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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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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爱安格尔·暗夜篇》作者耳雅 (侦探心理学文完结)

箱子里的蜥蜴1,野狗和艺术家
作者有话要说:╮(╯_╰)╭瓦是坑王,瓦爱挖坑,所以破罐子破摔鸟~~~  "打死他!快追!"
  "野狗,别跑!"
  身后一群烫着怪异发型的混混们拿着铁棍或者链条,奔跑中不停地喊着,挥舞着手上的武器,仿佛是要发泄那因为年轻而过盛的精力。
  前面一个穿着牛仔衣裤的男子飞也似的奔跑着,手里也拿着一根铁棍,转过一个弯还很不甘心地将铁棍猛地甩回去,将跑在前面的那个混混砸得头破血流。解气地冷笑了一声,这个被称作野狗的男子急速转进巷子往前跑,他的动作奇怪,而且路极熟,没多久,就将身后那帮追赶的人甩掉了。靠着墙壁喘了一会儿气,野狗抬手看看胳膊上的那个血口,啐了一口,"妈的,暗算我。"
  掏了掏口袋,香烟还剩下最后一根,拿出来点上,身上也就剩下三十几块钱,还好肚子倒是不饿。双手插兜往前走,打工的地方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去哪儿呢?那帮龟孙子说不定还在全城追杀他呢,得找个地方避一避才行。
  走到路口,就见前面停着一辆公交车,是到隔壁的S市的,看看手表,四点半……上车睡一个小时,那么六点左右就能到S市了吧,起码在车上没人能偷袭他。主意已定,野狗将外套脱了盖在自己受伤的胳膊上,在车门关上前最后一刻冲上了车,掏出几个钢镚丢进了售票箱里,走到最后排,双手插兜坐下,靠着车窗很快就睡着了。
  车子一路开开停停,有人上也有人下,但是野狗完全不在意,他已经进入了梦境之中,确切的说,他不是在做梦,只是在回忆而已。
  野狗的名字,叫莫飞,野狗只是他的一个绰号而已,因为他跟野狗很像,一样的无家可归,一样的会咬人。
  莫飞并不是真的无家可归,他有家人,爸妈都是很好的人,善良而温和,一辈子都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生命,所以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生出像莫飞这样的孩子来。莫飞十岁那年,就能把高他几年级的同学揍得头破血流,在医院里躺了半年还险些丧命。老师家长都问他为什么打人,他只是说,"看不顺眼。"
  从那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拿他当怪物来看了,而他的脾气也是一天坏过一天。但说句老实话,并不是他想去打别人,谁都不去惹他的时候,他从来不会乱发脾气,最多睡睡觉打打工,挣些钱买些喜欢的东西,如此而已。只是他野狗的名声传开了,很多人都是特意来招惹他的,他反正也喜欢打人,你自己送上门来就揍你呗,只是最近那帮出来混的小子都好拉帮结派,被揍了就回去拉一大帮兄弟来搞伏击,弄得他连饭碗都丢了。
  一个刹车后,摇摇摆摆的车子停了下来,就听司机用粗哑的声音喊了一嗓子,"到了!"
  莫飞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黑透了,他还是第一次来S市,就见远处一片高楼,灯火辉煌,满街的车尾灯晃得人眼晕。他双手插着裤兜下了车,走到了大街上。莫飞转了转,想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明早找份工打打,幸好身份证什么的都是随身带的,他也没什么值钱的行李,就晃晃悠悠地往前走,边欣赏着S市的夜景。
  明明只差了一个小时的车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繁荣,S市和他出生成长的K市怎么就差别那么大呢?正走着,天空就淅淅沥沥地飘起了小雨来,莫飞有些怨念地抬头看了老天爷一眼。本来,淋场雨也不算什么,可是他就这么一套衣服,要是湿透了,明天怎么找工作啊,总不能找个地方光着身子晾干吧?左右看了看,莫飞见前方有个小巷子,想着那里总该有几个雨棚之类可以躲雨的地方吧,就赶紧跑了过去。拐弯的时候他没看清楚,被墙壁挂了一下,正好擦到被砍伤的地方。
  "嘶……"莫飞捂着胳膊直咬牙根,抬头,果然就见往前走两步有一个突出的门洞,按照他的经验,这种地方肯定是可以避雨的。又快走了几步,莫飞绕过门洞刚想进去,眼角突然瞟到了前方有一个地方很亮。
  转过脸,就见在巷子的尽头,有一个拐角,那里透出亮光来。莫飞有些奇怪,心说是店铺么?怎么会有店铺开在这种地方?好奇心驱使他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转过弯,就见前方的确是有一家店铺,莫飞先是被店门口的一盏路灯吸引了。这灯感觉像是那种中世纪欧洲风格的铁艺灯,他以前在咖啡店里打工的时候,在图片上看见过。六棱形的灯罩里,射出暖色的柔和亮光来,周围有飞蛾虫子环绕,刚刚莫飞看到的就是这盏灯的亮光。路灯的后面,是一个小铺面,橱窗和大门都有铁艺的装饰,看起来很精致,里面射出暖暖的光来,门把上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营业中"
  莫飞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是家什么店,就又往前走了几步,往橱窗里望进去,先入眼的,竟然是一个光着身子拿着一个水瓶站在芦苇丛里的女人。莫飞吓了一跳,心说该不会是那种地方吧,不过感觉又不对,细细看,那女人虽然没穿衣服,但是一点都感觉不到淫*乱的气息,倒是她身边的芦苇和她手里水瓶中缓缓流下来的水柱,给人柔和而美好的感觉……芦苇?莫飞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怎么可能橱窗里面有芦苇,还有那个女人虽然像真人,但是却一动都不动,又靠近了一些看了看,莫飞泄气,原来是一副惟妙惟肖的油画。
  又往两边看了看,就见还有很多画挂在那里,有人物也有风景,莫飞明白了,这是个画廊。他心里明白的同时,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嘡啷啷~~~"门口挂着的串铃响了起来,莫飞完全没有注意,因为他的视线和全部注意力已经被墙上挂着的画所吸引……
  就见这个房间还挺大的,墙壁很高,有黑色的木扶梯通到二楼,墙上挂满了各色的画,都是油画,每一幅都惟妙惟肖,说不出的真实。而最让莫飞吃惊的是,那些油画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很舒服,非常舒服,不论画里画的是什么,都透出一种莫名的柔和与自然。莫飞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上前,伸手轻轻地触摸其中的一幅,那种凹凸的肌理感告诉他,这是真的画,并不是一张照片上面刷了一层柔和的淡淡油光。
  正在盯着那些画出神,莫飞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抬头,就见有一个人走了下来。莫飞有些尴尬又有些好奇,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走了,但是又想问问这些画都是谁画的,他莫名地想看看那个画画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那人也走下了楼梯,转脸微微有些吃惊地看莫飞,同时,莫飞也在看他。
  走下楼的,是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毛衣,黑裤子,以及黑色的鞋子,还有黑色的头发,从头到脚的一身黑,衬得他的脸和手都异常的白*皙干净,这人不高不矮,只是很瘦,属于纤细的身材,长相么……莫飞挑眉,是个非常漂亮的男人。
  那人也打量了一下莫飞,莫飞很高,而且健康,做野狗也是要有资本的么。莫飞其实看起来就一副十八九岁的学生样,并没有多少痞气,干净利落的短发,只是脸臭臭的,显得有些桀骜不驯,用那些经常和他干架的人的话说,他长的就欠揍。
  "有事?"黑衣的男子低声问莫飞。
  莫飞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呃,这些画谁画的?"
  黑衣男子微微侧过脸,端详了一下莫飞,回答说,"我画的。"
  "你画的?!"莫飞吃惊,他原本以为能画画画成这样的,不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也至少是个秃瓢的中年大叔,没想到是个二十来岁的斯文年轻人。
  那黑衣人又问莫飞,"是要买画?"
  莫飞愣了一下,这里的画他都很喜欢,但是油画,特别是这种跟真人很像的油画都死贵,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就道,"这些画,都什么价位?"
  那人盯着莫飞看了一会儿,微微笑道,"三十块钱应该不够。"
  莫飞一愣,随后有些尴尬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那人搬开一把凳子,对莫飞道,"坐吧,你的伤口再不包扎就要感染了。
  莫飞更加吃惊了,那人怎么知道自己受伤了,他可是很小心地用衣服掩饰的。
  莫飞坐下,那人在原地站着想了一会儿,随后就走到一个柜子前,辛苦地搬开几块挡在前面的巨大画板,打开橱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匣子来,走回莫飞身旁,道,"袖子卷起来。"
  那人说话的声音比较轻,也很斯文,莫飞觉得这肯定是个念书人,而且还是个画画的,就是那种秀才了。莫飞虽然不喜欢混子和痞子,时常打架,但事实上他更怕跟这种秀才型的人交流了,因为跟这种人连架都打不起来。
  那人已经取出了酒精棉花和药水纱布,看着莫飞。
  莫飞伸手将袖子卷了起来,那人就用酒精给他消毒、上药、包扎……
  莫飞的双眼一直跟随着那人十根忙碌的手指,手指纤长、白净、光滑、灵活,是莫飞长那么大,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双手。
  包扎已毕之后,那人收拾药箱子,莫飞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
  "你进来的时候,我闻到了血的味道。"那人将药匣子放回橱子里,边淡淡地回答莫飞的提问。
  莫飞抬胳膊闻了闻,并不明显啊,这人鼻子这么好使么?又问,"那么三十块钱呢?"
  "露在裤子外面的钱角的颜色。"那人伸手指了指莫飞的裤兜,"还有裤兜的厚度。"
  莫飞吃惊不已,低头看了看,心说这样也行啊?!
  "你是这里的主人?"莫飞抬起头来看那黑衣人,就见他正费劲地将那几块画板搬回去,放在原来的位置。
  "嗯。"那人点点头,"我叫安格尔,是店主。"
  "安格尔?"莫飞微微皱眉,"怎么取这么个洋名呢?"
  安格尔笑了笑,道,"我姓安,妈妈喜欢安格尔的画,所以就给我起名字叫安格尔。"说话间,电话铃响了起来,安格尔走过去接。莫飞坐在桌边看着,一方面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斯文啊,另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该再坐下去了,还是走吧,但是又想多看一会儿画,这些画他看了之后莫名地感觉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的感觉。
  "好的,我知道了。"安格尔放下电话,轻轻地摸着下巴,似乎是有些为难。
  莫飞站了起来,觉得还是走吧,却听安格尔突然转回头来问他,"你会不会开车?"
