!"东方不败一脚将王奇踢来滚了一圈,不过这次出腿不重,王奇扶着沙发坐起身子。"本座不杀你,你是何人,受何人指使,你说你救了本座,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与我知,本座就不追究你的……大不敬行为。"
  王奇扯了扯嘴角,脸皮一痛,嘴皮都破了,这人脑子被摔傻了吧,说话怪里怪气的,本座本座,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九千岁呢!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是你自己从天上掉下来,落到了天台上,外面下着雨,我把你弄回来,你衣服都湿了,人又昏迷不醒,你问我,我还找不到人问呢。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大哥,我也不和你计较了,门在那边,您请好吧。"王奇一指大门,就这个动作又再次拉伤了手臂,这下得请病假了。想起世道艰难,王奇只能眼泪往肚里流。
  东方不败听他唧唧歪歪,早就已经不耐烦,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全是些牢骚,更觉得此人愚不可及。脸一拉,冷喝一声:"够了!本座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堂堂七尺男儿竟如妇孺一般啰嗦。"东方不败左右瞧了瞧,伸手一抓,将王奇划拉开,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顿觉臀下的这张软榻舒适非常,心情稍稍好了点。
  "我问你,你姓甚名甚,是何方人氏?"东方不败虽觉不雅,但赤脚踏在冰冷的地板上着实不爽,将脚一收,幸好沙发够大,被单也够宽。
  王奇被他拨开,脑袋撞在电视上,耳边全是"尔康""紫薇"的催命声,转过头来就见那怪人像只猫一样缩在沙发里,那人手长脚长缩成一团被格子被单一包竟然还不显得难看。长长的黑发垂下,顺滑干净的跟怕海飞丝广告一样。
  "哦,我叫王奇,你是谁?"王奇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扶了张椅子起来坐好。
  "你不认识我,你居然不认识我?"那人满脸惊奇,仿佛王奇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件难以想象的事。
  呵,还是个大明星。难怪一副鼻子长在眼睛上的模样,长得好看了不起。"你谁呀,大明星我就认识青霞曼玉,你是哪路神仙?"王奇满口嘲讽。
  "本座乃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眉眼一抬,睥睨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难道他真的是……

  得,救了个神经病。估计他也是犯病了才会被人从飞机上给扔下来。
  "东方不败?你要是东方不败,我还是令狐冲呢!"王奇站起来准备打电话报警,这人还是个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还是交给警察叔叔放心。站了一半,忽然想起屋里还没装电话,又坐了回去。唉哟,我的腰!
  东方不败顿时恼怒不已,因恩将仇报的指责而压下的怒气马上又被王奇不敬的口吻刺激出来。纤指一弹,劲风一道。
  王奇屁股下的椅子四条腿轰然折断。
  木头、木头扎进肉里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气、弹!
  脚后跟蹬地,手臂撑住身体,王奇蹭蹭地后退,腰一扭爬起来,逃命似的冲向门。
  疯子,危险的疯子!
  东方不败哪里能让他跑掉,王奇才窜了几步,身体便朝后腾空而起,四脚朝天摔到沙发侧面。
  "教、教主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洪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王奇被人沙包似的抛来扔去,饶是他身强体健也经不住这么玩命的摔打。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求求饶也没什么,脑子一急,一番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他最近在看鹿鼎记。
  哪知道马屁拍到马腿上,东方不败眉毛一竖,心想本座篡位才多久,就有人敢觊觎本座的教主之位,衣袖一挥,便把王奇打了个满脸桃花开。
  "错了错了,东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江湖。"毛的,疯子居然是个太监粉,幸亏我脑子转的快。王奇只差没有五体投地以表恭敬。
  东方不败初登大位,手下的兄弟都是与他一道打江山过来的,虽有上下之别,却无尊卑之分,教众多是江湖好汉,哪里会说这些露骨的恭维话,顶多就是一句"教主的武功如何如何高明"。王奇的马屁功夫是现学现卖,那可是为日后的东方不败量身定做的。东方不败此刻虽然恼怒,听了这句话也不由觉得受用。
  王奇感觉到眼前这神经病怒气值明显下降,那堪比铁板的被单也恢复成软绵绵的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奇抓起一把白糖就朝东方不败的眼睛扔去,刚才的跌撞正好把放在桌子上袋装白糖拂到了他身边。
  这个时候王奇对自称东方不败的男人的定位是会硬气功的精神病患者,但是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内他的人生观世界观将会被彻底推翻。
  王奇手掌大,抓起的白糖也不少,他一见神经病被迷了眼立刻便扑了上去,要将人制服。王奇敢打扑倒这个主意是有底气的,他可不仅仅是身材高大力气大而已,他的拳脚功夫也不错,当然只限于近身搏击。对于那种隔着几米远,靠气劲就把人崩飞的怪胎,王奇碰上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王奇也懂气功,祖传的冰心诀他练了十几年,名字很气派实质很鸡肋,一听就知道是修身养性的功夫,主要功用是将过剩的阳气转化为平和的中庸之气,保持修炼者的心态平稳。所以王奇这么多年都没冲动过,就算是做春梦,那勃发的阳气也被冰心诀在睡眠中给和谐了。一想到这阳痿的狗屎内功,王奇就不由得为自己儿时的年少无知洒一把心酸的泪水。工具可以用,就是用起来后劲不足,早X男的帽子估计一辈子都甩不掉了。
  冰心诀再阳痿,它也是门高明的内功心法,王奇稀里糊涂练了这么多年,转化的气全部用于滋养他的肉体去了。王奇的抗打击能力和恢复能力强的令人发指,他曾经从三层楼高的地方掉下来,下面是水泥地,他也仅仅是脚错位而已,两天不到就可以上窜下跳了。他被东方不败当假人一样摔来摔去还能反击,靠的就是身体本钱好。
  说是迟那是快,只见王奇一个恶虎扑食,飞身上前,牢牢将东方不败抱住,猿臂一箍,将人锁死,捞起被单就要把人的手臂从背后给缠起来。这样一动作,大家要知道被单毕竟不是绳子是长条形,非得把矩形当线形用,只能导致一个结果。
  东方不败光溜溜的修长的大腿悲催的暴露在了空气中,王奇当然不会介意,裸奔的人又不是他,但是爱面子有地位的东方教主顿时急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立刻习惯性走火入魔了。
  和东方不败肉贴肉的王奇第一时间觉察到他体温上升,抬头一看面色潮红,白眼都翻起来了,被捆住的手臂上肌肉贲发。
  东方不败张嘴就朝王奇咬来。
  靠,这到底是爆seed还是发羊癫疯!
  王奇手臂一抬将东方不败的下巴顶住,露出光洁的脖子。
  和你拼了。
  王奇一口咬上东方不败的肩膀,牙齿合拢,血液迸发,一股腥甜滚烫的液体冲进王奇的喉咙。妈的,我到底咬到了动脉还是静脉,怎么流这么多血?
  好……好舒服。东方不败直觉得体内鼓胀的阳气找到了出口,一瞬间全部涌向肩膀,整个人仿佛从紧绷的状态慢慢放松下来。
  东方不败何等聪明,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个男人居然能让他从走火入魔里清醒过来,也不反抗了。
  东方不败是安静了,王奇可安静不下来了,他现在简直想哭。
  他居然……起立了。
  他居然叼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勃|起了。
  清心寡欲这么多年,看了多少岛国动作片,都没有一振阳刚,现在软趴趴的兄弟终于扬眉吐气站起来了。但是,此时此刻,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他虽然放过羊,但他绝对不是牛仔。
  怀里的人一张小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黑,王奇的心情由伤心到纠结,由纠结到心虚。
  东方不败直观地感受到了某柱状物的硬度热度和长度,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女性同胞们的天赋,一记撩阴腿又快又狠。
  "嘿嘿,早知道你会出这招。"王奇双腿一夹,膝盖一拐,化解掉这招毒辣的断子绝孙脚。
  "竖子尔敢!"东方不败再次急怒上头,他的腿隔着一条四角裤正与那男人的子孙根亲密接触。双臂一扬,震断束缚,还没来得及含恨出掌,便立刻喉咙一甜。
  东方不败喷出一口鲜血,只要他强运内力,内力立刻便会先在他体内激荡,其效果不亚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喂喂,你没病吧?"在王奇的认知里,一般只有胃癌晚期才会吐血。
  一个得了癌症武功高强的疯子,危险系数顿时翻了几倍。不要命的人何其恐怖!
  王奇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东方不败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怨毒的眼神让王奇头皮发麻。
  在昏倒以前,东方不败拔起一根头发扬手打出去。王奇避之不及,又快又直的发丝如钢针般穿过他的肩膀,连带起他的身体射进墙壁。
  东方不败倒地。
  王奇撞墙。
  开什么国际玩笑,再牛叉的硬气功也不可能把头发丝儿变成喷枪里打出来的钢针。
  钢针,绣花针,难道他真的是……
  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一更
六点还有一章

☆、他怎么可能是……

  王奇肩胛骨部位的皮肉被射穿了,幸运的是没有伤到骨头,他皮糙肉厚,头发丝也够细。
  头发丝刺进墙壁马上就软下来了,王奇小心翼翼地捋着头发,把肩膀退出来。要是头发断在肉里那可就麻烦了。
  东方不败倒下了,王奇又站起来了。慢慢靠近躺在地板上的人,警慎地拿椅子腿戳了戳,确定人的确是昏死过去了,才敢蹲到东方不败的身边。
  "妈的,真是祸从天降!"王奇吐了一口血唾沫,想起这人自称东方不败,又见他光裸着两条大腿,不由得伸出手将被单掀起一角。
  放下被单,王奇开始满屋子找东西,不负所望找到了一捆指头粗的麻绳和一匝牵窗帘用剩的铁丝。两相比较,决定舍麻绳取铁丝。
  老子就不信你有本事把铁丝也给震断了!
  王奇把东方不败的手并到背后,用铁丝贴着皮肉拉紧缠了几转,再把脚向后拉,把人拉成弓形,用连着手腕的铁丝再把脚脖子给并着缠紧。
  这一套学自岛国动作片的捆绑技术颇费了王奇一番功夫,人被他捆得扎扎实实马上就可以上架子烤了,他也累得满头大汗。毕竟是百多斤的肉。
  出于人道主义,王奇把人遮得严严实实,见被单轻飘飘地搭着,风一吹就露点,他又用麻绳把被单和人给裹了一遍。他绝对不占便宜。
  把人抱回床上,王奇开始打扫卫生,能修的东西修一修,不能用的都扔了。忙活了大半夜,王奇冲了个澡爬上床。临睡前他没忘用毛巾把昏睡者的嘴给堵上,要是半夜三更被人把耳朵给咬掉那才是阴沟里翻船百密一疏呢。
  王奇呼呼大睡,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放在监狱里他一定是那个明天处决今天依然吃饱睡好的人。但是王奇还是在醒来时被两颗狼一样露出吃人目光的眼珠子给吓了一跳,那张愤怒的脸近在眼前,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你醒了。"王奇淡定地把人翻了个身,背对自己,然后淡定地穿好衣服,再把人转过来面向自己。那铁丝果然牢固,并且被绑的人越挣扎勒得越紧。"毛巾我可以给你拿出来,但是你最好保持冷静。"王奇见那人不点头不摇头,眼神凶巴巴的,嘀咕了一句:"没反应我就当你同意了。"
  毛巾被唾液嚅湿,王奇直接扔到地板上。东方不败脸颊酸痛,口腔干涩,毛巾一拉出来立刻咳嗽不止。王奇见他可怜,绑了一夜人憔悴了不少,又咳得满脸通红,肺都快呕出来了,端着水杯喂他喝了一口。
  "我说你还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算了,跟个疯子计较什么。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吗?不记得也没关系,我送你去派出所,人民警察爱人民,你放心好了。"王奇既然觉得这人脑子不清楚,现在又被捆得跟待宰的野猪一样,虽然还有点挨打后遗症,也大度地不和他计较了。
  "本座乃是东方不败,此处是何地,你究竟是何人?"东方不败不是傻瓜,被人禁锢了一夜,身体不能动,眼睛却可以看,耳朵却可以听。这厢房既没梁又没柱,却撑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墙壁雪白光滑,不知用的是什么材料,还有那油灯没有熏人的油烟不说,他见那人随便拧了一下,立刻就点亮了,竟连打火都不用。还有窗外传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吵耳的嘀嘀嘟嘟声,不时有人高声喧哗,难道这里竟不遵守夜间宵禁,不怕城防官兵衙门捕快逮捕闹事者吗?
  东方不败心中渐渐起了不安,他一生历经荣辱,从任人欺侮的孤儿到世人惧怕的教主,年少时还会心存畏惧,可随着武功日益高强,能叫他惶恐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他不怕任我行,所以才没有斩草除根,而是把人囚禁在西湖底下。他不怕遭人怨恨,只有庸人才会无人惦记。可现在他竟然产生了不安,仿佛他会失去他所倚仗的一切,思及此,东方不败不得不收起杀心,眼前这个男人能解除他的疑惑。
  王奇简直无话可说,眼前的这个人思路清晰眼神清明,说话有条有理,不像是傻子,哦,听说有种心理疾病叫妄想症,该不会……王奇怜悯地打量男人,越看越觉得像,那神态那动作那说话的语气,比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还有气势。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隐忍表演得惟妙惟肖……咳咳,好像骂到自己了。
  "我呢就是个借住这里的房客,房子不是我的,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打烂了多少东西,茶几椅子沙发杯盘……你别黑着脸,那些都是二手的,我不会叫你赔的。哦,对了,我叫王奇,这里是花园路,你要是记得你家里的电话,我马上带你出去打。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身上没钱,我借你两百,不用还了。"王奇觉得天底下再没比自己更善良的人了,救人被狗咬吕洞宾不说,还倒贴钱送人回家,算了算了就当日行一善。
  "电话为何物,花园路又是何处,为何你说话如此古怪,你到底是各方神圣,与我日月神教有何瓜葛?"东方不败惊疑不定,此人说话一派自然,仿佛天经地义,可自己却偏偏一句都听不懂,若是对头派来迷惑自己,此人的演技几乎找不出破绽来。
  "合着我说了半天你全当废话听了,我说你这人到底是不是精神病,我看你清醒得很,不像脑子有问题呀?"王奇简直要崩溃了,这个人怎么就从天上掉到自己家的楼顶上了……等等,天上?!"你是从直升机上摔下来的吧?"
  东方不败对王奇骂自己脑子有病这句话是听懂了,若不是他现在受了内伤又被人捆住,他早就一掌拍死这个人了。听到王奇的问话冷冷地道:"本座吃过山鸡雉鸡,从来没有听说过直升鸡,本座是被向问天那个逆贼偷袭,不慎跌落悬崖,你的主人到底是谁,我要见他!"见到幕后主使,一切便知分晓,既然对方没有杀了自己,说明其中还有转圜的余地。
  王奇的脑子有片刻当机,这人说的煞有介事,难不成……不会吧……这么神……"你说你是东方不败,笑傲江湖里的那个?"
  "我自然是东方不败,难道江湖上除了本座还有第二个人敢自称东方不败么!至于笑傲江湖是何处,本座乃是日月神教教主,如假包换。"东方不败的话掷地有声,眼中的寒意足可以冻死一头大象。
  "练葵花宝典的那个东方不败?"王奇再次确认,这门功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都有勇气去练得,而且……王奇瞄了一眼东方盘着的腿。
  东方不败凛然一惊,他所练的武功连他亲近之人都所知甚少,只有雪千寻杨诗诗这两名爱妾知道他在练一门叫葵花宝典的绝世神功,如今被这来历不明的人一语叫破,东方不败心中顿时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你是任我行的人?"一定是这样,除了任我行这个给他葵花宝典的始作俑者还能是谁。这个人不能留,等他说出幕后黑手,将他们一网打尽后……东方不败眼中闪过阴冷的光芒。
  "屁的任我行,我操,有没有搞错,你别唬我了,老子差点被你给绕进去,我看你是演戏演上瘾了吧。一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你是那种郁郁不得志的小明星,长相么……还算可以,不过比起青霞姐姐可就差远了。不和你胡扯了,再不说实话,我可就报警了。"王奇猛吸一口气,连发枪似的把话说完,然后摇着头笑自己看小说都看傻了,居然还真就差点相信了这些鬼话。
  东方不败见他满口污言秽语,对任我行全无尊敬之心,立刻意识到这人和任我行没半点关系,且绝不是在假装。任我行为人自高自大,刚愎自用,容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是,眼前这人绝不是任我行的手下。看来他还真有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既然不是任我行的人,又救了我的命,我不杀你,你放开我,带我去见你的主人。"东方不败道。
  "你还装,你当我没看过笑傲江湖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你要是东方不败,你两腿之间的那根玩意儿是粘上去的吗?"此话一出,石破天惊,王奇一脸"孺子不可教",东方不败一脸震惊,似要活吞了王奇。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二更

☆、笑傲江湖的打击

  这个男人脸色不太对。
  哇哇哇,吐血了。
  王奇朝后退了两步,又慌慌张张地扑上去。"才换的床单,脏了脏了,啊呀,你咬人!"王奇脖子一转,躲过东方不败追着想要咬住他耳朵的红口白牙。
  "你……到底是谁!"妄动真气的后果就是内伤加重,不能让这个人活着,不能让这个人把葵花宝典的事泄露出去,一定要杀了他!
  "你发什么疯,该不会是犯病了吧。"王奇把人推倒,那人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一截枯木,外强中干,身体一直发抖,还咬人,如果口里再吐出点白沫,整个就像是发羊癫疯了。
  "谁告诉你的,关于葵花宝典的秘密?"所有知情者全部不能留在世上。
  "看过书的人都知道,金大侠就是这么写的,你别激动,我靠,一激动就吐血,你真不是胃癌晚期?"王奇纠结着到底是该先找警察还是先找医生。
  "金大侠?"是山西的金大善人,还是衙门的神捕金鹰,东方不败的脑子里飞快地掠过几个名字,这些人都是正派,都是有点江湖地位的所谓大侠,不过没一个和他有交集,他自信也不可能让这些人有机会探听到他的秘密。
  "你等等啊……"王奇扎进书堆里翻了翻,拿着一本油腻腻卷页的黄皮书递到东方不败面前。"喏,这里面都写了。"
  东方不败挣扎着抬起头来,虽然他动作艰难,王奇却没有心软将人解开,这个人若真是东方不败,解开他就等于自寻死路。王奇把书翻到东方不败出场的那一页,摊开亮给东方不败一看。那书是大陆盗版,用的是横排简体字。王奇叫他从左往右读。东方不败看了半晌,觉得错字虽多,幸好他自己的名字还能认出来,每到看见自己的名字,便停下来让王奇念给他听。
  "不、不可能,我居然就这么死了?"东方不败嘴唇颤抖,身体颤抖,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颤抖。"一派胡言!我东方不败乃是当世枭雄,怎么可能落得如斯下场!定是有人叫你做了这书来诓我,不得好死,你们统统不得好死。"
  王奇见他一激动就吐血三升,那血飙起来跟洒水车一样,立刻冲过去把窗帘拉开,抱起陷入癫狂的东方不败便往窗户凑。
  "你看看外面,我到底是不是在骗你,你看外面和你所知的地方是不是完全不同。真是见鬼了,你还真是东方不败不成?"王奇一剂猛药,东方不败像是入定了一般,怔怔地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世界,无数四个轮子的盒子来来往往,行人衣着怪异,那楼房四四方方高不可及,天空灰蒙蒙的,让他心里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东方不败呼吸急促,眼看着又要呕血,王奇立刻把人带开,不管是不是小说里的东方不败,这人可不能死在他家里。才想着是不是该送医院,怀里的人脖子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王奇头疼地看着凶杀现场一样的房间,再看看怀里半死不活的男人,差点没流下一公斤男儿泪。遇到这种事情要怎么办,小说里可没有说过。
  王奇把人血淋淋的脸擦干净,平放在地板上,把床单塞进洗衣机。在衣柜里翻出一条破破烂烂准备拆来做拖把的旧床单,重新铺上,解开绑住东方不败的铁丝把人抱上床。
  这人要真是东方不败……王奇拿过书翻了几页,书中正面描写东方不败的地方不多,也就是一章左右,作者着墨不多,人物却十分出彩,让人印象深刻。不管是他的变态,他的武功高明,他的性格扭曲,总的来说,非得要王奇给出一个评价的话就是,这个人实际上挺可怜的。明明是个重要角色,才出场没多久就被炮灰了,书上对他的过往一笔带过,从字缝里可以知道,他少年坎坷,青年得志,中年变性,遇人不淑众叛亲离执迷不悔,枭雄他当过,可惜太监了。
  王奇怜悯地望向昏迷的人,不对呀,他不是太监,难道他把根留住了?
  可是葵花宝典这门功夫,要是不狠下心来切去二两肉,那可是死定了的。这人吐血跟不要钱似的,难不成就是走火入魔了?
  王奇立刻扑到东方不败身边,握着东方不败的手叫道:"喂喂,你可不能死呀,最起码不能死在我家里,大哥,大神,东方教主,麻烦你喘喘气儿,你要是死了我可就得吃牢饭了。警察叔叔可不知道你是东方不败呀!"
  东方不败被王奇一阵哭丧,居然还开始有气了。王奇立刻把头凑过去,看他嘴巴抖抖,以为他要说什么遗言。
  东方不败手指一用力,从王奇的手里挣脱出来,猛地掐住王奇的脖根按向自己,张嘴咬住他的嘴巴。一口血直接喷进了王奇嘴里。
  咕噜。
  王奇口腔里满是血腥味,被男人亲,恶心,被男人吐在嘴里,恶心中的恶心。
  一股热流冲进王奇的喉咙,不全是血,居然还有一口源源不断的热气。
  王奇瞪大眼睛,望进东方不败的瞳孔里,黑漆漆的,绝望而疯狂的眼神。一瞬间,王奇居然有种溺毙的错觉。呼吸不过来了,真的会被淹死吗?喘不过气了,憋、憋死人了。
  身体里的力气又重新回来了,紊乱的内力也随着口对口的交流被梳理清晰,东方不败松开掐住王奇脖子的手,这个人的脸因为缺氧已经完全通红了,再不松手估计会窒息而亡。手臂一用力,将人拐上床,东方不败翻身压住还处在灵魂出窍状态的王奇。
  体内冲撞的阳气奔涌进这个男人的喉咙,胸口的憋闷渐渐消失,仿佛有人搬走了压在他心头的大石,一股清凉的吐息流进自己的身体,东方不败的内力居然自己运转起来。本能地攀住王奇的肩膀,仿佛溺水的人紧紧抓住唯一的浮木。
  混乱的思绪居然慢慢平静下来,这个男人的身体里蕴藏着一种神奇的力量,如同炎热夏天里的一块寒冰,让发热的头脑恢复了冷静。
  东方不败支起身体,不,应该是被撑起身体,王奇两只手托起他,将他推开,慢慢地缩下床,躲在墙角里戒备地注视着东方不败。
  "我可不是杨莲亭,卖屁股那种事,想都别想!"王奇飞快地对比了一下两人的实力,尽管两人完全没有比较的可能,可是他宁死不屈。
  东方不败眼中冷光一闪,恨声道:"再在本座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本座就将你的嘴缝起来。"说着盘腿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王奇默默地打量东方不败,这人似乎和书上写的不一样。没有自宫不说,模样也很年轻,按照书上推理来看,任我行带着令狐冲杀上黑木崖的时候,东方不败应该有四十多岁,可是眼前这个人皮光肉滑,一身白花花的皮肤在阳光中居然还闪闪发亮,妈的还是不是男人。应该才三十出头,说他二十来岁也有人相信,武功虽然厉害,却没有书中描述的那么恐怖。当然不排除是受了内伤的缘故。
  王奇不敢轻举妄动,这个人看似闭着眼睛在运功疗伤,可谁知道他有没有时刻戒备,万一自己一动被他一不小心当蟑螂处理掉了,真是死不瞑目。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王奇看着东方不败头顶冒起的白气渐渐消散,那人缓缓睁开眼睛,扫了王奇一眼,抬脚下床,两条长腿笔直地站在王奇面前,像看街边的老鼠一般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王奇。
  我靠,枭雄不愧是枭雄,刚刚还生无可恋要死不活的样子,一转眼就人模狗样的了。
  王奇睁着眼睛和他对视。
  东方不败在心中暗喝一声,好胆!教中兄弟也没有几个有他的胆量,在自己的注视下还能够不移开眼睛。
  "那本书呢,拿来我看看。"
  《笑傲江湖》已经在王奇手里被捏得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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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醉人人自醉

  王奇黑眼圈了。
  具体原因到底是辗转难眠,还是受外力打击,照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找出来。
  王奇从门缝里偷窥了一眼斜倚在沙发上的东方不败,真是大爷,气场就跟常人不一样。一张破沙发愣是睡出了贵妃榻的古风来,一本油腻腻的盗版书捧在手里,跟看古文观止似的。
  忘了,如无意外,这就是个古人。虽然是个小说里的人物,那也是古人。
  王奇关了火,将泡面倒进大碗里,筷子冲了冲水,给东方教主端出去。古人应该没吃过方便面吧。
  所以也就不存在失礼问题了。
  王奇弓着背,小意地把碗端到东方不败面前。"我给您打了个蛋,别客气呀。"最好吃完了,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滚蛋两个字,王奇连在心里想想都不敢。
  东方不败放下书,扫了王奇一眼,王奇确信那是扫,但是却有颐指气使的架势。他僵硬地呵呵了一声,说了一句要去收拾厨房,便又躲回厨房里。从门缝里看见,东方不败手捏着一根针在面里沾了沾。
  银针试毒吗?靠,我要是往里吐口水,你试的出来吗!
  教主用膳完毕,王奇踮着脚进来捡碗擦桌,偷空觑了觑那本书,按照书页的厚度判断,东方不败已经翻到尾声了。
  "你,过来。"基本上和"嗟,来食!"的口吻差不多,王奇防备地走到东方不败两米远处,对方斜睨了一眼,立刻上前再跨了一步。
  东方不败下令:"从头给我读一遍。"
  合着您老刚才是在翻书玩儿呢!还要我现场讲讲评书。
  王奇苦着脸:"这本书有好几十万字呢。"
  冰冷的目光立刻如冰水当头浇下,让人胆寒。
  王奇默念了几遍,江湖中人杀人不眨眼,忍字心头一把刀。翻开第一页开始读起来,遇到错别字还要琢磨半天。
  "大点声。"东方不败闭目道。
  王奇提高嗓门。
  不过读了一章,便觉嗓子冒烟,喝了口水,见东方不败斜倚沙发假寐,穿了一身牡丹花,一副午后春睡的模样。王奇放下书,正要站起身。
  "怎么停了?继续。"东方不败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想上厕所,那个如厕。"王奇道。东方不败眉峰一蹙。王奇见他不再说话,逃也似的站起来直奔洗手间。
  王奇一直在厕所里蹲到差点能让人以为他掉进茅坑了才磨磨蹭蹭地出来,期间他尝试过翻窗,可惜窗口太小,妈的谁说头可以钻出去,身体就可以过去,他差点就没能把头拔出来。想要往外扔求救信,找遍了厕所只找到一本黄色笑话书。
  王奇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那人居然还在,居然不是幻觉。
  "有没有酒?"东方不败沉声道。
  "没有……不过我可以出去买。"王奇按捺住自己欣喜若狂的声音。其实厨房里还有半瓶酒精,不过王奇没胆子兑水给教主喝。
  "去吧。"
  王奇如蒙大赦,抓着一把零钱就冲出门去。
  出了门才发现一个问题,他该何去何从,去派出所报案,说东方不败在他家里,恐怕警察会第一时间把他控制住然后通知医院。
  风一吹,王奇清醒了不少,他猛然发现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也不能找于刚,万一那家伙带着几个兄弟来帮他,那可就是造孽了,东方不败杀人如切菜。他要是直接跑了呢,那房子不要了东西也不要了大不了睡天桥底下去……不行,房子是于刚的,好心借给他住,他给人找来一颗炸弹就跑路了,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思来想去,王奇哭丧着脸跑去超市买了两瓶剑南春五听啤酒,路过卤菜店还切了一斤下酒菜,老老实实地回家面对东方教主。
  王奇剥着花生米,看东方不败一杯接一杯把白酒当白开水喝,果然不愧是武林中人,真是海量呀!
  "任我行,你害得我好苦!"王奇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来,却不敢接话,多说多错,这个社会关键是要学会闭嘴。
  "葵花在手,江山我有,葵花在手,江山我有……我东方不败在你们眼中是否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啥?"王奇不确定这句话是自嘲还是设问。
  "说话,我是不是一个笑话。"东方不败脸色一沉,立刻就要变脸。
  王奇赶紧道:"不是不是,当然不是。"您要是成笑话了,谁还敢笑呀!
  "那我是什么?一个虚假的角色,一个求而不得的白痴,一个让别人评头论足的妖人,你说!"东方不败明显喝醉了,王奇不怕他醉,就怕他酒品不好,东方不败发酒疯,恐怕只有独孤求败这种一流高手才能制服了。搁现代,得调动军队。
  "呃……"王奇想了半天迟疑道,"您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东方不败闻言愣了一下。"我哪里高尚哪里纯粹哪里有道德哪里脱离了低级趣味哪里……有益于人民,你说!"
  王奇一听顿时黑线,教主,我不知道你也是穷摇奶奶的粉。这种情况难道要我回答说你哪里不高尚哪里不纯粹哪里木有道德哪里木有脱离低级趣味哪里木有益于人民,王奇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还是不够硬呀。
  "东方教主带领教众推翻了任我行的暴政,这还不高尚?您一心一意追求武学的至高境界,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这种一往无前的纯粹还不值得人学习?您打败了任我行却没有杀他,您善待他的女儿,封为圣姑,这还不算有道德那怎样才是有道德呢?您武功大成以后,没有沉迷于权势而是刻苦钻研刺绣技巧,刺绣呀,现在的女孩子顶多就会十字绣了,这种趣味简直高级得不能再高级了?至于有益于人民,您为圣教做了这么多事,谁还能说您的不是,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王奇义正言辞地说,他几乎都要为自己瞎掰的功夫喝彩了。
  "呵,你还挺能说的嘛!"东方不败嗤笑一声,又倒了一杯酒。王奇立刻陪了一杯。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转眼一瓶剑南春就见底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其实吧,您也别想太多了,你说你是小说里的人物,那又怎么样呢?你现在不是活生生坐在我面前,这人生就是一出戏,真真假假何必太在意。"王奇说到兴起,还拽了一句歌词。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东方不败叹息一声,饮进一杯苦酒。
  "你的一生也算不错了,至少你还能看见自己的生死,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而生因何而死。既然你到了这里,那就重新开始吧。要想活下去,只有走别人的路,让别人都无路可走,干杯!"王奇明显喝高了,手中被杯落地,他也一头栽倒,窝在东方不败脚边,闷头大睡起来。
  东方不败双眼迷离,摇晃着酒杯。
  "把根留住!"王奇咕噜了一句,翻了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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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是色媒人

  据说百分之八十的现代职业男女,第一次都是酒后乱性。
  所以说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
  王奇一张刚毅的脸诡异地呈现出一幅苦逼相。剑南春?见男春!老子下次要是还喝这个牌子的酒,上帝就是盘古他小老婆。
  窗外雷声阵阵,风雨交加,室内却是暧昧的闷热。
  这个时候要是来根事后烟那就完美了。王奇侧眼打量身旁横陈的玉体,腰是腰,腿是腿,除了自己有的他也有以外,光看脸和背面绝对是个大美人。其实算来还是自己占人便宜了。
  圆润的肩头,弧形的扇骨,微微凹进的脊柱,两瓣又白又圆的翘臀,修长有力的大腿,白生生的脚指头。
  难道一夜情是美容良药?
  王奇惊恐地发现,东方不败在他眼里瞬间从一个男人上升到了美丽的男人,基本上就从凤姐到了曼玉的高度。反过来你也可以说,一夜之间王奇的审美观从玛丽莲梦露跨越海沟嗖的窜到了张国荣。
  不会吧,我这是初夜情结了么?
  王奇不敢苟同,他是第一次和男人做,应该说是第一次和人做,东方不败不出意料的话也是第一次走后门。这朵娇嫩的菊花就被王奇一个大老粗不解风情地摘下了。
  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男人的占有欲,王奇觉得自己应该负上一点责任。尽管在他残留的记忆里,主动进攻的人是东方教主,他是被迫还击。
  至于结果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王奇坚定地认为是他更富有男子汉的气质,而东方不败被他虎躯一震王八之气一熏,不得不雌伏于下。
  内伤什么的,对于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来说不是件小事啦。所以他王奇绝对没有乘人之危。
  王奇轻轻拉过薄被,将东方不败的背给遮起来。
  下床,出门,进厨房,熬粥。
  听人说,那个以后最后是喝粥,不然喝鸡汤也行。
  门合拢那一刻,东方不败睁开眼睛,身体没动,两眼无神地盯着墙角看了一会儿,一只蟑螂抖动着两根触须在鞋盒子里钻进钻出。东方不败扬手弹出一道指风,鞋盒子被打了一个洞。
  他的武功恢复了一大半。
  可笑,原本因为走火入魔丧失的功力,居然一夜之间又回来了一大半。
  东方不败闭上眼睛,一滴眼泪渗出眼角。
  半晌,王奇端着一杯白开水走进来,粥还在熬着,鸡还在菜市场,他琢磨着辛苦一夜怎么也得喝口水先,于是期期艾艾、磨磨蹭蹭、战战兢兢把水奉到东方教主跟前。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
  就冲着这一点,王奇也不能不管东方不败,当然实际情况是他想管也管不了,不想管也不敢不管。
  "这个,你要不要先洗个澡?"王奇打断东方不败的沉思,一出声就叫东方教主有若实质的锐利目光砰地砸在身上。"有汗,味道也不好闻……要不你泡个澡?"
  东方不败动了动大腿,一缕白浊的液体从股间流出来。"味道不好闻?"
  "我是说,脏了还是要洗洗。"
  "脏?"
  王奇落荒而逃。
  冲进浴室把从来没有用过的浴缸唰唰唰洗出来,放满一缸子热水,掏出空气清新剂呼呼呼在空中挥了几下,在准备敲门叫人的时候又折进阳台,掐了一把花瓣扔浴缸里。然后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东方不败面前,也不管东方不败愿不愿意,心一横,抱起人就往浴室走。
  肩膀一痛,王奇没去管,轻手轻脚地把人放进浴缸,迅速离开现场。一夜过去,面对东方不败,王奇的胆子大了不少。一想到这具光裸柔滑的身体昨夜被他揉碎桃花红满地,王奇就不由得挺直了腰。
  新中国成立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
  一切封建地主都被打倒了。
  王奇偷觑一眼浸没在水中一动不动的东方不败,男儿折腰的打击对他是不是太大了点,昨天还生龙活虎一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睥睨模样,这会儿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抑郁了,恶心了,想不开了?我没这么遭人嫌弃吧!
  王奇不敢开口询问,两人的关系说白了不过是区区一夜情,他可没自负到以为滚了一回床单就有资格去打听日月神教教主心里的想法。可放着不管似乎又太没人情味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昨晚水乳交融,他可记得东方不败虽然没喊得惊天动地但也弄得他人仰马翻,好不舒爽!那开导开导他?
  "我说教主,香皂要吗?"
  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东方不败微微睁开眼,一块白白胖胖的香膏端端正正放在小盒子里,那人怯怯地摊出手。
  眉眼微抬,王奇被那迷蒙如水的眸光一荡,手一哆嗦,强稳住想要倒退三步的动作,杀伤力太大了。黑发如柔滑的丝缎,水一打湿,便连成一幅垂落腰间的画卷,一瞬间海飞丝的小人挥舞着一头长发从眼前波浪起伏而过。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瀑布倾泻而下,万马奔腾的浪潮奔涌而来。那水光潋滟的肌肤,如滚落露珠的荷瓣,王奇仿佛看见一支雨荷拨水而出,摇得他心笙荡漾。
  "你、你自己搓澡吧,我去弄吃的!"
  王奇出浴室,进厨房,蹲在一盆泡发的竹笋前,凝视着水面倒映的他的脸,这是一张男人的脸。半晌,站起来,揉着买菜的环保袋去菜市场。
  从本质上来说,王奇真人不露相的深藏着二十一世界新好男人的一面,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手拿屠刀可以给猪剔骨,指转小刀可以给苹果削皮,给他一根擀面杖他可以做出劲道拉面,给他一根针他可以把破衣补得整整齐齐。
  当然作为一个单身汉,他贤惠的风情只能表现给瞎子看,所以长久以来他的生活状态一直在看得过眼和看不顺眼之间摇摆,得过且过吧。
  王奇拎起一只老公鸡,冠艳毛鲜,捏了捏鸡嗉子,瘪瘪的,整只鸡有四五斤的样子,一半红烧一半白切,再来两只鸽子炖汤给教主补一补。再来点卤牛肉,古时候宰杀耕牛是犯法的,不过小说里的那个古代好像没那么多忌讳,管他的,牛肉下酒不错。小鲫鱼也不错,够鲜!猪脚来一根,够肥!
  农妇放下背上的背篓,揭开挡布,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枚枚红壳鸡蛋在簸箕里码好。王奇眼睛一亮,买了二十个土鸡蛋,洋鸡蛋便宜土鸡蛋营养,王奇一般不吃鸡蛋,不过营养嘛,还是买一点好了。
  往口袋里再装了几把时令蔬菜,王奇满意地打道回府,碰上水果贩子,还提溜了几斤新鲜水果。这下蛋白质脂肪维生素ABCDEFG都补齐了。
  王奇哼着歌跨进家门,一边漫不经心地放下大包小包,一边竖起耳朵听房内的声响。蹑手蹑脚地靠近浴室,没有人,转到卧室,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围着被单的男人。
  他还挺有创意的,居然把被单撕开,绑了一件古希腊式的衣服。地板上湿漉漉的,床上也湿了一大片,不过东方不败坐的地方倒是干爽极了。
  他正在运功。
  王奇猜道。
  跟他小时候练气功时一个样,就差头顶没冒烟了。
  王奇静静退开,还是不要去打扰别人练功了,万一古人静坐修炼时真的神经比头发丝还纤细,一出声就会被惊得走火入魔怎么办,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被暴打一顿不说,还得收拾一地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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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我们谈谈吧

  王奇的打算落空了。
  饭菜热了凉,凉了又热,再慢慢变冷。卧室的门一直没有打开。
  王奇没办法,只好把冰箱的插头插上,将空荡荡的冰箱用食物塞满。看看窗外金乌西坠,城市灰蓝的天空也染上了几缕怅然的冷红。
  他不过就是想和东方不败进行一场严肃的谈话,话题主要如下:一,东方不败流落现代以后怎么办;二,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东方教主什么时候离开;三,要是教主大人不嫌弃愿不愿意暂时和他搭伙过日子;四,昨天晚上他绝对没有包藏祸心擦枪也会走火,希望教主大人大量饶他一命。
  王奇在心中过了一遍,主要就是这么四个重点,诸多细节还要具体问题具体操作。到底是豪迈地负荆请罪还是猛虎落地式求饶,他准备看脸色行事。当然对方杀过来,他只能尽量夺路而逃了。
  但是现在人家东方教主根本就不给他悔过的机会,在房间里一关就是一天,连水都不喝厕所也不上,更别说出来和他同桌吃饭了。
  电视里正在无声地上演悲欢离合人间万象,电视外神游的看客双眼失焦眼神涣散,电视内外一看恰是貌合神离的模样。王奇盯着电视机下方的一小块红色,摸了摸后脑勺,好像昨天被撞破头了,不过现在完全无事了。
  墙壁上那条是裂缝吧。王奇忽然觉得浑身都痛了,连石灰都开裂了,他可是肉做的。地板翘起来了。王奇轻轻把地板往下按了按。顿时傻眼了,地板就在他眼前碎了一地。
  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
  等等,我的床嗷嗷嗷嗷——
  王奇腾地跳起来,冲向卧室,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只听房内一声轰响,门缓缓滑开,让王奇得以一观,东方不败如千斤铁秤砣一般坐在一堆废木中间。
  东方不败徐徐收功,睁开眼看向王奇,施施然起身,与他侧身而过。王奇敬畏地让开,目送东方不败走向饭桌,他之前又把饭菜再热了一遍,现在尚能入口。
  我的床!
  吱嘎吱嘎的猛烈摇晃没有让你粉身碎骨,居然逃不过武林高手的一坐。
  想必东方教主的怨念非常之大,王奇总觉得报废的不是床,而是他全身上下两百零七块骨头。
  只需扫一眼,王奇便飞快地计算出了自己的损失,床上用品全部牺牲,衣柜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密密麻麻,仿佛万弹齐发几乎把衣柜射成了筛子。
  王奇颤抖着手拉开衣柜,惨状已使人目不忍睹,那一件件半旧不新的洞洞装更是让王奇一张脸纠结成了包子皮的褶皱。
  报应呀!
  要你占人便宜,要你耍流氓,要你一夜夫妻百日恩,知不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王奇呀王奇,罪孽深重逃不过教训惨痛!
  深深呼吸一口现代都市污浊的空气,王奇闷着头开始收拾狼藉的卧室。"再来几次,我的身心可就折腾不起了。"王奇嘀咕道,"不知道东方不败要在这里住多久?"
  "哼!"
  王奇一惊,左右看了看,没人,探头看了看外面,东方不败背对门正在慢条斯理地用餐,那瓶催|情药一般的剑南春还剩了小半瓶,明晃晃地摆在他手边。
  王奇将床单收起,这床单本身就有破洞,现在则完全不能再继续使用了,或许可以用来做拖布。不过……王奇捏着柔软布料中间干硬的污迹,红的白的,王奇忆及昨夜的绮丽不禁嫩脸一红。
  "可惜花儿再美丽,这刺可是会扎死人的。"王琦感叹一声,可仔细一听,言下之意颇有种如果不是要命他就是被扎成刺猬也值了。
  "哼!"
  这声冷哼足够响了,王奇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仿佛被人隔空弹了一记,又如洪钟大吕在脑海中被人狠击,震得他精神为之一爽!
  我怎么就忘了东方不败是个传说级的武林高手了呢!
  武林高手了不起,偷听人说话还这么横。
  王奇拖拖拉拉整理完卧室,其实也没多大工作量,就是把所有东西统统打包的打包,塞进垃圾袋的塞进垃圾袋。只是过程太过伤心,金钱损失的数字蹭蹭地涨,银行存折的数字哗哗地降。他需要时间来抚平伤口。
  顺便鼓起为数不多的勇气和东方不败来一次面谈。
  "昨天晚上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一开口,王奇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哪壶不开提哪壶,如此直来直往一点铺垫也没有,这不是找死吗!
  偷眼看了一下,东方不败的脸冷得像块冰。
  "小说你也看完了,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你比电视剧里的那个东方不败好看多了,更何况身体完好无缺总比太……"王奇倏地闭嘴,与此同时他整个人犹如沙包一般被人抛了出去,撞上墙壁,砰然落地,茶几上的杯子也被震得原地弹跳两下。
  嘴贱了吧,活该!
  吸噜——舌头被咬破了。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没有恶意,我这么说吧,这个世界和你原先生活的世界完全是天上地下,你那个时候应该是明朝吧,但也不是真正的明朝。我们就拿历史上真正的明朝来算,从那个时候再过几百年,好了,就是现在了。也就是说现在对你来说是未来,是以后的事,当然也不是你所在的那个世界的未来,如果你那个世界真的存在的话。你,听明白我说的话了吗?"
  东方不败皱起了眉头。
  "永琪你在说什么,我头都快被你绕晕了!"电视里傻鸟一脸迷茫地等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王奇侧过头看了一眼电视,再看一眼有些不耐烦的东方不败,心中顿时泪流满面。"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您老吱一声。"
  "何谓世界,乃是佛家所云大千世界之义吗?"东方不败道。
  "……差不多差不多,你把我刚才所说到的世界替换成武林也成。"王奇擦了擦汗。"反正对你们这些习惯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来说,世界也就那么大。"王奇咕哝了一句。
  东方不败冷下脸,显然他听懂了王奇话中的轻视。虽然其实王奇没那个意思,顶多带着生活在和平年代开明社会的优越感。
  "其他的常识都可以慢慢了解,你首先要记住的一点就是,现在是法制社会,杀人是犯法的,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已经不流行了,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是绝对行不通的,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着想,也为了这间房子外千千万万普通人的人身财产安全,王奇一再强调这一点。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沉默是金。
  "何谓电视剧?电视剧中还有一个我?"两人对视片刻,东方教主再开金口。
  "这个可比世界难解释多了。这个是电视,"王奇拍了拍二十七寸的旧彩电,"现在放映的节目就是电视剧,这个是獾猪哥哥,你那个就叫笑傲江湖,要是想看我改天给你租回来。"
  "好。"
  "呃,看电视的事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谈谈你以后怎么办吧。"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收藏留评。

☆、忆往昔曲折东方下决心

  温热的池水拨动垂落的长发,东方不败懒懒的靠着洁白的浴池,鼻间萦绕着淡淡的香气,香皂的味道。王奇用的香皂是超市里最常见的牌子,三块五一块,茉莉花香,味道并不浓郁,一个大男人也没有必要把自己弄得浑身上下香气逼人。
  自从修炼葵花宝典服用丹药以来,或许是这门功夫确有特异之处,东方不败对自身打扮保养便不再像过去那般不拘小节,尤为爱惜自己一身滑腻的皮肤。日月神教的教主是何等尊崇,所用之物也属世间顶级,可他沐浴之时所用的香膏看起来似乎也不如这粗人所说的香皂。
  再看看那纤毫毕现的银镜,就算是大食国的工艺也不能使镜子达到如此清晰的程度。轻轻一拧,立刻喷出洗澡的热水,擦干身体的长帕不知是何种织物,柔软吸水。以小窥大,单单是这些日常用品已不是他过去所用可比,更遑论是那窗外川流不息飞驰而过的载人铁车。
  那人出去了,东方不败难得去想那人去哪儿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与那人照面,昨夜的一场欢爱于东方不败而言简直不堪回首。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
  呼风唤雨的神教教主,为了恢复功力竟然做出这等羞耻之事,他果如书中所言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妖妇!
  不不不,我不是我不是。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只有杀了那个男人,这段耻辱的过往不会有人知道。
  东方不败压抑不住心中的暴虐,随意披在身上的蔽体之物鼓掌起来,室内的摆设仿佛地震来临般跳动不已,满地的杂物竟然慢慢脱离地面漂浮起来。此种异象让羞怒中的东方不败一惊,内力倏收,只听见室内响起稀稀拉拉的落地声。
  隔空取物,当内功修炼至化境才会出现。
  少林寺的引龙功武当派的控鹤功,都能做到隔空取物,所牵引之物小至杯盘大如刀剑,从来没有人可以同时让满室之物都漂浮起来。
  东方不败想不到激怒之下自己竟然能有所突破,立刻抛开所有内心的焦躁抱元守一,盘腿而坐,开始运起葵花宝典的心法来。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不败慢慢收拢体内圆转如意的内力,犹如大龙归穴一般,将内力吸入丹田之中。经脉中尚余些许驳杂的气劲乱窜。东方不败五心向天,全身毛孔通达,双臂一振,扬掌挥击四方,噼里啪啦一通暴炒脆豆声响,压缩的气劲如万箭齐发。
  "我的床嗷嗷嗷……"
  东方不败收功,冷眼看着男人像只被毁了窝的土狗呆头呆脑在房间里转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样一个男的怎么偏偏就是……
  我怎么偏偏就……
  杀了他杀了他……
  王奇背对东方不败,自然看不见东方不败抬起的手,只用轻轻一掌,王奇立马和这个世界说拜拜。
  东方不败慢慢握掌成拳,拂袖而去。
  细嚼慢咽着饭菜,耳边传来卧室里王奇的嘀咕,东方不败冷哼一声,想赶我走,做梦!
  东方不败想得很清楚,且不说这男人是百年难寻的绝世炉鼎,单是他流落异地便需要一名向导,此人杀不得。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辱,成就一生霸业,古有勾践韩非忍辱负重,前人能做到,他东方不败亦不输于任何人。更何况比起身体残缺,暂时雌伏又、算、什、么!
  当年任我行设下阴谋诡计诱骗他修炼葵花宝典,他明知葵花宝典对修习者要求严苛,需至阴之人才可顺利修行,惟九阴玄脉者才可羽化登仙。
  可他偏不信邪。
  东方不败何许人也。五百年才出一个的武学奇才,天纵之资,他自信自己能够补足原作的缺陷。
  东方不败一开始修炼便欲罢不能,进境飞快,连原本的武功在葵花宝典心法的催动下亦威力倍增,这让东方不败欣喜若狂。可惜好景不长,东方不败内力越强,体内阳气就越盛,奔涌勃发的阳气几欲破体而出。通晓医理的东方不败为自己调配丹药,以期靠服药来转阳为阴。起初丹药确实卓有成效,淤滞稍解,武功又有长足进步。
  初服丹药,东方不败以为就此找到了解决方法,可慢慢地问题又浮出水面。他的皮肤日益细腻,男人粗糙的老脸也因内功深厚变得又白又嫩,毛孔缩小不说,连手臂大腿上的肌肉也从块状变得细长纤薄。身材修长了,力量反而更强了,东方不败因此并没有停止服药。葵花宝典更进一程,这让他忽略了身体的所有异状。忽然有一天,东方不败猛地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姬妾同房了,不仅不想而且不能。
  女人娇媚的姿态让他厌恶,柔软的肢体让他恶心,反而是婀娜多姿的情态竟让他心生羡慕。东方不败陡然警惕起来,葵花宝典加上丹药,对他的身体心理都产生了影响。葵花宝典将他的男性躯体改造得更为阴柔,丹药则维持并加剧了这种变化。
  东方不败不再靠近任何姬妾,所有往日蜜里调油的爱妾都被赶到了最偏远的院子里。甚至连召见属下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他在房间里挂起了画屏,只隔着屏风聆听属下回报教中事务。他变得越来越挑剔,饭菜卖相要越精致越好,绫罗绸缎源源不绝地送上黑木崖,只有柔软的布料才能让他的皮肤感到舒适。当有一天他蓦然清醒,竟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拿起了绣架轻轻抚摸。他立刻吓得丢了开去。
  然后东方不败停止服用丹药,写了葵花宝典的袈裟也被他藏得远远的。他又开始频频召见教众,把心思从练功转移到如何更好地实现日月神教称霸武林的计划上来。没多久葵花宝典的内功出现了反噬的迹象,东方不败有时会变得虚弱,有时体内的会有一股灼热的气劲激荡,这是阳气积蓄无法散去,以至于他不仅受了内伤并且连武功也大打折扣。
  如果不是因为东方不败被葵花宝典的事分心,又悲摧的内伤发作,也不会让向问天有机可乘,也不会神奇地穿越时空来到现代,更不会跟某人来场酣畅淋漓的一夜情。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有享受过鱼水之欢了。
  这大概是昨夜那场带着利用性质的□中唯一的亮点,至少快感是骗不了人的。
  王奇应该觉得庆幸,东方不败曾有无数次机会取走他的小命,但是他并没有。
  从东方不败身体恢复内力增长的程度来看,王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安全的。
  从好的一方面来看,能近距离接触一个古人是多么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件事。这起码证明了虫洞确有其事。当然如果能找到送东方不败回去的方法,王奇会更高兴。
  都说前世的五百次擦肩才换来今生的一次回眸,王奇想不通他上辈子到底把东方不败撞成了几级的重度伤残,辈子这才会招来一个祖宗供在家里。
  他需要重新置办一套家具,衣柜沙发床,还要去淘一台二手电脑。他厌倦了东方不败的十万个为什么,他怎么知道地球为什么是圆的,地心引力的事问牛顿去!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告罄……

☆、同居进行时1

  要吃饭就得先干活。
  这个道理谁都懂。所以尽管王奇磨磨蹭蹭万分不想上班,星期一还是无情地到来了。这幸亏是他耐摔耐打呀,不然换了个塑料体格的人星期一去的就不是公司而是太平间了。
  在这个热闹的周末。东方不败和王奇就谁住卧室谁睡床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先后进行了若干次不太友好的磋商,其结果就是王奇多处软组织挫伤。
  作为一个主人,一个有素质的现代人,王奇含泪在客厅打起了地铺。
  明明连人都睡过了,怎么就没了睡床的权利。古人不是拉一根绳子就可以休息了吗?人家小龙女都做到,你还是东方不败呢!
  "小王,你大清早的说什么呢,嘀咕个没完?怎么,昨晚没睡好,看你的黑眼圈跟贱狗似的。年轻人悠着点,别仗着年轻就熬夜,满以为第二天早上就生龙活虎的了。你看看小朱,就是站岗的时候打了两个哈欠,被领导看见,这一个月的奖金就没了。"保全部的小组长秦大全语重心长地说,老秦都快五十五了,年底就退休了,干起工作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人一上年纪难免爱多说两句。看见新来的年轻人忍不住唠叨几句。
  "是是是,秦叔说的是,昨天晚上看电视剧看得有点迟,您也知道这电视剧要是看个半截子,心里没上没下的,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不管有没有这回事,王奇先认错。
  "你呀你,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懂事,还是工作要紧,下不为例。"老秦看小王认错态度如此诚恳,哈哈一笑便算过去了。有心想问问小王那眼圈怎么黑的这般均匀也不好多说,便抬抬手把王奇给放过去了。
  王奇换了保安的制服,便去值班室换班。这个星期头三天他上白班,后三天上夜班,星期天休息。
  "马哥醒醒,换班了。"王奇推了推打盹的老马,老马身子一抖睁开眼,像是从恶梦中惊醒,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白着脸直愣愣地站起来就朝值班室外走。
  王奇估摸着多半是人瞌睡不想开口说话也没心里去,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保温杯,拿起来便追了出去。
  "朱哥,马哥走得有点急,水杯忘带了。"王奇出来就没看见老马的人影,心想这人也太归心似箭了吧,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草,说过多少遍了,啥朱哥朱哥的,老子叫朱明。"朱明才被扣了一个月奖金,见谁都码着一张杀猪脸,恨不得谁能来给他宰一刀贴补贴补。
  "行行行,明哥,我看马哥样子有点不对劲。"被朱明一打岔,王奇忽然想起来老马刚才走路好像有点同手同脚,脸色也忒差了点。
  "一宿没睡,谁精神好得了,这破公司就安排一个人值夜,谁吃得消。奶奶的,不就是打了一个哈欠,娘的影响公司形象,这破公司难不成长我脸上去了!"朱明逮谁都骂一通。
  王奇听了他说了两句,借口有事回值班室去了。
  看了一遍昨晚的监控录像,大概两点左右,十五层的监视屏幕闪了一下雪花,也就一秒不到。王奇想着是不是监视器被修灯管的工人撞得线路有点不稳,就跟秦大全说了一声,拿上改刀直奔十五楼。
  十五楼的监视器装的有点矮,一米八的人抬手就能够到,保全部打了几次报告没有人来管,就随它去了。要是松了,保安们多跑跑腿,把螺丝紧一紧就行了。
  王奇一进十五楼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空调也开得太低了吧。
  "保安,过来一下。"十五楼的写字间属于一家IT公司,具体做什么的,王奇也不太清楚。"把这张桌子搬下去扔了。"
  王奇很想说一句"我是保安不是勤杂工",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认命地搬起桌子朝电梯走。
  "诶诶,你搬着桌子进来,哪里还有人站的地方,出去出去。"电梯里的白领金领们不高兴地说。
  王奇吸了一口气,搬起桌子从走廊转到大厦的另一边去等货梯。
  这张电脑桌镶边脱落了一半,其余地方都是完好无损,王奇下班雇了一辆三轮车就把桌子搬了回去。
  一天没见东方不败,不知道他还在不在。王奇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理,一方面希望那人自动消失免得惹麻烦,一方面又想着其实把人留下来也添不了多少麻烦。东方不败这个人除了有点摆谱,有点小心眼,有点爱动手动脚,其他的还真没什么,两人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从早到晚就是闭关。
  卧室门一关,他看他的獾猪哥哥,他练他的葵花宝典,井水不犯河水。就当是日行一善吧。这日都日了,他还是得积点德。
  "你是住顶楼的王先生吧?"有人把王奇拦了下来,一戴眼镜的小伙子,看起来斯斯文文。说话轻言细语。
  "我是,您有事儿?"王奇心里惦记着屋子,虽然跟东方不败千交代万交代,千万不能在把家具弄坏了,可他心里还是没底。
  "您在九楼A,我住您楼下,是这样的,你家是不是有小孩呀?这个小孩子比较活泼,白天我都不在家,有点乒乒乓乓的声音我也听不见,我是个老师,晚上还得备备课,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家的孩子晚上动作稍微轻一点。你别多心,我是个做老师,也知道现在的小孩子都特别难管教,只能麻烦您了。"对方特别有礼貌。
  王奇听了半天,也不跟人说他是个单身汉,家里哪来的小霸王,活祖宗倒是好大一尊。只能给人道歉,唯唯诺诺地说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回了家,东方不败居然已经出关了,正倚在沙发上看电视。在古人里,东方不败算是比较淡定的,他正在皱着眉看古装剧。
  "回来了,做饭吧。"
  "哦。"
  王奇老老实实地下厨。他和东方不败达成了协议,他负责东方不败在现代的衣食住行,东方不败负责他的生命安全。
  作为一个保安能请到一个绝世高手做保镖,王奇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
  现蒸饭来不及了,王奇寻思着攒点胆子先教会东方不败用电饭煲,今天只能下面条儿来吃。冰箱里还有肉,笃笃笃剁成肉泥,王奇手脚利落地做起杂酱面来。
  不一会儿,两大碗香喷喷热腾腾的杂酱面就出锅了。
  东方不败不挑食,见面上桌,也轻移玉布来用膳。
  "你说的电脑什么时候买?还有笑傲江湖的电视剧什么时候能看?"东方不败道。
  "这几天我白天都要上班,等我值夜班的时候就去买。要不晚上我陪你先在附近逛逛,也让你看看现代和古代到底有什么不同?"王奇商量道。
  东方不败点点头。
  "那行,你先去换衣服吧,出门可不能穿你这身,人家还以为你是COSPLAY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坐火车~~~

☆、逛街进行时

  王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东方不败的穿着,忍不住一声叹息。T恤牛仔裤板鞋,明明随处可见的装束,穿在东方不败身上居然给人一种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虽然说现代人的审美观在快男超女的带动下对中性化打扮不说趋之若鹜也早就见怪不惊了,但那腰是不是太细了腿是不是太长了,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再加上一头飘逸的长发,从背后看谁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大男人。
  王奇也没胆子在东方不败的头上撒野,倒是东方不败觉得不方便,自发自动地将长发在脑后挽了个髻。美人果然是美人,瑕不掩瑜。尽管穿着普通,但和东方不败一起上街,连王奇的回头率都上升了不少。
  "这些人为何老是频频打量本座?"东方不败不悦地说。莫非此地之人欺生,竟是在打本座的主意不成!如果不是那些人不具任何危险性,东方不败又是初来乍到不欲生事,老早就动手小惩大诫了。
  王奇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东方不败的情绪变化,生怕他犯了武林中人的古怪脾气,一不爽就要挖人眼珠子,马上道:"你千万别多心,他们没有恶意。只是见你长相惊艳,才会多看了几眼,在这个时代很正常。有的人看看不说,开放的看对了眼,一夜情也是常事。"
  "你们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么惊世骇俗吗?这些妇人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她们的丈夫也不管束,竟然敢在大街上公然用如此露骨的眼神打量陌生男子。"东方不败挑了挑眉道,他本是武林中人,对这些世俗规矩从来不曾在意,只是那些源源不断传入耳朵的对他评头论足的窃窃私语让他一时好奇。
  王奇听出他的语气似乎轻松不少,开玩笑道:"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现在的女人可比你那个时候有地位多了,女子能顶半边天,你们日月神教中的蓝凤凰不也是个极为泼辣的女子,还有任盈盈为了令狐冲召集来武林好汉相助,啧啧,都是奇女子呀。"
  "蓝凤凰?"东方不败不记得教中有此人,随即想起那本笑傲江湖中倒是有此人物,与任盈盈颇为交好。在他离开的时候,任盈盈还是个黄毛丫头,连圣姑的名头他都没来得及赐予,而蓝凤凰所在的五毒教不过是一个苗疆小门派,还未被日月神教看在眼里。"你喜欢任盈盈?"东方不败语气急转直下。仿佛王奇回答一个是字,立刻就会变成他的敌人。
  王奇背上一寒。"这话说的,不过就是个书中角色,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逛街,我们逛街。"王奇哈哈笑着岔开话题,东方不败神色漠然,让人摸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见东方不败不再开口,在人群中却是一派格格不入孑然独立的样子,王奇不敢随便搭话,但每看见一个自认是新鲜事物的东西就自自然然地指点一番,也不管东方不败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作为一个穿越的古人,东方不败也算得上极为镇定了。光怪陆离的现代社会似乎半点没有动摇他的心境,除了汽车呼啸而过让他侧目外,其余的先进工具在他眼中都归入了奇技淫巧一类。
  王奇在电脑城转悠了半天想拼一台组装机,这个时候还没关门歇业的店铺寥寥无几,倒是买盗版DVD的人层出不穷。好不容易找了一家看上去还算不错的小店,老板是个豪爽的年轻女人,说话头头是道,王奇啰里啰嗦的讲价,东方不败站在一旁听他胡扯假充懂行的专业术语。女老板给了一个公道的价格,又主动提出送货上门。王奇想了想便同意了,留下地址,带着东方不败继续逛街。
  "GAY是什么意思?"东方不败问。
  王奇一惊:"你听谁说的?"
  "刚才那女人嘟囔了一句。"东方不败见王奇脸色变化,料定这不是一个好词,马上便要回去找那女人算账。
  王奇立刻把人拦住,急急道:"那老板的意思,大概是说我们俩是一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天我就割肉饲鹰了。说完王奇忐忑不安地偷偷打量东方不败的神情。
  东方不败出乎意料地没有发火。
  这是什么意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王奇暗自揣摩东方不败的意图。
  接下来的时间,终于不再是王奇唱独角戏了,他说上五六句,东方不败也会回应一句。气氛慢慢融洽。
  走得有些渴了,王奇买了两杯奶茶,考虑可乐对古人来说估计跟中药差不多,王奇最后还是买了较受女孩子青睐的奶茶。天知道他从来不喝这些甜滋滋的饮品,可为了不让东方不败尴尬,王奇毅然买了两杯,以示同甘共苦。
  "咦?"东方不败皱起眉头。
  "怎么了?"王奇小心地问。
  "味道不错。"东方不败头一次表现出了好心情。
  靠,吓我一跳。"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虽然不想这般揣度一个武林高手,但王奇推测东方不败的口味很有可能接近女孩。此种猜测毫无现实基础,他还没有傻到直接询问东方不败。他可惜命得很。王奇只是带着东方不败进超市转了一圈,又提着两大口袋走了出来。无非是些酸奶饮料鱼片薯片牛肉干之类的零食,还有一打男士内裤。
  两人在站台等公交车,王奇两只手提满了口袋,东方不败非常不严肃地在吃冰淇淋。而且是两只。王奇完全没有想到立了大功的会是两只冰淇淋,随着冰淇淋融化的还有东方不败的赫赫凶名。谁也不会和一个吃起东西来像个孩子似的男人计较。
  东方不败只觉得这冰凉的甜筒让他身心愉快,无论是独特的甜味还是吃下去后带来的冰爽都安抚了他内心的躁动不安。他曾经在冰窖中修炼葵花宝典,知道寒冷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体内的阳气。
  王奇见东方不败左一口右一口,伸出小小的舌头舔食冰淇淋,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你想吃?"东方不败自然不会没有注意到王奇一脸渴望的表情。
  王奇很想摇头,大男人吃什么冰淇淋,可看东方不败的样子,他竟然有些期待的点点头。
  不知道东方不败会怎么做?亲手喂我?
  "下次记得多买一个。"东方不败非常干脆,然后探出舌头轻轻一卷将雪球送进嘴里。
  王奇顿时口干舌燥,非常想吃东方的冰淇淋。
  公交车终于到了,王奇招呼东方上车,车上没有座位。不过两站,王奇上了车便引着东方往后走到下客门。下一站呼啦上来一堆人,王奇立刻护着东方往下站了站,抬起手臂把人围在中间,避免被人挤到。
  两人的头挨得极近,近到王奇能闻见东方不败甜腻的呼吸。有人挤过来不小心撞了王奇一下,王奇头一偏下巴擦过东方不败的嘴,皮肤微凉,让他下意识往后移了移。
  气氛微妙,略显尴尬。
  东方不败微低着头,不太明亮的灯光似乎产生了某种魔力,照得东方不败羞涩无比,照得王奇意乱情迷。王奇往前凑了凑,舌头飞快得滑过东方不败冰凉的双唇。
  "草莓味的……啊呀!"
  门开了,两人下车。
  王奇手中的口袋落地,双手捂住自己的胃,像是吃坏了东西。
  "下次出手可不可以轻一点,这样的打情骂俏是会死人的。"
  东方不败寒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王奇,恼羞成怒地一转身,王奇只觉得眼睛一花人便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校园网屏蔽晋江,只能艰难地采用手机更新,请亲们谅解!
我恨校园网!

☆、我爱新东方

  软香犹在,佳人杳杳。
  不过是一愣神,王奇便失了东方不败的踪影。王奇眼睛里还留着东方不败羞愤转身的残影,那被轻薄的人却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里。
  四周高楼林立,王奇担心东方不败找不到回家的路,急忙追上去,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寻人,只得先回家去看看。一到了楼下便听见一群人围在门卫处议论纷纷,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平时就帮住户收收快递邮件,打扫打扫楼道卫生。
  "我说,你是眼花了吧,人怎么会飞呢。还在踩着墙就上楼顶去了,你以为是蜘蛛侠呀!"
  "绝对没有看错,那个女人穿了一件灰色T恤,背上写的是'我爱新东方',我孙女也有一件,怎么会看错。人影一晃得就上去了,跟飞似的。"
  王奇冷汗立马就下来了,腾腾腾地往楼上蹿。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王奇心中忽然泛起一丝迷惘,如果东方不败真的就此消失那他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担心他一去不回呢?
  虽然心情纠结,但是当王奇打开门看见东方不败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自然而言地将之前那种莫名的情绪丢开,至少他不用满大街去找一个叫东方不败的小说人物。那太傻了。
  东方不败正在看新闻,比起看新闻这种事,王奇更惊讶于东方不败居然会开电视机和使用遥控板。或许是王奇震惊的表情太明显,东方不败翘了翘嘴角,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难听话,淡淡地说:"我会看电视,这让你很惊奇吗?"
  王奇当然没有傻到回答说是,而是问道:"你认识简体字吗?"
  "就是那本书上的那种错字?"东方不败下意识避开了笑傲江湖这四个字。
  那不是错字好不好。"你们那个时候用的应该是繁体字,现在使用的比划较少的字叫简体字,更便于记忆和传播。"王奇说。
  东方不败不败漠然地望着王奇,抬抬眉毛,仿佛在说狡辩。"哦,那又怎么样?"
  "这里有些书,你不练功的时候可以看一看。认识简体字对你在这个时代的生活有帮助,这里是花园路225号幸福小区六幢九楼A。"王奇抱出平日消遣的杂志,虽然八卦居多但聊胜于无。
  王奇把书放在东方不败面前,看东方伸出手拿起一本随意翻了翻,然后露出厌恶的表情。他蹭过去问:"怎么了?"
  啪!东方把书丢在一边,不屑地用眼尾扫了王奇一眼,然后扭头继续看新闻。王奇把书捡起来,翻开,没什么呀,不就是几个女明星。等等,王奇看着女明星□在外的白花花的手臂和大腿以及挤出来的乳沟,该不会是教主接受不了如此暴露的穿着吧?
  "哼!伤风败俗。"东方不败啪的关上电视,王奇在屏幕变黑前扫到那是LadyGaGa模仿秀。王奇目送教主回卧室,然后是啪的关门声。
  两人非常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公交车上发生的那个温,或许不算是吻,只是人太挤不小心擦到了嘴皮。
  王奇的铺盖卷自教主鸠占鹊巢以后就一直放在客厅里,随便铺一铺就可以睡觉了。他重新戳开电视,无所事事地换着台,不一会儿便摇摇欲睡。
  马上就要和周公下棋了,一件衣服罩头而来,王奇茫然惊醒,抓起手中的灰色T恤。东方不败脸色铁青,两只眼睛像激光枪一样瞄准他。王奇马上清醒过来,赔笑道:"衣服穿着不舒服吗?哈哈,今天忘了给你买新的,明天我们再去逛逛。"
  "这是什么意思?"东方不败指着背部的一行logo,眯着眼睛问,仿佛答案不对立刻就要激光发射。
  "我爱新东方呀?"王奇糊涂了,这行字有什么问题,这样的T恤他有好几件,是以前在新东方帮忙的一个工友占小便宜得回来的,虽然上面印着字可是布料还不错,穿上身绝对没有质量问题。难道教主觉得穿这种打广告的工作服是在侮辱他?他怎么知道新东方是所教育机构的?王奇百思不得其解。
  "你为什么拿这件衣服给我穿?"东方不败问话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不会放过你的"。
  "随、随便拿的。其他都是我穿过的旧衣服,就这件是新的。"王奇解释道,看来逛商场刻不容缓,王奇可不想因为没来得及给东方不败买新衣服穿就死于非命,看教主的表情就像是要活刮了他。
  "你当我是什么人!"竟然敢随意轻薄,你不要以为那一夜过后我就可以任你为所欲为,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我,又让我穿着印有这种话的衣服招摇过市,还拿那种伤风败俗的书来羞辱我,在你们这些人眼中我就是那个不知廉耻的妖人!东方不败血气上涌,恨不得把眼前所有都撕成碎片。
  王奇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怎么一下从家长里短跳到了你死我活,只能说东方不败流落现代的悲愤情感终于在"我爱新东方"的导火索下被集中引爆了。
  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电视机牺牲了,杂志的碎片满天飞舞,王奇抱头鼠窜。神奇的是,这一次王奇本身居然没有遭到一点打击,冲到门口王奇回头一看,东方不败一身红衣,站在凌乱的客厅里,满地破碎,满墙龟裂。
  幸亏这是顶楼,即使伤到了承重墙也不会对整栋楼造成毁灭性打击。
  王奇哆嗦着手打开门,滚了出去,东方不败居然没有来追杀他。王奇往下跑了两层楼才止住了脚步,一咬牙又调头冲了回去。
  靠,他不是担心东方不败精神出问题,是担心……担心他的家当!
  王奇趴在门边朝里一望。
  东方不败泪流满面,束发的带子缓缓飘落,窗口灌进来的大风吹得他长发飞舞,衣袖翩跹,不知为何王奇忽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仿佛这一刻他能够感受到东方不败凄苦的心情,犹如一头被步步逼入死亡之地的野兽。
  东方不败回头,望向王奇的眼眸中一片死寂,王奇忽然想起那个夜晚里东方疯狂的眼神。那时的他虽然疯狂眼睛里却依然闪烁着挣扎求生的微光,可现在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已经生无可恋了。
  "你……"
  噗——
  一口鲜血喷泉似的喷了出来,看得王奇胆战心惊。
  "东方不败,你别死!"王奇冲了进去,他心中乱糟糟的,有无数声音在大吼,别进去快点跑找死吗吐血了上医院还有没有救……然后他抱住了东方不败,手底下的人微微颤抖,一如之前走火入魔那样。
  "怎么好端端的又喷血了?"王奇听见自己苦恼的声音。仿佛有谁叹了一口气。王奇低下头印上东方不败的嘴唇。
  一股冰寒之气源源不断的输送进东方不败的身体,平复经脉中错乱的热流。东方不败的手指动了动,一抬手揽住王奇的脖子,双臂一用力,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心中如同藏着一头逃出笼子的野兽。两人抱在一起,在破破烂烂的客厅里啃得天昏地暗,撕咬,挣扎,连喘气都显得尤为狂野。
  咚咚咚……有人在敲门。
  王奇按住东方不败的头,把人固定在怀里,被怀里的人在背上捶了一下,他反手在屁股上猛拍了一记,对方立刻老实了,像只小狮子一样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有事呀?"王奇的口气不是太好。
  门没关,对方敲门只是想礼貌地提醒主人。
  "王先生,我是住您楼下的,上次有跟您提过一下,希望您能稍微小声一点,大家楼上楼下,彼此谅解一下。"那个戴着眼镜的小伙子局促地说。
  "哦,我知道了。"王奇回答。
  "那个……我……"
  "你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
  "麻烦从外面帮我们把门关上,谢谢。"
  "那好吧,不打扰您了。"
  王奇胸口一痛,被埋在他怀里的人扒开了衬衫,那人极是过分居然在他胸口磨牙。王奇将人反手一拧,抱进了卧室。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

☆、同居进行时2

  第一次是美色误人。
  第二次呢?
  是舍己为人。
  王奇被自己的高尚情操深深感动了。同时陶醉于自己的高超技术。不是每一个初哥都能像一样把战斗力发挥到百分之两百,他也不过实战过一次,还是和同一个人。对于战果他非常满意。
  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让东方不败发出小猫似的呻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把做|爱这种体力劳动变得跟吃仙药一样,不仅不消耗体力反而让人龙精虎猛百病全消。
  王奇把人抱在怀里,东方的身高在古代人中算是高大修长了,可王奇却比他高出一个头。不只高还壮。两人躺在一起有种异样的协调。东方不败的长发散落在王奇的胸口,似要编织成网将人缠绕其中,王奇只觉得那柔软的头发挠的自己心头发痒。
  "我说,你怎么突然生气了?"王奇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疯狂平息后的慵懒。
  可惜东方不败没有交欢后与人闲聊的好习惯,一动不动趴在王奇怀里闭眼小憩,对王奇的问话充耳不闻。
  "那件衣服,还有上面的字,你真的想多了。"王奇的手在东方不败的肩头摩挲,边回忆刚才东方不败发怒的情景边组织语言道:"那个新东方是之前一个工友工作过的地方,衣服是那里的工作服,所以才会统一印有那几个字,既是表明员工的身份又是变相做广告。你想大家都穿着统一的制服,不仅容易区分方便管理更是一种潜移默化,就跟你们那里一样,同一个帮派的人穿同一种颜色的衣服,同一个堂口的人在衣服上绣着同样的图案,这是一个道理。你就别生气了。"
  东方不败动了动,王奇再接再厉。
  "还有那几本杂志,我绝对没有半点羞辱你的意思。从明朝到现代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女人的衣服布料越来越省,杂志上得女明星穿的是有点暴露,但是现代人看来却无伤大雅。八卦周刊是前任屋主留下来的,那几本小说故事才是我买的,我本想着你看看书也好尽快熟悉简体字,毕竟阅读方便了,你也能更快融入这个社会,学习新东西。哪知道会惹得你不愉快,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你别怪我。"
  王奇都觉得自己有够低声下气了,偏偏东方不败还是不说话,反而翻了个身背对自己,搞得他心口有点堵。可是看见东方不败微微缩着双腿,头依然枕着自己的手臂,像只受伤了大猫,马上又心软了。
  "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在汽车上……"王奇压根儿不想谈这件事,他当时是鬼迷了心窍了,被昏黄的顶灯一照脑子也有点发昏,鬼使神差地就想亲亲东方不败,天知道是哪根神经搭错线色胆包天了。
  东方不败现在一副沉默是金的模样,仿佛他不一一悔过就绝对不会给他好脸看。
  他还能怎么做?追他!
  王奇豁然开朗,我靠,这么个好主意之前怎么没有想到。
  先上车后补票。如果不是东方不败还意志消沉,这种场合不适合仰天狂笑,王奇差点为自己的头脑拍案叫绝了。
  这厮脸皮忒厚了。
  既然有了目标,王奇说话流畅多了。"在汽车上,谁叫你先招我呢?本来车上人多我们就挨得近,你忽然一低头,跟害羞了似的,头还轻轻靠着我一晃一晃的,我还以为你想跟我说什么话,刚说把耳朵凑近点,哪知道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之前你独个儿享用冰淇淋,连分一口给我尝尝也不肯,好不容易尝到了你嘴里的味道,你还打我来着。"
  王奇一脸委屈。
  东方不败怎么也想不到王奇竟越说越离谱,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他被腌臜事搞得气血两亏,若不是跟王奇欢爱借冰心诀调理内息,恐怕又受内伤。他秘处疼痛,本就懒得开口,偏王奇聒噪个不停。
  "哎呀,被你咬破皮了。"王奇揉了揉胸口,而东方不败只觉得屁|股更疼了。
  "闭嘴!无耻之徒。"东方不败被王奇颠倒是非黑白的话气得口不成言,对着王奇就是一脚。纵是因为躺着,用力不大,王奇也被他一脚踢下了床。
  王奇唉哟一声惨叫,大声呼痛。王奇这个人向来能屈能伸,该雄起的时候绝不撂挑子,该装怂的时候也绝不瞎逞能,除非触及到了做人的根本问题,他一向属于识时务的俊杰之流。现在既然对东方不败是耗子别左轮起了打猫心肠,当然不介意耍点小手段。
  东方不败见他捂着腰,脸色苍白,像是伤到了内脏,不禁手抖了抖。等了片刻也不见王奇站起来,像是耍赖般埋头呻吟,东方不败听不得他一直瞎嘟囔什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话,拉过外衣披上走到他身边。
  王奇见好就收,可怜兮兮地望着东方不败。东方深吸一口气,拉开他捂着腰的手,一片青紫,手一碰,王奇就怪叫一声,仿佛真的受了内伤。
  东方不败皱着眉用力按了按周围,没有伤到髋骨,他知道自己出手的力道,本就没下重手,王奇也不像是脆弱的人。"够了,再装就过了。"话虽说的冷,东方不败手劲却甚是轻柔,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为什么王奇的瞎叫唤会让他觉得不爽。
  "可是我疼。"
  东方不败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帮我揉揉就不疼了。"
  青筋冒起。
  "跟小弟弟离得这么近,不知道会不会受影响。"
  手慢慢握成拳。
  "要是伤了肾,以后就硬不起来了。"
  硬你妹呀,老子废了你。这是东方不败内心的真实写照。"你不要得、寸、进、尺!"
  王奇抬起头,幸亏他不是国字脸,不然那一脸"你欺负我"的表情,能让东方不败溅他一脸血。
  "如果你再多说一句,我保证你以后都不会再用到你的小弟弟,反正肌肤之亲的效果虽不如鱼水之欢,但对我转化体内阳气来说不过是时间长短的事,欲速则不达,我等得起。"东方不败冷笑一声。
  王奇背一挺站起身。"啊,不知怎么搞的,腰不痛了腿不酸了,还有点饿,我去做饭。"王奇若无其事地穿上裤子,留给东方一个朝气蓬勃的背影。
  东方不败步入浴室,拧开热水,放满浴缸,将身体浸泡进去,再慢慢将头也埋入水中。水波晃动,东方不败闭上眼睛,不去听也不去想,外间的男人在哼歌,像是一首山间小调。
  他怎么可能废了那个男人,那是他将葵花宝典练至大成的唯一希望。
  没有杨莲亭,也有那个男人,难道他的人生终究逃不开背德的命运?
  东方不败抖了抖。不,不一样,他不是笑傲江湖里的东方不败,他比他更有天赋更倔强自尊心更强,若是他没有阴差阳错来到这里,或许再过几年他也会不得不走上那条不归路,但既然他已经逃离了既定的命运,他不能允许自己还是悲惨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收藏留评^_^
手机更新只能一段一段的复制粘贴,真考验人的耐性!