  莫飞愣了一下,点点头,道,"会……"
  安格尔从桌上拿过钥匙给他,道,"载我去一个地方。"
  莫飞接过钥匙傻傻地看安格尔,就见他拿起桌边一件黑色的风衣穿上,对他道,"快些。"
  莫飞拿着钥匙出了门,安格尔锁门,并把招牌翻过来变成了"暂停营业。"两人上了停在路旁的一辆黑色轿车,安格尔系上安全带,道,"十四号街的盛夏旅馆。"
  莫飞发动了车子,开出小巷后,停在了路口。
  "怎么了?"安格尔问他。
  莫飞转脸,认真地道,"那个,我叫莫飞,还有就是,我不认得路……"


箱子里的蜥蜴2,盛夏宾馆内的妖物
  莫飞一句"我不认得路",让安格尔皱起了眉头,有些为难地说,"我也不认得路。"莫飞心说,我初来乍到,不认得路也就算了,你都在这里开买卖做生意了,怎么还不认得路啊?左右看看,就见街道对面停着一辆公交车,司机正在车子驾驶座上坐着,这里看样子是总站,他在等人上车。
  "你有纸笔没有啊?"莫飞问安格尔。
  "呃,纸笔……"安格尔茫然地在车子里找着。
  莫飞有些无力地看着他,打开车子前面放香烟的抽屉,就见里头有半根铅笔,拿过铅笔后,他又抽了两张餐巾纸出来叠好,对安格尔说,"你等我一会儿。"说完,就解开安全带,开车门跑了出去。
  安格尔好奇地看着他跑走的方向,就见莫飞伸手敏捷地横穿过马路,快速冲上那辆公交车,跟那个司机说起了话。那司机放下杯子跟他聊了起来,边抬手向前指指点点的,莫飞边听边低头用铅笔在餐巾纸上画了起来,没一会儿就跟那司机道谢跑了回来。
  冲上车后,莫飞将餐巾纸叼在嘴里,打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了路上。安格尔好奇地伸手将莫飞嘴里叼着的那张餐巾纸拿了下来,只见上面画了一副简明的地图,在需要拐弯的路口,都写了标志性建筑的名字。
  安格尔抬起头,道,"你还挺能干的么。"
  莫飞边开车边道,"这就能干了?问个路路而已么,我以前送过外卖也送过快递。"
  "你送过外卖和快递啊?"安格尔很感兴趣地问,"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莫飞耸耸肩,"没工作,明早去找。"
  安格尔想了想,道,"要不然我雇你吧?"
  莫飞一愣,看了看安格尔,问,"你雇我?要我干嘛?给你开车?"
  "开车当然是要的。"安格尔架起腿,缓缓地道,"我想找一个助手,帮我做一些我做不了的事情。"
  莫飞接着开车,问,"比如?"
  "我身体不太好,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然后我也很怕麻烦。"安格尔道,"就像你刚刚去问路之类的事情,还有你要帮我打理画廊……"
  "那我可以住在你画廊里么?"莫飞立刻打断了他的话,问,"如果能住在画廊里我就做。"
  "那倒是没问题的。"安格尔道,"嗯,画廊里还有一间空的房间,就是简陋了一些,可以再配一些家具,然后我付你一万一个月……"
  话刚说完,莫飞就一脚踩住了刹车,睁大了眼睛看他,"多少?"
  安格尔看着他的表情,就问,"少么?那就两万?"
  莫飞皱着眉说,"做你的助手要去挨子弹还是什么的?两万一个月?!"
  安格尔为难地摸摸下巴,"那你说要多少吧。"
  "嘟嘟!"因为莫飞把车子停在了马路中间,所有后面被他挡住的车都开始按喇叭。
  莫飞回头看了看,继续发动车子,安格尔追问他,"你做不做的?"
  莫飞无奈地开车,原本一听到安格尔答应可以让他住在画廊里头,莫飞已经决定,就算不给钱这份工作他也想做,因为他喜欢那个画廊。但是一听到他开的价钱,莫飞又犹豫了,本来么,他也不是第一天出来混了,哪儿有那么好的事情,这年头那群小白领也才多少钱一个月,更何况他一个除了力气什么都没有还无家可归的毛头小子。
  "做你的助手,不用去杀人放火或者卖身什么的吧?"莫飞小心翼翼地问。
  安格尔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摇摇头,道,"不用啊。"
  "那你干嘛给那么多钱?"莫飞挑明了说,"一般助手什么的,不都只有两三千块么?给画廊干活又不辛苦。"
  安格尔点点头,道,"做我的助手可能需要胆子比较大一些,然后还要一些其他的综合素质……嗯,待会儿你看看吧,要是能接受,你就留下来,价钱你开。"
  莫飞更加更加的疑惑,心说,做画家的助手为什么要胆子大?
  这时,车子也已经到了盛夏宾馆的门口,就见那里停了好些警车,莫飞一看见警车就心虚,不断提醒自己这里是S市不是K市,应该没人认得他。
  "安格尔!"两人刚下了车,就听到有人大吼了一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高大金发男人飞也似地冲了过来,嘴里嚷嚷,"你总算来了,我还想要不要派人去接你呢。"
  "奥斯",安格尔抬头看了看他,问,"这次又是什么问题?"
  "楼上有很恶心的东西。"那人边做着怪表情边打量安格尔身旁的莫飞,小声问,"这小子是谁?"
  安格尔道,"他是我新招的助手莫飞。"边给莫飞介绍,"他是刑警队的探长,奥斯。"
  莫飞挑挑眉,像是问,"外国人也能做探长啊?"
  安格尔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就道,"他原名叫敖哲思,奥斯是英文名字,他只是长得像老外,头发其实是染的。"
  莫飞挑眉,又打量了一下那个奥斯,觉得这警察比一般的混子还像混子。
  奥斯引着他们越过了警察拉起的黄线,走进宾馆里面,坐电梯直接到四楼。
  "刚刚接到宾馆的报案,说下午的时候,一个保安听到407房间里传出来女人尖叫的声音,喊的是,'救命啊,怪物啊'。"奥斯边走边给安格尔讲解案情,"保安敲门不开,他就找来了大堂经理,用钥匙卡打开门,房间里有个女人正在沙发上面看电视,见几个保安和服务生闯了进来,那女人吓了一跳,然后暴跳如雷,亲自冲到总台去大闹了一场。"
  "是不是电视机里的声音?"莫飞在后面听着觉得新鲜,就插嘴问了一句。
  奥斯摇摇头,道,"当时那个经理还特意看了一眼,说电视里在放的是球赛,不可能有那种声音传出来,所以众人都觉得是保安听错了。"
  "然后呢?"安格尔问,"你叫我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吧?"
  "就在刚才,那个保安还是很在意这房间里的事情,所以就又上来看了一眼,他发现房间门没关。"奥斯道,"然后……"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407房间的门口,奥斯指了指门里,道,"他就看见了这个。"
  安格尔和莫飞往房间里一看,就见房间里的灯开着,满地的鲜血。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脸部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楚五官,像是被什么东西啃过。胸口向下一直到腹部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血口子,肋骨和皮肤外翻,里面的内脏流了一地,地上还有一些凌乱而怪异的血爪印,爪印一直延伸到窗户的位置。
  莫飞没什么心理准备,尽管胆子不小,还是被眼前的场面震住了,呆愣在门口盯着里面那血腥异常的画面。
  "嗯!"一旁的奥斯不无赞叹地对安格尔道,"这个胆子大,之前的那几个看了一眼就妈呀一声跑了,或者是去吐了。"
  安格尔远远地看着那具女尸,良久才道,"真是残忍。"
  "对吧。"奥斯道,"那个保安当场就吓傻了,后来就跌跌撞撞地下楼来报警了,有好些个警员看了都受不了。"
  "法医进去过了么?"安格尔问。
  "没有,我什么都没动,等着你来看。"奥斯像是邀功似地,"你最好看一眼后就能告诉我,这不是什么怪物干的!"
  安格尔点点头,用鞋套套住鞋子,走了进去。莫飞有些好奇,也要了一副鞋套,跟着安格尔走了进去。
  环视了房间一圈之后,安格尔径直走向尸体,低头看尸体的脸,还有胸腹部被拉开的部位,就见伤口上还有几道豁口,感觉就像是被什么生物的爪子给掰开的一样。
  安格尔盯着尸体看了好一会儿后,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拿起床头柜上那个女人的手提包,打开查看,边问,"她有没有行李?"
  "有,行李箱在柜子里。"奥斯正好打开柜门查看,就对安格尔道,"只有一个黑色的大皮箱子。"说着,他弯腰想要打开箱子,却听安格尔急急道,"等等!"
  话音刚落,奥斯已经拉开了箱子的拉链,手一顿,突然就感觉皮箱里有东西动了一下。
  奥斯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盯着那皮箱子,就听安格尔道,"快让开,它要出来了。"
  奥斯赶紧往后退开,伸手掏出了枪,门口的警员们也都掏出枪,睁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不断被拱动的皮箱盖子,
  "嘭"的一声,箱子被拱开了一个大口子,随后,有一颗三角形的脑袋钻了出来,张嘴吐出了一条粉红色的舌头,舌尖分叉,感觉像蛇,但是又不像……然后,就见它那双冷血动物特有的小眼睛转动着看了看周围的人,前爪用力,爬出了箱子,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是一条一米多长的巨大蜥蜴。
  "很罕有的品种么。"安格尔摸着下巴,看着那只蜥蜴,就见这只蜥蜴满身都是血,他在地上爬行的时候,身后留下了一串血爪印,跟房间里其他的血爪印是一样的。
  "就是这东西干的么?"奥斯问,这时,那只蜥蜴竟然向他爬了过来,奥斯微微有些紧张,举枪对准了那蜥蜴想要射击,却听安格尔道,"等等,别紧张。"说完,他优雅地蹲下,张开嘴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感觉就像是青蛙在叫一般,那只蜥蜴停下了脚步,回头好奇地看着他,站在那里不动了。
  安格尔站了起来,看看那只傻在原地的蜥蜴,淡淡道,"凶手并不是它。"说完,又看了看那具女人的尸体,摇摇头,"真是无辜。"
  "知道凶手了?"奥斯吃惊地问。
  安格尔点点头,问,"宾馆里的人都在吧?"
  "都集中到大厅里面了。"奥斯道,"你要问话么?"
  安格尔摇摇头,道,"凶手就在里面。"说完,摘下手套,单手插兜缓缓走出了房间,莫飞觉得自己还在云里雾里,不过安格尔的话还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赶紧跟着他跑了出去。

箱子里的蜥蜴3,隔壁的凶手
  安格尔叫上了那个保安,和奥斯他们一起到宾客被集中到一起的房间里转了一圈。
  "有那个到总台吵闹的女人么?"安格尔问。
  "没有。"保安摇摇头,有些战战兢兢地问,"她不是死了么?"