☆、雾里看花

  东方不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
  有了第二次亲密接触,王奇和东方不败的共同生活少了一点泾渭分明,多了一点说不清的朦胧暧昧。人的感情有时也会像雾里看花一样,远远的看见了轮廓,就不由自主地想走近一点。
  组装的电脑送货上门,是东方不败签收的,王奇回来小吃了一惊。这可是东方不败和他以外的现代人的第一次正面交流,如果不是那台电脑端端正正的摆放在他搬回来的电脑桌上,他还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实说,在他心中,东方不败和杀人不眨眼绝对是直接挂钩的。
  原来大魔头也不是见人就杀。
  幸亏东方不败听不见王奇的心里话,不然第一个就杀了他。
  王奇之前对东方不败多有忌惮,小心翼翼地赔笑脸装孙子,忍气吞声过活,无非是受了原着影响。日月神教被称为魔教,纵是正派中人夸大了的反面宣传,但也绝不是无的放矢。江湖中人刀口舔血,一言不合就能互砍几十刀,这种小说中渲染的杀伤力放到了真实的和平年代简直就是颗定时炸弹。
  那可是手里握着几十条人命的主,和魔教之主同居一室的王奇只能表示压力很大呀!
  电脑不愧是带来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先进工具,有了搜索引擎,王奇再也不用费尽口舌去向东方不败解释何为现代社会。外事不决问谷歌,内事不决问百度,房事不决问天涯。
  为了方便东方不败上网,王奇买了一个手写板回来,再加上简繁体转换软件,一切搞定。东方不败的智商绝对在一百三以上,虽然完全不懂电脑的运作方式,但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如何上网查资料看电视剧。于是,网虫诞生了。
  王奇开始倒夜班,又恢复了白天睡觉,晚上巡夜的正常工作。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当东方不败花了三天通宵熬夜看完"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以后顿时大彻大悟,就差遁入空门了。趁着东方不败沉迷网络之际,王奇终于搬回了自己的卧室,上了自己的床。
  席梦思,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一个在外面入了魔似的的疯狂搜寻关于历史关于自己的一切,一个在里面终于放下了防备睡得昏天黑地。
  身边的塌陷把王奇从睡梦中惊醒,眯着眼睛瞄了一眼,迷迷糊糊之中被东方不败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干裂发白的嘴唇乱糟糟枯草似的头发吓了一跳,翻身坐起来仔细看了看憔悴的人。这哪里还是初见时风华绝代不可一世的东方不败呀!
  果然人生若只如初见。
  王奇愈加不惧东方不败可怕的名号。
  "出什么事了?你多久没有睡过觉了?"王奇慢慢靠近,才发现东方不败一脸心如死灰的表情。
  好像很可怜的样子。
  到底我该抱他呢抱他呢还是抱他呢?
  王奇试探地把手搭上东方不败的肩膀,被东方把他整条手臂抱在怀里,王奇瞳孔张大,一寸一寸把身体挪过去,东方翻身一滚,让王奇的胸膛吻上他的侧脸。
  真是风有点咸有点甜。
  王奇轻拍着东方颤动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地轻声哄道:"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呢,有我呢。好好睡一觉,天塌了也要先睡一觉。没事的,没事的。"
  东方不败渐渐安静下来,在王奇的呢喃中睡意涌起,沉沉睡去。王奇拉过被子盖住两人,他才下夜班回来睡了没多久,正是眼皮打架的时候,第一要务就是抓紧时间补眠吧。
  从那天起,东方不败仿佛褪去了武林传奇的外衣,走下了日月神教教主的神坛。他第一次叫王奇的名字时王奇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第一次对王奇说"你回来了"时王奇差点没抓稳撞菜的口袋,他第一次询问王奇的工作时王奇真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找一份体面的工作。
  在东方不败没有练功的时候,通常是八点档开始播放,两人偶尔还会交谈几句。王奇是个孤儿,他的母亲在生下他以后没几年就去世了,他是被舅舅养大的。据说他的父亲是个负心汉,所以他从母姓。这一点引起了东方不败的共鸣。东方不败的母亲是摆夷族头人的女儿,父亲是汉人,两人之间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最终只是露水姻缘。身为混血的东方童年时期过得并不轻松,后来因为江湖恩怨,他流离失所。母亲临终前将他托付给了童百熊,加入了日月神教。
  "这么说你是傣族人?难怪这么……"王奇百度了一下,摆夷族就是傣族,泰国人大部分都是傣族人。说起泰国,王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人妖,不可否认人妖都是大美人。王奇想说难怪你修炼葵花宝典以后这么越长越漂亮,可他不敢说。他绝对没有侮辱东方不败的意思,但这话要是说出来,东方不败绝对不介意先侮辱他一下。
  "难怪什么?"东方不败追问道。
  "没什么,原来你是混血儿呀,难怪长得比我帅!"王奇哈哈一笑,转移话题。"对了,最近你练功练得怎么样……随便问问,你别介意。"脸红的真好看。"别走别走,电视剧快开始了,是我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嘴贱,东方东方……"
  嘣!
  王奇吃了个闭门羹。
  得,东方一闭关,王奇又得在客厅打地铺。
  这次王奇睡了一晚上的客厅。
  王奇做了一桌好菜,向东方不败赔礼道歉,说了一堆好话才获准进入卧室,虽然只能盖棉被纯聊天王奇已经很满足了。王奇无意中发现了和东方同床共枕的好处,东方居然会趁他熟睡之际偷偷吻他。
  王奇稍加思索便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葵花宝典。除了葵花宝典这门诡异的功夫外,他想不出其他的原因。葵花宝典和冰心诀之间有相辅相成之妙,内息交流恰好符合阴阳相济之道。善补阳者,必欲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生化无穷
;善补阴者 ,必欲阳中求阴 ,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两人水乳交融,不仅东方修炼葵花宝典能事半功倍,他先天带有的一缕冰寒之气也能得到调和。
  他可不可以认为其实东方对他也有一点好感,应该是很多才对。
  有这种送上门的好事,王奇脑袋坏了才会假正经地拒绝,当然是表面上装作一无所知,暗中积极配合。亲亲摸摸,搂搂抱抱,在床上很容易擦枪走火的好吧。捅破窗户纸的那天指日可待!
  唾沫吃多了,两人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别看王奇五大三粗,实则粗中有细,他对东方不败采取的可是水磨豆腐的手段,嘘寒问暖,呵护备至,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习惯真是种可怕的东西。习惯了两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吃饭,一个人反而会没有胃口;习惯了夜晚肌肤相贴的温暖,白天擦肩而过也会让人颤抖;习惯了贴近耳朵的呢喃,一旦对方低语就会不由自主将头靠拢;习惯了窝在一张沙发上没正形地看电视剧,慢慢竟会越靠越近。
  忽然有一天,当东方不败发现他居然因为王奇对女人微笑而生气时,他只想将那个碍眼的女人一掌拍飞,一种奇妙的恐惧袭击了他。
  他,大概,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晚上忽然能用校园网上晋江,结果昨天天白天又不能上,什么服务器被重置,搞咩呀!!
好不容易挨到九点五分,太神奇了,一分钟之前还不能打开的晋江居然又可以上了。
有没有技术党,求解惑!!

☆、错错错是我的错

  东方不败又开始闭关了。
  王奇觉得这不是个习惯,既然一起生活哪能一有矛盾就闹着闭关闭关的,比冷战还令人头痛。最起码冷战的人还能天天见到对方,可现在他连自己卧室的门都没法进去。最无辜的是,王奇连自己到底哪里惹东方不高兴了都不知道,既没胆子闯进屋跟东方不败问清楚讲道理不说,他还得老老实实地伺候好那人的一日三餐。
  要是上白班,他就把一天的饭菜做好,留张字条劳烦教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是上晚班,他还得轻手轻脚地把食物放在卧室门口,吃不吃随教主胃口,但东西一定要摆上。最重要的是冰箱不能空,偶尔半夜厨房会有鬼影闪过,那是教主在找零食吃。
  幸好东方不败饭量不大,而王奇不爱吃零食,不仅如此连抽烟喝酒都不爱,更不用说打牌了。两个人的所有花销按最大值来算,才恰恰等于一个普通市民的正常标准。王奇暂时没有感到任何经济压力。
  古人的生活习惯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般人太阳一落山就没什么娱乐活动了,基本上都是搂着老婆找感觉去了。东方不败痴迷武功,练气功来完全是日月颠倒,再加上王奇的工作关系,两个人连用电都少得可怜。
  于刚的这套房子最开始只能算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后来他发达了,才把房子简单装修了一番,面积扩大了不说,家电虽然是旧的但总算齐全。王奇搬进来以后,用到的地方只有卧室客厅厨房厕所,另外两间客房里堆得尽是杂物。王奇想着反正只是暂住,还是不要随便去动别人的东西。现在多了一个东方不败,王奇不得不打起长住的主意。
  于刚肯定不会介意,这套房子卖出去钻不了多少钱,九楼,光是没电梯就让不少人望而却步了,还是个违章建筑。租出去,于刚嫌麻烦,一个月没多少钱不说,还得对租客负责。借给王奇住,一是想帮助帮助同乡,二是正好找个看房子的,一举两得。
  王奇给于刚打了一个电话,寒暄一番,便说起客房里的杂物占地方不说还招灰,蟑螂老鼠什么的钻进爬出,十分不方便。于刚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上一个住户是个倒腾废旧回收的,后来不知做什么去了,人也不知去向,留下一堆垃圾,于刚还没来得及找人处理,听王奇这么一说立刻回复随便处置。
  有了主人的授权,王奇也不客气了。他把整套房子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什么旧报纸啤酒瓶纸箱纸盒,一股脑儿便宜卖给了收废书废报的老头。还有两个上了锁的大箱子,忒沉,王奇直接拖到了阳台上的杂物间里。
  于刚期间也来关心过小兄弟的生活,当然只是电话关心,听闻王奇想重新粉刷,二话没说,直接找了一个工程队过来要帮忙把家里装修一下。
  王奇连连感谢,直说不用了不麻烦,他怕的是装修来来去去人多嘴杂,影响东方不败的心情。于刚想着王奇这二狗子还客气啥,大手一挥就把时间定好了,到时候不用王奇操心,保证把活儿办的漂漂亮亮。
  王奇左思右想,做哥哥的一片好心,更重要这是人家的房子,他还有什么理由反对的,只能鼓起勇气敲开房门,和东方不败讲讲道理。
  王奇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期期艾艾说道:"要不这两天我和你一起出去住宾馆,最多两三天的时间,房子就弄好了。他们也就是铺铺地板刷刷墙,不是什么大工程,就是怕吵吵着你练功。"
  "不必了。"
  "什么?"
  "不必出去住宾馆,天大地大难道还找不到一个去处,我叨扰你有段时间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说这些做什么!"王奇打断东方不败的话。"既然你这么说,我索性和你把话说开了。"王奇猛然激动起来,倒让东方不败有些不知所措。
  "有什么好说的,你收留我多日,我东方不败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此前多有得罪,你不计前嫌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我东方不败铭感五内,日后定当报答。"东方不败微微转身,不与王奇正视。
  "你觉得在我们发生关系以后,我们之间还能回到互不相干的位置吗?"王奇说完就见东方不败脸色一变。"自欺欺人的事,我做不到。"
  "那只是一个错误。"东方不败淡淡地说。说完有些心痛,这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他还需要王奇,他的葵花宝典还需要冰心诀的辅助才能突破。
  "如果我们之间是一个错误,我愿意一错再错,永不改过。"王奇拉住东方不败的衣袖,他连拉住东方手的勇气都没有,却敢说出这样一句承诺的话。
  东方不败手腕一动,便如滑动的泥鳅一般,从王奇的手中挣脱。"可我不接受这个错误。我虽名不败,却哪里能永远不败,东方不败可以输,可以死,却不可以屈服。"
  王奇迷惑地看着东方不败,这和他们之间有直接联系吗?"感情不是比赛,没有谁胜谁负,如果说先爱上的人先输,那我宁愿你是那个胜利者。"
  这算是变相的告白了。
  东方不败却摇摇头。"是我自己看不破,在那本书中,所描述的东方不败,我历历在目,一代枭雄为了一个男人却落得如此下场。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我不是杨莲亭!"王奇吼道,他怎么都没想到东方不败的心结居然在此。
  "可你是一个男人。"东方不败道。
  王奇就快失意体前屈了。"身为男人又不是我的错。"
  "可你让我尝到了嫉妒的滋味,我不想再犯相同的错误。"东方不败冲口而出。
  王奇一愣,随即狂喜。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抱住东方不败,紧紧地不松手。"我们别再较劲了,好吗?如果你不喜欢装修房子,我们就不装修。你不想住在这里,我们就搬家。你想练成葵花宝典,我绝对躺平身子绝不反抗。你别再说那些逞强的话,什么离开什么报恩,这些不是我想听的,也不是我想要的,我们还像之前那样,我给你做饭,你陪我聊天,我们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晚上睡在一张床,你亲我我假装不知道,我抱着你睡你也当我睡相不好。"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方不败在王奇怀里扭动,被王奇一句"躺平身子绝不反抗"弄得尴尬无比。如果不是他脸色微红,或许王奇不会将唇贴上他的嘴。
  "就算我和你在一起,也不是因为爱你,我是为了葵花宝典,我是利用你的冰心诀真气来达到阴阳调和,治疗内伤旧疾。"东方不败被强吻了一阵,一想起他最初的打算,使力将王奇推开。
  "好好好,我知道。"
  "你不许乱想,别以为我非你不可。"
  "是是是,是我非你不可。"
  "你以后不准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还有,你以后不许看笑傲江湖。"
  "我发誓,无论世界上有多少东方不败,只有你才是我中意的那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从书评和收藏的走势来看,第九章以后行文过于平淡,激不起读者共鸣,为了改变劣势,我得加油了。
这三万多字的铺垫,自我感觉对描述两人感情的转变刻画还不够细致,在以后的故事中进一步补充,努力增进写作水平。

☆、第一章

  夜色迷离,都市的霓虹辉映着夜归人的寂寞和无奈,灯光大道将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建筑群分割得条理分明,火柴盒似的汽车来来往往,蚂蚁般的凡人走走停停。
  站在二十五层楼高的落地窗前,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清醒过,这样平静。曾经他也是那群蚂蚁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每日为了温饱忙碌,为了求得赏识低声下气,每日带着疲惫的身体和压抑的心情回家,幻想着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当他终于站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才发现过去的自己是如此渺小。
  拥有新的起点新的人生,他终于可以一展抱负,过去在他面前颐指气使的上司变成了唯唯诺诺的应声虫,从前只能幻想的高级会所给他发来了邀请函,疏远了旧同事结交了新朋友。身边聚集起了属于自己的团队,一道命令便有人为他奔波效劳,每一个商业计划都取得了成功,上流社对他敞开了大门,他鱼跃龙门,终于高高在上。
  他拥有了的妻子高贵美丽,出身富豪,他的事业蒸蒸日上,生意越做越大,他的人生应该很美满了,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遗憾呢?
  是了,他的初恋。他曾经放弃了一段生命中最珍贵的感情,记得那时是他主动提出了分手,对方也干脆地离去,他整整哭了一个晚上,躲了两天没有见人,再出现在人前又是一派意气风发的精英模样。
  得到了以前不敢奢望的一切,却开始怀念失去的东西。
  无意中的重逢,让他遇见了依然美丽的恋人。为了她一掷千金,希望用她曾经心心念念的美丽玉石来打动她,淡去的感情可以找回来,熄灭的爱火可以重燃。
  他终于求得了宽恕,重新追回了恋人,在他以为人生圆满万事如意的时候,恋人居然选择了死亡。鲜血染红了浴缸,染红了他的双手,他应该伤心,可是他却逃离了现场,没有人知道他和过去的恋人重新有了交集,他自信掩藏得很好,所以他可以粉饰太平,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为什么她死了也不愿意放过他?
  月薇,原谅我吧,我知道错了。
  我会来陪你。
  他推开窗户,风拍打着脸,带来些微的疼痛,这疼痛让他愈加清醒。将老板椅拉到窗边,吃力地爬上去,当他还年轻这样的高度用手轻轻一撑就能跃上去,现在不行了,他已经很久没有真正地运动过,除了拉交情的高尔夫和作秀似的网球。
  最后回望一眼,她依然美丽,穿着洁白的衣裙,倚门微笑,桌上的木盒子里躺着一串玉石项链,铂金的项链缀着羊脂白玉的月牙形玉坠,如同她掌心的胎记。
  他做过的最傻的事也是最快乐的事,就是大学时和月薇去呼伦贝尔大草原旅行,两人躺在草原上傻傻地数星星,数得眼睛都花了,还笑得比谁都都开心。
  城市的夜晚不容易看见星星,他已经很久没有闲情逸致来做这种傻事了。
  这是他最后一次数星星,一颗,两颗……
  汽车的报警器嘟嘟嘟响个不停,不一会儿便有人围过来,警察来得很快,封锁现场,处理后事,询问目击者,调查录像。因为发生在晚上,这起跳楼事件就如一颗小石子扔进了大池塘,死水微澜,看热闹的人带来的热闹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王奇翻了个身,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手机,该起床了。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走进厕所,不一会儿便响起哗哗的水声。他的动作非常迅速,从刚苏醒的迷糊到完全清醒只用几分钟,看了看镜子中的脸,用剃须刀刮起了胡茬。
  穿好衣服,轻轻走进主卧,他知道床上的那位大爷在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或者更早,他下床的声音即使已经跟猫走路一样轻了但在武林高手的耳朵里也跟重物落地没两样,更何况那位还不是一般的武林高手。
  "我上班去了。"王奇亲了亲东方的脸,"晚上就能把户籍簿和身份证拿回来……我不吵你,好好睡,电饭煲里有绿豆粥和馒头包子,还有鸡蛋,别忘了吃,多吃鸡蛋对身体有好处……好好好,别揉眼睛,我马上就走,这次真走了。"
  王奇给东方拉好被子,在东方不败惺忪睡眼中精神百倍地上班去也。
  两人现在是正当的男男关系,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比盖棉被纯聊天还要纯洁。都说干柴遇上烈火就一发不可收拾,怎么东方不败比老僧入定还要定得下心来,他练的到底是不是葵花宝典呀,不是说练这邪门功夫不切黄瓜,就会走火入魔,吐血三升吗?东方怎么看都不像气血过盛需要清热去火的样子,难道这个走火入魔也跟女人大姨妈来拜访一样,得按着周期来?
  王奇一点也不介意做炉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可惜东方一点也不给他机会。偶尔接接吻,就跟中了六合彩一样,仿佛曾有的两次颠鸾倒凤就跟镜花水月一样了无痕迹。
  东方不是想练成葵花宝典成为天下第一吗?怎么他一点也不急呢?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天天暖香在怀,却不敢越雷池一步,王奇只要一碰东方就跟枯木逢春似的生机勃□来,对方却是心似冰清天塌不惊!到底谁练得才是冰心诀呀!王奇恨得牙痒痒,却拿人没办法,他的骨头可不是精钢。
  王奇来到公司,发现今天公司里的气氛有些不寻常,巡楼的时候听见别人窃窃私语才知道有人昨晚上跳楼自杀了,死的是个总经理,报案的人是昨夜值班的保安。听说整个后脑勺都摔扁了,七窍流血,四肢扭曲,死相极为恐怖。
  "那个人呀我认识。"朱明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沫,把左腿往右腿上一搭,一看就是打算八卦的架势。周围的人各做各事,看报纸的看报纸,吃早饭的吃早饭,见朱明一副万事通的样子,都不想搭理。这个朱明最存不住话,别人想从他那里问事情非要求着他做足态度,他才会说,如果不理他,他自己反而抓耳捞腮,不吐不快。
  "你就吹吧,人家可是总经理。"马建明显不相信,马建和朱明是同时进的保全部,两人平时最喜欢互相拆台。
  "总经理又怎么样,现在这个社会一个广告牌砸下来,十个有九个都是总经理。跳楼的那个人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好像是叫陶建波,后来嘛,嘿嘿,傍上了老板的女儿,就飞黄腾达一步到位了。"朱明道,"他的前女友和他是一个公司的,笑起来可甜了,特有礼貌,每天早上上班都会跟我问好,两人闹崩的那天下着雨,那女孩哭得可惨了,在雨里淋了好一会儿,我还借了块毛巾给她,所以印象特别深刻。两个人,可惜了。"朱明故作深沉地感叹一声。
  "有什么好可惜的,谁不想少奋斗二十年,换你一样,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怎么就没有富家千金看上我呢?"马建装模作样地说。
  "得了吧,就你那副长相,一张褶子脸,嫂子对你可够好的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朱明啐了马建一口。
  "懒得和你耍嘴皮子。咦,电梯又出毛病了,那个小王你去看看,报告都打多少回了,也不见有人来修。"马建抱怨道,支使王奇去跑一趟。
  电梯卡在了四楼到五楼之间。王奇毕竟不是专业人士,换换灯泡还行,这电梯故障他可排除不了。"里面有人吗?"王奇拍了拍门。
  "有人,有人,不知怎么回事,电梯忽然就停了,快把我弄出去。"说话的是个女人。
  "只有你一个人吗?别着急,小问题,我去找维修队的人来看看。"王奇作势要走。女人惊叫了一声,王奇不得不停下来。"怎么了?"
  "灯熄了,你别走,能先把我弄出去吗?"电梯里的女人声音有点颤抖。一个人被关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一片黑暗,确实令人害怕。不管王奇怎么说,那女人都不同意他离开,一定要王奇把电梯门撬开把她救出来,要不然王奇就一直站在电梯外面陪着她直到维修队过来。
  "小姐,我只是个保安。"王奇为难地说。这物业的事情,万一要是把电梯弄坏了,责任该谁来负。王奇完全可以转身就走,可他到底是个心软的好人,把一个女人留在漆黑的电梯里,万一得了幽闭恐惧症怎么办?
  "我不管,你要是敢走,我就去投诉你。"那女人本来就急着有事,被困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来了个人,却什么作用都没有,语气不由得坏了起来。
  王奇倒不怕她投诉,听见女人这样说也没有生气,一个女人被困在电梯里闹情绪是再正常不过了。王奇好声好气地说:"我留在这里也没有用,电梯没修好,你也出不来,我很快就回来,真的。"
  "不,不行,我一个人,我害怕!你们保安不是有对讲机吗?你用对讲机说不也一样。"女人道。王奇倒是想,可他没把对讲机带在身边。那女人一听更不肯放他走了,执意要王奇把电梯门撬开。"你还是不是男人?多少人想遇见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本小姐还不给他们机会,我要你撬门你就撬,出了事我负责。"
  我是不是男人,跟你有毛关系,谁他妈的想要英雄救美谁来,我就是个保安,出了事我负得起责任吗?王奇只能把这话放在心里,他还没到和一个女人做口舌之争的地步。
  左右看了看,王奇拿出挂在钥匙扣上的瑞士刀,插进门缝里。这电梯门绝不是这样一把小瑞士刀可以弄开的,拿手往两边一扳,还真给他把门给打开了。王奇正吃惊于自己的力气居然又增强了,还在想着是不是给东方做炉鼎的关系,那女人已经等不及想要爬上来了。
  王奇拽着女人的手臂,把人给拖上来。女人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衣服,才拿正眼看向王奇。女人皱了皱眉,王奇的磨磨蹭蹭让她心情更加不爽。"我的皮包还在里面,等会儿电梯修好了,记得帮我送过来。"说完便急急地走了。
  王奇抽了抽嘴角,人倒是长得挺漂亮,就是不太懂礼貌,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王奇也没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随即便抛之脑后。至于皮包,关他什么事,自然会有人去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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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王奇上班起得早,东方醒过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床的另一半空荡荡的,凉被盖在身上,居然显得特别宽大。东方在船上翻来覆去,听着窗外的街市渐渐热闹起来,他才不承认因为少了一个人才会睡不着,他只是睡醒了,这要是放在以前,东方早就闻鸡起舞了。这么一想,东方立刻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时间不早了,该起床了。
  利落地将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根独辫子,用黑丝带绑起来,搭配一身藏青色的唐装,东方显得精神奕奕,自然流露出一种武术家的高手风范。东方不败绝不仅仅是一个武术家,虽然整栋楼的人都认为这个举手投足莫名沉稳的年轻人不简单,特别是在亲眼目睹他闪电般将五个大男人撂倒在地,这种高人的印象就深入人心了。
  东方之所以暴露了他的武功,这还得说到王奇的老乡于刚。于刚不知道哪里来了兴致,想找王奇喝喝小酒,联络联络感情,见了一个陌生人和王奇同住,这两人看上去关系还暧昧得很。于刚遮遮掩掩地询问王奇和东方的关系,王奇非常大方的介绍说这是他爱人,于刚顿时傻眼了。虽然东方长得不错,可世界上漂亮的女人那么大,王奇怎么就看上一个男人了呢?于刚一想,立刻认为是王奇才从山村里出来,对花花世界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没有抵抗力,准是这个东方引诱了不谙世事的兄弟,一种照顾小老弟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于刚是西街的老大,他既然认为东方拐骗了小兄弟,也就不会手下留情,直接叫了几个手下人想要教训东方一顿,警告他立刻滚得远远的。东方轻轻松松就把人给打发走了,转头把王奇的耳朵都快揪掉了,要不是看在王奇的面子,他会让那些人死了别人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王奇给于刚胡编乱造了一通关于东方来历的故事,戏假情真地落了一场男儿泪,还真把于刚给感动了。于刚听手下人回报,知道东方是个真高人,立刻上门赔礼道歉,化解了这段恩怨。
  东方的头发又顺又滑,拿去做洗发水广告都不用加特效。他早就嫌长发麻烦,如果最开始还抱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传统思想,在接受了一段时间的现代熏陶以后,东方认为一头清爽的短发更衬自己。不过,他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就被王奇给极力否决掉了,并且再三保证以后由他来负责给东方洗头。东方见王奇言之切切,也就打消了剪发的念头,最多费点功夫,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镜子打理一番。
  "赵先生,早上好。"送女儿上学的年轻妈妈笑眯眯地向东方不败问好,小女孩偷偷瞅了东方一眼,羞涩地躲在母亲身后。"楠楠,说早安。"在母亲的鼓励下,宋云楠小猫似的说了一声"叔叔早上好"。
  东方点点头,略显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他还是没有习惯和平年代的居家生活。这个小女孩让他想起来任盈盈,两个小姑娘在长相上并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任盈盈差不多也这般大。
  东方不败还记得,当年任我行称霸日月神教,他刚刚被提拔为青龙堂的堂主,那时的他还没起篡教之心,雄心勃勃地想要跟随教主做一番事业。任我行沉迷于吸心大法带来的无边好处,无心教中大事,更无心照顾年幼的女儿,反倒是他与任盈盈相处的时间较多。
  东方叔叔,那个小女孩曾经这样叫他。
  东方叔叔,给我捉小鸟。
  东方叔叔,陪我放风筝。
  东方叔叔,爹爹是不是不喜欢盈盈。
  东方叔叔,打雷了,盈盈好害怕。
  东方叔叔……
  他那时为了讨好教主,对任盈盈爱屋及乌,可他未尝不是真心疼爱她。不然也不会在将任我行暗中软禁以后还保留着任盈盈在教中尊贵的地位。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没有把任盈盈封为神教圣姑,可他曾经有过这个想法,出自一种微妙的补偿心理。
  东方想起了小说中任盈盈带着令狐冲杀上黑木崖,尽管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但他可以在脑海中想象那是怎样的场景。那个小小的会甜甜叫着他东方叔叔的小女孩终于还是选择了为父报仇。
  奇怪的是,比起最后死的憋屈,现在想起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反而更能触动东方不败。他是真的离开了那个快意恩仇的世界,他是真的逃脱了悲惨到甚至不能完整死去的命运,他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一时之间,东方不败竟然心神恍惚。
  "赵先生,又去晨跑吗?上次真是谢谢你,你说的那个方法很管用哦,我的老寒腿真的舒服多了。"门卫张大爷和他打招呼,东方不败出于礼貌淡淡地寒暄了一句。在王奇的耳提面命之下,他现在也学会了寒暄。
  没错,赵先生,他不是那个东方不败了,他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赵日涵。赵日涵,召日罕,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提起过这个名字,他的娘亲召玉光是摆夷族土司家的小姐,他的身上流着一半摆夷族的血液,他的父亲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他来自东方,娘亲便以东方来称呼她心爱的男人。他的汉名也以此为姓。
  不,他还是东方不败,不管经过多少年,不管遭遇什么困境,他永远不会低头。
  小区向北大约走半个小时便能看见城市绿心,一座不算太高的山,前人在山上修建了避暑山庄,后人几经维护扩建,渐渐地发展成了供市民休闲的森林公园。
  东方选择到这里来晨练,一是因为空气好,路也近,二是因为早上来森林公园的人少,不会受旁人打扰。
  东方轻轻挥出一掌,水面激荡,扬起一道水墙,若是有人看见定会认为是自己眼花。清晨的公园里本就没有多少早起的人,就算有锻炼的老者也不会来到东方不败练功的僻静之地。
  这座公园依山傍水,山上绿树苍翠,湖中种植着罕见的大王莲,东方肆意行功,鸟鸣声声仿似应和,莲叶田田载波载浮。
  东方长啸一声,震得飞鸟阵阵飞起,在湖面上盘旋翱翔,他此刻内力充沛,隐隐有种突破屏障的畅快感。敛起一把树叶,五指一弹,只见树叶如风刃般闪出,擦擦划过树干,竟然入木三分。武功练到精深,飞花落叶皆可伤人,当东方不败所见之物信手拈来便无往不利之时,就是他神功大成之日。
  东方看了看树叶行动的轨迹,仍不满意,威力不足,精准不够,或许他可以借鉴笑傲江湖中的法子,用绣花针来磨练手上的功夫。
  现在东方不败已经可以稍微坦然地提起笑傲江湖了。
  缓缓收功,东方结束了晨练,留下仿佛被刀胡乱刻画过的树姗姗离去。他可没有半点爱护花草树木的意识,他从电视看到连老虎都成了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要立法保护,以前手下人献上来的虎皮,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光是虎皮的软垫他就不知凡几,想不到现在连麝香虎骨膏都是拿狗骨头来假充的,听王奇说有些连狗骨头都不是。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东方耳朵微动,有人在喊救命。他绝对不是那种会救死扶伤的人,可王奇绝对是一个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不然也不会为一个毫无瓜葛的看门老人来问他要跌打酒配方。
  东方转身朝湖边走去,一个老人躺在石头小路上人事不省,周围没有一个人。东方不败上前察看,老人腹部流血不止,他一眼就认出是刀伤,应该是遇到歹徒了。东方在老人的身上点了几下,替老人止血,然后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老人动了动艰难地睁眼,一个年轻小伙子正扶着他,他感觉到源源不断地暖流从年轻人按着自己的那只手传进身体里。尽管腹部疼痛非常,他甚至无法开口说话,但他居然还能在年轻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动。
  当东方不败坐上开往医院的救护车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完全没必要留在原地,人命在他眼中向来不值钱,他何时会关心一个陌生人的生死,动用内功稳住伤势,最后还跟着去了医院,垫付了住院费,面对一堆警察的问话。
  东方不败现在只想一掌挥开将他团团围住喋喋不休的官差,然后拂袖而去,可是他没有。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王奇存在手机里署名为哈尼的电话。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王奇会在存他的号码时用哈尼这个异族名字来指代。当然在他学会了看美国电影以后,他才懂了在现在社会学一门外语是多么重要。
  王奇为了方便联系,买了两只情侣手机,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了东方如何使用,然后每天等着东方给他打电话。
  不过不得不说,手机是一项非常伟大的发明,它甚至让完全不懂内功的普通人都能使用千里传音。东方拿着小巧的手机不由得感叹。
  兜里响起笑红尘的铃声,王奇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掏出来,他期待过有天会接到东方不败的来电,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手机屏流光溢彩。
  老婆。
  王奇脸上笑开了花,旁边的朱明眼皮跳了跳,王奇在人前算是个内敛的,陡然笑得如此灿烂让人有些不习惯。
  朱明暗想,这小子,情人来电话了,笑得这么骚。 、
  王奇走到无人处接通电话,刚说上一句"东方",就被手机那头一句"我在XX医院,你快来"给吓坏了。王奇第一个念头是东方受伤了,脑海中飞速闪过车祸内伤突发被从楼上扔下的花盆砸破头,然后立马回过神,就东方不败的身手和近来的身体状况,以上情况都不成立。第二个念头是坏了有人找死,东方不败江湖习气发作将几个小流氓痛扁五肢齐断的画面浮现脑海,以东方不败唯我独尊的脾气,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息事宁人这个成语。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红颜最易遭祸水,长成东方那样简直就是引人犯罪。"王奇喃喃自语道。东方的确长相不俗,但绝没有到一上街就招蜂引蝶的地方,这完全王奇情人眼里出西施,东方在他眼中要被美化了十倍,别人被东方一比就成了几根线条的简笔画。东方笑一笑,王奇都能高唱解放军的天是晴朗的天,东方要是羞涩地笑一笑,王奇就成了春光灿烂猪八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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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王奇请了假,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在医院门口的提款机取了一叠钞票以备不时之需。像东方不败这样出色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像漆黑中的萤火虫一样,那样的鲜明,那样的出众。所以王奇一进医院立刻就找到了他。
  东方不败鹤立鸡群一般漠然而立,周围站着一圈简笔画的苍蝇正在blabla,有黑西装有白大褂还有两个穿绿军装的警卫。王奇一眼就看穿了东方漠然之下的不耐烦,先是觉得欣慰,东方居然只是不耐烦,然后有些发怒,这些人居然搞得东方不耐烦了!
  这是虾米状况?
  王奇掀开挡在前面的路人甲乙丙丁,刚靠近东方的身边,就注意到黑西装警惕地把手放进怀里。这位仁兄是被蚊子咬了挠痒痒还是想要掏一把九二出来,你以为你穿得跟个屎壳郎一样就是黑社会了吗?痴线喏!
  电影里有演,一般做出这种动作的都是在事件发生时第一时间被炮灰的龙套,忠心耿耿,戏份不多。
  东方脸色不佳地对王奇点点头,他身边站着一个精英模样的年轻男人,扫了一眼王奇来不及换下的保安衣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你有没有事?"王奇完全无视左右,直接将东方和其他人隔开,上来就拉着东方检查了一遍,确定东方连衣服都没蹭破才转头看着对面那个穿的人模狗样的男人问道:"这位先生,请问出了什么事情,这么多人围着我朋友?"王奇神色不善地盯着那群围在身边像是在看守东方不败的保镖似的人物,如果东方要走这里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就算人手一把枪对着也不行。王奇知道东方之所以留下来,像个现代人一样解决问题,完全是因为他,他当然也不能让东方失望。
  "你误会了,我只是有一些问题想要问清楚,可这位赵先生不太合作,所以才会……"那男人恍然大悟,示意保镖们让开,保镖挪了挪步,不过是把包围圈扩大了一点。
  王奇"东方东方"叫惯了,除了刚开始得知召日罕这个少数民族的名字时笑了半日结果被揍了两拳才安分下来,他从来就没有把身份证上的"赵日涵"和生活在一起的东方不败联系起来,乍一听见赵先生这个陌生的称呼他半天才反应过来。
  王奇问:"究竟怎么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带日涵离开了。"王奇没有闲工夫和别人套交情拉关系,作势要走,立刻被黑西装和白大褂拦住。
  "这位先生,你可不能走,我有点事想请教一下……"白大褂是个老医生,想要抓住东方的手,结果扑了个空。面对老人王奇的脾气显然要温和许多,他一向身体力行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示意老医生有事说事不要拉拉扯扯。"是这样的,那位病人送进医院的时候,脾脏破裂,但是居然没有流血,不然他估计凶多吉少了,真是太神奇了,小伙子是你做了什么才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
  老人一说完,王奇立刻就明白了,东方不败肯定动了手脚,不,是出手相助才对。"气功。"王奇想都不想,一脸笃定地说。
  "气功?"老医生怀疑地重复。
  "当然是气功,难不成是法X功吗?我这位朋友家学渊源,祖上是大内御医,他本身就精通医术,又熟悉人体穴位经脉,具体我也不懂,虽然不说起死回生不过救个把鸟人还是没问题的。"王奇一听老医生的话,立刻把事情大概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既然东方不是闯了祸而是做好事,那他就是被人无礼强留。王奇才不怕得罪人,他现在非常不爽。
  "你说什么?"黑西装被王奇那句个把鸟人一气,作势要拔枪。他绝不能容忍有人冒犯他家老爷的尊严,他早就看这个拒不合作的人不爽了,谁知道这是不是对手设下的圈套,照他说的直接把人打昏带走,关起来慢慢拷问,还怕问不出真相来。
  "你要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看你凶神恶煞的样子,怎么你是要恩将仇报还是想杀人灭口,中国是法治社会,你掏什么掏,看你的样子就不像好人?"王奇先声夺人,他善良但不代表着好欺负,特别是现在受委屈的还是他的心上人,无理都要搅三分,更不用说他们还是正义的一方。
  "老黑,住手。"精英男开口了,"这位先生贵姓,我们把赵先生留下绝无恶意,只是想要弄清楚一些事情,受伤的那位是我伯父,多谢赵先生救助。"
  这话说的还像是句人话。既然对方好声好气,王奇也不会咄咄逼人,缓和语气道:"什么事情?"
  "伯父每日都爱去公园晨练,今日保镖恰好不在,伯父就受了伤,幸得这位赵先生及时叫了救护车才保住性命。伯父被人刺伤的地方是在湖边,那里早上少有人经过,我们留下赵先生是想问清楚当时的情况,赵先生有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可能是老黑心里着急,之前言语不敬,说话多有得罪,赵先生大人有大量请不要见怪。如果赵先生能提供任何线索,我必有重谢"精英男说。
  "他说什么了?"王奇问。
  精英男一怔,正眼望向王奇,仿佛在看一只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抓不住重点,不识相的猴子。
  "他说了什么?"王奇重复道。
  "你!别给脸不要脸……"黑西装怒道。
  东方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手指动了动,却被王奇一把握在手心。王奇对黑西装威胁的表情视而不见,平淡地看向精英男,脸上不见半点惊慌。
  "老黑,向赵先生道歉。"精英男浅浅吸一口气,毫不动怒。
  "祁少爷!"老黑口气有点冲,心中有火却不敢冲着祁少爷发出来,怒视着王奇,仿佛受了天大的折辱。
  "老黑!"祁少爷加重语气,有点不满老黑的行为。
  "……对不起,赵先生,是我说话不经大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这个粗人计较。"老黑在祁少爷的压迫下无奈低头。
  王奇目光一转,就此揭过。"你们想问什么?"
  "赵先生不知道当时有没有见到伤害我伯父的凶手?"祁少爷再次说道。
  "没有。"东方冷冷地说。
  "请赵先生仔细回忆一下,任何细微的印象都可以。"祁少爷追问。
  "没有,我到的时候只有那位老者一个人躺在地上,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东方道。
  "凶手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祁少爷不死心。
  "没有。"东方道。
  祁少爷想再说什么,身后的门打开,从病房里走出一个中年人,步履沉重,脸上表情严肃凝重,他看了看门外的人,不疾不徐地说:"小三,你伯父醒了,要见你,去看看,不要打扰太久,其他的事情慢慢解决,让你伯父多休息会儿。"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身处高位,常年权柄在手。王奇瞄了一眼中年人的手心,食指掌心茧子都很厚,大多是常年握枪才会造成这种情况,这人应该是个军人。
  "是的,蓝叔叔。"祁文瑞说完看了东方不败一眼,便进入病房去了。
  "年轻人,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这个老朋友今天可就不妙了。"中年人声音颇有威严,却不会让人觉得高高在上。
  王奇代东方开口:"不客气,任何人遇见这种事都不会置之不理。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
  中年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王奇见他人还不错,便道:"有什么请说,我们能帮一定帮。"
  "我这个老朋友年轻的时候做过不少错事,如今老了也悔改不少,今日遭此劫难也是他前半生造的孽,但作为朋友明知朋友犯了错,也得帮着他弥补。他性子倔强,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死不开口,我一猜便知他是不想追究,但我们这些亲人朋友却不忍看他白白受伤,所以如果你们想起了什么蛛丝马迹,请一定转告。"中年人语气诚恳,倒让王奇不好拒绝。
  王奇看看东方,讨好地说:"东方,你就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你是高手嘛,总能看出一些别人忽略的地方来。"
  东方挑了挑眉,王奇捏了捏他的手指。
  "那个人腿脚有些不方便,左脚应该比右脚短一点,他的身上应该带着一些金属制品,可能是项链,也可能是其他。"东方说完这些就不再开口。
  中年人听完郑重地向东方不败和王奇道谢,并命人送上厚重谢礼。王奇毫无心理负担地接过谢礼,如果他不收下反而不好,他并不想结交权贵,自然不用想着要给人留下视金钱如粪土的好印象。
  王奇和东方离开医院,东方立刻察觉到有人跟上了他们,对王奇使了个眼色,王奇借着街边玻璃的倒影看了看身后,示意东方不要动手。两人也不回家,在大街上东转转西逛逛,做出一副逛街的休闲模样,专门朝人多的地方走。那人估计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两人上了公交下公交,把城市的商业密集区都走了一遍,先还提防着被人跟踪,没多久把人甩掉以后,两人居然还逛出兴趣来了,索性把城里热闹的地方都逛了一遍,各自买了一身行头。
  王奇缠着东方把今天做的好人好事详细讲了一遍,他知道平时唠叨东方虽然摆出一副厌烦的模样,可他说的每一句话东方都听进了耳朵里,顿时心花怒放。也不管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勾了勾手指牵住东方的手,心情愉快地都哼出歌来。
  东方听他语不成调地手呀路的唱着,问他唱的什么歌,王奇清了清嗓子,挨近东方的耳边轻轻唱道:"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东方一听甩开王奇的手,便匆匆地往前走,王奇怔了怔,立刻追了上去,却发现东方满脸通红,不由失笑。拉了拉东方的衣袖,被东方甩开,王奇讨好地说:"走了这么久也累了,我们要不去超市里买点东西。"王奇兴冲冲地带着东方朝超市进军,今天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东方辛苦了,要好好慰劳慰劳。
  "对了,你不是说没有看见凶手吗?怎么知道是个瘸子,还知道他身上带着金项链。"
  "听出来的。"
  "你厉害。"
  "冰淇淋没有了。"
  "买!"
  "还有奇多薯片可乐小小酥。"
  "买……"

作者有话要说:原创耽美
林小受穿越魔法世界遭遇传奇英雄超级强攻的乱七八糟的故事

☆、第四章

  "他死了,他都死了,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他还想着那个女人,他后悔了……"女人妆容精致,泪珠颗颗落下,仿若梨花惊春雨,眼睫扑扇,哭得甚是哀恸,但声音中却藏着一丝莫名的怨恨。
  "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和你在一起不珍惜,是他没有福气。男人都是狗东西,当初不是有伯父的提携他哪里来的今天,现在名利双收了才……既然他已经走了绝路,Cindy你也别太伤心,不值得。"龚燕妮和程心蝶说是闺中密友,实际交情不过泛泛,两人皆是城中名媛,生活环境使然才成了朋友。
  "他后悔了,他后悔娶我,他还个那女人留了一封信,我偏不给她,烧了撕了我都不给!"女人流着泪,捏紧信封,接过纸巾拭了拭脸颊,妆容依然精致。
  "不给不给,凭什么呀,就算是遗言也不必理会,我们把办公室的私人物品收拾好,等会儿去薇妮莎做个SPA,保证你容光焕发。"龚燕妮笑得妩媚,心中却想当初你一意孤行要找个穷小子,多少姐妹们儿劝你,你是被蛤蟆肉糊住了眼睛耳朵要自讨苦吃,现在晓得自己是痴心错付明月照了沟渠,怪得了谁呢!
  王奇现在安全通道里听着外面两个富二代千金谈论私隐,和才跳楼自杀的那个经理有关,他不好出去,尴尬且不说,要是让人以为他偷听,被这些小姐们恨上了才是无妄之灾。
  "不坐电梯,上次被困在里面,真是急死人吓死人,碰见个傻乎乎的小保安,气死人了。也就五层,我们走走楼梯说说话。"龚燕妮拉着闺密,边说边往楼梯通道走。急得王奇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连下十几级台阶,装出一副才上来的模样,一抬头和两个女人遇了个正着。
  王奇低着头侧身上楼,龚燕妮瞟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了他一下。
  "站住!你长得蛮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保安,噢,是你!我的手提袋,你怎么没给我送过来?"龚燕妮叫住王奇,这不是那天磨磨蹭蹭的小保安吗?差点害她出了大丑,她在电梯里憋的难受极了,这死脑筋的保安居然要她费尽唇舌才肯把她弄出来。真是该死!
  "小姐,你有事吗?"王奇面无表情地说。
  "你叫什么名字?保全部的?"龚燕妮随意地问,她不是一个记恨的人,而是一个非常记恨的人,谁若是得罪了她,她定要人十倍百倍地还回来。以前在英国念书,一个鬼佬因为追求不成向她下迷药,现在,哼哼,那个人怕只有菊花可以用了。
  "王奇。"王奇有种特殊的第六感,俗称直觉,虽然他不是女人,但从小修炼冰心诀,让他对别人的情绪变化了如指掌,特别是恶意。虽然眼前这个女人没有流露出任何表明她不怀好意的迹象,但王奇却不由得打起精神警惕十足,这个女人的眼底藏着一丝隐秘的疯狂。当然这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千金小姐,一向玩的比较疯狂。
  "我记住你了。"龚燕妮挑逗地一笑,那边新寡的女人已经不耐烦地催促好友离开。
  王奇被她笑得打了一个冷颤,这女人就像一只性感的雌豹,柔软的舌头后紧跟着的是咬破人喉咙的尖利牙齿。王奇倒不怕这女人做出什么,比起被这女人在工作上刁难总好过有一只毒蛇躲在暗处时刻窥伺。王奇被自己的比喻冷了一下,他不过是个小的不能小的小人物,哪里有能耐让一个富家千金时刻记挂,就为他没有立刻把人从电梯里救出来。
  这件事几乎是立刻就被王奇抛到脑后,这里走走那里瞧瞧,一天很快就过去,转眼就到下班的时间。王奇婉拒了朱明等人去堕落街happy的邀请,借口还要买菜回家做饭便独自走了。
  朱明调笑他,女朋友还没到手就变成二十四孝老公了,以后真要是结了婚还不得一辈子翻不了身。王奇笑笑不答话,同事们都知道他最近红鸾星动,天天高兴地就跟中了彩票一样。
  今天是王奇和东方相识满一个月纪念,王奇在中华楼订了位置,准备好好庆祝一下。如果气氛发展不错,两人还可以散散步,中华楼离海滩不远,吹吹海风,诉诉衷情,要是气氛再好一点,他这儿正好有一张海景宾馆的优先订房优惠劵。
  呵呵呵哈哈哈呷呷呷……王奇浮想联翩,忍不住喜笑颜开。
  "玫瑰玫瑰我爱你……买一束玫瑰代表我爱你……我爱你爱着你就想老鼠爱大米……"王奇胡乱哼着歌,直奔花店。"玫瑰会不会有些俗气,百合好像太娘了,还是玫瑰好,红的热烈,东方穿红衣真是美呆了。"
  王奇抱着九十九朵玫瑰,朵朵玫瑰娇艳欲滴,急不可耐地跳上计程车,兴冲冲地往中华楼去。东方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出门了。王奇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恨不得天快快黑,最后他能帮忙拉低一下太阳。
  站在中华楼下,王奇紧张地就像初恋的小伙,尽管他的确是初恋。对着玻璃理了理头发,小心翼翼地把玫瑰的包装纸折了折,献给东方的玫瑰一定要是最美的。所以他挑了好久,每一朵都是娇艳欲滴。
  龚燕妮把跑车交给泊车小弟,转过来就看见王奇捧着玫瑰的傻样,一点也看不出来这个做事一板一眼的男人居然有如此喜剧的一面。她还没想好怎么教训王奇,王奇把她从窘迫的境地解救出来,她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不过想想那天的情况还真是令人不爽,她已经很急了这个男人还唧唧歪歪,如果不好好整整他,实在不解气。
  龚燕妮眼珠一转,给一个追求者打了个电话,然后上楼找了个临窗的包间等着看好戏。点了一壶柠檬茶,龚燕妮靠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张望还在等候恋人的王奇。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小混混勾肩搭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走着,并排在一起把整条街都占了,行人纷纷绕道而行。眼看就要走到王奇跟前,龚燕妮激动起来。王奇往后退了退,退进中华楼入口的大厅里,小混混走了过去,龚燕妮扼腕不已。
  王奇又走了出来,站回原位,看着过往的车辆,期待看见东方的身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或许这笑容连王奇自己都没察觉,却被龚燕妮看在眼里。
  刺眼极了。
  有这样一种人,见不得别人幸福快乐,别人若是痛苦他们能表面上说着安慰的话,心里却幸灾乐祸,别人若是欢欢喜喜,他们便觉得碍眼,想方设法都要搞点破坏。
  龚燕妮再打了个电话,语气严厉,充分表达了对对方办事不利的不满。
  那群小混混接到老大的电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满是不愿。别以为小混混都是疯子,看谁都不顺眼,他们可是正经的财务公司职员,专收高利贷,这人一没借钱不还二没得罪他们,就因为老大想拍一个公子哥儿的马屁,让他们来扮恶人。
  "还能怎么着,上呗,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算这小子倒霉!"几个小混混中主事的人发话了。其中一个黄头发小弟摸摸鼻子准备上去找茬。"熊哥,那我就打头阵了。"
  王奇数着来来去去的计程车,蓦地眼睛一亮,来了,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车窗。计程车慢慢靠过来,进入临时停车道,王奇正要靠上去,肩膀被人一拉,回头便见一个拳头。王奇侧脸闪过,左手顺势一搭那人的手腕,将人反转手臂一拧,听见对方呼痛,然后将人推开。
  靠,他被东方这个武林高手欺负也就算了,反正他乐在其中,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找麻烦,现在的混混素质也太低了,都不懂得察言观色吗!
  正在抽烟的几个小混混一看兄弟吃了亏,操了一声,把烟一丢就围了上来。如果这人不反抗,他们也就意思意思一下,顶多弄乱他的头发抓破他的衣裳踩烂他的玫瑰,绝不伤人,小混混也是将原则的。可这人居然不上道,来就把黄发小弟给扭地上去了,看来还是个会两招的人。这些小混混本就不是善茬,现在起码要卸他一条膀子敲诈一笔医药费才能了事。
  东方刚付完钱,转身就皱起了眉头,王奇抱着一大捧花傻乎乎地被几个非主流围在中间。他才知道什么叫非主流,现在就用上了。一个是黄不拉几的鸟窝头,一个身上挂着粗大的骷髅链条都不觉脖子沉,一个鼻子耳朵上加起来起码穿了七八个环,一个手臂上纹着……一只胖乎乎的小熊,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人呀,反正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王奇把花护在怀里,问道:"谁叫你们来的,西街的刚爷认识吗?"
  小混混听了王奇的话一愣,西街的刚爷那不是他们老大的老大吗?难道大水冲了龙王庙,几个小混混顿感不妙。
  "啊啊啊~~~"站在最外面的人叫唤起来,肩膀仿佛被老虎钳夹住了一般,痛得他几乎跪了下来。"轻……轻点,大哥我错了——啊!"被东方握住肩膀的小混混瞬间关节脱臼,眼泪鼻涕齐飙。
  "东方东方,别激动,把事情问清楚再动手也不迟。"王奇挤开几个不入流的小弟,走到东方身边,被东方抓住肩膀的那人已经痛得哭出来了。看得王奇同情不已,东方的手劲捏砖头就跟捏豆腐一样。
  东方?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好像老虎哥新拜的师父也叫这个名字。小混混们有点腿打颤了。老虎是他们这帮人的偶像,打遍西街无敌手,是刚爷手下的头号打手,前几天被人给揍进了医院,听说两只手被人给折了又现场给接回来,现在对那个高人服气得很。
  不会是眼前这个小白脸吧?麦兜熊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这下撞到铁板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麦兜熊怎么也是一个大学肄业生,见东方如此强悍就已经打退堂鼓了,万一真是虎哥的师父他们吃亏吃定了。这样一想,麦兜熊脸上就带起了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津市麻辣牛肉米粉六块钱一碗,居然没吃饱~~

☆、第五章

  龚燕妮猛地将窗帘拉上,差点不小心把茶壶打翻了,过了一会儿她才从窗帘露出的缝隙朝楼下看,诧异地发现差点演变成街头斗殴事件主角的人已经不在了。刚刚确实把她吓了一跳,那个穿着暗红色唐装的男人居然朝她所在的房间望了一眼,两人目光相撞,龚燕妮仿佛有种成为猛兽捕猎对象的错觉。
  龚燕妮猛灌了一大杯柠檬茶压惊,抚抚心口,扑扑直跳,额际居然被吓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以前曾听人说眼光可以杀人,她一直不信,今天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了,被那人眼睛一盯,龚燕妮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东方不败是何等敏锐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又怎么会觉察不到别人恶意的目光,他朝二楼上一看便发现有个女人正在紧紧地注视着王奇,心中立刻不爽起来,总觉得私有物被人觊觎了一般,待那女人与他对视之时不知觉便用上了一些摄魂之术。如果不是王奇叫他,那女人定会被活活憋死。
  东方不败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当上教主以后特别是在练了葵花宝典以后,他喜怒无常的性子常常会叫手下人吃不消。高兴的时候他能和你痛饮三百杯,不高兴的时候他能砍你三百刀。他可以因为王奇念叨着法治社会顺手救一个陌生人,也会因为别人目不转睛地盯住王奇不放而产生杀意。就像眼前这些小喽啰,按照江湖规矩,既然技不如人就别想全身而退,至少得卸下一条膀子,才能平息东方教主的怒火。
  可是王奇一打圆场,东方居然挥挥手放过了这些人。王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麦兜熊和几个小弟吓得两股战战,眼睁睁看着东方在他们身上随意弹了弹却不敢反抗。
  "你别是使了什么化骨绵掌吧?或是七伤拳之类的功夫?他们现在没事,不会回去就七窍流血去见阎罗王了吧。"王奇将玫瑰送给东方,真是人面娇花相映红。
  东方摆弄了一会儿鲜花,心情由阴转晴,重新把花拿给王奇抱好,虽然王奇送他花他心里挺高兴,可一个大男人抱着一把玫瑰太有损威严了。"只是小小的教训罢了。"
  王奇想了想便作罢,既然东方说是小小教训,那就一定是小小教训。麦兜熊他们回去整整三天就没能离开卫生间,那肠子就跟打通了似的,不管吃什么进去马上就拉出来。几个小混混叫苦连天,悔得肠子都青了,麦兜熊的老大也因此和他巴结的公子哥儿翻了脸。
  "那个米少和你有过结?"东方的样子像是王奇一旦回答是他马上就把那人找出来送他回老家卖咸鸭蛋。
  王奇立刻摆摆手。"我哪儿有机会和这些有钱人照面,平时在公司我向来是与人为善,从不得罪人。东方你别绷着个脸,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江湖事江湖了的。电影都是骗人的。"东方最近迷上了港产黑帮片,里面的行事作风让他又找到了快意江湖的感觉。
  "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法治社会又怎么样、你这个人就是太得过且过,你不得罪别人,不代表别人就不会欺负你。哼,我看就算是别人欺负了你,你还以为别人是在和你闹着玩吧。"东方恨铁不成钢。
  "如果对方找的是杀手,我当然不会善罢甘休,让几个小混混来找我麻烦,那说明对方只是想吓唬吓唬我,说起来那几个小混混遇上我们还真叫倒霉的。"如果王奇真是个窝囊废,那当初他就不会有胆子半夜摸上工头家去讨公道,凡事没到最坏的地步,王奇都会秉持着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原则来放人一马。
  "你就是太心软了。"东方扫了一眼百花厅的门,刚才那个窥伺王奇的女人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面。
  王奇挨上东方的手臂,轻轻轻轻捏了捏他的腰,挤眉弄眼道:"男人心软怕什么,只要那里够硬就行了。"东方反手给了他一记肘击,这家伙最近越来越欲求不满,找着机会就动手动脚胡言乱语。
  王奇揉了揉肚子,这下顶着胃了。
  服务员引领两人来到预订的卡座,卡座靠墙,墙上绘着清明上河图,清明上河图外挂着两扇雕花木窗,前后用屏风与其他客人隔开。这个卡座位于角落,只能供四人入座,空间虽小却自成天地。
  王奇和东方一人坐了一边,不一会儿点餐便陆陆续续地上全了。大碗小碗,盘子碟子将本就不大得餐桌摆的满当当的。
  炒丝瓜、炝竹笋、蒸南瓜、烩三鲜儿、
  烧花鸭、焖黄鳝、栗子鸡、水晶肘子、
  三丝汤、炸豆腐、杏仁酪、麻酥油卷。
  三十八度剑南春一瓶。
  王奇拧开酒瓶盖子,殷勤地给东方斟上一杯,五钱一杯的小瓷杯,酒波荡漾,王奇的心也开始荡漾。一杯酒下肚,胃立刻暖烘烘的,东方眼波横水,王奇笑意熏人。
  "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三十天。干杯。"
  杯沿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王奇给东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东方顿了顿,夹起一块鸭肉递向王奇,王奇见状头一低直接张嘴将鸭肉咬住,拖了拖东方的筷子才抬起头把肉吃进肚子。东方脸一红,似是美酒才上头,他将碗里的菜送进口中,舌尖轻轻触了触筷子,呀的叫了一声,仿佛突然意识到那上面沾着王奇的唾液一般,脸更红了。
  这卡座设计之时就考虑了情侣,两人面对面挨得极近,倾身夹菜便能着吞呼吸而过,磨膝擦肘,王奇哪里还忍得住,嘴唇飞快地在东方脸颊上一触。
  "你又做什么?"东方看了看四周,这位置果真极好,不容易被人注意,屏风和发财树把外界的视线都挡住了。
  "就是想亲亲你。"王奇腆着脸在杯盘之间握住东方的手,东方挣了挣没挣脱,王奇才不管什么餐具杯具,要是不乘机抓紧东方确定关系,万一哪天人跑了,他才真的悲剧了。"东方,我……我想……我们……你和我……东方,我们在一起吧。"王奇有些语无伦次,在公司打了一天腹稿,现在一个都没用上。
  "说什么傻话,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用餐。"东方眨眨眼睛,老神在在地看着王奇,仿佛没有听懂王奇的话。
  "我的意思是,在一起的那种在一起。"王奇重重地强调,着急起来酒劲就上脸了,索性站起身走到东方这一边,将东方往里面挤了挤。"东方你懂得。"手揽上东方的腰,身子往前倾,却被东方伸手顶住。
  "我不懂。"东方软软地说,飞了王奇一眼。王奇立刻火热起来。
  "你懂得你懂得,东方,我们在一起,不仅是一起吃饭,一起住,一起在沙发上聊天看电视剧,还要像那两个晚上一样,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王奇的话就像含在嘴里一般,越来越小声,越来越靠近东方的脸。
  "不行。"多么残忍的两个字,王奇瞬间被打进了十八层地狱。"除非……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说完狡黠地一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奇。
  王奇的心像是被高高提起,听了东方的话又重重落下。"东方别耍我啦,早知道就不让你看河东狮吼了,真是吓死我了。"
  "谁耍你,你做不到?"东方不败眉毛一横。
  "做得到做得到,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哪回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规矩定下了,以后我们家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我们分工合作,白头到老。"王奇把人往怀里一搂,盖章似的亲了亲东方的嘴。
  东方咕哝着"又耍嘴皮子",却没把人推开,反而迎合着王奇的亲吻,唇碰唇舌缠舌,唾液裹着唾液,兹兹啧啧,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两个人。所有不愉快的事情此刻都被丢到了犄角旮旯里,王奇就跟坐上了一朵浮云,身体轻飘飘的。
  龚燕妮捂住嘴,天哪!这两个男人也太旁若无人了吧。肩膀上被人一搭,龚燕妮吓得一跳,回头一看一个桃花眼的男人正在她背后微笑:"妹妹,看什么呢,菜都上齐了,快回去吧。"
  "没、没什么。"龚燕妮不着痕迹朝那两个大胆的男人瞟了一眼,两人已经分开,正挨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吃东西。转头面对龚燕逐探究的目光,顺口问道:"哥,你朋友里的有没有喜欢男人的?"
  "打听这个做什么,怎么你看上谁了吗?"龚燕逐挑挑眉,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幸亏家里有大姐严加管教,不然比她那些闯祸的狐朋狗友好不了多少。不过小妹怎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她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闻。龚燕逐心里藏着事,被龚燕妮一问不由得想到了自己身上。
  "没有没有,哥,我们回去吧。"龚燕妮挽上龚燕逐的手臂,把人拖回了包间。龚燕逐远远地朝妹妹之前观望的方向看了看,那个背影有点眼熟。
  冤家果然路窄。
  才离了中华楼,没想到又在凯撒皇宫遇上了。看不出来这小保安追男人还挺舍得下血本,来凯撒一晚上的费用可不低。龚燕妮应约来参加沙滩派对,两杯马丁尼下肚,跳了两支快舞,乍一看见王奇抱着玫瑰傻乎乎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玩儿花眼了。
  "Nina,你看什么呢?Cindy在叫你。"旁人拍了拍龚燕妮的手臂。龚燕妮转头就看见一脸悲伤与派对格格不入的女伴。
  "Cindy,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我们也是为了让你开心才办了这个Party,来来来,喝了这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龚燕妮递给程心蝶一个高脚杯,程心蝶接过酒却没有喝,露出一个苍白敷衍的笑容。
  "Nina,我胃不太舒服,不想喝,你陪我走走吧。"程心蝶抚了抚额头,揉了揉太阳穴,这欢闹的场面让她有些应付不了,脑子乱得很,就像有人正在敲着小鼓咚咚咚地吵个不停。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吹吹海风也好让你的脑子清醒一点,看清楚那个贪恋富贵的男人不值得你爱。"龚燕妮挽起程心蝶的手臂。
  "你别这么说,他都已经……"程心蝶哽咽了一下,眼眶说着就红了。
  "噢,Cindy,别哭哭啼啼的,这可不像你,我记得你不久之前你还说你要忘记那个男人,开始新生活。"龚燕妮给程心蝶擦了擦眼泪。
  "他不是那个男人,他是我丈夫!"程心蝶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铂金玉坠项链。
  龚燕妮头痛地看着眼前止不住眼泪的女人,看上去她就像已经哭了一周似的,双眼又红又肿,再好的遮瑕膏也掩盖不了她的憔悴。
  "对了,他不是给那个女人留了一封信吗?"龚燕妮转移话题,她宁愿程心蝶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也不想再看见一个怨妇哭得死去活来。
  "那又怎么样?"程心蝶语气冷下来。
  "要不我们打开看看?"
  "Nina。"
  "得了吧,Cindy。难道你就不好奇他会对念念不忘的前女友说些什么遗言?"
  程心蝶抓紧了皮包,龚燕妮看了她绞紧的手指一眼。看得出来程心蝶的内心很挣扎。龚燕妮碰了碰程心蝶的手,在皮包上点了点。
  程心蝶冷着脸,拿出那封皱巴巴的信,拆开,尽管光线不足,她睁大眼睛读着丈夫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信息。龚燕妮站在她身后,不发一语地偷看,眼睛里兴味十足。
  瞳孔慢慢张大,手慢慢捂上嘴,龚燕妮往后退了一步,程心蝶的指甲掐破信纸。
  "Cindy,冷静,喔,我记得那条项链可是几十万的古董。"龚燕妮低呼一声,程心蝶扯下玉坠项链狠狠地扔了出去。
  "我以为这是给我买的结婚纪念品,想不到原来是那个女人的生日礼物。几十万的生日礼物,好大的手笔!"程心蝶整张脸气得扭曲了,发疯似的将信纸撕成碎片,然后朝树林里跑去。


☆、第六章

  酒足饭饱后,王奇努力依计划行事,深情款款地牵着东方的手在海滩上散步,顺便消消食,等东方稍显疲态立刻就直奔酒店,就算东方内功精深不会累,自己见机行事,看天色差不多也能把人往里带,然后就水到渠成了。
  东方斜睨了王奇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和这个家伙相处久了才发现他有一个毛病,老爱走神,一走神就偷笑。东方踩了王奇一脚,拉回他的注意力。
  "怎么,累了吗?"王奇眼光闪烁。
  "那边在做什么?好热闹。"东方指了指远处灯火通明的派对现场,不时有劲爆的音乐传过来,夹杂着男人女人的欢笑高呼声。
  "过去看看。"王奇也搞不清楚那是酒店活动还是私人派对,索性拉着东方过去凑凑热闹。
  东方还没进入派对区域,脸就全黑了。场内不乏开放的年轻男女,各式各样的三角泳裤和比基尼在沙滩上的海水浴场里进进出出,白花花的胴体晃得人眼花缭乱。
  "哇呜!"王奇吹了一声口哨,立刻招来东方一个白眼。
  "衣不蔽体,真是成何体统!怎么,你很想去吗?哼!"东方啐了王奇一口,脚步一转,闪人快的王奇连他的衣角都没来得及抓住。
  这祖宗又抽了。王奇立刻拔足追了上去,这黑天黑夜的,东方施展轻功转眼就走的没影了。王奇只能沿着海滩边找人边大叫东方的名字。
  "Cindy,Cindy……"龚燕妮焦急地呼喊着女伴的名字,她追进椰树林,又追出来,一眨眼就失去了程心蝶的身影。
  "啊,是你。快,帮我找人。"龚燕妮气喘吁吁地拉住王奇。
  "什么,女士,别开玩笑了,我还有事呢。"王奇心中正急,就还差一点,他的计划就成功了,结果被一堆比基尼给毁了。
  "Oh,god!Cindy,快回来。"龚燕妮指着黑漆漆的海面叫起来。程心蝶慢慢走向大海,海水已经到了她的腰间。夜晚涨潮,海浪也比白天更大,程心蝶摇摇晃晃,被浪潮一打,倒进海里。
  "靠!"王奇来不及细想,已经冲进了海里,一头扎进水中,朝程心蝶消失的地方游过去。他只是想和东方在酒店里过一个火辣辣的夜晚,为什么现在会浸泡在冰冷的海水里!
  神奇的是,王奇竟然能在漆黑的海面下视物,海水虽然寒冷,却不至于让王奇感到不适应。海浪的冲击力极强,王奇艰难地稳住身体,不让自己被海水冲走,然后在明天早上成为新闻报道里的一具浮尸。
  王奇一把抓住程心蝶的手,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没有任何挣扎的动作,软软地被王奇从背后搂住。王奇托住程心蝶,将她送出水面,然后更糟的事发生了。
  我靠,晚餐吃太饱了。咕嘟咕嘟咕嘟……
  东方……
  呜——我不想死得这么搞笑!
  王奇张开嘴,冷水倒灌进他的喉咙,身体慢慢下沉。不不不,他双腿一蹬,再度冲出水面,一把抓住程心蝶,朝海岸游去,同时用尽力气大叫了一声:"东方——"
  几秒钟以后,一个人影凌空踏水,脚点着海面,飞落在王奇身边,提起王奇的领子,连着程心蝶一起拉出水面。
  "holy mother of god!"龚燕妮惊呼了一声,她刚刚看见了什么,两杯马丁尼就让她出现幻觉了吗?
  东方直接把人扔上沙滩。王奇滚了两圈,爬起来冲向东方抱住他。"东方,我以为差点就不能见到你了。"
  "如果你没有见到女人就迈不开腿的话。"东方一掌拍上王奇的背,一股热流冲进王奇的体内,让他的身体暖和起来。
  "Cindy,你别吓我!"龚燕妮拍拍程心蝶的脸,按了按她的腹部,深吸一口气给她做人工呼吸。"还愣着做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
  龚燕妮急急忙忙送人上医院。程心蝶的父亲程博鹤接到龚燕妮的电话,立刻赶到医院,听见女儿还在手术室里没有出来,他心忧如焚。
  "程叔叔,不要太担心,Cindy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龚燕妮安慰道。
  "谢谢你,燕妮,如果不是有你在身边,心蝶可就……对了你能给我说说心蝶出事前的具体情况吗?"程博鹤问。
  龚燕妮回忆了程心蝶这几天来的行为表现,又把事发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下结论道:"可能是Norman的死对Cindy打击太大了,这两天Cindy有点精神恍惚,情绪也不稳定,经常说了什么没多久就全部不记得了。"
  "我知道了。对了那个救了Cindy的年轻人,什么时候好好感谢一下,这几天程叔叔抽不开身,燕妮就麻烦你了。"程博鹤道。
  龚燕妮想起那个有意思的小保安微笑同意。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程博鹤立刻迎上去。
  "程先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的开场白总是千篇一律。
  "怎么了?"程博鹤的心立刻提起来。
  "程小姐除了脖子被利器划破有些感染外,头部虽然有红肿现象但情况并不严重,只是从我们目前观察到的情况来看程小姐可能会出现一些失忆症状。"医生道。"程小姐已经醒了,但她认为今天是星期一,也就是说她的记忆停留在了四天以前。"
  "四天前,那不就是我们去公司收拾东西的日子?"龚燕妮道。
  程博鹤目光闪烁,问道:"医生,我女儿的伤……可以检查出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吗?"
  "暂时不清楚,不过在程小姐的伤口上残留着一些白色的物质,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会交给警方。"医生道。
  "这样吗?医生,我们得私下谈一谈。"程博鹤望了龚燕妮一眼。龚燕妮立刻找个借口告辞了。
  程博鹤望着程心蝶憔悴苍白的脸,女儿是他的心头宝,现在不声不响地躺在病床上,怎能不叫他心如刀割呢?
  程家祖上是某大军阀的军需官,倒卖古董起家,经过多年洗白摇身一变成了全国知名的古董收藏家。三代人的厚积薄发,程家终于跻身M市的富豪名流之列,家族产业涉及珠宝、古董、艺术品,拥有私人的画廊、博物馆和拍卖公司。
  程家这一代的掌权人程博鹤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爱若珍宝,是当之无愧的掌上明珠,也是程家唯一的继承人。程博鹤发妻早逝,多年未曾续弦,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宝贝女儿身上,对女儿是有求必应,哪怕是女儿看上了一个穷小子。为了达成女儿的心愿,他也能忍住对那小子的厌恶让他乌鸦变孔雀。
  女儿阅历尚浅,虽然精明,这一点像他,但却太心软,这一点像她妈妈,那个小子不知道哪里打动了女儿的芳心,竟然让女儿明知对方已有女友的情况下还放下骄傲去争取这段感情。他程博鹤的女儿何时这么委曲求全过,作为一个好父亲,他必须为女儿扫除生活道路上阻碍的石头。
  一点点小手段,再加上一张不菲的支票,原本信誓旦旦的爱侣在金钱攻势和矛盾误会下连三个月都没坚持下来,就各走各路。
  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要成为他的女婿,他外孙的父亲,程博鹤想起来就只能叹一口气。那个男人有些本事,在他的栽培下很快就绽放出了光芒,虽然只是一间他用来打磨年轻人的小公司,但却做得有声有色,在文化圈子里取得了一些不错的评价。这起码证明他女儿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是个有野心有潜力的男人。
  有潜力是好事,有野心也是好事,可野心太大了,也的确令人担忧。心蝶是个好孩子,和她妈妈一样,一旦有了丈夫便甘愿退居幕后做个贤妻良母。为了保证女儿的幸福生活,一些防范措施必不可少,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不是吗?程博鹤做足了功夫,才状似无意地对女儿说,一个好女人不是只会操持家务就行了,还得能在事业上帮衬丈夫,这样两夫妻才能有共同话题。然后在一次宴会上,程家和龚家的两位千金成了好友。
  龚燕妮可是程博鹤特地为女儿选择的朋友,龚家和程家在事业上互惠互利,对于小辈的交往绝对是乐见其成的。龚家有三个孩子,大姐龚燕春在父母过世以后便肩负起照顾弟妹守护家业的重担,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就算龚家老太爷还在,那些旁系的豺狼们可不是好相与的。程博鹤在龚家遭遇的一次公关危机中施以援手,虽说是看在去世的老朋友的情面上,但也不乏雪中送炭,结一个善缘的打算。他非常看好龚家的二儿子,是个好小伙。
  可惜,如果不是女儿一意孤行,龚燕逐才应该是他的女婿。
  龚燕妮也不错,一个聪明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识时务,龚燕妮除了识时务她正好有一点是程心蝶所欠缺的,那就是心狠。程博鹤当然不会对女儿的朋友一无所知,龚燕妮这个看似天真任性的富家千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的经历可是连他这个见过风浪的大人也觉得咋舌。
  如果说龚燕春是一条扞卫家族的母狼,那么龚燕妮就是藏着花猫身体里的毒蛇。只有龚燕逐,多好的小伙子,正直善良有原则有本事,该出手的时候绝不心软,就算是在他手上吃过亏的对手也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大将之风的人。这么好的年轻人怎么就不是他的女婿呢?
  程博鹤感叹过后,只能越加操心女儿的丈夫。三年的时间就让那个人取得了三十年才能达到的成就,但是,这一切都掌握在程博鹤的手里。人脉是他的,公司是他的,高层中的管理人员也是他的,离了程家那个男人只有两眼一抹黑。他不介意女儿的丈夫不能在事业上开疆辟土,只有够安分就行了,安分的陪女儿过完一生,安分的粉饰太平。
  可这个混账居然敢起其他的心思,他以为他和旧情人的见面是神不知鬼不觉,他以为他可以瞒过程家两父女?女儿为了这个男人即使明知道婚姻出了问题,也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这让他这个父亲有多伤心呀!
  程博鹤不会动这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出了什么意外,女儿恐怕会痛不欲生。他的傻孩子,怎么就跟她妈妈一样傻。程博鹤最初只是敲打一下女儿的丈夫,那男人犹如惊弓之鸟一样收敛了许多,迅速断绝了和旧情人的一切联系。
  当程博鹤看见女儿脖子上挂的玉坠时觉得是那么刺眼,底下人送上来的报告分明写着那个男人打算替旧情人庆生,而那条项链就是他准备讨情人欢心的礼物。
  这是□裸的侮辱!他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心蝶!
  程博鹤没有能够愤怒太久,那个男人跳楼自杀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程心蝶几乎一蹶不振,程博鹤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那个男人怎么就死了?他不相信那个男人会选择死亡这条路,根本没必要,事情根本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也和旧情人分手了,女儿并没有对此纠缠不放。程博鹤不得不调查男人的死因,可结果让他毛骨悚然。
  那个男人的旧情人早在两年前就结婚生子一年前移民澳洲了,那么和男人旧情复燃的女人到底是谁?更恐怖的是,据调查的人说,那男人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坐在餐厅里点两份餐点,对着空位有说有笑。
  程博鹤认为男人精神出问题了,抑郁症,幻想症,或者其他。但体检报告显示一切良好,男人的日常行为也没有任何特异之处,就好像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旧情人存在。他会偷偷打电话,偷偷到花店订花,偷偷约人出来见面。
  幸好他死了。程博鹤这样想,天知道他要是没死会给女儿造成什么伤害。
  可程博鹤却女儿接下来的表现给吓了一跳,自从到公司收拾遗物回来,女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时而记得男人已经死了,时而又表现得仿佛那个男人还在生,时而忧郁时而开心,短短几天的时光,女儿就被折磨得憔悴非常。
  现在又发生了跳海自杀的事情,程博鹤的脸简直是阴云密布。


☆、第七章

  王奇和东方留在海滩上,被风一吹,王奇打了个冷颤。
  "真不敢相信,她这次还是没有道谢。"
  "自作自受。"
  "噢呜。"
  "又怎么了?"
  "有什么东西扎着我的脚了……我的鞋掉进海里了。"
  "笨蛋!"
  "东方,一条项链,铂金的,玉坠还挺漂亮。"
  海风一吹,王奇便觉得身上湿淋淋的衣服贴在皮肤上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觉得冷,东方送了一道热力进他体内,让他心里暖烘烘的,只是海水的咸腥味让他觉得自己像是风干的烂菜叶。
  东方不败对王奇下海救人的事颇有微词,一会儿说他逞英雄太冲动,一会儿说他不爱惜自己爱充烂好人,一会儿说他是不是见着人家姑娘漂亮就头脑发热。
  前面的话王奇都当是东方特有的关心之言来听了,最后一点他可得澄清一下。这个要是没处理好,那可绝对是家庭隐患,搞不好还会演变成家暴的导火索。
  "东方,那女的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清楚,黑漆漆的又是在水里,别说长相,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王奇辩解道。
  "哼,我看你倒是把人抱得挺紧,认不出来难道还摸不出来吗?"东方没注意到自己的话有多酸。
  "女人有什么好摸的,皮肤还没你好。"王奇又不是傻子,与其和东方在有没有乱摸上纠缠,步入直接把这个问题给绕过去,救人的时候那还能注意男女大防,要知道他差点就挂了,当时顶着那女人的屁股浮上来,又拽住人往岸边划,情况紧急谁还去想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到底有没有碰到不该碰的地方说都说不清楚。
  "你敢拿本座和女人比!"东方一别扭又把"本座"给搬出来。
  我看教主大人你的心眼还不如女人大呢。"女人哪比得上你!东方,来亲亲,别气了,知道你担心我,下次这种事我一定和你商量,什么英雄救美出风头的事我统统让给你。"伏一下小又不会少块肉,王奇当然是怎么能哄东方高兴怎么说,总之顺着东方的意思就不会错。
  东方最看不惯王奇和稀泥的样子,说着说着便有些怒了。王奇见状立刻打了个喷嚏,装作冷得发抖的样子博取东方的同情。东方瞪了他一眼,见王奇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心中一软,凶巴巴地握住王奇的手,王奇受宠若惊,东方却皱起了眉头。
  "你的手好冷。"东方运功为王奇暖手,握了片刻,东方咦了一声。"你的身体有古怪。"他再次运功,手掌暖流游动,轻轻捧住王奇的手,那双手冷得像冰,不仅捂不暖,反而让东方的手掌也冰凉起来。东方索性输入一道内劲,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在王奇的身体中掀起半点涟漪。尽管东方小心控制力道让输入的内劲只会带给王奇针刺般的轻微疼痛,可王奇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不可能,王奇怎么也是习武之人,武者的本能会让他抵抗外来的攻击力量。
  葵花宝典和冰心诀是完全不同的两门内功心法,彼此之间虽能互相补充却绝不会相容。就东方不败所知,唯一一门能吸纳他人内功的武功心法就是任我行的吸星大法。
  东方吃不准到底是自己的内力被王奇吸走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才导致这种情况出现,拉过王奇的手,用力按住王奇的脉搏。
  东方扣住王奇的脉门,这种举动要是放在东方原来所处的时代是极为不妥的,扣住脉门相当于控制了武者的性命,除非生死相斗,一般切磋绝不会下次狠手。东方随随便便就抓住了王奇的性命,忽然很想看一看王奇现在的表情,侧目一观,王奇脸上只有好奇没有惊慌,透出一股傻乎乎的信任。不知怎么的,刚才因为王奇贸然救人生起来的薄怒顿时消了不少,连带对吸星大法的忌讳引起的不快也无影无踪,东方满心只剩下对王奇身体的担忧。
  王奇的脉搏强劲有力,说明这个人身体非常健康,按道理他绝不会体温冰冷,这完全说不通。
  王奇见东方给自己把脉,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惑,遂问道:"东方,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该不会是我得了什么病吧?"王奇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没有过,就算是三九天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蹲马步他除非鼻子痒或者装样搏同情不然连个喷嚏都不会打。
  "你的身体……有些与众不同,暂时我弄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你的体质不似常人,体温更是比正常人要低上许多,冷得就像冰一样。"东方不败说。
  "这怎么可能呢?人的体温要是太低了,可活不了多久,应该是我刚刚从海水里出来身体还没有暖和起来吧。"王奇不以为然。"走吧走吧,我们到酒店里去休息一下,兴许冲个热水澡我就好了。"王奇拉着东方兴冲冲地往酒店奔。
  东方跟着他走了几步,抬起手直接劈向王奇的后颈,然后一把扶住王奇软倒的身体。"满脑子黄色废料,怎么我就看上你这么个家伙!"东方微红着脸抱起王奇,施展轻功直接打道回府。
  不是东方不愿意和王奇有更深入的交流,而是他还没准备好。前两次是意外,以后的日子他可要小心经营。他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的劣根性,越是容易到手的东西越不懂得珍惜。王奇对他的确很好,好的来连他都有点不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一个人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对另一个人好呢?
  王奇有什么企图,东方不败暂时还没看出来,或许他的企图就是自己的身体,如果真是这样,东方可没有贱卖自己的打算。
  现在两人相处的模式,东方就很满意,他做事向来循序渐进,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算计从任我行手里夺走了日月神教教主大位。王奇对他的了解因着那些小说电视已经掌握了先机,他把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说话做事都存了讨好的心思,东方很享受,却也没因此昏了头。他可不是什么无知少女或是闺阁中没见过世面的妇人,一感动就以身相许,反而轻贱了自己。他对王奇的了解还不够,除了名字工作,王奇的过去是怎么样,他知之甚少。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何况现在也不是个好时机,在没弄清楚王奇身体的问题前,东方绝不敢冒险和王奇再度有亲密接触。虽然之前的两次尝试证明了冰心诀的确能够克服葵花宝典的缺陷,可以东方不败谨慎的性格,葵花宝典的事
必须万无一失才行。
  东方直接将王奇公主抱,幸亏这时天色已晚,小区里遛弯的人都已经纷纷回家看电视剧去了,才没有让王奇一世英名扫地。
  "啊,赵先生,王先生怎么了?"住八楼的林老师出门倒垃圾,正好撞见了上楼的东方。
  "喝醉了。"东方言简意赅,直接上楼。
  "哦这样啊,真看不出来赵先生的臂力居然这么好,果然不愧是武林高手。"林老师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东方打退小混混,但是听小区里的人口口相传对那天的事业略有耳闻。"咦,这是什么?"林老师倒了垃圾回来,忽然发现楼梯地上有一根亮闪闪的项链,白玉坠子如同一弯新月。
  许是刚才赵先生掉的吧。他捡起捡起项链给九楼送上去。刚刚敲了两声门,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巨响,林老师苦笑一声,得,又开始了。王先生和赵先生总是这么激烈,林老师已经习惯了,他现在已经尽量在学校里就把备课工作完成,偶尔楼上这对同性情侣的过火行为他说了几次见不管用也就不多言了。王奇极会做人,知道林老师是单身,偶尔多做一道菜便会端下来睦邻友好一下。再加上林老师遇到比较暴力的学生家长上门找麻烦又被东方给吓走了,承了别人的请他现在还真不好说什么。
  林老师转身下楼,还是以后找机会还给他们吧。他顺手把项链挂在进门处的工艺品上,白玉链坠悬落下来,晃晃悠悠,撞击着工艺品发出轻响。
  "醒了就起来,你的呼吸乱了。"东方语气平淡,王奇没有听出一点抱歉的意思,他坐起身揉揉后颈,希望能唤起东方少得可怜的同情心。虽然他的肉体没有受到伤害,可他的男性自尊在不经意间被东方狠狠地蹂躏了一把。如果东方不作出让他满意的补偿,那么就休想得到他的原谅。这绝对不是摸摸小手就能解决的问题。
  "怎么了?"东方走到王奇身边。
  "痛。"王奇惜字如金,但他的眼神和表情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可怜巴巴。
  "要不要我给你揉揉?"王奇用力点点头,点头的时候脖子倒不痛了。东方按住王奇后颈的肉,慢慢揉着,又捏捏肩膀。"舒服吗?"王奇再点点头,东方冷冷一笑,五指捏起皮肉一转,王奇痛得眼泪都挤了出来。"还要吗?"
  "不要了不要了,东方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你想回来可以直说,干嘛要打晕我呢,这种行为本身就太霸道了,何况这件事说明对你来说我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所以你才会不顾及我的意愿,我得说我很受伤。"或许是王奇的满脸落寞触动了东方,东方轻轻抚了抚王奇的被揪红的地方。
  "那我向你say sorry
,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打晕把你扛回来比较顺手。"想起刚刚答应要和王奇好好相处,东方难得让了一步,但要让他正式道歉他也说不出口,索性用西洋人的语言来表达。
  "那好吧。"不知道是为了东方不败对他说英语还是东方不败轻易向他低头,总之王奇被震了一下,以至于都忘了索要补偿,就接受了东方的道歉。
  不行咧,小王同志,此风不可长,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嘛。长此以往夫纲不振,以后不管东方做了什么过分的行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把人打发了,那他的原则何在尊严何在地位何在。王奇猛地站起来,仿佛这样更能表示他郑重的决心。
  "呀,我怎么没穿衣服?"王奇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居然赤条条地躺在沙发上,身上就打了一张薄被,一站起身就走光了。手忙脚乱地捞起被子围住下半身,见东方正撇着嘴看他,下意识便想要抓住东方,哪想到一个没站稳踩住被子的一角直接滑倒,在东方面前摔了个背面□。
  东方黑线了,王奇石化了。
  有木有这么伤人,难道东方劈了他一下其实伤到了他的小脑,所以现在才会平衡失控!
  "东方我的衣服呢?"王奇磨着牙说,力图蛋腚地起身。
  "洗衣机里。"东方道。
  "你难道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王奇问。
  "I'm sorry?"东方说。王奇头上井字一现。"I'm sorry。"
  掀桌,他就知道会这样。"道歉有用的话……"东方眼中凶光一闪,他也有看流星花园。王奇咳嗽一声,立刻将咆哮体转为平淡的疑问句。"为什么要脱光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都湿了。"东方理所当然地说。
  "那你可以弄醒我,让我自己解决,西装干洗比较好。"王奇气势软下来,无奈地说。
  "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等我醒来自己解决。"东方说。
  呃……所以你现在是报复是吧,是吧!我单知道东方不败是个小心眼的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小气,君子报仇都十年不晚,你一个月就整回来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们不兴翻旧账,就让往事随风,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王奇宣布了第一条家规。东方拊掌通过。


☆、第八章

  "话又说回来,其实今晚上我们可以不回来,于刚上次给我的海景套房贵宾卡还没用过,听说那里可是高档消费,还赠送香槟和点心,难得有机会,不去白不去。你该不会是怕……东方,在这一点上你要相信我的人品,我绝不会勉强你做不愿做的事情。"我只会引诱你,设计你,用密不透风的爱包围你,让你只能在我怀里娇喘娇喘再娇喘。男人都是狼,王奇也不例外,区别只在于月圆时间不同,早晚都会变身。
  王奇受冰心诀之苦十几年,如果不是养气的功夫从小培养,意志力强大,早就加入了变态的行列。东方不败慧剑斩孽根,从此心性大变踏上了人妖的不归路,一心不爱武装爱红妆。王奇的冰心诀残酷得多,无论是谁一旦有了欲念,稍微冲动一下,那热气就被消融了,然后半天没动静,都会质疑人生的意义。如果不是因为身边的小朋友都是同样杯具的人,估计王奇不是杀了老头冲进山林就是冲进山林杀了自己。
  想想他的小师妹,太平公主就不用说了,声音低沉磁性得比任何男声优还MAN,就是一张脸也硬生生的从粉嫩萝莉长成了有棱有角的极品帅哥,十八岁那年离家出走碰上星探,现在是娱乐圈小有名气的偶像男明星。还有三师弟,从十五岁以后身高就没有再长过一毫米,他长了十五年才一米五三,现如今二十六岁,看上去只有他年龄的一半,别人总是笑眯眯地叫他小弟弟,常年坐车只要半票。最令人看不透的是大师兄,从外表来看完全正常,除了有一次王奇起夜,竟然看见大师兄跑到坟山上,他一时好奇跟了出去,居然发现大师兄神情凶狠地在坟地里转来转去,吓得王奇以为大师兄准备吃死人当夜宵,结果大师兄居然把衣服脱了在月光下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吓死人了。后来才知道有种心理疾病叫多重人格。
  于是,王奇淡定了。不就是连梦遗都不行吗?切,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以后他去当神父,反正老头就是个神棍,都差不多。如果没有遇见东方,没有看见希望,他也绝不会重新燃起内心的火焰,性功能障碍是可以治愈的。而且不用丢脸到上医院。
  王奇有段时间做梦都梦见自己脱了东方的裤子傻笑,仅止于傻笑,他在梦里都没有忘记要尊重东方的意愿。更遑论是在现实生活中,王奇摸摸东方的脸,只想说一句"傻瓜,你要对我有信心"。
  东方拉下王奇的手,拇指一扣,舔舔嘴巴说:"另外,我觉得酒店不是研究你的身体的好地方,我现在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
  王奇瞬间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教主大人,我一定配合你的研究工作。"
  "那就进房间吧。"东方不败抛了个媚眼。王奇飘似的跟着东方进房。
  王奇一进房间转身就被点了穴道,快得还没看清楚,他就玉体横陈在了床上。东方冷着脸,从床尾爬上床,爬得王奇心惊胆战,他忽然意识到这个房间里有两个带把的男人,而不是一个。
  东方弹了一下王奇安静到完全睡着的小弟弟,这就是在他身体里留下过到此一游的孽根,看起来也不怎么雄壮,只能说不难看。当然除了JJ小说里的极品小受,没几个男人那处地方会好看的起来,整容医院也不受理这项业务。
  王奇被弹得神清气爽,全力想着冲击穴道冲击穴道,鼓劲了半天才想起他只在古装片里看到过所谓的冲击穴道,他连该冲击哪个穴位都不知道。努力了半天,放了一个屁,东方直接掐了他的屁股一下,掐的他差点全身痉挛。
  东方按上王奇的丹田,丹田在哪里呢?所谓丹田有上中下之分,上丹田在脑门上,中丹田在两乳之间,下丹田在脐下三寸。王奇衷心希望东方给他来此脑部按摩,可惜事与愿违,东方对他的六块腹肌颇感兴趣。
  "我会直接将一股内力送进你的丹田之中,你只管放松就好了。"东方忆起刚答应有事要和王奇商量,于是便商量道。
  "我不同意。"王奇扯着嗓子叫起来,他少得可怜的人体知识告诉他,下丹田乃是藏精之所,跟肾挨得很近,不出问题还好,要是东方失手,他可不想以后和汇源肾宝作伴,他好我可不好。
  "你刚才已经同意了。"东方掌心施力。王奇大叫一声。内力只在王奇的丹田中留存了几息,然后便被吸收了。东方加大施力。王奇呃了一声,直觉小腹一阵热流涌进来,然后渐渐散开。东方用上九成功力。王奇呻吟起来,美得就像在洗三温暖。
  "你作死呀。"东方面红耳赤地望着那根颤颤巍巍立起来,像是被烫着了似的猛地收回手。王奇呼一口气,才起立的部位又成了沉睡的毛利小五郎。
  "这是情不自禁。"王奇痞痞一笑。
  "我看你是精神过头了。"东方恼羞成怒,想他叱咤江湖三十年何曾遇到过如此□裸的调戏,从前在日月神教底层打混的时候,相处的莽夫虽然粗俗,但却不敢招惹到东方的头上来。
  东方拍打王奇用的都是葵花宝典的阴柔内力,几次下来毫无所获,他想起自己之前走火入魔被王奇吸去乱冲乱撞的阳气,索性反其道而行之,拼着自己阴阳不调,也要逆转行功方式,一咬牙将一股阳刚之力送进王奇的体内。阳刚内力一进入王奇的筋脉立刻遭到了抵制,无数细丝般的阴寒之气附上来,慢慢将东方强行输入的内力吞噬掉。
  "唉哟,东方,你做了什么,我觉得肚子里面暖烘烘的,就跟吃了一大碗麻辣毛血旺一样。"王奇叫道。
  东方静默片刻,脸上闪现出惊奇的神色,一个猜想浮现心头。这个家伙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东方在王奇身上的几处要穴探查一番,脸上震惊之色愈浓,带着颤抖的声音询问王奇的生辰,王奇给出一个公历的日期,东方立刻在心中换算成阴历。
  "乙丑年己丑月辛未日癸亥时,阴年阴日阴月阴时,乙木己土辛金癸水,四柱纯阴,五行缺火,此乃纯阴之体。"东方喃喃自语。
  王奇与东方挨得极近,即便东方声音细不可闻,但耳聪目明的王奇又怎会没有听清。纯阴之体怎么了,王奇不解东方为何表情如此奇怪,似喜似悲。不过他可不是纯阴之体,虽然他对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不感兴趣,可从小听老头念叨,还是有所了解的。
  "东方,纯阴之体有什么问题吗?"王奇问。
  "你知道我为何要苦苦排出体内的阳气吗?"东方反问,可不待王奇回答,他立刻接道:"葵花宝典本是由一位大内高手所创,那位前辈自幼入宫为奴,乃是一名阴人,他所创的葵花宝典对修习之人要求甚严,只有身体残缺之人才能练至大成。我钻研宝典数载,终于找出不去□亦能修炼的方法,那就是必须以服食丹药作辅助,将男子的阳气转化为女子的阴气,方能成功。若是纯阴之体的男子采用此法来修习本心法,可达到事半功倍之效,如果我是纯阴之体,那么我根本就不会有走火入魔之忧。你,真是太幸运了。"东方惋惜一叹,叹得王奇头皮发麻。
  我勒个去,能练葵花宝典这种阴阳颠倒的变态武功算什么幸运!东方,不是我歧视作者,你看看黄裳的九阴真经,那门功夫厉害吧,称霸射雕,一本白字盗版的九阴真经都把欧阳锋这个中原五大高手之一的牛人给忽悠残了。那位大内高手比起来还真他妈不是个东西,心理阴暗到希望这个世界上伪娘横行。你饶了我吧,东方!
  王奇抽了抽嘴角,见东方一脸伤怀求安慰的样子,他立刻调整脸上的表情。这种时候抓紧时候安慰,那么很快就能乘虚而入,在东方脸上看见求包养的表情了。"东方,既然弄清楚了,就把我的穴道解开吧。身上冷飕飕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东方闻言抬手一拂,王奇立刻行动自如。他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东方抱住,摸了摸东方的头发,说:"你现在遇到我,还忧心什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那纯阴之体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绝不含糊,我要是打了一个顿,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行!"
  东方不说话。
  "之前你内力紊乱的时候,我们不是合作的很好吗?以后你要是有需要,什么阳气转换成阴气,反正我是搞不懂,你怎么说我怎么做,绝不多说一句话。"王奇偷眼瞧了东方一下,发现东方低头走神都走到西伯利亚去了,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在想什么呢,有时间不如我们来练练功。"
  "对,没错,练功!"东方脸上焕发出光彩,"虽然你现在已经错过了练功的最好时机,但是以你的资质若是由我来调教,不出十年,葵花宝典一定能练至大成。"
  王奇身体一僵,真是异想天开,他就是再被美色所迷,也没有傻缺到去练葵花宝典的地步,葵花点穴手还差不多。"还是不用了吧,我都错过练功的最好时机了,而且现在天天都要上班,你也知道都市生活节奏是多么快,哪里来的闲暇时间练功呀。"
  "我说行就行,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怎么才提了一个要求就推三阻四的了,男人的话果然都不可信。"东方不知道他沉着脸傲娇的样子有多勾人,王奇立刻骨头就酥了,幸亏他只是骨头酥,脑子还没酥。
  "当然不是啦,你说的话我怎么敢不听,只是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吗?我说时间不足这只是第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还没说呢。"王奇开始搜肠刮肚找借口。
  "什么原因?"东方挑眉。
  有了,那老头虽然不着调,但涉及到专业知识的方面从来不会乱说。王奇终于从脑海深处回忆起师父曾经说过的话,这个时候正好派上用场。"你也知道我练冰心诀已经二十几年了,那可是从下就打下的根基,我师父当年传我这门功夫的时候就说,这门功夫简直就是为我量身订造的,冰心诀加上九阴绝脉就是天造地设都没我这么犀利,要是练得好,说不定还能白日飞升也不是不可能。"老头的这番话,王奇只当是个屁,闻过臭气郁闷一下谁还能把屁当回事。类似的话在他的兄弟姐妹那里有不同的版本,但大意都是一个,老头给的功夫和你们各自的身体是原装原配,练好了都能当神仙。
  神你妹呀,你一个肺痨晚期拖了几十年都没挂的人,你要是能,你早就把自个儿给治好了!
  "你说什么?"东方的耳朵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身子抖了抖。"九阴绝脉?你是九阴绝脉!"手指颤抖着指向王奇。
  九阴绝脉,千年难得一见,那是因为要求实在是太严苛了,不仅需要母亲是纯阴之体,产子的场所也必须是至阴至寒之地,母亲需将全身血脉都传给孩子,那就是说孩儿落地之时就是母亲丧命之日。九阴绝脉大多为女子所有,若是男子则是逆天而行,乃是绝户九阴之命,有大冤屈必得大回报,九阴绝脉的男人在朝则权倾一世,在野则独霸武林,为商富甲天下,为恶则祸害苍生。九阴绝脉的人绝不会是籍籍无名的泛泛之辈。
  "是呀,老头子是这么说的。当年我妈怀孕难产,我妈本想剖腹产子,但是农村里医疗条件跟不上,那时剖腹可不像现在只开一条小口,那可是整个肚子都得划拉开,孩子得救了,母亲可就死定了。我舅不同意,这么一拖拉就一尸两命了,村里当时镇旱魃,我妈连丧都没发,人一没气了就赶着下葬了。我师父,就是老头子,他正巧路过坟地,听见里面有声音,挖开棺材才发现,我正趴在棺材里哭。听老头子说,母亲当时只是一口气堵住了喉咙没死全,后来下了葬才醒过来,拼着一口气把自己的肚子撕开,这才有了我。"王奇没说的是,当年老头子开棺以后,发现棺材板上全是指甲印,母亲的脸上满是不甘,死不瞑目,直到老头抱起孩子,王奇他妈才闭上了眼睛。
  东方听王奇说的轻松,但眼中却是一片冷意,他心中也不好受,抬起手臂回抱住王奇,王奇收紧手臂,两人坐在床上,这一刻仿佛世间的一切都远离了他们,他们只有彼此。
  小鸟慢慢抬头,在东方的注视下耀武扬威起来。王奇尴尬地笑了笑。东方额上青筋一冒。
  "这可不全赖我,你明知道我着了你的魔。"
  东方五指一抓。
  "啊!啊——啊……"
  真是痛并快乐着。
  唉哟喂,王二狗,你还能不能比CNN更无耻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评论~~

☆、第九章

  "小王升职了,要请客哟!"
  "年轻人就是有前途,我早说过你是好样的。"
  "有没有搞错,这么好的狗屎运,怎么我就没遇到一个落难千金等我英雄救美呢?"
  一大早到了公司,道喜的人有,夸奖的人有,酸葡萄心理的人也不缺,总之是各种羡慕嫉妒恨,保全部的大老爷们看着王奇那张没啥特色的脸,心里暗自嘀咕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怕是眼睛长到后脑勺去了吧,怎么就看上了他呢?王奇要是个帅哥大家都还觉得可以接受,又或者他是年轻有为的潜力股,可这王奇平时老实得很,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大伙儿有点想偷懒基本上把杂事往王奇那里一推就解决了,那人也不会拒绝,好脾气到没脾气,没脾气的人一般都没本事。
  说是升职了,可实际上还是做保安,不过换了一个地方,改做仓库保安了。虽然没名没分,既没挂个小组长的头衔,手下也没有一两个小弟可以耍耍威风,但是实惠可是大大的。首先是工资翻了一番,其次是不用值夜班,工作时间是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正常休假,逢节必放,若是加班了,都按三倍工资算。
  这个仓库可不是后勤的杂物仓库,而是灵犀宝阁的仓库。灵犀宝阁是程家的产业,算是程博鹤给女儿女婿练手的小公司,专业经营古董字画的买卖。仓库里的东西大多是从民间淘换来的,大大小小有三五百件,其中真物件不少,赝品也不少,也有一些没有经过专家正规鉴定连收购的人都吃不准的东西。
  灵犀宝阁在六楼挂牌营业,仓库在四楼,四这个数字不吉利,做生意图的就是大富大贵大吉大利,这一层的写字间也不好出租。大厦的开发商索性把整层都便宜租给了灵犀宝阁,用来放一些阴气森森的老物件,也算是以邪压邪。
  "小王,平时这里也没什么事,就是不准外人随便进来。公司里送来了新物件儿,你就负责把它们收好,锁起来,要是有人想进来,都要有白牌子的工作证才行。这层楼进出的人少,没什么人气,一个星期也就开得了三五次仓,都是些大件的东西,或是数量比较多的时候才会往仓库里送,所以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你每天下班的时候拿目录对对数,把门锁好就行了。"仓库的老管理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该退休了,因为灵犀宝阁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接手,在这里工作重活也不多,老人家是程家的老人了,本该是享清福的时候,因为程心蝶的原因就来灵犀宝阁里帮帮手顺便掌掌眼。
  "我知道了,唐大爷。您老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王奇公式化地表决心,心里却有点奇怪,他现在等于是领双份工资,他的档案还是归在保全部,另外灵犀宝阁还要给他开一份薪水,这么好的事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小王,算我大爷我多句嘴,大小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事我也听说了,真是多亏了你,好好干,不要多心,程家不会亏待你的。"唐大爷拍拍王奇的肩膀,解开了王奇的疑惑。
  原来如此,他还纳闷天上怎么会掉馅饼,原来是好人有好报,看来这有钱人家也不全是白眼狼。王奇心里有底了,这是别人给他的谢礼,他受的心安理得。而且他也不是不劳而获,人家给他安排了一份好工作,他肯定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吧。
  唐大爷带王奇进仓库里转了一遍,把藏品的目录清单给他,里面的东西虽然没有分门别类地摆好,但也绝不是随地乱放,每隔几步天花板上就安了一个摄像头,没有留下一处死角,说明公司的人对这个垃圾库似的仓库还是非常重视的。大门用的是密码锁,门厚足有十厘米,王奇的办公室在门口,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对着一整面电视墙,老实说有点闷。
  不,是非常闷,闷得要死才对。他根本就是来养老的吧。或者说坐牢更贴切,他一个活人对着满屋子的死物,他觉得自己都快变成化石了,然后扫扫灰就能放进去跟古董作伴。这才第一天,难怪灵犀宝阁本公司没有人来做这份工作,之前也只有唐大爷一个人在这里。
  王奇无聊得很,幸运的是电脑可以上网,可他刚来第一天就上网娱乐会不会有点过分呀,王奇站起来动了动手脚,电梯门就没打开过。还是算了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不如看看资料。
  从电脑里调出公司的档案来,也不是什么机密文件,就是藏品的图片介绍入库时间收购者的评语等等。
  "咦?这不是我在海滩上捡的项链吗?"王奇见图片有点眼熟,点开一看,发现收购者叫陶建波,企业文化里有介绍,这位是灵犀宝阁的老总,就是前段时间跳楼事件的男主角。"这么说来那条项链还是件古董。"
  项链是陶建波在春拍上拍回来的东西,据介绍是南宋时期的玉件,不是什么大家之作,但玉质不错,是枚难得一见的暖玉,造型简单古朴,如一弯新月。陶建波的拍价稍微高了点,但也没亏,玉这东西就是图个合心意,作为灵犀宝阁的老总身家千万,花个几十万买一条南宋的项链,人家也不会心疼。
  王奇倒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他属于那种拾金不昧捡着不退的人,几十万都能眼睛不眨的人,他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玉养人,东方戴上一定很衬。
  王奇记得当时随手把项链揣兜里了,后来回家因为一些事情也没有在意,等等,东方不会扔洗衣机里去了吧。
  王奇第一个担心的不是项链,而是洗衣机。那项链是不义之财,洗衣机可是他自己买的。记得以前洗衣服忘了把钥匙拿出来,就把洗衣机给撞烂了,一启动就发出咔此咔此的声音,现在换了台新的……洗衣机是三个月包换得吧?
  "哼。"有人咳嗽了一声,王奇抬头看了看,还是个熟人。龚燕妮盯了王奇一眼,拿出磁卡在防盗门上擦了擦,指挥人把新送来的东西一一入库。
  王奇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守着,索性在门口观望,过了一会儿进去的人才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男人递了一叠纸给王奇,告诉王奇新来的东西暂时还没归档,今晚上清点物品的时候对着资料来,不要弄错了。王奇看了看男人的铭牌,应道:"知道了,李先生。"
  龚燕妮没有给王奇打招呼,在她看来王奇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有过两次接触,可惜都不怎么愉快,现在给王奇换了工作也算是补偿了。
  王奇也不会上赶着去搭讪,目送一行人离开后又钻回了办公室,这下可以上网了,唐大爷不是说大单入库一周也就三五次,最起码今天这个地方是不会有人来了。
  东方不败是个好人吗?
  十个人当中有九个会摇头说不,剩下一个会拿看神经病的眼光来看你。
  东方不败是个好相处的人吗?
  日月神教的人会溅你一脸血,想想三尸脑神丸吧。
  东方看着像只老鼠一般在眼前打转的林平凡,一只焦躁的老鼠。在十分钟前,他终于知道这位邻居的名字,人如其名。
  "赵先生,有人闯进我家了,怎么办怎么办?"林平凡是上楼来求助的。东方正在打坐,他完全没有想过会有客人来拜访他。
  东方想不通自己居然会跟着这位林老师下楼来帮他壮胆,难道这就是王奇所说的睦邻友好?谁叫赵日涵是名武术教练呢,于刚在自己名下的武馆里给东方挂了一个荣誉顾问的职位,尽管东方一次都没去过,不过王奇说所谓荣誉顾问就是光领工资不干活的专家,东方拿钱拿的心安理得。
  每间房看了一下,东方扫了一眼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林平凡,胆子也跟老鼠似的。"屋里没人。"
  "真的吗真的吗,人走了吗?听说现在的盗窃集团在作案前都会上门来踩点,他会不会再来?"林平凡冲进屋,房间陈设简单,一眼就可以看出有没有丢东西。林平凡从来不在家里放现金,家里最值钱的三样是一台二十四寸的彩电,单门开的二手冰箱和学校教师节活动抽到的的美菱落地扇。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东方觉得他能够下来一趟就仁至义尽了,离王奇下班还有一个小时,到点该蒸饭了。别看东方和王奇两个都是大男人,只有是人都得吃饭,偶尔下下馆子就算了,过日子就得自己下厨。东方初来乍到,王奇知道古人有句偷懒的借口叫君子远庖厨,伺候东方跟伺候祖宗一样,哪敢让教主大人洗手做羹汤。两人确定关系以后,为了方便,东方主动提出每天他来蒸饭,等王奇下班回来只管做好菜,两人就能开饭。蒸饭有电饭煲,想想东方只用淘米加水按下按钮,王奇也就同意了。
  你可以把老婆当祖宗一样贡着,但老婆毕竟不是祖宗,做点家务事反而能更快融入新生活,至少现在东方每次动手时会先想想地板弄脏了打扫起来会很麻烦。
  "赵先生,那我该怎办呢?"林平凡六神无主地问,他从小到大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没跟人红过脸吵过嘴,就是扒手都没碰上过,现在居然遭遇了入室行窃未遂。若是东西被偷了,他心疼过后也就算了,现在的情况就跟头顶上悬了一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打电话报警。"东方牢记王奇的教诲,有病上医院,有事找警察。
  "啊,要报警吗?我从来就没跟警察打过交道,这哪儿行这哪儿行?况且我还没丢东西,报警要备案,要进行笔录,我怕……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一般老百姓都不愿意和警察打交道,林平凡也不例外。
  "那就这样吧。"东方来了现代脾气已经好多了,要是以前遇见像林平凡这么麻烦的人,老早就把人拍飞了。不,应该是东方根本就没机会和这样的小老百姓打交道。
  "赵先生赵先生,你别走你别走。"林平凡立刻追了出来。
  "东方。"王奇上楼,正好看见东方从林平凡的家里出来,那位林老师面上着急得不得了。"这是出什么事了?"王奇自然地问道。
  "今天下班这么早。"东方也自然地迎上去,接过王奇手里的塑料袋,两人颇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哟,今天什么日子,还加菜呀。"
  "说到这个,我涨工资了,而且以后都不用上夜班,以后我们吃完饭天天都可以去散步,休假也不成问题,什么时候等放假了我带你回我老家走一走,见见家里人。"王奇笑眯眯地说,转头看见林平凡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便问道:"对了,林老师,你家出什么事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王先生,我家遭小偷了。"林平凡说。
  "唉哟,丢东西了?要不要紧?报警了没?"王奇问,这个小区治安一向不错,入室行窃算是一件大事。
  "这倒没有,就是把我吓着了。我回家一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跑进卧室里去,吓得我立刻就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听见楼上赵先生在家,知道赵先生功夫厉害,就上楼找赵先生帮我进屋瞧瞧人还在不在?"林平凡老老实实地说。
  王奇一听倒是笑起来。"谁这么缺心眼儿,穿身白衣服跑人家里偷东西,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没丢东西就好,你下楼给门卫张大爷那儿说一说,让保安晚上巡逻的时候帮你注意一下,怎么说这是为了小区住户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求收藏~~

☆、第十章

  林平凡被王奇打发走了。两口子甜甜蜜蜜地回家庆祝王奇升职加薪。饭桌上,王奇想起今天在电脑上看见的项链,立刻就问东方给他洗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口袋里的东西。东方很肯定地说他口袋里除了一个湿漉漉的钱包和中华楼的发票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在回来的路上掉了?"王奇嘀咕着,大概是在被东方抱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给滑出口袋了。看来自己还真没运气,几十万的东西到手了还没拿热乎就丢了。
  "怎么了?"东方问。
  "没什么,就是之前在海滩上不是捡了一根项链吗?该是我们的就不会跑,不该我们的到手了也会飞走。吃菜吃菜,又不是要紧的东西,随便问问。"王奇没有说这条项链值几十万,哪怕是值几百万,他也不想为了这些身外之物让东方多想。
  "好端端的,你怎么升职了?"东方问。
  "这还真是好心有好报,我上次在海里救起来的那姑娘,是我们大厦里灵犀宝阁的老板,这有钱人还真是多礼,说一句谢谢的事,可人家不给我调工作,还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王奇笑道。
  "行了,知道你施恩不图回报,我们是我们,人家是人家,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怎么你还想着人家小姐以身相许吗?"东方不咸不淡地说。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东方,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以后但凡有女的跟我来以身相许这一套,你不用给我面子,有多远给我抡多远。"王奇立马说。
  "这关我什么事,你是好男不跟女斗,我要这么做了,可就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了?"东方笑眯眯地说。
  那你还笑得跟偷腥的猫似的。"只要是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不是你男人么,你都没资格那谁还有资格,虽然这男男关系不受法律保护,但是我们自己可不能不保护好,我可是个正经人,从来不会拈花惹草,那些包二奶养小蜜的乱七八糟的事,我是坚决抵制的。再说了,你就是不相信我的人,也得相信我们的存折吧,那些钱哪儿够人搞七捻三呀!"王奇先还一脸正色,说到后来就言语调笑起来。
  东方正要接话,忽然从楼下传来一声尖叫:"鬼呀!"两人对望一眼,王奇看看桌上的菜,东方看看杯中的酒。只听一阵噔噔噔的脚步声,人旋风一般冲上楼来,啪啪啪地拍着王奇家铁门。
  "王先生,赵先生,我家……闹鬼了!"林平凡脸都吓白了,可怜兮兮地望着王奇和东方,眼中水花转来转去就是不掉。王奇和东方显然无法狠心拒绝如此表情的林平凡,答应陪他下楼察看。
  林平凡瑟瑟发抖,缩在最尾。他本来个子就不高,撑死了一米七二,佝着腰,捧着手,大概因为跑得太急,眼镜松垮垮地架在鼻梁上,头发乱糟糟的,耳边还在滴水。
  "我正在厕所里洗脸,抬起头就看见镜子里有个白花花的东西飘过去,那时候没戴眼镜,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后来那东西又飘了一次,把我吓得哟,我出了客厅就看见我二伯穿着白绸衫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僵着脸和我对望,我二伯都死了五年了,我每年都去上坟,清明扫墓过年烧纸从来没有落下过,怎么他就来找我了呢?我二伯和我感情最好了,二伯没孩子,我们这一辈他最喜欢的人就是我,这个这个……不会是他在下面过得不好,回来投靠我吧!"
  林平凡越说越急,一急眼泪就掉下来了。
  王奇还能说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孩子为人师表,平时最庄重不过,现在泪如雨下,不管是吓的还是急的,远亲不如近邻,现在人家远的都回苏州买咸鸭蛋的亲戚回来了,作为近邻就算再觉得眼前这人脑子或许有问题也得帮人家走一趟吧。
  王奇握着钥匙插进林平凡家门的锁孔里,林平凡紧张地一拍王奇,王奇回头望了他一眼。
  "王先生,我们要不要带点大蒜,黑狗血什么的。"林平凡建议道。
  "带大蒜干嘛,就算真有鬼,大蒜也只能熏熏吸血鬼吧。还有黑狗血,现在上哪儿弄去,别自己吓自己了,进去吧。"王奇把门打开,东方轻轻一推林平凡,把人给推进屋。王奇打小就在荒坟里乱窜,东方更不用说了,两人大摇大摆进屋,王奇第一眼没看见鬼,倒是看见挂在铜像手掌上的项链。
  "诶,这不是我的吗?"王奇取下项链,望向林平凡。
  "对了,王先生喝醉酒的那天,项链掉地上了,我说什么时候还给你,这几天忙着上公开课都给忘了。"林平凡说。
  "这条项链可要好几十……块钱呢。谢谢你了,林老师。"王奇把项链揣兜里。
  东方在屋里走了一圈,回来对王奇摊摊手。"没有人。"
  王奇看着他,林平凡红着眼眶瞅着他。
  "也没有鬼。"东方不耐烦地说。
  "林老师,你看,会不会是你这几天没休息好给累得,我看你家亮亮堂堂的,也不像鬼屋呀。"王奇一说鬼屋,林平凡更吓了。
  "我真看见了,就坐在那儿。"林平凡一指沙发。
  "要不这样吧,林老师,你先到朋友家住几天,我找人来给你看看。"王奇提了个建议。
  "找谁?"林平凡问,东方听了这话也看向王奇。
  "当然是找专家啦。我正好认识一个风水大师,你要是信得过我,我就请来帮你家驱驱邪。"王奇说。
  "这能行吗?"林平凡毕竟是受社会主义教育长大的,他自己也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要实在不行,林老师你报警得了,或者搬家吧。看把你吓的,这事还不就是求一个心安。放心,不收钱。"王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平凡那还能不同意,他左思右想,决定接受王奇的建议出去避两天。
  "那你们能不能陪陪我,我把东西收拾好,到你们家坐一会儿,等我朋友来接我。"林平凡嗫嚅道,眼巴巴地望着王奇和东方。
  林平凡迅速收拾了一个小包,就跟两人上了楼。
  "林老师,吃饭了没?不嫌弃一起用点。"王奇想起刚才在林平凡家,在厨房里就看见了半碗方便面,于是好客地邀请林平凡一起吃完饭。"一桌子菜,我和东方也吃不完,别客气,给你加个碗。包放凳子上就行了,都说别客气了,过来吧。"
  林平凡不好意思地放下包,坐上了桌。
  "林老师是在哪所学校?教哪一科?"东方食不言,王奇主动活跃气氛。
  "阳光小学,我教语文的。"林平凡指着眼前一盘炒白菜吃。
  "你别光吃菜呀,这一桌子就一个素菜,你一个人吃完了我们吃什么,吃排骨。"王奇直接把白菜端开,这盘白菜是东方小露一手的作品,王奇把荤菜移过来,把白菜赶进自己碗里。东方的脸色稍稍好转。"现在的孩子都特淘,人小鬼大,比我们那时候难管多了,听说林老师是S大的,怎么当小学老师了,你的学历进外企没问题的。"
  "还好,小学比初中,我喜欢小孩子。"林平凡腼腆地笑了笑。
  "呵呵,真看不出来。"呵呵你个头,一般会用呵呵,多半是说话的人已经词穷了。
  吃完饭,王奇收拾碗筷,林平凡受了主人款待,自觉不能坐享其成,立刻端着碗在厨房进进出出,顺便把桌子给擦了。王奇洗碗,林平凡在旁边递碗。
  "你去坐去坐。"
  "我没事没事。"
  东方冷哼了一声,小小的厨房里挤了三个大男人。王奇感觉气温陡降,立刻对林平凡说:"林老师,你朋友什么时候来,联系好住的地方了吗?"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哦,我再给他打个电话吧。"林平凡到阳台上打电话去了。
  东方还在厨房里杵着不动,冷冷地问:"要我帮你递碗吗?"
  "不用不用。"王奇谄笑道。
  "不用?"东方眉毛一横。
  "你在旁边看着我就很有干劲了,真的。"王奇立刻说。
  王奇哼着歌,侧着身子边看东方边洗碗。
  "看我做什么,我脸上长了花吗?"东方被他兴致勃勃的眼神一照,心中生起了一丝羞怒。不就是递个碗吗,他急巴巴地冲进来,这不是被这人给看扁了。
  "你比花好看。"王奇笑呵呵地说,"我高兴,看见你就高兴。"
  "洗你的碗吧,那么多废话。对了你什么时候认识风水大师了,还会驱鬼。"东方问。子不语怪力乱神,比起现代人来说,东方不败这个古人更有敬畏之心。
  "我三师弟。"王奇说,"混口饭吃,老头子一个老神棍,教出一个小神棍,他混得可比我好,就是面相嫩了点,不然早就蜚声国内了。"
  东方和王奇在厨房里说着话,不一会儿门被人敲响了。东方没动,林平凡开的门,门一打开,林平凡就被人给拉住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王奇和东方走出来,来人看见他俩一怔,东方不露声色,心中却起了疑惑:这人认识他们?
  "学长,这两位是我的邻居,多亏了他们。这位是王奇王先生,这位是赵日涵赵先生,这是我的学长,龚燕逐。"林平凡介绍道。
  "王先生,赵先生,小凡给你们添麻烦了。"龚燕逐说。
  "龚先生言重了,大家都是邻居,我们也没做什么。"王奇客套道,这个龚燕逐从穿着来看就是个富家子弟,想不到林老师这么锉,还能有这么靠得住的朋友。
  龚燕逐把林平凡给领走了,东方等人一走,立刻扫了王奇一眼。"那人有问题?你认识?"
  "不认识。管他的呢,我们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王奇看起来老实,心眼不比东方少,刚才龚燕逐的神色他也看见了,既然人家不说他也不问,那位龚先生对他们似乎也没有恶意。
  "用不用我去探探底。"东方说。
  "算了算了,有空探底,不如洗洗睡吧。"王奇不是不信东方,东方不败要是想打听消息,单单往别人家窗子外一挂,什么不都听见了,保准主人发现不了。可是没这必要,劳心劳力的,真要有麻烦,王奇宁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他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东方,这根项链你看看。"王奇眉开眼笑地把项链掏出来,在东方眼前晃来晃去,这可是几十万呢。

作者有话要说:光棍节就打着光棍过了,有木有这么可怜,几个女生一起去看菊花展!
还不如上JJ耽美同人看菊花展呐~~

☆、第十一章

  王奇说要请熟人来看看,这话本就是顺嘴那么一说。林平凡一看就是受惊吓过度,与其留在这里继续疑神疑鬼,不如换个住处调养一下。从龚燕逐偶然闪过的表情来看,王奇认为这次调养林平凡受到的惊吓估计会更大。
  新工作很快走上了正轨。王奇终于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份看守仓库的工作会开出看守金库的工资来。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拿人钱财就要与人消灾。
  公交车上小偷小摸的事情时有发生,王奇还算谨慎,从来没有被小偷光顾过。上车的人一多,王奇下意识地就把挎包给移到身前看着。他以前出门从来不背包,这个挎包还是公司发的,里面装了仓库和监控室的钥匙,零零总总也有十几把,还有一些零钱。虽然前后左右都是人,车里挤来攘去,擦挂碰撞的动作也很正常,可挎包上多了一只手抓来抓去这动作可就太明显,王奇不想惹麻烦假意转了转身将手挡开。那只手居然还不依不饶,拖住了挎包的背带往下拽,王奇看准了手的方向,拧住手腕往旁边一按,不小心把那只手按到了一个胖大婶的屁股上。王奇一抖,立刻朝后挤,那胖大婶骂骂咧咧转过身来,一脸横肉,拽住手的主人就是几个大耳刮子。
  王奇回家把这事给东方一说,东方当笑话听了以后,动手给王奇做了一个钥匙小包,钥匙一把一把地插进钥匙包里,那个挎包也就不用了。王奇虽然觉得钥匙包放身上沉甸甸的,可禁不住那是东方亲手做的,只能满脸感动的收下,随身携带。
  王奇把钥匙包揣怀里,钥匙还是放在了挎包里。又到下班的时候,走在马路上,居然冲过来一辆摩托,要不是王奇身手敏捷,绝对被撞的人仰马翻。
  王奇看着摩托绝尘而去,心中起疑,那摩托似乎是冲着他的挎包来的。
  王奇傻乎乎地带着一大串钥匙在身上,看见监控室里保险柜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完全可以把钥匙放在保险柜里,只带一把监控室的门钥匙在身上就解决问题了。这下王奇连包都不用带了,整个人轻松多了。
  接下来两天发生的事,让王奇心中的疑惑加深了。一次是有个老头往他身上撞,被他躲开了直接一屁股坐地上非要他赔医药费,旁边上来几个人和他拉拉扯扯,王奇费了好大力气才脱身。一次是下班去菜市场买菜,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跌倒了,非说脚扭了,要他给看看,那女人浓妆艳抹,穿了一件紧身短皮裙,依依哦哦地叫着,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王奇直接落荒而逃。
  这一周王奇在下班途中已经遇到了四次拦路抢劫,第一回可以说是运气不好,第二回可以说是RP不好,第三回还可以说是治安不好,连续四次,王奇还要光找借口不找原因那他就是煞笔了。
  王奇给东方打了一个电话,说今天会晚点回家,公司要加班。然后等着大楼里的白领们走的差不多了,王奇才慢悠悠地离开。在路边摊买了一瓶汽水,他很少抽烟,有了东方就更不抽了。
  平时王奇直接就过马路到斜对面的公交站台等车,今天他转进了一条巷子里,咕噜咕噜几口喝光汽水,在拐角的电线杆子下守株待兔。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跑步声,有人气喘吁吁地说:"这小子属兔子的,跑得这么快!"
  谁是兔子还不一定呢。
  王奇抬起手臂,汽水瓶对着人脑袋的高度一敲,只听邦的一声地上立刻躺下一人,额头上瞬间鼓起了一个鹅叮包,其他两人一愣,没想到居然有人在这里设埋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了一个。
  "你干什么,怎么打人呀!"那人见王奇面无表情地握着汽水瓶,汽水瓶完好无损,瓶底厚实,王奇看起来是个狠角色,那人心中不禁有点发憷,说起话来也色厉内荏。
  王奇二话不说就动手,汽水瓶在他手里玩得滴溜转,扔起来接过去就跟生了花似的,敲得两人头骨叮当作响,几下就把两人给制服了。
  "我和你们无怨无仇,跟了我几天了,跟就跟吧,还敢当街抢人,第一天你们在公车上拽我的包,第二天你们骑摩托追我,第三天找了几个骗子来碰瓷,第四天还用了美人计,真能呀,还有什么招你们想不出来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就直说了吧,我是哪里得罪了诸位?"王奇挑眉问道。
  三个尾行男,一个脑震荡翻白眼了,一个被敲得满头包星星月亮小鸟叫个不停,一个阴沉着脸嘴巴比蚌壳闭得还紧。
  王奇把汽水瓶在墙上一砸,砸落一地碎玻璃渣,用瓶子尖利的部分对准阴沉男的眼睛。翻白眼的人眼睛顿时直了,瞎叫唤的男人张开嘴怔怔地看着王奇的手,阴沉男的额头上滑下一颗汗珠。
  三个人被王奇的气势所震,一时之间竟然不敢动弹。
  王奇说:"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入错行了不要紧,只要有眼色也能趋吉避凶,最怕的是做人有眼无珠,看不清形势。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说错了说得不好,你就排队等着别人给你捐眼角膜吧。"
  阴沉男吞了吞口水。"你不敢的,你是在威胁我。"
  "你可以试一试。"王奇小幅度地动了动手腕,阴沉男的眼珠跟着转了转。"你们跟着我是为了什么?"
  阴沉男不说话。王奇的手往前一送。
  "我说我说。"瞎叫唤的男人叫起来,王奇停住手。翻白眼的男人一拍同伴说:"懂不懂规矩!"瞎叫唤的男人说:"屁规矩,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当是十几年前出来混的要讲义气,谁跟你讲义气,没看见段哥落人手里了吗?我们就是小喽啰,谁还顾得上我们。"瞎叫唤的男人没有白叫唤,几句话就把自己和两个同伴摘出去了。他们只是小混混,奉命办事,犯不着为了几个小钱丢了眼珠子。
  王奇收回了汽水瓶,等着瞎叫唤的男人把事情说清楚。那人也伶俐,见王奇没有咄咄逼人,一股脑就把知道的事倒了个干净。王奇得饶人处且饶人,拍拍手把人给放了,让他们给背后的人带句话:"我就是个小保安,职责所在,虽然比不得别人重要,可总得对得起良心吧。拿了人的工资也不能当怂货,钥匙给了我,就不能在我这里丢了,你们想要发财我管不了,但是别拿我当软柿子捏。"
  这些人都是冲着灵犀宝阁来的。仓库里的东西杂七杂八,来路正不正不说,但还真有不少值钱的玩意,打仓库主意的人不在少数,可以前有唐大爷镇着,没有人敢乱动。倒回去三十年,唐大爷也是纵横M市的一号人物,老爷子一双铁砂掌在道上是凶名赫赫。现在程家的小姐还在医院里,保安换了王奇这个籍籍无名的年轻人,灵犀宝阁这块肥肉起心的人都想来动一动。
  草,这都什么事呀,当个保安用得着这么打生打死的吗?早知道还不如以前,果然是便宜不好占。王奇一肚子抱怨,他还不知道回了家还有更糟心的事在等着他。
  日落黄昏之时,昼夜交替之际,古人认为这个时候是一天之中玄妙的时刻,活人未歇阳气不足,妖魔鬼怪生于阴暗,恰是阴阳共存的时段,故称为逢魔时刻。
  东方对鬼神之说虽存敬畏之心,但关于鬼神这东西大家都在传却谁也没亲眼见过,所以即便敬畏也是打了折扣的。在鬼事发生以前,东方就有了预兆,梦魇,半夜惊醒,食欲不振,忽冷忽热,症状虽然不明显可事情一旦发生了,这些状况反而成了有力证据。
  如果问东方不败对什么最自信,首推的便是他的武功。方圆百米之内飞花落叶皆逃不过他的耳目,哪怕是一只苍蝇飞进了他的探测范围他也能立刻察觉到。更不用说一个活生生的人,再高明的敛息之术也不可能让人长久保持完全没有一丝呼吸的状态,只要有一点动静东方立刻就能捕捉到。没有人能够不声不响地突破东方不败的警戒线,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所以,这个绝对不是人!
  东方停止打坐运功,从床上跃起,追着从门外窜过的身影到了客厅,那人站在窗边,背影十分熟悉,不止背影,那人做的是古装打扮,背上插着两根铁钩勾进扇骨里,地上拖着脚镣。东方沉下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暗暗运气,却忍住了先发制人的冲动。
  那人猛然转身。须发怒张,眼若铜铃,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一名内家高手。手中戴着镣铐,嘴唇翕动,眼神凄厉,眼耳口鼻慢慢流出黑血,模样甚是可怖。
  任我行。
  东方狠狠一喊,那人扑上前来,东方毫不惊慌,任我行活着的时候他尚且不怕,现在这副死人样子,东方心中只有杀意没有怯意。
  东方一掌挥出,任我行应声弹开,沙发被东方的气劲击打顿时开裂,不知粉刷了几次的墙壁又多了数个掌印。任我行蜷缩在角落里,并不起身,东方心中怪异,伸手欲把人吸过来,却是毫无用处。他慢慢走进,任我行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
  "东方兄弟……"这不是任我行的声音。
  东方的心忽然颤了颤,他拍上那人的肩膀。
  "东方兄弟,我死得好惨!"
  东方不败噔噔噔地倒退几步,那人站起来,手中举着一颗鲜红的心脏,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的破洞,摇摇晃晃朝东方不败走来。
  "童大哥!"东方不败叫道。任我行忽然变作了童百熊。
  童百熊脸色惨白,七孔流血,恨声问道:"东方兄弟,你为何要杀我?"
  "不,不,童大哥……你……"东方不败欲挥手打开越来越靠近的童百熊,却怎么也下不了手,这是童大哥呀,是带他入神教对他多番回护忠心耿耿的童大哥,几乎就像是他的半个父亲。
  "不是我,是谁,是谁害了你!"东方不败问道。
  "杨莲亭,你为了杨莲亭居然向我下毒手,东方兄弟,你好狠的心呐!"童百熊脸露凶相,"东方不败,你还我命来!"童百熊朝东方扑来,东方居然不闪不避,任由他卡住自己的脖子,这童百熊力气极大,大得不像人,东方的脖子仿佛要被拧断了一般,只觉呼吸困难,头痛无比,眼前的景象花了起来。
  耳边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是王奇回来了,王奇,王奇……


作者有话要说:世界上有一种动物,靠吃评论为生,现在它都快饿死了!!!

☆、第十二章

  "东方!"王奇一进门眼见情况不对,冲上来拉开东方的双手。"你又走火入魔了吗?好端端的干嘛掐自己的脖子,看看,用了多大的劲儿,痛不痛?"东方的脖子上瞬间多了一道瘀痕,足见东方用的力气有多大。
  东方猛地吸气,剧烈咳嗽起来,抓住王奇的手臂想要说话,嗓子却疼痛无比,一时之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王奇把东方扶到沙发上,立刻端来一杯温水,服侍东方喝下,轻轻拍着他的背说道:"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突然想不开,我看你的脸色也不太好,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咳咳咳……我看见了……鬼。"东方一开口喉咙就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道:"我看见了任我行和童大哥。"
  "慢慢来,先休息一会儿,别急别急,慢慢说。你说你看见了任我行和童百熊,难道他们也穿越了?"王奇不解地说。王奇不让东方说话,扶他躺下,等把客厅收拾了一通才坐到了东方身边,这时东方的脸色也好转了许多,只是眼中还有些茫然。
  "你说你看见了鬼,那任我行和童百熊变成鬼还要来找你,真是够执着的。"王奇说。
  "我没有杀童大哥,我怎么会杀他呢?就算是为了杨莲亭也不会,我不是那个东方不败,那个东方不败不是我。"东方喃喃道,身体慢慢缩起来,显得十分不安。
  王奇立刻抱住他,安抚道:"别怕别怕,有我在。你没有杀他,杀他的是小说里的人,你可是活生生的……不对,你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和杨莲亭在一起吧,东方东方,你和杨莲亭到底有没有不清不楚的关系?"王奇忽然想起来,靠,杨莲亭和东方不败再怎么说也是官配,他最大的情敌。
  东方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我初登大位,那杨莲亭,杨莲亭这名字没听过,神教教徒上万,杨莲亭是什么东西!"东方不败过来的时候杨莲亭连上黑木崖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说进入教主大人的视线范围之内了。如果不是在现代的小说中知道了这个人以后会和纠缠不清,东方不败才不会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那就对了,你连杨莲亭都不认识,那童百熊又没死,怎么可能会因杨莲亭死在你手中,小说里面他的结局虽然是这样没错,可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不是还没有发生吗?"王奇说。
  "对,还有任我行,我将他囚禁在西湖底,根本就没杀他,他怎么会化作厉鬼呢?"东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两人同时沉默了。
  "你说这个地方是不是真的不干净?那林老师不是说看见他的二伯了吗?"王奇说。
  "林老师的二伯是真死了,我可没有杀任我行和童百熊。"东方说,身上却觉得有点冷,这屋里忽然让他觉得阴风阵阵。东方把他这几天的不良反应都告诉了王奇,王奇一听,急道:"你怎么不早说,你身体有没有问题,哪里不舒服?"
  "无大碍,就是有点吃不下睡不香,老是一阵阵的头疼。"东方见王奇心急,不在意地说。东方再小的不舒服,在王奇看来也是大事,特别是他练的功夫又邪门,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看来,还真的请我师弟来看一看,这种事情还是要专家出马。"王奇本来不想打扰师弟,可他放心不下东方,他白天上班不在家,万一要是真有鬼,东方一个人怎么办,又像今天这样想不开闹自杀怎么办?幸好今天是周五,周末放假,不管是有鬼还是其他问题,王奇决定速战速决,尽快解决麻烦。
  王奇马上翻出师弟的联系方式,手机打过去,没人接,连播了几下,居然成了不在服务区,没法子,只能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师兄有难,速回。
  到了半夜才收到回复:收到。
  王奇起了个大早,安抚好惊醒的东方便直奔菜市场,割了肉择好菜买回面,一头钻进厨房包饺子。王奇手脚麻利,和面揉面擀面,捶肉剁肉拌肉,一气呵成,馅裹入皮,皮薄肉厚,不一会儿案板上便整整齐齐地码满了。
  饺子入锅,沸水翻滚,白白胖胖的饺子浮出水面,个个饱满圆润,夹破一个,喷鼻的肉香让人食指大动。东方闻着香味起了床,倚在门边注视着王奇忙碌的身影含笑道:"我现在才知道你平时下厨竟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功夫。"
  "老头说人有一技傍身,走遍天下都不会挨饿,除了传给我们强身健体的防身之术,还一人教了一门手艺。大师兄会做一手好木工活儿,大件小件家什用具都不在话下。小三子学了老头的风水勘舆之术,相面改运,尽是泄露天机的折寿之举,一般不许他用。四妹是小闺女,摆弄些针线剪尺,学了些调脂抹粉的技巧,最轻松的就是她了,谁叫她是宝贝姑娘呢,老头最是重女轻男。我嘛,签运不佳,衣食住行四门技艺就抽了个食,还没灶台高就开始闻烟火气,一日三餐都成了我的责任,真是悔死我了。"王奇提起过去就一脸委屈,他倒不是真委屈,做出一副苦兮兮的表情就是为了讨讨安慰。
  东方甚是惊讶,"这么说来你们师兄妹要是都像你一般出色,那传授你们技艺的师父岂不是更了不得?武艺精湛,通晓天文地理,精通旁门左道,真乃奇人也。若是有机会定要登门拜访。"东方一脸攸然神往的模样,看得王奇在一旁直抽抽。
  老头够厉害,也够变态,人活得久了都王八成精了。隔三差五便要折腾几个小徒弟一番,时常弄得小孩子们哇哇大哭,小小年纪就懂得了什么叫莫斯科不相信眼泪,笑起来一脸菊花拿糖哄人进坟山的都是老混蛋。
  "丑媳妇都要见公婆,何况我的东方又美又优秀,等我放长假就带你回老家走一趟。"王奇任何时候都不忘强调两人的夫夫关系,说得多了也就潜移默化了。
  什么丑媳妇?东方嗔怪地横了王奇一眼,王奇立刻奉上新鲜出锅的饺子来转移注意力。
  东方夹起饺子在酱汁里滚了一圈,轻轻咬开饺子皮,王奇叮嘱一声小心烫,东方尝着味道也不怕烫了。一盘饺子下肚,唇齿留香,余意未尽,王奇看得笑呵呵。
  门铃响了,王奇凑到猫眼看了看,没有人,打开门一看门边蹲站着一黑脸小孩,站起来还没猫眼高,拖着一个蛇皮口袋看了王奇一眼就往里冲。小孩进屋看见一身居家服的东方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王奇。
  "天天,你又下地去了。去,洗了澡,把饺子吃了就滚去睡觉,愣着做什么,把东西放下,快去。"王奇把蛇皮口袋往软软的沙发上一放,见东方和小三子互拿探究的目光打量对方。"东方这是我给你说过的三师弟,等会儿细说,这家伙一股子尸臭味,我先弄他去洗洗。"
  王奇也不嫌小孩又脏又臭,抱起人就往浴缸冲,放水扒光,说了句先把头洗了,就去寻医疗箱。
  "这伤口都发黑了,受不住疼就吱一声,面上的肉都腐了,得剜去中了尸毒的部分。哪儿危险往哪儿钻,钱重要还是命重要,人死了钱还留着,倒是便宜了我们这些活着的。"王奇唠唠叨叨,一会儿数落小孩不爱惜身体,一会儿又骂老头不是东西,尽教些缺德的功夫。
  等王奇处理完师弟的伤,天玄也把自己洗干净了。
  "师兄,你红鸾星动了,该不会师父批的断子绝孙命就应在外面那人身上吧?"天玄的嗓子像是受过伤,声音又低又破。
  "就是他了,"王奇忽然不出声只动了动唇警告道,"你别胡来。"
  我没师侄了怎么办?天玄也只动唇不发出声音。
  "学老头去捡呗。"王奇把毛巾扔到天玄头上,出去给他煮饺子。
  饺子上桌,天玄换了身干净衣裤走出来。脸蛋白白净净,眼睛亮晶晶的,唇红齿白,活脱脱一枚小正太,谁能看出来眼前这个一笑露出俩酒窝的小可爱已经有二十四岁!
  天玄坐上桌,朝东方朝气蓬勃地一笑,用清亮动听的嗓音甜甜地叫了声:"哥哥好,我是云云的师弟,我叫天玄。"
  "云云?"东方望了一眼王奇。
  "哥哥不知道吗?可能是步师兄觉得不重要,就没告诉你。"天玄笑眯眯地看着碗里的饺子不经意地说,"还是师兄最好,我从小就爱吃他做的饺子,每次我来他都会给我做。"
  王奇端上一屉蒸饺,拍了一记天玄的后脑勺,笑骂道:"好吃还堵不住你的嘴,老黄瓜刷绿漆装什么嫩,吃你的吧。睡了觉起来帮我把房子看一看,好好的风水先生不当,靠活人发财不好吗?吃饱了就去睡,睡之前记得把消炎药吃了。"王奇说着说着就板起脸来,天玄吃亏就吃亏在他的身材年龄上,练了门破功夫,光长年龄不长个,要么工作不好找,要么就是被人当做童工。王奇为这个不知和师父对骂了多少次,功夫练错了不能回头,技术也没教对,看风水装神弄鬼也就罢了,改命盗墓可是损阴德的事,你个老不死的贼祖宗祸害别人也就算了,连自己徒弟也不放过。王奇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天玄看王奇的脸色就知道他又在腹诽师父,立刻叫了一声师兄。王奇等他吃完就把人赶去睡觉,回头就看见东方好整以暇地等他交代情况。
  王奇讪笑一声:"小三子人小鬼大,说话没轻没重,你别放在心上。"
  "步师兄,云云,王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东方问。
  王奇掏出身份证,往东方面前一拍,杀人犯似的证件照旁边写着王奇两个字。东方松了一口气,他没骗自己。
  王奇这个名字是王奇的妈取得,孩子还没生,她已经决定孩子的名字里必须带一个奇字。王奇的妈叫王葭,王奇是跟他妈姓,亲妈死得早,王这个姓还是王奇的舅舅王蒹给他的。在王奇生活的村子里,王是大姓,王葭未婚生子,连孩子的爸爸是谁都不透露,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让她死了连王家坟地都不能进,如果不是因为要镇旱魃差点连牌位都没有。
  王奇一一交代,把小时候和同门的趣事捡了一些来说,东方倒是听出了兴趣来,每每王奇说一句他就要问一句。"我们兄弟四个,都是师父捡回家的。我不像其他三个人,在村里没有亲族,我舅舅还在,随了我妈的姓。但我一直跟着师父生活,师父一视同仁,也给我取了名字。大师兄叫易爻,他说两把叉不如四把大叉,我们大家都叫他爽哥。我叫步坤,师父送我表字云渊,我觉得云渊听起来跟武侠小说似的,这名字一直没用过。小三子,叫天玄,因为长了一张孩儿面,大家都叫他的小名,天天。四师妹凌乾,她嫌这名字难听,改了一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叫凌跃。"
  "凌跃?你说的是电视上的那个凌跃,演大侠寻芳录的那个凌跃!凌跃不是男人吗?"东方问。
  "他本来是女人。"天玄的声音冒出来。
  "对,他本来是……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就是女人。"王奇敲了天玄的脑瓜一下。"醒了就开工吧,这房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闹鬼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JJ抽的好销魂,后台打开的好艰难!!!