  安格并不回答,带着众人回到了407 的门口,沿着门牌号找过去,在隔开三个门的地方,找到了401的位置。
  安格尔看了那房门一会儿,对奥斯道,"把门弄开。"
  "哈?"奥斯一愣,想叫服务生,却听安格尔道,"要快。"
  奥斯刚想问个"为什么",他身后的莫飞已经上前,一手抓着门框,抬脚狠狠一踹。
  "哐"地一声,门被整个踹开。随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莫飞就见房间里的大床上,赤身裸体躺着一男一女。
  奥斯一愣,问,"怎么还有人在房间里?不是都集中起来了么?"正问着,就听里面那个女人大叫,"滚出去啊!"边说着,就有一只鞋子扔了出来。莫飞赶紧一让,猛的看见安格尔就在他身后,本能地伸手拉住他胳膊一拽。
  安格尔的反应相当慢,要不是莫飞拉了他一下,就铁定被砸上了,被拉过去了他还傻乎乎的不知道自己刹车,一头撞到了莫飞的胸口,他倒也没什么别的表情,就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对奥斯说,"抓人吧,房间里的就是凶手。"
  门口的警察和莫飞都愣住了,但是里头的人却飞快地下了床,只见他们都穿着裤子和内衣呢,看来只是假装在睡……那男的飞快地踏上了窗台,想要往下跳。
  "抓人!"奥斯这才反应了过来,众警察冲了进去。那女的在后面,很快就被抓住了,而那男的已经踩着窗户跳了下去……"呯"……惨叫一声。
  莫飞摇头,这里是四楼,就算不死估计也是摔断腿了。
  奥斯叫手下去抓人,却听到又传来了"呯"的一声。奥斯一愣,就听安格尔道,"再不快点的话,他可能要被咬死了。"于此同时,就听下面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奥斯探出头去往外一望,就见那只大蜥蜴不知道什么时候跳下去了,正使劲地撕咬着那个男人,那男人不停地惨叫翻滚着。奥斯等赶紧叫人去救,安格尔伸手指了指床铺的位置,道,"那里应该有电击枪,可以制服那只科莫多巨蜥。"听了安格尔的话后,有好几个警员都跑过去找,果然在床上找到了一把电击枪,还有一些带血的衣服。
  警员们冲下去了,奥斯有些无力地对安格尔道,"又来了,你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平静的语调说那么刺激的事情了好不好啊?好歹给我个心理准备啊,万一踹开门他掏枪那可怎么办?"
  安格尔看了奥斯一会儿,道,"他没有枪。"说完,就听里头负责检查房间的警员道,"探长,真的没有枪,只有一把刀。"
  "行了。"奥斯对着那警员一龇牙,回头问安格尔,"究竟怎么回事?"
  "嗯……"安格尔指了指门牌号,道,"原本,这应该是那个女死者的房间。"
  "哦?"奥斯看了看那刷在木质房门上的门牌号,就见是401 。就有些吃惊地问,"那他怎么会在407房间里?"
  "走错了。"安格尔轻轻回答,带着奥斯回去,莫飞一直都睁大了眼睛听着,赶紧也跟着两人走回去。来到了407的房间门口,安格尔指了指门牌号末尾的那个7,道,"正看是7吧?"
  "嗯。"众人点头。
  "到走廊上去看呢?离开五六步的距离?"安格尔指了指一旁问。
  "呃……也还好啊。"奥斯退后了几步,边看边道。
  "如果是远视眼没戴眼镜呢?"安格尔又问。
  "远视眼?!"奥斯一愣,就听莫飞道,"远视眼如果没戴眼镜,看远处模糊,看近处更模糊。"
  "你小子挺有常识的啊。"奥斯回头看莫飞。
  莫飞无所谓地说,"我在眼镜店打过工。"
  安格指了指门里,道,"那女死者的包里有一幅放得很好的眼镜,是凸镜片,说明她是远视眼,她的化妆包里有很多化妆和卸妆的工具,可见她习惯于化妆,那眼镜挺笨重的,所以在外面时她大概没有戴眼镜。"
  "所以远远地就将7看成1了么?"奥斯问,"那门房钥匙呢?"
  "这个宾馆已经有一些年代了。"安格尔指着门锁,道,"这种老式房门的特点就是,如果钥匙卡在里头插着,门就不会自动锁,除非在里头上保险。"
  奥斯看了一下房门,点头,"没错"
  "女死者用钥匙卡一插,发现门能打开,所以也就误以为是这个房间了,开门进来。"安格尔演示这死者进门后的动作,道,"她带着个行李箱,第一件事情是把箱子放到柜子里去,但是打开门。"她看到了里面有一个黑色箱子,她回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房间很新,并不像是有人住过……正在纳闷的时候,那箱子动了一下。
  奥斯挑挑眉,"她可能以为自己眼花了吧?"
  安格尔点点头,"于是,她弯腰打开了那个箱子,巨蜥就爬了出来,她吓坏了,惨叫。这时候,本来应该来这个房间的那一男一女正好走到门口,两人发现有一个女人在里面,而且原本应该关在箱子里的巨蜥竟然爬了出来,就赶紧关门。"
  "等一下……"奥斯打断,"原本应该来的?"
  安格尔点点头,道,"这个房间没锁,是因为之前来的人将蜥蜴留下,然后再来的那一男一女将蜥蜴带走,将钱留下。"
  "探长!"那个负责搜查401的警员提着一个大箱子出来,道,"里面好多钱啊!"
  奥斯有些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咬牙,"你干脆给他干得了,别做警察了。"
  那小警员赶紧跑了。
  "有人花大价钱买巨蜥?"奥斯摇头,"买回去干嘛?吃啊?"
  安格尔摇摇头,"科莫多巨蜥是有毒的,它分泌的毒液可以瞬间麻醉一头野牛,食肉,性凶残,但是很有力量,还保留着古食肉龙的特质,有一种力量和时间凝固的美感。"
  "行了行了,我们先不说艺术。"奥斯耸肩,对安格尔道,"大概是走私保护动物的,然后呢?"
  "那一男一女进房间后,女死者已经吓坏了,边叫有怪物,边向那两人求救,这个时候,有保安来敲门。"安格尔道,"那个保安并没有听错,的确是有人喊怪物并且求救。"
  一旁的莫飞点点头,"然后那个保安就去找大堂经理要钥匙了?"
  "这里的保安只是穿着制服的摆设而已。"安格尔淡淡道,"连一部对讲机都没有,所以我觉得,凶手大概不是第一次利用这家宾馆做交易了。"
  "可是遇上那么个倒霉又糊涂的人估计还是第一次。"奥斯接着问"等保安去拿钥匙的时候,那两人就杀了那个女人?"
  安格尔点点头,道,"男凶手用电击枪将蜥蜴弄晕,女凶手大概制服不了女死者,就用刀捅死了她。"
  "然后这个时候保安带着人来开门了,男凶手先把尸体蜥蜴和自己都藏到了洗手间里,女凶手演戏大吵大闹,亲自到总台去投诉,这样就能将所有的人都引出去。"奥斯摸摸下巴,"然后男凶手再处理尸体。"
  安格尔将插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接着道,"只是在处理尸体的时候,稍稍出了点意外。"
  "意外?"奥斯和莫飞都看安格尔。
  "男凶手大概是去清理洗手间,将死者的尸体丢在了外面……但是,那巨蜥却醒了。"安格尔说到这里,指了指尸体的伤口,道,"那蜥蜴估计在箱子里已经关了有一段时间了,所以看到血就扑上去吃了,它们吃大型食物的时候,都喜欢先吃内脏。"
  奥斯皱眉,莫飞也觉得有些恶心,原来死者的胸腔真的是被那只蜥蜴掰开的。
  安格尔继续说"这时候,男凶手走了出来,却发现那蜥蜴将尸体弄得一塌糊涂,想拿着电击枪去阻止,但是巨蜥认得电击枪,赶紧就逃跑,带出了地上的一连串血爪印,然后慌不择路,从楼上摔了下去。"
  "霍……"奥斯恍然大悟,"难怪满身的血了,原来是摔的。"
  安格尔点点头,道,"男凶手估计在窗口看了一眼,见巨蜥摔伤了,就赶紧带着箱子下去,这时候女凶手还在前台吵闹,应该没有人注意他,他将蜥蜴又放在箱子里弄了回来,继续收拾房间。过了一会儿,女凶手也回来了,两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将女死者的容貌毁去,再脱光了她的衣服,换上睡袍……这样,宾馆的保安或者其他人再看见尸体时,就不会怀疑她便是刚刚去大吵大闹的那个人了。"
  "嗯……"奥斯挑眉."原来如此啊。"
  "同时,两人发现了另一个问题,巨蜥死了。"安格尔轻描淡写地道。
  "死了?"奥斯不解,"还活着啊。"
  "冷血类动物都擅长装死,或者说假死。"安格尔低道,"两人发现蜥蜴已经死了,于是就在房间里商量下一步的对策……正想走的时候,发现有人来了,两人又躲回了洗手间里。"
  "是那个保安?"莫飞问。
  安格尔点头。
  "也对啊。"奥斯笑了笑,"我要是那保安也会觉得奇怪的,要不是真闹鬼了,要不就是自己不正常了!"
  "保安看到了现场之后,吓坏了去报警。"安格尔道,"两个凶手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这个时候离开很危险,更何况女凶手刚刚到大堂里大喊大叫的,所有人都认得她,他俩就想到了唯一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明白了,死者口袋里那张401房间的房卡是吧?"奥斯总算是把整个过程都弄清楚了,道,"到那里躲一晚没问题,可以在里头把门锁上,神不知鬼不觉。听到有人到了门口,两人就急中生智假扮在那什么,来人尴尬了他们就好趁机逃走,但是没想到是警察直接找上门了。"
  安格尔点了点头,"大致就是这样。"
  奥斯伸了个懒腰,问,"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从407想到401的?就因为一副远视眼镜?"
  安格尔无所谓地摇摇头,道,"有很多很多线索,只要合理地组织起来就可以了。"
  "说来听听。"奥斯推推他,"别懒。"
  安格尔有些无奈地看看他,想了想,道,"保安说的情况,和尸体的情况,让我直接推测死者和闹事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我是个画家,所有动物的特点我都熟悉,地上的爪印是属于大型冷血类的,不是鳄鱼,是大蜥蜴。再看尸体的情况,是被蜥蜴啃食过了……"说着,安格尔伸手揉了揉眉心,问莫飞,"几点了?"
  莫飞一直都处在呆愣之中,反应过来后,抬手看手表,道,"九点半了。"
  安格尔点点头,道,"我睏了,回去吧。"
  "唉!"奥斯见两人要走,赶紧追,"安格尔,401啊401,为什么猜到人在里面?"
  安格尔回头,还没说话,就听莫飞道,"那个女凶手既然不能被人看见,也就是说绝对不在集中起来的人群里,要是没有逃走的话,就只能在401了。"
  "哦~~"奥斯一拍脑袋,"也对啊。"边在后面喊,"我今晚回去审讯那俩凶手,明天去你那里!"
  安格尔背对着他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我走了。
  ……
  到了楼下,莫飞打开了车门,安格尔坐上车靠着椅背轻轻地揉自己的眉心,莫飞发动车子,就听安格尔低低的声音说,"你的表现我很满意,你愿不愿意接受这工作?"
  莫飞看了看他,道,"嗯,我接。"说完,不忘补充"你要让我住在画廊里。"
  安格尔闭着眼睛,半梦半醒地问,"为什么一定要住画廊里?另外租住一套公寓可能会更舒服。"
  莫飞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喜欢那些画。"
  "……画有什么特别么?"当莫飞以为安格尔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突然又问了一句。
  "嗯……"莫飞想了想,"说不上来,很奇妙的感觉,你不觉得么?"