☆、第十三章

  天玄在蛇皮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一个罗盘,又掏了掏,摸出一枚玉佩扔给东方,哑着嗓子说:"本想拆散你和二师兄,这怪不了我,谁叫你不能生呢?可是看这样子,我要是真这么干了,老二恐怕掐死我的心都有了。这枚玉佩既是见面礼,又是赔礼,你要愿意收下就收下。"
  东方把玉佩在手中转了转,收起来。"我收下了。"
  天玄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个人不收下,那样师兄可就为难了。
  王奇猛拍了天玄的后脑勺一下,"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我二师兄,也不许叫我老二,你要是再叫,以后我可就叫你小三儿了。"
  "师兄,别老是打头行不行,人都被你打傻了!"天玄摸着脑袋吼道,皱巴巴的脸更如孩童一般。天玄嘟着嘴,平拿罗盘,在屋里转悠了一圈,指针并无异常转动,这屋子风水一般也就是寻常人家的住宅。天玄指挥王奇挪动了几处摆设,又叫他买几盆植物回来放在指定的位置。术业有专攻,做菜天玄不会,看风水王奇不懂,王奇把天玄的话一一记下,以后再做改变。天玄放下罗盘,又从蛇皮口袋里拿出一个万用电表来,拉开天线,在屋里的各个角落晃来晃去。
  "万用电表也可以抓鬼。"王奇惊奇地说。
  "什么万用电表,这是EMF,ElectroMagnetic Field
Sensor,电磁场探测器,邪恶力量看过没有,里面主角用来探测鬼魂存在的工具就是这玩意。"天玄给了王奇一个鄙视的眼神。
  EMF哔哔哔的叫起来,红灯闪烁。
  "咦?有反应。"王奇叫起来。
  天玄举着EMF走近东方,哔哔声越来越急,红灯越闪越快,最后长亮。
  "大胆妖孽,本天师在此,还不快快现形!"天玄一指东方,横眉怒目。
  王奇直接给他的后脑勺一下,把人拍了趔趄,抢过EMF走近东方,在东方身前比划了一下,取下东方脖子上的月牙玉坠项链。将项链放到一边,EMF不响了,EMF靠近项链,又开始哔声大作。
  "靠,就知道天底下没有捡便宜的好事,居然捡了个鬼回来。"王奇骂道。王奇抬手作势要把项链摔碎,天玄扑过来抢下项链。"害人性命的东西,再值钱也不能留,我看这串项链肯定遭了诅咒,那个买下它的陶建波跳了楼,戴着它的程家小姐跳了海,林老师看见了去世的二伯,东方居然看见了童百熊和杨莲亭,扔了扔了,再值钱也不能要!"
  "我可没看出这条项链有古怪,你以为EMF乱叫就一定是有鬼吗?也有可能是电磁辐射过强造成的,只能说明这条项链会对人的脑电波造成干扰,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僵尸遇到了不少,鬼魂都是一个都没有碰上过。"天玄把项链仔细鉴定一番。"这玉坠倒是个古物,有人动过手脚,倒不好分辨是哪个朝代的……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东方,杨莲亭的?我怎么听着这名字这么耳熟呢?"
  "我没有说过吗?"王奇眼神飘忽。
  天玄摇摇头。
  王奇看向东方,东方轻轻点头。
  王奇遂把如何遇见东方两人如何两情相悦的事告诉了天玄,当然带字母的细节直接以春秋笔法一笔带过。
  天玄听完,第一个反应是扫了一眼东方的下面,王奇立刻便知要遭。东方掌风一拍,天玄平地飞起,亏得王奇经验足,立刻接住了天玄,东方也手下留情不再进逼。
  "本座行不改姓,做不改名,我就是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东方冷冷一哼。
  "别别别,你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赵日涵,天天,你叫他东方哥哥也好,赵哥也行。"王奇打圆场。
  "这么敏感做什么,不就是葵花宝典吗?切,有胆子练,还怕别人说,反正你就是个受!"天玄嗤笑一声。
  东方脸都气青了。
  "我的小祖宗,你就别给你师兄找麻烦了,这不是破坏我的性福生活吗?"王奇立刻安抚东方,要他别跟小孩子一般计较,这个时候王奇自动忽略天玄是个成年人的事实,他那张正太的萌脸也实在让人很难和他计较。
  东方不欲多言,转身回卧室,虽说他接受了笑傲江湖的存在,但这不代表他能平静接受他人听见东方不败就联想起挥刀自宫的行为。在原来的地方,知道葵花宝典秘密的人屈指可数,可在现代这门功夫第一句话的笑料早就滥大街了。欲练神功,挥刀自宫,若不自宫,也可成功,这两句话就是东方的心结所在,幸好他遇见了王奇,后半句话才能成为现实。
  "师兄,你真的认定他了吗?"天玄凝视着王奇,想从他脸上找到犹豫迟疑不确定的表情。
  王奇笑起来。"天玄,当某天你遇到一个人,让你产生就是他的感觉,那么你就会懂了。来不及想上天为什么会安排你爱上他,已经别无选择的爱上了。"
  天玄摇摇头,郁闷地撅起嘴。"我才不要,只有恋童癖才会喜欢上我。珍惜生命,远离变态。"陷入恋爱漩涡的人都会变成爱情傻瓜,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呢!
  "……总会有人愿意等你长大的,老头不是说等你练功有成,就能再次发育吗?"王奇揉揉天玄的头发,天玄头一偏躲开他的手,嘟囔一句:"你真当我是小孩子呀,我都二十四了。"
  天玄征求王奇的意见,想把月牙项链拿回去研究,他隐隐约约有个印象,似乎在那本书上看见相似的物件。王奇告诉他这条项链是灵犀宝阁拍回来的,希望可以帮他提供一些线索。
  不再佩戴项链,东方的情况果然好了,不会再出现鬼魂的幻觉,也不会焦虑失眠不思饮食。王奇内疚的很,如果不是他贪便宜,怎么会让东方受罪,对东方更加体贴了。东方乐得享受王奇无微不至的呵护,两人的感情更上一层楼。
  期间林老师回来过一趟,知道房屋闹鬼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当天就搬回了家。王奇和龚燕逐在楼下遇见,龚燕逐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王先生是在灵犀宝阁上班吧?"龚燕逐说,见王奇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他委婉地答道:"龚燕妮是舍妹。"
  "龚总监是你的妹妹呀,失敬失敬。"王奇心想这家伙果然是个富二代,程龚两家的千金是灵犀宝阁的合伙人,这在公司内部不是什么秘密,王奇以前做保安的时候就知道工作那栋大厦是龚家的产业。龚家在M市乃至整个省都是数一数二的地主,不知道有多少楼盘是他家开发的,王奇现在居住的小区就是龚家的龙华建工修的,王奇以前待的工地就是龙华建工的工程。王奇撇撇嘴,房价狂飙就是这伙人炒出来的。
  "听燕妮说,上次多亏王先生施以援手,不然可就出大事了。燕妮一个人遇到那样紧急的状况真是束手无策,一直没有时间道谢。相请不如偶遇,今天我做个东道,大家一起吃个便饭如何?"龚燕逐提出邀请。
  王奇表示另有要事,一脸遗憾地做出了婉拒,并且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见义勇为是弘扬社会道德的正义之举,凡是有能力的人都不能视而不见。龚燕逐对王奇表示非常欣赏,一定要吃个便饭交个朋友。王奇一再婉拒,表示虽然不能一同吃饭,但是能认识像龚先生这样年轻有为的杰出青年已经非常高兴了,下次有机会再约不迟。
  林平凡见两人互相吹捧,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喷来喷去,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望望天,心想这两人怎么打个招呼都要这么久,真是不嫌浪费口水。
  "林老师的脸色不太好,现在房子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绝不会再出现那些幻觉。那位高人说是这附近电磁辐射出现了异常,他已经把障碍排除了,你就放放心心的住吧。"王奇说。
  林平凡连连表示感谢。"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在外面还是住不惯,能够回来再好不过,王先生真是给您添麻烦了。"王奇客气地摆摆手。
  龚燕逐也说:"小凡,我那里又不是住不下,你一个人也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我家里一日三餐有佣人来操心,总比你吃泡面好得多。你也真是,跟我客气什么。王奇,小凡这人生活能力不强,从大学就这样,我又不能经常陪在他身边帮他,你们楼上楼下也方便,麻烦你帮我看着他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随时都行。"龚燕逐主动和王奇交换了联系方式。
  林平凡一直在旁边说怎么能麻烦王先生,他能照顾好自己。
  王奇看着两人有点意思又不像是那个意思,回了家脑子都还在想着这个八卦。八点档的时候,他看着狗血电视剧里的男女主角互动,猛地一拍大腿,叫了一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东方被王奇的举动搞得摸不着头脑,问是什么事情。王奇把今天遇见龚燕逐的事给说了一遍,然后又说:"我说那个富二代怎么一直拉着我聊天,先还以为是为了之前下水救人的事,有钱人的圈子还真是小,一点事就传得人尽皆知,后来他又请我帮忙看着一下林老师,有事情就给他打电话。原来这小子是看上了那个小四眼,要我给他通风报信。不过我看林老师估计对他是没意思,这家伙大概巴不得林老师家里出问题,一直劝人搬他家去住。"
  东方对这些闲事并不关心,只是随口附和了几句。对他来说,最关心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葵花宝典,二是他和王奇。富二代与林老师的八卦就是天边的浮云,他更喜欢听王奇讲他小时候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十四章

  王奇人好但不傻,别看他一副粗蛮的样子但绝不莽撞,做事情前都会估量一下这事情做得做不得,各会造成什么后果。枪打出头鸟,普通老百姓不都是老老实实低调度日,偶尔虎躯一震,实属人品爆发。王奇别的不多,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身手不错,可实战机会少,做个太平日子的巡逻保安绰绰有余,若是要真刀真枪上阵,斯瓦辛格还是留给别的壮士吧。
  近日灵犀宝阁的头等大事就是筹办玩客赏珍鉴宝交流大会,这是跳楼丑闻以后洗刷灵犀宝阁负面影响的最佳机会,公司上下都积极投入,忙得不可开交。往日门可罗雀的四楼,电梯门开开合合,各式各样的玩意络绎不绝,王奇数着一批又一批送进库房的东西,这恐怕是这间面积超过八百平米的仓库有史以来最满的一次。
  王奇为公司的大手笔咋舌不已,在大开眼界的同时又不由得心惊胆战,数量如此惊人价值如此巨大的贵重物品,公司怎么能就派他一个人来看守,万一要是出现问题,他绝对□乏术。
  再节省人力资源也不是这么个节省法!王奇心中再抱怨,看在丰厚的薪水份上也只能咬牙忍了。
  所幸王奇的担心没有持续多久,灵犀宝阁的决策者又不是傻了,这么重要的盛会如果不出动足够的人马怎么显现得出公司的重视。当天市公安局的领导就在灵犀宝阁的新闻发布会上公开发表了讲话,讲话的内容包括警民合作亲密无间一切为了本市的繁荣发展一定大力支持云云。
  主力队员上场了,并且个个都是贝利罗纳尔多,一副生猛精悍的模样,王奇这个业余选手完全可以打酱油了。他倒是想下台一鞠躬,可是龚总监发话了,王奇是灵犀宝阁安全组的负责人,此次护宝行动将有王奇全权代表灵犀宝阁和警方合作。
  你妹呀,公司有安全组这个部门吗!神马煞笔的护宝行动,老子就是一个看大门的,尼玛当老子是人大代表呀!还全权代表,除了这一百几十斤的肉,老子什么都代表不了。
  王奇瞥见龚燕妮嘴角狡猾的微笑,立刻知道自己是被整了,心中暗骂这女人有了钱就是胆大包天,连这么重要的场合也能乱开玩笑,上下嘴皮一碰就火线成立了一个新部门。关键时刻王奇没有掉链子的习惯,硬着头皮走上台,僵笑着和特警队的队长握了握手,转身面对媒体chuachua的闪光灯摆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人家一看,还以为这位安全组组长戾气十足,手底下起码好几十把刷子。
  王奇被赶鸭子上架,见报上新闻,就算是假戏也得真做了。从一个最底层的临时工摇身一变成了一组之长,王奇倒是没有半点不适应,他脑子清醒得很,整个安全组统共就一个人,正副组长加组员就他一个。王奇以为龚燕妮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毕竟发布会以后龚燕妮作为公司负责人和一干高层就应酬领导去了,王奇也就没放在心上。哪知道那个女人居然弄得煞有介事,第二天把王奇叫到了办公室,给了他一叠资料,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要他牢记内容。一部分资料详细记录了仓库里所有物品的信息,和公司档案库里的格式差不多,只不过信息更丰富,来龙去脉交代得更清楚。还有一部分则是一堆行家的个人介绍,这些所谓行家鱼龙混杂,好几个都是有黑道背景的主儿。
  "这是什么意思?"王奇问。
  "王组长,难道你没听懂我说的话,把资料记熟了。这次交流会容不得一点马虎,上面做了特别注明的那几个人是重点防范对象,那些人可不会安分。你的工作就是在他们兴风作浪的时候把东西给看紧了,怎么,看你面有难色,你做不到?"龚燕妮一身米白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铂金镜框的PRADA眼镜,挑了挑眉,眼底浮现出轻蔑的神色。
  王奇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被人一激就热血沸腾,他冷静地问:"为什么是我?龚总监,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王奇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胸无大志,每日所思所想不过是挣个三瓜俩枣养家糊口,何德何能让公司委以重任?如果说是因为程副总的原因,我想公司付给我的薪水已经够高了。"
  龚燕妮冷笑一声,似乎觉得王奇有点不知好歹了。"你不用看低自己,这其中固然有回报你救了Cindy的意思,但如果你没有这个本事,公司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南北龙虎堂会虽然是个民间组织却是藏龙卧虎,两年一届,风云际会,你能在高手如云的龙虎斗中脱颖而出拿下新秀第一,倒的确不简单。"龚燕妮说到南北龙虎堂会,王奇小吃一惊,心下知道对方一定调查过自己。
  南北龙虎堂会起源于清末民初,中华大地人才济济,划江分为南北两派,龙虎堂会便应了龙争虎斗之名,是非官方的竞技比赛。最初只是几个绿林好汉在结盟之时比武论资排辈,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人每隔几年便要重新比试一番,时逢乱世其中也出了不少英雄人物,不少武道中人闻风而来,比斗慢慢形成了规模,百多年约定俗成下来便有了现在的南北龙虎堂会。
  王奇十八岁的时候被他师父赶着去参加了一次,一不小心就成了青年高手中的武状元。他当时被师父赶出来身无分文,想着龙虎堂会包吃包住,赢了还有奖金,便争取了一把,钱一到手就挥袖走人,根本没想过自己得了第一会造成什么影响。当年不少人不服气想私下找他再做比试,哪知道王奇就跟脚底抹了油一样,大家准备好挑战书找上门去,已经人去楼空了。没想到龚家又把这陈年往事给翻了出来,王奇听完倒没说什么,也不觉得需要谦虚两句,这事的确发生过,他从没放在心上。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了然表情,拿着资料便要离开。
  "等等,你下了班……"龚燕妮叫住他,顿了顿,稍作考虑道:"你下班后先别走,我约了战队长一起吃饭,谈一谈工作上的事,你现在既然是我们公司的安全组长也来听一听吧。"
  王奇点头同意。
  "对了,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别把自己看低了,但也别把自己抬高了,你身手虽然厉害,却也不是必不可少,看在你是个人才的份上,公司给你这个机会,你要是抓住了,显出你的本事来,以后也不是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龚燕妮说完,就想看看王奇的表情,哪料到王奇背对着她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十分无礼地转身走了,顿时有些下不来台。照龚燕妮所想,只要是个男人被她这么鄙视加俯视一番,不说激烈驳斥至少也得故作隐忍地表表决心吧。她本想挑起王奇的怒火,王奇却一点反应也没有,直接把她浮云了。
  王奇没心思去注意龚大小姐微妙的女人心,他被龚燕妮一提醒才恍然想起来原来自己也不大不小是个高手,几年没动武他都快忘了自己的拳头有多硬。尤其是遇到东方以后,被东方不败整治的比哈士奇还乖顺,在东方手下他连个照面都打不了就得被摔趴下,要说厉害谁还有东方厉害。
  王奇的心思一下飘远了,细数了一□边可以和东方匹敌的人物,虽然不愿意承认家里那个老不死的深不可测,和东方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还有大师兄,这几年返璞归真,大巧若拙,最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可以当几个人用。
  下班后已经过了六点,王奇早早地就给东方打了电话进行报备,东方知道男儿当以事业为重,理解地抬手放行。王奇捧着手机甜甜蜜蜜地说话,远远地看见龚燕妮的银红色沃尔沃敞篷车开过来才结束通话。
  上了车,王奇非常自觉地选择了后座,龚燕妮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轰地把速度拉开,王奇只觉耳边风动如鸣,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恍如回到了当年打工开着二手八六跑山路送豆腐的时候。
  草,死老头,那辆车跑起来还没他快,如果不是大师兄把引擎轮胎给修了修,恐怕大半时候他就不是开车送豆腐,而是推车送豆腐了。
  龚燕妮见王奇精神恍惚,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车技所惊,暗暗得意。沃尔沃在下班时间的大都市里是跑不起来的,龚燕妮炫技还不过五分钟,就被交警敬了一个礼,招到路边礼貌地要求出示驾照。
  "喂,战队长,不好意思,遇到一点小麻烦,可能要耽误点时间,劳烦你在局里等一等。"龚燕妮一边接电话,一边给了交警帅哥一个甜笑,她从来不绑安全带,今天终于河边湿鞋,被抓了个现行。
  "小帅哥,我真的是第一次,今天赶时间,约了市公安局的战队长谈事情,拜托拜托,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龚燕妮娇媚地求情。
  交警同志也挡不了糖衣炮弹,龚燕妮笑嘻嘻地说着好话,又抬出了市公安局战队长的名头,挥挥手说了句"下不为例",就把人放走了。
  王奇本以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哪知道美女讨饶,居然侧漏了一回。
  战飞而立之年,已经是市公安局特警队的总队长,绝对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当属M市的钻石王老五之列。不可否认,龚燕妮对战飞颇有好感,这一点从她娇声媚语频频含笑举杯就能看出来。战飞风度翩翩,逢敬必饮,不时指点菜式,细诉典故,妙语如珠。王奇规规矩矩地低头吃饭,不多说一句,不多瞄一眼,权当自己只长了一张嘴用来吃,只带了一个胃用来装。
  "王组长,看上去真是面善,我竟忘了是在哪里见过?"战飞告罪一声,朝把沉默当金条的王奇敬了敬酒,自罚一杯。
  "呵呵,只要不是战队长在局子里见过就好。"王奇说完有些冷场,龚燕妮警告地瞪了他一眼。王奇假笑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王组长真会说笑,王组长年纪轻轻,就已经在灵犀宝阁独当一面,这次交流会市里面相当重视,我们一定配合贵公司把工作做好。"战飞话题一转,说到工作上,龚燕妮又是一阵恭维。
  王奇再看了看手机,焦点访谈要开始了。
  "王组长,佳人有约?"战飞问。
  王奇难得露出一个笑脸,点点头。"是呀。战队长,我第一次参加这种重大活动,经验不足,一切还是以战队长为主,战队长的威名在本市可是如雷贯耳,震慑那些宵小之徒不在话下。战队长,我敬你一杯。"王奇满杯一敬,一口喝干,酒杯倒转抖了抖。
  "王组长,我是真觉得你眼熟,说不定我们以前真在哪里见过,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灵犀宝阁可是一间大公司。"战飞已有所指地笑道。
  "这是当然,以后我们公司还要仰仗战队长多多照顾。"龚燕妮也一同举杯。
  饭毕,三人皆饮酒,不能醉驾,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个大男人先将龚燕妮送回了她的豪华公寓。因王奇赶着回家,虽未提出来,战飞也看出他心急,立刻叫司机调转车头先把王奇送回小区。王奇下车被风一吹,仅有的三分酒意也醒了,目送战飞离开,抬头看了看亮灯的家,会心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王奇回到家,东方正歪在沙发上看广告,眼神呆呆的,哪里有半分武林高手的气势。王奇轻手轻脚地换了拖鞋,猫着身子慢慢靠近东方,待走到一米远正要猛然出声,东方懒懒地斜了他一眼,说了句"回来了",王奇立刻僵住,直起身子傻笑两声。
  东方挪了挪身子,王奇立刻挨过去,非常顺手地将手从右横过东方的后脑,搭在他的左肩上,轻嗅东方的乌发鸦鬓,鼻间萦绕着海飞丝的香味和独属于东方清冷的味道。王奇也说不出什么叫清冷的味道,只觉得东方既不像其他男人满身男人味也不像女人爱弄得自己幽香阵阵。
  东方性子爱洁,每日沐浴必用香皂细细涂抹,王奇有次从没关紧的门缝里窥见东方清洗身子,动作既小心又细致,仿佛在对待什么易损物品。王奇知道东方有心结,最不喜别人细看他,若是有人敢眼睛乱瞄,东方必然大怒。好几回上街,碰见一些娘娘腔腔的男人掐着兰花指对东方指指点点,东方立刻就会暗中教训,虽然王奇不知道东方暗劲伤人到底有多重,但料想东方心中有分寸,即便出手也不会害人性命。东方本就不是生于和平时代的人,骨子里依然潜藏着江湖人士的好勇斗狠,所以王奇从来不会拿东方沐浴的事开玩笑。
  虽说东方洗澡不够豪迈,不像王奇三五分钟,来也冲冲去也匆匆,但他还真没刻意要让自己香氛环绕,里里外外熏得满身浓香。王奇就第一次给东方放水泡澡,在浴缸里放了几把花瓣,可东方自己从来没有往水里滴过一点香薰精油,虽然王奇给他准备了几种,什么玫瑰柠檬薰衣草。
  东方身上的香味很醒脑,如果王奇这么告诉东方,一定会被免费赠送白眼一枚。王奇每次靠近东方总会觉得精神为之一爽,头脑瞬间清晰,眼前陡然明亮,浑身似乎充满使不完的力量,然后热血沸腾,热涌阵阵,热力四射,热情洋溢。总之就是一个字,热。
  一热就想日。
  王奇觉得女人有句话没说错,男人就是牲口,一碰东方他就忍不住想畜生一下。
  东方的耳朵被王奇的下巴蹭来蹭去,不觉又痒又热,佯怒地拍了王奇的胸膛一下,被王奇把手握在手心。王奇低低地说:"这都好些天了,你的神功还顺利吗?"
  东方抽了抽手没抽回来,索性再挪了挪身子,在王奇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听见王奇又缓又沉的暧昧口吻,皱了皱鼻子说:"武学上的事本就不可急功近利,欲速则不达,以前是我病急乱投医,犯了魔怔,现在找对了方向,要想更进一步,不是每日苦修就能有所成的,虽说厚积薄发,但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突破反而需要顿悟。"
  武学上的事王奇帮不了东方,各人修行方法不同,王奇虽可舍身为炉鼎,但仅仅能辅助东方梳理内力,化解阻滞,这些都只可算作外物之忧,心境上的困扰却只能靠东方自己去破除迷雾,悟出真谛。
  "老头从小逼我修行冰心诀,我却从来没有遇到过阻碍,大概是这门功夫比较粗浅,学起来也简单,每到一个阶段只要感觉有了屏障稍微使力便能冲破,从没担心过会遇到瓶颈或是心魔干扰。如果不是练起来顺顺利利,我老早就放弃了。老头偶尔也会讲解一些玄妙的东西,神神叨叨的,我没仔细听过,不然现在还能开解你一番。"王奇惋惜地说。
  东方一愣,心说那冰心诀可不粗浅,东方之前探过王奇的行功路线,却把握不住王奇的内力走向。"你的内力绵长深厚,只是毫无攻击性,散在你的奇经八脉之中,温养身体,你是否从小都百病不生,身体健壮过人。"
  王奇的确身体素质过硬,但他一直不认为这全部归功于冰心诀,任何一个人如果像他一样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坚持锻炼身体,那么必然也会健健康康,百病不生。
  "你不是也说,你轻易不受伤,就算受了伤好得也很快,即使是骨折顶多将养十几天就行动自如健步如飞了吗?"东方想到他初见王奇下手可没半分留情,这人虽然被凑得全身青紫,可第二天就活蹦乱跳了。
  "这倒也是,不过小时候老头经常给我们炖些他在山里挖的老山人参百年灵芝,想必也是大有裨益。"王奇点点头,老头虽然狠了点,但对他们几个徒弟着实不错。"说到这个,东方我最近正好又有一笔收入,干脆找人回老家帮你收点补身体的东西,不只是药材,还有土鸡土鸭什么的,城里的东西吃起来毕竟还是没有那么营养。"
  "最近在忙什么?"东方问。王奇遂把灵犀宝阁的工作简单交代了一下,东方听到龚燕妮邀他吃饭谈公事眼睛不由眯了眯。"这个女人倒是很看重你。"
  王奇听他语气不对,心想这飞醋吃的,也就你把我当回事,我这个一穷二白的小保安哪入得了那些富家千金的法眼。"我就是个添头,要刑警大队的战队长才是正主。龚总监恐怕也是拿公事当个幌子,有我在也好拉近距离,不会显得她一个女人倒追杰出青年,有失身份。"
  王奇说话毫不留情,这个时候他要是敢说龚燕妮一句好,东方就能把他腰上的肉拧上三百六十度。
  东方冷哼一声,说道:"这样也好,你忙工作,我也不能闲着,那位于帮主既然付了我薪水要我在武馆中当顾问,我也不能白拿钱财不做事,正好这几天得空去武馆里看一看,和人过过招,也许对我的修行有帮助。"
  王奇心中咯噔一下,听东方的意思他是起了心要接触社会了,一时之间王奇心绪乱飞,各种复杂。他是东方不败来到现代遇见的第一个人,从最初的不打不相识到酒后乱性,从关系初定到如今渐入佳境,王奇可谓是一言一思量,一步一小心,柔情蜜意,情网百结,慢慢笼络住了东方不败。
  王奇是第一个轻薄了东方不败还能活下来的人,在这一点上他就占据了先天的优势,如果没有冰心诀,王奇现在早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腐烂发臭了。东方不败利用他,王奇何尝没有把冰心诀当做保命筹码的心思。更有多年苦行僧般的压抑生活,能够在东方不败的身上一逞雄风,王奇私下里颇有些得意。此乃人之常情,能够压倒强者,任何人都难免自得。
  王奇几乎没有和异性长期接触过,师妹不算,那位比纯爷们儿还铁血真汉子。王奇永远都忘不了凌跃单手掀翻野猪的模样,从那以后四师妹变成了三师妹,天玄这个伪正太自动退位让贤。再加上功法所致,对于女人,王奇基本上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宁愿远观也好过亵玩。现在的世道,谁亵玩谁还说不一定呢?所以东方是男的,他也是男的,王奇心中关于男男授受不亲的坎儿稍微挣扎一下就过去了。
  到目前为止,王奇生命中仅有的两次鱼水之欢竟然意外地美妙,不知道是饥渴太久了,还是对象契合的原因,王奇只觉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占了别人的身子,自然要对人百般呵护,不管是出于歉疚还是为了再尝滋味,王奇对东方是好的没话说。起初还存着不单纯的心思,嘴里甜言蜜语,手上搂搂抱抱,从刻意到习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王奇偶然产生了其实这样守着东方过一辈子也不错的想法。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王奇一开始是想把人弄走,后来又想把人留下来,作伴也好好心也罢,反正东方不败进驻了王奇的生活。王奇开始认真考量和东方不败确定关系的事,他从不喜欢拖泥带水,一顿饭就把事情敲定了,然后努力让东方接受他,离不开他,甚至把师弟介绍给了东方认识。
  王奇其实不太想让东方和别人多接触,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向于刚隐瞒房子里多了一个住客的事,直到于刚上门来才发现,发现不说还想拆散他们,这怎么可能!王奇在没有得到东方之前怎么能让别人告诉东方,男男相恋不被社会接受。当时他心中忐忑不安,幸好东方不败根本就不把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王奇宁愿自己一个人出去赚钱,也不想让东方工作,凭东方的本事,钱根本就不是问题。这次成为灵犀宝阁的安全组组长,表面上看是被龚燕妮摆了一道,可反过来一想,王奇只怕也无意识地有点顺水推舟的意思。
  庸俗一点的说法,没有钱的日子只能算生存,有了钱才叫生活。
  东方不败过去的生活是怎样奢靡,王奇无法想象,但是他愿意尽最大的努力不让东方因生活所迫去为钱烦恼。
  东方注意王奇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探究的意味,挑了挑眉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只是在想让你去武馆当教练,会不会委屈了你?"王奇刚说完,东方就讪笑了一声,不理王奇扭头继续观看电视节目。王奇心中一紧,搂了搂东方的肩膀,"我只是不希望你勉强自己去做不愿做的事,若是嫌生活无趣,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带你回老家去走走。"这是王奇第二次对东方提起要带他回家的事,东方的脸色缓和下来,重新看向王奇。
  "你究竟是把我当女人还是当废人呢?"东方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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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东方淡然的诘问,让王奇面上一僵。"我没有。"如果是别人,王奇或许回打个哈哈含混过去,假装天下太平。但此刻王奇忽然兴起一种冲动想好好问一问,究竟在东方的心里有没有他的位置。
  "你有。"
  "我没有。"
  "你就是有。"
  "我绝对没有。"
  "……你再无理取闹,不好好说话,我就劈了你。"
  "我哪里无理取闹哪里不……好吧,我错了,东方你先把手放下。我就是想知道,你怎么突然想起要到于刚的武馆去看看了,之前你不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每天痴迷于打坐运功,连床都懒得下吗?"王奇一把抓住东方的手塞进怀里,隔着衬衫把东方的手贴在心口。
  东方抽了抽,嘴角和手,见王奇抓得紧就随他去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现在欠缺的是心境上的体悟,需要从生活中得到启发。"
  "我不信。"王奇扁了扁嘴。
  东方一见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鸡皮疙瘩,握掌成拳,有心给王奇一个教训,拳头落下时又不自觉地放轻了力道,在他的小腹上捶了一下。王奇龇牙咧嘴故作疼痛,按住东方的手在肚子上揉了揉,表情越发委屈。东方简直有些无力了,手指顺着王奇的动作在他的肚子上打旋。
  "那你想要我说什么?你要听见什么话才会觉得可信?王奇,你有工作,每天早出晚归,我不能一直闭门不出,等你回来带我去超市逛逛。我是东方不败,不是……不是……"东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他不是王奇收留的猫猫狗狗,不是依附他人的废物。
  "你当然是东方不败,你别这样,我心里看着难受……你要想去就去,我不拦你,真的。但是,你去了一定要记得回来。"王奇恹恹地说。
  东方听得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一去不回了?王奇,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王奇闷着不说话,东方揪着王奇的领子把人拉近,怒道:"别给我装忧郁,有话直说,我从来不喜欢去猜别人的心思。"东方做教主时有七个小妾,他向来出手大方,即便是后来不再行房也绝不薄待,他也曾叫七个小妾另谋去处,他愿以妹待之,备下嫁妆送她们出嫁,但七位姬妾不愿离去,只求在黑木崖上陪教主终老。东方对她们虽然无爱情,但也甚为感动。东方不败从来不是多情之辈,对于男欢女爱的认识也只停留在欢爱二字上,他的宠爱是与赏赐挂钩的,至于何为情之所钟诚惶诚恐,他不曾感受。
  王奇嗫嚅道:"你也知道你是东方不败,我能与你一晌贪欢已属上天眷顾了,若是你出去见了……见了更为出色的人,那时就知道我有多差劲。书上也说你过去鲜衣怒马,出入有美妾俏婢相伴,后来身边也有杨……那个人,要是你遇见了更好的人,你可以干干脆脆的离开,我却做不到简简单单的忘记。你是大教主,大人物,又怎么能体会到我的悲哀?"王奇说完就在心里吐了,脸上却是一副自怜之色。
  东方再次抽了抽,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奇有如此小儿女的一面。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想,想左勾拳右勾拳,再来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险。
  但是东方忍住了,他居然忍住了。"我不会。"东方泄气地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道你忘记我之前答应过你,要和你在一起的吗?大丈夫一言九鼎,我东方不败在江湖中再被人诟病,也知道言出必行的道理,承诺一事我从未曾向任何女人许下过,单单就是你,你是个男人,我都认了,你还拿杨……那个人来气我!"东方板起脸。
  "你总是对我不冷不热,我原想着待你十分好,你总能回我两三分真心,可是我越来越贪心,我不止想要你和我在一起,还要你……要你……"王奇的脸红了,王奇外形阳刚,长期在工地上顶着烈日做工,就算是有冰心诀护体,皮肤也比常人要黝黑,即使现在转为室内工作,肤色也从古铜色成了小麦色。东方与他挨得近,自然看清了他脸上的红晕,铁汉柔情,东方不由心中一荡。
  "要我什么?"东方扭过身子,单腿跪坐在沙发上,将脸凑近王奇,王奇却埋了埋头,似乎不好意思与东方面对面。
  "要你,要你……"王奇的声音越来越低,东方也越靠越近,近的连王奇浅浅的呼吸都变成了搔在他心上的羽毛。
  "说出来,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东方的手搭上王奇的肩,半个身子倾靠在王奇身上。
  "要你,喜欢我!"王奇猛的一抬头,又黑又亮的眼眸如同夜空中闪光的星子,东方仿佛被这纯净的目光所蛊惑,慢慢垂下头,将唇如抚摸如探问地贴上王奇的眼睛。王奇闭上双眸,用手扶住东方的臀,不着痕迹地将人抱上自己的大腿,东方顺势叉开双腿跪坐在沙发上,见王奇柔顺的紧闭双眼,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温柔。
  两双唇慢慢贴在了一起,试探一般地轻轻彼此摩挲。王奇微微张开嘴,嘴里透出一股绿箭的清香,转进东方的口中。东方的经验自然比王奇丰富,唇舌并用,一边拨弄着王奇的唇瓣,一边舌尖一勾,卷起王奇不知所措的舌头,逐渐加深亲吻。
  王奇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慢慢贴着东方的臀部上移,手掌撩起衣服在腰间逡巡,仿佛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东方的身上慢慢起了一丝燥热,然后越来越心焦,越来越不知餍足,用力吸吮着来自王奇口中的凉爽,东方怎么也觉不够。
  呲喇一声,东方双手一撕,只见纽扣蹦落,王奇衬衫大开,露出干净细腻的胸膛,东方将脸贴上去,仿佛热铁找到了降温的冰块,贴着脸亲吻王奇的胸膛。满足地叹了一口气,东方抬眼见王奇傻傻地看着撕裂的衬衫,心中好笑,怎么这么呆,不就是件破衣服吗?东方忽然想起王奇的衣服都是随便在成衣铺里买的,价格便宜,而他的衣服则全是量身定做,价格不菲,东方从来不过问生活上的细节,现在想来东方仿佛才体会到王奇对自己的好。
  东方将王奇拉下按倒在沙发上,王奇发出小小的一声惊呼,东方忽然涌起一种想要蹂躏身下之人的荒唐感觉。这个人曾经将他压在身下,曾经进入他的体内,曾经让他咬牙忍住呻吟……东方将王奇的两只手钳住,按在他的头顶,王奇脸上流露出一丝惊慌,腿抬了抬,想要坐起来,却被东方压制住。
  "东方……"
  王奇求饶的语调,让东方更加肆意妄为。
  东方索性将衬衫完全拉开,解开王奇的皮带,半拉下长裤。王奇更惊慌了,东方笑了笑,重新吻上王奇的嘴,吞掉他所有意图反抗的话语。东方松开手,王奇马上想要撑起东方的肩膀,但是东方的手更快,迅速准确地捻住一粒樱红的乳珠轻轻转了转,舌头顺着他脖子的线条滑下,在喉结锁骨处留下一串吻痕。王奇呻吟了两声,手按住东方的肩膀,似乎没有力气再动。
  "不许动!"东方命令道。
  王奇震了震,哀求地望着东方,眼眸湿润。
  东方扭动身体慢慢后滑,水蛇一般贴住王奇的身体,他能清楚地感觉到王奇勃勃跳动的生命之所。忽略身体传来的异样感觉,东方低下头,留给王奇一个头顶,他的舌头犹如画笔,在王奇的腹肌上描摹着图案,旋过王奇的肚脐,王奇颤抖了一下。东方嘴边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仿佛抓住了王奇的把柄。轻轻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喷在王奇的肚脐上,听见王奇隐忍的声音,东方越加满意。
  指头从宽松的棉质四角裤的下方钻进去,王奇的呼吸更急促了,东方用手指触了触,又笑了,原来他也不是每一处地方都是凉的。东方的嘴移到了王奇的丹田(不知道丹田在哪里的童鞋请看前文),手掌如握鸡蛋,罩在上方,四角裤隆起一处,王奇虽然看不见,却猛地一喘气。东方也跟着吐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蹭动了一下大腿。
  王奇的手抚上东方的头,五指伸进发丝,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东方,东方……"嘴里不住地叫着东方的名字,东方没有抬起头,王奇忍不住勾起一抹狡黠的微笑,须臾,然后满足地叹了一口气。手掌下的头似乎要抬起来,王奇收敛微笑,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东方拿出手,手指掌心一片黏湿。
  "东方?我……"王奇的脸又红了,东方见他一副臊得慌的模样,顿时叹了一口气,仿佛拿这样的王奇没办法,随手想在沙发上抹一抹,又想起王奇辛辛苦苦打扫卫生,遂拿起王奇的衬衫把手擦了擦。
  "现在轮到我了。"东方说。
  东方脱掉衣服,王奇蹬了蹬腿,将长裤完全蹭掉,侧头看了看窗外,幸亏是顶楼,周围也没有什么高层建筑,不然……东方真美!
  "窗子窗子。"王奇提醒。
  "别管它。"东方不耐烦地伏□,迫不及待褪下王奇难看的四角裤,那还在吐汁的东西颤颤巍巍站起来。"你恢复得挺快嘛。"东方弹了弹。
  "东方!"王奇再度惊慌起来。
  "不许动。"东方笑着命令道。
  东方慢慢靠拢身子,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热度,仿佛在叫嚣着想要冲出来,他终于可以……东方将自己顶住王奇,不由咽了咽口水,王奇没有动,似乎在等待东方做什么。
  好……好痒。
  东方忽然僵住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有反应了,为什么一碰到王奇就会发软,不可能!东方不管不顾往前一耸,王奇惊恐地往后一退,让东方扑了个空。
  "你动什么!"东方吼道。
  "冷静一点,东方。慢慢来,不然会受伤的。"王奇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越来越痒了。
  东方掌住王奇的腰胯,明明是想进去,却不知怎地居然坐在王奇身上。然后放松地舒了一口气。
  "呃,东方,这个……"王奇不知道该说什么。
  "愣着做什么,还不抱我进去!"东方咬牙切齿地说,葵花宝典,葵花宝典,等他神功大成之日,他一定能如愿以偿。
  王奇就着姿势利落地抱起东方,东方靠在他的肩头,却没有看见王奇的脸上扬起狡猾的神情。
  东方,这可是你自投罗网,我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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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夜迤逦。
  东方床第含恨,王奇极尽缠绵。
  第二天一大早,王奇精神奕奕地去上工,就算龚燕妮那女人要想刁难他,他也全然不惧。东方不得不推迟亲临武馆指导后辈的时间,起码他不能让人觉得他这个顾问纵欲过度,虚有其表吧。
  东方简直恨死王奇了。为了不让他出去,竟然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他也是下半场才醒悟过来,只怕王奇一脸羞射就是为了引他上钩,乖乖送上门让人吃干抹净。
  东方虽然暗骂王奇貌似忠良心存奸狡,但他也深知自己也并非全然无辜,他不也存着要把人这样那样的心思,到后来还不是顺水推舟,尽君之欢。更何况这一夜温存他隐隐觉得内力又有了一丝增长,看来双修之法的确是有一定道理的。
  大厦后方便是会展中心,王奇到的时候,战飞和龚燕妮已经开始巡视会场布置了。战飞看见王奇笑了笑,招呼他过来一起看平面图,龚燕妮抬头瞟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算是打招呼。王奇见两人一左一右,摊平拉起平面图,脑袋不远不近地挨着,顿时觉得自己要是识相的话就不应该上去当电灯泡。
  王奇站在边上假模假样地看了几分钟图纸,说了声我去检查检查监视器,便直奔监控室。他就搞不清楚了,那张图纸需要看那么久吗?修线路有电工,布置展柜有木工,打扫卫生有清洁工,你们两个最高领导人站在会展中心外面,难道是要等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吗!
  王奇调试着监控仪器,摄像头设置得很到位,几乎没有死角,这个几乎是指安放古董的地方必然有最少两个摄像头从不同角度对准,两个摄像头每隔五分钟偏移,实行交叉监控,在转移视角的时候会某些地方会出现八秒左右的无监控状态,那些位置只能靠人力来补足。
  王奇不断转换摄像头,十六个小屏幕上的画面不断改变,王奇的眼珠频频转动,如果有别人看见他现在的表现肯定以为王奇是外星人上身。一个画面晃过眼前,王奇点了点操控按钮,把会展中心外面的情况在大屏幕上放大。
  有人来捣乱。
  谁这么不长眼睛,市刑警大队队长,特警中的战斗机,战飞战大队长的面子都不给,难道以后都不想做生意了!
  王奇身为安全组组长,于情于理这个时候都不能袖手旁观,只得出去见人。
  "我不管你们是谁,那件东西既然已经入了库,就是我们灵犀宝阁的所有物,不管是鉴定书还是其他证明文件,卖家都一一出示了,我们的价钱也给的很公道。你们一句话说别人是偷得,就想拿回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们打开门做生意,也知道货物既出概不退换的道理。"龚燕妮被战飞护在身后,满脸怒容,仿佛不是因为战飞挡在前面她就能飞出去咬人一口似的。
  有个工人倒在地上,旁边站了几个工友,正把人往空地抬。围观者正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王奇走过去,耳边传来旁人的话,闲言碎语过脑,迅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灵犀宝阁收进来的一件藏品出了问题,卖家交易的时候把所有证明文件都准备齐全了,经公司里的专家鉴定也确定是真品,藏品是一尊清朝的玉观音,不仅玉质品相极好,而且雕工极为出色,成交价不低,是这次交流会的重点展出对象。来的这帮人说,那尊玉观音是他们前几日失窃的贵重物品,非要用原价把东西给买回去。当时灵犀宝阁吃货的时候,肯定是压了价的,这尊观音的拍卖价起码要翻五倍,龚燕妮自然不答应。
  来人有几分势力,听见战飞的名字也丝毫不怯,只说那是赃物,按道理就应该物归原主,他们愿意原价购回,算是全了双方的面子。龚燕妮一口咬定,告诉对方休想,这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还两说呢,更重要的是交流会在即,出了这样的纰漏,简直就是给公司形象抹黑,她绝不可能答应。
  双方争执起来,说得急了,对方被伶牙俐齿的龚燕妮挤兑的下不来台,底下的人就忍不住为主子抱不平,率先动了手。这边有个工人也是忠心,见对方来者不善,立刻也杠上了,结果直接被放倒。
  王奇先上去看了看工人,小事,脚踝脱臼,他动手拉了拉,给人把骨头挂上。然后又朝战飞旁边走,警察还没到,战队长的气势还衬托不出来,只能孤军奋战,见王奇过来,严肃地朝王奇点点头。
  王奇瞅了瞅对方,那人模狗样的,还真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对方看见王奇也皱了皱眉头,出言问道:"王先生,你是这里的……"
  哟,还真认识。"我是灵犀宝阁的安全组长。"王奇说,然后便没语言了,这人叫什么来着。
  "王先生贵人多忘事,我伯父当时多亏了赵先生援手才能及时送进医院,我是祁文瑞。"祁文瑞看见王奇面色缓和下来。
  "原来是你,你戴了眼镜,看上去斯文多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王奇记起了医院里的那个精英男,随之记起的是当时出言不逊得罪了东方的黑墨镜。
  "王先生说话还是这么……坦率。"我一直都戴着眼镜!祁文瑞僵硬地笑了笑。"王先生,那尊玉观音是我伯父的心爱之物,十分重要,无意中失窃,希望贵公司能归还,我必定不会让贵公司蒙受损失。"
  "这我可做不了主。"王奇说,"这事情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谈到大家满意为止,这里人来人往的,干扰说话思路,看你斯斯文文的,当街争论也有损形象吧。"王奇说完看了龚燕妮一眼,龚燕妮早就想把人给请到一边,可对方似乎存了心要把事情闹大。
  祁文瑞冷眼打量了王奇半晌,终于点头同意。"王先生,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生意上扯皮的事王奇是一窍不通,这些有专业人士来搞定。没了一堆人堵路,会展中心重新开始施工。
  战飞今天过来本就是顺便来看看,没有带人手,哪知道就碰上了一场好戏。那位祁少爷似乎来头不小,姗姗来迟的警察同志半点威吓作用都没起到,就先和对方的律师团来个遭遇战,最后只能担任维持现场秩序的工作。
  五楼吵翻天,王奇到四楼躲清静,没过多久战飞也下来了。两人相视一笑,王奇给战飞用纸杯泡了一杯茶,两人坐等结果。
  "王奇,说真的,我绝对在哪儿见过你。"战飞旧话重提,盯着王奇的脸看,跟辨认犯罪嫌疑人似的,看的王奇心里发毛。
  "战队长,你别吓我了,我胆子小。"王奇故作害怕。
  "叫什么战队长,见外了不是,给面子叫我一声飞哥,不给面子呼我一声战飞也行。"战飞敲了敲桌面。
  "飞哥。"王奇老老实实,官大一级压死人,TM两人还不是一个系统的,王奇直接被秒杀。
  "这就对了。"战飞仔细端详着王奇的面容,自言自语道:"这眼睛,这鼻子,这下巴,越看越眼熟,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飞哥,我还不至于沦落成大众脸吧,M市就这么大,可能是你我曾经擦肩而过,我长相出众,你就把我的模样给记住了。"王奇开玩笑说。
  "鬼扯!对了,我记起来了,你跟我以前的队长,没错没错,你们俩真像,真像!"战飞见王奇听得一头雾水,遂说道:"我以前是在部队上,我们中队的队长,牛人,厉害得很,下手狠辣,常常训的我们哭爹喊娘,他那个人心眼小,又爱偷听别人议论他,捉到我们说他坏话,就给加一顿餐,就是训练,真是个烂人。"战飞嘴里烂人烂人的骂着,眼睛里却流露出怀念。
  "飞哥,你说的那位队长,该不会也姓王吧?"王奇问,脑子浮现出一个人来。
  "就是个王八,诶,还真是姓王,叫王定。"战飞说,看了看王奇,"你们该不会认识吧?"
  "呵呵,不太熟,我的妈妈和他的爸爸有同一个妈妈。"王奇说。
  战飞把王奇的话在脑子里转了转,"什么妈妈爸爸,你直接说他是你表哥不就结了?"
  王奇笑了笑。
  战飞也不再多说,他以前从没听王定说起过他还有一个表弟,这么说来王奇还是王司令员的外甥。战飞想起之前见过的王奇的资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龚燕妮来找两人时,两人正对着电脑评头论足,见龚燕妮过来,立刻出迎。王奇自觉没有资格多嘴,还是战飞主动问了问事情怎么解决,龚燕妮只说给程叔叔也就是程氏的掌舵人程博鹤打了个电话,具体问题就让长辈们去私下处理。这变相地告诉战飞和王奇,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能请动程博鹤出马,对方绝对不是一个灵犀宝阁可以得罪的人物。
  "祁文瑞那个王八蛋,居然都不给我哥面子,看我不……"龚燕妮看了一眼王奇,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立刻住嘴。"王奇,今天的事你办的不错,好好干。"非常有领导范地给了王奇一道赞赏鼓励的目光,王奇诚惶诚恐,等龚燕妮背过身,立刻给了战飞一个鬼脸,惹得战飞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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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博胜武馆有许多叫法,比如博胜武术学校西街分校,比如博胜休闲娱乐健身中心,比如市民兵训练营,从这些似是而非的的名头来看,博胜绝不是黑势力非法集中的场所,反而是一家合法经营的正规的锻炼身体的地方。
  王奇和东方站在鹰巢方舟外面,鹰巢方舟是一个外形仿造帝都鸟巢和水立方结合体修建的建筑物,造型……颇为奇特,算是M市的标志性建筑物之一。
  王奇费尽唇舌,搂搂加抱抱,才说服东方等到周五他有空陪着一起过去。东方对现代人的审美艺术不予置评,只是好奇在如此作秀的环境中初学者怎样才能静下心来习武。还没有进去,东方已经有了打道回府的的心思。
  二楼上探出一个人来,朝两人挥挥手,东方抄着手望了一眼,王奇笑着挥了挥手。那人把头缩回去,不一会儿,便从里面蹬蹬蹬地跑出一个人来,在东方和王奇面前站定,微微躬了躬身,乖巧地叫了声:"赵哥好,王哥好。"
  东方轻轻颔首,并不热络。那人也不在意,似乎觉得高手就应该是这样,他跟着于刚与王奇见过两面,一边领路一边和王奇交谈。
  "虎哥听说你们要来,老早前吩咐我等着。王哥,上次雄仔的事,多亏你手下留情。"方阚为人机灵,是秦伯虎的左膀右臂,在博胜武馆中说话有几分分量,于刚和王奇闲谈之间也曾提起过这个小伙子有前途。
  "雄仔?"王奇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印象。
  "就是麦兜熊,我表弟,小孩子不懂事,冲撞了王哥,上次的事他也是听命行事,场子我们已经帮王哥找回来了,还不是那些富二代吃饱了撑的。对了,上次王哥家装修的钱就是那龟孙出的。"方阚不经意地说。
  "我说刚子哥怎么就把那套房子送我了,客气了,这事我早就忘记了,真是多谢你们。"王奇摸着下巴,于刚这么大方,背后不定怎么宰了那个找茬的有钱人一顿,不管怎么样王奇表示承情。
  "王哥说的哪儿话,见外了不是,大哥总说和王哥是一起玩泥巴的交情,怎么能让那些没眼色的人伤了这份情谊。"方阚把话说的很好听,王奇听了只是笑笑。
  他和于刚在两王村里交情一般,两王村的人团结得很,不管内部有什么家长里短的矛盾一致对外时从不会出现吃里扒外的事来。更何况小时候王奇狠揍过于刚一顿,把那小子直接扔到了山上抓野猪的废坑里,这也算是一起玩泥巴的交情?呵,不过是被打服了罢了。所以王奇一直也不希望东方与于刚接触过密,他当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投靠于刚,没成想于刚还真爽快。在外面打拼了许多年,于刚这个在王奇印象中被野狼嗥叫吓得眼泪鼻涕横飞的胆小鬼也变得成熟圆滑起来。
  王奇的老家现在叫两王村,过去叫大王村,大王村是老村,小王村是新村。两个村子之间隔了一座小山,一座桥,大王村里住着的几乎都是老一辈的人,人老了也不远挪地方,即使后来小王村修的再漂亮再舒适,儿孙再怎么劝,老人们都不愿意搬出来。
  王奇跟着师父住在大王村,师父过去办了个私学,村里的人都敬服师父,几乎家家户户都把孩子送到私学里启蒙。王奇有时候也会到小王村里玩耍,谁叫他唯一的亲舅舅在那边。王奇无父无母,舅舅常年不在家,舅妈对他也是淡淡的,两个表哥也不亲,虽说偶尔会叫他回家吃饭,但王奇心里的家还是和师父三个师兄妹一起居住的小院。王奇和村里的人并不亲近,反而还有些矛盾,这些都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和他妈有关。
  王奇的亲妈王葭年轻的时候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在县里的高中读书,本来是一个可以为村子增光添彩的人物,却因为王奇成了王家村的污点。一些嘴碎的婆娘道人是非总离不开王葭当年怎样怎样你看现在怎样怎样的话,连带小孩子都受了大人的影响,见到王奇就叫狗杂种。王奇不懂,还傻乐傻乐的应着,有次被大师兄易爻听见了,当面没说什么,转过身就把王奇给狠揍了一顿,撂下话要是王奇以后还被人叫狗杂种,他听见一次就弄王奇一次,凶狠的模样吓得王奇眼泪花打转却不敢哭出声来。易爻这个大师兄温情脉脉起来比亲娘还体贴知心,凶神恶煞起来简直是六亲不认。
  王奇没法子,只能以暴制暴,谁叫他狗杂种他就打得谁满地找牙,闹了几次把人孩子揍得鼻青脸肿,结果被孩子大人找上了他舅舅。王蒹那个时候在部队里,在村子里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得请假一趟回家探亲,就被乡亲拉住解决纠纷,王蒹一家一家给人赔礼道歉,不知道说了什么,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在王奇面前提狗杂种三个字。因为王奇行二,凶的像条野狗,村子里的人打那以后就都管王奇叫二狗了。
  那时候找王奇麻烦的人里面,于刚只能算是一个小角色,跟着起起哄,几乎不敢动手。小孩子懂什么事,狗杂种狗杂种的叫着王奇,叫习惯了,也觉得王奇就是地上的烂泥,谁都可以来踩一踩。如果王奇逆来顺受他们觉得没意思,兴许再过个几年人大了,知道欺负弱小不是大丈夫所为,也就不会再这么做了。可王奇偏偏把所有人都给收拾了一顿,还收拾的大家都没了脾气,小孩子大都欺软怕硬,被王奇一凶,见实力差距太大,也就心悦诚服了。于刚不是唯一一个被王奇踹坑里的人,他不过是个顺带,当时村里的几个刺头,不是被在树上吊了一宿,就是被王奇拉着跳了瀑布,于刚也是倒霉被派了偷偷摸摸跟踪王奇的任务,结果被吓了个屁滚尿流,从此不敢对王奇敬而远之。
  于刚出来混社会的时候,偶尔想起儿时的事,发现遇到的那些凶神恶煞的暴徒在他心里居然每一个有昏暗中阴沉着脸的王奇可怕,不管遇到什么样危险都能镇定自若,把事情摆平。他也不恨王奇,反而感激王奇,那个时候村里的孩子恶作剧不止过分而且过激,什么放蛇扔粪挖陷阱都是小打小闹,推人下田下河下井,现在想想都是些要命的行为,如果对象不是王奇,恐怕……现在于刚想起来都能起一层白毛子汗。于刚在废坑里听着周围的狼嚎枭鸣,几乎以为自己死定了,王奇陡然出现的脸虽然恐怖却是他儿时回忆中印象最深的样子。
  救星呀!
  就冲着这一点,于刚对王奇的感情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于刚对王奇好不只是回报还有补偿,还有亲不亲家乡人的理所应当的感情。出来打拼以后才知道这个社会地域观念有多强。更何况于刚崛起也是靠王决拉了一把手,虽然王决和王奇关系疏远,但毕竟是表兄弟,拜的是同一个祖宗。
  于刚在M市能够被人尊称一声刚爷,整个中国的地下势力有谁不知道爵爷的名号。王蒹的两个儿子才是真正的一龙一虎,王奇就算是龙虎后面的中华田园犬,那也是系出名门。
  方阚领着王奇东方在鹰巢方舟里大致逛了一圈,在旅行团里这个地方也算是一处景点。鹰巢方舟占地极广,几乎可以说是自成一区,博胜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组成部分。方阚见两人兴致不高,便先带他们到办公室里休息。途经训练场的走廊,隔着明亮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正在练跆拳道空手道自由搏击的学员们。听见整齐划一的呼哈声,东方驻足观看了片刻,方阚注意东方神情,见他的视线望向领队的教练,并无赞赏或是鄙薄,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倒教方阚有些吃不准东方的心理。
  "赵哥若是有兴趣,就进去指点他们一下,三五招便已经让他们受用无穷了。"方阚是亲眼目睹秦伯虎被东方轻轻掀翻卸手卸脚的模样,秦伯虎是博胜的总教练,于刚手下的头号猛将,在这位赵先生手里就只能打个照面,听于刚说这还是他手下留情的结果,那么这位年纪轻轻的赵先生起码是个准武学宗师。方阚见过的武学宗师就一个,老的都快掉牙了,动起手来龙行象力,草,简直就是超越了人类极限。若是能把赵日涵收入麾下,于刚在太爷面前就更得看重了。
  东方摇了摇头,"招式耍得有模有样,十分好看,教练传授的东西对这些学员来说绰绰有余了。我的武功路数与他们不同,对他们并不适用。"东方说得客气,王奇听出来他的意思了,这些在东方来看都是花拳绣腿,上戏台足矣,真要实战一丢一个准。
  王奇朝楼下看了看,见方阚还要说话,抢先开口把话头接过去,"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方阚,对了你们的洗手间在哪里?"
  方阚给他指了指路,王奇拉着东方就走,方阚似乎想叫住东方,却见两人手牵手,脸上表情古怪地顿了一下,注视王奇和东方拐弯,消失。
  鹰巢方舟里的洗手间豪华宽敞,大理石的洗手台,亮闪闪的地板,空气中飘着芳香。王奇对东方笑了笑,走进其中一个隔间,东方脸上抽了抽,哼了一声,倚在门外等王奇出来。
  东方敲了敲门,"干嘛拉我进来,你在紧张什么?"
  "没什么,好吧……有一些人我还没做好准备和他们见面。"隔间里传来冲水声。
  方阚面对玻璃墙壁的倒影,看见自己摇头笑了笑,王奇的行为有些突兀,但他不觉得被冒犯,只是有些好笑。
  从玻璃上可以看见一行人正走过来,方阚立刻整理好表情,一秒变精英,转身露出得体的微笑,"蓝先生大驾光临,真是让博胜蓬荜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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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王奇是个私生子,这在两王村人尽皆知。王奇从小就知道自己母亲未婚生子,自己的户籍簿上有一栏填的是父不详。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当初有个男人忘了把他射墙上吗?他的师兄妹们比他还惨,父母都不详,大家不都照样在老头子的打击下茁壮成长了吗?
  所以,亲人什么的,真、的、不、重、要。
  王奇拽着东方走出鹰巢方舟,东方从来没在王奇脸上见过如此杀气十足的神情,顺从地被他被带出了博胜武馆。
  王奇走得非常快,一出鹰巢方舟走了几步,被太阳一晒,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放慢脚步见东方的手腕被自己拉着,皮肤上一圈红印,立刻道歉,"东方,弄疼你了,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东方问:"有没有心情聊一聊?"东方对王奇的家事知道一些,但不多,只从王奇那里了解到他的生父始乱终弃,生母死于难产,与唯一亲人舅舅一家也仿佛只是面子情,总的来说四个字亲情寡淡。
  王奇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眯了眯眼,阳光晒在脸上,这种无私的温暖让他心情平复下来,放开东方的手,两人擦臂而行。"其实也没什么,你知道我妈临死也不愿说出我的生父是谁,大家都以为是她行为不检点,不知道从哪里怀了我这个野种。"王奇自嘲地笑了笑。
  东方皱了皱眉,野种这个词让他想起了自己。
  "我妈过世以后,我就跟了我师父,舅舅常年在部队上,我们见面的时候不多,后来我懂事以后也曾问过他那个男人的事情,舅舅却说他也不知道。我清楚是舅舅不愿意告诉我,他说我这一辈子就是姓王的,别想着认祖归宗,那是不可能的。我怎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认祖归宗,扯□蛋的玩意儿,就是想告诉那个男人我妈为了给他生孩子搭上了一条命,不能让我妈白死了不是。"王奇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恨意,然后很快消失。
  "那你找到他没有?"东方问。
  "老头子在我十八岁那年,带我去拜访老友,遇上了他。当时是他母亲做大寿,他是家中的小儿子,幼子长孙最受宠爱,好一副三代同堂天伦之乐的喜庆画面。老头子突然说了句,那个人是我爸,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时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吃完饭的,哦,老头的旧友恰好在同一处酒楼订桌吃饭,不过我觉得那地方是老头子故意选的,就是为了让我见那个男人一面。我浑浑噩噩地被老头子带出来,从头到尾都没和那人打一个照面说一句话。老头说我姓王姓步,都轮不到跟着那人姓,见他一面就算是全了父子情分,免得我心里就念叨这事,于修为有碍。"
  "所以你后来也没有再自己去找他?"
  "有什么好见的,没有我妈,他生活的很好,我生活的也不差,他欠了我妈的,但不欠我的,我妈到死都没怨恨他,我有什么资格去抱怨。我是姓王的,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王奇说的决绝,东方或多或少明白这种心情,要说不恨怎么可能,他到现在想起那个辜负他娘亲的汉族男子就心中不快,这么多年来他只不过是因为经历的惨事多了,相比之下对生父的抛弃妻子反而能漠然以对了。王奇大概也是如此吧。
  两人站在公交站台上,王奇给方阚打了一个电话,说临时有事下次再来,方阚没说什么一再表示招待不周。
  一辆汽车慢慢滑到两人面前,后车窗摇下,现出一张老人的脸来。"小伙子,上次多谢你了。"居然是那个被东方顺手救了一命的老爷子。
  王奇看了看东方,东方低声说出老人的身份,然后淡淡地对老人说:"你已经谢过了。"
  老人一愣,失笑道:"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我祁重威的命难道就只值几个钱。小伙子,上来聊一聊。"
  "不必了,我们还有事。"东方拒绝道,他不用给对方面子,能够让他给面子的人都不在这个世界上,王奇除外,如果对方有冲虚方证风清扬的本事,他绝对能另眼相看。
  祁重威一愣,没想到这个小伙子拒绝得如此直接生硬。前车窗也摇了下来,副驾驶上坐着另外一个老人,淡淡地看了东方一眼,顿时惊住,眼中精光四射,仿佛想要看穿东方。王奇心中不爽,直接走到了两人之间,隔开了那人的视线。那人才注意到王奇,被王奇的举动弄得下不来台,气势全开,目露凶气,仿佛要用眼神逼退王奇。
  祁重威没有说话,似乎想要看一看这两个年轻人要如何应对,又或者是想教育他们一下什么叫尊重长辈。
  一道劲风闪过,王奇只觉衣服被风刮动,听得耳边哐的一声,王奇傻眼了。汽车前门凹进了一块,这可是铁呀,不对,这可是奔驰呀!
  "东方,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和为贵以和为贵。"王奇握住东方的手,别看这双手细细长长,跟钢琴家似的,要想捏断人的脖子都不用使力。
  前门的老匹夫低头看了看门,又看了看东方的手,逼出一句:"弹指神通!"又朝祁重威摇头苦笑道:"老爷,后生可畏呀!"
  "小友,是我唐突了。不知你们要去何处,我送你们一程吧。"祁重威这次把突破口放到了王奇身上,他看出来那个厉害无比的年轻人似乎非常听另外一个人的话。
  王奇略作考虑,便说道:"那就谢谢老爷子了。"两人开门上车。
  车内十分宽敞,三个人坐着一点也不挤。
  东方问王奇两人要去哪里,王奇想了想,上次天玄把项链拿走了说是要调查,不如去找师弟了解一下情况,便说了一个地点,然后看向祁重威。祁重威吩咐司机开车,然后慢慢和王奇闲谈起来。
  "祁老爷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我看您老脸色不错。"王奇礼貌地问候。
  "多亏了赵小友,脾脏破裂,到我这把年纪可有得受了,赵小友的气功非常神奇呐,当时就止血了,做手术的大夫都觉得不可思议。"祁重威脸上适当地露出好奇的表情。
  "东……日涵的功夫的确不错,不过这也要靠老爷子老当益壮,医生医术高明,日涵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不值一提。"王奇略带恭维地说,他可不希望东方被惦记上,这位老爷子看上去就不像是肯德基爷爷那种和蔼可亲的老人,一身江湖味遮也遮不住。
  "听文瑞说,小王是在灵犀宝阁工作,有没有兴趣换一份更好的工作?"祁重威一副提拔后辈的模样。
  "多谢老爷子抬爱,龚总监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在灵犀宝阁的工作也算顺利,老爷子一番好意我承情了。"王奇嘴皮一碰就把龚燕妮那小妮子给抬高到了伯乐的地位上去。
  祁重威也不多言,继续闲聊,"小王若是以后做的不高兴只管开口,你和小刚是同乡,也是我的晚辈,这一点照应还是无妨的。"
  小刚?于刚。
  "老爷子认识我刚子哥?"王奇问。
  "鹰巢方舟就是我开的,小刚可是我的左右手呀,所以你我之间也无需见外。"祁重威笑道。
  草,王奇现在是弄清楚这老者是谁了,M市中如果说有谁能只手遮天,当属眼前这位,东皇霸主祁重威,这位老爷子可是个传奇人物。混过青红帮,打过小日本,卖菜刀起家,从菜刀到军火,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保全公司,娱乐集团,房地产公司,东皇的龙头老大,跺一跺脚整个南边就得震三震的人物。
  王奇露出敬畏的表情。东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祁重威看了看表情截然不同的两人,心中琢磨这两人究竟是怎样凑到一起的,他被东方给救了,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世界上真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回事,可调查的结果表示这人和他还真没关系,和他的对头也没有关系。最重要的是这个赵日涵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连身份证明都是找于刚给弄得。于刚弄得身份证算是最简单的一种,祁重威投桃报李,顺手帮东方把漏洞抹平。他可不信什么秘密组织杀手的鬼话,这个王奇一看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角色,他自己的身世倒是清清白白,私生子,跟着师父长大,唯一出众的一点就是有个在军方说得上话的舅舅。祁重威看重的不是王奇,恰恰就是这个神秘的赵日涵,不对,是东方,王奇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祁重威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他没有儿子,所有的一切如无意外的话都会留给侄子祁文瑞。他身边有武学宗师路东来,他也得给侄子找一个,武学宗师都是出尘之人,金钱权势轻易不能打动,用俗物交易来的关系毕竟比不上实打实交情来的牢固。这位东方非常厉害,如果能够收为己用,文瑞无忧矣。
  王奇和东方到了目的地,同祁重威告别,目送奔驰车远去。
  "那人不好惹?"东方问。
  "老杂毛,这种人够枪毙一百次了。"王奇嘴巴一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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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月光街位于M市的老城区,由于城市规划建设,M市的地盘越来越大,新兴商业区的开发让城市中心发生了转移,年青一代向新城区聚集,老城区繁华不再,现在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搬迁不便的老住户。
  天玄租住的房子是二十多年前修建的老式居民楼,一层十几户人家,公用走廊,公用卫生间,房屋历经风雨,砖色剥落。天玄常年在外跑单帮,这个地方是他在M市的临时落脚点,知道的人不多,王奇就是其中一个。
  当初王奇从工地离开也曾到这里来暂居过几天,但生活实在不方便,后来于刚给他提供了工作和住处,索性就搬了出去。
  王奇对东方说:"你在外面等一等,久了没人住,里面的味道不好闻,天天也不会收拾屋子,我先进去整理一下,你再进来。"
  王奇打开门,一股子灰尘气扑面而来,东方往旁边让了让,王奇捂着脸进屋。听见屋里收东西搬箱子的声音,东方百无聊赖地从走廊远眺老城。
  老城区的最高建筑物是一栋废弃的钟楼,俯瞰着低矮的老宅旧院,这里仿如一个沉睡的老人,偶尔打一个呼噜,却始终半梦半醒。在这深秋初冬的季节里,整个地方显得越发沉寂。闾巷中有老人缓缓行走,见着熟人便停下来闲谈,一谈便是许久,好像有说不完的话,然后又慢慢继续走动。
  隔壁的门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手里抱着一大床不知道是被套还是床单的东西,见着东方愣了一下,笑了笑,将布单抖开,晾在从走廊架出去的铁丝上。
  那幅布展开,东方顿时有种晃花了眼的感觉,只见那棉布上绣着大朵大朵的山茶花,色彩绚烂,针脚细密,压瓣重叠,栩栩如生。最令人称道的是,山茶枝叶窈窕,如托腮美人,花瓣垂落露珠,有种泪盈于睫的动人之美。那露珠色泽光艳,皮头均匀,随着布匹轻抖如滚,给人晶莹剔透之感。
  "入骨针,相思绣,想不到现在还可以看见针神沈大家的绣技。"东方出言赞道。东方从前偏爱华服美妆,手下人献上来的东西无一不是精品,他眼光独到,喜爱苏绣锦衣,尤其是有针神美誉的沈相思的绣品让东方爱不释手。东方虽是男子,爱到深处,也曾私下绣过一幅芙蓉图悄悄送给沈相思品评,这种小儿女行径毕竟有损大男人的脸面,东方的作品也就只此一幅。
  那中年妇女怔了怔,端详东方片刻,"先生也知道入骨针相思绣的沈家?"
  "略有耳闻。"东方淡淡地说。他来时穿的那件国色天香富贵锦就是沈相思的巅峰之作,花团锦簇,绣有玉玺映月、冠世墨玉、软玉温香、昆山夜光和锦帐芙蓉等名品牡丹,千金难求,堪为传世珍品。
  王奇在屋内与满室脏乱奋斗,东方在屋外与沈家后人淡论绣技。待王奇唤东方进屋时,东方手中竟多了一个包针线。东方不败高傲清怪,当他无视你时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也引不起他半丝兴趣,当他想要折节下交时就算你是铁石心肠性格冷漠也会被他风采打动,引为知己。
  王奇在里面也听见东方与人交谈甚欢,他还在想什么时候东方也成了一个热情的人,与陌生女人也能谈笑风生。王奇几次想出去看个究竟,万一在这偏僻的地方东方给找了一个红颜知己,他还不郁闷死。结果听见两人聊得尽是些如何藏针如何收脚什么面料适宜什么绣法的话题便放心了,这完全是闺中姐妹的相处方式,不足为惧不足为惧。
  "难怪你能讨七个小老婆,这种沟女的手段实在是……啧啧,学问差点都做不到。"王奇玩笑道。
  东方扫了他一眼,指尖一弹,一枚缀线的绣花针飞出,穿过王奇的衣领,王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东方旋指一拉,拉到跟前。
  "我靠,你东方不败呀!"王奇吼道,"呃,还真是东方不败。"
  东方轻啄了王奇的嘴唇一下,淡笑道:"莫呷醋,她们比不上你,以后本座独宠你一人。"
  "你……"草,被调戏了,被东方不败调戏了。王奇抿了抿嘴,老脸微赧,东方难得见这憨牛似的男人露出羞射的表情,不是佯装羞射,而是真羞红了脸,不由轻笑出声。
  "喏,看看这个,天玄留下的。"王奇递给东方一叠纸,东方翻看了一下,第一张纸上涂鸦着一个X状的图案,仔细辨认,东方觉得有点眼熟。看了看后面的文字说明,才知道那X状的图案是两枚月牙形玉坠交合而成,其中一枚玉坠就是天玄从他们这里拿走的玉坠项链。
  资料上写着玉坠的确是古物,仿佛和一处宝藏有关,天玄就是出发去寻找关于宝藏的信息去了。那条铂金项链根本就不是铂金,而是镀了一层亮白色,原材料是一种强辐射的金属,长期佩戴会让人精神错乱,出现幻觉,佩戴者的身体也会渐渐出现不良反应。
  王奇看后吓了一跳,当下就要拉东方去医院检查身体,东方略通医术,知道自己身体无恙,便懒得费这些工夫。王奇却不干,硬拉着东方上医院查血查尿查肝功,扔了许多大洋做了一大堆检查,见果然无事才放下心来。
  "这有钱人真是钱多了烧的,花了几十万买回一件要命的玩意来,那陶总经理岂不是死得很冤枉。"王奇想起月牙项链的原主人,跳楼自杀的陶建波,不禁唏嘘不已。
  "我看不见得。"东方却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对于一个善使阴谋诡计的人来说即使现在已经浪子回头,他看事情总仍然忍不住往复杂里想。
  "怎么说?"王奇问。
  "我说这是有人在设计谋害陶程两人,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恐怕那位程家小姐早就葬身大海了。你把这项链捡回来,搞不好正巧误打误撞破坏了别人的计划。"东方道。
  "什么计划?"王奇脱口问道。
  "我怎么会清楚,富贵人家的腌臜事情,我们还是少去掺和为妙。"东方嘴上这么说,心中却还是留了个心眼,如果对方神通广大到找上了王奇这个二愣子,他少不得要出手扫尾,最好是别教王奇知道,这人老是强调什么法治社会杀人不对,他面上顺着王奇的意便罢了,若是真有那些个不长眼的人,他东方不败想要料理几个小杂碎,还不是手到擒来。
  对于东方的意见,王奇非常认同,他可不要做那个拉线头的人,本来是一根细线,因为好奇心过盛,拉着拉着就拽出了灭顶之灾来。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管好自己的好奇心才能长命百岁。
  可惜王奇不贪富贵,富贵却不愿放过他。没过两日,龚燕逐便找到了王奇,由龚燕妮牵线搭桥,龚燕逐请客吃饭。这场聚餐出席人数为五,龚家两兄妹,王家两夫夫,打酱油却不可或缺的林平凡。
  王奇其实不想给龚燕逐这个面子,随随便便来个人他都要应酬的话,那他也太调价了吧。于刚的邀请他没搭理,战飞想约他一起喝酒他直说已经戒了,祁重威说要给他引荐几个年轻有为的同龄人他委婉拒绝了,王奇都想不通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怎么他王奇也算的上一号人物了吗?明明他就是一个普通小老百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管是是奸还是盗,他王奇油盐不进八风不动。
  可是,龚燕妮是他的顶头上司,别人的邀请他可以推辞,龚总监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个女人心眼可不大,为了避免以后被穿小鞋,不就是吃顿饭吗?又不是鸿门宴!
  "王奇呀,我听小凡说你有一串月牙项链……"酒过三巡,龚燕逐见气氛不错,便趁机提起了这个话题。林平凡无意中曾向他说起王奇有一条月牙项链,根据林平凡的描述他立刻就想起了在春拍上失之交臂的娥眉珏。娥眉珏为一对,一枚形似新月娥眉月,呈反C状,一枚形似残月娥眉月,呈C状,两枚玉器相扣,如同香奈儿的标志,那些名媛淑女们也戏称这娥眉珏为香奈玉。不知道谁赋予了这娥眉珏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故而也有人认为这是古人的定情信物。
  龚燕逐知道半枚娥眉珏落到了程家手里,听见林平凡提起便以为王奇手中的是另外半枚,便想要高价收购。
  王奇一听,噗的一口把酒喷了出来。东方冷笑地看了王奇一眼,王奇顿时有种宴无好宴的感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说林老师,你这么八卦做什么!
  "怎么了?"龚燕逐见气氛一下冷下来。
  王奇擦了擦嘴,思忖片刻,决定实话实说,况且他也想不出谎话来圆说法。"的确是有,不过那串项链不是我的……"王奇把他从海滩上捡到项链,而后项链引发的一连串问题直言相告,关于东方的猜测却只字未提。
  龚家两兄妹听得傻眼了,林平凡也没想到他不是撞鬼了,而是遭遇恶意辐射。酒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不行,这事得告诉程伯伯。"虽然王奇没有多说,但龚燕妮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是有人作怪。
  "那玉坠……"龚燕逐没想到这项链还是个害人的东西,不死心地问。
  "应该在我师弟那里吧,等我师弟回来我就让他还回来。"王奇立刻道。
  "令师弟是哪位?"龚燕逐似乎十分心切。
  "天玄,龚先生应该不认识。"王奇说。
  "认识认识,怎么会不认识,是天玄道长。"出乎意料,龚燕逐居然还真知道天玄的本事。龚燕逐几年前魇怔过一次,有高人指点龚家找到了天玄,才把他治好了。
  娥眉珏的事王奇不想管,也管不着,龚家和此事关系不大,只能本着世交的情意提醒程家。程博鹤听后大为震怒,至于怎么解决与王奇东方无关,也就略过不表了。
  王奇说了实话,也并非全无好处,第一个季度的奖金到手,那厚厚的信封不禁让王奇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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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玩客赏珍鉴宝交流大会顺利落幕,王奇本以为自己这个临时上任的安全组长也该功成身退了,龚燕妮却没有做卸磨杀驴的事,反而暗示王奇灵犀宝阁还会有动作,需要王奇保驾护航。
  保驾护航这四个字用的可圈可点,还真就应了王奇的本职工作,其实以王奇的身手来说与其当保安不如做保镖更合适,看守仓库这份工作,不是说王奇好高骛远,还真有点大材小用。
  龚燕妮也考虑到了王奇南北龙虎堂会武状元的漂亮履历,决定再给王奇的肩膀上加一份重担。
  "保镖和保安之间确实只有一步之遥,你这么年轻,我想给你这一步之遥上加点沉重的东西,这样当你回首往事时才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龚燕妮目光深沉,遥看大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慢慢驶近的车队,然后发出一声小女生似的欢呼,"凌跃,凌跃,我们居然请到了凌跃做灵犀宝阁的形象代言人。呀,妆花了没?咦,你怎么还没走,王奇接下来的时间你就担任凌跃的保镖一职,如果你敢丢我的脸,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王奇表情扭曲了,凌跃那死丫头需要他当保镖吗?遇到麻烦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与其担心他受惊,还不如担心绑匪被虐待。真想不到龚燕妮这妮子看上去一副精明能干的样子,居然还是凌跃的死忠粉丝,刚才她对王奇说的几句话都改编于凌跃主演的电视剧。
  凌跃现在是国内炙手可热的天皇巨星,从萝莉到师奶,全部通杀,听说最近他的经纪人已经在向世界级大导演斯皮尔伯格洽谈,准备进军好莱坞,出演侏罗纪公园7。
  王奇想那一定很有看头,恐龙大对决。这个师妹恐怕是四人当中活得最辉煌同时也是最悲剧的一个!王奇一直为凌跃的未来忧心不已,他到底是该百合呢百合呢还是百合呢?
  今天整栋大厦由于大明星凌跃的莅临,处处可闻粉红少女心嘭嘭跳动,白领丽人酡红的笑靥仿佛桃花朵朵盛开。其他楼层的职员也不断找借口下到五楼来,试图想要与偶像制造一次偶遇,没准还能谱出一段恋曲来。
  龚燕妮盛装接待凌跃及其随行人员,激动地连你好都连说了三遍,才把欢迎词顺利说完。灵犀宝阁除了买卖古玩字画以后,珠宝玉石也是公司的重头经营项目之一。这次灵犀宝阁作为凌跃新开拍的古装武侠电影《白衣奇侠燕青风》的投资方,不仅请到了凌跃担任形象代言人,更将提供一定数目的真品作为赞助在电影中出镜。
  灵犀宝阁与剧组商量决定,直接用之前交流会的场地来举行电影的开机仪式。新闻媒体已经就绪,凌跃风度翩翩地在闪光灯中挥手示意,忽然他露出一个开心的微笑,瞬间谋杀不少胶卷。开机仪式后是媒体见面会,主办方和剧组、各大主演纷纷出席,王奇被迫坐在了第三排打着哈欠听凌跃答记者朋友问。
  王奇拿出手机给东方发短信,亲爱的,我真命苦,本以为有时间休假能够带着媳妇回老家。
  媳妇?
  好吧,难不成是老公,好吧,男人总没错,亲。
  东方没回。王奇又发了一条,公司投资拍电影,你知道谁是男主角吗?
  不知道。
  四师妹,凌跃还记得吗?我的神哪,那丫头越来越有男人味了,作为师兄真是痛心疾首呀!
  记得,《白衣奇侠燕青风》。
  !你怎么知道?这部戏不是还没拍。
  那部戏的武指是博胜出去的,找了博胜做武术顾问,方阚把这个事交给了我。
  ……
  东方又没回。王奇只得接着发,没想到我们家东方还能混娱乐圈,我觉得你做主角比较合适。
  你觉得我像戏子?
  王奇看着手机,半晌,回复了一条,晚饭吃回锅肉,泡椒猪脚,萝卜烧蹄筋。
  好。
  或许是因为练武之人消耗比较大,所以东方的胃口特别好,有王奇的两倍,王奇在伙食上从不打折扣,他本身就厨艺精湛,一心想把东方养得白白胖胖,顿顿都是好饭好菜。如果不是现在两人的工资都不低,还真负担不起这样的生活开销。
  凌跃在台上见王奇埋头发短信,师兄以前连手机都不愿买一个,几个月前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要他记住手机号,他心里还暗自嘀咕师兄是不是受了刺激终于舍得买一个现代通讯工具了,想不到现在居然还热衷上了发短信。
  难道师兄谈恋爱了?
  凌跃忍不住想在心目中勾勒出一个符合师兄审美的女人形象,从曼玉到青霞,师兄似乎一直偏爱既妩媚温柔又英姿飒爽的女子,拼拼凑凑,始终描画不出一个具体的人物来。凌跃不由得好奇心爆棚了,师兄大概有望成为四人当中第一个找到爱人的人,虽然只能进行柏拉图恋爱。凌跃想起王奇修炼的清心寡欲的武功心法,衷心希望师兄的另一半不是石女或尼姑。
  整场见面会主角卖腐卖萌,绯闻男女友齐上阵,不时拈个酸吃个醋,随时植入广告告,场面极其热闹,片方赞助方传媒界皆大欢喜。
  王奇不禁感叹,混迹娱乐圈不难,难的是要想混出名堂来,真材实料还在其次,这人际关系一定要处理好。
  做明星难,做女明星更难,做一个伪装成男人还不被发现的女明星难上加难。
  有比较才有差距,看看台上金玉其外的诸人,王奇暗自庆幸保全的工作还算单纯,朝九晚五,月结工资,年终有奖。
  当然王奇这么想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是每个人都有他的狗屎运,能成为一个知恩图报的富豪的救命恩人。
  程心蝶就是程博鹤的命呀!
  等剧组的人员一本正经地上香撒酒放完鞭炮,差不多也到下班时间了。龚燕妮借着赞助方老板的名义私下约会凌跃,当然不忘拿王奇当幌子,毕竟到时拍戏的时候凌跃身上的配饰都会有灵犀宝阁提供。
  凌跃见到王奇,俊朗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充满磁性的动听嗓音让王奇无数次替她蛋疼。"师兄。"
  王奇沉稳地点点头,不去看身旁的女上司错愕之后惊喜的脸。我说龚总监你这副春情涌动的表情,难不成是觉得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你什么时候退出娱乐圈?"王奇老调重弹,他之所以不和凌跃联系就是因为他每次看见师妹一副风靡万千少女的模样就忍不住劝她离开娱乐圈这个是非之地,好好的一个闺女,老是藏着掖着玩反串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凌跃身后的经纪人抚了抚额,他带凌跃入行,一手把这个好苗子捧红,与王奇的接触寥寥可数,最初签约的时候王奇就死活不同意,如果不是凌跃拿出魄力一拳把墙捅了个窟窿以示决心把王奇给劝服了,恐怕现在娱乐圈也会失色不少。凌跃的经纪人孙谋是圈中唯一知道凌跃真实性别的人,是他小心翼翼、滴水不漏地保护了这个秘密,一步一步帮助凌跃走到了今天。凌跃能有今天的成就,他功不可没。
  可是在王奇眼中,这个男人就是拐带良家妇女的怪蜀黍,如果不是他,师妹怎么会成了一个假男人,好吧,罪魁祸首是师父,可以现如今凌跃的地位简直就是骑虎难下,除非他诈死,不然万一身份曝光,就等着臭大街,然后被激进狂热的粉丝拉着同归于尽吧。
  "师兄,我签了十年的合约。"凌跃十七岁被孙谋发掘,短短五年的时间,他就红遍了东南亚。
  龚燕妮听见两人的对话,先是窃喜,想着王奇还真是一个福将,有了他岂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到听见王奇板着脸训斥偶像,立刻就不高兴了。"王组长,你不要忘记你的职责,公司安排你是当凌先生的保镖,而不是让你气走公司的形象代言人的。"
  凌跃对龚燕妮的出头并不感激,反而面带不悦,他几乎是两个师兄一手带大的,王奇更是掌握了厨房大权,算得上他的衣食父母。龚燕妮话中的责备之意让他对眼前这个富家千金的好感迅速减弱。"龚女士,我既然与贵公司签了合约,就一定会履行义务,师兄只是关心我,不会影响我的工作热情。"
  龚燕妮面对凌跃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娇娇柔柔地笑着说:"什么龚女士,我有那么老吗?朋友们都叫我Nina,我们都知道你最敬业了,这次灵犀宝阁能请到你实在是万分荣幸。想不到凌跃你居然是王奇的师弟,难怪你的身手那么好,你的每部戏我有看,听说'未来特警'里面的打斗场面都是你设计,那些动作真是又专业又好看。"
  王奇在旁边听着龚燕妮低声下气地讨好凌跃,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谁能想到气焰嚣张的母老虎居然有如此柔顺乖巧的一面。
  龚燕妮不失时机地提出,凌跃和王奇两师兄弟久别重逢应该好好聚一聚,她知道凌跃爱吃中餐,已经在金玉满堂订了位置,请剧组的人吃饭。
  金玉满堂是M市最豪华的酒楼,如果不是因为凌跃,龚燕妮根本不会有时间去应酬一个小小的电影剧组。
  王奇非常不给面子地拒绝了,直说家里有人等,他还得回去做饭,丝毫不怕丢面子。龚燕妮气得快咬碎一口银牙,王奇就是不松口。凌跃听见王奇下厨,心中羡慕,他好久没吃过师兄做的家常菜了,跑遍大江南北还是师兄的菜最合他胃口。可为了工作,凌跃不得不应承龚燕妮的邀约,他也不怕潜规则,敢潜规则他的人,哼!
  龚燕妮心中气王奇这个人油盐不进,想到王奇与凌跃的关系,又见凌跃颇为尊敬这个师兄,她也不敢为难王奇,只能暗地里恨了王奇一眼,然后喜滋滋地做凌跃的裤下臣。

作者有话要说:备考:


☆、第二十二章

  东方这个武馆教习在别人眼里看来简直可以说是不务正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由于东方是秦伯虎按插进来的人,既然上面有人,其余的武术教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冷眼看着不去找他的麻烦。见东方一副清瘦斯文的模样,谁能相信他是个练家子,你当这是小说里胡诌呢,返璞归真的说法只能用来哄那些做白日梦的小孩子。没有健壮的体魄,哪里来得力气与人对打,李寻欢一个痨病鬼还能当武林高手,你到医院里看一看,肺结核患者是什么病歪歪的样子,以后就不会再抱有这种幻想了。
  "鲁师,这世界还真他妈不公平!"陈旭明一脸愤愤不平地骂道,几个交情不错的健身教练正凑在一起闲话。
  "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难不成财务部的那个死肥佬又扣了你的奖金?"鲁鹏生在博胜算得上老资格,据说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七十二路常拳已经练到骨子里了,虎背熊腰,一身粗壮的腱子肉,甚是慑人。
  "鲁师你是博胜的老人了,你光是带队参赛就起码拿过四回大型比赛的冠军,这还不算其他林林总总的小交流。什么是成绩,这就是成绩,如果说我们当中谁是这个,"陈旭明竖了竖大拇指,"非鲁提辖莫属。"因为鲁鹏生理寸头,方口阔鼻,外形威猛,性格豪迈,交友广阔,加之姓鲁,在博胜人望不低,颇似梁山好汉鲁智深,其余武教都戏称他一声鲁提辖。
  鲁鹏生被拍得舒爽极了,故作随意地笑道:"是五次,不是四次。"
  "你知道我刚才在财务部的签字单上看见了什么?这个月的工资结算单,鲁师又是最高的。我在上面没有看见那个赵日涵的名字,就好奇了一把,曾死肥佬不注意,翻了翻中层干部的结算单,你们知道那个赵日涵这个月领了多少吗?这么多!"陈旭明伸出三根手指,"老子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八千,他才来多久,干了多少事,武管居然肯出这么钱养一个废人!"陈旭明说到废人两个字时提了提嗓子,斜眼睃了一下隔着玻璃墙正在看电视的东方。旁边的人拍了他的肩膀一记,酸溜溜地说:"人家是什么人,就不怕给你小鞋穿?"陈旭明轻蔑地哼了一声。
  "谁知道那人与上面是什么关系,有本事的人比不过有背景的人,这年头有背景的人就是吃香。"
  其余人等立刻同仇敌忾,不敢当面找老板理论,只能在背后发发牢骚,大家都是粗人,损起人来也不怕伤口德。
  "少说两句,那人过来了。"鲁鹏生扭头看了看,正好瞧见话题人物走出办公室。他脸上也不太好看,他的固定工资是一万二,加补贴不过一万八,算上学员的孝敬,一个月不会超过两万五。这人和人真是不能比,越比越气人。
  "赵哥,资料片看得怎么样?东皇娱乐是祁三少在打理,凌跃赵哥应该不陌生吧,是东皇旗下的艺人,白衣奇侠燕青风是东皇主打贺岁强档的动作片,前期投入了许多心血。博胜出去的人也有不少进了东皇娱乐公司,赵哥外形不俗,若是有兴趣,玩票一回也无妨。"方阚说。
  "不必了,就照之前谈妥的,我负责设计一些武打动作,别的我是外行,不好发表意见。"东方淡淡地说。
  "可惜了,以赵哥的本事做武指实在是大材小用。对了,赵哥何时有空,于哥虎哥最近新弄了一艘赌船,想邀赵哥和王哥去玩两把。"方阚随意道。
  "赌船?呵,这倒是门赚钱的生意,于兄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对了,那位祁老太爷最近身体可是不太好?"黄赌毒,这些都是来钱的生意,相较之下黄和毒风险更大,这赌船可是圈钱的好地方,于刚虽受器重终究是个外人,要想和祁文瑞别苗头以后能有一争之地,首先要做的就是敛财。
  没有钱怎么养得起小弟,怎么笼络人才,别说是在金钱挂帅的现代,就是当年东方篡位也是老早就把富庶如江南之地的堂口抓在了手里。于刚现在的做法,退一万步说,哪怕他届时不能成事,手里有钱有人,祁文瑞刚刚上台也动不了他,不仅动不了他,为了帮内的团结稳定还得捧着他。
  东方做惯下棋的人,想拿他当车用也得看他愿不愿意,冲锋陷阵的人再厉害,不过是飞鸟尽走狗烹的下场。王奇要他与于刚祁重威保持距离,普通的主雇关系就刚好。但也不能把人得罪死了,正如外面那几人所说,这关系二字最是微妙不过,发他粮饷的人若不是别有所求,怎么会待他如此优厚呢?
  方阚听了东方的询问,见他脸上云淡风轻,仿佛只是临时起意随口一问,他刚知道原来东方就是祁重威的救命恩人,所以更吃不准东方这么问的用意。"老太爷的身体一向不错,做常人想要见太爷一面也不容易,具体情况还得去问于哥。要不是上次三少说起,我们还不知道那个贵人是赵哥,能得老太爷另眼相看,M市都没有几人,赵哥可是太低调了,在于哥面前是半点口风都不露。"
  "本就不是大事,不说这些了,什么时候进剧组,你叫人通知我一声,我先走了。"东方点到为止,至于外面那些闲言碎语,既然无人敢与他当面理论,他也只做耳旁风听,当年他在教中初得势时听到的嫉妒之言还少吗?
  东方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博胜武馆,那些健身教练虽然说得欢,却也是在江湖上打混多时的人物,一只手伸出来还有长有短,一个个心里抱怨却不会真的上去拦下东方给他好看,只能齐齐叹一口气,各做各事。
  东方漫步在车来人往的街头,来到这里有段时间了,他总是觉得这些天来的生活如在梦中一般。在最初的十几天内,他几乎不离开家半步,从电视小小的窗口里谨慎地审视着这个世界,有了电脑,东方更觉得自己过去就是一只井底之蛙。看看这个世界,在大明朝时谁能想到有一天人居然能真的飞上天,坐飞机跨越海洋只需十几个时辰,不仅如此,居然有人能登上那高悬头顶遥不可及的月亮。
  东方此刻最庆幸的不是他能在有生之年见识到许许多多过去不敢想象的事物,而是他没有来得及下狠手自残。葵花宝典固然是他所求,可现在才明白世界之大,他不过是一粒微尘,微尘所能想到的无非是飘得更高落得更远,到真的知道天有几多高地有几多厚,他才猛然醒悟除了做一粒痴迷武学的微尘,他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应该怎么样,一撇一捺为之人,人生路太长,一个人走太寂寞,放下过去,他才能接纳新事物。
  王奇把东方冰冻的心捂暖了,从来没有人对他如王奇那般发自肺腑,教众奉承他,是因为怕他,同级的人恭维他,是有求于他,侍婢必恭必敬无微不至,是职责所在,姬妾依附于他,是因为他是她们的天。他逐渐放慢了练功的进度,他想看清楚自己到底是为了葵花宝典,而在王奇面前委曲求全,还是因为投入了真心才默许王奇的亲近。
  结果王奇这个混蛋,居然……真是精虫上脑了,他怎么就栽在这样一个家伙手上,想他东方不败才貌双全,不,是才貌出众,不,是文成武德仪表不凡才对,混蛋,这家伙把他的心都搞乱了!
  东方加快了回家的脚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那处住所当做了他的家。回到家,房子空荡荡的,沙发还是那张沙发,餐桌还是那个餐桌,柔和寡淡的阳光斜斜撒在崭新的家具和新贴的墙纸上,一切都没变,可东方就觉得屋里空,冷冷清清的。
  家不应该都是温暖的地方吗?一屋子死物只是房间的装饰,装满了房子,却填补不了他的空虚。
  满室俱寂,王奇换了拖鞋,昏暗中沙发上东方面无表情,似在出神。"怎么不开灯?"然后顺手把壁灯点亮,王奇手里提着菜,去得时间点迟,在菜市场上选了好久才买到了满意的东西,还是在超市里才买到了蹄筋。"先吃点油饼子垫垫底,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开饭要等会儿了。"
  王奇把菜往厨房里一放,找出高压锅,这蹄筋最快也得焖半个小时。幸亏东方和王奇吃饭,从来不拘时间,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这也是因为东方之前老闭关才养出来的毛病。
  王奇从厨房出来,正好看见东方噌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丢下一句"本座要练功"就冷着脸进练功房去了。客房里铺了榻榻米,垫上软垫子,既可以用作打坐练功之用,铺上床垫被子又可以当客房。
  七点半,几道菜才上桌,王奇敲了敲练功房的门,半晌,王奇正要再敲一次。
  "不吃。"
  "那我给你放门口。"
  "不用。"
  "那我给你热着。"
  "我不吃。"
  王奇摇了摇头,听这声音就知道东方气不顺,肯定又是武功上遇到瓶颈了。王奇把菜单独夹出来,然后把大盘重新放回锅里热着,迅速解决了晚饭,便开始在灯下看剧本和注意事项。剧本上面标注的清清楚楚,哪些场景用真货,哪些场景用赝品,哪些演员的配饰需要特写,哪些情况容易造成物品损坏,备用品有多少件,最大消耗量是多少,各真品投保额度是多少。
  打了个哈欠,见东方还没有出来用饭的意思,时间也不早了,王奇到厨房关了火,便自己去歇息了。睡到半夜,有人上床,熟悉的体温让王奇顺手把人给揽在怀里。又过了一会儿,那人踢了踢王奇的小腿,闷声说了句"我饿了",王奇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然后批了件衣服起身去热饭。几分钟就端着一个盘子回来,白米饭,回锅肉,泡椒猪脚,萝卜烧蹄筋,摆得跟餐厅里的套餐似的,找了张报纸垫在床上,便催着东方吃饭。
  东方吃着吃着,眼泪便下来了,嘴里包着饭,机械的下咽,看的王奇一阵心疼,站在旁边抓耳挠腮,他没见过东方哭,也想不到东方不败居然会掉眼泪。不是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吗?怎么现在成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你怎么都不问我?"东方哽咽地说。
  "别哭了。"王奇干巴巴地说,拿纸擦了擦东方脸,"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多难看。"
  "王奇!"东方越发觉得委屈,不安慰也就算了,还说他难看,混蛋!
  "饭要一口一口吃,武功也要一层一层练,你之前不也说欲速则不达吗?别老想着念着,哪天你刻意强求,它自己也就通了。"王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借着出门倒热水的功夫避开了东方流泪的模样。
  这一晚,东方就跟小猫似的窝在王奇怀里,王奇头一次觉得原来盖棉被纯聊天才是谈恋爱的最高境界。

作者有话要说:备份:


☆、第二十三章

  东皇娱乐在M市下属的县上投资修建了一座影视城,依山傍水,风景优美。东方和王奇同时进的剧组,大概是同时抵达的缘故,两人表现得对彼此非常熟稔,安排住宿的剧务索性把两人分到一间房里。
  "你们的行李够多的!"小剧务瞅了瞅地上的两个大号旅行箱和一个编织袋。
  "听说进了剧组以后就不能随便外出了,所以把东西准备得齐全了点。"王奇笑着说。
  "哪儿能呀,那是导演怕有些演员搞不清楚状况,万一在外面惹出点纠纷来,影响了拍摄进度。我们这是来拍戏,又不是来坐牢,何况你们又不用上镜头,只要不是太出格,导演也管不了你们。"小剧务提点道,把附近的超市、诊所和公交线路给他们说了一遍。
  两人提着行李进屋,小剧务想躲个懒,就一直留在房间里跟王奇吹牛。东方往靠椅上一坐,便默不作声地开起书来。小剧务也看出来东方不爱搭理人,便一个劲儿地拉着王奇说话,什么某某本来不该上的,走了谁谁谁的路子才有戏,某某是出了名的二皮脸,干爹面前一个样,记者面前一个样,某某脾气特别大,做助理的人简直吃不消。王奇是一个好听众,总是会在关键时刻问一句"然后呢",或者露出惊讶的神情,说一句"居然有这种事,真看不出来","原来那些报道是真的","你知道的真多"。小剧务十分满意,和王奇说话真是太痛快了。
  王奇一边和小剧务搭话,一边将他和东方的衣物洗漱用品整理出来,该挂起来的挂起来,该放进卫生间的放进卫生间,东方从头到尾没操一点心。两人的私密东西都放在了一处,对于他们的亲密关系两人也不避讳,旁人细心一看便知道他们是一对。
  "咦?你们……呵呵,真没看出来。"小剧务干笑了两声,借口工作还没做完就离开了。
  "终于走了,没见过这么聒噪的男人。"东方合上书。
  "大概是在剧组里憋的太久了,难得遇见一个圈外人,便想唠两句,人家也是好心。"王奇走近东方,抬起他的下巴,印了一个吻。
  东方抿着唇,将王奇的舌头咬进去,喉咙发出敷衍的嗯嗯声,王奇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将东方抓在手里的书拿过放在桌子上,东方腾出手来便圈住了王奇的脖子。
  那一夜过后,虽然两人并没有缠绵床榻的行为,但皆自觉彼此的关系又亲密了几分。东方因在王奇面前落泪,觉得难堪,别扭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丢开羞窘的情绪。对王奇的亲昵举动,总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纵容,仿佛觉得既然在他面前连眼泪都守不住,还用坚持什么男子气概,不就是在下面吗?舒服就好。
  王奇不清楚东方怎么一夜之间就开了窍,以往搂搂抱抱还得小心翼翼,偷一个吻要酝酿半天,现在东方竟如此配合,王奇心中喜悦,半扶半抱把爱人拐上床。
  东方喘息着,王奇的吻雨点一般落下,燥热的皮肤感觉到双唇的清凉,让他惬意地呻吟了一声。东方因为功法的原因,心情一激动浑身便会如被火烤,内力鼓动,慢慢汇聚于丹田,仿佛要从□冲出一般。那无处宣泄的痛苦曾经让东方差点便随了葵花宝典的秘诀,如不自宫,早晚有一天他会经脉错乱爆体而亡。
  敲门声和说话声同时在门外响起,王奇解开唐装的第一颗纽扣,东方揉着他的头发。
  "师兄,师兄,我知道你到了。"凌跃拍门。
  "王奇在隔壁。"里面的人说。
  凌跃黑线,默了片刻,敲门更猛。
  房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穿衣服,趿拉拖鞋,慢腾腾地下床,拧开门把手。门翕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脸,男人的脸,阴沉的脸。
  "嗨,师兄。"
  "嗨你个头,什么事?"
  "听说你到了,我来打声招呼。"
  "打完了,拜拜。"王奇关门。
  "等等,等等,你住的是双人间吧,给你换个豪华单间怎么样,这点事情我还是能办到的?"凌跃撑住门,偏着头往门后瞧。
  王奇敲了他的脑门一下,如果那些"跳跳糖"看见了这一幕,恐怕会被王奇撕成碎片,他居然敢亵渎凌大神尊贵的头和他价值两万的发型。王奇扭头看了看里面,脚抵着门,不让凌跃乘机冲进来。
  "师兄,莫非你还带了家属不成?"凌跃左右看了看,走廊上没人,然后扯着嗓子叫起来。
  "进来吧。"王奇让开门,凌跃进屋,看了看斜倚在床上换台的陌生男人,心想果然该给师兄换间房,和别人一起住,要想和嫂子亲热都不方便。
  "东方,这是我师妹,凌跃。"王奇拉了拉在卫生间门口探头探脑的凌跃。
  凌跃一下僵住了。"什么师妹,这可是……"凌跃反应过来了,王奇不是保不住秘密的人,他既然能够让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他们俩是师兄妹,就表示这个陌生男人和他关系匪浅。"你们……师兄,你什么时候变弯了?"
  "什么弯不弯的,你师兄我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一个伴儿,别乱说话!"王奇低声警告。
  凌跃假笑了两声,在娱乐圈里待了四五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没见过,他的御用化妆师摄影师都是GAY,只不过没想到师兄一个大山里出来的老实孩子也是,以前没见他有这倾向呀!
  这男人长相倒是不错,可是半点女气都没有,就算坐没坐相,可经不住人家霸气外露,浑身上下一股上位者的范儿。师兄之前不是一直跟农民工混着,哪里认识得这样一号人物?凌跃上上下下审视东方,东方与他目光相对,凌跃露出职业性的偶像微笑,东方从容起身,走近王奇。
  "你好,我是东方不败。"东方伸出手,凌跃的笑脸僵硬了。
  "……你好,我是……燕青风。"师兄到哪里找的人,这么逗,冷面笑匠呀!
  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东方的真气不受控制地瞬间涌到掌心,凌跃只觉体内骤然生发出一股冲力,两股热力通过两人的手掌彼此对撞。
  这是怎么回事?
  王奇见两人一副惺惺相惜舍不得放手的模样,殊不知不是两人不愿放手,而是两人内力无故相搏,贸然放手必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搞什么呢?"王奇按上两人的手臂,把两人分开,东方和凌跃同时感觉到一股柔和如水的凉气渗入体内,中和两人激荡的内力。
  "你师妹修习的是什么功夫?阳气如此充足,居然引动了葵花宝典的反震之力。"东方问。
  "就握握手也能出问题,不会吧?对了跃跃你练的是纯阳功吧,师父当年说的是这名儿。"王奇说,师父传授武功从来都是脱稿,张口就来,几个徒弟只管死记行功方式,顺着师父的指点依葫芦画瓢就是了。不是科班出身,他们连穴位都认不全。
  凌跃点点头,"葵花宝典?怎么会有人练这功夫,世界上怎么会真有这门功夫?"东方不败,葵花宝典,师兄该不会是……找了个神经病吧!还是个男病人。只能说这两师兄妹的思维波段诡异地相似,听见有人自称东方不败第一反应就是对方脑子有病。
  "哦,跃跃,他是真的东方不败。葵花宝典也是真的,眼睛别乱瞄,零件都还全活呢。"王奇长话短说,交代了东方的来历。
  凌跃脑中已经一万头神兽咆哮而过了,脸上却是一片风平浪静,点头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原来科学家关于平行世界的构想是真的,穿越也是真的。"不愧是娱乐圈的实力派演员,演技就是罩得住,煞有介事的同王奇讨论科学问题,仿佛他真的对东方的来头没有半点好奇一样。
  王奇送凌跃出门,凌跃低声问:"师兄,你真不是受了他的胁迫才委曲求全的吧?你不能因为推倒不了女人,就找个男人来推倒你吧。要是他真是那个东方不败,还没有切小鸡鸡,我可不认为日月神教的教主是个好相与的人。"
  "滚你的吧!"王奇抬脚作势要踹。
  "你做什么,王奇!"龚燕妮跟着押送古董首饰的队伍来探班,上楼来就看见王奇对自己的偶像不敬。
  "Nina,师兄和我闹着玩呢!东西送到了吗?真是辛苦你了。"凌跃扬起一个笑脸,师兄还在这富家千金的手底下干活,还是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不辛苦,我正好有空,过来探探班。王奇,小刘小姚负责留守货车,这几件珠宝就放在你这里,不能有任何闪失,等戏结束了要完整无缺地送回公司。"龚燕妮身后跟着的保镖解开手铐,把黑皮箱递给王奇。
  "房间里有保险柜,密码只有我知道。"说到正事,王奇从不含糊。
  王奇进屋和东方说了一声,要下楼办理交接工作,把珠宝转移进保险柜里收好。有东方在,这些珠宝绝对万无一失。
  龚燕妮听见有人和王奇同住一屋,皱了皱眉,她确实有点担心会出现监守自盗的问题,不过转念一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龚燕逐说那个赵日涵是个功夫高手,又颇得东皇的祁老爷子的赏识,珠宝虽然贵重也并非无价之宝,犯不着为此得罪一个高手,更何况多一个免费的保镖东西也就更保险了。

作者有话要说:备份:

☆、第二十四章

  "赵哥,今天你设计的那套动作真叫绝了,不仅动作优美不失凌厉,而且连镜头和演员的落点都照顾的天衣无缝,导演看回放时都惊呆了,没想到出来的效果那么好。"郝强是东皇的武指,以前也是博胜的武术教练,一脸络腮胡子,看上去十分老成,却跟在东方后面一口一个"赵哥"地叫着。
  戏还没开拍的时候,郝强在东方面前还仗着自己资格老,手底功夫不错,拿足了老前辈居高临下的派头,颐指气使,对东方呼来喝去。东方拈着他衣角,连摔了他十八下,摔得他哑口无言,心服口服,整日里磨着东方要学沾衣十八跌。
  "下午走位之前,把我刚才踩的那几个地方做上标记,告诉那几个演员吊威亚的时候尽量踩准步子,不然很容易扭伤。"东方提醒道,不说干一行爱一行,至少得把基本的东西说到位。这些演员基本功还过得去,就一个普通人来说,在威压和特效的辅助下,以他们身体的柔韧度完全可以再现东方的动作。
  "哦哦,好的,赵哥刚才那是轻工吧,一下就窜树上去了,跟飞似的。我能学吗?"郝强问。
  东方看了郝强一眼,"二十年前还有可能。你练得是外家功夫,这些轻身术要从小练起,养气淬体重在一个养字。对了,今晚的饭局不用叫上我。"
  "行,那于向东也不是什么好鸟,赵哥不去也无妨。这些事情我是推不了,要想在这行里出头,还真得和这些人打交道。"郝强说,于向东在这部戏里挂了个副监制的名头,是圈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他近几年筹拍了好几部青春偶像剧,推人上位无所不用其极,绯闻炒作丑闻炒作,凡是能够见报增加知名度的事怎么有噱头怎么来,现在广告里活跃的几个年轻面孔都是他一手捧出来的。人脉广,门路多,创意精,资本厚,这样的人小透明们是抢着上前捧香脚,半红不黑的人轻易不敢得罪,大红大紫的人即便看不上他但涵养在那里也要称呼一声于监制,
  东方既不想红,又不靠于向东赏口饭吃,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想不去赴饭局会不会伤了于监制的面子这个问题。他出于礼貌让郝强带个话就算尽到礼数了。
  忙了一个半月,由于拍摄顺利,导演非常满意,再加上场景需要的动物还没运到,索性大发慈悲放了剧组的人半天假。王奇把灵犀宝阁的珠宝送回公司,他的工作也就完成了,但是东方这个武术顾问因为水准一流本来只需半个月就能走人,愣是被导演通过有力人士和东皇娱乐进行协商,延长了东方的工作时间。东方属于借调人员,对方透过秦伯虎转达了剧组的意思,又额外拿出了一笔劳务费,东方本身对拍电影也有点好奇,便顺水推舟地同意了。
  王奇知道今日放假,便借了招待所的厨房做一顿好吃的。在剧组里基本上都是盒饭来盒饭去,连吃几十天盒饭,就算顿顿鸡腿猪扒也会吃腻,哪里比得了家常菜的好味道。
  王奇做的是火锅,底料是用八角三奈桂皮甘草丁香等香料和独门秘制的豆瓣酱撒入姜蒜花椒等文火慢熬出来的,菜肴荤素搭配,米饭用的也是上好的泰国香米。凌跃闻香而至,推开一楼饭厅的大门,抽动着鼻子就往里闯。
  三人吃得热火朝天,没过多久,又有两个人循着香味找来了。
  "菊导,达叔,吃饭了没,过来尝尝我师兄的手艺。"凌跃招呼道,王奇加了两副碗筷,看了看簸箕里的菜,又进厨房炒了两荤两素出来。
  "小王的手艺不错呀,都快赶得上中华楼的大厨了。"达叔夹了一筷子清炒莴笋,"对了,你们没跟去吃烧鹅?"影视城附近有一家烧鹅店,远近驰名,于向东请客就是在那儿。
  "有什么好去的,达叔,这鸡腿不比烧鹅好吃?"凌跃和陈颖达合作了三部戏,三部戏中都是扮演父子,两人说话十分随意。
  "光是好吃有什么用,这鸡腿可没人家的鹅腿粗,涂丽丽汪晓冬他们几个宁愿去抱那难看的鹅腿,也不愿老老实实地吃自己做的鸡腿。"达叔略带讥讽地说。
  "人各有志,老陈,你喝几杯,小心明天爬不起来,你还有两场戏没完。"鞠卫平拦了拦陈颖达的杯子,没拦住,也就随他去了。
  "达叔,知道涂丽丽那小姑娘是你带出道,可就算是人家亲爹亲妈也管不了人家上位,你在这儿为人可惜,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凌跃仗着和达叔关系好,说话也不客气。
  "小凌子,好好干,我看好你。不是几个人能挡得住诱惑,当初东皇娱乐的那个祁三公子那么……眼睛怎么了?"达叔正想拿凌跃做做正面教材,抒发一下内心的郁闷,却见凌跃眼抽筋似的凌跃不想王奇知道他差点被人给潜规则了,一个劲儿地朝陈颖达打眼色,对他直眨眼睛。
  凌跃不想王奇知道他差点被人给潜规则了,一个劲儿地朝陈颖达打眼色,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当年陈颖达和凌跃第一次拍对手戏恰好在场,才会知道一些。
  "达叔,什么祁三公子,是不是东皇娱乐的总经理祁文瑞呀,和我师弟闹过不愉快吗?说来听听。"王奇脸带微笑,好奇地问。
  这事说起来也不算稀奇,凌跃初出道,没后台没背景,虽然有个王牌经纪人,但孙谋也不能随时跟着他。有个老玻璃见猎心喜,给他下了迷魂药,把他弄进了宾馆,凌跃差点就菊花不保,凭着一丝清明逃了出去,无意中闯进了祁文瑞的房间。祁文瑞还以为是哪个手下送上来的小礼物,正准备笑纳,幸亏达叔赶到才把事情说清楚。
  事后祁文瑞得知凌跃是东皇旗下的艺人,一边找人教训了那老玻璃一顿,一边对凌跃表示了好感,凌跃非常干脆地用中指进行了回答。太子爷的涵养就是好,不仅没龙颜大怒,把凌跃这不识好歹的东西赶尽杀绝,反而更加欣赏他,看出凌跃是个有潜力的人物,花了大力气来捧红他。凌跃成了东皇的摇钱树,短短几年的时光就红透半边天,拿奖拿到手软,其中除了他的实力以外更多的还有祁文瑞和孙谋在背后的运作。
  "我说什么来着,四师弟!"王奇听完直接黑着脸瞪向凌跃,"赚够了钱就收手,别给我说什么合约不合约的,全是借口,你要想走还会没有办法。"
  菊导和达叔一脸尴尬地看着王奇教训自家师弟,只能闷着头吃菜。别看王奇平时笑呵呵的,见谁都能聊几句,现在板起脸来跟小学时最严厉的班主任一个模子。
  "我的鹅肠呢?"东方的筷子在锅里捞了捞。
  "我去拿漏勺过来。"王奇立刻说,班主任一秒钟变保姆。
  "谢啦,东方。"凌跃见师兄进厨房找漏勺,躲过一场口水攻击,朝东方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菊导和达叔也是人精,见这三人的互动也明白了一些,两人都没露出什么不对劲的神色来,依然该吃吃该喝喝。
  酒足饭饱,五人坐在饭厅里闲聊。正聊到戏中还有哪些地方不够妥帖需要改进的时候,汪晓冬一辆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
  "导演,出事了,东哥他们被扣在店里了。"
  鞠卫平听完于向东带着剧组的演员武师与地痞发生冲突被扣留在店理的事顿时火冒三丈。"我说过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拍戏进度本来就赶,还惹出这样的事情来?有人受伤没?"鞠导忽然想到跟着于向东去的人里面有两个是重要配角,万一伤到手伤到脚这戏还拍不拍了!
  副导演闻讯而来,立刻组织人手去解决问题。今天留在剧组的人不多,凌跃是不能去的,若是被狗仔队拍到又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风波来,王奇和东方武力值摆在那里,鞠卫平厚着脸皮请他们去镇镇场面。
  剧组里有个本地人带路,到了那里才发现这家烧鹅店开在一家娱乐城里。KTV洗脚按摩钟点房棋牌室一应俱全,虽然是下午,来哈皮的人不多,吃饭的人倒是不少,正应了那句酒暖思□。
  "这个地方风评不大好,我们本地人一般是不来的。"那个本地小伙子扫了一眼倚在路边浓妆艳抹的女人,蔻丹纤指夹着香烟,性感厚唇吐出一串眼圈,三三两两抱臂而站,慵懒勾人地扫视过往车辆。
  司机把面包车停好,一共来了六个大男人,司机、副导、本地小伙子、报信的汪晓冬和王奇东方。副导似乎经验很足,提了个皮包,里面装着两万块钱现金,也不管用不得用得上,总之是有备无患。最好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果只是一般口角之争,赔点钱了事,最怕的是专门冲着谁来找麻烦的,那就难以善了。
  "不是说是在烧鹅店里面吗?怎么人跑到卡拉OK里去了?"副导脸色阴沉地望着带路的汪晓冬,汪晓冬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一行人走上楼梯,,门口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看见汪晓冬冷哼了一声,其中一个阴阳怪气地说:"怎么,你这是回去拿钱还是搬救兵呀?"来人把他们引到豪华包间的门外,包间里声音嘈杂。
  "哭个屌,把这杯酒喝了,乖乖陪豪哥把歌唱完,你不是唱歌的吗?那个啥啥最佳新人是用B唱出来的,喝了!"鲍生豪把一杯啤酒砸在涂丽丽面前,一手捏着涂丽丽的下巴狞笑道,脖子上挂的小指头粗的金项链现出来,涂丽丽像是被晃花了眼一般闭上眼睛,啜泣着求饶。"妈了个|逼的,老子又不是来听你哭坟的,既然不想喝酒,哼,小虾,最近你不是在学摄影吗?拿去,给我们的大明星拍几张艺术照。"
  "不要呀,不要,东哥,东哥,别让他们把我带走,东哥!"涂丽丽顿时泪如雨下,抓着于向东不放,潜规则是一回事,若是被这伙流氓拍了她的艳照,她的人生就全毁了。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她不应该来的。
  副导推门进去,见一向爱惜妆容的涂丽丽披头散发哭得一塌糊涂,于向东被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钳住,坐在沙发上不敢乱动。"等等,这位是豪哥吧,底下人不懂事,丽丽看看你的模样像什么话,还不快把衣服头发整理一下,让豪哥见了笑话。"
  "副导。"涂丽丽抹了抹眼泪,看见副导他们就跟找着主心骨似的,侧着身子把扯散的头发拉开的衣服弄得可以见人。
  其余人等也是一副得救了的模样。
  "呵,这位……副导怎么称呼?"鲍生豪翘着二郎腿,斜睨了副导一眼。目光却放在了身后不显山露水的东方身上,听说这个斯斯文文的男人是东皇太岁给接班人物色的臂助,不知道和我们青阳的施先生比起来谁更厉害?
  东方冷笑了一声,王奇皱了皱眉,别人可能没注意,他们两个毕竟是练武之人,这个豪哥眼神不善,明显是在掂量东方的本事。王奇神情一凝,越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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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鲍生豪挥挥手,让手下把人从厕所里带出来。郝强几个武师鼻青脸肿地被人像死狗一样拖出来,手脚被麻绳绑住,神情萎靡。郝强见到自己人立刻有些激动,挣扎着想要说什么,无奈嘴巴里塞了棉布又被胶带封住,只能用愤怒委屈的目光诉苦。
  "不好意思,我的兄弟们教养都不太好,这几个人撞伤了人,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仗着是东皇出来的人便横行霸道,真是要不得。我这个人最见不得别人比我更嚣张,又向来学不会忍气吞声,你说这笔账我们该怎么算?"鲍生豪装模作样地说,朝手下抬了抬下巴,立刻有人装作不小心踢倒郝强他们,再假惺惺地把人拉起来,郝强几个居然没站稳,似乎是腿上受了伤。
  韩维是祁文瑞的心腹,专业学的就是导演,科班出身,一般凌跃的戏他都会兼一个副导的职务。为了防止有人使些不入流的招数来暗算凌跃,祁文瑞专门安排了韩维来处理紧急状况。
  听完鲍生豪的话,韩维目光一沉,鲍生豪口中的东皇怕是意有所指,郝强几个不仅是东皇娱乐公司的员工,更是东皇社团的成员。
  且不管双方是如何交恶,既然鲍生豪敢把人给拘在包间里,明目张胆地亵玩东皇旗下的女星,在听到对方是东皇社团的成员还如此嚣张,那就说明鲍生豪的来头也不小。
  鲍生豪的确不是一般的小流氓,而是青阳帮的流氓头子,他老爹鲍宇是青阳六大话事人之一。鲍宇四十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老子是鲍鱼,儿子是生蚝,父子两个都是生猛之辈。鲍宇六十多岁了还死占着老大的位置不肯挪坑,就是为了给儿子铺路。鲍生豪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凶狠跋扈,手下也聚集了一批亡命之徒。
  韩维对青阳帮大小头目的资料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他一看见鲍生豪就知道对方绝对是冲着东皇来的,只是不知郝强几个是怎么让他们抓到了由头来发作。韩维知道鲍生豪的身份,鲍生豪却不知道韩维也是社团中人,韩维的底子很干净,就是社团内部都没几个人知道他当年也是烧过香磕过头歃过血拜过关二爷的黑道中人。作为祁文瑞的智囊团成员之一,韩维一向是隐在幕后,老老实实干副导演的工作。
  韩维一开始本想把这起冲突的范围缩小到普通纠纷上,可现在却知道是不行了,一旦牵扯到两大社团间的争斗,就不是恶性斗殴可以说过去的了。
  韩维还在思考怎么样解决眼前的麻烦,却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呼痛。脚踩在郝强脸上的一个小混混突然跪倒在地,面容扭曲地在地板上滚了滚,嘴巴里吐出一串白沫。
  "金仔,靠!你怎么了?"旁边的人要去搀金仔,却见他直翻白眼,一副羊癫疯发作的可怖模样。
  这一幕发生的极其突然,双方正在谈判,其中一方的手下忽然犯病,这种事情双方都没遇到过。鲍生豪的手下把强仔给带出去,至于是扔了还是送医院,没人关心。
  "豪哥,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能单听你一面之词,我们也得听听我们的人怎么说,不如你先解开郝强他们几个,大家再慢慢谈。"韩维说,或许是突发事件让鲍生豪还没回过神来,没多说什么便要人把几个武师放回韩维身边。
  "韩副导,谢谢你,我们……"郝强嘴角高高翻起,明显是被人从面门上狠捶了一拳,鼻子下面还挂着血迹。
  "先不说这些,你们有没有事?"韩维打断郝强的感谢,这几个人脸上带伤,就是不知道身体其他部位还有没有问题。
  "小李的腿骨被打断了。"郝强说,两个武师搀扶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小伙子的右腿拖在地上,见韩维望向他还硬气地笑了笑,说了句"技不如人,惭愧呀!"
  "谁干的?"东方忽然出声。
  "赵哥……"郝强一脸羞惭地看着东方。
  "是谁?"东方再问。
  郝强看了坐在鲍生豪身边的光头男人一眼,答案不言而喻。
  "是你打断了他的腿?"东方直接忽视韩维示意他忍住的表情,王奇见东方动,他也跟着动,两人几步走近鲍生豪面前。
  鲍生豪似乎觉得有趣,微笑着喝退作势欲拦下两人的手下,他倒要瞧瞧这个得祁重威那个老不死看重的武学宗师到底有几斤几两。
  鲍生豪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东方一眼,又扫了一眼身旁的光头大汉。那光头大汉立刻蹦起来,这大汉身高两米,体型壮硕,捏了捏拳头道:"就是我打断的。"
  "你打断小李的腿,就赔他一条腿好了。"东方淡淡地说,仿佛他在说的不是一条人腿而是金华火腿。
  "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吃得下爷爷的腿了!"光头大汉狞笑道,蒲扇般的大掌抓向东方,东方纹丝不动,王奇往旁边站了站,以免影响东方发挥。
  那大汉来势汹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两米,大汉本以为一击必中,哪知道才一跨步膝盖便针刺一般的剧痛起来,双腿一软,身体一僵,以投降姿势来了个立扑,光头抢地,发出一声巨响。
  头顶不远不近刚好擦着东方的鞋尖,东方抬了抬脚,只需轻轻一触,这颗光头就能变成一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烂头,就算死人从外面也看不出原因来。王奇轻轻一拉,拉着东方退了两步,朝东方摇摇头。
  "麦克,麦克!去看看。"鲍生豪叫了两声,手下忌惮地看了东方一眼,上去拍了拍光头的身体,光头没有任何反应。叫上两个人,把光头麦克翻了个身,从头到尾,光头麦克就跟僵尸一样手臂大腿不得动弹。"麦哥,说句话呀。"
  麦克眼珠动了动,脸上还保持着狰狞的表情,就像是有人突然给他的身体按下了定格键,一丝鼻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他的眼珠上下转了转,满是惊恐。两个手下倒吸了一口气,这是点穴,还是隔空点穴。
  鲍生豪倾着身子察看躺在地上的光头麦克,自然听见了两个手下的惊呼,他的手抖了抖,裤子上湿了一片,连杯子里的酒倒出来了都不知道。
  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这位赵日涵到底是何方神圣,连他出手的动作都来不及看清,人便已经趴下了。
  周围的人不清楚光头麦克的状况,鲍生豪的小弟们出于群殴的习惯,一见麦克倒下立刻就动手支援。啤酒瓶饮料罐子打头阵,力争模糊对手的视线,然后挥舞着半米长的钢管便朝东方冲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叮叮叮几声,飞出的瓶瓶罐罐又原路飞回,直接印上鲍生豪小弟们的额头,打得人脑子一懵。
  王奇身子一斜,让开乘乱踢过来的腿,手刀一横正中偷袭者的腹部,抓住对方的头发直接一个膝顶把人放倒。抬起头一看攻击东方的人倒了一地,王奇拍拍手,扫视一圈,"东方,九点钟方向。"
  九点钟方向居然有人,若不是他痛呼一声,大家都没注意到,一个黑漆漆的物事从他怀里掉出来,在地上滚了两圈。东皇众人顿时一惊,手枪!
  那人一只手抱着另一手,痛得发抖,一根绣花针插在他的手腕上,只露出一截短短的针头,五根指头鸡爪似的僵着,不能弯曲不能伸直。
  韩维笑了,今天的事情不成问题了。
  鲍生豪这次找茬原本就是临时起意,先是在烧鹅店看见两个小明星笑得花枝乱颤,一听是几个武师在唾沫横飞地在吹嘘"想当年叱咤东皇如何如何,横扫青阳怎样怎样",接着在离去的时候又撞上了醉醺醺的东皇娱乐的演员,手下一个小兄弟被撞倒了不说,还给吐了一身,顿时怒从心起,直接把人给绑了。
  这事说大也不大,鲍生豪正想着怎么把事情给闹大,最好能让东皇的那只狐狸上门来赔礼道歉,于向东便给了他这个机会。若是在平时像于向东这么滑溜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鲍生豪是不好惹的,偏偏酒壮怂人胆,他指挥着几个武师和鲍生豪的手下过过招。鲍生豪一挥手,顿时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一群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几个武师被胖揍了一顿,酒被吓醒了一大半的于向东就是跪地求饶都不管用。
  鲍生豪放了汪晓冬,让他回去叫个能说话管事的人来,东皇不是牛掰得很吗,那就把东皇的人叫来比划比划。光头麦克是鲍生豪手下的头号打手,美国自由搏击的州冠军,在青阳这个暴力集团里起码能排进前十名,曾经把一头发狂的野猪给活活打死,郝强接不了他三拳,那个被打瘸的小子在麦克手下不到十秒钟就倒地不起了。这样一个猛人还没有靠近赵日涵就扑街了,鲍生豪头上开始滴汗。
  不过几分钟,整个场面就被东方给hold住了,双方的战斗力水平发生了逆转。东皇这边男子双打,青阳那边只有鲍生豪连候补选手的水准都木有,绝对伤不起。虽然鲍生豪只要吆喝一声门外,不出一分钟便能召唤来几只足球队篮球队,但恐怕他还没有出声,东方手里明晃晃的绣花针就会穿过他的脑门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鲍生豪别无选择地俊杰了。
  韩维笑眯眯地和对方达成一致条件,最后以于向东赔偿鲍生豪手下干洗费、鲍生豪赔偿几个武师医药费、涂丽丽的压惊费以及王奇东方的出场费若干为结束。
  "赵日涵是吧,我记住你了!青阳的施万行先生托我向你问好。"鲍生豪按照反派的惯例撂下狠话,但毕竟怯于东方的威势,狠话放得不够给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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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韩维将人带回,鞠卫平冲着于向东和一干演员武师大发了一通脾气,丝毫不给于向东的面子,其余的人更是被喷得狗血淋头。挥挥手让几个演员回房去反省,看都懒得看一眼于向东,径直对韩维和东方道谢。
  韩维摆摆手,言道:"这本是我分内之事,大家都是东皇的人,如果东皇旗下的演员闹出臭闻,公司的形象也会遭到损害。鞠导,你也消消气。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拍戏。郝强,你跟我来一下,等会儿去医院看望小李。"郝强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简单处理一下外伤就行了。小李,就是腿被打折了的那个小伙子,出了娱乐城就先送到县里医院去了。
  "赵师,那个施万行是……"韩维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打算提点东方一下,那个施万行是青阳帮的供奉,成名已久,有老一辈的江湖中人谈起剃刀手施万行,莫不说他性格诡谲下手狠辣。想当年河滨火拼,施万行连屠二十八人,血染莲花江,一战成名,听说近几年修身养性,不问帮中事务,做足了退出江湖的姿态。可是人都知道,青阳帮若是有难,必定会引出这位煞神来。
  王奇打断韩维的未尽之语,"韩副导,今天的事只是举手之劳,大家都是同事,更何况郝师父和我们两个平时也颇说得来话,朋友有难,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呢?"王奇虽然没有把话说透,他的言外之意韩维立刻心领神会。
  王奇都说了大家是同事,又是朋友,他们来帮忙是属于私人行为,和帮派斗争没有一点关系,不管那个施万行是什么人,不管东皇和青阳有什么矛盾,他们都不想掺和进来。
  韩维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王组长,别怪我多一句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说不管就能撒手不管的,人在局中,纵然想全身而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个道理王奇何尝不懂,就算王奇不明白其中的道道,东方不败这个曾经贵为黑社会一把手的老江湖在这方面也绝不会犯糊涂。王奇只是对韩维表个态,让东皇知道他和东方只想老老实实过日子,做一个奉公守法的好市民,那些违反乱纪的行为就别来找他们了。东方是完全没把施万行放在眼里,别说施万行,就是祁重威他也没当回事,如果有谁要找麻烦,他是过江龙不怕地头蛇,大不了就是一个杀字。东方不败要是想在三更暗杀一个人,那个人就别想活到五更。
  这件事情看似抹平了但余波犹在,不时有打秋风的小混混到剧组来捣乱,刚开始监制还会封个红包请各位大哥喝茶,这也算是消财免灾。但次数多了,大家就意识到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稍微联想一下,便能猜到是鲍生豪想要找回场子。那伙人天天来报道,报警也没用,一群泼皮无赖,就算抓进局子里也只能以教育为主,关个一天就放了,况且人家背后也有靠山,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影响了拍摄进度不说,好几个女演员担惊受怕,说是晚上总有人拿石头扔他们的玻璃窗。
  韩维把情况上报给了祁文瑞,祁文瑞施展能量活动了一下,剧组又恢复了一派风平浪静的景象。韩维不担心别的,就担心鲍生豪真把施万行给请出来,鲍宇对施万行既有知遇之恩又有救命之恩,鲍生豪要是回去对施万行乱说一通,就凭东方当天的表现,就能激起施万行的好斗之心来。所幸祁文瑞的面子也不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鲍生豪的威胁就像是一颗石子掉进了大海,闻声即过。
  早年东皇和青阳初建,双方龙争虎斗,抢人抢地盘,一年火拼十数次,在几个大佬的调停下,两大帮派划地而治,过起了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现在老一辈的人物都退居二线,后起新秀们要出头要上位,相安无事的太平日子显然不足以让他们大展拳脚。大佬们各有默契,只要不出现会伤筋动骨的大动作,一些小打小闹他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手下施为。双方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相处,但私底下却已蠢蠢欲动,谁能更胜一筹就各凭本事了。
  前前后后两个半月,东方终于功成身退。除了个别需要补拍的镜头,"白衣奇侠燕青风"也进入了后期制作阶段,看样子又是一部贺岁强档大片。广告宣传早已铺天盖地,中途来探班的记者和粉丝也漏了不少消息出去,宣传机器全力开动,造势的工作也是一波接一波。什么男女主角擦出火花,什么从好莱坞天价请来特效工作室,什么凌跃坚持不用替身亲自上阵险遭毁容……王奇放下报纸,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差点被东方刮到脸了吗?怎么就毁容了?
  东方在剧中也客串了一个角色,没有台词不用露脸,一身夜行衣把他整个人遮的严严实实。最开始导演找到东方时,王奇想起东方对戏子的身份颇为介意,还以为他会严词拒绝,哪知道东方居然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下来,客串了一个刺客。
  那场戏精彩倒是精彩,可惜拍的镜头不能全部用上。王奇虽然是个外行也看得出来,像东方这么引人注目的人物,即便从头到尾一身黑,不露真容不发一语,那也是十五的月亮,光彩夺目。凌跃说他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差点被削掉了鼻子作为师兄就知道看帅哥,也不关心一下,真是有异性没人性,不,比那还不如,是有同性没人性!不过东方的表现确实有够喧宾夺主的,只能把他的镜头稍作剪辑,尽量不出现全身镜头。
  不管怎样,东方算是过了一把戏瘾,王奇则高兴于两人终于可以夫夫双双把家还。之后龚燕妮还给王奇打过几次电话,非要给凌跃办个庆功宴,王奇对龚燕妮没事找事的本领真是无话可说。凌跃到底是做了什么事,他是除暴安良还是抢险救灾了,搞个庆功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味。
  龚燕妮听后直骂王奇居然对师弟的成就毫不关心,凌跃录制的《诗的神话》专辑买了双白金,龚燕妮这个脑残粉丝就贡献了一百张。如果作为一个普通粉丝,龚燕妮哪里有资格替凌跃摆庆功宴,她倒是想,可也得看凌跃捧不捧场了。但是如果是以王奇的名义,就师出有名了。
  王奇倒是听说过有些粉丝迷恋明星到了不疯魔不成活的地步,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追随偶像的脚步,一听偶像要结婚就闹着要跳海要卧轨。要是以前这些花边新闻就只能博君一笑,可看了龚燕妮的表现再加上在公司里也听到过一些关于龚家大小姐的传闻,王奇非常怀疑,以龚燕妮的性格会不会产生那种与其我得不到不如毁了你让大家都得不到的变态心理。一个普通人要是想不通心理变态了都会做出炸幼儿园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一个有钱人要想作恶那岂不是更恐怖!王奇自打知道龚燕妮对凌跃的迷恋以后,就对这位女上司敬而远之了。
  现在还想着借他的名义办什么庆功宴,扯鸡|巴谈吧!躲你还来不及呢,他这个做师兄的还会把人给你送上门来,万一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怎么办!
  王奇直接屏蔽了龚燕妮的手机,到公司上班也调不听宣,龚燕妮亲自来找他,他就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来。哪怕是龚燕妮拍桌子砸杯子,威胁要把他开除,王奇也不为所动。
  偏偏龚燕妮还真不敢把他开除了,不说王奇是程心蝶的恩人,就说王奇和凌跃的关系,龚燕妮就不敢把王奇得罪死了。
  "东方,还是你最好了,一辈子都不离开你。"王奇抱着东方的肩膀,在他的后背上使劲蹭。
  "怎么了?一副郁卒的模样。"东方自从拍过一回戏,对影视剧就更感兴趣了,他最近在看台剧,边看得津津有味边骂戏中演员演技烂。
  "女人真可怕。"蹭着蹭着王奇还蹭出感觉来了,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龚燕妮有神经,一边将冰凉的手悄悄伸进东方的衣服里。
  东方拍了王奇一巴掌,睁开微闭的眼,"我在练功。"东方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王奇刚刚和他双修完毕,东方半点时间都没有浪费,立刻生龙活虎地开始打坐运功。
  "哦,那可千万别分心。"王奇答道,轻轻掀起东方的衣角,两根手指散步似的沿着东方的腰线来回跳动。
  东方歪了歪身子,王奇直着手指头在他腰侧点了点,偷眼瞅了瞅东方故作冷淡的表情,两根手指一并一曲,轻轻用力欲要揪起一层皮肉来。东方腰腹劲瘦,无一丝赘肉,王奇只觉手感腻滑,另外三根手指得寸进尺地贴上去。东方肌肤灼热,王奇掌心冰凉,若是在炎夏之际,东方倒是极为喜欢王奇清凉宜人的体温。在寒冷的天气里两人正好调了个位,王奇爱腻在东方身边,一是想要亲近爱人,二是在大冬天里抱着东方简直就是抱着一个暖炉。
  东方借着王奇的冰心诀炼化体内的阳刚之气,将其转化为阴柔之气,用来滋养身体,以便葵花宝典的修炼。他与王奇抵足而眠,虽不会感到寒冷,若是双修之法,他还能正经以对,但像这样与王奇白日滚床榻,却让东方羞于继续。
  手上略施巧劲,将王奇推开,东方抬腿欲下地,王奇扑上来从后面将人抱住,又把东方拖回去,两人滚做一团。王奇四肢齐用,手脚如锁把东方牢牢锁在怀中,东方不是不能甩开王奇,王奇抱得这么紧,东方若想挣脱必然用重手,王奇只是和他玩闹,下了重手反而小题大做,显得东方忒小气了。
  正当东方进退两难之时,王奇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电话。"东方拉了拉王奇的手。
  "等它响。"王奇轻轻捏住东方胸上的红珠。
  "接、电、话!"东方按住王奇的手。
  王奇把一只手抽出来,拿出手机,另一只手滑到东方腰际将人揽在怀里。东方听见王奇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人说话,忽然他感觉到揽住自己的手臂猛然收紧,东方欲要回头,却被王奇从背后用头顶住。
  "怎么了?"东方察觉到王奇不对劲,等王奇打完电话,东方回头见王奇脸色已经如常。
  "没什么。凌跃请我们去参加宴会。"王奇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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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东皇的尾牙晚会大腕云集,今夜星光灿烂。
  出席宴会的绅士小姐们衣冠楚楚,男的俊,女的俏,彬彬有礼地碰杯,慢条斯理地闲谈,就算男的昨天才醉酒殴打记者,女的前一刻还躺在某老总的床上,此时都光鲜亮丽,对着闪光灯摆出最得体的微笑。
  王奇虽然穿得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一副社会精英的派头,但表情却十足是个路人。东方与白衣剧组的熟人寒暄几句,转身便见王奇淹没在了人来人往中。
  "你在紧张,人还没来。"东方侧身从侍应生的托盘上拿走两杯香槟,递给王奇。王奇一饮而尽,勉强笑了笑,表示自己毫无压力。"笑得真难看,跟哭似的。"
  "好了,东方,别拆我台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那个男人,虽然没有感情,可我们毕竟有血缘关系。"王奇低声道,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他在讲什么,以他耳语般的音量也只有东方能听清。
  "既然你表现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何必一听凌跃说你的亲生父亲会出席东皇的尾牙,就同意来参加宴会。"东方冷冷地说。
  "什么亲生父亲,说的跟我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爹一样。"王奇小声嘟囔。"虽然舅舅不希望我跟那位有牵扯,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弄清楚,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我也长大了,可以见到他,当然要当面问清楚。他到底是虚情假意地玩弄了我妈,还是迫不得已才会一走了之抛妻弃子?"王奇轻描淡写地说。
  "有区别吗?"东方问。
  "当然有。如果是前者,我给他一拳,王家和他两清了。如果是后者,他就该回村里去给我妈迁坟,磕头上香。"王奇道。王奇说的这两种情况看似够爷们,细想却不难看出王奇的傻气来。
  第一,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一拳清算旧账的做法只是王奇单方面想当然罢了。第二,王葭没名没分,就算他的亲爹出于愧疚或是现在还不敢确定有没有的爱情到两王村给王葭迁坟,那也得村里的人同意才行。别忘了,王葭当年匆匆下葬是为了镇压旱魃,她的坟哪里能随便乱动。
  东方道:"煞笔。"
  王奇嘴巴一嘟,眉毛一挤,要多不忿有多不忿。
  "可是我喜欢。"东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王奇的脸色立刻放晴,屁颠屁颠地从自助餐桌上挑挑拣拣弄来一盘好吃的。两人拿着小叉子,躲在人少的地方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甜甜蜜蜜。
  凌跃开场献唱,以一曲"八星报喜"拉开了序幕。唱至中场,一个热情女郎上台献花,王奇定睛一看,居然是龚燕妮。不知道这个小妮子走了什么门路,居然搞到了东皇尾牙的入场卷。
  朝附近的圆桌望了望,王奇与龚燕逐相视一笑,举杯遥敬,龚燕逐的身旁坐着一个灰西装的男人,正是林平凡,他一脸羡慕地望着上台的龚燕妮。凌跃的魅力可谓是男女通杀。
  凌跃下台,换了一身便装又重新出现在了台下的嘉宾区。王奇见凌跃在主桌转了一圈,和公司的高层说了会儿话,便朝自己这方走过来。
  凌跃在王奇身边落座,向东方问了声好,又和这一桌的人打了声招呼,待大家的注意从他身上重新回到舞台以后,才朝安排在前面的一张桌子看了看,悄悄指了指一个穿着嫩黄色小礼服的姑娘,压低声音说:"蓝妙娴,蓝家的小公主,方仲琦的大女儿,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很眼熟?她的母亲是方仲琦的第一任妻子,难产而死,方仲琦对这个女儿好极了,都没有让他跟着自己姓方,而是送回蓝家富养起来。他的儿子可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凌跃的话意有所指。
  王奇白了他一眼。
  方仲琦的女儿为什么姓蓝不姓方,这又是一笔前尘往事。当年方仲琦的老子蓝正辉在战场上遭遇埋伏,手底下的一个兵方勇打晕了蓝正辉,换上他的衣服替他去送了死。战争结束蓝正辉感念救命之恩对方勇的家人照顾有加,方勇的儿子子承父业参了军,蓝正辉二话没说就把人提成了自己的警卫员,就近照顾,想着在身边待几年等资历够了便放到地方部队上去当政委,也算是全了故人之情。哪知道蓝正辉遇到暗杀,方勇的儿子又给他挡了子弹,年纪轻轻就因公殉职。蓝正辉悔恨不已,愧对故人,人家父子前仆后继为他送了性命,他活着,方家却绝了后。蓝正辉越想越痛,正好他的夫人祁芳华刚生了小儿子蓝天琦,蓝正辉脑子一发热直接就把儿子抱到了方家,要把自己的儿子赔给方家,给方勇的妻子的养老送终。为了这件乌龙事,祁芳华和蓝正辉大闹一场,却没有拗得过丈夫,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蓝正辉也直接带兵去了大兴安岭。于是,蓝天琦便成了方仲琦。
  "好歹你们也有些关系,怎么你一点表情都没有……哦,师兄,人来了。"凌跃目视祁文瑞引着一位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在祁重威身边就坐,蓝妙娴甜笑着和那个男人说话,蓝妙娴指了指舞台,中年男人点点头,朝祁文瑞说话。祁文瑞弯腰听着,过了一会儿便直起身朝四处看了看,似乎在找什么人,待看到凌跃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朝凌跃打了个眼色叫他过去。
  凌跃假装没看见,继续和王奇闲聊。
  "真是有够大牌的,装什么装,还不是仗着祁少的宠爱。"这一桌也有人注意到祁文瑞的举动,看见凌跃的反应,不知是谁酸了一句。别人发没发现不清楚,东方立刻看向说话的那个人,然后同桌的人被东方的目光一带,也不由自主地看着他。那人见大家都盯着自己,顿时一脸尴尬,仍兀自说道:"我又没说错,如果不是上面有人,谁敢这么大胆,还想不想混了!"
  无人答话,也不是谁都像这个人一样傻大胆。
  王奇瞪着凌跃,好像是想看看究竟是谁在他上面。东方剥了一颗花生,趁左右不注意,朝还在喋喋不休的那个人一弹,这桌顿时清静下来。那人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直坐到了晚会结束。
  祁文瑞朝凌跃看了几次,凌跃老神在在,倒是八风吹不动,稳坐钓鱼台。且不说凌跃根本就吃准祁文瑞不敢拿他怎么样,就是王奇还在一边虎视眈眈,拿审视奸夫淫妇的目光死盯着他,凌跃可受不了王奇的碎碎念。
  祁文瑞朝凌跃送了几次秋波都被无视了,蓝妙娴吵着要见凌跃,方仲琦被闹得没办法求助地看向三哥祁重威,祁重威又给祁文瑞施压,祁文瑞逼得没法子只好亲自过来逮人。
  与此同时,龚燕妮正缠着龚燕逐要他一起到王奇这一桌来敬酒。龚燕逐也是个拿妹妹没办法的人,只好拖拖拉拉地起身,朝凌跃走来。龚燕妮和林平凡如影随形。
  祁文瑞和龚燕逐提前碰了个头,两人都是青年才俊,虽然发展方向不同,但都是各自领域的佼佼者,M市的圈子就这么大,两个人平时也略有交情。
  "凌跃,跟我过去见个人。"祁文瑞直截了当地说。
  凌跃还没说话,龚燕妮这个忠实粉丝就跳出来打抱不平了。"什么人要见我们凌哥哥,让他自己过来,真是好大的面子,还要祁三公子你亲自过来跑腿。"
  虽然"凌哥哥"这个称呼让王奇的鸡皮疙瘩开始跳舞,可王奇不得不说此时的龚燕妮是认识她这么久以来看她最顺眼的一回。
  "不去。"凌跃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就当是给我一个面子。"祁文瑞的表现倒是出乎龚燕逐的意料,什么时候大名鼎鼎的祁三公子有这么低声下气的一面。难道真的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龚燕逐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身边正一脸激动地望着凌跃的林平凡。
  "我记得合约上面写得很清楚,除了拍戏出唱片开演唱会之类的工作,其他需要应酬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不用出面。"凌跃说。
  "当然不是乱七八糟的事,你也知道你多受小女生欢迎,那人也不是外人,算是我的一个妹妹,你就当哄小孩子开心去见一见,保证不会勉强你做不愿做的事。"祁文瑞说。
  "等等,祁总,什么叫'也不是外人',谁是谁的内人,你可别乱牵关系。"王奇开腔了,上来就把楚河汉界分清楚。凌跃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来,仿佛不愿意见到王奇和祁文瑞起冲突。
  "王先生,嗯,王哥,我和凌跃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一些。"祁文瑞咬着牙说。
  "不知道,少来这一套,我可不够资格当你哥。"王奇说,"祁总,不知道小四和东皇签的合约违约金是多少?"
  "师兄——"凌跃拉了拉王奇。
  "你给我闭嘴。祁总,要么你让你那个妹妹自己过来,要么,我们小四就不干了。"王奇表现得非常不讲理。
  "王先生,你这是在强人所难。"祁文瑞皱起了眉头。
  "祁先生,我可不乐意自己的师弟当别人的玩物。"王奇一语双关地说。
  "你!"祁文瑞看了凌跃一眼忍住气,如果他和王奇闹僵了,凌跃恐怕真的不会再搭理他了。"我过去问问。"祁文瑞憋着气往回走。
  凌跃见人走了,凑到王奇耳边轻笑道:"师兄,我配合的怎么样,你怎么就知道拿我威胁就管用呢?"
  王奇把眼一瞪,"我不知道,我是说真的。"
  凌跃呵呵傻笑着摸了摸鼻子,看来师兄对他女扮男妆事情怨念很深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抽的比较严重,可能需要多刷新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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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文瑞哥,凌大神呢,他没有和你一起过来吗?"蓝妙娴偏着头看了看祁文瑞的身后,脸上的表情从期待转到失望。
  "凌跃有事情走不开,妙娴,不如下次好了,今天是公司的尾牙,需要凌跃去应酬的地方很多,所以……"祁文瑞脸上适当露出歉意的表情。
  蓝妙娴恳求道:"我知道凌大神很忙,真的一点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吗?我只要能和他说两句话就足够了,文瑞哥拜托你。"蓝妙娴虽然从小被娇惯着养大,但身上却见不到一点千金小姐常有的刁蛮任性,反而更像是小家碧玉的邻家小妹。
  "什么人能比我们妙娴更重要,那个凌跃不过是个小明星,居然连你这个老板说的话都敢不放在眼里,我说文瑞,你太纵容手下的人了。"谭佳茹是方仲琦的第二任妻子,蓝妙娴的继母,她与蓝妙娴并不亲近,或者该说是冷淡才对。谭佳茹一直对方仲琦的偏心抱有怨恨,方仲琦将蓝妙娴送回了蓝家,而谭佳茹和他的儿子方承恩却从来过过一天奢侈的日子。方家虽然不是豪富之家但也是中产阶级,不过却不足以负担谭佳茹想要的贵妇生活。
  "谭姨说笑了,东皇的每一个员工都十分尽职,凡是工作上的指示都能很好地完成。凌跃是东皇娱乐的当红小生,在尾牙这一天确实有很多地方需要他去周旋。妙娴善解人意,一定能够体谅凌跃的难处。再说妙娴妹妹不是外人,想要见凌跃随时都可以,今天匆匆忙忙的见上一面,凌跃也只会当是个普通人随意应酬一下,改日我将凌跃邀出来,大家出去游山玩水,岂不是更好?"祁文瑞不卑不亢地说,区区一个谭佳茹他还没有放在眼里,可是他必须给方叔面子,尽管方叔的第二任妻子不得祁老夫人的承认,但谭佳茹总归是方家的媳妇。
  祁重威对这个送人的弟弟还是十分关心,他无子无女,蓝妙娴活泼可爱,对于这个侄女他一直非常喜欢。祁重威本来应该是姓蓝的,在蓝家排行老三,是方仲琦的三哥。当年蓝正辉将四儿子送人以后,祁芳华一气之下带着三儿子回了娘家,一意孤行地给三儿子改了姓。
  祁芳华生了四子两女,大儿子蓝国盛是华科院的导弹专家,二儿子蓝凯旋是华国最年轻的上将,三儿子祁重威桀骜不驯,是道上德高望重的东皇太岁,小儿子方仲琦最是平凡,在一家国企里面当副总。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政界大佬的独子,一个嫁进了华国十大富豪之一的世家豪门。
  "你倒是会说话,反正空头支票开起来也不用愁能不能兑现,我们妙娴可是千金大小姐,想要认识一个戏子还要排队,蓝家的大小姐就这么不值钱。"谭佳茹假惺惺地为继女抱不平,"我们方家是小门小户,承恩想要结交一两个能帮得上忙的朋友还得小心翼翼地赔笑脸,我原以为蓝家也算得上有头有脸了,想不到连一个戏子都可以不把蓝家放在眼里。"
  "佳茹,胡说些什么,给我闭嘴!文瑞别听你谭姨乱说,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小娴也是,今天娱乐公司本来就够忙了,像凌跃这样的大牌明星肯定忙不过来,既然你文瑞哥哥都说了以后会介绍你们认识,到时候文瑞肯定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今天就别给文瑞添麻烦了。"方仲琦呵斥了妻子一句,出来打圆场。
  祁重威抬手止住方仲琦的说话,面露不悦地说:"文瑞,那个凌跃在和谁应酬,就说我要见他,请对方卖我一个面子,让这位凌大神过来说两句话。"祁重威一方面是疼爱蓝妙娴,侄女不过提出一个小愿望自然要满足,另一方面是顾及弟弟的脸面,他不是不知道谭佳茹一直对方仲琦颇有微词。
  祁文瑞迟疑地说:"是龚家的二少爷和三小姐,龚家与我们素有生意往来,我去说上一说,让凌跃过来绝不成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祁重威问。祁重威想起还欠了龚家一个人情,上次他的心爱之物失窃,被龚家的小姑娘给收了去,那龚家的小子又给他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绝口不提报酬。龚家现任的掌权人是龚艳春,龚女士巾帼不让须眉,是商场上出了名的温柔一刀。龚燕逐这个龚家唯一的男丁也极为有出息,祁重威对他很是欣赏。龚家的面子不能不给,可正如祁文瑞所说,他给龚家面子,龚燕逐也定会给他面子。
  "不过,赵先生也在,他和凌跃关系非常好。凌跃是王奇的师弟,他们三人正在商量回乡事宜,赵先生性格清冷,不喜与陌生人应酬,所以……"祁文瑞深谙说话的艺术,留给了在座各位充分的想象空间。
  "那位赵先生是谁?"方仲琦好奇地问。
  "赵先生是武学大家,虽然年纪不大,却已是一派宗师。"祁文瑞说道。
  方仲琦立刻一脸敬意,他对三哥祁重威的事情了解不深,但也明白一个武学宗师对东皇来说意味着什么。"三哥,十年时间过得真快,那个又要开始了,这位赵先生该不会就是你物色的新一任'大将'吧?"
  "还需要再看看。"祁重威淡笑道。"文瑞,就不用去打扰赵先生和凌跃叙旧了,找个时间让凌跃把赵先生……还有王奇约出来,妙娴,你们都是年轻人,年轻人容易找到话题,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去凑热闹了。呵呵,妙娴,凌跃可是我们东皇非常看重的一个人才,多认识一些朋友也是不错的,呵呵。"
  "是,伯父,再过几年就是元旦节,灵犀宝阁那边也会放假,一切就由我来安排吧。"祁文瑞说。
  王奇一杯接一杯,东方在他喝第三杯红酒的时候便不再奉陪了。东方时看出来了,虽然王奇不会承认,但他的确是在喝闷酒。红酒初饮不会立刻醉人,但后劲颇大,今夜王奇想必不会好受。
  王奇望向祁重威等东皇高层就坐的主桌,目送一个又一个成功人士离去,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想见的人来。他早就知道这种小事是不可能惊动那个人,却想着若是能把蓝妙娴引过来,他就有办法让那个人来见他。
  "他们退场了。"凌跃说,"师兄,别喝了,回去吧,以后还有机会。"说着给东方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阻止王奇酗酒。
  "回去吧。"东方说,王奇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时间不早了,再晚就没公交车了。"
  凌跃默。
  "没、没关系,今个儿我们打的。"王奇大着舌头说。
  东方的手轻轻按上王奇的肩膀,拿过他手里的酒杯放在桌上,王奇不依不饶地想把酒杯重新抓回来,被东方在后背上轻轻一拍,顿时一二三木头人。
  "我们先走了。"东方在众目睽睽之下轻松抱起王奇,向凌跃道别。
  王奇酒意微醺,脑子还算清醒,他好歹也是个一百几十斤的大男人,被爱人公主抱真是有点小小地伤自尊了。NOT ONE,BUT
TWO!会点穴了不起呀,夫纲不振,我要雄起!
  每年一到东皇尾牙宴会的时候,门外便会埋伏着一大群狗仔队随时待命,只要有人出来便长枪短炮伺候,也不管是大腕还是小透明先拍照留念。要是当红炸子鸡喝得烂醉丑态百出,那么第二天的报纸销量就有保证了,要是不小心拍到某某和某某搂搂抱抱的亲密照片,某某的绯闻记录又得添一笔,要是不小心拍到路人甲,就先把照片保存起来,保不准哪天路人甲也有大红大紫的一天,到时候再爆出来又是一个新闻。
  一辆出租车滑过来,东方抱着王奇上车,报了地名,出租车缓缓起步。司机从后视镜里扫了两位乘客一眼,一个躺在另一个的大腿上,坐着的那位一看就是帅哥,从东皇出来的人不是明星就是连明星都要巴结的人。躺着的那位一动不动,这到底是喝醉了酒还是被下了迷药呢?潜规则呀潜规则,出租车司机心里瞬间浮想联翩,各种猜测。
  两人回到家,东方把王奇抱上床,解开他的穴道,王奇没有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指责东方罔顾人权,而是继续装死。东方打开空调,看了闭着眼睛假寐的王奇一眼,闻闻身上乱七八糟的香水味,便进浴室冲洗去了。
  王奇躺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心情不爽的原因,身体非常疲倦精神却有些亢奋。空调打开,房间里德温度慢慢升高,王奇拉散领带,解开皮带,扒了扒头发,然后用手覆盖住眼睛,避开灯光的照射。如果想要醒酒,王奇只需要运转冰心诀,行功两遍便能恢复清醒,可他偏偏想保持这份醉意。
  红酒的后劲上来了,王奇燥热不已,齿列濡湿嘴唇,他一手搭在脸上,一手慢条斯理地将西装裤解开,慢慢揉搓着自己的欲望。当东方借助双修淬炼葵花宝典时,王奇并非全无好处,冰心诀在与葵花宝典的交融过程中也在慢慢被中和。王奇第一次出现晨勃的时候差点喜极而泣。
  东方在浴室里听见王奇的呻吟,擦了擦身体便走出来看个究竟,原以为是醉酒让王奇身体不适,结果却撞见王奇自我抚慰的模样。
  西装外套丢在地板上,领带松垮垮地搭在胸前,衬衫大敞,手臂斜过胸膛,慢慢蹭动皮肤,手腕微微抖动,薄薄的内裤隆起,五指正在玩弄着微微抬头的鼠|蹊部。
  东方看不见王奇覆盖在手掌下的表情,他猜想此刻的王奇一定是脆弱而迷人的。
  东方风一般来到王奇跟前,左手按住王奇盖住脸的右手,右手钻进王奇的裤子里挤开他的左手,嘴唇贴上嘴唇,吞下王奇无意识的呢喃。
  王奇动了动,似乎想要推开东方,东方右手使力在铃|口上一弹,王奇呼了一声,立刻不再乱动。
  "别、别想乘人之危,我还没醉呢。"王奇反手握住东方的左手手腕,微睁开湿润的双眸,却只能看见一张逆光的脸。
  东方的手从王奇的欲望上移开,王奇发出一声小小的不满,"自己摸。"
  王奇仿佛不情愿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着自己。王奇忽然觉得下|身一凉,东方居然褪下了他的裤子,全部。"嘶——你想做什么?手指——拿出去……"王奇不由自主地收缩着,东方的手指进入得并不多,王奇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些微挤胀的不适。王奇的反抗十分无力,他的手脚也十分无力。
  东方动了动食指,王奇啊的一声,抓紧了东方的左手。
  "你不行!"
  王奇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总想破坏点什么东西,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后悔。这句话是个男人都受不了,太伤人了。东方是他最不愿伤害的人,他明知这句话对东方不败的打击比任何人都大,他还是说了出来。或许东方会恼羞成怒,狠狠地揍他一顿。
  打吧打吧,我绝不反抗。王奇在心里叫嚷着,他需要发泄一下。不然他怕他会冲出去,找到那个那个当初忘了把他射在墙上的男人,然后把一切都搞砸了。
  东方微怒,手指猛地捅了进去,听见王奇闷哼一声,又缓缓地抽了出来。"现在的确不行,"东方平静地说,低下头舔了舔王奇的耳垂,"你是我的,很快你会完完整整属于我。"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扔地雷的亲~~╭(╯3╰)╮