  等了良久,并没有等来回答,当莫飞以为安格尔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已经睡着了。


金鱼花1,金鱼之死
  车子开回画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莫飞将车子停在门口,转脸看安格尔,那人保持着一种优雅又无防备的姿态,静静地睡在座椅上面。莫飞轻轻地推了推他,但是安格尔并没醒,看来是睡熟了。
  莫飞摸摸鼻子,从他口袋里拿出了钥匙,下车去将画廊的门和灯都打开,又回来,将安格尔的安全带解开,把人抱出来,用脚关车门,进屋。
  在画廊里转了几圈,莫飞抱着还睡得纹丝不动的安格尔上了二楼,二楼有几间房,一间里面有床,大概就是卧室。莫飞将安格尔放到了床上,抬头,就看见床的对面有一扇巨大的窗户,外面是灯火灿烂的夜景,仿佛是站在山顶鸟瞰整个城市……
  先是被这美丽的夜景所吸引,随后莫飞又有些纳闷,这画廊只有两层,怎么能看见夜景的?
  莫飞走过去,想把窗户打开,才发现原来是用落地的画布做成的窗帘,而那完美的夜景,竟然是一副画。莫飞摇摇头,觉得自己是不是睏了,还是房间里昏暗的灯光,而让眼前的画看起来异常的真实,自己竟然想来打开窗,感受一下窗外那清爽的夜风。
  突然有些好奇外面究竟是什么样的风景,莫飞伸手拉开了窗帘,"刷啦"一声,窗帘像幕布一样被分开,莫飞愣住……就见在眼前的落地窗后,是一副一摸一样的夜景,推开窗户,那迎面而来的冷风让莫飞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颤抖的感觉,向下看,原来这画廊地处山上,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S市的整个夜景。
  莫飞吹着夜风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刚刚的那幅画,让原本平平无奇,最多就是灿烂繁华了一点的城市夜景,瞬间变得震撼人心。
  关上窗户拉上窗帘,莫飞轻轻地走出门,将房门带上。
  二楼还有两个房间,卧室的隔壁是一间空屋,堆放了一些画材,莫飞看了看,觉得大概这就是以后自己的房间了吧。又走到隔壁一间去看了看,那间屋子非常大,看起来是画室。里面有好多画架,还有满地的画布、颜料……画架上有一幅画了一半的风景画,画的是一个农场……一半真实一般空白,莫飞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境。
  出了工作室,莫飞到了楼下,环顾四周,再仰起脸来,竟然发现天花板上还有一幅画……吸顶灯的位置正好是一个太阳,四周环绕了十来个长着翅膀,各种表情和姿态的可爱天使,四周云雾缭绕。
  莫飞躺倒在了地板上面,四仰八叉地看着那幅画,感觉照到身上的白炽灯光线,都带着一丝暖意,安安心心地入睡。
  ……
  第二天,莫飞是被一首婉转优美的钢琴曲吵醒的,直接睡地板的后果就是腰酸背痛,莫飞费劲地爬了起来,扭了扭脖子,全身活动了一下,感觉还行,庆幸这是木地板而不是水泥地。循着声音跑了上楼,安格尔的工作室门开着,落地的窗帘打开了,外面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安格尔正在弹琴。莫飞的第一个想法是……钢琴放在平台上面,下雨的话该怎么办呢?走到了阳台上,才发现外面还有一个折叠式的雨棚,发现自己尽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莫飞甩了甩脑袋,对安格尔说,"早。"
  安格尔停下了手,转脸看莫飞,点头,"早。"
  "你吃早饭么?"莫飞问他,"这附近有没有早点摊或者超市什么的?"
  安格尔想了想,点点头,"吃……不知道。"又想了想,补充,"外卖单和钱都在门口柜子的抽屉里。"
  莫飞傻眼,开始怀疑之前这人是怎么生活的。
  安格尔却依然一派悠闲地对莫飞说,"去超市给自己买生活用品,自己去定床和家具,顺便给客厅添一张沙发,回来的时候记得把报纸拿回来,还有,我要吃苹果。"说完,接着弹琴。
  莫飞到洗手间用凉水冲了个澡,感觉神清气爽,就跑到一楼,打开抽屉,见里头满满的钱,还有一打外卖单。莫飞摇头,拿出了一部分钱,想了想,到画廊里头转了一圈,发现有厨房,不过冰箱橱柜都是空的,连一包盐都没有。莫飞又去抽屉里多拿了些钱出来,带上门出屋。
  走到门口,发现有卖早餐的摊子,站在摊子前愣了一会儿,莫飞给自己买了副煎饼,然后跑进了路口的面包房,给安格尔买了红茶和面包,往回走,在画廊门口的邮箱里拿出了报纸还有几封信。莫飞回到画廊里头,将东西都放到了桌上,对楼上喊了一声,"安格尔,早饭和报纸都在桌上。"说完,啃着煎饼出门了。
  一个钟头后,当莫飞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就见安格尔正在桌边坐着看报纸,桌上的早餐已经吃完了。
  莫飞将其中的一袋给他,道,"苹果。"
  安格尔拿出一个红的来,就想啃。
  "啊!"莫飞一把抢下来,"你不洗啊?"
  安格尔眨眨眼,莫飞有些无奈地将其他的东西分类,吃的都拿去厨房里面。安格尔好奇地放下报纸站起来,跟进去。
  莫飞将一个苹果洗干净后递给安格尔,然后把买来的食材都放进了冰箱里,打开柜子往里面放油盐酱醋,拿出新买的清洁工具,开始打扫厨房。
  安格尔边啃苹果边在莫飞右边看着,莫飞擦水池,嫌他碍事,把他拉到了左边。过了一会儿,莫飞拖地,还是嫌安格尔碍事,又把他撵了出去。
  安格尔在画廊里转了一圈没什么事情做,就坐在椅子上,拿着素描本画素描。
  莫飞将厨房都打扫干净之后,又出来打扫画廊,因为一直没有人打理,所以画框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莫飞一幅幅地清理,又把椅子上的安格尔撵上了楼。安格尔趴在楼梯的扶手上,接着画素描。
  莫飞将画廊打扫好之后,又扛着拖把拖楼梯,一直拖上了楼,将安格尔塞进了画室里。随后开始打扫卧室和储物室,并把自己的房间整理出来,安格尔在画室里架起了一块新的画板,将刚刚画好的素描整理了一下,开始画画。
  又过了一阵子,外面传来了汽车喇叭的声音,商场将莫飞订购的家具都运来了,莫飞此时已经把自己的房间都腾空了,家具搬上来,打发走了送货的人,莫飞接着整理。忙前忙后直到下午三点左右,莫飞的房间整理出来了,而整个画廊也是焕然一新。把画廊门口小花坛里的枯草都拔走,莫飞将刚刚在路边摊买来的一小包花子洒在了里头,随后将门口的地扫了顺便还把车子也擦了。
  傍晚时分,安格尔画完了一幅画,被一阵菜香吸引,走出了房间,就见整个房间都像是重新上了一遍光那么干净,楼梯和扶手也是黑亮黑亮的,走下楼,听到奇怪的声音,就见在柜子上放了一台小电视机,正在播放新闻,而桌子上,有几盘热腾腾的菜。
  安格尔走到桌边,看看左右没人,伸手捏了一小块像鸡肉的东西闻了闻,塞进嘴巴里……味道不错。
  莫飞拿着最后一盘菜出来,道,"吃饭么?"
  安格尔坐在桌边,点头。
  莫飞去盛饭出来,也坐下跟安格尔一起吃饭。
  安格尔抬眼打量,莫飞的头发上还有水珠,应该是刚刚洗过澡,换了干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大口大口地吃饭,看来是累坏了。
  "你很能干么。"安格尔道。
  莫飞看了他一会儿,将嘴里嚼着的饭菜咽下去,道,"这算是基本生存技能吧?"
  安格尔笑了笑,继续吃饭。
  "对了。"莫飞叼着筷子拿遥控器,道,"昨晚上的案子新闻里有报道,好像说是偷运濒危珍稀动物什么的。"边说,边翻台,找整点新闻。
  安格尔看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走私珍稀动物么?"
  莫飞吃完了饭开始喝汤,问,"走私那个有什么用?"
  安格尔想了想,道,"科莫多巨蜥除了很漂亮之外没什么实际的用途。"
  莫飞对"漂亮"这两个字用来形容那种丑陋的爬行类动物持保留意见,看了看安格尔的神色,问,"你觉得不是动物走私?"
  安格尔想了想,摇摇头,"谁知道呢,反正是有人花高价要偷偷地买一只危险的食肉类有毒爬行动物。"
  吃完饭,莫飞收拾饭桌,还给安格尔泡了一杯上好的红茶,到桌边来坐下。
  安格尔满意地喝着茶,对莫飞道,"你真能干。"
  莫飞哭笑不得,问,"还有什么要做的?对了,怎么没有人来买画?画廊生意不好么?"
  安格尔想了想,道,"还好,一个月能卖出去几幅。"
  莫飞觉得生意的确是惨淡了点,不过安格尔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这时,门口停下了一辆车,一个花衬衫的男人从车上下来,晃晃悠悠地走到画廊门口,推开了们——是昨天的探长,奥斯。
  "哇!"奥斯环顾四周,笑道,"这里终于比较像一个人类居住的地方了。"
  莫飞站起来请他坐,给他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桌边,对安格尔说,"我先回房间。"
  安格尔对他指了指旁边新添置的沙发,道,"你留在这儿就行。"
  莫飞也不多说什么,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旁边的报纸看。
  "这是给你的酬劳。"奥斯将一个信封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他放在桌上。
  莫飞抬头看了看,按厚度来说酬劳还挺丰厚的,原来如此啊,难怪安格尔很富有的样子,原来这也是他的一项收入,说不定还是主要收入。
  "那两人交代的和你说的差不多。"奥斯道,"你的推断还是老样子,准得叫人吃惊啊,我看局长巴不得让你来做探长,这样还能少发几份工资。"
  安格尔靠坐在椅子上,边跟奥斯聊边拆看早上收到的信件。
  "去买台电脑吧。"奥斯有些无奈地看安格尔,"现在谁还看信件?"
  安格尔看着其中的一封信,无所谓地问奥斯"犯人审问得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出这蜥蜴是买去做什么的?"