☆、第二十九章

  酒醒以后,王奇的脑子出现短暂的茫然状态,关机重启,唰唰唰画面回放,然后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冷汗密密麻麻一层。
  "东方,你的葵花宝典练到第几层了?"王奇惴惴地问。
  "第五层。"东方说。
  "还好,我记得一般武功心法都是九层,才练到一半,东方,任重而道远呀。你不是说欲速则不达吗?我们慢慢来,不着急哈。"王奇放松地笑道。
  "葵花宝典共七层,练到第六层就能夺造化之功,逆转阴阳,到时我百脉俱通,刚柔并济,化元阳聚精气,阻滞全消,便能上天入地随心所欲。"东方此言虽然略带古人常有的夸张,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上天入地做不到,做倒一个小小的王奇还是手到擒来的。东方朝王奇一笑,两颗犬齿闪闪发亮,"我会很温柔的。"
  东方磨刀霍霍的温柔王奇无福消受,一连几个晚上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被一根长着东方的脸的绿黄瓜追赶到了青青草原,花瓣零落,还没缓过气来,又变成了喜羊羊,嗷呜一口被灰太郎吞进了肚子里。
  东方浅眠,夜里被王奇的梦话吵醒,见王奇一反往日大开大阖的睡姿,蜷缩手脚,两只手握成拳头把被角攥在手心里。东方翻身将手搭在王奇背后,头朝王奇的方向动了动,听见王奇呓语道:"不要,不要吃我,唔,不要……"不由好笑地吻了吻王奇的下巴,两人紧挨在一起再度入睡。
  王奇担心菊花不保,差点忧思成疾,东方悠哉游哉地看着王奇像只掉进油瓶的老鼠,乐不吱声。王奇看出东方的恶趣味来,索性丢开杞人忧天的愁绪,垂死享受起来。元旦七天乐,夜夜度春宵。东方被他缠得烦了,骂了他一句"旦旦而伐,也不怕铁杵磨成绣花针",王奇大言不惭地回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两人宅在家中享受二人世界,祁文瑞的邀请函不期而至,望赵日涵先生与王奇先生赏光。
  王奇先生自认小人物一个,与人生赢家根本不搭嘎,也不可能有共同话题,自然不会想去上流社会的聚会凑热闹。东方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邀请函,礼贤下士,必有所求,不管对方想要的是什么,一味退避可不是东方不败的行事风格。
  "没时间,也不想去,小四,你不用做说客,我管他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不见了不见了,我老舅也不会乐意我去找他,是,我上次的确不是这么说的,可我现在改主意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王奇一边听着凌跃叽哩呱啦,一边转头看着东方,疑惑地看着东方给他打手势,做了个"你想去"的嘴型,东方点点头。王奇无奈,又听凌跃布拉布拉说什么老板的面子不能不给做演员人际关系又多么重要,最后才勉为其难地答应赴宴。
  "怎么突然又想和这帮人打交道了?"王奇很诧异,东方与他一向不欲张扬,不然以东方的本事到哪里不能混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王奇嫌麻烦,不愿走旁门左道,一直得过且过,他早就发大财,过人上人的生活去了。
  "以前是我不愿给你生麻烦,再加上穿越一回也淡了争名夺利之心,现在你我一体,不分彼此,我素来任意妄为,怕是要牵累你跟我在这万丈红尘中厮混了?"东方挑衅地看着王奇,似乎在问他怕不怕。
  东方忽然露出锐利的一面来,王奇有些莫名其妙,却也不奇怪。东方不败何许人也,一个犯上作乱以称霸武林为毕生目标的枭雄豪杰。之前东方压抑本性,愿意默默无闻地跟着王奇过布衣百姓的生活,王奇才觉得奇怪,现在东方流露出野心来,王奇反而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
  "哦,那好吧。我是无所谓啦,我一生没什么追求,就想着农妇三犬有点田,本来打算在城里赚够了钱就回老家盖房子,给老娘修墓,给师父养老送终。既然你想闯一闯,我们就干一票大的吧,要是发了财,我就回去建个王家大院去。"王奇说。
  东方见王奇脸上带着随遇而安的傻乎乎的笑容,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喃喃道:"一个人的力量怎么能和整个宗族对抗,迁坟说得容易。"
  东方的母亲是摆夷族的贵女,却因私通汉人被族人视为耻辱。东方成为日月神教的教主以后终于找到了那个负心人,他欲把母亲葬入东方家的祖坟,东方家的族老却以名不正言不顺为由拒绝了。东方一怒之下,杀了那男人的正妻,迫他迎娶召玉光的牌位过门,东方家惧于日月神教的权势敢怒不敢言,只得照办。威逼亲爹,震慑父族,让名门世家的东方家低头,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非东方不败权势滔天,无人敢掠其锋,只怕根本不会有人搭理他这个私生子。
  王奇不知东方所想,单听东方一言便决定与东方共同进退,他希望东方过的快乐,而不是成为束缚东方自由的障碍。如果凌跃知道东方只是轻轻一个颔首便改变了王奇的主意,只怕会气得跳脚,他费尽唇舌都没有说服王奇,真是见色忘妹!
  半山豪宅,灯火通明。宾客络绎不绝,车水马龙。
  一辆富康出租车在香车宝马中穿行,超过一辆宾利一辆法拉利一辆兰博基尼,在山坡上一骑绝尘。
  "师傅,没有零钱,您找我吧。"王奇递出一张红票子。
  "五块钱就给你抹了,我一辈子还没超过这么多好车,今天也算是吐气扬眉了。"出租车司机哈哈一笑,递回一张五十的。然后一踩油门,绕行下山。
  坐出租车来又怎么样,如果不是路太远,天太冷,又是上坡,我还想骑脚踏车来呢。两人大大方方地沿着通往大宅的道路行走,对周围其他客人的闲话充耳不闻。
  道路两旁的草坪布置的流光溢彩,远远地可以听见几个年轻人的笑闹声。宾客们的座驾统一安排停放地点,所有来宾都不得不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步行穿过迎宾道进入温暖的大宅里。有人可能会抱怨主人安排的不够周到,而更多的人即使打扮的美丽冻人也宁愿冒着严寒来向东皇太岁表示敬意。
  "师兄,东方,你们终于来了。"凌跃从大宅里出来迎接王奇和东方,脸上带着熟稔的笑意。附近的宾客看见凌跃,并没有因为他艺人的身份而自持高贵不予理睬,反而主动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凌跃一一回应,面部表情瞬间转换为迷人的职业笑容。
  "小四,我怎么觉得你和祁家的关系不一般呀!你是不是隐瞒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王奇发现凌跃的态度太自然,周围的人对他太热切,就像凌跃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凌跃哈哈了一声,"有吗?什么事情,哦,对了,我拥有东皇娱乐百分之五的股份,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小老板吧。"凌跃不在意地说。一个出道五年的明星,即使捞钱再怎么凶猛,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成为他签约公司的股东,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牵扯地位和人脉的问题,最重要的是哪家老板会无缘无故让自己手底下的摇钱树掌握公司的股份。
  "还有呢。"王奇说。
  "还有?没有了……好吧,蓝老夫人,也就是你的……别瞪我,蓝老夫人曾经想要收我当干儿子,不过我没有答应。"凌跃说,蓝老夫人就是祁芳华,祁重威的亲妈。
  "干儿子?也就说他们都不知道你是……祁文瑞也不知道?"王奇说。
  "只有孙谋晓得,他的嘴巴很严的。我的技术你应该清楚,本来练那破功夫就已经够毁人的了,再加上我精湛的演技和易容手段,真是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凌跃低声道。凌跃是四个徒弟中唯一的女孩,他们的师父便传了凌跃一手"天衣无缝"的裁缝技术,后来因为凌跃练功导致形貌越长越硬朗,师父又教给了他易容化妆的技巧,就算是一个真男人都能化妆成女人,别说是一个长得像男人的女人了。哪知道凌跃以男艺人的身份进入了娱乐圈,凭着他的易容技术以及衣服上的修饰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看出来他的真实性别。
  几个徒弟对此第一时间赞叹的不是凌跃的易容手法有多么高超,也不是师父究竟有多么厉害,而是开始怀疑师父到底是男是女,或者不男不女。他们的师父顾青衫容貌清俊,气质出尘,外表几十年如一日,当然这是有外人在的时候。关起门来,顾青衫就是一个不修边幅言辞刻毒压榨徒弟的老不修。
  "那祁文瑞对你……他以为你是男的,还表现得这么……凌跃!我警告你,不许和那个死基佬牵扯不清。"王奇厉声道。
  "师兄,基佬何必为难基佬。你和东方都这样了,怎么能因为别人那样就看不起人家呢?再说了,像我这么美人如玉玉树凌风丰神俊朗良质美材几百年都出不了一个的绝代佳人,要让别人不爱我,这对整个人类社会的审美来说是多么残忍的戕害啊!"凌跃略带忧伤地说,王奇看着他胃疼的表情立刻给了他腚疼的一脚。
  东方像是才看清凌跃一般,恍然大悟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宁愿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也要当明星了?"
  "我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你不觉得可以扮演各种各样的角色经历不同的人生非常有趣吗?我的目标是要做到慕皓宸那样,不仅是红遍东南亚,而是红遍全世界。"凌跃眼里闪动着光芒,慕皓宸是她的偶像,她的人生目标,她儿时最美丽的回忆。
  "凌大神要是不能红,岂不是说那些慧眼识英雄的导演和评委们都瞎了眼?"一个陌生男人忽然插话道,"我叫阳貊修,青阳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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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凌跃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然后迅速堆起公式化的笑脸向王奇和东方介绍道:"这位是阳光报业的老板,与我们东皇是经常打交道的老熟人了,陌老板上次崔昊的事情还多亏你施以援手,肯帮忙遮掩一二,不然光是跳楼少女的丑闻就能毁了我这个同门小师弟。崔昊才出道,什么都不懂,被人算计了还傻乎乎地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还是陌老板仗义,没有落井下石。"凌跃虽然笑得春风化雨,说话却不难听出带有一丝讥讽的意味。
  青阳和东皇不说是争个你死我活的死对头,也是较量多年的竞争对手,阳光报业是青阳的喉舌,东皇娱乐是东皇的公关,双方的关系一直维持在互相利用互相打压的微妙处境上。
  "凌大神说话还是这么婉转,那个崔昊确实不懂事,比不得凌大神做事左右逢源,若是他能多向凌大神学习学习,也不至于让别人来给他上一课。当然了,也不是谁都像凌大神一样,和祁三关系匪浅,祁文瑞这个朋友可是非常护短的,凌大神有福了。"阳貊修似笑非笑地说,暗指凌跃潜规则上位。
  "我这个人不仅护短,还非常小气,不管是当面还是背后议论我,我都不会太高兴。貊修,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总喜欢在背后说三道四。日涵和王奇,你们来了,老爷子刚才还在说你们,可巧你们就到了,凌跃带日涵和王奇过去先见见老爷子。"祁文瑞赶到,对上阳貊修嘴巴还不留情,虽然脸上同样带着笑,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对付。祁文瑞表现得痛王奇和东方非常亲密,就像熟悉的老朋友,他一边应付阳貊修,一边给凌跃使眼色让他带人快走。
  "先等等,文瑞,既然结交了新朋友,怎么就忘了给我这个老朋友引见引见?我看这两位朋友气质出众,龙行虎步,一定有不凡之处。我们刚刚还在说话,你来就要把人带走,也太不给我面子了。"阳貊修脚步一旋,似慢实快地抢了几步,不着痕迹地拦住凌跃三人。
  凌跃看向祁文瑞,祁文瑞脸上阴晴不定,他既不想太落阳貊修的面子让他记恨,也不愿阳貊修过多地关注东方。
  这个时候东方说话了,"你有事吗?"
  阳貊修一愣,似乎没想到东方一开口就如此直白。依照东方的性格,他宁愿选定一个队伍蛰伏下来再图谋大计,也不想左右逢源在两个敌对势力之间摇摆不定。再加上东方久居上位,什么时候被人当众拦路过,凡是阻挡他前进的石头都会被他一脚踢开。更何况不知为何这个阳貊修让他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他的眼神就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窥伺别人的野兽。
  "本来是有事的,不过现在无事了。"阳貊修微微皱眉,后退一步,眼前这人即便再深沉内敛才干出众,但如此不识抬举,想必是不能招纳过来。阳貊修不是没遇见过如东方一般冷傲的人,但那些胆敢忽视阳貊修力量的人最终都消失在了他的力量下,做不成朋友那就只能做敌人了。
  "这位阳先生,我们来者是客,论理也应该先去拜见主人才对,还没进大宅便在门外开始各自叙话,实在不妥。不如我们先进去吧,这外面冷飕飕的,说话也不方便。"王奇一向充当东方与别人的润滑剂,他一看这个阳貊修再加上凌跃的介绍就知道又是一个宁可各不相干也不要随便得罪的大人物,有的大人物心胸宽阔,有的大人物睚眦必报,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谁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比明星还英俊的男人是君子还是小人,不过总之不是好相处的人就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阳貊修瞄了王奇一眼,眉眼之间的戾气稍微舒展开来,忽然他像是闻到了什么气味,不自觉朝王奇走了一步,这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舒服的气息。不,应该是让他觉得舒服。
  多么纯净的……阴气。
  阳貊修抬头对王奇微笑道:"你也是东皇的人?"
  王奇摇摇头,掏出一张名片,"你好,陌先生,我是灵犀宝阁安全部主任,灵犀宝阁专营各种珠宝玉器古董字画,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凌跃与祁文瑞的脸不约而同地抽了抽,阳貊修接过名片,弹了弹,笑道:"灵犀宝阁有你这么敬业的员工,还真是捡到宝了。王奇,我这样叫你不介意吧,有没有兴趣到我们青阳来工作,给你双倍薪水?"
  "呃……真是谢谢陌先生的好意,我在灵犀宝阁做的很顺利,老板对我也很器重,薪水也够花,最重要的是工作时间安排合理,我很满意。"王奇温和地婉拒。
  "年轻人要有冲劲,机遇来了就要牢牢抓住,不要等到老了再来后悔当初错过了功成名就的好机会。"阳貊修说。
  "我……"我一点都不想功成名就,王奇不认为有必要向一个陌生人表明他的不求上进。
  "王奇,走了。"东方漠然道,和凌跃朝大厅走去,王奇立刻跟上。
  祁文瑞留下同阳貊修寒暄,王奇回头看了一眼,不知为什么他似乎看见一只狐狸和一匹狼。王奇打了个寒颤,天气太冷了。
  祁宅每年都会举办几场宴会,出席宴会的人大多数是社会成功人士各家名媛淑女,既能显示东皇的实力,又能加强豪门之间的联系,借宴会之机拉关系谈生意的大有人在,也不乏有男女想要演绎一段风流韵事,或是成就美好姻缘。
  祁宅书房。茶香悠悠。
  "祁老,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相信你邀请我们来绝不是参加宴会这么简单。"东方与王奇进入书房,书房里只有祁重威和之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形意拳宗师堂伯两位老人。东方见无旁人,也懒得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
  "何出此言?"祁重威眼中带笑。
  "阳貊修。"东方吐出一个名字。
  祁重威哈哈一笑,"看来你已经见过这个年轻人了。青阳的接班人,非常棘手的一个人物。"
  东方脸色淡然。棘手吗?不觉得。冲着刚才阳貊修挖墙角一脸猥琐地招揽王奇,东方就对他充满厌恶。东方看了王奇一眼,如果他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那个人似乎对王奇很有好感。他不认为阳貊修身为青阳的下一任主事者,能够毫无芥蒂地招揽一个初见一面不知底细的人。要不就是他不怀好意,要不就是他觊觎王奇,无论是哪一点,东方都不觉得自己和那个人会成为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了,在这一点上东方和阳貊修倒是很相似。
  "赵日涵,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真名,不过这不重要,我问你一句,你觉得对一个男人来说什么最重要?权利,地位,财富还是女人?"祁重威扫了王奇在书架前逡巡的王奇一眼,两个男人在一起不算新鲜,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能够经得起考验的感情并不多。
  "别人的想法我不懂,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行了。"东方说,"重要的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祁老你能给我什么,要想打动我,不知道祁老是否有足够的诚意?"东方的语气已经称得上傲慢了,可他越是傲慢落在祁重威眼里越觉得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不是任何人在东皇太岁的威慑下还能保持足够的底气。
  祁重威哈哈一笑,"我想在这个世界上,能难倒我祁重威的事情并不多,这样吧,我答应你三个愿望,只要你帮我完成一件大事,以后凡是你提出的要求东皇都尽全力帮你达成。"祁重威这话说得算是非常牛气了,三个愿望哪怕是杀人放火,既然祁重威说出了口就不怕东方开条件,他也相信这个年轻人不是一个不知道分寸的男人。
  "什么大事?"东方问,王奇转过身来看着他们。
  "绿林盟会。"祁重威说,"十年一届的绿林盟会是全国地下势力重新洗牌的时候,如果你能作为我们东皇的大将出战,并且取得十二枚生肖指环中的一枚,那么这三个愿望我送给你,并且从此以后整个东皇将赵先生奉若上宾。"
  绿林盟会说白了就是地下势力分蛋糕的飨宴,拿到生肖指环的帮派便能分到最大的十二份蛋糕。黑道中人本就是一群无法无天之辈,为了抢生意抢地盘抢人手,随时都会刀兵相见,中国成立以后在政府的干预下,为了维持社会治安稳定,绿林盟会应运而生。以比武竞技为名,行分赃划地之实,绿林盟会与南北龙虎堂会虽然形式相近,但宗旨却截然不同。为了在绿林盟会中分一杯羹,各大组织都会想方设法招揽南北龙虎堂会的人,但痴迷于武道的人大多是心思简单的人,很少有高手愿意为黑社会效力。学武之辈当以锄强扶弱守正辟邪为己任,虽有心地不纯之辈被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所迷惑,但却是少数,这些人一旦被外物所迷武功便再难有寸进。
  这也是时代不同了,若是在东方所处的朝代,即使是大奸大恶之辈,只要适逢奇遇或是天资聪颖,也不难成为武林高手,东方不败任我行就是最佳例证。现代灵气流失,空气污浊,食物中掺杂的各种化学成分破坏了人体的先天平衡,虽然不会对人们的健康造成损害,但是却慢慢消磨了人们的根骨。若是练武之人再不专心习武,而是耽于享受,那么更不可能有所成就。
  祁重威不是不知道王奇曾是龙虎堂会的武状元,龚燕妮都能查到的事,他又怎么可能查不到呢?祁重威没有拉拢王奇,一来是因为王奇进入灵犀宝阁,已经算作进入了程家和龚家的势力范围,他不好越俎代庖,二来是因为王奇眼中没有任何野心,一看就是龙虎堂会中油盐不进的那一群世外高人之流。赵日涵就不同了,祁重威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上有着与黑道中人相同的黑暗气息,他一见到这个人就知道他们是用一种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无法无天为己独尊。
  可惜,再好的老虎有了主人也就成了花猫,不过这是一只爪子锋利的花猫,可用!祁重威曾想过,如果没有了王奇,赵日涵会不会更让人惊喜,可最终还是作罢。
  东方考虑片刻,其实他早已做出了决定,看了看王奇身后的书架,架子上放着一只相框,照片是祁重威与他的家人。"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亲,虽然评论不包邮,但是你们也不能不拍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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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对于东方与祁重威之间的交易,王奇并不惊讶。东方不是一个甘于平淡的人。小说中的东方不败会放弃日月神教教主的至尊权力,龟缩一隅,不问世事,像个女人一样引针弄线,但现在的这个东方不败却绝不会这样。
  东方不败是个至情至性的人,恨的决绝爱的热烈。当他的目标是天下第一时,他甘愿忍受切肤之痛只为练成葵花宝典,当他只想如一个女人般与爱人长相厮守时,他能够毫无留念地抛弃辛苦夺得的权势。
  王奇知道穿越来的这个东方不败正处于上升阶段,刚刚把任我行赶下台,热衷于收拢日月神教的权势,最重要的他还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又是一个东方不败这样野心勃勃的男人,就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成功的机会。
  王奇没有与东方一起让祁重威把他一同介绍给各方势力,而是静静地站在角落,注视着东方的一举一动,东方仿佛一脸淡然目空一切,实则却已经暗暗把祁重威介绍的大人物收纳眼底熟记于心。对于王奇的自动回避,祁重威并没有殷殷邀请,东方似乎也默认了王奇的不参与,见王奇走开并没有留住他,只在间隙时候朝王奇投去观望的一眼。
  "一个人。"阳貊修走过来,面带微笑地同王奇攀谈。
  王奇觉得很诧异,像阳貊修这样的人身边居然没有围绕着三五只莺莺燕燕。"阳先生忘记了,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你的朋友,那位赵先生……祁太岁很赏识你的朋友,看来你的朋友一定非常厉害。"阳貊修也是祁重威向东方正式引荐的重要人物之一。
  王奇微笑着不说话。他与阳貊修并不认识,也不想认识,尽管心里不想多聊,但出于礼貌他仍然保持笑容。
  "你在笑什么?"阳貊修问。
  王奇立刻收起笑容,"其实我只是在做脸部运动。"
  阳貊修朝王奇走近一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特别?"
  王奇的额头上滑下了两条半的黑线,还有半条黑线没滑下来是因为他不敢确定这位青阳的大哥大是否是在调戏他。"曾经我以为我特别直,可后来我才知道直不直是相对的。"
  "什么意思?"阳貊修没有听懂,或者说他想不通他们刚才聊的东西怎么会和直不直扯上关系。
  "就像是一条绳子,一人一头把它拉直,看上去是直的了,如果我们把这条绳子放大,一米,一百米,一千米,甚至是一万米,再让两个人来拉着,那就不一定还是直的了。因为地球是圆的,所以这条绳子也弯了。参照物不同,看上去应该笔直的绳子也能成弯的。"王奇说。
  阳貊修觉得两人之间的沟通有问题,但一定不是他的问题。"哦,然后呢?"他只能这么问,像一个好听众。
  "一个男人以为他是直的,是因为他还没有遇见让他变弯的人。我已经遇见了,并且我这条绳子还不想换参照物。别灰心,总有一天你也会遇见那个让你能把直线看成弧线的人。"王奇拍拍阳貊修的肩膀,朝迎面而来的东方走去。
  阳貊修大概当机了五秒钟,忽然笑出声来。"这个王奇果然很特别。"
  一阵香风从阳貊修身边飘过,性感美女朝她抛了一个媚眼,摇晃着屁股走上旋转楼梯,阳貊修一口饮尽杯中之物,尾随美女上楼。
  虽然东方一直跟着祁重威同那些大佬们周旋,但他的目光却不时扫向王奇那方。阳貊修的靠近,他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碍于人情面子无法立刻离开上去标记所有权,东方的脸色却越来越冷。见王奇挂着傻乎乎的笑脸与阳貊修相谈甚欢,东方恨不得冲上前去把两人分开,如果不是王奇后来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东方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怒之下抓狂走人。
  好不容易同那帮大佬拉完关系,东方毫不迟疑地立刻带着王奇告辞。凌跃本要相送,却见东方面沉如水,便识趣地丢了一把车钥匙给王奇,言明车牌号让王奇自己开走。
  王奇会开车,却没有驾照,他还想把情况说一说,干脆让凌跃送他们算了,东方急冲冲地朝外走,王奇连忙跟上。
  "东方,等等我。"王奇快步追赶东方,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吼道:"别跑,你用轻功飞走了,要我一个人开车回去呀,遇到临检我怎么跑得掉!"
  东方慢下来,王奇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拉住东方的手,讨好地笑着说:"怎么走这么快,我哪里追的上你,今天晚上你光顾着和那些秃头老伯们说话,放我一个人坐冷板凳,现在还不理我,真是让我心都冷了。不信摸摸我的手,是不是冷得像冰一样?"
  王奇体温摸上去本来就比普通人要低,大冬天的,被冷风一吹,再加上他刻意装出一副委屈的可怜样来,一双手愣是冻得像冰块一样。
  东方咦了一声,倒是没把手收回来,把王奇的双手握在手心里,默默地运转内功给王奇暖手。王奇只觉一股暖意从指尖慢慢朝手腕再至手臂直至全身,片刻工夫,王奇的身体就暖和起来了。
  两人手牵手去往停车地点,王奇偷眼觑了一下东方,见他虽然依然眉眼清冷却不复让人心寒的冷漠,心知教主大人的小脾气已经闹完了。
  "东方,刚才与那些人聊的不愉快吗?"王奇试探地问。
  "不过是互相利用,何来不愉快之说。"东方答道。
  "那是有人得罪了你。东方,我知道你是有大抱负的人,到了现代一切重头开始,必定心有不甘,不过我相信以你的本事用不了多久就能崭露头角。"王奇以为是有人拿大,轻视了爱人,才会让他生闷气。
  "没有人得罪我,我没事。"东方说。
  "还说没事,那你干嘛气呼呼的样子,嘴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王奇边说边找车牌号,一辆中规中矩的奥迪,拉开车门,两人坐了进去,王奇启动汽车,把空调打开,暖风扑面而来。
  东方的脸又沉了下来,"你刚才在和那个人说什么?"
  那个人?"哦,你是说阳貊修,没说什么,闲聊了几句。那人虽然一副笑嘻嘻的样子,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跟戴了一副假面具似的。"王奇说,现在这个社会谁不是戴着假面示人,东方一看就对阳貊修没有好感,王奇不介意踩着阳貊修来迎合东方。
  "那个人不是好人,浑身一股血腥气,惜命的话就离他远点。"东方硬邦邦地说,他的确不喜欢王奇和那个别有用心的男人太接近,那个阳貊修也的确一身煞气,索性夸大一点,让王奇对他敬而远之。
  王奇也不辩解,他和那个阳貊修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今天过后绝不可能再有联系,但是这个时候与其反驳东方不如老老实实做出一副听话的模样。两人就此事达成共识,皆大欢喜,又是风调雨顺。
  接下来的时间,东方变得忙碌起来,王奇反倒无所事事。灵犀宝阁仓库外面的监控室被重新装饰了一下,一间独立办公室就似模似样了。灵犀宝阁因为年关将近,开始盘点货物,王奇这个所谓的安全组主任只管看着公司员工进出,连手都不用动,正好落了个轻松。
  王奇没有打听东方在外面做什么,只要东方每天能够顺顺心心地出门,平平安安地回家,他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他相信东方,能够把麻烦处理好,并且不会带回家。不过,王奇不去打听闲事,自有三姑六婆到王奇面前来八卦。此人非凌跃莫属。
  凌跃虽然不曾参与到东皇的帮派活动中,但祁文瑞办事从来不会避着他。以前是凌跃不喜黑道中事,现在因为王奇的关系,凌跃不得不关注东方的动向。祁文瑞是祁重威内定的接班人,祁重威为了给这个侄子铺路,便将这次绿林盟会的事情全权交给了祁文瑞。这样一来,东方就免不了要和祁三少打交道。
  祁文瑞虽然不是祁重威的亲侄子,两人的关系却胜似亲人。祁文瑞父不详,他的母亲曾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黑凤凰阮红绫,是祁重威的得力助手。阮红绫临终托孤,祁重威无子,将祁文瑞视作亲儿,不仅让他随自己姓祁,还要将偌大的东皇都传给祁文瑞。阮红绫在世的时候是东皇的三当家,祁重威行三,祁文瑞甫出道便连挫青阳三员大将,江湖中人送了他一个诨号,叫东皇三太子。叫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现在祁三少,不知道的人一听这个称呼还以为他上面还有两位兄长。
  王奇摆弄着手机,回复了一条:知道了,还有一条,消息可以打听,但是绝对不能出卖色相。
  有人站到了王奇的桌前,轻咳了一声,王奇抬起头。"程小姐?"
  "你好,王奇。我用了很长时间才完全康复,所以一直没能亲自向你说声谢谢。"程心蝶道。
  "程小姐气色不错,上次的事我也是碰巧在场,换了是别人也一定会见义勇为。说到道谢,我现在的工作还多亏了公司给我这个机会。"王奇说。
  "嗯,工作的事情不算什么,我听Nina说过,以你的履历做灵犀宝阁的安全组长是大材小用了。"程心蝶恭维道。
  王奇笑而不答,他见程心蝶似乎还有话要问,却一直顾左右而言他,索性直接问道:"程小姐还有事情吗?"
  "嗯……是这样的,王奇,我之前将一条娥眉玉坠项链丢在了海滩上,想问问你有没有见到过?"程心蝶委婉地说,其实她已经从龚燕妮那里得知王奇捡到了她的项链。
  王奇一听,顿时脸现尴尬,盘算着该怎么向程心蝶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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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午夜,荒山。
  山林一片漆黑,风过林间,沙沙作响,夜空中传来郭郭的枭号声,一道黑影俯冲而下擦过草地,叼起一只扑腾的地鼠,迅速地窜回树上。
  杂草丛生处,泥土翻动,忽然冒出一只手臂来,那条手臂用力一攀,又冒出半截身子,原来是一个虚掩的地洞。那人单手撑住地面爬出地洞,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
  那人的裤兜亮起来,紧接着在空旷的山林里响起了一把粗犷的嗓音:"那一夜你没有拒绝我,那一夜我伤害了你……"
  那人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二师兄,什么事?电话一直打不通?呃,我在山里淘货,刚出来。项链?娥眉珏是吧,在我身上带着呢。想拿回去?不给。"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被噎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话。
  "这娥眉珏是一对,单个顶多值二三十万,这还是拍卖炒出来的价格。大不了我出两倍的价钱。没错,我就是钱多烧得慌,怎么着?反正不给。我明天把钱转给你,不说了,我要跑路了。"天玄不再理会手机那端唧唧歪歪的王奇,把蛇皮口袋往肩上一扛,纵身一跃,跳离原地。那地洞里猛地射出一头猫样的小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朝天玄扑来。
  手机再度响起来,那小兽追着手机铃声抓向天玄,天玄扛着一大袋明器,行动甚为不便。那猫样的小兽爪子锋利无比,被挠上一把非得骨肉开裂不可,更让人忌惮的是兽爪有毒,毒性堪比五步蛇。
  天玄举着手机一晃,小兽朝有光的地方飞扑过来,天玄借着亮光飞起一脚,小兽重重飞出,撞在树干上。那小兽发出一阵呼呼声,凹陷的胸腔鼓起来,不过一两息的时间,便翻身坐起来。天玄的这一脚若是活物恐怕就胸骨尽碎,倒毙在地,可这青面狸猫本就是墓中封存的守墓尸兽,死得不能再死了。
  天玄把手机一关,也不恋战,几番弹跳,窜进树林里,耳听得身后青面狸猫紧追不放,一只,两只,三只。那青面狸猫发出的呼呼声唤来两名同伴,一起追逐天玄。
  王奇自然不知道他的小师弟又下墓里去干活了,自从上回遇见程心蝶被失主问及玉坠项链的事以后,他就一直在想办法联系天玄。
  这事说来也尴尬,他当初捡到项链的时候便没想过拾金不昧只想到捡着不退,后来从公司网页上看到这条项链是属于陶建波的,他起过一丝要物归原主的念头,哪知道这项链阴差阳错之下被林老师给捡回家去了,还惹出一场闹鬼风波。天玄把项链拿走,他只想着把这烫手的山芋尽快脱手,也没得及去想龚家和程家的关系,或者该说是王奇还抱着侥幸心理,以为龚燕逐这个大男人不会把这种小事说出去。
  现在好了,失主找上门来,项链却是要不回来了,还能怎么办呢?王奇只能厚着脸皮看能不能向程心蝶讨个人情,这可不是他挟恩以报,说来说去都怪龚燕逐这个大嘴巴辜负了他的信任。
  程心蝶找上他的第二天,王奇就接到了龚燕逐的电话。原来是龚燕逐在拜访程家的时候与Uncle程闲聊,无意中说起程心蝶病愈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举止仪态简直就是大家闺秀的样板,开玩笑地说这也是因祸得福,要是他家小妹也能近朱者赤变得斯文内敛一点就好了。说着说着就提到了那条害人的项链,程博鹤语气中流露出不愉快的意思,倒不是他不高兴龚燕逐,而是一说起项链就不由得让人想到这条项链是陶建波送给情人的礼物,是他出轨的证据。
  程博鹤压根儿就向女儿说过这条项链在王奇手中,程心蝶病愈以后也像是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明明只是跳海缺氧导致窒息休克,全身上下的伤口就是脖子到锁骨上的一道划痕,可程心蝶却昏迷了一个星期才幽幽苏醒,醒来以后嗜睡得很,身体也十分虚弱,一天就不睡足十五六个小时就会嚷着头痛。这种奇怪的病症就连医生都找不出原因来,只能归咎于程心蝶由于丈夫去世伤心太甚又跳海自杀受了过度惊吓。至于伤口里的白色物质经化验居然是指甲油凝固后剥落的亮粉,恰好是当天程心蝶涂得指甲油成分完全符合,大概是她在扯掉项链时无意中抓破的。
  程心蝶因为身体问题在家里足不出户地休养了两个月,才慢慢恢复了健康。病愈以后,程心蝶绝口不提去世的丈夫,表现得像是已经走出了这段情伤,程博鹤欣慰不已,自然不会主动提及一条微不足道的项链来惹不愉快,只要宝贝女儿过得好,几十万扔了就扔了呗。
  程博鹤与龚燕逐的对话被程心蝶听到,程心蝶又从闺蜜龚燕妮那里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便想到这项链好歹也是丈夫的遗物,居然一反过去恨不得把这条丈夫与旧情人的定情信物挫骨扬灰的态度,想把项链找回来留个念想。这话说得连龚燕妮都觉得程心蝶是变了。第一程心蝶不缺这个钱,像他们这样的人家还真没把这点小钱放在眼里,第二程心蝶从来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还留念想,要是换了以前估计程心蝶早就迁怒陶建波的小三运用程氏的力量去找麻烦了,第三明知道这条项链有问题,是个害人的玩意,还要找回来给自己添堵,难不成是跳海脑子进了水现在还没干吗?
  龚燕妮虽然觉得奇怪,但既然程心蝶执意要把项链找回来,便把她知道的关于王奇的信息告诉了好友。
  王奇从银行里出来,卡里多了三十万,看着银行卡王奇第一个想到的不是等会儿面见程心蝶会有多么难于开口,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当初他自己在工地上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两千多块钱。同样是吃灰,下地的怎么就比下工地的多赚这么多,他扛一辈子水泥都赶不了天玄倒卖一件古董。
  王奇把银行卡揣兜里,他心里不平衡最多两分钟,盗墓是损阴德的事,且不说那些玄之又玄的诅咒到底存不存在,或者墓葬中的机关有多危险,又或者因为分赃不均被人追杀,光是跟死人打交道就够让人胆战心惊的,谁知道那些尸骨上有什么病菌。要不是天玄身负奇功,恐怕早就英年早逝了。
  王奇八字轻,浑身上下充满了玄阴之气,坟场说是他的禁地也不为过。小时候练功,需要借助阴气淬炼身体,和师兄弟妹们在荒山野坟中打坐练功,只要他去一定能看见鬼火,顺便引出一堆藏在棺材里的奇怪动物来。偏偏这倒霉催的冰心诀在坟地里运转的最快,害得王奇每每月圆之夜便要叫上其他三人给他压阵。
  程心蝶不像龚燕妮常驻公司办公室,想见直接上楼就行了。程心蝶与王奇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王奇看看手机便匆匆打了个出租车朝程心蝶说的咖啡厅去了。
  到了咖啡厅,王奇左右望了望,朝迎上来的侍应生说了句找人,便看见程心蝶坐在靠窗的卡座正出神地望着窗外。
  "不好意思,程小姐,路上有些塞车,让你久等了。"王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心蝶看了王奇一样,脸上却没有不愉快的表情,按道理来说像她这般的千金大小姐从来只有让男人等她的,哪里会等别人。"我也刚到的,王先生,不知道项链带来了没有?"程心蝶开门见山地说。
  "这个……"王奇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色,"程小姐我上次跟你说项链不在我这里吗?之前出了一些麻烦,我想龚总监应该告诉了你吧。那条项链被我师弟拿去了,我师弟云游四海,踪影难觅,这项链一时半会儿恐怕是拿不回来了。"
  "是这样吗?"程心蝶脸上的神情依然淡淡的,轻轻地搅动着咖啡杯中的银汤匙。
  王奇见过程心蝶两次,第一次是在大厦楼道里,程心蝶又哭又骂激动得很,第二次是在海边,浑身冰冷死气沉沉。现在这个程心蝶周身散发着淡雅出尘的气质,不知道是她本性如此还是看破红尘变得沉静。
  "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是我贪心所致,在海滩上捡到了项链,便当是捡了个便宜,也没去想要物归原主,现在搞成这样都是我的错,请程小姐原谅。不如这样你看好不好,我出钱把项链买下来,程小姐就当卖我一个人情。如果等我师弟回来了,那条项链我一定原物奉还。"王奇也不给自己辩护,而是诚恳地望着程心蝶。
  程心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王先生言重了,我当时把那条项链扔了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找回来,王先生拾而得之据为己有是人之常情,何错之有?现在是我忆起与亡夫的情分,才想着能不能把项链找回来,原是我为难了王先生,哪里能让王先生再花费钱财。王先生的救命之恩心蝶铭记于心,项链……唉,既然无缘就这样吧,钱的事就不用提了。"
  王奇一愣,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他没想到这程心蝶居然这么好说话,那天在公司里虽然没有咄咄逼人地明言要他把项链交出来,可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他务必完璧归赵,怎么现在态度转变的这么快?
  即使王奇心中存疑,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别人大方归大方,他的态度必须摆正。王奇一再说要给程心蝶补偿,程心蝶一再推辞,王奇把银行卡往桌上一拍,程心蝶轻轻把银行卡给推回去。两人你来我往的动作,引起了咖啡厅其他顾客的侧目。忽然有人八卦了一句:"这是在打发小三吗?那女的长得不错,找谁都好过那男的,怎么还缠着不放了呢?"
  王奇脸上一囧。程心蝶面上一红,重重地银行卡再度推回王奇面前。王奇这回是不敢再乱动了,推来推去的像什么话!
  "王先生,你还是把钱收回去吧。要不这样吧,等你师弟回来,方便的话安排我们见上一面,我亲自和他谈一谈。"程心蝶说。
  王奇搞不懂这程心蝶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一下从项链说到了天玄的头上。她该不会猜到了是天玄不想归还娥眉珏吧?
  "王先生,你的师弟是鼎鼎大名的天玄先生吧。天命玄妙,红尘有劫,卜卦定盘,逢凶化吉。想要见天玄先生一面,可是不容易,如果王先生能安排小女子与令师弟一见,小女子感激不尽。"程心蝶微笑道。
  王奇沉默了,靠,原来在这儿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现在JJ恢复正常没有~~
哦呼呼,我回家了,\(^o^)/

☆、第三十三章

  王奇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让程心蝶见到天玄,只说师弟向来神出鬼没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他这个做师兄的要见上一面也得碰运气。程心蝶也没要王奇下保证书,表示只想结一个善缘,如果天玄先生回来,希望王奇能替她说说好话。
  这份情面有够值钱的,程心蝶轻飘飘一句话就把几十万给抹去了。王奇一边感慨有钱人不愧是有钱人,一边觉得心里不踏实。
  本来嘛,王奇是程心蝶的救命恩人,程家投桃报李给王奇安排了一份好工作。若王奇是个事业心强的男人,早就攀着这份关系积极进取了。不过现在也不差,从临时工到中层干部,这份提拔对王奇来说,足以扯平他的见义勇为。可谁叫王奇手贱呢,小便宜没贪到,反而把自己给套进去。人家用一条扔掉的项链换来王奇的良心不安,这个世界上欠钱好还,人情债最难偿。要是让王奇选择,他宁愿花钱买心安。
  王奇暗自打量一脸恬静的程心蝶,心中疑惑这位大小姐有什么事情摆不平需要靠一个神棍来出谋划策。王奇忽然想到天玄虽说是个神棍,可的确是个有真材实料的神棍,算命挡煞摆风水大阵,把人忽悠瘸了都没问题。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情,王奇倒是不反对师弟当个混世大神棍。可王奇还知道,天玄还懂一门奇术,是顾青衫秘传的压箱本领,所谓沟通阴阳逆天改命。这可是折寿的功夫,如果程心蝶打的是这个主意,王奇绝不会拖累师弟。
  程心蝶见王奇微微走神,朝他和善地笑了笑,又说了几句闲话,问了问王奇工作的愉快否,说了一些与龚燕妮相处的诀窍,算是提点王奇。
  两人叙完话,王奇主动买单,送程心蝶出门。咖啡厅地处繁华路段,人来人往,恰好今天天气不佳,飘着点雨夹雪,临时停车点排队打车的人还真不少。程心蝶没有开车来,王奇便肩负起替美女拦出租车的任务。
  "王奇,你也上来,先顺路送你回家去。我看这里不太容易打车,上来吧。"程心蝶上了车,按下车窗朝王奇道。
  王奇还在犹豫,他倒是可以等公交,不过得转两趟车,回到家的话做饭就迟了。
  "别磨磨唧唧的,要上快上,后面的车还要走呢。"司机吼了一声,王奇直接上了副驾驶。王奇朝司机说了一个地点,侧头朝程心蝶笑了笑。
  两人坐在车中,一前一后,都够沉默的。程心蝶的手机响了,这才打破了尴尬。
  "王奇,不好意思,这里临时有点事,耽误你一点时间,陪我去一个地方,很快的。"程心蝶对王奇说,神情有点焦急。
  王奇表示没关系,低头给东方发了一条短信,说可能会晚一点回家。
  出租车渐渐驶离大路,街道两旁的楼房越来越低矮,路上的车辆也越来越少。王奇看了一眼街边的路牌,刚刚过去的那个路牌字迹模糊,笔画剥落,依稀可见月光西街的字样。
  这是到老城区来了。
  天玄的临时住处就在月光街。王奇曾经来过一两次,但他不是本地人,见这个地方一副陈旧清净的景象,自然不会想到这月光街在三十几年前可是M市最大的一个街区,东南西北四条大街围成了老城区最繁华的地段。正中间矗立着一座高楼,叫赏月楼,后来被改建成了钟楼。
  王奇心中疑惑,程心蝶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富家千金和贫民窟完全格格不入。他见程心蝶指挥司机穿街过巷,左拐右转,对这里的地理环境熟悉得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王奇没有多嘴询问,谁家没有个过去,再有钱的人不也是起于版筑畎亩之中。
  倒是那开车的司机感叹插了一句嘴:"我说姑娘,你这地方可够难找的呀,我虽然不是本地人,在本市住了十几年,这样的小街小巷还真是把我绕迷糊了。再进去有没有倒车的地方?"
  "放心吧师父,我走的这是近路,你出了前面那个路口就是正街了,不会找不到路的。"程心蝶说。
  出租车开出去,果然到了正街,两人下了车,程心蝶叫司机别忙走,他们一会儿就出来。冬天黑得早,司机见天色不复明亮,也不愿在这僻静地儿多逗留,程心蝶好说歹说,王奇直接掏出一百块钱,司机这才半推半就地同意多等十五分钟。
  王奇本想坐在车里等程心蝶回来,可听出租车司机说这老城区龙蛇混杂,天晚了就不太平,他终是不放心程心蝶一个弱女子,问了程心蝶的意思,便陪她走一遭。
  唉,反正都来了,那就送佛送到西吧。
  两人走在两臂宽的小巷子里,道路逼仄,沿路都没什么人气,在这寒冬腊月里更显阴冷。走了五分钟,程心蝶敲了敲一户人家的外门,里面传来嗷呜的狗叫声,叫了没两声,便被主人喝止了。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络腮胡子的男人,那人扫了程心蝶一眼,又戒备地看了王奇一眼,似乎有些奇怪怎么会多了一个男人。"来了。"把两人让进院子里,男人一瘸一拐地带路,一只土狗垂着头小跑过来,绕着两个陌生人转圈。
  "不咬人的,黑皮,去。"男人吆喝一声,把狗唤开。
  程心蝶跟男人说话,王奇听着像是程心蝶要向男人买一样东西,男人带程大小姐去了一间上锁的厢房。灵犀宝阁收东西,走街串巷,最爱到这些老宅子里捡漏,王奇倒是听公司里德小伙子们提起过,他没想到程心蝶身为副总,哦,不,现在是正总了,还会亲自出马来收旧东西。
  程心蝶让王奇在外面等她,王奇想这其中或有隐秘,也就老老实实地在屋檐下闲站着。
  这地方还真冷清,左邻右舍应该都没住人,这么大一块地都是旧房子,怎么政府就没想过要开发一下,王奇有些想不通。
  当——当——当——……连响七下,这钟声有够大的,犹如雷鸣,仿佛近在耳边,王奇抬头望了望,刚才下车的时候没注意,这一看才发现,那钟楼像个巨人似的站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目测也就几百米的距离,中间隔着黑压压的屋顶。
  "这钟楼谁给修的,难怪人都跑没了,住这附近的人恐怕都会得耳鸣吧。"王奇见那叫黑皮的土狗钟声一响便窜进了矮棚子里,趴在地上,脑袋钻进稻草里。"连狗都受不了。"
  呀——
  屋里传出响动,听着像是谁叫了一声,王奇的脑子里还残留着钟声的余韵,听得也不太分明。他推开门闯进去,见程心蝶被人反剪着手按在地上,那络腮胡男人眼中凶光闪闪。
  王奇扑上去便和男人搏斗起来,这络腮胡男人体型不壮,又是个瘸子,想不到身手还蛮灵活,居然是个练家子。但是,王奇这个武状元可不是吹出来的,两人交手不过几招,那男人不有些招架不住,硬扛着挨了王奇几拳,不要命地扑向刚脱困的程心蝶。
  程心蝶趴在地上,那男人还没扑拢,便被王奇从后面抓住领子,往后一拉,拽过来又是一拳正中鼻梁。男人吃痛,膝顶开王奇,抽出一根拇指粗的铁链,画圈一甩,差点打中王奇的手臂。一个小木匣从男人怀里掉出来,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程心蝶立刻就要去捡。
  铁链灵动如蛇,连着棱锥的一端擦着程心蝶的面门落下,锋利的尖刀刷地插在她的拇指与食指间。王奇左右一扫,抓起一把小板凳当做武器,便迎链而上。男人的铁链耍得虎虎生威,王奇的板凳舞得势如铜锤。小木匣在两人的脚下滚来滚去,程心蝶压着腰,埋头探手,不死心地要把木匣抓到手。
  头顶上两人打得欢实,程心蝶躲得狼狈,几次三番差点就被鞭尾扫到,如果不是王奇反应快替她挡下锋芒,程心蝶早就挂彩了。
  "还不快走!"王奇吼道,要不是顾着程心蝶,他动起手来绝不会束手束脚,这女人还在两人的脚底下爬来爬去,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程心蝶听而不闻,一心想拿到木匣,王奇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竟让这个女人恋恋不舍,拼着命都要弄到手。
  王奇没办法,把板凳一顶,猱身上前,脚下一勾将木匣朝门外踢去。程心蝶追着木匣出去,王奇才松了一口气。没了阻碍,王奇终于可以好生收拾络腮胡男人。
  一只板凳舞弄得如臂使指,旋转裹上铁链,顺势连敲男人手臂,撞上男人的胸口,一手转着板凳左缠右绕,猛地一拉把男人两手缚住,另一只手又中面门,打得噗噗作响。
  "不许动!"程心蝶被甩了进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门口走进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端着一把气枪,对准王奇。
  王奇一愣,被他钳制住的络腮胡男人挣扎了一下,王奇顺手一拳,年轻小伙子朝王奇的脚边开了一枪,王奇惊跳了一下,松开手。
  黑洞洞的枪口。
  王奇举手,站开,然后后脑勺一声闷响,王奇转头看了一眼手持板凳得络腮胡男人,咚的倒地。

作者有话要说:元旦快乐~~


☆、第三十四章

  于是,王奇极其无辜地卷入了一场莫名其妙的绑架。
  地面冰凉,湿冷的气流吹醒了王奇,他推开压在身上的东西站起来,四周一片漆黑,臭气熏天。
  这是什么地方?王奇踉跄着走了几步,磕磕绊绊,踢开挡路的阻碍,他摸了摸身上,手机还在,拿出手机照了照,大包大包的垃圾袋,乱七八糟堆放的废弃物。
  垃圾处理场。
  后脑一阵一阵的痛,鼓胀胀的痛,王奇伸手按了按,顿时龇牙咧嘴。他想起来了,程心蝶,被人偷袭……人呢?
  手机响起来,王奇一看,居然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东方打来的。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也不回我电话,真是急死人了。"东方怒气十足地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东方,我好像被人弃尸荒野了。"王奇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王奇把陪程心蝶取东西的事情说了一遍,边打电话边摸黑走出了垃圾山。路上别说人了,连车都没有一辆,荒凉的可以。隔着几百米才立了一盏昏黄的路灯,王奇想找个标志性建筑都找不到。
  "我来接你,你先别挂电话,把位置搞清楚。"东方焦急地说,从手机里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
  "还有两格电,我还是先挂了吧,我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住人的地方,问个路,问清楚了再联系你。东方别慌。"王奇反过来安慰东方,他是一点也不怕,大概是小时候夜路走多了,胆子也大。虽然说久走夜路必撞鬼,王奇看见鬼火的次数比看见灯火还多,但他愣是没怕过。
  走了二十多分钟,才看见一所亮起灯光的房子。王奇上前敲门,过了老半天才听见有响动。
  "谁呀?"屋里的人隔着门板喊道,没有半点开门的意思,看来警惕心非常强。
  "……我迷路了,想问问这是什么地方?"王奇也不强求一定要见主人家一面,或是进屋取个暖什么的,只求对方能给他说出个地点,别让他摸不清方向就行了。
  对方也沉默了,这还真是闯了鬼,大半夜上门来把人从睡梦里吵醒就是为了问个路?还有,这大冬天的谁晚上不是裹着暖烘烘的棉被在床上猫冬呀。王奇几乎都可以想象对方骂自己神经病的样子。
  "璀璨乡。"
  听见对方的回答,王奇松了一口气,最怕的是对方把他当神经病,扭头就回去睡觉。"这里离月光街远吗?"
  "不远,沿着公路走,脚程快的话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南街那边。"对方答道。
  王奇道声谢,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身后的门打开,灯光漏出来,照着一位披着衣服的妇人。妇人长相和善,看不出具体的年龄,说她三十岁,似乎没这么年轻,说她四十岁,又好像老了点,她的声音听起来却更加年长,如同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
  "你先等等。"妇人叫道,王奇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妇人。"年轻人,看你的模样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王奇愣了愣,这妇人面容安详,脸上露出关心的神色,不知怎地,王奇心中一酸。"没,我没事。"毕竟是个陌生人,虽然这名妇人让王奇泛起了一种面对母亲的感觉,但他却还不至于向一个陌生妇人吐苦水。
  "年轻人,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想开点。"或许是王奇狼狈的模样让妇人产生了联想,她安慰道。
  王奇强撑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
  "年轻人,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到屋里坐一坐,喝杯热茶休息一会儿吧。"妇人说。
  这大冷天的,如果能在屋里等着东方来接他,当然好过站在路边瑟瑟发抖,苦候救星。
  王奇有些迟疑,不是不想进屋,只是觉得他一个陌生小伙子,半夜里贸贸然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妇女家歇脚,恐怕会给主人添麻烦。
  "家里就老婆子一个人,年轻人,我看你不是坏人,你也别觉得心理不踏实,人都有走霉运的时候,你恰好遇见我,能帮一把是一把。"妇女像是会读心术,一眼就看穿了王奇的想法。
  王奇进了屋,屋内陈设简单,看得出来妇人家境并不好。靠墙放着一张笨重的紫漆书桌,桌上杂乱无章地对着一些纸,墨水瓶里插着一只钢笔。
  屋内没有沙发,只有一张圆餐桌,六把椅子。餐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油腻。王奇拉开椅子坐上桌,这一坐下来才觉得腿有些发软,脑袋嗡嗡地痛,浑身上下就像是被车碾过一样。
  妇人端来一碗热茶,茶水入腹,王奇觉得舒服多了。
  "王奇,你怎么到璀璨乡来了?"两人互通了姓名,孟蓝坐在桌前写写画画,随口问道。
  "孟婆婆是这样的……"王奇如实道来,妇人并不老,却自称是孟婆婆。这孟婆婆语露关切,就像是家里的女性长辈一般温和,不知不觉王奇竟说了许多。"要说我和东方,我们根本就是两种人,他呢是天上的鸿雁,我就是个地上黄狗。鸿雁掉进了狗窝里,折了翅膀,黄狗就以为他是家养的雀鸟了。等鸿雁展翅高飞的时候,黄狗只能在地上追啊追。"
  "既然这么辛苦,那就别追了。如果不是想要结交程家,你也不会遇到这样危险的事情。"孟婆婆与王奇素不相识,却一眼洞悉了王奇的心思。本来嘛以王奇往日的作风,下班了当然是赶着回家做饭比较重要,只不过他想到最近东方在外忙碌,每每要到饭菜凉了才到家。他陪程心蝶去办事,一是存了跟程家大小姐加深交情的心想法,二是想着反正东方回来的晚,他迟点回家做饭,也好过冷饭重热。
  "都追到手了,怎么可以放弃,就算是鸿雁也有落地的一天,追久了就是我的。"王奇的声音轻如呓语。
  孟蓝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微笑,敲门声响起,王奇望向她,敲门声响过三下,孟蓝才起身问话。
  又是一个迷路的人。
  这还真是巧了,看来璀璨乡这个地方的确偏僻,路不好找。王奇如是想。
  第二个人进屋来,模样看上去比王奇狼狈多了。衣服上是乌黑的油渍,袖子挽到手肘处,手掌上沾着汽油。两人尴尬一笑,那人道:"车轮胎爆了,想换轮胎也没换成,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有亮光的地方。"
  那人坐在了王奇对面,孟婆婆这回端上了一碗热汤,那人看了看自己的手,孟婆婆指了指厨房,他道了声谢便进了厨房。
  王奇看了看那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再看看自己的茶杯,虽然知道不该斤斤计较可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怎么还搞差别待遇?
  那人还没出来,敲门声再度响起。这次进来的是两对夫妇,拉拉扯扯,似乎闹得有些不愉快。
  "谁叫你急刹车,天这么黑,路又滑,我们就是想停也停不下来。"一个人说。他的妻子在旁边叫着:"你放开手,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老公,小心呀!"
  "明明是你安全距离没有留够,追尾的责任在谁,很明确了,没得说,赔钱!"另一个人揪住对方的领子,他的妻子则怒瞪对方。
  "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打电话吧,现在大家的汽车都不不能发动,手机也不能用了。谁的责任还是要由警察来判定?"第一个人的妻子道。
  两对夫妻进了屋,孟蓝家没有安电话,两家人只能在这里干耗着,等到天亮了再联系高速公路上的警察来处理事故。
  洗手的人也出来了,六个人坐了一桌,孟婆婆给两对夫妻端上了四碗汤,四人本来还怒气冲冲一副要打起来的模样,喝过汤以后反而沉默下来,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坐在王奇对面的人喝过汤后朝孟婆婆一笑,"婆婆手艺不错,这汤熬得够火候。"
  孟蓝笑着说:"这锅汤熬了很久,一直没有断过火,好喝就多喝点。"
  "今天真是倒霉,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居然在路中间扔钉子,幸亏我反应快,不然路这么滑铁定得翻车。"六个诡异地静坐着,王奇对面的人主动打破了沉默。
  "我也够倒霉,不知道是谁把车停在路中间,害我一个急刹车,撞到了栏杆上。"
  "你也知道你是急刹车,我在后面躲都来不及,直接擦上了你的屁股。"
  "老公,我的手撞在了车窗上,你看都青了。"
  "我们两家都有责任,罪魁祸首的就是那个把车停在路中间的人。"
  几人正说着,敲门声又响起来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还真是有缘,都找到了孟婆婆的家来。"王奇笑道。
  第七个人长得又黑又瘦,不客气地说有点獐头鼠目。孟蓝拍了拍王奇的肩膀,叫他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王奇有些奇怪,慢慢腾腾地换了个座位,孟婆婆端上了第六碗热汤。
  "小伙子你怎么不喝汤?"孟婆婆朝最后进屋的人问道。
  "我……我不渴。"那人坐上桌子就一直埋着头,闻言抖了一下,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在座的人,立刻又把头低下。
  "你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一定又冷又饿,还是喝一点吧。"孟婆婆轻轻把手搭上他的肩膀。
  那人又抖了抖,把肩膀从孟婆婆的手下移开。"不要,不要,我不想死呀……"
  "你这人说什么呢?"其他人怒了。王奇听见这句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刚才便有些累了,一坐到书桌前便忍不住趴了一会儿。
  "我记得我被车撞了,醒过来就到了这屋外面,我是本地人,在新月乡住了几十年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人住。"那人几乎快哭出来了。"还有,我记得我之前被车撞了……"
  第二个进屋的男人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吼起来:"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是你在路边撒铁钉的,对不对!"
  急刹车的那个男人看了看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惊叫起来:"你是在转弯处修车的那个人,我就是为了躲你才撞上栏杆的。"
  王奇见六人闹得不可开交,他回过味来终于发现这个地方不太对劲,可他却累得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所有噪音慢慢离他远去,眼中最后的景象就是孟婆婆诡异的笑容。
  "王奇醒一醒,快醒呀,小心头,慢慢把他抬上车。"东方颤抖着手拨开王奇的头发,后脑勺上一道裂口,血已经凝结了。
  "东……方……"王奇张了张嘴。
  "别说话。医院,快点去医院。"东方催促道。
  王奇看清了东方的面容,脸上满是后怕与庆幸,几滴眼泪从东方的眼眶滑落,滴在王奇的额头上,他很想说一句"我没事",却发不出声音来。王奇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推背,痛死了!!!
备份:


☆、第三十五章

  冬季虽冷,但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却十分宜人。可惜如此美好难得的阳光,王奇却只能躺在冷色调的病房里,脸上血色淡淡,除非风吹开窗帘才能漏出一缕柔和的光芒撒落王奇沉睡的脸庞。
  东方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将翕开一条缝的窗户关拢,帘外阳光虽好,可寒风刺骨,王奇手术未愈,却是吹不得半点风。东方摸了摸王奇头上的绷带,下手的人十分狠辣,王奇的头部遭到数次重击,四肢躯体也多处软组织挫伤。王奇假死休克,对方以为他死定了,便把他扔到了垃圾处理场。
  M市的夜间气温在零度以下,王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这种情况几乎算得上必死无疑了。当东方看见王奇趴伏在路边一动不动的样子,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慌瞬间袭上心头,他颤抖着手抱起王奇,害怕自己怀里的是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
  但王奇依然温热的体温让他松了一口气,不,不只是温热,简直像是刚从暖气间里出来一样。不过幸亏如此,才没有让低温加速了王奇的生命流逝。
  东方表情冷凝,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即便此刻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过激的行为来。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心急如焚,或者怒不可遏,可他偏偏像是患了情感缺失症一样,照顾起王奇来一举一动如同一个例行公事尽职尽责的看护。或许只有他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气能让人看出一丝端倪来。
  敲门声响起,东方毫不理会,没有半点看门的意思,依然故我地替王奇整理着已经遮得严严实实的被子,拨弄着从绷带中冒出来的乱糟糟的头发,在他用湿润的棉签点点沾染王奇干裂的嘴唇时,门外的人终于不耐烦了,拧开门走进来。
  "还没有醒过来,医生不是说王奇已经度过危险期,二十四个小时之内就能醒过来吗?"来人是战飞,语气中流露出一丝关心和绝大部分的焦躁。
  东方没有答话。
  已经有好几拨人来探过病,意图各不相同。东方一直守在医院里,没有走开半步。程家的人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程心蝶失踪了,有目击者说最后看见程心蝶,她是和王奇在一起。王奇现在变成这样,程心蝶一夜未归,情况可想而知。本来未满四十八个小时,还不能以失踪报案,可以程家的地位和能量,市公安局立刻展开了立案调查。龚燕逐和龚燕妮作为王奇的朋友和上司,也表示了亲切的慰问,并且由灵犀宝阁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毕竟牵扯到程总也算是工伤。就连祁重威来都了医院一趟,在探病的同时拍板保证发动黑白两道的势力,悬赏追捕凶手,委婉地表达了帮中还有要事需要东方出面周旋凌跃此刻正在欧洲拍戏。东方淡淡地回应,表达了两层意思,一是感谢东皇的帮助,二是在王奇恢复以前他不会离开王奇半步。同来的还有祁文瑞和于刚,大BOSS在,于刚也不便表现得太激动,只说有什么不方便的事情只管找方阚。凌跃在欧洲拍戏,祁文瑞没有把王奇住院的事情告诉凌跃免得分心,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病房给王奇。
  战飞这是第三次来医院,一是为了调查程心蝶的失踪案,二是出于两人的朋友之谊。
  "你们找到程心蝶了吗?"东方问。
  战飞本以为东方不会理他,毕竟来了几次,东方没有开过一次口,那他们这些警察都当空气。来办事的警员都以为他是哑巴。"还没有,据当日载客的出租车司机说,他等了二十多分钟,都没有看见人出来,便以为王奇和程心蝶不再搭车了,就开走了。月光街本就毕竟冷清,四五点的时候街上就已经没有什么人了,那一片我们都搜查过,只有五家还在住人,这五家中有两家当天在市区不在家,剩下的三家都说没有看见过可疑的人。"
  东方不关心程心蝶的下落,他又打听了那五家的具体住址,战飞立刻警惕地看着他,东方表示他没有不良企图,只是打算自己去实地看看,能不能发现一些线索。战飞犹豫了一会儿,看了一眼王奇苍白的脸,压低声音报出了地点。
  敲门声再度响起,如果王奇不是昏迷不醒,一定会拍手笑道:"看来我平时做人还不算太差,居然有这么多人来看望我,一个个来头还不小。"
  进来的人是阳貊修,东方皱了皱眉,战飞吃了一惊。扫了一眼东方,他知道眼前这位赵先生最近比较活跃,不过也没有干什么出格的大事,还不在警方的重点名单上,想不到他不仅和东皇关系匪浅,连青阳少主都和他有交情,看来需要重新评估此人的价值了。
  "你来做什么?"东方语气不快。他不认为阳貊修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有资格来探病。
  "听说王奇差点挂了,难得有一个欣赏的朋友,我只是来探病,你用不着这么防备。今天施先生虽然不在,我也不怵你,啧啧,你身手的确不错,不过……呵呵,再快也快不过子弹。"阳貊修和东方不是第二次打交道,东皇和青阳交叉的事务不少,彼此不说针锋相对,但也绝不能和平共处。现在东方是东皇的大将,和青阳对上是早晚的事情。
  "欣赏?我倒是不知王奇哪里入了你这匹野狗的眼睛,看来你是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不许动王奇。"东方冷冽地说。
  "野狗?我是野狗,王奇就是家犬,怎么怕我这个野狗把你的宠物给拐跑了吗?"阳貊修谑言笑道。
  如果王奇不是昏迷不醒,他的头上肯定已经挂满黑线了。这个阳貊修不断出言挑衅东方,摆出一副对王奇感兴趣的样子,可王奇在那次宴会以后再没见过阳貊修,更别说动一动王奇了。
  阳貊修算是看出来了,王奇就是东方的软肋,逆鳞,如此明显的弱点,他如果想打击东方,就绝不能放过王奇。但是到目前为止,阳貊修并没有拿王奇要挟东方,虽然嘴上说得起劲,但也却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阳貊修走近病床,东方把手放在王奇的额头上,战飞也立刻站起来,提防阳貊修做出不轨的举动来。
  "放轻松,战警官。"阳貊修略略弯腰,似乎想仔细端详王奇。奇怪的是,东方并没有阻止他。"他身上的死气更重了。哦,不,是阴气才对。一个人类居然拥有如此洁净纯粹的阴气,真是宝贝呀。"阳貊修贪婪地低语道,战飞听不清他说的话,东方却听得一清二楚。
  东方知道这个阳貊修有些来历,包括那个施万行也是,两个人,不,或许不是人,以他们的本事在小小的M市黑帮之中混日子的确大材小用了。整个青阳在阳貊修眼里不过是个解闷的小玩具,和东皇的争斗只是打发无聊时光的娱乐活动。
  东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什么叫死气更重了,这是在咒王奇命不久矣吗?除了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人会被他看见死气。
  "要是王奇真的死了,记得把他的尸体留给我,那劳什子十二生肖指环,我们青阳就不和你们东皇竞争了。"阳貊修凑近王奇的脸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闻肉味。战飞看得在心中直呼变态,东方出手无影,动如疾风,阳貊修慌忙一避,慌手慌脚地堪堪避过东方的掌风。
  "开个玩笑,动什么怒!王奇命大得很,死不了死不了,不仅死不了,简直是走了狗屎运,能喝孟蓝的一杯茶,长命百岁没有问题。"阳貊修痞痞地说,哪有半点黑社会老大的样子。
  东方收回手,不再追究阳貊修的出言不逊,这完全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只能说明他对阳貊修忌惮不已。
  东方转过身便目露凶光地瞪着战飞,战飞顿时大感不妙。
  这位赵先生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样子,难道他想袭警!
  东方不欲招惹阳貊修,不代表他动不了战飞。要是刚才阳貊修的话传出去,难保东皇的人不会生出拿王奇当筹码和青阳交换利益的心来,别看阳貊修半真半假说的是玩笑话,可是一个九阴绝脉的人五百年才出一个,东方不信这个妖孽不会动心。
  战飞往后退了退,手悄悄按在腰间,一旦东方轻举妄动,他立刻就能拔枪。虽然不知道东方为何突然对他流露出敌意来,可直觉告诉战飞,眼前这个男人杀意渐起,这种直觉不知救了战飞多少次命。
  阳貊修如同看好戏一般,嘴角含笑地看着两人,眼中流转过一抹金光。
  正在这时,病床上的王奇呻吟了一声,东方顿时收敛起浑身一触即发的慑人气势,转身坐在床边,紧张地注视着王奇。
  "痛……"王奇嗯了一声。
  "哪里痛?"东方立刻问。
  "你应该……问……哪里……不痛?"刚刚醒来,王奇便有力气说笑了,嘴边咧开一个抽搐的浅笑,扯动脸上的擦伤,又呼了一声痛。
  "别说话了,喝一点水。"东方用勺子舀了半勺温开水,小心翼翼地挨上王奇的嘴唇,慢慢倾斜喂进去。
  "没事……好得……快。"王奇眼神安静,没有半点伤病员的悲愤。
  "别说话,会好的,我守着你。"东方说。
  王奇喝了几勺水,医生进来检查了一遍,嘱咐了几句好好休养的话。东方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王奇,连阳貊修和战飞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灵异话题不是本文的重点,妖魔鬼怪也不是本文的重点,种种剧情都是为了两位主角服务,相关支线不是发生在本文当中,其实阳貊修……呵呵,有机会的话,以后会就让他担纲主演。


☆、第三十六章

  王奇刚醒,程家那边就得到了消息,程博鹤闻讯立刻赶来医院。战飞顶着东方杀人的眼神想从王奇嘴里撬出点蛛丝马迹来,王奇虽然虚弱但知道程心蝶失踪事情严重,断断续续地把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道来。
  程博鹤听了王奇对犯人的描述,神色有些怪异,其余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王奇身上,也没有看见程博鹤脸上一闪而过的怔忪。程博鹤匆匆离去,战飞还要继续留下来尽忠职守,等同事来让王奇做拼图。东方飞刀似的目光扎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出了病房在门口当起了门神。
  根据王奇的描述,嫌犯有两名,一个是络腮胡的跛脚男子,一个是年轻小伙子。跛脚男子满脸络腮胡,拼出来的样子跟狗熊似的,如果嫌犯把胡子一剃,警察同志就别想按图索骥了,唯一有用的特征就是他的瘸腿。年轻小伙子的样貌王奇只是惊鸿一瞥,再加上脑子受了伤,努力回想也记不清具体样子,若是见了本人,王奇兴许还能指认一下,可非要造出个样子来,就有些难为人了。
  战飞工作完成,一阵风似的走了。
  王奇住在医院里,东方也没有回家,就在隔壁的床上当陪床。祁文瑞安排的病房可是豪华标间,厕所厨房电器一应俱全,就连一日三餐都是从中华楼订好了送过来。
  王奇确实如阳貊修所说,恢复得快极了,主治医生都差点想要给王奇来个免费的全面体检,看看王奇到底是天生体质优于常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从脱离危险期到能够下地走路,不过五六天的时间,王奇自觉无甚大碍,执意要求出院。东方不许,说王奇伤了脑子,还在观察中,虽说现在只是有些轻微脑震荡,可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其他问题,在医院里住着要是出现不良症状,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治疗。
  王奇按捺着性子,又多住了两天,从医生嘴里逼出了一句准话,他现在确实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一口气上五楼都不喘气,才理直气壮地朝东方说要搬回家疗养。东方拗不过他,无奈同意。
  王奇不想住医院是有原因的,他刚死里逃生回来,脑子里还浑浑噩噩的。那天一看报纸,头版头条就是省道的连环车祸,车祸地点就是在璀璨乡附近,时间就是他被"弃尸"的那个晚上,再一看几个遇难者,脑子里直接轰的一声响,下巴都快掉了。
  操,这不是那天晚上和他一样迷路的那几个人吗?
  报纸上说,事故起因是有乡民想要拦路抢劫,在马路上撒了铁钉子,把过路汽车的轮胎给扎破了,一旦车主下车查看,他就强征"过路费"。哪知道那个乡民因为熬夜太疲累,竟然在路边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车主正在换轮胎,乡民为了不让车主继续修车,把路灯给打破了。后面来的车辆因为天黑路滑,前一辆车撞上了爆胎的汽车,后一辆车发现情况紧急一转方向盘,结果直接撞上了乡民。一场连环车祸,死亡人数共有六人,三辆车加一个乡民无一幸免,当场死亡。
  六个人当场就死了一地,那坐了一桌的人又是谁?
  王奇立刻就出了一身白毛汗,连连说了几声鹅米豆腐。虽然知道自己八字轻,阴气重,可他从来没有遇见真正的灵异事件。就算是在荒山野坟里乱闯,除了夜猫子和鬼火,偶尔遇见鬼打墙,那也是山里地形复杂造成的,跟妖魔鬼怪没有半点关系。基本上王奇属于无神论者,尽管他是被一个神棍养大的。王奇常说他尊重每一种风俗文化,尽管历史证明那些都是无稽之谈。
  这回差点就跟世界说拜拜了,幸亏王奇福大命大,就算遇鬼也遇见了一个好鬼。王奇虽然回想不起来那位孟婆的容貌,却依稀记得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妇人,从面相上来看就不是鬼气森森的龙婆之流。
  大概那杯茶水真的有起死回生的功效。王奇在刚刚醒过来的三天内,居然吐气如兰,满嘴淡淡的茶香,东方凑得近了便闻了出来,那味道就像是王奇饮过琼脂玉露,才会唇齿留香。
  茶香残留了三天,这三天王奇伤口从愈合到结痂,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王奇的臂骨腿骨仅仅三天就从骨裂到完全弥合。三天后茶香消失,王奇才感觉到了疼痛,他还以为是麻药失效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福现在还看不见,后遗症倒是马上就出现了。王奇半夜起来上厕所,东方本就浅眠,王奇一下床他就醒了,立刻便扶着王奇去开闸放水。
  这一醒过来王奇就再也没睡着,老听见隔壁屋的哭声,哭起来都不换气。王奇翻来覆去,实在忍受不了决定到隔壁问候一下,看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东方问他怎么又起床了是不是不舒服,王奇说隔壁哭得他心里焦躁想过去看看,东方却一脸古怪地说隔壁根本就住人哪里来得哭声。王奇愣了愣,迟疑地说会不会不是在隔壁,是这层楼的其他病房有人在哭,然后一脸希冀地望着东方。东方脸色更怪了,说他一个武林高手百米内就算是苍蝇落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怎么会听不到这一层楼有哭声,然后见王奇一脸笃定,他又慌忙问道是不是王奇出现了幻觉,医生有提过人脑受损可能会出现一些幻觉。东方立刻就要叫值夜班的医生过来给王奇做检查,王奇却息事宁人了,说没事没事可能是他听错了,又翻身躺上了床。
  第二天王奇和换药的护士姐姐聊了会天,转头便闹着要出院,东方好声好气地安抚他,王奇不知道该怎么跟东方说,难道说他半夜看见百鬼夜行,子不语怪力乱神,佛祖保佑!又住了两天,王奇说什么也不愿再留在医院里,东方见他确实好得差不多了,王奇的态度如此坚决,便也同意了。
  "咦?回家不是这条路?"王奇看了看窗外,"东方你是顺路要去办事吗?"
  "王哥,赵哥想给你一个惊喜。"司机小李转过头来对王奇笑道。
  王奇也就纳闷了,这才几天呀,东方就给配上专车和司机了,无怪别人说杀人放火金腰带。
  汽车开进了M市着名的富人区,一路畅行,停在了一幢复古风格的独栋别墅前,大门缓缓打开,直到汽车开进私家车库,王奇才后知后觉地说:"我们搬家了?"
  "这里清静些,于你养病也有好处。"东方扶着王奇下车,王奇能走,但走得不快,毕竟还没好全,他又不愿意拄拐杖,更不用说坐轮椅了。东方半扶半抱,王奇的体重对他而言,毫不夸张地说,就是三个王奇他都抛起来就跟耍杂技一样不费力。
  "那旧房子呢?"王奇问。住了那么久,留下了许多美好回忆,还是他捡到东方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
  "在装修。"东方言简意赅。
  "又装修,不是才装了不久,一个违章建筑难不成还要装得跟皇宫一样?"王奇嘀咕了一声。
  客厅里有两个大汉正百无聊赖地在看电视,看见东方和王奇进来,立刻起身问好,叫了声赵哥王哥。
  "你们是……你们好像是博胜的教练吧?"王奇问。
  "王哥记性真好,我是丛笑,他是习斐,现在跟着赵哥跑跑腿。"丛笑腼腆地笑了笑,他虽然笑的人畜无害,王奇可不敢真把他当做良家妇男。他听于刚提起过,博胜武馆里招揽了一大批退伍的特种兵,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其中就有个叫丛笑的人,是以前某部队的教官,因为犯了一些事被迫专业,是祁重威安排进博胜的人。
  习斐的性格有些酷,不是装酷,是真酷,长得像是跳芭蕾的,腿又长又直,小模样挺清秀,就是眉眼冷了点,从王奇进屋就没在他脸上看见半丝笑意。听见王奇和丛笑闲话,他静静地站在一边,跟丛笑的影子似的。
  "以后丛笑和习斐就和我们一起住在这边,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给丛笑说,我们先上楼去吧。"东方说。
  东方服侍王奇在床上躺下,开了空调电视,便下楼去给王奇热骨头汤。王奇面朝四十二寸的壁挂电视,瞳孔中反射出电视的光影,眼神却直直的,明显心不在焉。
  东方进来就看见王奇这幅模样,心中一紧,放下汤,故作随意地问:"怎么了,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王奇说,按着遥控板开始换台。
  "有话就说,我不喜欢你有事瞒着我。"东方说。
  "那两个人都是东皇的人吧。"王奇没说是博胜武馆的人,而说是东皇的。
  "是的,他们两个都是这次要和我一起去参加绿林盟会的人。"东方没有半点隐瞒,把他近日的所作所为统统交待了一遍,无非就是立威出风头结交朋友。东皇的帮中事务王奇一点都不感兴趣,听得直打哈欠。"丛笑和习斐身手还行,他们的筋脉比常人更加宽阔,骨骼也清奇,体内还练出了些许真气,稍加指点日后必能有所成。以后你要去什么地方,尽管叫他们陪着,断断是不可能再出现这回的情况,你也是大意了,不然怎么会被人从后面下了黑手。那个程心蝶若是死了也罢,若是无事,哼!"东方话里话外怪责程心蝶惹是生非,一副想要找茬的模样。
  "别别别,东方,人家一大姑娘现在还下落不明呢。能平安回来就求神拜佛,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小姑娘计较。"王奇立刻说。"不过,你这当打手的,待遇也忒好了。又是司机又是别墅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祁重威可不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我晓得,你别担心,我自有分寸。"东方说。
  "也对,你那么大的神教都能玩得过来,现在不过是牛刀小试,是我多事了。"王奇说。
  东方脸一沉。
  "怎么了?脸色一下变坏了。"王奇抖了一下。
  "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东方冷声道,"我不许!"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开你?"王奇疑惑地说。
  "如果你不喜欢我和东皇的人混在一起,忙完绿林盟会,我和祁重威的交易就结束了,我绝不会再和他们有牵连。你不喜欢住别墅,我们可以搬回公寓顶楼去,你想回老家,我们就一起回老家。但是你绝对不允许离开我。"东方一把抓住王奇的手。
  "痛痛痛——"王奇的手腕上顿时多了一圈印子,东方的力气可真不小,王奇抽了抽嘴角,许久未遇的家暴又上演了。"冷静冷静,我不会离开你,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东方,你想到哪里去了?"
  "可你不喜欢黑社会,也不喜欢我现在做的事。还有,你也不喜欢这幢别墅。"东方说。
  "额滴神呀,除了脑残小萝莉和言情小说女主角,没人喜欢黑社会。还有我什么时候不喜欢这幢别墅了……对了,东方你是不是以为你现在混的好了,会让我自卑然后不满进而黯然消失?别说笑了,就算你现在还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我也不会离开你,何况……"王奇吼道。
  "你不会?"
  "打死都不会。"
  "你发誓!"
  "……我发誓。"
  王奇被迫发了一个要是敢离开东方就被抓回来压上一百遍的恶毒誓言,东方才重新轻松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备份:


☆、第三十七章

  年关将近,王奇工伤在家疗养,索性提前放起了年假,公司的事务都交予了其他人负责。按照东方的想法,若不是怕有损王奇的自尊心,他早想叫王奇辞职不做了。不管是龚燕妮还是程心蝶,从认识这两个女人开始,就没有遇上好事。越是漂亮的女人越祸水,不愧是至理名言。
  如果东方还是坐拥日月神教的大教主,他早就把王奇圈养起来,绝对不允许乱七八糟的女人靠近,就连稍有姿色的男人也不行。可恨这现代,虽说科技发达处处方便,就是穿着暴露的女人实在太多了,简直是不知廉耻。
  东方狠狠地瞪了王奇一眼,那家伙正斜靠在阳台上,饶有兴致地朝邻近的别墅里张望。王奇的视力比以前更好了,足够他看清楚五十米以外的房子里有个前凸后翘的性感女郎正在电视机前做瑜伽。
  "哇塞,东方东方,快过来看,那种动作居然都能做出来,那腰都快都折断了,太有韧性了,瞧瞧那腿,居然可以架在脖子后面,软的跟面条似的!"王奇啧啧赞叹。
  东方脸色沉得快拧出水来,王奇可见他亦可见,瞧得的还更清楚。
  男人一旦权势加身,自然霸气外露,更何况东方掌权多年,如今重新回到人上人的位置,麾下部属众多,一个电话随随便便就能够调几百个兄弟出来镇场子。戾气一多,独占之欲便随之而来了,不仅要吃他人未吃穿他人未穿用他人未用,只有独一无二才能彰显地位。东方喜好华服美食,但华服美食并非不可缺之物。王奇就不同了,这个男人是独一无二的,是属于他一人独有的,也必须只归他所有。
  "是吗?女人的确比男人抱起来舒服,吴侬软语,香肌柔体,你若是喜欢,我便找几个温柔漂亮的姑娘来伺候你。"东方轻描淡写地说。
  王奇僵硬地侧过头,一脸震惊,东方这是肿么了?王奇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一个生动的形象,涂脂抹粉两腮嫣红的东方,手里挥舞着手绢,扭动腰肢,嗲声嗲气地说:"大爷,我们这里的姑娘环肥燕瘦,个个国色天香,你若是喜欢,我便找几个温柔漂亮的姑娘来伺候你。"
  王奇打了个冷颤,难道东方是在吃醋?看样子又不像呀,脸上风平浪静的,之前在海滩上就是有比基尼美眉从身边走过,眼睛不小心瞟到,东方都会发老大的火。该不会是在试探我吧?真是冤死了,我对东方的心意日月可表。
  王奇假咳了一声,佯装不满道:"东方,家里不是已经请了家政人员吗?还找什么佣人,知道你是从封建社会里过来的,出入都是前呼后拥,家中仆从姬妾成群,丫鬟长工不知凡几。不过,我是苦命人出身,凡是都喜欢自己动手,家里要是多了陌生人,反而会不自在,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能吃能睡,能跑能跳,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所以佣人看护什么的都不用请。"
  东方哼了一声。
  王奇嘀咕了一句"天还真有点冷",便离开阳台,将落地窗关好,拉上窗帘,靠在床边打开电视。身边的位置沉了沉,东方也躺上床来。两人沉默地看着电视剧。
  电视上正在播一部狗血的家庭伦理大戏,故事曲折,剧情跌宕起伏,人物角色前仆后继,往往在观众以为快要大结局的时候又出来一个新人物,引出一段新剧情,狗尾续貂地演了一两百集。偏偏收视率还不错,吸引了不少家庭主妇,看的是泪湿手帕。
  这一集正演到女主角被诊断出不孕,为了延续香火,恶婆婆逼着男主角借腹生子。男主角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假意答应母亲,叫朋友帮忙寻找合适代理妈妈,结果在通电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女主角听见了。
  "这女的还真是集天下霉运之大成,明明是个富家千金,却被养母掉了包,养母早早病死了,养父又是个赌鬼,在酒吧当服务员差点被人□,好不容易被人英雄救美,发现自己的身世,又出车祸失忆了,进入男主角家当佣人,被人排挤恶整只是逆来顺受,也不知道反抗,女二号把他弄得跳了海,好不容易被人救起来又在住院的时候遇见火灾被毁了容,改头换面重新和男主角在一起,本以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结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被人做手脚串通医生说她不能生育。你别看那男主角现在不同意借腹生子,我看了剧情预告,那男的后来被人下药,最后还不是妥协了,我听说是因为价钱谈不拢的原因,剧组准备换男主角了,估计后面还得出来一个男主角来和女主角配对。"别看王奇大男人一个,他还就是喜欢看这些苦情戏,当年红极一时的獾猪哥哥,他也是一集不落地看完了,现在这部狗血剧,他同样一集不落。
  "要是你的母亲逼你借腹生子,你会不会答应?"东方问。
  "我妈早死了。"王奇说,我妈要逼我只能靠托梦了,有这功夫她还不如逼我帮她移坟呢?儿子不孝呀!
  "那你爸呢?"东方问。
  "我爸有儿子,再说我了我跟他都不同姓,他跟他爸也不同姓,就是要延续香火,也是为他人做嫁衣,吃饱了撑的才会来找我麻烦。"王奇理所当然地说。
  "那要是你师父呢?"东方继续问。
  "我师父要是关心我们这些徒弟有没有后,就不会要我们都练些断子绝孙的功夫,东方你想多了?"王奇咬牙切齿地说。
  "那还有你舅舅呢?"东方不依不饶地说。
  王奇愣了愣,东方见他犹豫顿时心中一凉,难道他真的要给王奇张罗一个女人来借腹生子,如果真的走到这一步,那就只能留子去母了。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了,糟了糟了,再过几天就是我舅的五十九岁生日,乡下人祝九不祝十,这就是相当于六十大寿,肯定会大办。"王奇说,东方提到他舅舅,王奇才忽然想起这么一件事来,他一直说要带东方回老家去,一直不能成行。马上就要过年了,正好和东方回老家去看看师父大师兄,还有舅舅。
  "你要回去?"东方问。
  王奇皱着眉头说:"我当然得回去了,我要是不回去,等寿宴一过,我那两个表哥估计会直接冲到M市来抓我回去跪祠堂。东方你有什么事情要交代,赶快给下面的人交代了,我们收拾收拾就动身。"
  "我也要一起去……你舅舅的寿宴,我……你到时怎么介绍我?"东方迟疑地说。他听见王奇的话,又惊又喜又怕,如果王奇的舅舅反对他们在一起怎么办?不,是一定会反对。东方不认为一个常年生活在山村里的老古板会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从前王奇说起要带他回老家,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是不太愿意。在城市里,人们稀奇古怪的事情见多了,男男相恋不说司空见惯,也绝不会被视作不容于社会的罪孽之事。可要是在不通外界的山村里,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绝对会受到宗族的审判。
  "我要说你是我媳妇,你可不许生气。"王奇嬉笑道。
  东方虎着脸瞪了王奇一眼,捏着手指问:"谁是谁的媳妇?"
  "呃……你说了算。"王奇迂回地说。
  "我要你说。"东方挪动身子,朝王奇靠过去,两人本就挨得近,东方轻轻翻身,大半个身子就压在了王奇身上。
  "我……啊……不知道……东方你的手……该说什么?"王奇在家里向来穿着随便,以舒服为主,一套厚厚的纯棉家居服,厚棉裤裆的地方扣了一颗扣子。东方手指一挑就解开扣子,把手伸进去,五指来回揉搓。
  东方舔了舔王奇的耳垂,顺着脖颈湿吻下来,把头埋进王奇的肩窝里。王奇挺动着下半|身,飞快地磨蹭着东方的手掌。王奇的手也没有闲着,右腕还不太灵活,却不妨碍他表达自己的感情,轻轻地摩挲着东方的背。
  两人没有多余的话,东方娴熟地抚慰王奇,王奇持续抖动了十几分钟,才猛地挺身,长舒了一口气。
  "跟我回去。"王奇沙哑着嗓子说。
  "东皇的事情还没有办完。"东方回避道。
  "叫别人去做。"王奇的手指在东方腰间的嫩肉上弹动。
  "会给你惹麻烦的。"东方说。
  "什么麻烦?你会怕麻烦,你是谁呀,东方不败。"王奇轻哼了一声。
  关心则乱。若是其他人敢置喙二人的私事,东方有无数种办法让那些人永远闭上嘴巴,可干涉他们的人换做是王奇的至亲,东方却只能有火无处发。
  王奇闭上眼睛假寐。"师父师兄那里你不用担心,你看我两个师弟师妹的表现就知道他们的态度了。至于舅舅,一切有我。"
  东方沉默了一会儿,既然王奇做了保证,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大不了两人以后远走高飞,他有办法把王奇拐走。
  呸呸呸,什么丑媳妇。东方脸上一赧,狠狠地咬了王奇一口。
  "给我五分钟。"王奇飞了东方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

  王奇和东方,丛笑和习斐,四个大男人住在一起,生活虽然过得不算粗糙,但也绝不可能精致。这四人都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男人,也不是邋里邋遢脏衣服臭袜子都往床底下塞的臭男人,还不至于把一套漂漂亮亮的别墅祸害成狗窝。家政公司的阿姨工作还算轻松,每天早上从农贸市场买好菜带过来,收拾房间,清洗衣物,中午做好饭,快手快脚地做完这些活计,最迟一点半就能离开。晚上那顿随便都能对付过去。
  王奇断掉的骨头还在将养当中,东方舍不得让他忙里忙外张罗吃食,早晚两顿的餐点都烦劳丛笑和习斐来准备。外卖还好,丛笑和习斐亲手做出来的东西只能用能吃两个字来评价。幸亏阿姨每天都会熬一大锅汤,鸡汤鱼汤骨头汤,只要有汤,有饭,有咸菜,怎么地也不会饿死人。
  丛笑和习斐轮流在家留守,总之王奇绝不会落单。丛笑活泛一点,倒是能和王奇聊上两句,习斐为人寡言少语,常常都是王奇在自说自话。王奇虽然叫王奇,但好奇心实在有限,东方既然能放心地把这两个人安排在自己身边,就一定会考虑周全。
  大多数时候王奇都百无聊赖地躺在卧室的大床上收看各大电视台推出的新春节目。今年的春节在二月份,距离农历跨年还有大半月,王奇他舅舅的寿宴在腊月二十八,火车票买到手,王奇是彻底放心了。电视新闻里关于春运高峰的报道王奇也有看,他本来还担心买不到票,哪知道第二天东方就把火车票送到了他的眼前。
  东方忙得跟陀螺似的,每天要晚上九、十点钟才能回家,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好好吃饭,王奇清楚他是为了把事情提前处理完才能无后顾之忧地跟自己回老家,越发心疼东方。
  楼下传来喇叭声,不知是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一直鸣笛不放。王奇心中不爽,却懒得下床去看看,心想别墅区里的保安肯定会过来干涉。果然,没一会儿噪音就消失了。
  "你叫王奇下来,你是什么东西,胆敢拦着本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王哥需要休息,不方便会客,请各位改日再来。"
  "我是他的老板,你看他有没有胆子敢不见我,你让开!"
  "这位先生麻烦去通报一声,我们找王奇真的有要紧事。"
  "啪!"是门关上的声音。
  "啪啪啪啪啪!"是敲门的声音。
  今天留守的人是习斐,小伙子性子冷,执行起东方的命令来一丝不苟,说不让王奇见乱七八糟的人,凡是东方没有提前打过招呼的人,全部不让进。
  王奇慢腾腾地下楼,龚燕妮可不是好脾气的人,听听这砸门声就知道,亏得习斐能把屋外的咒骂当做耳旁风。
  "王哥。"习斐看见王奇下楼来,立刻上来扶着他的手臂。
  "让她们进来吧。"王奇说。
  "赵哥不让外人打扰你静养。"习斐说。
  "没事,她们一直在外面吵吵闹闹的才是打扰到我了。"王奇在沙发上坐下。
  习斐开门把不速之客放进来,龚燕妮进门看见坐在沙发上老神在在的王奇立刻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架子可不小,要想见你一面比见市长还难。"程心蝶跟在龚燕妮身后,王奇醒来的第三天程心蝶就被找到了,毫发无伤。东方不待见她,只告诉了王奇人回来了,就没细说其他了。
  "程小姐,上次的事你还好吧?"王奇是个厚道人,虽然程心蝶看起来绝对比他要过得好,但他还是表示了关心。
  "王奇,是我连累了你,因为一些事情你在医院里住着我也没去看你,希望你不要见怪。"程心蝶一脸抱歉地说。
  王奇笑了笑,"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两位大小姐一看就不像是来串门子看病人。
  龚燕妮看了欲言又止的程心蝶一眼,快人快语地说:"王奇,我想你讨个人情,这件事只有你才能办得成。"
  王奇慢慢收起笑容,什么事情程龚两家办不到,只有他王奇才办得到。"别介,龚总监,你先别急着抬举我,我还要在你手下混饭吃,你龚三小姐都做不了的事情,我哪里办的下来?"
  "你也知道你还在我们公司做事。我说你办得成,你就办得成。"龚燕妮气势十足地说。
  王奇脸上是彻底没了笑脸。习斐冷冷地扫了两女一眼。程心蝶拍拍龚燕妮的手,暗示她口气别那么冲。"还是先说说是什么事情吧?"
  "有个人落在了赵日涵的手里,希望你能帮着递给话,不管赵日涵想要什么代价,请他高抬贵手,放那人一马。"程心蝶正色道。
  王奇听得云里雾里,脸上却不露声色地打太极:"日涵在外面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想必两位也知道日涵是在为谁做事,与其来找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不如去找那些说得上话的人,以龚燕逐与祁文瑞的交情,他说一句必定是顶我一百句的。"
  "你以为我们没去找过吗?赵日涵谁的帐都不卖,祁文瑞说了,只有你说的话他听得进去。"龚燕妮吼道。
  祁文瑞你个龟儿子,居然把你们东皇的事情推到老子头上来了。王奇腹诽了一句。
  祁文瑞的确是不想得罪龚燕妮这个母老虎,一是因为他和龚燕逐还算朋友,二是因为上次白玉观音的事情他不大不小欠了龚燕妮一个人情。再加上比起龚燕妮,祁文瑞更不想开罪东方,只能祸水东引,指点程龚两位大小姐来找王奇了。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劳动你们两个来为他讨人情。还有如果这人与东皇的重要事务有关,那你们就不必说了,我人微言轻肯定办不了。"王奇也不想兜圈子,叫程心蝶和龚燕妮把事情讲清楚。
  "这人与东皇应该没有关系,只是……"程心蝶面有难色地说,"只是与你有些私人恩怨。"
  "嗯?"与我有私人恩怨?王奇在脑子过了一遍,他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谁,也不记得有谁得罪过他,严重到连东方都看不下去帮他悄悄出头了。
  "是……是那个弄伤你的人。"程心蝶吞吞吐吐地说,"就是上次你陪我去取东西,那个老院子里的络腮胡男人。"
  王奇一听,脸色立刻冷下来。他因为程心蝶差点死在了垃圾堆里,现在程心蝶找上门来希望他能说服东方放了凶手,到底是程心蝶的脑子有问题还是程心蝶认为他的脑子有问题!
  "程小姐,我想你们可以离开了,这件事情你们是在强人所难。"王奇示意习斐送客。
  "王奇别这么小气,你又没有死。那个人他不是一般人,实话跟你说吧,祁老爷子被刺的事情你还记得吧,就是他做的。可祁老爷子也放过了他,你就当给我们龚家程家祁家一个面子,你劝劝赵日涵,得饶人处且饶人。"龚燕妮说。
  习斐在旁边嗤了一声,分明就是讥讽。
  "既然祁太岁都不追究他,那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祁太岁给东方交代一句,就是东方不同意,他手下的人也不敢和龙头老大对着干吧。"王奇说。
  "你!"龚燕妮气呼呼地瞪着王奇。
  "王奇,都是我的错,如果哪天我不叫你陪我去,你也不会受重伤,不管你想要什么样的赔偿,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定满足你。那个人对我们很重要,我请求你,请不要伤害他。"程心蝶几乎快要哭出来。
  王奇心中不爽,这叫什么事儿呀,搞来搞去绑匪和肉票是一家人,他这个见义勇为的倒成了反派。"程小姐你这话说的不厚道,那人现在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刚刚才从医院里出来,脑袋开了花,连行走都困难。算了赔偿什么的,你们也别说了,我想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担当不起安全组长的重任,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王奇,你别犯犟!"龚燕妮一拍桌子。
  习斐立刻站起来,漠然地瞪着两个女人。
  最后的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龚燕妮和程心蝶走了不到半个小时,东方就赶回来了,见了王奇第一句话就是:"那两个不着调的女人让你烦心,没有下次了。"
  王奇问东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个不起眼的瘸腿男人怎么会和程家龚家祁家扯上关系,还能让程心蝶这个苦主和龚燕妮上门来求情。
  "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关碍?不过当时伤了你的另一个人据说是程家的野种,程心蝶同父异母的弟弟。如果不是程博鹤出面来求情,绝不可能只是打断他两条腿这么简单。"东方狠狠地说。
  程博鹤对他的亡妻情深似海,想不到居然还有个私生子,看那程心蝶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恨那个绑匪。豪门里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
  "对了,龚燕妮说那个络腮胡男人是刺伤祁重威的凶手,还说祁重威丝毫不追究这件事情,这是怎么一回事?"该不会那个络腮胡男人是祁重威的私生子吧,王奇心想。
  "别乱想,压根儿不是这么一回事。"东方一看王奇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祁重威为什么不追究这件事情我是不知道,不过东皇里的其他人可没说不追究,不然当初祁文瑞也不会一直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凶手的下落。而且祁重威也没明确说要放过他,只是没有火上浇油罢了。"
  "那个人现在怎么样?"王奇问。
  "没死。"东方说。
  以东方不败睚眦必报的性格,想必情况不会好。
  "要不还是放了他吧,不是我犯圣母,我只是觉得这里面的浑水不好趟,你报复一下,意思意思就算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现在连祁文瑞都不敢和你正面冲突,盛极必衰,你也别为了我落人口实。"王奇关心的始终只有东方。
  "我知道,把这些事情处理干净了,我们就回你老家去。"东方点头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

  "我出去散会步。"王奇向正在看拳击的丛笑打了个招呼,"你看你的,我走一走,活动活动身子,十几分钟就回来。"王奇见丛笑马上起身就要跟过来,立刻把人叫住。现在他算是知道了,丛笑和习斐就是东方安在他身边的贴身保镖,连着两天龚燕妮和程心蝶上门来都被他们直接丢了出去,一点怜香惜玉的想法都没有。东方不胜其扰,直接给祁文瑞打了招呼,若是这两个女人再来骚扰王奇,如果发生了什么缺胳膊断腿毁容的状况,他也不怕彼此撕破脸。
  龚燕妮和程心蝶销声匿迹了,王奇估摸着那个络腮胡男人还没被东方灌水泥去填海,他大人有大量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了。直接问过东方若是把那男人放了会不会给东方造成麻烦,东方一脸不屑地说不会,王奇也不矫情,说那就好你把人给放了吧,若是以后那人要来报复做干净点就行了。
  东方听了王奇的话一愣,说道:"你不介意我是个杀人犯,你不老是把法治社会挂在嘴边,做好市民要奉公守法吗?"
  王奇讪笑一声,"那个时候你不是老欺负我吗?再说了你一个风云来去江湖客,杀人跟切菜似的,我不时时刻刻催眠你一下,万一哪天你失手来个化骨绵掌,我找谁去!我一个小屁民,偶尔热血一把抓个小偷什么的,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逼良为娼四不贩卖人口和毒品,和我天天打交道的都是安分守己的人,顶天了就是闹闹口角,推一两把,跟老百姓就得讲法律讲道德。伤我的那两个家伙就不同了,那是要下狠手要我的命,跟亡命之徒讲什么法律,你真当我是死脑筋的傻逼!他们既然有胆子杀人,就要有被人杀的觉悟,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东方没好气地说:"既然如此还放什么人,直接杀了得了,省得还要操心有人来报复。你就是个双重标准!"
  "别别别,再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你折磨人家这么久也算够本了。现在既然有人来求情,你就顺着台阶下了吧。"王奇连忙说。
  "说得头头是道,动真格的你就萎了,难怪上次被人打了个半死,你是想给别人一个教训,别人可是想要你的命,那两个人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以后和别人动手再不许心存侥幸!"东方恨声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的一定谨记教主的教诲,以后绝不心慈手软。"王奇点头哈腰,瞧着东方脸上还有气,又嬉笑一声:"东方,萎不萎的这话可得讲事实根据,从昨天的战况来看我可是恢复良好哦。"
  "滚!"
  王奇相信自己开了口,东方必然会把那人放了,他这个受害者都不计较,东方纵然再气也不至于下毒手。那人不会好过是毫无疑问的,按照东方的脾气既然没有逮着人就弄死他,肯定是想把王奇受得罪在那人身手一一奉还。
  脱下鞋子,在有棱有角的石头小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回,夏季里在这条小路上足底按摩的人不少,大冬天的只有王奇一个在这里犯傻。脚底疼痛过后便是舒服,王奇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休息。
  不愧是盛世豪庭,不枉这里物管费收的都是天价,绿化做得就是不错,草坪花园假山流水亭台,幽静典雅,又不失人气。王奇住的地方还不算顶尖,是四期工程。一期二期都在半山以上,特别是一期几乎可以算得上占山为王了。王奇赴宴去过的祁宅就属于一期工程,建的跟城堡似的。
  这一片富人区依山而建,几乎可以自成一镇,M市的人都把这个地方戏称为金山镇。这算是不成文的名字。曾经有人开玩笑,若是有恐怖分子朝这片区域扔炸弹的话,M市乃至全省的经济都会倒退五十年。
  王奇拍了拍膝盖站起来,朝主干道走去,顺着大路悠闲地走向225号,与一辆银灰色的宾利轿车擦身而过。每一天从这条主干道上飞驰而过的豪车足够办一个豪华车展了,刚开始王奇还会激动一下,现在却已见怪不惊了。
  那辆轿车开出了二十米在前方转了一个弯,又朝着王奇开了回来,司机按了按喇叭,王奇回头,轿车慢慢停在了王奇身边。车窗上倒映出王奇的脸,车窗落下,露出两张熟悉的脸。
  "师弟,你傍大款了吗?"
  车内的两人一笑一僵,纷纷无语。
  东方还没进家门,就听见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我不记得我有邀请过你来做客,阳貊修。"东方冷冷地说。
  王奇正在给天玄削苹果,丛笑喝着啤酒专专心心地看比赛。
  "原来阳先生是师弟的资助人,师弟这些年走南闯北,多亏了阳先生在背后的各、种、支、持!"王奇笑着说,手上的苹果瞬间去皮,一段厚薄均匀完整不断的苹果皮掉进垃圾桶。
  刀光一划,苹果核咚地掉进垃圾桶,王奇摊开的手掌上均匀分开成六瓣苹果。
  "呵呵呵,看来我的手也恢复了。"王奇呵呵笑着,将苹果送到天玄面前。
  "师、兄,你的笑……"天玄哆哆嗦嗦地拿过一瓣苹果,王奇直接将剩余的都塞进他的嘴里,"啊啊啊,噎住了!"
  王奇托住天玄的下巴,重重抬起又落下,"你给全部吞下去!"
  "要你乖乖留在家,你不留,要你乖乖去念书,你不去,要你乖乖当高人算命,你不做,你要去挖坟,盗墓,捞死人钱,折福折寿你不怕,吃苹果吃苹果吃苹果——"王奇暴起扑向天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苹果全部塞进天玄的嘴巴里。
  "王奇王奇,小天要死了!"阳貊修拉住王奇的手臂,天玄小小的身子犹如秋风中的落叶,被王奇挠得浑身抽搐。
  "小天?"王奇回头瞪着阳貊修。
  阳貊修手一僵,再一抖,触电般放开拉住王奇手臂的手。"天玄。"
  "呵呵,东方你回来了。"王奇表情一转,朝东方亲昵一笑。
  东方上楼换过家居服,坦然地在客人面前落座,阳貊修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东方和王奇的家居服明显就是情侣装嘛!还是监狱兔的,王奇胸前后背上是一只有点呆的普京兔,东方的则是一脸凶悍的基里连科兔。
  阳貊修看了看坐在王奇怀里,正在戳着王奇衣服图案的天玄,明明是二十几岁的男人了,有没有必要来卖萌逃脱折磨呀!
  "我记得这一款家居服还有亲子装,好像是大鸡和小鸡的图案,我们也去订一套来穿穿。"阳貊修笑眯眯地问着天玄。
  "你脑子进水了吗?"天玄冷冷吐槽。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半块娥眉珏居然会在阳先生那里,天天,你为什么会对这副玉玦感兴趣?"王奇惩罚够了天玄,终于把人从怀里抱开。
  "据说这副玉玦是开启某座宝库的钥匙,虽然只是传说,不过我所寻找的事情大多都是空穴来风,也不差这一桩了。"天玄把玩着娥眉珏,把两个月牙脊背对脊背地靠在一起轻轻滑动。"而且,我在古书上看到过,在玄帝墓里有一个可以通往世界上任何地方的神秘通道,甚至可以穿越时空。呵呵,有意思吧。"
  "应该是不可思议才对,这种胡编乱造的故事只能当做吸引游客的噱头罢了。"王奇表示不屑一顾,天玄总是这样,在不知从哪里搜刮来的古籍上看到只言片语,便不顾一切地寻找下去,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
  "我就是喜欢冒险,一边冒险一边赚钱,真是太棒了!"天玄笑道。
  王奇猛地一拍天玄的脑袋,重重压了压他的头发,摇头叹息:"小时候听师父讲故事听太多了,才会变得这么不切实际。"
  "哦,对了,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家去,要过年了,如果不回去,大师兄一个人在家和师父过年,一定很寂寞。"天玄说。
  "我下个星期就走,跃跃还在外国拍戏,上次通电话说他一定会在除夕前回家去,你什么时候走,要不和我们一起吧?"王奇问。
  "我……应该也是除夕前吧。"天玄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正在竖着耳朵偷听的阳貊修。"你说你们,也对,是该带回去给师父过目一下,我想他们两个一定很有共同话题。"天玄直接转移话题。
  "大概吧,以前不觉得,现在遇见东方我才开始怀疑,难不成师父也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现代人哪里会懂那么多古古怪怪的功夫和技艺。"王奇说。
  "你现在才发现吗?迟钝的可以,师父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天玄哼了一声。
  东方正在和丛笑习斐低声说话,听见自己的名字,看向正在吐槽恶质师父的两个师兄弟,又狠狠瞪了一眼还赖着不走的阳貊修。
  这个家伙干嘛还不离开,东皇和青阳是对手,是对手,我们和你很熟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逼仄的通道上摆满了行李,王奇抬起手,一个莽莽撞撞的小男孩从装满开水的康师傅桶装方便面钻过去,王奇的身子随着火车前进左右摆动,手却稳稳的举着没有摇晃出一珠水来。"借过一下。"踮着脚尖从一溜儿皮鞋中走过,跨过挡路的拉杆箱,侧着身子从两个正在吵架的男人中间挤过,再经过十几个床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张中铺一张下铺,能在春运的时候买到卧铺票实属不易,虽然王奇一直说只有九个小时的路程,凌晨一点半到站,其实两张坐票就可以了。
  王奇放下方便面,看向正对着玻璃窗出神的东方,"怎么了,还是不舒服,车厢里的气味是不太好闻,没办法开不了窗子,现在是冬天开的是暖气,换气换的慢,坚持一下,还有几个小时就到了。如果不是因为坐汽车要走十几个小时的山路,还不如火车方便……呃,不说了,东方要不你还是躺一会儿吧。我看你的样子估计也吃不下东西。"
  东方应声而倒。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让他越发头昏脑胀,逼闷的空间,难闻的气味,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拳把窗户打烂,就算是铁皮车他也能捅个窟窿出来。
  王奇坐在下铺捧着方便面吃将起来,东方唔了一声,方便面的怪味让他有些作呕,抬脚踢了踢王奇的背,王奇回头看他。"滚远点,吃完了再回来。"
  脸色真难看。
  王奇换了个地方,几下将面条和小半碗汤囫囵吞进肚子里。扔垃圾的时候,顺便拿了一个苹果洗净去皮挖核,削了一片,触了触东方的嘴皮,东方眼皮都没抬一下,嘴巴露出一条缝儿把苹果咬进去。王奇喂完一片削一片,好歹让东方吃了一个半苹果。
  "你对你同伴真好,我当年第一次坐火车也晕车,吃什么吐什么,肚子空空的坐了一路,还发誓以后一定要赚大钱,再也不坐火车,去哪儿都坐飞机。我这儿有风油精,你要不要?"对床的中年妇女热心地拿出一小瓶水仙牌风油精。
  "不用了,真谢谢您,他就是有点不舒服,睡一睡就好了。"王奇在下铺坐了一会儿,见东方像是睡着了,才翻身上了中铺,拿出手机定好闹钟,然后开始假寐。
  到站的时候,车厢里一片呼噜声,王奇一手拎着小号的旅行袋,一手牵着迷糊的东方。一阵冷意侵入衣服,东方瑟缩了一下,左右看了看,这一站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下车。火车的停留时间为三分钟,在这个睡意十足的时间段,车上的人或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在大山深处居然一个站台。
  这是一个小站。站台十分简陋,屋檐下挂着一盏惨白的节能灯,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十年以前有很多外出打工的青年从这个站上车奔向四面八方,奔向梦想中的新生活,十年以后这个站几乎处于半废弃的状态。
  站台上漂浮着蒙蒙的雾气,火车远去不见踪影。东方在半梦半醒之间握紧了王奇的手,王奇的手居然十分温暖。因为冰心诀的原因,王奇的体温比平常人要低上一些,在冬季更是寒气逼人。
  难道是破而后立了?东方朦朦胧胧地想着,忙碌起来都没有时间去注意王奇的养生功夫有没有进步,在这冷寂的山林间从王奇手心传来的热度才让东方意识到王奇的冰心诀有可能返璞归真了。
  王奇不知道东方的想法,他放下行李袋弯下腰看了看模糊的玻璃窗,屈起指头轻轻叩了几下。不一会儿便听见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然后是一声粗嘎的"谁呀",玻璃窗翕开一条缝。
  王奇递上一张五十,还有一包烟。"张六叔,是我王奇。给我开个房间吧,我睡一下,明天早上再走。"
  "是王奇呀,回来看顾先生吧。你舅舅的寿宴是在对噶山办,你怎么不走前边儿呀,哟,还带了朋友回来嗦。钥匙在这儿,第二间房,要热水自己烧。"张老六收起钱和烟,递了一把钥匙出来。
  站台背后连着几间瓦房,没有灯,但王奇居然看得清路,摸黑带着东方进了房,拉亮灯,房间还算干净,被子也没有霉味,两人倒头就睡。
  一夜无梦。
  王奇翻身下床,从床底下拉出一个陶瓷盆子,他一动,东方就醒了,咕哝了一句:"几点了?"
  "六点半。我去打点水,你在眯一会儿。"王奇拿出手机晃了晃,从旅行袋里拿出毛巾和牙刷。
  "不睡了。你不是说我们还要上山吗?我起床了。"东方坐起来穿衣服。
  王奇从厨房打了一盆热水,两人在水井边匆匆洗漱。厨房的蒸屉里有馒头,锅里有玉米疙瘩粥,坛子里有酸菜。王奇熟门熟路地在鸡笼里摸了两枚鸡蛋,飞快地煎了一盘金黄翠绿的香葱鸡蛋,两人热热乎乎地吃了一顿早饭,抹抹嘴便上路了。
  远上寒山石径斜, 白云深处有人家。
  东方的轻功踏叶不落,王奇是打小就山林里神出鬼没,两人的脚程都不慢,当然东方要快上那么一丁点。如果不是需要王奇带路,恐怕东方早就揽着王奇穿林飞花了。
  远远地便听见伐木声,王奇脸上笑起来,朝树木晃动的地方飞奔而去。
  "大大大大师兄——"王奇一路高喊,东方从来没见过王奇居然还有欢快如小鸟的一面。
  东方一把抓住王奇扬手甩开的行李袋,望见王奇与一个穿着背心的大汉抱在一起,大汉手里的斧头就在王奇的背后晃来晃去。
  东方屈指一弹,只听当的一声脆响,本以为那大汉手中的斧头会脱手弹飞,哪知道那黑漆漆的斧头居然只是晃了晃。
  "小二,那是你朋友吗?"步爽看向东方。
  "那个是东方,我媳妇。"王奇直言不讳地说。
  "他就是东方不败?哦,小妹有打电话回来说起这件事情。走,先回家去吧。"步爽拍了拍王奇的肩膀。
  大王村是名符其实的山村,村民的房屋修建在山上,都是独门独户,远远望去错落有致。走得近了才发现,大多数人家都是关门闭户,屋外杂草丛生,看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大王村的人基本上都迁居到小王村去了,留下来的都是些老人,要不是不愿意搬家,要不就是没有儿女,打算在山里终老的。"王奇指着对面的一座山说道,"喏,翻过那座山,再过一条河就是小王村,年轻人也要走上半天,老年人更不愿意走了,每个月村委会的人都会送东西进来,也不怕这里面的人没有盐没有药。"
  "你们为什么没有搬出去?"东方问。
  "师父不喜欢人多。"王奇说。步爽把斧头和柴火交给王奇,小跑着从岔路进山。
  "对了,你师兄怎么一个人先走了?"东方接过旅行袋。
  "新媳妇上门,当然得加菜啦,幸亏山下不常下雪,师兄去抄野猪窝去了。"王奇加快了脚步,"看见那仙人指路石没,比比看,我们谁先到?"
  "你……"东方眼前一眨,只见王奇扛着东西一溜烟跑了。"有没有搞错!"东方嘴角抽了抽,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童心未泯"?一看见你大师兄,你就从二十八变成八岁了吗?
  东方摇摇头,脚尖一点,整个人御风而行,如飞燕掠过。王奇边跑边吆喝,"来追我呀追我呀……",听见头顶响动频频,抬头一看,只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个人飞了过去。叫声顿时戛然而止。
  "有没有搞错,你居然吊威亚作弊!"王奇在树林里飞奔,左躲右闪,躲避树木横生的枝节,人影却越来越远。王奇仿佛看见有个穿花裙子的小菇凉一边挥舞着手绢一边欢叫着,"你追不到你追不到……",然后瞬间没影了。
  一愣神的功夫,树林里便只剩下了王奇一个人。一阵风来,树摇叶动,王奇把木柴往背上一搭,斧头往腰间一插,奋起直追。
  "不会吧,追了这么久,也没看见人影,难不成东方已经到了?他不会真的用飞吧?"王奇自言自语。
  忽然腰部一紧,啊的叫出声来,整个人腾空而起,背上的木柴被扔到地上,王奇下意识举起斧头劈头罩脸地砍过去,在来人脸前一寸处猛然停住。王奇大喘气道:"我擦,东方,人吓人吓死人,万一我没刹住手,你让我下半辈子咋过呀!呜哇哇哇——"
  东方粲然一笑,轻轻一拨,王奇的斧头咚的落地,他一手抱住王奇的腰,一手搭上王奇的手,两人如飞仙一般在林海中遨游。
  "斧头丢了。"
  "真的在飞真的在飞!"
  "这场景怎么这么眼熟?"
  东方翻翻白眼,太多话了,真破坏气氛。
  "啊啊啊,东方,旅行袋你扔哪儿去了?"东方低头堵上王奇的嘴,终于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东方对王奇的师父顾青衫尚未谋面却慕名已久,时常听王奇讲一些少年往事,虽然王奇嘴里死老头老混蛋的骂着,却很容易听出王奇对这个师父是又爱又怒的。且不说顾青衫收留了王奇四兄弟照料他们长大传他们一身本事,就是单单对王奇的救命之恩,就能让东方对这位世外高人肃然起敬了。
  王奇的母亲未婚有孕,难产而亡,如果不是顾青衫冒着被全村人责难唾弃的风险挖坟开棺,恐怕还是初生婴孩的王奇就是命再硬也是十死无生。顾青衫对王奇而言即使恩师又是养父。天地君亲师,古人极为看重师徒关系,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东方也不例外,
  东方在来到大王村前就已经做好了与岳父面对面的准备——岳父,当然是岳父——不过对方怎么挑剔他的性别,他都会以人格魅力来打动对方。GO,GO,GO!
  "老头,我……"王奇无比兴奋地边吼边跑,院墙不高,一眼便能看清院子里的大概情况。
  "哈,有破绽!"一只附满黄泥的布鞋飞向王奇的脸,王奇头一扭,布鞋带着泥点子从他的鼻子前面擦过,眼看就要撞上东方的衣服。
  东方脚尖一点顺势飘移,旅行袋轻轻一扫,布鞋原路返回,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脚丫一踩,直接把脚套进布鞋里。
  "老头,你又偷偷喝酒!"王奇指着石桌上的酒坛酒碗花生米,直接发难,"牛大伯不是说你有肝硬化吗?说了多少次不许喝酒,真是嫌命长了!倒了。"
  "别倒别倒,我才嘬了一口,牛老头是个兽医,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十几年他就看准过一个人得了肝硬化,以后见谁都是肝硬化,我的身体我清楚。再说了,人要是到了该死的时候,怎么保养都没用,该吃吃该喝喝,那才是正理儿。哎呀,都说了,把酒坛放下放下。"顾青衫趿拉着布鞋过来抢酒。
  王奇抱着酒坛就跟玩篮球似的,酒坛在他手上滴溜转,却半滴不撒。顾老头摇摇晃晃,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仿佛随时一个跟斗摔下去就爬不起来了,可他颠来倒去,左手勾右手拉,手抖起来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出手的速度居然奇快,好几次都抓住了酒坛,王奇仗着人高脸皮厚又占着理,硬是把酒坛给抢了回来。
  东方在一边站着,慢慢看出点门道来,顾老头脚步看似凌乱,实则乱中有序,每一次落脚居然就是那么同样的几处,从地上的脚印来看,王奇居然从头到尾都没逃出过顾青衫的包围圈。
  "东方,接着!"王奇将酒坛一送,顾老头咧嘴一笑,居然也来了一个飘移,一双皱巴巴的手顺着酒坛抓向东方。
  东方暗叫一声,来得好。
  两人一个后退一个前进,酒坛在两人手中耍杂技似的来来去去,东方和顾青衫两人单论轻功竟是谁也不让谁。
  东方踏上水缸的边沿,顾青衫立在堆成四四方方的木柴上,下一刻只听叮一声脆响,一枚细小的缝衣针击中顾青衫手中的酒坛,酒坛顿时脱手,顾青衫手腕一翻勾住酒坛,与此同时,东方如游鱼一般滑向顾青衫。
  两人飘上了屋顶,飘出了院墙,飘向了大自然。
  王奇抽了抽嘴角,捡起地上的旅行袋拍了拍尘土,抬起头就看见大师兄易爻一只手提着两条七八斤重的野兔一只手抓着之前被王奇遗落在林子里的斧子。
  "我刚刚看见有两个人飞出去了,好像是师父和你媳妇儿。"易爻扬手一甩,斧子锵地一声砍进柴堆旁的矮木墩上。
  "第一次见面,估计两个都有点激动。"王奇无奈地说。
  "你的屋子前几天就已经收拾出来了,把东西放了就去做饭,马上就要过年了,灶台上有十只烟熏雉鸡,还有十几条野猪腊肉,给你舅舅拜寿的时候记得提过去。"易爻交待道。
  "你和师父不过去呀?"王奇问。
  "不去了,这几天我就要突破了,师父要留下来给我护法。"易爻淡淡地说。
  "什么!又要突破了,师兄你究竟是怎么长的,整天在大山里待着,也不用出去红尘历练,为什么你突破起来比谁都快?我原以为小天已经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了,想不到还是师兄你厉害。我记得小时候你可是我们当中修炼最慢的一个,怎么越到后面你晋级得就越快呢?"王奇疑惑地说。
  易爻拍了他一下,道:"要论武学天赋,我四个当中数你最有天资,师父也说过九阴绝脉本就是千里挑一的天纵之资,你从小就不喜欢练功,可看看你现在,就这样三天晒网两天打渔的,你的身手也不差。"
  "我这邪门功夫越练越清心寡欲,我又不是出家人,也没想着要得道成仙,功力越高对身边的事情就越不在意,再像你一样当个练功狂人,我早晚变成一座冰山,不过现在有了东方,嘿,真是躺着也可以练功,比以前舒服不说,效果更比一门心思打坐运功强得多。"王奇笑得一脸□。
  "滚吧你,把东西放了就去做饭,才在这儿胡咧咧,我看师父和那个东方不败大概要切磋一会儿才回得来。我去把兔子给料理了。"易爻推了王奇一把。
  "我说看不出来师父还真够厉害的,刚才你没看见,他在东方面前居然不落下风,那可是东方不败呀,就算小说中有夸张的地方,东方的功夫也是在江湖中数一数二的,这可不是我吹牛,最少躲子弹是没问题的。"王奇倒是被师父给小小地震惊了一下,他知道师父厉害,不然也教不出这么几个厉害的徒弟来,不是他自吹自擂,他这个龙虎武状元就不说了,大师兄易爻虽然现在基本上不动手,但王奇小时候可是见过一个小孩子居然能把身高是他四倍的狗熊给扔出去,这还是在易爻练功进度最慢的情况下。你说说徒弟都这么生猛,师父能差到哪里去。大师兄跟着师父最久,也只最了解师父的人,王奇见他脸上半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就知道顾青衫以前在他们面前还是藏拙了。
  王奇刚把最后一锅汤端上桌,东方和顾青衫就踩着饭点儿回来了。一老一少看起来竟是结成了忘年交一般,饭桌上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师父少喝点,东方这酒是自家酿的,别看喝起来不烈,可后劲儿强。"王奇两边劝着,见易爻默默地吃饭。"大师兄,你也不管管,师父的身体怎么扛得住,上回我走之前他还吐血了,难不成现在就好全了?"
  "好了,你别管他们,这坛酒也都见底了,喝完就算了。"易爻说。
  到最后,顾青衫和东方也只喝了一个三分醉,顾青衫碗筷一扔就颠颠倒倒地出了门,王奇朝黑黢黢的外面看了一眼,抓了一件衣服追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手上的衣服倒是没了。"师父还这样,一喝了酒就往山上跑,这么冷的天儿外面又这么黑,你说要是碰见什么危险……好像倒霉的也不会是他。"王奇想了想他从小到大顾青衫的酒后散步,他不来个武松打虎就不错了,还真是从来就没出过岔子。
  易爻摇头叹气,这个老二还是这么爱操心,难怪小天和小跃小时候都在背后管他叫二姑娘,就他一个人不知道。"行了,你扶你媳妇回房休息去吧,那酒劲还没上头,等会儿还要你帮他消化消化药性,不然明天一准起不来。"
  王奇把东方抱回他的房间,床上烧得热烘烘的,棉被也是他惯常用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怪味。东方微眯着眼睛,看王奇服侍自己脱鞋上床,一把抓住王奇正在解衣扣的手。
  "这是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东方说,"那个印子是你以前受了欺负用拳头砸出来的,这个是用脚踹的,还有那边用小刀刻了字,王定是个王八蛋。王定是你表哥,他也欺负过你?"
  "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我不是都讲给你听过,抬抬手,把衣服脱了,其实也不是欺负,小时候王定老是拿糖来逗我,有一次玩的有点过了头,他把糖扔进了池塘里,说就是扔了也不给我吃,我那时候又蠢又倔,二话没说就跳了下去,摸了半天只把糖纸给摸起来,气得我哟,后来王定被舅舅凑了一顿,还送了一斤水果糖来赔罪。喏,那个刀刻的字上不是有划痕吗?我得了糖,觉得不应该这么在背后乱写乱骂,就在字迹上划了两下想把它抹去。后来王定又得罪我,我就给写上,他道了歉我就给抹去,这一写一抹的,不知道多少回了,再后来长大了,觉得挺可笑的,就没再去管过这些字了。"王奇说着往事,只觉得自己小时候真是个二犊子。
  "嗯……"东方闭着眼睛,脸蛋红红的,也不知有没有把王奇说的话听进去,大概是被窝太热了又或者是酒劲终于上来了,他一边蹭着王奇的手掌一边从喉咙里发出一些小小的哼哼声。
  这间屋子里装满了王奇的回忆,东方朦朦胧胧中似乎看见一个小小的王奇在屋里转悠,一会儿咧着嘴笑露出缺了的门牙,一会儿对着强撒气撅着小嘴,一会儿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啜泣。小小的王奇慢慢爬上了他的膝盖,坐在他的肚腹上,把头靠在他的肩膀,细碎甜蜜的吻落在他的额头眉毛下巴。
  "王奇……"东方微微张开嘴,红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
  "我在。"王奇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大王村和小王村隔着一座山,隔着一条河,山不高,但最快也要走四个小时,河不宽,河上有条铁索吊桥,下大雨的时候不能过必须绕到上游五公里的地方从另一座石桥上走。
  王奇和东方起了一个大早,王奇自然不可能让东方提着五只烟熏雉鸡两条野猪后腿,他把所有的寿礼一股脑儿塞进蛇皮口袋里。
  "你就提着这么一个弃尸口袋去给你舅舅拜寿?"东方扫了一眼口袋的红白蓝条纹,连口袋鼓起来的形状都差不多像是装了个人在里面。
  王奇望了东方一眼,把口袋扛上肩。"还要怎么样,找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装起来,再绑上缎带,扎个花里胡哨的蝴蝶结?"
  东方简直无语了,想他从前威风八面,他给别人贺寿少,别人向他拜寿多。他去贺寿自有下面的管事把寿礼打点得妥妥当当,什么样级别的人物送什么样的礼物,绝不会出一丝差错,既拿得出手又不是身份。向他拜寿的人为了巴结讨好,给东方准备的礼物不是富贵喜庆就是珍稀罕见,务求能在日月神教教主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这又是烟熏鸡又是猪后腿的,怎么看都像是乡下庄户走亲戚,真是……"早知道还不如我着人打一个足金足赤金的大寿桃,托盘摆上红布盖上,又气派又耀眼。"东方嘀咕了一句,他倒不是想炫富,只是王奇在村里本就不受看重,不争馒头争口气,暴发户就暴发户吧。这个年代不比旧时,笑贫不笑娼,人家见你出手大方,也不敢随意欺辱你。
  "自家人送什么金桃子,我舅舅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再说了我们又不上赶着去讨好他,送金送银的做什么,这些野味山货就够了。"王奇扛着百八十斤的口袋一点都不吃力,走起来脚下生风,如履平地。
  这山路他走了不下上千回,闭着眼睛也知道哪里有石头哪里草丛虚浮不能踩。东方影子一般亦步亦趋地随行,上坡下山,身形轻盈地跟在飘一样,一双小牛皮鞋鞋面上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东方虽然不屑去讨好王奇的舅舅,但也想给老人家留下一个好印象,如果能用金子砸出一张笑脸来何乐而不为呢?万一王奇的舅舅顽固不化,不愿王奇跟他在一起,拿人手短,先收了他的孝敬,到时候闹起来也不会责打王奇。
  王奇看了东方一眼,似是明白东方的盘算,安抚道:"我看老头子和你一副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样子,你还担心什么,大师兄虽然不爱多说话,但对你也没有不满意,两个小的更不用说了,早就和你认识,也都接受了你。你是我的心头好,外人不管说你什么,我都不会放在心上。舅舅虽然是我的血亲,但我们相处的并不多,我从小他也不大管我,我带你去拜寿也就是让他见一见你,等初二我们再去给我妈上柱香,你就算是我王家的人了。"
  "看你说的凉薄,别到时候你舅舅不高兴,给不了你好果子吃,你……你再来觉得心里不舒服,还有,什么时候我就成了你王家的人。给咱妈上香是应该的,不过那是要告诉妈一声,以后你终身有靠,我东方不败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东方嘴上不吃亏,白了王奇一眼,脸上却透出一层薄粉来。
  王奇被他一瞅,顿时有点色授魂与的感觉,嘿嘿傻笑了两声,见路面稍宽,立刻赶走几步与东方并肩而行。
  还不到正午,离饭点尚早,两人便过桥进村了。天寒地冻,也无甚人在村中闲逛,家家户户都在屋里围着暖炉吃喝聊天,路过村里的便利店,门口有两个小子在放火炮,看见王奇立刻扑上来齐齐叫了一声叔,王奇揉了一把两个小子的头发,摸出两张五十,一人给了一张压岁钱。王奇在便利店里买了两包中华,店老板王家富一边给王奇拿烟一边搭话:"二狗子,你老舅昨天来买酒和我家老爷子说道,说你咋还不回来,你还真是掐着点到的。看你这人模狗样的,别藏了,我可看见了你手上那块表,虽然既不镶金也不带银,那表盘子可亮着呢,怎么的也要几大千吧。我说什么这就是低调的华丽,你小子在外面估计是发了,你这是衣锦还乡了吧。来来来拿着,推什么推,一包中华我还是拿得出的,小时候那次我可被你揍狠了,整整三天没下床,你这人看上去老老实实的,还真是心狠手辣的主儿。"
  王奇也不多絮叨,笑眯眯地说着"还行还行"、"哪里哪里"、"托福托福"、"小时候不懂事"之类的闲话。接过王家富拿过来的三包中华,也不矫情,说了句:"那就不客气了,家富哥还不过去吃寿酒。"
  "我家老头子早就过去了,留我在这里看店,昌娃子去山上挖参王去了,说是带着泥巴露水才够好,你也知道我家包了一片山在种人参。昌娃子给你舅挖的可不是什么种的,那可是正儿八经的老山人参,起码有五十年份,养了好几年了都没舍得挖。"王家富边说边探头朝山的方向看了看,似乎这样就能看见山上的弟弟,这一看就看见了在门口闲站着的东方。多漂亮的男人,就是煞气重了点。"诶,二狗子,那边那个是谁,你朋友?"
  王奇看了一眼东方,点点头。"家富哥,我先走了,待会儿见。"
  王奇提起东方脚边的口袋甩上肩,包里鼓鼓囊囊的揣了三包中华,一伸手就露出了手腕上毫不张扬的手表,东方抬手扶了一下口袋,露出同款手表。王家富还在目送他们,见两人转弯,才啐了一声:"这都什么人呀,忒能装了,带着十几万的百达翡丽还他妈背蛇皮口袋,我勒个去!"发气似的摘下手上的劳力士往柜台上一扔,金光闪闪的大金表,怎么看怎么俗气。
  快走近王蒹的宅院,路上的村民才多了起来,隔着院墙都能听见里面人声鼎沸。王奇一路上频频向别人打招呼问好,尽是些侄子侄女甚至还有侄孙,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见着王奇竟也能叫一句二叔。东方才发现原来王奇在这村里辈分竟然还不小。
  进了院子,在进门不远处就站着一个年轻人正在招呼来拜寿的客人,身后站着两个随从模样的人点收贺礼。
  "决表哥。"王奇上前问了声好,把蛇皮口袋交给随从,随从见他拿的轻松伸手接过手臂一沉差点没接住。
  两人把蛇皮口袋抱到身后,低声交谈:"什么东西这么沉?""我靠,这么粗的火腿,还有鸡,这什么人呀?""少说两句,没听见人家管老大叫表哥吗?""表哥怎么了,起码有十几个人管老大叫表哥了,还有叫叔祖的呢?"
  "回来了,进去给父亲问安,然后出来招呼客人。"王决脸色淡淡的,扫了站在王奇身边的东方一眼,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没有问话。
  王奇朝东方勾了勾手,两人穿过院子,避过吵杂的人声,从厨房的侧门穿过走廊,进入三层的大宅里。
  "你说你舅舅以前是当兵的,我以为是退役军人,现在回家种地,没想到你舅舅居然是军区司令。"东方看着墙上的一排排相片和军功章皮笑肉不笑地说。王奇对东方从不隐瞒,只不过说的不详细,东方见王奇不在意,也就没去调查过王奇的家世。
  "什么军区司令,早就被撸了权,就是个光杆司令,名头好听,其实管不了多大用。"王奇撇撇嘴,手底下动作迅速。轻轻转了转书架上的银质火箭模型,书架中间的全家福向上升起,露出保险柜。东方拉了拉王奇的衣服,王奇没理,东方再拉了拉,王奇转动密码锁打开保险柜。
  "奇少爷,你在书房做什么?"一个中年妇人推门进来,眼神凌厉地瞪着东方。东方上下看了一眼这名略显富态的中年妇人,齐耳发,一双小脚,带着玫瑰小耳坠,下盘沉稳,目光如矩。
  "玫瑰姐,呵呵,我回来了。"王奇脸上傻笑着,从保险柜里取出一只淡紫翡翠镯子,慢条斯理地将保险柜关上,把相框恢复原状。保险柜里没什么重要的东西,什么地契房契遗嘱之类的都没有,只有几张老照片和一些旧首饰,最值钱的要数这只手镯。
  "东方把手给我。"东方下意识抬起手,只觉皮肤温润地一凉,王奇把那只淡紫翡翠镯子套上了东方的手腕。"真好看,这是我妈送给你的见面礼。"
  "奇少爷,你这是做什么?"黄玫瑰语气加重,他居然把那只镯子戴在了这个男人的手上,他怎么敢!
  "嘘,小声点,玫瑰姐,我先回房去了,你要是把舅舅叫来了,他那个大嗓门可不会管今天来了这么多客人,闹上一闹,我是无所谓,他的老脸可就不好看了。"王奇一脸无赖的样子。
  "那你还这么……不懂事,快把镯子摘下来,你就算是想要气你舅舅,也不能拿你妈的镯子开玩笑,仔细你舅舅揭了你的皮!"黄玫瑰气道。
  "谁说我是在开玩笑,这是我媳妇,玫瑰姐,东方叫人。"王奇拍拍东方的手。
  "玫瑰姐。"东方从善如流。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气死你舅舅呀!"黄玫瑰差点没厥过去。
  "玫瑰姐等会儿我和东方就不下楼去了,劳烦您帮我们送点吃的到我房间去。"王奇厚脸皮地说,见黄玫瑰还铁青着脸发呆,呵呵一笑,便拉着东方出了门。

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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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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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山惨淡如睡,淡淡的山岚之气在林间涌动,缓缓滚向湖面,薄雾缭绕,将这静谧的水土营造得如同人迹罕至的隐世之境一般。
"这湖上青峰倒是与别不同,这两近的山峰皑雪薄覆,枝残叶落,了无生机,唯独坐落中央临水而照的孤峰青翠葱茏,丝毫不受季节的影响,真是奇景呀。"东方远眺对山,不禁有些惊讶。
王奇拣了一根笔直的树枝指点远山,漠然道:"此地山峰错落,谷道曲折,再往深处走,便是神秘莫测的十万大山。那片水洼名叫葫芦滩,原是一片干裂旱地,大概在二十年前山洪爆发,河流改道,才冲出了这样一片积水之地,因为形似葫芦,本地人都叫这里葫芦滩。葫芦口正对的山头乃是整条山脉灵气所钟之处,是藏风纳水的福地。走,我们下去吧。"
两人并肩下山,山路湿滑,又加上少有人来此处,也没有现成的道路,故两人小心翼翼地探路而行。
东方扫了一眼王奇手提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冥纸香烛之类的拜祭事物。
来到水边,王奇用树枝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明烛燃香,朝着长在水中大树拜了拜。"娘,我成家了,这是东方。"东方也朝同一个方向跪拜三下。两人默默地烧着纸钱。
燃尽余灰,两人在湖边撩水洗了洗手。
"这水竟然不冷。"东方道。
"这里有地热,往东走二十公里有个温泉庄子,王来顺家开的,我们倒是可以去泡一泡,解解乏。"王奇甩了甩手上的水。
"还是个奇特的地方,景色得天独厚。"东方说。
"看见那蓬须根茂盛的大榕树了吗?以前还是旱地的时候,那里起了一座高台,我妈就葬在下面。布阵的人说这叫凤落浅滩青龙汲水局,葫芦滩就是一个吸灵引水地,高台上摆了七星定盘的小阵,整条山的灵气都被吸到了小王村,我妈据说是凤凰湼槃的命格,如果能度过生死劫以后就是凤舞九天,当时我妈是全村寄予厚望的人物,可惜她还是没能过得去。这凤落浅滩青龙汲水局,我妈既是镇压旱魃的阵眼,又是吸纳灵运的引子。师父说,凤命者葬于此地,能荫庇全族百年。"王奇捡起一片碎石横飞入水,碎石在水面连弹七下,还没有靠近大树就沉入了水底。
"山洪爆发的那一年,山体垮塌,一棵巨榕从天而降,砸到了高台上,整个坟丘都没有了,后来这里成了湖,只有原来高台的地方还有一部分露出水面,又和榕树长成了一体。我就是想走近祭拜都做不到,小时候倒是经常游泳过去爬上树去玩。"东方安静地望着王奇,虽然王奇语气平淡,却不难听出他话中的无可奈何。
"这样说来岳母竟然算得上全村的恩人,我看这小王村中富裕之人不少,虽然地处偏远,但也并非是穷苦之地。那摆阵之人如果真有几分道行,能造出如此鬼斧神工的神妙之阵,能影响一地的气运,那么岳母埋葬此地,还真是有功于子孙后代。这村中之人如此对你却是忘恩负义得很呐!"东方语带讥讽地说。
王奇没有回话,而是静静地望着水中的榕树。母亲的尸骨或许已经与榕树的根茎融为一体了吧,成为这繁枝茂叶的养分,荣华富贵不都是植根于他人的白骨血肉的吗?世事本如此,娘呐,你安息了吗?
"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需一个土馒头。听师父说,我妈是世间少有的清净女子,只是死前因不甘我胎死腹中,才会怨气冲天,剖腹产子。埋骨在这青山绿水间,可借天地灵气涤净红尘孽垢,扫除怨气业债,下一世轮回必是福寿双全的人。"王奇说。
"那岳母继续葬在此处倒也不是全无好处。"东方一脸惊奇地说。
"师父还说,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我妈本应是凤命天成,不知是哪一个环节出了差错,竟然遇人不淑不得善终,落凤临死怨冲九霄,连潜龙命格都因而夭折。据说我那个提供了一颗小蝌蚪的爹算得上太子党中的战斗机,长得讨人喜欢不说,交际手腕也是一流,不然也不能偷走我妈的芳心。若是从政,搞不好还真能混到一二把交椅也不一定。结果阴差阳错被人改姓改命,也前途也从此黯淡,可就算是再黯淡也是国有企业的老总。我妈却年纪轻轻就死得凄惨,真是不公平呀。"王奇讥笑了一声。
"顾先生连这些都能算到……真乃神人也!"东方惊叹道。
王奇抽了抽嘴角,咳嗽一声:"东方,想不到才相处了一个晚上你就被老神棍跟洗脑了,这些鬼话你也相信。还有当年摆阵的人更是狗屁不如,选来选去把我妈埋在这样一个地方,害我现在连扫墓都办不到。什么凤落浅滩青龙汲水局,什么能荫庇全族百年,都是骗人的话,说那个男人是潜龙更是无稽之谈,潜龙,我呸,滚地龙还差不多。全村人富裕,一是靠山吃山,二是技术傍身,三是招商引资,王村的人鬼精鬼灵的,挣钱的手段多得是。过去破除封建迷信打倒牛鬼蛇,现在更不会有人相信这些虚头八脑的的事情,什么有恩于全村,根本就不会有人把这个当成一回事。我妈死了二十几年了,人死了活着的一切都是泡影虚妄,重要吗?不重要。东方,我们回吧。"
东方听不到王奇的心声,也不知王奇的这番话到底是洒脱还是怨恨,只觉得王奇看上去有些意兴阑珊。
东方没想到王奇说的我们回吧,不是回舅舅家,也不是回师父家,而是回M市。
一架国航客机放下前后轮,缓缓落地,在跑道上滑行了一段,稳稳当当停住。舱门打开,靓丽的空姐面带微笑:"感谢您乘坐本次航班。"
两个年轻男人相携下机,一个脸色苍白眼神失焦脚下有些虚浮,另一个一手搀扶住同伴的手臂一手搂住他的腰,几乎把对方整个人抱在怀里走路。
"先生,请问您需要帮助吗?"空姐亲切地询问,难道这位乘客突发急症了?
"不用不用,他是第一次飞这么高,有点晕机,休息一下就好了。" 男人急忙说。
空姐目送两人走进通道。后面来了两个同事,正在嘀咕着说些什么,送走最后一名客人,空姐转身走进机舱。
"你们在聊什么天呢,还不快检查有客人落下东西没有,特别是小李,你明天中午要飞伦敦,早点回去休息。"
"组长,快过来看,座椅的椅垫被抓爆了,椅子上还有手指印呢。"
空姐闻言快步走到两人说的座位除,椅垫被抓穿了几个小洞,伸手摸了摸,连椅子内部都被留下了陷下去的手指印。空姐顿时倒吸一口气。
"东方坐下休息一会儿,喝口水。你也是,一直望着窗外做什么,白茫茫一片,一万多米的高空,除了云就是云,白的刺人眼睛,闭上眼睛,我给你揉揉。"王奇喂了东方一口水,把东方的头放在大腿上,轻轻给他做着眼保健操。幸好现在是傍晚,往来的旅客不多,没有人注意两个男人的亲密举动。
那天王奇不知哪根神经给触到了,招呼都没打一声,带着东方直接坐上一个村民进城拉货的卡车,一路晕头转向,翻山穿洞,坐了大半夜的卡车才进了城。又在小城转车去了省城的飞机场,买了两张全价机票,坐了两个小时飞机穿越半个中国,行色匆匆地回到了M市。
飞机场在郊区,跟王奇和东方的住所盛世豪庭,一南一北,坐公交车的时间都快赶上打飞机回来的时间,若是坐出租车从绕城公路上走,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王奇在机场便利店买了一包湿纸巾,冰凉冰凉的纸巾一挨上东方的皮肤立刻给他醒了醒脑。东方呼了一口气,按了按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推开王奇递过来的矿泉水,"我没事了,刚才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胸口也闷闷的,现在好多了。"
东方可没脸说自己之前是被吓着了,一想到自己居然能在一万米高空中飞翔,就又是惊奇又是后怕,这万一要是掉了下去,不就粉身碎骨了吗?那么大一个铁皮怪物居然能载着这么多人飞上天去,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正打算离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招呼:"王奇。"
回头一看,居然是龚家两兄妹,龚燕逐看见两人脸上十分高兴,龚燕妮似乎还在为之前上门找王奇求情结果闹了不愉快的事情不满,被龚燕逐一拍,才不情不愿地朝王奇两人问好。
"王奇,赵先生,刚才远远地看见你们两人的背影就觉得眼熟,试探着叫了叫,想不到真是你们。"龚燕逐说。
"是呀,真是太巧了。我们刚下飞机,打算回家去。"王奇说。
"是回金山镇那边吗?正好顺路,不如我们一起走吧。"龚家的别墅在半山上,虽然不在一个小区,但的确可以顺路把两人捎回去。
"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奇思忖了一下,若是龚燕逐能行个方便,他们确实能省事不少,何况能坐凯迪拉克,谁还想坐卡车拉货呀。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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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忙着考驾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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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飞驰,一路平稳。
龚家两兄妹坐在前排,王家两口子舒舒服服地当乘客。龚燕妮从上车就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没有说一句话。失重的后遗症还残留在东方的身体里,令他不得不闭目养神,以待精神恢复。
龚燕逐与王奇的交情并不算熟,但两人也不陌生。尤其是王奇秉持着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的原则,而龚燕逐向来交游广阔,两人交谈起来倒还算得上宾主尽欢。
"原来龚哥还是个喜欢冒险猎奇的人,想不到灵犀宝阁的镇阁之宝,传说中的夜明珠,还是龚哥带回来的。"王奇在灵犀宝阁也干了一段时间,对公司的藏品自然不陌生,那颗被称为稀世奇珍的夜明珠他虽然没有见过真容,但是在公司网页上起码有七八张细节图可供参考,就连灵犀宝阁的商标也是一枚圆润的珍珠图案。
"对呀,那颗夜明珠还是我第一次跟随几个有经验的探险家去瑶山深处游玩,无意中得来的,说来也是运气,我一脚踩滑摔下山涧,结果被一颗崖松给接住了,当时情况危急,那崖松摇摇欲坠,我看见山壁上有处洞穴,立刻便爬了进去,哪知道那洞穴居然是古人的悬棺墓葬,洞穴深处的石壁上镶嵌了三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我分得了其中之一。"龚燕逐删繁就简地将夜明珠的来历一笔带过。"天玄先生是你的师弟,听闻天玄先生酷爱寻珍觅宝,想必王奇你对这些也不会一无所知。"
王奇哈哈笑着打混过去,"天玄的确也是个爱东奔西跑闲不住的人,说什么寻珍觅宝,不过是四处走走,见识见识祖国的名山大川。"王奇起先听龚燕逐谈起他爱冒险就觉得不太对劲,现在听他说起天玄,立刻便明白了,什么冒险,原来也是个挖坟盗墓的。只不过以龚燕逐的身份背景来看,他不是以此为生,而是找刺激顺带发横财。
"对了,王奇,听闻天玄先生居然凑齐了一对娥眉珏,我实在是眼馋的很,若是天玄先生愿意割爱,价钱好商量。"龚燕逐忽然说道。
听闻?听谁说的,不会是阳貊修吧。程心蝶的那一枚弦月玉坠到了天玄手里便是要不回来了,另外一枚是阳貊修的,不过看阳貊修对天玄的巴结样,估计现在那枚弦月玉坠也姓天了。
"这个嘛……咦,龚哥,去金山镇好像不是走这条路吧?"王奇抽空看了一眼窗外,直接转移话题。
龚燕逐闻言,漫不经心地扫了扫倒后镜,淡淡地说:"哦,大概是走错路了。"
走错路就走错路吧,你做什么把隔屏升起来!
一道黑色的隔屏升起将前后排分开,王奇要是还以为是龚燕逐不小心按错了按钮,那他就是喝三鹿长大的。
东方猛地睁开眼睛,抬手便要挥向隔屏,被王奇拦住,王奇朝他摇了摇头,镇定地大声说道:"龚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过节吧?"
"王奇,我知道你身边的这位赵先生,哦不,是东方先生,来历不凡,你们请勿慌张,我并不想伤害你们。"音响中传来龚燕逐的声音,夹杂着龚燕妮不耐烦的催促声:"哥,跟他们说这么多做什么,那娥眉珏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让他们物归原主是名正言顺的事情。就算那个天玄治好你的梦魇,他的收费可不低,凭什么娥眉珏到了他手里,他就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了。"
王奇听两兄妹的争吵,知道事情是出在娥眉珏上,按理说这娥眉珏虽然是古董但在同类型古董中价值并不算高,起码没有高到龚家两兄妹居然敢动手绑架的地步。
"龚先生,当初我捡到玉坠没有归还是我的不是,但现在玉坠已经不在我手中了,我师弟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要想找到他把玉坠要回来,不知要等到什么年月,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十倍赔偿。"王奇说,这十倍赔偿他肯定是拿不出来的,话先放在这里,先脱身了再说,不过看龚家两兄妹的态度,钱多半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十倍赔偿?哼,我们龚家难道缺你几百万吗?若是你能把两枚玉玦还回来,我们愿意出二十倍的价钱。"龚燕妮冷冷地说。
东方在一边听得不耐烦,纤指一扬,只听铮铮两声,两根绣花针透穿了隔屏,插在了钢板上。
"呀,这是什么!"龚燕妮叫起来,"哥,哥,你快看,好像是针!"
"停车,放我们下去,不然下一次这针就插在你的脑门上。"东方道。王奇慌手慌脚地按下东方的手,对前方喊道:"他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然后靠在东方耳朵边上轻轻说道,"人家要是有恶意,这会儿就该有两把手枪对着我们了,先看看再说,我看那龚燕逐也不是个莽撞的人。"
"东方先生,你别生气,王奇,你可不能让东方先生乱来呀,有事情好商量。"仿佛是要印证王奇说的话一般,龚燕逐放软声音道。
"是呀,大家和和气气的,有什么困难讲出来,我们能帮则帮,更何况是我不对在先。"王奇说。
"不不不,我也错,这样强把二位请过来,确实是我做的不对。"龚燕逐说。
"哥,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不和你来了,程心蝉都比你骨头硬。"似乎是龚燕妮不高兴地捶了龚燕逐几下,汽车在公路上走起了蛇形。
"闭嘴,再说话,我毒哑了你。"东方又是一枚飞针,这枚针直接穿过隔屏,擦过龚燕妮的耳朵,嗒的一声撞在了挡风玻璃上。虽然东方看不见前排的情况,光是听声辩位,一出手也把龚燕妮吓得噤若寒蝉。
东方皱着眉,他的头有点痛,恹恹地靠着王奇,本就心情不爽了,遇见这莫名其妙的绑架,心中更是不快至极。
"龚先生,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非要这娥眉珏不可?"王奇问,这娥眉珏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除了……等等,该不会是……王奇忽然灵光一闪,"你们该不会是为了传说中的玄帝墓吧?"
王奇耳听得前方两人呼吸急促起来,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操,这玄帝墓的事情不是前人编出来给娥眉珏哄抬身价的故事吗?就跟那什么小情人信物一样,怎么居然还会有人去相信呢?
"是了,王奇你既然是天玄先生的师兄,那玄帝墓的事情瞒不过你,据传娥眉珏与玄帝墓有着莫大的联系,是开启玄帝宝藏的关键。"龚燕逐说。
玄帝并非是历史上哪朝哪代的帝王,而是稗官野史中的一个传奇人物。七十年前侵略军在沂蒙山区肆意挖掘,欲图找到鲁国诸侯王的墓葬群,以资军费,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坟茔里出土一块石碑,石碑的叙述神乎其神。说的是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南朝时期,武林中有一霸主名曰玄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神功了得,无人能敌,弹指一挥城墙崩塌,可不费吹灰之力于千万人中取主帅首级,据说此人有瞬息千里之能,倏尔出现在柔然倏尔出现在契丹。更为神奇的是,这个玄帝容颜不老,几十年甚至百年如一日。后来又出土了一本古册《江湖异人志》,这本书更是把玄帝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在古册中提到玄帝把毕生所得的奇珍异宝都藏到了一处宝库中,而娥眉珏是开启宝藏的关键。
大部分人对玄帝的轶事都当做了无稽之谈一笑了之,认为是后人穿凿附会虚构出来的神话人物,原因在于玄帝是南朝人物,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多年,《江湖异人志》是唐朝的古籍,距今一千多年,而娥眉珏,经鉴定却是南宋时期的古物,距今八百多年。光是从时间上来看,就觉得关于玄帝的事迹是胡编乱造,且不说这个玄帝能不能活上几百年,光是《江湖异人志》居然记载了几百年后的娥眉珏就够让人觉得不可置信了。这玄帝不愧是玄帝,真是有够玄幻的,除非这个玄帝能穿越到南宋把娥眉珏带回南朝当做门钥匙,然后再把娥眉珏扔回南宋,最后一路安然无恙地活到唐朝,被好事者当做武林前辈楷模记载下来。真是哥不在江湖,江湖处处是哥的传说。
不过……
你当这是于妈拍宫吗?说穿越就穿越,穿越不用交税吗?你把时空警察和天朝城管都做什么了!
王奇听完龚燕逐的话,忍不住在心中狠狠吐槽,脸上却一本正经地说:"我向来不赞同天玄的小爱好,不过我可以帮你带话,或许他愿意和你组团去冒险。"
等了大约半分钟,隔屏缓缓降下,龚燕逐转头朝王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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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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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一过,上班族们才真正把心收回来,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王奇初七那天就没有去公司,他之前说辞职绝非一时赌气,虽然没有去人事部办理正式离职手续,但王奇当初走马上任就水得很,现在不干了,自然是说不干就不干,老老实实待在家当全职煮夫伺候教主。
哪知道到了十五这天,灵犀宝阁的人事部主任居然给王奇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不去上班。王奇这人实诚,立刻就说自己已经辞职了,对方却说他只是请假,让他还是去公司报道,又语重心长地劝他说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年轻人不要一时意气用事云云。
王奇一想,他这份工作本就是他滴水之恩人家涌泉相报来的,基本上属于送钱上门,听人事部主任的口气,大老板似乎没有要跟他撕破脸,反而依然想和他继续维持友好关系。王奇还没有自我感觉良好到认为自己是匹千里马,大老板是伯乐,他勉强算是牵线搭桥的线和桥,对龚家来说,花点小钱儿养一个关系户就是无数人情投资中的一个小项目。虽然这种被人当做面团捏在手心的感觉着实不爽,可比起被周围邻居当做被富婆包养的小白脸,王奇还是愿意厚着脸皮去做人人称羡的金领。
二月二,龙抬头,绿林盟会召开在即。东方披星戴月忙事业,王奇在别墅闲的都快长蘑菇了,接到灵犀宝阁的电话,假意推辞一下也就欣然上工去也。
"等等。"王奇一路小跑,电梯门在他眼前缓缓合拢,王奇只来得及看见一张表情冷漠的脸。
王奇望着电梯上升的数字,居然停在了灵犀宝阁那一层。等来下一班电梯,王奇心里还在脑海中翻阅同事的脸,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王奇却觉得那个人在哪里见过。
"王奇来上班了,身体好点没?还是年轻人有干劲。"
"王奇,英雄救美呀!"
公司里的同事们都知道王奇因公负伤,一两个月没见他也不觉奇怪,现在看他回来纷纷跟他问好。
王奇进了龚燕妮的办公室,龚燕妮正在处理事务,抬头看了王奇一眼,既不热络也不冷淡,公事公办地说了一声"等一等",然后继续低头浏览文件。办公室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正是刚才王奇在电梯里见到的那个人。
年轻人微微抬头,望向王奇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愤恨。王奇一怔,这个人认识自己,难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年轻人?
龚燕妮晾了王奇一会儿,终于看完文件,或许是被哥哥说教了一顿,龚燕妮也没有刁难王奇,把工作上的安排草草交待了一番,又将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做了介绍,"这是程心蝉,是Cindy的弟弟,他刚来工作做事,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阿蝉一直在仓库干着,既然你现在回来了,就好好带带他吧。"
王奇应是,带着程心蝉下了楼。他记得程心蝶是独生女,什么时候又钻出一个弟弟来,不过既然龚燕妮敢这么说,那想必是确有其事。王奇隐约嗅到了豪门恩怨的味道。
"小程,你之前是做什么的?"王奇问。
"没做什么,随便混混。"程心蝉不咸不淡地说。
王奇也不好打听人家的隐私,本来是想和程心蝉随便聊一聊,大家认识一下,可没说几句,程心蝉便面色不快,不耐烦地终止了话题。两人坐在四楼的办公室里,一个沉默地看着电脑,一个沉默地翻着档案,气氛比气温还冷。
不一会儿,便有灵犀宝阁的人下楼来送货入库,王奇像是溺水者见到了救生圈,主动迎上去给人开门,一路陪同进入仓库,一边帮忙搬东西,一边闲聊几句。
以前一个人在办公室不说话还不觉得冷清,现在两个人共处一室保持沉默,简直如同两座冰山拔地而起,让王奇觉得浑身不自在。
王奇殷勤地把人送进电梯,回了办公室,见程心蝉还在看资料,一点也没有职场新人的主动。
算了,谁叫人家是富二代呢?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关系户,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好。
王奇拉开椅子,正要一屁股坐下去,身子一下顿住了,他起身,重新看了一眼椅子,几颗尖头朝上的图钉闪闪发亮。
王奇脸色沉下来,看向埋头用功的程心蝉,不发一语地将图钉捡开。王奇吸了一口气,伸手拿茶杯准备润润喉,却发现茶杯的把手居然不是自己一贯顺手的方向。王奇取过茶杯看了看,茶水里浮着几撮短短的头发茬子。
王奇不吭声地把茶杯放回原处,在座椅上坐了一会儿,将走廊上的监视器调开,然后若无其事地扯了一截卫生纸,起身出门朝卫生间走去。他假装拉开卫生间的门,发出开门关门的声响,再轻手轻脚地走回来,听见办公室悉悉索索的声音,王奇猛地推开门。程心蝉正在半跪在地上,给王奇的座椅拆螺丝钉。
"我和你,有仇吗?"王奇反手把门锁上。
程心蝉一僵,拍拍手,站起来,挑衅地瞪着王奇。
"我以前果然见过你,是在哪里呢?"王奇努力回想,这个一脸仇恨的年轻人对他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王奇一捶手心,说道:"我想起来了,月光街,你是那个绑匪!"
"我不是绑匪!"程心蝉吼道。
"你是程心蝶的弟弟,你为什么要绑架她呢?操,老子就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王奇脸色沉下来。
"如果不是你碍事,我和三哥早就把程博鹤手里的星珠拿到手了,我们本来就没想过要伤害我姐姐,不过是想把她抓起来逼程博鹤交出他手里的星珠罢了。"程心蝉狠狠地说,"就是因为你,三哥才会被东皇的人给抓起来,三哥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你,该死!"
"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管我什么事,我不过就是一个打工的,你们居然下毒手把我打了个半死扔在垃圾场里,如果不是我命大,操,你倒是会颠倒是非黑白。"王奇闪身躲过程心蝉扔过来的茶杯,抢步上前,一拳轰向程心蝉的鼻子。
程心蝉没学过功夫,出手之间全是街头乱战小混混不要命的打法,桌椅板凳电脑饮水机,抓住什么就一股脑儿地乱扔一气。
王奇一脚侧踢,把人踹进沙发,程心蝉抱着肚子吐了两口酸水。王奇直接把他双手反手一剪,程心蝉奋力挣扎,王奇一脚踢中他腿上的麻穴,程心蝉顿时软脚。
"王奇,住手!快住手,快开门,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龚燕妮带人下仓库取东西,一出电梯就听见打斗声,从玻璃窗里看见王奇把人按在地上,急忙想把门打开,门却被王奇锁起来。
王奇单手钳制住程心蝉,程心蝉只觉得仿佛被铁索绑住一般,无论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门一打开,龚燕妮就冲了进来,见程心蝉一脸痛苦的表情,立刻拍打着王奇叫他放手。王奇凶狠地瞪了龚燕妮一眼,龚燕妮从来没有见过王奇暴力的一面,在她的印象这个男人虽然功夫不错,却像只看门狗一样老实,不具威胁性,想不到今日这看门狗竟然露出了狼的凶性。
"小伙子,你先放手,有事情我们好好说。"方仲琦今天到灵犀宝阁来是想挑一件古董作为给老母亲的寿礼,灵犀宝阁虽然是程龚两家的小辈所开,但在M市的口碑不错,他听闻灵犀宝阁最近收入了一件黄宾虹的山水图。祁老夫人年轻时曾经师从黄宾虹学画,方仲琦投其所好,便寻思着收购一幅黄宾虹的真迹来讨母亲欢心。
王奇看了看方仲琦,气息慢慢平稳下来,松手将程心蝉放开。
"方伯伯,今天确实不方便,那幅山水图我改日亲自送到您府上,请您见谅。"龚燕妮一脸歉意地对方仲琦说道,边说边不满地瞪了王奇一眼。
王奇这次可没有好脾气地生受了,他抬脚就走,猛按电梯,一副片刻都不想多留的样子。
"王奇,你到哪儿去?"龚燕妮急急地说。
"我回去了,这破工作我还真不想干了。"王奇说。
"你动手打人,我都没骂你,你发什么脾气。你别忘了,娥眉珏你还没还给我呢。"龚燕妮道。
"什么,娥眉珏在他手上!"程心蝉叫道。
"阿蝉,你别添乱。王奇,这样一走了之,可不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你要记得当初是你自己说过,捡到Cindy的项链没物归原主是你的错,你答应过要把玉坠还回来。"龚燕妮见王奇铁了心要走,立刻拿话把人挤兑住。
王奇没好气地说:"我也说过东西不在我这里,有本事你找天玄要去。让我和这个差点要了我的命的人一起工作,行,你要是不怕他被我打个半死,我也没什么说的。"
电梯门打开,王奇便要进去。
"小心!"只听砰的一声,茶杯撞上身边的墙壁,溅王奇一身,回头一看,方仲琦捂着头晃了晃身子,眼睛一闭,脖子一歪,直接倒地,地板上染血的茶杯盖子被摔成四瓣。
"操,你冲出来做什么,多管闲事!"王奇立刻上前查看方仲琦的伤势,茶杯正中他的后脑勺。方仲琦本来也没想着要上赶着给人挡暗器,只不过见程心蝉拿茶杯欲砸人,便多嘴提醒了一声,哪知道程心蝉连杯带盖子扔过来,老虎没打到,打着小松鼠。
王奇一脸凶悍地走近程心蝉,程心蝉嗫嚅道:"我没……啊!"王奇朝程心蝉脸上甩了一拳,又扫过已经呆住的龚燕妮,打电话叫救护车。