  "他们也只是中间转手而已,听说有人花几千万来买巨蜥。"奥斯道。
  安格尔点点头,注意力被手中的信件内容所吸引……翻第二页的时候,信纸中间夹着的一张照片滑了出来,正好落到了莫飞的脚边。莫飞弯腰捡起来,就见那张照片上拍的是一盆花,或者说,乍一看是一盆花,但是仔细一看,莫飞不禁皱眉。就见那个花盆里插着的五朵"花",每一朵都是用筷子穿了鱼眼的一条金鱼。五朵花是五条不同颜色的金鱼,大大的鱼尾散着,莫名的,比花更妖艳,却透露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金鱼花2,淘气鬼作怪
  莫飞盯着那张照片直皱眉头,安格尔伸手接过来一看,摸摸下巴低声道,"嗯,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有趣。"
  "这是什么?"奥斯也凑过来看,"这么恶心。"
  安格尔将照片拿起来,背着光看了一会儿,道,"很有艺术感。"
  "这是什么东西?"莫飞不解地问。
  "这封信是一位叫黄静的女士写来的。"安格尔边回答,边又拿出了另外的几封信,"她之前已经给我寄来了类似的两封信了。"
  莫飞接过安格尔递给他看的另外两封信,就见每封信里同样都有一张照片,都是一样的金鱼花……只是鱼的品种有所不同。
  安格尔将手里的信递给莫飞,道,"看完后,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莫飞有些纳闷,接过信去看,心想,这大概也是助手的工作之一吧,管他呢,反正工资很高。
  拿过信看了一眼,莫飞就被信中的内容吸引了,信上的字迹很清秀,一看就是出自一位文雅的女士之手。信的前半部分介绍了一下黄静自己的大致经历,她是一位命运颇坎坷的女子,打工、上学和还已过世父母留下的高额债务组成了她每一天的生活。在她二十五岁那年,邂逅了大她三岁的富商欧凯。欧凯替她还清了所有的债务,并且把她娶回了家,一年后,她替欧凯生了一个儿子,开始在家里做起了主妇。只是,当她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以一个灰姑娘式的故事而完美继续下去的时候,噩运又一次袭来。半年前,因为一次煤气中毒事件,她和三岁的小儿子欧明明双双入院,欧明明不治身亡,她则留下了比较严重的后遗症,无法再生育。从此之后,欧凯跟她的感情开始疏远,丈夫经常一两个月都不回一次家,留她一个人独守空房。可能是因为思子过甚,黄静常常都能听到小孩子的笑声,睡梦中还会听到门口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好像是儿子在跑来跑去。她去咨询了医生,心理医生说她有轻微的精神疾病,建议她养一些宠物,种种花什么的,来排遣一下心中的苦闷。黄静听从建议,她不喜欢有毛的小动物,所以就买了一些观赏金鱼,还弄了些盆栽来种。
  种植和养鱼对她的生活产生了一定积极的影响,她性格变得开朗了些,而且做梦梦到儿子的时候也开始减少,她渐渐爱上了那种漂亮的观赏鱼类,所以在家里显眼的地方都放上了鱼缸,时常会一整天都盯着鱼缸发呆。
  但就在半个月前,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黄静清早起来走到客厅里,发现自己放在阳台上的盆栽不知为何出现在了客厅里,然而更诡异的是,桌上鱼缸里的鱼不见了,被用筷子做成了插花,插在花盆里,原本种在盆里的花,则被扔在了地上。
  黄静吓坏了,她最开始以为进来贼了,或者是有什么人在恶作剧,但是她家住在16层,不可能有什么人会进来。黄静打电话给已经差不多半年没回来的丈夫欧凯,欧凯听了她的叙述后只说了三个字,"报警吧。"
  黄静报了警,当天,警察来了,在房间里做了一定的调查之后,几个警员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后来,他们打电话给黄静的丈夫欧凯,欧凯只是告诉他们,黄静在儿子死后,被确诊为有轻微精神分裂和抑郁症。于是,那些警察们都认定这有可能是黄静自己发病的时候做的,但是做完了之后却又不记得了。警察们敷衍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也再无音讯。
  过了一个礼拜的早上,黄静醒来之后,又看到了第二盆金鱼花。黄静觉得会不会是撞邪了之类,就花钱托朋友找了一个善于驱鬼的大师来看了一眼。大师看过之后,告诉黄静房间里不干净,是淘气鬼作祟,并不需要驱鬼什么的,只要给一个人写封信,让他来帮你解决就行了,大师留给黄静的,是安格尔的通讯地址。黄静之后陆续给安格尔写了两封信。这封今天早上来的信,是黄静昨天寄出的。她在昨天早上发现了第三盆金鱼花。她已经受够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真的要发疯了,所以才给安格尔写了第三封信,请他无论如何救救她。
  莫飞看完那洋洋洒洒的三封信,也是深深地皱起了眉,抬头问安格尔,"她寄来前面几封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呢?"
  安格尔架着腿,靠在座椅上看着手上的金鱼花照片,道,"说实话,我看第一封信的时候,想法跟那些警察差不多,觉得可能是黄静自己做的。"
  莫飞点点头,将信放回原位。
  "说说看,你的感觉。"安格尔问莫飞。
  "我的?"莫飞似乎有些为难,他可没遇到过这种诡异的事情,想了想,道,"我只是好奇,那个男的为什么突然就不回家了,而且那女的在家里求救,他都不回家一趟?"
  安格尔微微皱眉,歪着头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莫飞,良久才道,"好有趣的思维模式。"
  莫飞有些尴尬,耸肩,"我又不是专家。"
  "嗯,信封上有地址。"安格尔指了指门外,对莫飞说,"去问路吧,我们一会儿就去。"
  莫飞哭笑不得,从旁边的报纸堆里拿出了一张地图,道,"我刚刚买的,也不用总问路了。"边说,边摊开地图,将信封交给一旁的奥斯。奥斯自然是认得路的,大致给莫飞讲了一下,莫飞记下了路,又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
  "安格尔,为什么突然就又想去了?"莫飞抬头问,"第三封信跟前面两封有什么不一样么?"
  安格尔笑了笑,拿出今天早上的报纸给莫飞看。
  莫飞接到手里一看,就见是娱乐版,有一条新闻是"富商密会美男,举止亲密疑似同性恋人",新闻的主角是"欧姓已婚富商",看照片,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体面男子。另一个男子要年轻一些,穿着一身名牌休闲衫,长头发扎着一个辫子,戴着太阳镜,但是样貌身材都非常的标准,是个美男。
  "你连娱乐新闻都看?!"奥斯一脸钦佩地看安格尔。
  安格尔有些不解地看看他,"新闻登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么?"
  "……这倒是。"奥斯嘴角抽了一下,却见安格尔伸手指了指报纸上那个年轻一些的男子,问奥斯,"像谁?"
  奥斯拿起来看了一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夏帆么?"
  "夏帆是谁?"莫飞不解地问。
  安格尔伸手指了指黄静信里的一句话,"专门驱鬼的大师"。
  "大师……"莫飞拿着报纸,盯着图片上那个更像男模的男人看了半天,抬头看安格尔,"还真看不出来。"
  "他只是个狡猾的骗子而已。"奥斯笑着摇头,"这小子专给安格尔拉皮条,顺便捞钱。"
  "这案子有点意思。"安格尔站了起来,对莫飞道,"走吧。"
  奥斯也站了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要是遇到什么怪事就给我打电话吧。"说完,转身往门外走。却听安格尔突然道,"奥斯,你半分钟内有血光之灾。"
  "哈?"奥斯正往外走呢,脚下一顿,回头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于此同时,他踩到了自己不知何时松掉的鞋带。奥斯被绊了一下,他本能地往前大跨了一步想站稳,不巧的是光滑的地砖台阶被莫飞打扫卫生的时候弄得很湿。
  奥斯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就摔了出去,"啪"的一声,很狼狈地摔在了台阶下面的水泥地上……
  "嘶……"奥斯的牛仔裤上摔出了一个洞,手掌上擦破了一片。
  莫飞在里面看得皱起了眉,看安格尔,"你要是不告诉他,他不见得会摔到。"
  安格尔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那当然。"
  有些无力地拿出消毒药水,莫飞走到门外大致帮奥斯处理了一下。奥斯摔得不轻,打开车门,回头,就见安格尔胳膊上搭着一件黑色的外套,优雅地靠在门框上对他说,"奥斯,鞋子很好看。"
  奥斯愣了一会儿,随后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安格尔抖了三抖,叹了口气,进车子里走了。
  "干嘛害他摔跤?"莫飞将画廊的门锁上,上车系安全带,双指夹着刚刚按照地图画出来的地形图,看了两眼,发动车子。
  "他的鞋是新买的。"安格尔道,"鞋子的颜色和他的裤子衣服都很不像他的风格,看起来是刚刚买的。那种圆形的鞋带很容易开,他系得并不好,表示他穿的时候很仓促。他给我酬劳的时候,嘴角有些得意的上翘,钱的厚度比以往少了三张……那双鞋子前两天我在杂志附送的购物指南上看到过,名牌打折,三百块。"安格尔架起腿,有些孩子气地嘀咕了一句,"摔死他。"
  莫飞也有些哭笑不得,点头"的确是太便宜他了。"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安格尔突然道,"你可以抽烟,我不介意。"
  莫飞一愣,他总觉得安格尔应该是很不喜欢人家抽烟的那种类型,所以一直都没抽,反正他也就一天几根的量,不抽并不会太难受,不过他很好奇为什么安格尔知道他抽烟。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安格尔笑了笑,看着莫飞把着方向盘的手,道,"你夹着那张纸片的样子,就像是夹着一根烟,而且……"安格尔看了看莫飞牛仔裤的裤兜,"里面有一包烟。"
  莫飞笑了笑,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从裤兜里拿出了那包还没拆封的香烟,用嘴撕开封条,手腕轻巧地一抖,晃出了一根烟来,用嘴叼住,将烟从盒子里抽出。把烟盒放到了手边放纸巾的地方,拿出打火机点烟。完成一系列动作后,莫飞将车窗打开,换了一只手将香烟拿下,徐徐吐出一口烟来。淡灰色的烟雾,随着窗外的风绕过莫飞已经干了的黑色碎发,飘出车窗外……


金鱼花3,粗暴的丈夫
  车子行驶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来到了S市中心繁华的地段,前方不远处就是那幢小高层了。市中心的独立楼盘,后面是江景前面是繁华的都市,可见这房子相当的贵。莫飞将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管理员拦住了他们的车子,问,"去哪家?"
  "找十六楼的黄静。"莫飞回答。
  "哦……是欧先生的太太?"那个管理员问。
  莫飞点头,补充,"是她叫我们来的,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我们是……"
  "不用问了。"管理员笑着摆了摆手,道,"欧先生吩咐过,他太太的神经病很厉害,她找来任何人都不能放进去。"
  莫飞微微皱眉,"这不是限制人生自由么?我们找的是黄静又不欧凯,凭什么不让我们进?"
  "呵呵……"管理员笑着耸耸肩,道,"这位小兄弟,你别让我们为难行么,我们也是听话办事的,谁叫物业都是欧先生付钱的呢?"
  莫飞看了看安格尔,安格尔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正拿眼打量那个保安,若有所思。
  莫飞将车子退了出去,问安格尔,"怎么办?还进去么。"
  安格尔看莫飞,"还能怎办?又进不去。"
  "要进去还是可以的。"莫飞笑了笑,"你想不想进?"