☆、第四十七章

  医院。
  王奇坐在手术室的长椅上,龚燕妮满脸忧虑,离王奇远远的,程心蝉鼻子上贴着棉布,两只眼睛泛红,也离王奇远远的。
  "燕妮姐,我不会有事吧。"程心蝉的话语里充满了惊慌失措。
  龚燕妮看了他一眼,若不是程心蝉的一张脸已经被王奇破相了,她真想给他一耳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茶杯盖子会撞上方先生的头,谁能想到方先生的头以前受过伤,被盖子一砸居然引发旧疾导致颅内出血。燕妮姐,怎么办?"程心蝉带着哭音说,在送医的路上龚燕妮已经把方仲琦的背景告诉过他,这个姓方的居然会是蓝家的人。如果方仲琦出了什么事,连他老子程博鹤都保不了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走廊上快步走来一群人。
  祁重威带着弟弟方仲琦的家人赶到医院,随后而来的还有程博鹤两父女和龚家的两姐弟。
  东方到医院的时候,方仲琦的妻子谭佳茹正在指着程心蝉破口大骂。王奇面无表情地坐在长椅上,对着墙边的纸篓发呆。
  "王奇,你没事吧?"东方直接坐到了王奇身边。
  "你来了,我没事,有事的是里面那个人。医生说他脑子里本来就有淤血,这次被外力一压迫,噗,破了。"王奇五指一弹,做了一个爆炸的手势。
  东方皱着眉望了一眼噪音的来源,"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吵。"东方非常不喜欢看见这样的王奇,无精打采,茫然失措。
  "我想等他出来,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这么倒霉。"王奇恹恹地说,如果方仲琦的脑袋是他打破的,王奇恐怕还不会这么内疚。
  手术室的门打开,护士走出来,祁重威、蓝妙娴、谭佳茹和方承恩立刻围了上去。护士说病人需要输血,但由于病人血型特殊,医院里并没有相同的血型,所以她出来问一问病人的亲属能不能去验血,输给病人。
  "仲琦是RH阴性O型血,军区医院的血库里一直给他准备着,不过要调过来最快也要三个小时。"祁重威说。
  护士摇摇头,说病人最多能等一个小时,可以一边给亲人验血一边想办法把血库准备好的血袋送过来。
  祁重威苦笑一声道:"我是AB型的。"
  蓝妙娴说:"我也是AB型。"谭佳茹两母子都是A型血,在场的人不知道血型的都挽袖子准备跟护士去验血。可是希望渺茫,在这几个人里出熊猫血的概率几乎为零。
  RH阴性O型血?
  东方看了一眼王奇,上次王奇进医院,医生说他就是这种血型,幸亏当时医院有存货,不然王奇估计会因失血过多而不治身亡。
  王奇双手放在膝盖上擦了擦,慢慢站起身,道:"抽我的吧,我是RH阴性O型血。"
  事不宜迟,护士立刻带王奇去抽血,东方陪着王奇去了化验室。身后,祁重威若有所思地看着王奇的背影。
  手术进行了六个小时,顺利完毕。手术后两个小时,方仲琦便清醒过来。
  谭佳茹立刻便哭着扑了上去,泣不成声地说:"老方,你真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们俩母子要怎么活呀?"方承恩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见母亲哭得稀里哗啦,好像他爸不是醒过来而是死过去了一般,顿时抽了抽嘴角。拉了拉他老娘的衣角,被谭佳茹一巴掌拍开,"妈,爸刚刚做完手术,被你魔音穿脑一下,万一又爆血管了怎么办?"
  方仲琦指了指蓝妙娴,蓝妙娴立刻靠了上来,方仲琦似乎想要抬起手摸一摸女儿的脸,却有些力不从心,无声地动了动嘴,疲惫地闭上眼,眼角流出几滴眼泪。
  "爸,你想说什么?"蓝妙娴低下头把耳朵凑到方仲琦的嘴边。半晌才抬起头来,一脸疑惑。
  "你爸说什么?"祁重威问。
  蓝妙娴古怪地说:"爸,好像是在说什么家,家的,还有孩子,我没有听清楚。"蓝妙娴看着谭佳茹问道:"阿姨,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谭佳茹擦了擦眼泪,不高兴地瞪了蓝妙娴一眼,"家里好得很,什么事情都没有。"
  "阿姨,我没有别的意思,爸爸手术刚醒过来就惦记着事情,这件事肯定非常重要。"蓝妙娴说。
  "你也知道老方刚做完手术,连话都说不清楚,谁知道你刚才到底有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家里一切都很好,至于孩子,哪里来的什么孩子。"谭佳茹从来都不喜欢蓝妙娴,不仅仅是因为她是方仲琦前妻留下的女儿,也不仅仅因为蓝妙娴可以姓蓝,她的儿子,名正言顺的蓝家的孩子却居然姓方,而是这个名义上的女儿从来都没有把她这个后母当做一家人来看,她永远不会忘记在她刚刚怀上承恩时,才三岁的蓝妙娴居然指着她的肚子说她的儿子是用来给方家还债的,是蓝家对方家的补偿。即使谭佳茹知道当时是有人在蓝妙娴耳边嚼舌根,不然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哪里会说这些话,可她还是不能原谅。谭佳茹承认自己是嫉妒,凭什么你一个丫头片子可以成为蓝家的小公主,享受蓝家提供的一切尊荣,而她的儿子,她出色的儿子,却一无所有,一切从零开始。
  "姐,你别生气,我妈说话虽然冲了点,但家里真的没问题。"方承恩头疼地看着似乎已经睡过去的爸爸。老爸,你再不醒来把事情说清楚,老妈和姐又要闹家变了。
  祁重威看着病床上即使昏睡也依然皱着眉头的弟弟,脑子忽然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一件小事。他记得那时候弟弟到农村当知青,认识了一个农村的姑娘,方仲琦曾经给他打过一次电话,是托他转告二哥蓝凯旋让他在部队上照顾一个人,是那姑娘的哥哥。他记得当时方仲琦和那个姑娘一见钟情,私定终身。没多久父亲蓝正辉拉练回来,被母亲闹着托关系把仲琦弄回城,结果在回城的路上出了车祸,仲琦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月才出院,头被撞出了脑震荡,不仅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在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十分健忘。他和那个姑娘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那姑娘的哥哥后来还找上门来过,当时仲琦被家里人送到帝都读大学去了,姑娘的哥哥也被赶走了。
  那姑娘叫什么来着祁重威拍了拍脑门,年纪大了,想不起来了。
  "老爷,程博鹤来了。"
  "让他进来。"祁重威淡淡地说。
  程博鹤一脸忐忑地走进来。"祁老大,令弟的事情,全是小犬的错,如果不是蝉儿为了报复王奇,也不会误伤到令弟。我与犬子失散多年,疏于教导,才会让他铸下大错,犬子现在就跪在外面,是杀是剐任凭处置。"
  "行了,老程,不用惺惺作态,你那个儿子确实不像话,要不是仲琦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就算是拿他的命来赔也不为过。"祁重威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程博鹤的背上却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您大人有大量,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有什么需要程家去做的,程某决不推辞。"程博鹤知道这一段算是揭过去了,立刻表态愿意出让一些利益来弥补方仲琦的损失。
  "程心蝉就是当年被付鸣带走的那个孩子?"祁重威问,当年程博鹤的妻子生下了一对龙凤胎便撒手人寰,女儿便是程博鹤视若掌上明珠的程心蝶,儿子则被人偷走了。祁重威年轻时候也曾干过一些销赃走私的勾当,程博鹤龚北斗和付航是道上有名的盗墓三人组。因为一次倒斗而分崩离析,付家大哥死在了古墓里,程博鹤龚北斗也金盆洗手。祁重威和付航有些交情,当年付航的弟弟付鸣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鬼,付航下斗的时候就把付鸣寄放在还只有二三十人规模的东皇帮里。付航出事的那一次从祁重威手里买了一身下斗的行头,当时祁重威正在和本地的老帮派争地盘,手里的货被人算计出了问题,那批货恰好买了一些给付航。手枪卡壳不说,手雷的引爆时间极短,还没扔出手就炸了。
  后来听说付航在古墓里出了事,祁重威心中一直非常过意不去,虽然付航的死绝大部分原因是程龚两人见死不救,但祁重威却觉得自己也要负上一部分责任。
  再后来,听说付鸣偷了程博鹤刚出生的儿子,他也曾在道上悬赏想把付鸣找到,对他做一些补偿。付鸣虽然年纪小,却十分能干,一个小孩带着一个婴儿居然销声匿迹了二十几年,确实让人赞叹。
  "是。"程博鹤答道。
  "付鸣现在怎么样?"祁重威问,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也淡了,上次付鸣在公园刺了他一刀,他与付氏兄弟的恩怨已经两清了。
  "……在我家里调养,小付这么多年吃了许多苦,当年的事我不怪他。他被那位赵先生挑断了手筋脚筋,医生说即使养好了伤也不能恢复如初了。"程博鹤说。
  "真是一报还一报。我害了他哥哥,他一刀要了我半条命,他害了王奇,被赵大师要了半条命,你儿子想要为他报仇,结果却害得我弟弟进了医院,难道是仲琦欠了王奇的债,所以才用命来还吗?王奇,王奇,姓王,王村,难道……孩子……不可能的……"祁重威本是开玩笑,说着说着却喃喃自语起来。
  程博鹤见他陷入了沉思,他所求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便起身告辞了。
  祁重威闭眼冥想了一会儿,文瑞之前调查过王奇,排除了王奇与东皇有仇嫌的可能,王奇的舅舅王蒹曾经是军区司令,王蒹?
  祁重威拨通了二哥蓝凯旋的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打算在五十五章内结束正文,不知道能不能行……


☆、第四十八章

  "二十八年,整整二十八年,老天爷为什么如此狠心,竟让我做了二十八年的负心汉还浑然不知,葭葭,我对不起你!"方仲琦老泪纵痕,双手抱头,浑身颤抖,话中的凄怆之音脸上的悲戚之色让闻者落泪见者动容。方仲琦一想到被自己抛下二十八年的爱人,就痛苦地猛打脑袋,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医院里。
  "爸,爸,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刚刚才做完手术,医生说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蓝妙娴见父亲自残,连忙抱住父亲的手臂,她见父亲伤心难以自已,心里也不好受,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
  "老爸,你身体才好一点,以前的记忆才想起来,这么折磨自己何苦呢?这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天意弄人,三伯不是已经让人回你当年下乡的村子里去调查了吗?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到时候……"方承恩心里对父亲的往事不以为然,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他以前听说知青下乡插队都会留下孽债,想不到原来自己的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员。就是不知道那个孩子还在不在,不过就算是还活着,与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老妈那里恐怕又要不是滋味了。
  "到时候,到时候怎么样?难道还要我退位让贤不成?老方,我谭佳茹跟着你这么多年,一起同甘共苦,生儿育女,照顾婆婆,我自问没有一点对不起老方家,也没有对不起你。你过去的事情,我不清楚,也管不了,如果那个孩子还在,你愿意接回来,我们方家也不差他一口饭吃,但是你那个什么葭葭,哼,甭想进方家的门!"谭佳茹脸色十分难看,当年因为方仲琦死去的前妻她心里就堵了一口气,可想着人死大过天,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也没有争的必要,这口气她就忍了二十年了,可现在居然前任前面还有一个前任。她绝对不会接受,她也不是那种能够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的"贤惠人"!
  "阿姨,你别说了,爸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你这么冷漠只会让爸爸更伤心,他已经够难过的了。"蓝妙娴拍着父亲的肩膀,含着眼泪瞪着谭佳茹。
  "你倒是会做好人,合着这里面没有你什么事,也对,你是姓蓝的,大家闺秀,背后站着有权有势的叔叔伯伯,少了谁的也不会少了你的……"谭佳茹冷嘲热讽道,看着蓝妙娴梨花带雨的脸,二十年的不满隐隐有爆发的倾向。方承恩拉着母亲的手,叫了几声妈,哀求地看着母亲。谭佳茹不欲让儿子难做,她就这么一个孩子,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儿子面前,见儿子脸上又是焦急又是害怕又是难堪,心里也不好受。可她想着若是现在不把话说清楚,不争一争,就凭丈夫现在的表现,那个孩子若是还活着,只怕是要被捧上天去了。
  "儿子,你别管,妈妈不会让你吃亏的。再说了,二十八年可不短,谁知道那人还在不在……"谭佳茹拍拍儿子的手,嘴巴一撇道。
  "你住口!咳咳咳……"方仲琦暴怒道。
  蓝妙娴见父亲激动的脸色通红,连话都说不清楚,对谭佳茹更加不满了,立刻端过温水小心翼翼地服侍父亲喝下。
  方仲琦看着女儿的脸,可说是百感交集,蓝妙娴的容貌继承了她生母的优点,看着这张脸,方仲琦不仅在心中默默叹一声:真像!这句"真像",既是说蓝妙娴长得像方仲琦的第一任妻子,更是说蓝妙娴和她的母亲都与王葭有七八分相似。那眼睛那嘴巴,恍惚一看,方仲琦还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不见了二十八年的初恋爱人。
  祁重威拿着下属征信社调查来的资料走进病房,立刻就觉察到弟弟一家人不和谐的气氛,知道方仲琦定是把事情都告诉了家人。
  对于弟弟的私事,祁重威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事情居然就被他们蓝家给碰上了。当年因为要报恩,蓝正辉把小儿子送给了方家承继香火,祁芳华为此和丈夫大吵一架,两人的感情也受到了影响。蓝正辉为了表示自己是真心报恩,儿子一送到方家就不允许蓝祁两家的人对方仲琦的生活指手画脚,说除非方家过不下去了不然就别干预。
  方家老太太是个倔强的老人,特别要强,她从没想过要蓝家的孩子,她和亡夫感情深厚,也没想过再嫁,后来儿子牺牲了,便一门心思想着给公公婆婆养老送终,了此残生。蓝正辉把孩子送过来,留下襁褓和生活费,转身就走,来去匆匆完全是军人的做派,方老太太立刻傻眼了。把孩子养了大半个月也不见蓝家人来接,方老太太上门去打听知道蓝正辉去了山里拉练,祁芳华一气之下回了娘家,蓝正辉留下交待说以后这孩子就是方家的人了,他无颜以对战友的寡妻老母。
  方家老太太也硬气,把孩子接过来,就去改了户口,从此方仲琦就在方家安家落户了。虽说蓝家不插手方家对孩子的教育,但不管是为了报答方家还是为了孩子的原因,或多或少都会在生活给方家便利。
  方仲琦一直长到十八岁才从妈妈的口中得知这段过往,原来自己叫了十八年母亲的人不是自己的亲妈,原来总是照顾自己的蓝大哥祁大哥居然是自己的亲兄弟。娃顿时不淡定了,顿时觉得世界不真实了,顿时觉得天下之大何处才是他的家,小青年的浪漫情怀一爆发,脑子一热就响应了国家的号召上山下乡,逃避人生去了。
  当方仲琦还在为自己的狗血人生默哀的时候,一个温柔美丽的姑娘撞进了他的心扉。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她就这么从桥上走过,回眸一笑,便带走了方仲琦心中的所有哀伤。或许上天安排他来到这偏远的山村就是为了遇上她。方仲琦不惧风雨,不怕烈日,每天都在桥下守望,只为了那姑娘从桥上过,望上一眼,便已足够。
  王葭是王村的骄傲,村里第一个大学生,漂亮,年轻,有文化,家庭成分也好,思想也进步,是全村男青年心目中的"小芳"。两人一个从桥上过,一个在桥下看,这一来二去居然形成了默契。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把两人困在了桥洞下,瑟缩,偷瞧,然后便互通了姓名。那个年代,男女依然授受不亲,王村更是一个保守传统的地方,村里的骄傲和一个外来者好上了,若是被人知道绝对会被全村的唾沫星子给淹死。王葭和方仲琦小心翼翼地浇灌着爱情的玫瑰,不敢告诉任何人,也不敢在人前表现出来,只有眼角眉梢的喜悦不曾消去。越是不为人知,两人越是渴望见面,天雷勾动地火。那一年,王葭才十七岁,花一般的年纪,就被狗啃了。
  方仲琦顶着野蛮大舅子的铁拳,郑重其事说要用八抬大轿娶王葭过门。蓝家的人派车来接方仲琦回城,方仲琦想着自己终身大事已定,必须回家报知母亲。面对依依不舍珠胎暗结的爱人,方仲琦发誓一定会光明正大地迎娶王葭过门。
  人算不如天算,车子刚出山,就遇上了车匪路霸,一个急转弯,便是人仰马翻。方仲琦头破血流,送进了县里的医院,人还昏迷着,又送进了省城的医院。等他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一个月以后,前尘往事不复记忆,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母亲,据说是自己亲生父母的叔叔阿姨,据说是自己亲生兄弟的朋友大哥,方仲琦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因为伤势严重,方仲琦被有权有势的亲生父母送到了帝都的大医院疗养,然后又在帝都读书,成长。他总觉得自己的心里缺了一块,却总是想不起来,医生说他伤了头脑子里有淤血,记忆会受到影响,但不会影响正常生活,以当时的医疗技术,如果强行进行开颅手术反而容易出事,或许是死,或许会失明。方仲琦在家人的劝说下,也没有坚持手术,想想在一个偏远山村生活了不过几个月,能留下什么难忘的记忆。他很快地投入,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梦见一个姑娘,不认识却很熟悉,当他在校园里遇见姜芷晴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梦中情人。无巧不成书,姜芷晴居然和王葭长得有七八分相似,乍眼一看,若是不熟悉的人定会以为是同一个人。
  轻轻松松抱得佳人归,方仲琦圆满了,却不知道在遥远的山村里还有一个女人临死前还对他念念不忘。
  方仲琦捧着薄薄的几页纸,仿佛有千钧重,潸然而泪下,犹如孤雁哀鸣:"王葭呀——"
  一口血喷出,染红雪白的棉被,恰似红梅绽放于冰天雪地。方仲琦浑身发抖,如坠冰窟,儿女见他情难自禁,连忙上前扶住父亲,却被他一手挥开。方仲琦红着眼睛望向祁重威,"孩子,我的孩子,孩子他……在哪里?"
  "孩子还活着,你已经见过他了,这是DNA鉴定报告,王奇就是你的儿子。"祁重威说。方仲琦和王葭的事情在王村几乎没有人知道,唯一的知情者就是王葭的哥哥王蒹,王蒹不是普通人,过去曾是军区司令,查他是最容易的事情。蓝凯旋一个电话就把王蒹的资料调出来了,配偶子女三代直系亲属,一目了然。
  王奇是王蒹的外甥,王蒹只有一个妹妹,那个妹妹恰好就叫王葭。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相呼之欲出,祁重威想起王奇的血型,心中更肯定了几分。他立刻让人把王奇和方仲琦做了DNA鉴定,果然不出所料,王奇就是方仲琦的亲生骨肉。
  真是世事难料,祁重威看着痛苦万分的弟弟,心中感叹:那程心蝉砸王奇,却鬼使神差地砸中四弟,一报还一报,果真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天没更文是为了专专心心练路考,结果……擦,又要补考!!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第四十九章

  王奇贤惠地替东方收拾行李,对于东方此行他是一点也不担心,基本上就抱着公费旅行的心态送东方出门。绿林盟会的大会地点是在泰山脚下,泰山从古至今就是帝王封禅祭天的地方,选在这里进行黑道的分地盘大会也是别有一番意味。就如龙虎堂会在华山举行,是继承了华山论剑的传统一般。
  "听说泰山的板栗不错,你看看当地有什么土特产记得买一点回来?"王奇重新检查了一遍东方的行李,衣服,洗漱用品,电池充电器,平板电脑。"电脑里我给你下了十几部电影几部电视剧,无聊的时候就看一看打发时间,一般宾馆里都有无线网络,记得上网和我视频。"王奇想了想,以东皇的财力应该做不出让东方一行人住招待所的掉价事情来。
  "你还真当我是去游山玩水呀,行了,要是以前,我骑着马就上路了,哪来这么多事。"东方不以为然地说。
  "对了,晕机药放在外面的小口袋里,上飞机以前吃一片。"王奇不嫌啰嗦,把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又给东方念叨了一遍。
  "这次才不会晕机呢。"东方嘀咕道。
  "我知道你不同意我陪你去,是把我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不过我还是要多说一句,其实不管这次我与不与你同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若是那些黑道上的人物要找你麻烦,我知道你是不会怕的,我也不惧,我们夫夫一体,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王奇不厌其烦地说。
  东方轻笑了一声,他就是喜欢听王奇剖白心意,虽然他们两人都是不爱把情爱挂在嘴边的人,可是听见爱人愿意和自己同甘共苦,心中便无边愉悦。
  "知道了,我是不会抛下你的,生同寝死同穴嘛,我不会忘的。对了板栗二十斤够不够?"东方额头轻触王奇道。
  王奇侧头看了看时间,"两点的飞机,抓紧时间再给你充充电。"王奇嗷呜一口咬上东方白皙的脖颈,一路舔吻,轻轻咬开衣扣,吸允红缨,听见东方细碎的呻吟,一手解开两人的衣裤,抱着东方倒在床上。
  呜呜,接下来几天可就是孤枕难眠了。
  丛笑和习斐正要敲门,就听见房内传出的少儿不宜的声音,顿时囧了。
  "临行之前,不是应该禁欲的吗?这大会在即,赵哥也不怕闪了腰。"习斐触电一般收回手,快步退走。
  "你懂什么,赵哥修炼的是欢喜禅,这是采阳补阳,王奇是牺牲小我,再说了,两人一分开就是半个月,还不许人家缠绵一下。"丛笑跟上来戏谑地说。"我说,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好脸色看,冷冰冰的,害我一点积极性都没有,要是输了,可愧对祁老了。"
  "哼,输了,是你技不如人,你要是愿意把屁股洗白白趴下,我也不吝啬渡点阳气给你。"习斐冷冷地说。
  "真不温柔,凶巴巴的,不知道当时我是被风迷了眼怎么的,居然会以为你可爱。"丛笑喃喃自语道,音量恰好能让习斐听见。
  习斐脚步一顿,"可爱你个大头鬼!去把行李搬到楼下。"
  "一共就两个小包……不会吧,这些东西能带上飞机吗?"丛笑扫过习斐房间里的装备,菊花口(柯尔特M1903)马撸子(勃朗宁M1910)亮闪闪的花生米,码得整整齐齐的小香瓜,火柴盒大小的压缩TNT。丛笑有些头皮发麻。"本来我不紧张的,看你这么大阵势,让我想不紧张都不行!"
  "有备无患。"习斐冷冷地说。
  "我们只想捞一个生肖指环,又不是要去横扫全国地下势力,你这样做,人家会以为你不好相处的。"丛笑语重心长地说。
  "这里可不兴你军队里的那一套,敌我分明,谁知道我们这次去会碰见什么事,你就带一把军刺,到时候有的你哭。"习斐冷笑一声。
  "我也是参加过爱尔兰突击的人,你别搞得我像初出茅庐的小白一样,我的意思是你带着这些东西连飞机场都进不了。"丛笑道。
  习斐眉毛一挑,"那你就拭目以待吧。"
  王奇如果知道习斐居然带了这么多军火上路,他一定不会还天真地以为此行仅仅是切磋而已。挥手送别东方,王奇心中既失落又欣慰,更多的却是不舍。
  王奇抖开东方来时身着的牡丹华裳,满目富贵如锦绣,这件只能用传世珍品来形容的衣服代表着东方的过去。当初东方从天而降,谁能想到这个只存在于武侠小说中的人物居然会成为自己的枕边人。从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到慢慢融入和谐社会,王奇只能说一声恍如隔世。唯一不变的是,东方以前是黑道霸主,现在是崛起中的黑道风云人物。
  一思及此,王奇便眉头紧锁,虽说夫唱夫随,可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王奇可不希望有一天东方也上了ZF的黑名单,更何况东方的身份还经不起推敲。
  做完这一票就收手,王奇只能这么想。电影里往往会出现这样的剧情,打算金盆洗手的主人公经不起最后一票的诱惑,结果便阴沟里翻船了。王奇只能安慰自己,他们两个连第一票都没有过,老天应该不会这么狠吧。
  楼下传来门铃声,王奇有些奇怪,平时没人来拜访,就算是东皇的人,他们知道东方不喜欢别人来打扰王奇,所以除了丛笑和习斐从来不让其他人到家里来谈公事。
  王奇还想着是不是龚家的讨债鬼又上门了,正盘算怎么把人打发走,拉开门一看,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好,我是……我找王奇。"
  "我,是王奇。"
  茶香缭缭,王奇和方仲琦相对无言。
  "对不起。"方仲琦说。
  王奇实在说不出"没关系"的话来,只能淡淡地说:"我想比起我来,这句话我舅舅更有资格听。"
  对王蒹而言,他从小相依为命呵护长大的妹妹,就是他的半条命。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是我答应了大舅哥要好好照顾葭葭一生一世却没有做到。"方仲琦说着说着便老眼通红。
  "你身体怎么样?你的头,严不严重?"王奇问。
  "我、我没事,你原谅了我吗?"方仲琦见王奇关心他的身体局促地问。这个孩子只有眼睛像王葭,都说外甥似舅,比起方仲琦来,从容貌上来说王奇和王蒹更像两父子。
  "原谅不原谅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你没欠我什么,我以前并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后来知道了是你,看你有妻有子幸福美满,确实怨恨过几年。不过毕竟我们没有感情基础,我从小被师父养大,与舅舅也算不得多亲密,你说我心胸开阔也好,亲情淡薄也罢,其实你刚刚说你是我的父亲,又讲了当年的事情,我就已经释然了。我现在生活的很好,有师父有师兄弟们,还有东方,工作也不错,你看看,房子也不错,对了这房子还是你哥哥祁爷的。所以,原不原谅的话,我真的没感觉。"王奇淡淡地说。
  方仲琦听完王奇的话,心中更痛了。他担心过王奇不认他怎么办,也幻想过和儿子相认抱头痛哭的场面,却从来没有预料到王奇面对他居然会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我……"方仲琦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若是真的心里过意不去,就帮我做两件事吧。"王奇想了想说,一是给方仲琦机会赎罪,二是正好可以解决自己的麻烦。
  "你说。"方仲琦一愣。
  "东方,就是赵日涵,是我的爱人,他现在在帮祁重威,也就是你三哥,做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你的三哥说一说,以后那些黑道上的事情就不要拖东方下水了。其实东皇有很多明面上的干净的产业,像东皇娱乐就不错。"王奇说,他也没有清高到要和东皇恩义两决绝,反正都是混口饭吃,有关系不用白不用。
  "这个……没问题,我想三哥也不会为难你这个侄子。"方仲琦答应道,他早就知道王奇和东方的关系,以前不知道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觉得不能接受,现在即使想劝孩子别误入歧途却没有立场,反而怕把和儿子的关系弄僵。
  "另一个,其实也与你有关,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办到,只希望你能尽力而为。"王奇遂把为王葭移坟的事情给方仲琦说了,当方仲琦听到王葭被作为镇压旱魃的阵眼下葬时,立刻就奔溃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方仲琦恢复记忆以来,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可再多的眼泪也换不回美丽的曾经。短短几日,方仲琦便老了许多。
  送走方仲琦,王奇心中恻然,他看得出来这个才相认的父亲已经显露出了油尽灯枯之象,或许没有回想起这段记忆他会活的更好一点。
  可是,凭什么呢?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五十章

  师逝,速回。
  一条短信,犹如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打得王奇外焦里嫩。
  四月一日愚人节还有一个月呢,大师兄什么时候也赶时髦,发这种整人短信了。
  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王奇立刻就把电话拨了回去,半晌,手机从掌心滑落。王奇抱头痛哭,然后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就播东方的号码。
  您好,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您好,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您好,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换一个号码,天玄。
  您好,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再换号码,凌跃。
  您好,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王奇收了眼泪。为什么大家都不在服务区,只有他一个人在?师父呀!
  王奇什么东西都没拿,拿上钱包,直接去银行取款,然后到火车站买票,没有卧铺,站票也成,星夜兼程赶回大王村。
  一路上憋着一口气,冲回生活了二十几年的院子,没有扎白布挂白花,王奇放慢脚步怯生生地走近院落,生怕看见师父四肢僵硬地躺在院子里的床板上。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果然是骗人的。王奇气一松,直接腿软,跪倒在房门外。
  "师兄,你回来了。"凌跃走出来就看见王奇跪坐在门口,红着眼睛说:"进去吧,师父他……"
  王奇才吐出来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挣扎着手脚并用地爬进屋里。天玄抱着顾青衫的照片正在抹眼泪。
  王奇扑上去,抓起天玄的衣领就是两巴掌,"你怎么不在服务区怎么不在服务区?呜呜,师父呀——"天玄被王奇两巴掌打懵了,又听得王奇嚎丧,两兄弟顿时抱在一起哇哇大哭,照片里的顾青衫笑眯眯的,仿佛没想到平时最爱顶嘴的两个徒弟居然会为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凌跃虽说是女人,可半点女人的多愁善感都没有,反而颇为内敛,见两个师兄苦作一团,她只是红了眼眶,稍作哽咽。可握住门框的手却出卖了她,只见木渣不断从她指间滑落,铁木的大门居然被她捏成了渣。
  "别哭了,王奇是最后一个,过来给师父上香。"易爻从顾青衫的卧房出来,把王奇唤了进去。
  王奇手脚颤抖地走进师父的卧房,抹了抹脸,只觉得这个世界是如此匪夷所思,明明不久前还生龙活虎在林中飞窜跟猴子一样的人,怎么一转眼就没有了。王奇哆嗦着手推开门,一碰到门往回退了退,似乎不敢用劲,然后轻轻推开,朝卧房里扫了一眼。
  没有遗体。
  只有牌位。
  王奇回头看了大师兄一眼,易爻一脸沉重地指示王奇给牌位磕头上香。
  难道师父死无全尸了?悲伤过后,王奇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就只有一个牌位呀。
  四人坐在桌前,一桌素菜,没有油荤。
  "师父说了,不用搞什么哭灵守灵的仪式,茹素三日便是送行了。"易爻举筷。
  王奇左右各扫了天玄和凌跃一眼。四人既沉重又古怪地开始吃饭。
  "师兄,师父的遗体呢?"王奇问。
  "葬了,师父早就选好了风水宝地,说不能误了时辰,所以没等你们回来就下葬了。"易爻答。
  "葬在哪里?"天玄问。
  "铁砂岭的半山上。"易爻说。
  三人均沉默了。
  "师兄,那个地方不是……乱葬岗吗?"凌跃说。
  "师父自己选的。"易爻说。
  四人沉默地吃完饭,沉默地坐在堂屋里默哀。易爻第一个回房休息,接下来是王奇,然后才是凌跃。
  王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眠。他索性翻身起来,穿好衣服鞋袜,轻手轻脚地掀开门,一愣,天玄居然还坐在堂屋里。
  "小天,还没睡呀?"王奇低声问。
  "睡不着。"天玄说。
  "我也是。"王奇看了看大师兄的房间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你觉不觉得师父死的太匆忙了?"
  天玄瞟了王奇一眼,意思是人死还能自己挑时间不成。"大师兄表现得有点奇怪。"
  "出不出去?"王奇问。
  天玄点点头,两人无声无息地朝门外走。
  "师兄,等等我。"凌跃忽然探出头来。
  "嘘!跟上。"天玄朝凌跃招了招手。
  三个人偷偷摸摸出了院子,消失在黑暗里。
  山林寂静,初春时节大地还未回暖,料峭春寒没能阻止三人的脚步,黑幢幢的阴影更不能吓退他们。
  "好久没有出来巡山了。"王奇呼吸了一口山林的清新空气,凉风入肺,心中的淤痛消去了一些,连脑子也清晰不少。
  "是呀,小时候我们四个被师父逼着在山里瞎跑,我记得零钱第一次巡山就跌进了熊便里,哭了好久,哈哈,唉哟。"天玄笑道,被凌跃捡了个松果在脑袋上一弹。
  两人在山里追赶起来,王奇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铁砂岭是四人小时候跑山必去的地方,跑到这里便掉头往回走。三人掏出手机照着山上的新坟,面面相觑。
  "愣着做什么,挖吧。"王奇一声令下,三人各自找了趁手的家伙,便开始铲土。往下挖了五尺深,才看见棺木。
  "谁撬?"王奇回头望望两个小的。
  "师兄,还是你来吧,谁叫我们三个之中你最大呢。"凌跃往后退了退,天玄也点头同意。
  王奇拍了拍棺材板,又推了推,居然没有用棺材钉钉死。"帮忙,棺材没有钉死,我就说老头子才没这么容易死。"三人合力把棺材盖掀开,果然不出所料,这是一具空棺。
  "师父到哪里去了?"凌跃问。
  "这个估计只有大师兄才知道。"天玄说。
  王奇望了望身后,扬声道:"大师兄,出来吧。"
  只听得踏踏两声,从树上跳下一个人来,易爻居然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这个,你难道不解释一下?"王奇指了指空棺。
  易爻也不说话,径直把棺材给抬了出来。敲了敲底部,然后一拳打穿,这棺材居然有隔层。王奇他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易爻将棺材底一一敲开,从中取出四个盒子和一封信,然后对三个师弟妹说:"一人选一个吧。"
  王奇他们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盒子有大有小,各自拿起一个,留下一个最大的。完全按照四人分东西的习惯,易爻是大师兄,拿最大的,王奇是二师兄,拿最小的,凌跃是唯一的女弟子,拿第二大的,剩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就是天玄的。
  "信是师父留的,师父已经走了。"易爻把信拿给王奇,提起自己的箱子。"回去吧。"
  走!去哪里?
  回到家,师兄妹三人没有急着开箱查看顾青衫留给他们的箱子,而是迫不及待地把信拆开。
  "亲亲徒儿:
  见字如晤!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傻徒弟不要太伤心,缘聚缘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师徒五人能够共同生活几十年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我离开是说明我们师徒缘分已尽。我身无长物,想必你们也不稀罕我能给你们留下什么遗产,但是为人父者又怎么能不为儿女打算。易爻,你是大师兄,最懂事是你,最能干也是你,师父对你没什么好交代的,如果有缘我们还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云渊,四人当中最爱操心的是你,最婆妈的也是你,当年我曾为你批命,说你是天煞孤星,断子绝孙,你和东方不败在一起,果然是应验了。我知道你是个死心眼,既然选择了东方不败,想必就不会留后了。若想要男人生子,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可我知道你定是不愿意这么做的。我给你留了一盒星珠,还有几瓶丹药,日后你能用上。天玄,你是闷葫芦,有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不愿说给别人听,可就算你不说师父我都知道。你修炼的功夫与别人不同,概因你的机缘不同,听你师兄的话,以后不要老下地去了,好好做你的神棍这门有前途的工作吧。我给你留了一枚玉简,还有一把小剑,师父不会让你受人欺负的。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四,从何处来回何处去,你总有一天会回到你的亲生父母身边,那里更适合你生活,不要怕,也不要急,该你的一定属于你。好了,唠叨了半天,话是永远说不完的,索性我就不说了。能够看着你们四个长大成人,师父真的很高兴,我走了,不要想我,你们都要乖乖的才行。"
  三人红着眼睛看完信,王奇扑到易爻面前抓住他的衣袖道:"师兄,师父到底去哪里了?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们吧。"
  "师父信里不是说了吗?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易爻淡淡地说。
  "那他到哪儿去了?不在这个世界上难不成……等等,东方是穿越来的,难道师父也是!"王奇惊叫起来。
  易爻看着他,不同意不反驳。
  "师父到底是什么变的?"天玄自言自语道。
  "神仙?妖怪?谢谢。"凌跃说了句台词。
  王奇敲了一记凌跃的脑门,"不许拿大话西游开玩笑。"
  四人茹素三天,各自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第五十一章

  东方还需要明天才能回家,王奇把顾青衫离开的事情告诉了他,东方立刻便缩短了行程,对于绿林盟会的情况东方只字未提,王奇也没有心情去问。既然方仲琦答应了他,不会再让东皇的事情把东方拉下水,他相信那个人会做到。
  东方清楚顾青衫对王奇的意义,不仅仅是师父,更在王奇的人生中扮演了父亲的角色。虽然从留信来看,顾青衫并没有死,可是信中也说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管顾青衫去了哪里,东方唯一知道的就是王奇失去了这个师父,或许再也不能相见,而王奇很难过。
  东方可以分辨出电话中王奇的声音是在故作坚强,他迅速交接了收尾工作。东方拿到了生肖蛇指环,剩下的具体利益分配,相信东皇的专业人士必定不会让自己的帮派吃亏。
  东方放弃了与其他大佬进一步接触的机会,尽管他出色的表现让许多人兴起了招揽之心,甚至连最神秘的北斗星都朝他抛出了橄榄枝。可是比起王奇,这些一点都不重要,就算他的初衷就是为了在绿林盟会上崭露头角,以便结识更多更强大的人物。
  "赵先生,或者你更愿意我叫你东方,"天权,北斗星七位执事之一,众人见他说话,纷纷识趣地退开,"东方先生,不必惊讶,就算是我们也只能查到你最近一年的资料,你是一个相当谨慎的人。"
  "谨慎,是一个非常好的习惯,天权星桑榆,幸会。"东方轻摇酒杯,颔首示意。
  "或许,你愿意参加我们的小聚会。"桑榆冲一间偏厅看了看。
  东方欣然前往。
  光滑温润的玉珏在指间拨弄,王奇把玩着手里的娥眉珏,不知天玄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把两块玉坠合而为一,将玉坠脊背对脊背天衣无缝地黏合在了一起。
  大概是顾青衫的"遗言"让天玄骤然间失去了对盗墓的热爱,连带对古董也兴趣缺缺,王奇毫不费力地就劝说天玄交出了娥眉珏。
  "娥眉珏我已经拿到了,好的,明天下午一点,好,那个咖啡厅我去过。这次没有绑架了吧?呵呵,开个玩笑。"王奇联系龚燕逐,两人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王奇将娥眉珏放入小木匣中,从怀中取出一个绒布袋,倒出几粒星珠。这星珠不知是什么材质,通体黑亮圆润如黑珍珠,与珍珠不同的是这星珠表面上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摸上去坚硬无比。
  师父说他以后会用到,打的是什么禅机,这星珠有何用处。王奇心中充满了疑惑。
  翌日,王奇看了看时间,他将娥眉珏交给龚燕逐,正好转道去飞机场接东方。
  "完璧归赵。买一送一。"王奇将装着娥眉珏的小木匣递给龚燕逐。
  "我得说,谢谢你王奇,你真是个好人。"龚燕逐毫不吝啬地发了一张好人卡给王奇。
  严格说来,王奇并不喜欢这间咖啡厅,尽管它安静高雅有格调,可王奇上次从这间咖啡厅出来搭了程心蝶的便车,结果去了半条命。
  "你与人有约还是赶时间?"龚燕逐问,"你老是看手机,不是等电话就是看时间。"
  "我两点钟要去接机。"王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送你。"龚燕逐好心地说。
  "不用了,飞机场挺远的,我还是……"
  "没事,我正好也要去飞机场,顺路载你。"龚燕逐说。
  那就更不用了,你们的顺风车都不是好搭的。"还是不麻烦了。"王奇直接拒绝。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却拦不到一辆出租车,该死,这个地方果然不容易打车,再这样下去就迟到了。东方一定不会相信我连中年妇女都抢不过,更不用说踩着高跟鞋屁股摇来摇去的摩登女郎了。
  眼见有一辆出租车被被人截走,王奇焦急地看了看时间,坐公交车如果不出现堵车的话要四十分钟才能到达,王奇发了条短信让东方在机场等他一会儿。
  嘟嘟——
  龚燕逐探出头,"上车吧。"
  王奇最终还是妥协了。
  "放心吧,两点前一定赶到,不然可就错过航班了。"龚燕逐给了王奇一个"你放心"的笑容。
  二十分钟以后。
  "你刚刚错过飞机场的入口了。"王奇僵硬地转头。
  "没有,我们在私人飞机场上机。"龚燕逐微笑。
  "我又被卷入了什么麻烦事件里了是吗?"王奇问。
  "抱歉,接下来你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龚燕逐转头,手持喷雾器。
  "什么?"王奇刚刚举起拳头,一阵香雾喷到了他的脸上。王奇头一歪,脑子最后的念头是,操,哥罗芳迷魂党。
  东方左等右等,不见王奇来接,打手机亦是无人接听,心中正觉奇怪,却忽然看见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我是阳貊修。"
  东方看了看号码,仿佛是要确定和他通话的人不是别人冒充一般,尽管他储存阳貊修的手机号,但从没想过这个人会联系他。
  "什么事?"
  "王奇出事了。"
  这个消息让东方猝不及防,他第一个反应是心跳咯噔猛跳一下,然后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王奇出事了,出什么事,有没有危险,谁做的,阳貊修如何知道,是青阳的人知悉了王奇和祁重威的关系设下的阴谋诡计……
  东方握紧了手机,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阳帮主,王奇现在何处?"东方不问到底出何事,而问王奇在何处,一是急于知道王奇的下落,二是不愿被阳貊修牵着鼻子走,隐隐流露出防备。
  手机那端的阳貊修似乎听出了东方语气上微妙的变化,轻笑道:"东方教主多心了,就是为了天玄我也不会谋害王奇,这次也是事有凑巧,我一直派人监视程龚两家的动向,无意中得知他们借着交还娥眉珏的时候将王奇带走了。"
  东方也懒得纠缠为什么青阳的人会暗中监视程家龚家,一听到阳貊修说起娥眉珏,他信了三分,又想起王奇说过今日和龚燕逐有约,必是他们绑走王奇无疑。
  早该在上次王奇住院的时候,他就应该把这些麻烦一口气劫掠掉,东方有些后悔当时只是抓了两个罪魁祸首来折磨。唉,自从来了现代他就越发心慈手软了,这个世界的法律道德虽然更加完备,可却让他这个习惯快意恩仇的人做起事来缚手缚脚。
  "王奇是九阴绝脉,只有用他的血才能关闭玄帝墓的机关,程家龚家的人要想进入玄地墓,王奇必不可少。"阳貊修没有说的是龚燕逐他们不是没有通过医院拿到王奇的血,他自己也通过相似的渠道弄到了一些,就是因为发现了龚家的举动他才派人调查跟踪,结果查出了玄帝墓的事情来。龚家的人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少血才能顺利进入玄帝墓,所以才会使计骗走王奇。
  王奇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一个说反正只是要他的血,我们把血抽干就好,何必还带他一起去。另一个怒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蛇蝎心肠,我迫于无奈帮你们骗人绑架已经于心有愧了,你居然还要杀人灭口,若不是因为玄帝墓中有药可解小凡的毒,我绝不会助你们行事,燕妮心蝶,你们答应过我,不会伤害王奇的性命。
  假仁假意。那人骂道。
  哥,阿蝉,你们各自少说两句,我们同坐一条船,内讧最是要不得,能不害人性命我们也不想这么做。王奇听出来这是龚燕妮的声音。
  他醒了。这是程心蝶。
  再让他睡一会儿。这是谁?
  一双大手往王奇脸上一按,王奇闻到一股香味,顿时眼前一黑。
  一股难闻的味道窜入王奇的鼻间,让他不禁皱了皱眉,想抬起手捂住鼻子,手臂一动,就觉得身体还有些酥软。对了,他被人用迷药给放倒了。王奇运了运气,片刻的功夫便迅速恢复了行动力。
  真丢脸,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武林高手,居然连一个富二代都对付不了。王奇暗自悔过,是他自己太松懈了,总以为和谐社会只要安分守己就不会惹祸上身,只有敌人的恶意才需要正面还击,哪里想到原来看上去豪爽以为是朋友的人也必须防备。
  有人靠近房门,王奇立刻戒备起来,一个老婆子掀开门帘走起来,看见王奇坐起身,叽里咕噜不知道说着哪里的土话。王奇不知道这个老婆子的身份,见老婆子端着一碗水来喂他,王奇迟疑了一会儿,收住本来要将碗打翻的手转而接过来把碗放在一边。
  老婆子指着那碗水,叽里咕噜地说话,然后做了一个喝的动作。王奇问:"这是什么地方?龚燕逐在哪里?"
  那老婆子一愣,转身踩着小脚快步走出屋子,王奇正打量着这间简陋的竹楼,听着屋外的鸟鸣风声,从小在山里长大的他知道自己肯定已经远离闹市了。
  "王奇,你醒过来了。"龚燕逐进来,险险地躲开王奇挥过来的碗,"你先别慌着生气,我请你来其实是想让你帮帮忙,我怕你不答应才会出此下策。"
  "有你这样请人帮忙的吗?赶鸭子上架谁都不会乐意!龚燕逐,我原以为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想不到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王奇讥讽道。他一拍床板,猛然朝龚燕逐扑过去,勾拳膝顶扫堂腿,这间屋子并不大,难得的是王奇居然施展的开。龚燕逐举臂相抗,两人缠斗,这龚燕逐也不是个绣花架子。
  王奇手如蛇信,身如泥鳅,滑步一进,便卡住龚燕逐的脖子,把人制住。"现在我告诉你,你的忙老子不乐意帮!"
  咔哒。
  是手枪上膛的声音。后脑勺一顶,一个圆洞洞的枪口指上了王奇的头。
  "放开他。"王奇转头,是个消瘦的男人,男人顺着王奇转头站到了他的身前,走路的时候行动有些缓慢,仿佛腿脚不灵便,但他举枪的手却拿得稳稳的。
  "付三爷,小心枪走火。"王奇松开龚燕逐,龚燕逐却没有乘机远离,而是站到了王奇的身前,替他挡住枪口。
  付鸣扫了一眼龚燕逐,"我给你十分钟说服他,不然我不介意抽干他的血,反正我们需要的也只是血而已。"
  付鸣放下枪,留下龚燕逐和王奇便去了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居然下冰雹了

☆、第五十二章

  "王奇,小凡快死了。"龚燕逐悲痛地说。
  小凡?"林老师。"王奇还记得以前住在他家楼下的文弱青年,是龚燕逐的学弟,看样子也是龚燕逐的情人。
  龚燕逐遂把林平凡遭人算计中了剧毒"不觉晓"的事情告诉了王奇。林平凡的二伯是个画家,一生孤苦,无伴终老。林平凡父母早亡,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除了爷爷奶奶与他最亲的就是这个二伯。林家是个大家族,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林平凡的爷爷辈有兄弟七人,子子孙孙算下来,林家也是枝繁叶茂。林平凡的爷爷排行老五,林五爷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这在兄弟当中算不得多。林家的亲戚都住在聊城,平日里往来不断,所以即便到了林平凡这一辈,亲戚之间的联系也因为常走动的关系没有断绝。
  林平凡的二伯是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薄有恒产,膝下无子,临死的时候就把家产都留给了最疼爱的侄子。一份遗嘱在林家闹得极不愉快,林平凡的大伯姑姑心有怨言,认为弟弟处理不公,居然把房子和存款跳过老父老母兄弟姐妹都留给了侄子,因此对林平凡更加看不顺眼。林平凡的爷爷奶奶疼爱孙子,但也不愿为了这件事情闹得家宅不灵,想着林平凡在外地工作,以后多半也不会回聊城生活,便做主让林平凡只得现钱把二伯家的房子让出来,再让他的大伯姑姑们一家贴补他一万块钱,便算把这件事情了结了。
  林平凡本身就不是个强硬的人,听了爷爷奶奶的话便也同意了,他收拾起二伯留下的书画便搬了家。二伯生前留有遗言,他的画作林平凡愿意留下做个念想便留下,愿意卖掉便卖掉,他的收藏大多都在临死前便捐赠给了文化馆,唯独有两幅画希望林平凡好好保存。
  一幅画是空图,只在边角处题了诗,题的是李白的《山中问答》: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想来是画家因诗有感,题完诗却灵感全消,无从下笔,才留白了空图。另一幅画略显陈旧,画的是桃花茂林,林中有若干游人若隐若现,似乎正在把酒言欢。这幅画叫《把酒春风图》,画画的人也留了名,叫桃花庵主。
  林平凡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幅《把酒春风图》给他引来了杀身之祸。若是他知道这桃花庵主是谁,定不会随随便便地把这幅画当做装饰品挂在墙上。这幅《把酒春风图》是明朝的古物,乃是吴门四家中的唐寅所画。说起这吴门四家,现代知道的人不多,要是说起江南四大才子之首的唐伯虎那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周星星在电影唐伯虎点秋香中,吟了一首桃花诗,这桃花庵主就是唐伯虎。
  若是为了钱,以林平凡的性格绝对选择息事宁人,却不知这《把酒春风图》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对方竟然打算杀人灭口,在林平凡的身上下了剧毒"不觉晓"。龚燕逐找遍了名医,用尽了办法,也不能治好林平凡,只能看着他一天天沉睡的越来越久。若是再不找到解毒的办法,林平凡只能长眠不醒,无声无息地死去。可是玄帝墓给了龚燕逐希望,古书记载玄帝有仙丹名曰凝息,可解百毒,起死回生。
  "只要能够救回小凡,即使变成魔鬼,我也不在乎。"龚燕逐看向王奇。
  王奇与龚燕逐对视了三五分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要是我不答应你,岂不是说我间接造就了一个魔鬼?这么严重的指控,我可担负不起。"
  此去一行共计六人,付鸣,程家姐弟,龚家兄妹,还有王奇。玄帝墓的入口早已不复存在,被山体滑坡和丛丛密林所掩盖,当年盗墓的先人另辟蹊径,是从一处深谷溺水而上经由山体的缝隙潜入了墓道中。
  现在正是枯水期,河道中只有不足膝盖深的浅水,众人涉水而上,慢慢进入山壁夹缝中。这□狭长,光线不明,越往深处走越是漆黑一片,打头阵的是付鸣,手里提着探路灯照明,六人之中他最有经验,程心蝉紧随其后,亦步亦趋地跟紧付三爷。其后便是程心蝶,这个女人一路上不露声色,就连龚燕妮的答话也是十句里最后回应一句。龚燕妮平时胆大包天,此刻有些堕了威风,要不是因为这□太窄,恐怕她会紧紧依偎在哥哥怀里前行,恁是这样她也侧着身子挽住龚燕逐的手臂试探着前进。龚燕逐不时回头望望王奇是否还在身后,真是五步一回头,十步一呼唤。
  王奇抹去落在后脖子的露水,竖了竖衣领,冰心诀让他即使没有光亮也能看见周围的一切。不,不是看见,而是感知,他早就发现了,越往里走他体内的真气便越是浑厚,仿佛从前受了压制,到了这里束缚渐松,真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王奇抬手在石壁上轻轻一按,顿时倒吸一口气,僵硬的石壁在他手下仿佛面团一般,居然留下了一只掌印。
  "怎么了?"龚燕逐听见王奇的动静,扭头问道。
  "没什么,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呼吸起来特别舒服,仿佛蕴含了浓厚的灵气。"王奇说。
  龚燕逐张了张嘴,心说哥们儿你开玩笑吧,这里阴森森的,简直让人打心底里发寒,还灵气,鬼气妖气还差不多。
  龚燕妮快人快语地讥讽道:"哪里来的灵气,这里又阴冷又潮湿,你居然会觉得舒服,难道你是蟑螂老鼠变得不成?"
  "我肯定不是蟑螂老鼠变得,倒是你有可能变成蟑螂老鼠的一部分。"王奇反唇相讥。
  "你说什……啊,哥,有东西在咬我!"龚燕妮惊叫着跳起来,用力拍打自己的衣服裤子。
  龚燕逐拿灯管一照,龚燕妮的裤子上至少贴了十几只铜钱大小的甲壳虫,被龚燕妮猛烈拍打竟然纹丝不动,吸得牢牢的。
  "好痛,它们在吸我的血。"龚燕妮吓得浑身发抖,恐惧的连疼痛都被放大了十倍。
  付鸣回过来察看龚燕妮的状况,看了看那虫子,"噬血蹩,吸的这么紧,口器和附齿都陷进皮肉里去了,如果强行挑出来,你起码要损失二两肉。"
  "怎、怎么办?如果先把弄死,再拔出来行不行?"龚燕妮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噬血蹩又名附骨钉,就算死了它的口器和附齿也会紧抓你的皮肉,一旦被咬上必须撒上盐再用艾草烟熏才能把它取下来,否则只有等它把宿主的血吸干才会自动脱落。"付鸣摇了摇头。
  他们防身工具倒是带了不少,可盐和艾草谁会想到盗墓还带这些东西。
  "我……我有些头晕。"龚燕妮这明显是失血过多了。
  王奇拍了拍龚燕逐的肩膀,示意他让一让,王奇捏住噬血蹩,微运内力,往上提了提,然后啵啵几下,便把十余只蹩虫都取了下来。
  "就你这样的水准还学人家来盗墓,你洗洗睡吧,大小姐。"王奇不屑地说。
  龚燕妮不知是失了血没精神,还是受了王奇的恩惠,恹恹的没有说话。
  龚燕逐用绷带把妹妹的腿绑起来,扶着龚燕妮站起来,问她还能走吗?龚燕妮略带虚弱地说了句能走。
  六个人继续向前,又走了一百米左右,水流声越来越大,从一尺多宽的山缝中挤过去,路就渐渐宽了。
  脚下是奔涌的暗河,头顶上石乳倒悬。不时传来一些唧唧吱吱的声音,不知是蝙蝠还是其他的雀鸟。
  "就在这条路上,有个洞穴,绝对还在,是当年程博鹤和龚北斗逃命的时候炸出来的。从那个洞穴下去就能进入玄帝墓的甬道中,大家找一找。"付鸣说。
  这条贴着山壁的路并不长,与其说是山路,倒不如说是山壁上凸出来的石台。众人在地面上摸索,敲打着路面,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所谓的洞穴。用力捶了捶,封住洞口的泥土就陷落进了甬道内,付鸣丢进三根紫光管,灯管照亮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东西。
  "你先下去。"付鸣指了指王奇。
  "怎么能让王奇先下去,我先下。"龚燕逐见状道。
  "不行,他是九阴绝脉,他先下去是最保险的做法,虽然不知道身负九阴绝脉的人到底有河特异之处,可既然关闭机关需要九阴绝脉的血液,那么想必他比我们更安全。"付鸣说。
  王奇也不想与付鸣做口舌之争,径直跳进了墓道中,过了十几分钟,其余诸人才一个接一个跳下来。
  墓道中没有蛇虫鼠蚁,也没有狰狞的僵尸和吃人的怪兽,反而干干净净的就跟天天有人打扫的走廊一般。
  "这里什么都没有,当年你们的长辈到底是遇见了什么才出了事?"王奇问。
  "不知道,听程叔叔说,当年他们进来的时候也是风平浪静,一路通畅无阻,一直到他们拿了墓室里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生了危险。"龚燕逐说。
  "看来他们一定忘了先点根蜡烛,问问墓主人允不允许他们拿东西,这些常识鬼吹灯里面都有写。"王奇说。
  付鸣冷笑了一声。
  这玄帝墓十分奇怪,半点也不想给死人睡觉的地方,反而倒像是活人的住所。墓内的道路并非如迷宫一般让人晕头转向,反而像是大户人家的宅院,长廊连接着厢房,花园中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天花板上绘着日月星辰祥云飞鸟。整个玄帝墓就像是有人在中空的山腹中修建了一个度假别墅。
  六人一路行来,有些地方房门大敞,有些紧紧关闭,屋内装饰摆设一应俱全,梳妆台上妆奁犹在,镜屉如新,簪花银饰,玉梳丝绳,环佩珠翠,仿佛有女子刚刚还在对镜贴花黄。
  王奇不由得毛骨悚然。
  堆放在房间里的金银财宝,六个人虽然啧啧称奇,却没有一个人动手去拿。每一间房六人都推开看了看,观赏一番又退了出来,分文不取。
  "这扇门与其他的都不一样,其他房间用的都是雕花门窗,只有这里是石门,看来这里应该就是主墓室了。"龚燕妮推了推门,打不开。
  石门厚重,门面上凹凿着纹路,右边竖着一根石柱,石柱上蹲着一尊张大嘴的狴犴石雕。
  "把手放进去。"付鸣对王奇说。
  王奇脑海中瞬间闪过甘蔗被咬断的画面,坚定地摇了摇头。
  付鸣举起枪。"把手放进去,或者我打死你,再把你的手臂放进去。"
  王奇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他居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惧,不,应该是一点也不恐惧。慢慢抬起手,把手伸进狴犴的口中,内力覆满了整条手臂。
  王奇只觉手背酥麻了一下,仿佛有根针快速地刺了自己的手背一下,然后石门的纹路亮起来了,在亮光中所有的纹路被填满了。只有正中间出现了一块凹槽。
  付鸣激动地冲上去,取出娥眉珏,装进了凹槽里,随着轰隆隆的响声,石门慢慢升起,王奇迅速把手收回来跟着众人一起,站在大门前等待大殿露出真容。六人脸上无比激动。
  一个人影出现在六人眼前,王奇瞬间僵硬了。
  "王奇,你真是欠揍。"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五十三章

  "东方,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奇慢慢地朝东方移动,东方脸上的表情简直让王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我对你说过,让你离龚家两兄妹远一点,似乎你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东方冷冷地说。
  王奇猛地顿住脚步,"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要开心,来不来这里,不是我能够做主的。没有听你的话,是我不对,可是你也知道嘛,是我傻才容易上当受骗。你又没有在我身边帮我把关,事情变成这样,大家都不想的……啊,东方饶了我吧。"
  王奇见东方飞起,立刻一招猛虎落地式跪地求饶,耳边叮一声,付鸣拿枪的手被绣花针刺穿,手枪落地。王奇衣领一紧,被东方提了起来,稳稳当当地落进东方的怀里。
  "原来王奇你是妻管严呀!"阳貊修嬉笑着出现。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奇问。
  "是我带东方进来的,真是等了够久你们才找到进来的路,其实……大门一直没有锁。"阳貊修偏着头像是好客的主人正无奈地望着有门不走却非要从窗户进来的客人。"那位女士,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再往前走半步。"
  随着阳貊修的目光,众人望了过去,不知何时程心蝶已经远离了大家,独自站在了一面两米高的巨大镜子前。她的脸上带着如愿以偿的满足微笑,仿佛从镜中看见了渴望的一切。
  摊开掌心,一粒星珠在程心蝶的手中滚动。她抬起手将星珠抛向镜子,镜面波动,星珠一碰到镜子,立刻化成了一片光晕,迅速铺开,将整面镜子覆盖。
  程心蝶转头对在场的众人露出了一个柔美的微笑,她动了动嘴,"再见"。这是她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便纵身跳进镜子里。光芒大盛,如满天星星连成了一片,然后瞬间收拢,仿佛所有的星光被吸进了黑洞里。
  "不,姐姐。"程心蝉冲了过去,镜子恢复了原状,他猛打着镜面,僵硬的水晶镜面纹丝不动。"你把她怎么了?她去了哪里?"程心蝉冲阳貊修大吼道。
  "嘿小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这是你姐姐自己的选择,我可什么都没做。"阳貊修无辜地说。
  程心蝉继续对着镜子拳打脚踢,忽然他愣住了,傻呆呆地望着镜子,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这、这里……"程心蝉回头看了看付鸣,又继续盯着镜子,再看了看付鸣,"天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付鸣看见程心蝉古怪的举动,举步走了过去。
  "别说我没提醒你们,不要靠近那面镜子。"阳貊修警告道。
  付鸣闻言,顿了顿脚步,然后走到了程心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发现什么了?"
  "三哥,快看,我们的家。"程心蝉指了指镜子。付鸣闻言看向镜子,大约过了三秒钟,他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颤抖着声音说:"不可能,哥哥,哥哥,你还活着。"付鸣疯了一般扑向镜子,表现一如刚才的程心蝉,用力拍打水晶镜面,仿佛只要打破镜子,就能让镜中人出来。
  付鸣侧头看了看地上的手枪,捡起手枪,对着镜子连开数枪,子弹啪啪地落在地面,镜子却丝毫无损,光滑如新。
  付鸣像是想起了什么,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颗星珠,学着程心蝶的模样将星珠扔向镜面,水晶镜再度光芒大作,付鸣咬咬牙跳进了镜子里。程心蝉见状,叫了一声"三哥",立刻跟着跳了进去。光芒消失,两个人也一同消失了。
  其余四人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三个大活人消失在一面镜子里。这是拍鬼片吗?还是说他们从镜子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这是什么东西?法宝还是传送阵,又或者其他?"王奇问。
  "THE MIRROR OF ERISED,厄里斯魔镜,Erised stra ehru oyt ube cafru oyt on wohsi。"阳貊修说。
  王奇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去死吧。"
  "好吧,我只是觉得哈利波特里的那面镜子名字比较拉轰,It shows us nothing more or less than the
deepest,most desperate desire of our
hearts。不过这面镜子更牛逼,它不仅可以让你看见,还能让你拥有。"阳貊修神秘地说。
  王奇站到了镜子前。
  "你看见了什么?"阳貊修问。
  "我自己,裤子上沾了泥。"王奇弯腰擦了擦裤腿上的泥巴。
  "唔,看来你无欲无求,心如冰清,天塌不惊。你的冰心诀修炼的很到家。"阳貊修叹道。
  "这面镜子是不是真的可以满足人的一切愿望。"王奇问。
  "只要你付得起代价。"阳貊修说。
  "什么代价?"王奇问。
  "通用货币是星珠,星珠当中蕴含着非常非常强大的力量,你可以把星珠当做启动这面镜子的能源。"阳貊修说,"当然其他足够价值的东西也可以,等价交换,比如真气,妖力,仙力,或者灵魂。"
  王奇看向龚燕逐,"你有星珠吗?"
  龚燕逐一愣,立刻明白了王奇的意思,他摇摇头说:"没有,当年我爸和程伯伯一人带出了一颗星珠,我爸的那颗他给了付鸣,程伯伯的那颗给了程心蝶。不过,我可以用灵魂来交换,希望你能帮我把凝息丹带回去给小凡。"
  "哥!"龚燕妮叫道。
  "得了吧。我先帮你付了,你回去以后记得慢慢还我。"王奇道,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颗星珠。拿在手上看了看,心里却想着老头你还真不愧是神棍,料事如神。
  王奇心里想着凝息丹,将星珠扔向了镜面,星光过后,一颗奇香四溢的丹丸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王奇将凝息丹扔给龚燕逐,龚燕逐手忙脚乱地接住,小心翼翼地装起来,一脸感激地望着王奇。
  东方默默无言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王奇像是心有所感,四目相交,王奇释然地笑了。他朝东方招招手,东方的身子动了动,缓慢移步,走到王奇身边。
  "你看见了什么,东方?"王奇温柔地说。
  "山,水,人。"东方回答,一脸怀念。
  "那时候的山水肯定比现在美丽,那时候的人肯定比现在淳朴。"王奇说。
  "胡说。"东方轻笑道,"哪个时候的人都一样,好人坏人,强者弱者。"
  "可显然,你更善于和他们打交道,你属于江湖。"王奇说。
  "不,我属于你。"东方望着王奇笑道。
  王奇仿佛得了天大的好处,笑眯眯地亲了东方一口,他兴奋地转头对阳貊修说道:"给天玄说一声,就说我走了,要师兄弟们别想我,我会好好的,还有……算了,他们应该不在意。"
  阳貊修微笑着答应。
  王奇拿出一颗星珠抛向水晶镜,满天星光渐次亮起,耀眼的光芒将王奇和东方包围。"不知道几百年前是什么样的?西门吹雪和你谁更厉害?"

  END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