  安格尔有些吃惊地看着莫飞,最后点了点头。
  莫飞将车子停在比较远的地方,然后下车,因为地处比较繁华的商业街,所以旁边的铺面很多,莫飞让安格尔在车子里等着,自己去跑了一趟。回来时,莫飞买了一副眼镜、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还有一盒玩具……
  "这是干什么?"安格尔歪着头看莫飞手里的东西。
  莫飞上了车后,将眼睛递给安格尔,道,"戴上。"
  安格尔拿起眼睛看了看,是平光的,不对……确切地说就是一副塑料镜片的眼睛,他戴上。
  莫飞拆开了那盒玩具,安格尔凑过去看了看,就见那是一盒小朋友玩医生游戏时用的套装,里头的听诊器,针筒什么的,还挺逼真的。
  莫飞将其余的东西都塞到了包里,将听诊器放在外面,让安格尔下车,一手提着包,脖子上挂着听诊器,一大半的听诊器都塞到风衣里头,只剩下挂在脖子上的听筒。
  "走吧。"莫飞拉着安格尔走向大楼,这次他们从正门进去,果然,酒店式管理的大楼前台拦住了他们,"你们找谁?要登记的。"
  莫飞点头,道,"找十六楼的欧先生,他今天约了我们来给他太太检查身体。"
  管理员愣了一下,随后就点点头,道,"签个字登记一下吧。
  莫飞在签名本上签下的是"奥斯、夏帆和随便留了两个电话。
  管理员并没有多看登记,因为莫飞看起来很自然,而安格尔似乎心不在焉,戴着眼镜还有听诊器,斯斯文文一看就是医生,前台是个小姑娘,忍不住多看了安格尔一眼,心里暗赞,好漂亮的男人呀。收起本子,管理员对两人笑了笑,"可以了。"
  莫飞和安格尔走进了电梯,按16楼。
  电梯门缓缓关上,安格尔拿下眼镜和听诊器都塞到包里,看莫飞,"你还真机灵。"
  莫飞笑了笑,把安格尔手里的包接过来,"小意思。"
  电梯门在16楼打开,整个十六层就只有一间房门,莫飞和安格尔走到了门口,按门铃。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门上了好几道锁,等全部打开后,咔哒一声……门被拉开了虚掩的一条缝,有一个女人在里面看了看外面的两人,问,"你们是?"
  莫飞见这女人大概三十多岁,长得挺好看的,穿着睡衣,就问,"黄静么?这是安格尔,我们收到你的信才来的。"
  "哦!"黄静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你们终于来了……"边说,边打开了大门,让两人进去,"你们竟然能上来,真是太厉害了,最近这几天,连送外卖的都没法进来。"
  莫飞跟安格尔进到了房间里面,这房子相当的气派,家具装潢都尽显华贵,房间里一尘不染,可见主人经常在打扫。
  "需要换鞋么?"莫飞轻轻地拽住抬脚就要往里走的安格尔,问黄静。
  "不用。"黄静笑道,"你们最好能踩脏一些,这样一会儿我还可以擦擦地板,有些事情做。"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皱眉。
  "恕我直言。"安格尔在沙发上坐下后,对黄静道,"您丈夫的这种行为属于非法拘禁,您可以报警的。"
  "呵……"黄静为难地笑了笑,道,"我也想过……但是,现在警察都不理会我了,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神经病在无理取闹。"
  莫飞也在沙发上坐下,黄静给两人端上了茶,道,"夏大师告诉我,安先生可以帮我的忙。"
  "那盆金鱼花,还在么?"安格尔问。
  "在的,我都放在了冰箱里。"黄静说着,站起来,去厨房打开了那个大得出奇的冰箱,拿出了三盆花来,放在了安格尔和莫飞的眼前。
  看实物和照片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尽管放在冰箱里保存着,但那盆花还是有一股淡淡的腐臭的味道,为了防止腐烂,黄静大概将温度定得很低,金鱼花上结了一层霜冻,冰冻中还挂着鲜红的血丝,看起来妖异得很。
  安格尔摸着下巴仔细地观赏着,点头道,"出乎意料的漂亮啊。"
  "你真会开玩笑。"黄静无奈地道,"我都快被吓死了!"
  莫飞把安格尔送进来后,任务也就完成了,案情方面他并不关心,纯粹就是好奇。打量着房间里的陈设……莫飞觉得这家人真的是很有钱,只是夫妻感情肯定不好,因为房间里太干净又太正规,没有一点温情。
  莫飞低着头喝茶,安格尔则询问黄静,"您怀疑是鬼怪作祟?"
  黄静点了点头,淡淡道,"明明活着的时候,很喜欢花花草草的……而且他也很淘气,经常弄坏我的东西。"
  安格尔盯着那盆金鱼花端详着,摇摇头,道,"对于一个几岁的孩子来说,如果有这样的审美能力,那么他绝对是未来的毕加索。"
  "嗯?"黄静有些不解地看安格尔。
  "您为什么不跟丈夫离婚呢?"安格尔问,"按照您的情况,离婚后经济问题一定不用担心,而且既然感情已经如此之淡漠了,您又年轻,完全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他不肯我跟他离婚的。"黄静低声说,"我知道他太多的秘密了……他是想逼死我,让我自己死……"
  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钥匙开门的声音,黄静明显地脸上出现了一阵惶急之色,或者确切地说是惊吓过度。
  随后,就听到门被"呯"一声踹开,传来了一个男人凶恶的吼声,"你究竟想怎么样!你……"
  一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冲了进来,但是冲进客厅后,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安格尔和莫飞,那个男人愣住了。
  "欧凯……你怎么回来了?"黄静战战兢兢地站起来,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黄静显然很惧怕这个男人。眼前站着的欧凯,的确和报纸上拍到的那个男人很像,显得更年轻也更瘦削一些,看起来很斯文,但是脸上的怒容还是很明显。
  "他们是谁?"欧凯狠狠地瞪着黄静,"我不是已经不准人上来了么,那些物业是怎么做事的,我要去投诉……"说到这里,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那三盆金鱼花上,深深皱起了眉头吼道,"你又把这种恶心的东西拿出来了?都扔掉!"
  "可是……也许是明明留下的。"黄静将花又收回了冰箱里,莫飞有些看不下去了,就道,"你态度好些不行么?对老婆不用这个样子吧?"
  "……"欧凯脸上颜色变了变,道,"我的家务事用不着别人管,你们是谁?都给我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莫飞的确是暴躁脾气,不过从来不喜欢欺负弱者,最看不顺眼就是男人欺负女人,皱着眉看欧凯,"谁保证我们走了你不会打她?你看看你的样子,要吃人啊?!"
  "我……"欧凯缓和了一下,忍气道,"我虽然很生气,但是我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现在,我有家务事要处理,不管你们是谁,给我出去,不然我通知大楼保安把你们轰出去。"
  莫飞越看越觉得他不顺眼,正要发作,突然就听到黄静打开房门对欧凯道,"欧凯,有什么事情进来说,那两位先生是我请来处理明明的事情的。"
  "你又去请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欧凯走到桌边打电话,"喂?物业公司么?叫两个保安上来,有人闯到我家里了!"
  莫飞霍地站了起来,但是被安格尔轻轻地拍了拍胳膊,莫飞捏着的拳头放下了,回头看安格尔。安格尔对他摆摆手,示意——算了。
  欧凯放下电话对安格尔和莫飞道,"赶紧走吧,不然保安可不跟你们客气。"说完,转身向房间走去。
  莫飞想揍人,安格尔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算了。"
  "就这么算了?"莫飞睁大了眼睛,"那小子太气人了!"
  安格尔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他会后悔的。"说完,带着莫飞离开。
  出了大门,莫飞想带上门,却被安格尔阻止了,任凭大门开着,两人走到电梯门前等电梯,安格尔一直都在出神,莫飞问,"喂,你怎么了?发现什么了么?"
  安格尔并不说话,只是笑道,"你很容易激动啊,脾气很暴躁。"
  莫飞一愣,无奈地摸摸头,道,"嗯……我是有一些,不过最近这几天好多了,要是搁以前,那小子早被我揍了。"
  说话间,电梯的门打开,有几个保安打扮的人出来,跟莫飞和安格尔打了个照面。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觉得纳闷,因为这两人不像是会闯到人家家里闹事的人。正在犹豫着,突然就听到开着的大门里,传来了黄静的尖叫声,"救命啊!救命啊!啊!"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飞快地冲了进去,莫飞也觉得纳闷,走到门口往里张望。
  安格尔却只是站在电梯口,看着空洞洞的电梯。

金鱼花4,男人和女人
  莫飞在门口看着,就听安格尔似乎是有些想不通,自言自语地摸着下巴说,"为什么大家都说男人和女人是一种契合的存在呢?"
  莫飞听后有些转换不过脑子来,原地愣了半天,才问,"呃……什么?"
  "救命啊!"里头又传来了黄静闷闷的求救声音,"杀人啦!"
  莫飞一愣,就见那两个保安在里面拍卧室的门,"欧先生,你不要激动啊!"
  莫飞看安格尔,问,"我们怎么办?"
  安格尔耸耸肩,"随你。"
  莫飞想了想,转身跑进了屋子里,见那几个保安在撞门,他皱眉,心说这什么保安啊,撞门连一点经验都没有,扒拉开两人,莫飞还是一手抓着门框,抬脚在门锁边就是一踹。
  "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里头的场景是,黄静使劲地扒着窗户叫救命,而欧凯则是在往下面推她。
  "喂!"莫飞叫了一声,"你干嘛?"欧凯回头看了他一眼,莫飞一愣……
  那两个保安已经冲上了去,将欧凯拉开,把黄静拉进了屋里,黄静又哭又喊,指着欧凯道,"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我!"
  几个保安也吓傻了,欧凯站在一旁睁大了眼睛看着黄静,两个保安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欧凯。
  "报警,帮我报警!"黄静对着保安喊,"他好几次都想杀我,他想逼死我!"
  欧凯并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一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保安知道事情可大可小,要是他们不报警,等他们走了之后黄静真的被欧凯杀了,那他俩责任可大了,想到这里赶紧拿起了电话,而奇怪的是……欧凯竟然没有阻止,只是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莫飞踢开门后一直都呆站在门口,这时,就见安格尔悠闲地走了进来,看了看房间里面的情况,并不做声。
  莫飞终于是从震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他走到安格尔身边。
  安格尔问,"怎么了?"
  "呃……刚刚冲进门的时候,看着像是欧凯要推黄静下去。"莫飞边说,边看安格尔的表情变化。
  就见安格尔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倒是很感兴趣地仰起脸来凑近细细看了看莫飞。
  "干嘛?"莫飞不解地问。
  安格尔示意他稍微等一下,随后,就问那个站在门口的保安,"发生什么事了?"
  保安看了看安格尔,问,"你们是谁?"
  安格尔笑了笑,道,"我是警局的咨询侦探。"说着,递给保安看自己的证件。
  保安一愣,随后就低声对安格尔道,"欧先生和黄静小姐有矛盾已经很久了,不过这次好像特别的严重。"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保安去稳住两人,不要让他们的情绪失控。
  回到了房间外面,安格尔就见莫飞正低头沉思着什么,便走了过去,还没走到莫飞身边,却见莫飞突然一抬头,安格尔一愣,胳膊被莫飞一把抓住拉过去按在了墙上。
  莫飞低头盯着安格尔的眼睛,就见他脸上依然没有任何不一样的表情。
  "你身上有警方咨询侦探的证件,你刚刚在停车场的时候就可以给管理员看,还有往前门走的时候,给前台看,警务人员一般地点都可以随便进出的吧?你明明有最简单的方法,干嘛还要我跟个傻子那样跑来跑去?!耍我好玩?"莫飞皱着眉道。
  安格尔听莫飞讲完后,抬头看了看他,笑,"你的脾气相当的急躁……要好好地改一改,要知道急躁会蒙蔽你的眼睛,让你看不清近在眼前的真相。"
  莫飞听后有些疑惑,问安格尔,"你说什么?"
  安格尔伸手整理了一下被莫飞弄皱的衣服,低声道,"事实是,在我伸手掏证件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已经想出了方法解决我们眼前的问题,而且还不会轻易地暴露我们的身份。"说着,笑了笑,"我对这一点很欣赏。"
  莫飞愣住了,张了张嘴,觉得刚刚瞬间产生的一股急躁瞬间没有了。
  "很多人都觉得改掉自己的脾气很困难?"安格尔无所谓地道,"可是在我看来,性格和脾气都是属于人自身的,改变它们比改变命运要容易太多了。"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换一种思考的角度,就可以轻易地做到。"
  莫飞愣了良久,抬眼看安格尔,似乎明白了一些。安格尔轻轻地抓着莫飞的衣袖,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拿开,道,"有些东西,你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什么?"莫飞不解地问。
  "你刚刚冲进门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安格尔提示。
  莫飞想了想,道,"黄静抓着窗子在喊救命,样子像是要掉下去了,欧凯在她身旁,双手抓着她。"
  "最开始我听到你叫了对不对?"安格尔问,"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欧凯转回脸来看了我一眼……"莫飞说到这里,低声道,"那眼神有些不同寻常。"
  "哦?"安格尔笑了,"哪儿不同寻常了?"
  "说不上来。"莫飞有些为难,道,"我表达能力不是很好。"
  安格尔轻轻摆摆手,道,"别妄自菲薄,你有很好的表达能力。"说着,双手插兜走到了客厅的落地窗旁边,看着远处的城市景致,道,"我刚刚问你看到了什么,你说的是'冲进门的时候,看着像是欧凯要推黄静下去'"安格尔停顿了一下,道,"我比较看重的是你说的一些描述事实之外的词语,里面含有很多的潜台词。"
  莫飞微微皱眉,站在一旁看安格尔。
  "首先,你加了一个时间显示——刚刚冲进去的时候。"安格尔点头道,"你的潜台词就是,只有那一瞬间有那样的效果,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并不确定?对么?"
  莫飞点点头,很老实地回答,"对。"
  "然后。"安格尔接着道,"你在'欧凯要推黄静下去'这句话之前加了一句,'看着像'潜台词也就是,有可能并不是。"
  莫飞听安格尔说完,表示同意。
  "你的第一句话是'喂,你干嘛'似乎已经充分地觉得是欧凯要推黄静下去,但是后来语气又犹豫了,是因为你看到了什么让你改变的东西……是欧凯的眼神对不对?"
  莫飞赶紧点点头,道,"对的,我觉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所以就想到之前的那些,也许只是假象。"
  "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安格尔对莫飞道,"你看到不同寻常的事物是,会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莫飞点了点头。
  "你有很好的观察能力。"安格尔道,"这跟你的生活经验特别丰富有关系。"
  莫飞听后觉得很有道理有关系,于是就点点头,但想起来又问安格尔,"你的生存能力和生活经验几乎为零,为什么你的观察能力会那么强?"
  安格尔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莫飞,道,"我从小就画油画,老师教给我的唯一方法就是——将你看见的一切都印在脑子里,一分一毫都不要有差错。"
  莫飞恍然大悟,难怪安格尔画的任何东西都那么逼真。
  "那你说,我到了你画廊里觉得心情平稳,会不会是因为你画的画里面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在,我觉得反常,所以一看就觉得舒服?"
  安格尔点了点头,低笑,"不光是观察力,你还相当的聪明。
  莫飞长这么大,可能还是难得的几次被夸,特别是夸他聪明,真的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
  这时,楼下警车声响,有几辆警车停在了楼下,四个警察走进了大楼里。
  莫飞被安格尔的几句话排解了心中顿生的狂躁,还把他那过度旺盛的精力,转移到了这次的案件上面,转脸看安格尔,莫飞有些不好意地地说,"我刚刚,不应该那样对你……"
  安格尔却不以为然,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只不过是发现了我语言里的不同寻常而已。我的语气里潜台词就是'挑衅',你很好地接受了这一点,并且做出反应。"
  这时,外面的电梯门也打开了,有人往里跑的脚步声,就听莫飞问安格尔,"安格尔……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安格尔轻轻地摊了摊手,"线索还挺齐全的,只是,本来大概会是人命案子吧。
  说话间,警察已经冲进了客厅,那带队来的是一个年级偏大的中年警察,看到安格尔很恭敬。
  "安格尔也在啊?"有好几个警员对安格尔点头问好,安格尔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刚刚说,'本来会是人命案子'什么意思?"
  安格尔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只是该死的还没死,不该死的人也没死。"
  "啊?"莫飞不解地想挠头。
  "对了,我刚刚问你的问题,你找到答案没?"安格尔低声问。
  "什么问题?"莫飞有些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大家都说男人和女人是一种契合的存在?"安格尔问,"我觉得他们是两个天生的对立体。"


作者有话要说:
金鱼花5,分享与独占

  这次来调查案子的警察姓温,叫温贤,他到房间里看了看情况:黄静像是受了比较大的惊吓,指着欧凯说他要谋杀自己。欧凯站在一旁抽烟,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说要找律师来解决。而两个保安则是大致地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然后等到一边。
  温贤问完了话,就走出门,问安格尔,"你在这儿就好了,怎么回事?"
  安格尔往房间里看了看,缓缓走回了客厅里,沙发上放着欧凯脱下来的西装,安格尔伸手摸了一下,掏出了一部手机来。打开通讯录……找到了第一个名字,就见名字写的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只有一个数字——0。
  安格尔拨通了号码,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凯?"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警察,欧凯谋杀了自己的太太,现在在家,他说他想见你。"
  安格尔的话说完后,电话那头的人停顿了良久,随后哑着声音道,"呃……我马上来。"
  莫飞不解地看着安格尔。
  安格尔问他,"知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个数字?"
  莫飞摇摇头,就听安格尔低声说,"因为无论是英文名还是中文名,它都会排在最前面。"
  说话间,欧凯和黄静也都走了出来,黄静脸上略有得意,而欧凯则是脸色苍白,安格尔摇摇头,走到桌边坐下,翻看桌上的报纸。
  莫飞很有些不解地走到他身后站着,就见他看的报纸和画廊里的那份一样,登着那则欧凯密会同性恋人的新闻。
  安格尔靠在桌边,叫莫飞将那三盆金鱼花都放到桌子上来,因为放在外面的时间已经很久了,所以金鱼上面的霜冻开始融化……整盆花也显得更加的艳丽了起来。
  安格尔对莫飞勾了勾手指。
  莫飞凑过来。
  安格尔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莫飞微微一愣,但随即点点头,跑了出门。
  温贤和几个警察都站在一旁看着桌上的金鱼花,又回头看坐在沙发两边的两人,就见欧凯和黄静一人分坐在一旁,彼此之间隔着一段距离。
  安格尔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了扣桌面,低声问欧凯,"儿子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很高兴?觉得即便不爱,也可以一同生活?"
  欧凯一愣,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安格尔又看黄静,问,"儿子死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为什么要做这么荒谬的决定?"
  黄静抬眼,看安格尔的眼里微微有些泪水。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问欧凯,"他是个摄影师……或者化妆师?"
  欧凯大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安格尔。
  温贤也有些听不明白,问安格尔,"究竟怎么回事?"
  安格尔单手支着下巴,看欧凯,"你之前得知自己的太太找了一个算命的回家,所以就约了那个算命的出来聊聊,想知道你妻子跟他说了什么……没想到就被拍到了照片。你是个商人,跟人谈生意很正常,可是那张照片却拍得很暧昧,报纸又写上了'同性恋人',很明显,给报社提供信息的人,知道你的性向。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太太黄静,她知道你的性向,因为这是你们婚前就说好的,而你也知道她很恨你。你认为她之所以这么做,是要你跟你的恋人没有好日子过。一想到这里,你就气势汹汹地冲回家来,想跟她离婚,对吧?"
  "离婚?"黄静一愣。
  安格尔手边放着欧凯的手机,道,"手机里有好多律师事务所的电话……这些事务所最擅长打离婚的官司。"
  欧凯听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欧凯道,"离婚就离婚吧,算我欠你们母子的。"
  "我根本就没通知报社!"黄静霍地站起来,指着欧凯道,"明明是你弄出这些金鱼花来吓唬我!想让我神经分裂。"
  欧凯皱眉,看黄静,"是你自己弄出来这些鬼东西的吧!你本来就有神经分裂。"
  黄静怒极,安格尔对两人轻轻摆摆手,很感兴趣地讲,"你们这一对夫妻还真是有趣……"
  两人都一愣,有些不满地转脸看安格尔。
  安格尔却不以为意,直直地打量两人,最后视线落到欧凯身上,"你明明是同性恋,却还娶了妻子,生了孩子,这样既不会毁坏名誉,还可以有子嗣……而且还一度想要为了儿子回到你妻子的身边。可是儿子死后你心灰意冷,意识到正常的生活对你来说是一个严重的错误,所以你就不再回家了。"
  欧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盯着安格尔看,"你调查过我?你怎么这么清楚的?"
  连黄静也有些吃惊,安格尔刚刚说欧凯曾经想跟她一起生活,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察觉他有过这样的想法。
  这时,莫飞也推门进来了,安格尔看了他一眼,莫飞对他点点头。
  安格尔笑了笑,转脸见欧凯还一脸怀疑地看着自己,就耸耸肩,道,"其实并不难看出来。"说着,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四周,淡淡道,"这个房间有一些失衡。墙壁、地砖、窗帘、都是冷色,结构也是最常见的那种设计师风格……可见,第一次装修的时候,很没有感情。但是再看这些沙发,毛绒的地毯,温暖的颜色,昂贵的价格……第二次装修,你投入了不少的感情,从家具的损毁度来说,应该是在你儿子死前买的……没有近段时间的东西。"
  欧凯愣在原地,良久才问,"那……摄影师和化妆师呢?"
  安格尔微微一笑,"你的衣着很得体……不过不是黄静的风格。"说着,指了指一旁穿睡衣的黄静,道,"她的睡衣,说明她审美方面远不如那人有品位。那人注重细节,有耐心,而你是个极度暴躁的人,所以并不是你自己在搭配自己穿着。"说完,安格尔摸摸下巴,"具有艺术审美、很时尚、能接触到报社……最主要的是,能拍出这么让人浮想联翩的照片。"边说,边拿起那本杂志。
  "你说什么?"欧凯大吃一惊。
  黄静也愣住了,就听安格尔又接着对她道,"今天的行动,你已经预谋了很久了吧?"
  黄静盯着安格尔看。
  "你对于突然出现的金鱼花有自己的看法,什么孩子的脚步声……都是骗人的。"说着,安格尔指了指不远处垃圾桶里的一个小瓶子,"你应该每晚都会服用安定才能入睡,晚上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醒来的时候,你都会告诉自己那绝对是做梦。"
  黄静的脸色白了白。
  "你最开始跟他结婚的时候,大概是为了欧凯答应给你的金钱,等到儿子出生了之后,你的想法却有了一些改变,但是儿子突然就煤气中毒死了,所以你开始怨恨。当欧凯不再回家,随后金鱼花又出现,每天都在极度压抑和错乱中的你,觉得是欧凯制造了那起煤气中毒……想害死你和孩子,好正大光明地跟同性恋人在一起。一开始,你想报警把事情闹大,但是欧凯将你与外界的联系掐断,你就想尽办法找来了我……因为你想到了一个很好的计划。"
  "计划?"温贤不解。
  "你看到了报纸,就想到欧凯会怀疑你,你非常清楚今天欧凯忙完公事后有可能来找你理论,于是就选择了恰当的时间请我们来。如果我当时离开的时候关了门、或者来晚了一步、又或者根本没来……不过这一切其实都不重要。"安格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摆了摆,"因为你会自己跳下去。"
  "自己跳?"两个保安不解地看安格尔。
  "只要欧凯到了家,然后你自己大声呼救后直接跳下楼,他就会有嫌疑,再联系到金鱼花,欧凯的同性恋新闻……最关键的是,金鱼花上留下了诬陷他是凶手的最佳证据。"
  "证据?"
  温贤不解地转脸看安格尔。
  安格尔伸手指了指其中一盆金鱼花上的一个地方,道,"那里冻了一根头发,按照长短来看,是欧凯的头发……而黄静也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推断出金鱼花是他留下的。
  欧凯脸色更加的白,黄静却是冷笑,"他害死我儿子,我要他坐一辈子牢!"
  "你胡说什么?!"欧凯不悦。
  "难怪你当时会有那么奇怪的表情。"莫飞也看着欧凯道,"你不争辩是因为怕事情闹大,反正有律师能解决,你想保护自己的那个恋人!"
  "其实,你在救黄静的一刹那,是有一些犹豫的吧?"安格尔看了看欧凯,"那一瞬间,你觉得这个女人死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所以被人撞进来的时候,才会那么尴尬,然后知道被黄静算计了,就怕事情闹大。"
  欧凯低头不语,黄静冷冷看了他一眼,"他刚刚根本就不想拉我,好像还想再推我一把。"
  "谁知道是不是这个疯子自己制造的那起煤气泄漏案件……"欧凯的话没说完,就见安格尔正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幽幽地开口,"你还不知道凶手是谁么?有条件办到这一切的人,只有一个。"
  "我……"欧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温贤看安格尔,"凶手?"
  安格尔点点头,"当年制造煤气泄漏事件,杀死了他们的儿子、送来这几盆金鱼花,还有今天妄图制造欧凯'杀死'黄静案件的那个人。"
  "谁?"众人异口同声地问。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安格尔对温贤指了指门口,道,"来的人就是凶手。"
  温贤赶紧走去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年轻人……他看到温贤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看到了房间里还好好活着的黄静,瞬间脸色苍白,转身想走,就被温贤一把抓住,带回来铐了起来。
  欧凯的脸也白了,安格尔抬头看了看那个男子,点点头,"就是他了。"
  "你们凭什么抓我?"那年轻人挣扎,"我什么都没做,警察抓人需要证据的。"
  温贤转脸看安格尔,像是问,"证据呢?"
  安格尔想了笑,转脸问莫飞,"刚刚叫你去问的,都说一下吧。"
  莫飞点头,道,"我刚刚去问过停车场的保安了,保安说这个月欧先生回来过好几趟,而且还都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
  欧凯睁大了眼睛,摇头,"我没有啊……"
  安格尔淡淡道,"这也是我猜测他是化妆师的原因之一,作为你的情人,有很多方法可以让你安安静静地睡上一整晚,然后他梳一个你的发型,戴上一副太阳眼镜,穿上你的衣服,开着你的车回来,你猜在大半夜回到停车场的时候,保安会不会怀疑呢?还有这根冻在金鱼花里的头发……他想要的,是黄静死,你坐一辈子牢。"说完,看温贤,"取证方面,你应该没问题了吧?"
  "原来如此!"温贤点头对手下道,"去停车场取摄像资料,还有电梯里的。"
  "是。"手下的警员赶紧都跑了。
  "哈哈哈……"听到了这样的结果,黄静坐在沙发上哈哈大笑了起来,欧凯则茫然地看着被拷着手铐低着头的情人,"你为什么这么做?我那么爱你……"
  那人摇头不语,只是看着欧凯冷笑。
  安格尔站了起来,对莫飞招招手,"回家了,我肚子饿了。"
  莫飞赶紧跟着安格尔走了出去,走进电梯的时候,莫飞不解地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按下1楼的按键,无所谓地道,"永远别愚蠢地认为爱可以分享、人可以独占。"


鎏金舞鞋1,猫的舞步
  又一个清晨,莫飞睁开眼睛,没有刺目的阳光,他的大脑反应——是阴天吧。掀开被子走到阳台的玻璃门前,才看见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莫飞赶紧打开玻璃门出去,想看看钢琴上面的遮雨棚拉开了没有,一看……只拉开了一半。
  莫飞摇头,因为他的阳台和安格尔房外的平台是通的,所以他跑了过去,伸手拉开了雨棚。低头小心地检查了一下,幸好钢琴没有多少地方被打湿了,莫飞拿起墙边的一块干布,小心翼翼地擦了起来。
  将钢琴擦干后,莫飞转脸,就见安格尔的房里灯没开。走到落地窗边往里看了看,就见安格尔还在睡。
  莫飞摸摸下巴……安格尔穿着一套黑色的睡衣,侧身躺在床上,手放在枕边,安静、姿势优雅,仿佛是刚刚睡下,连一根头发都没乱。很有些佩服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莫飞自然是知道安格尔昨晚上九点多就睡了,怎么这人躺着睡觉不翻身的么?
  看了看墙上的钟,差不多八点了……安格尔一般七点半就醒了,会先出来弹弹钢琴,今天怎么晚了,是因为下雨么?
  莫飞又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安格尔的脸颊微微有些红,是看错了还是……伸手一拉玻璃门,不出所料,安格尔一般都记不住锁门。莫飞脱掉湿了的拖鞋,光脚跑了进去,"安格尔?"
  安格尔还是睡着,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莫飞伸手摸了一把他的额头……发烧了!
  "着凉了?"莫飞不解地搔搔头,心说怎么昨晚上还好好地,睡一觉就发烧了?
  安格尔还是迷迷糊糊的,接着"嗯"了一声。
  莫飞有些着急了,坐到床边,用被子将安格尔裹住想抱他去医院,却听电话铃响了起来……
  莫飞抬手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随后传来了一个含笑的声音,"哦?新的助手么?"
  莫飞也愣了一下,问,"你是安格尔的朋友?他现在没法接电话。"
  "哦……"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又发烧了么?"
  莫飞本来想挂电话的,但是听到电话那头人说的话,又停住了,问,"你是谁?"
  "嗯,我是他的家庭医生,我叫……"话没说完,就听莫飞道,"那太好了,快来吧!"说完,"咵"地一声挂了电话。
  刚刚挂完电话,就见安格尔眼睛睁开了一小条缝,有些莫名地对着莫飞笑了起来。
  莫飞伸手摸他额头,"喂!你不是烧傻了吧?"
  安格尔眨眨眼,看了莫飞一眼,低声说了一个字,"饿。"
  莫飞稍稍放心了些,发烧的人就怕不想吃东西,还知道饿就表示不严重。
  "你等等。"莫飞跑到了楼下,找了找也没什么冰袋之类的急救药品,就从冰箱拿出一盒冰欺凌倒到了保鲜袋里,将保鲜袋打结后又裹了好几层,跑上楼去敷在安格尔的额头上,给他盖好被子让他安心等着,自己则跑下楼去,穿了双拖鞋进了厨房。幸好前几天买菜时带了好多生姜,莫飞将生姜切成了丁,和大米一起下锅熬粥,他以前只要一有感冒头痛就喝这个,出一身汗什么病都好了,不过安格尔好像抵抗力比较弱,不知道有没有用。
  随后,莫飞一会儿上楼看看安格尔,一会儿又下楼拿勺子搅搅锅里的粥。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门铃响了。
  莫飞跑去看门,就见门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手上提着一个药箱子。莫飞打开门让他进来,道,"安格尔在楼上。"
  那个年轻人拍了拍身上的水,不紧不慢地抬眼看了看莫飞,摸下巴,"嗯……"
  莫飞有些不耐烦,这医生说话怎么这么多象声词啊,伸手拿起一块干帕子给他擦了擦西装,边有意地往楼上推他,道,"赶快啊,他烧得很厉害。"
  那医生无奈地被莫飞推着往楼上走,道,"唉,安格尔没告诉你么,他每到下雨都会不舒服,严重一点会发烧,只要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体质那么差么?"莫飞将医生推进了房间里,远远听到好像是厨房里的粥沸了,赶紧三两步奔下楼去掀锅盖。
  医生站在门口看这莫飞风急火燎的样子,摇头,"嗯,真有朝气的助手啊。"说完,转身进房。
  安格尔差不多已经醒了,只是有些懒懒的,头上顶着个简易的冰袋,呆呆地靠在枕头上面。
  "安安。"医生走到了安格尔身边,放下医药箱拿出了温度计,对安格尔道,"张嘴。"
  安格尔微微地张开了嘴,医生将温度计放到了安格尔的嘴里,抬手拿起他额头上面的简易冰袋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笑道,"呵,这助手不错,能大大降低你意外身亡的可能性。"
  安格尔没什么力气,还是白了他一眼。
  医生凑了过来,小声说,"嘿,人也长得很帅年纪又轻,你多少银子请的?"
  安格尔不理他,闭上眼睛养神,医生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架起两条长腿,道,"喏,安格尔,要不要把扁桃体开掉?这样就不用经常发烧嗓子痛了,我给你开怎么样,我很乐意把它从你的身体里拿出来。"
  安格尔依旧懒得理他,接着闭目养神。
  又稍稍过了一会儿,莫飞将煮开的粥调至小火慢慢炖,自己则又跑上了楼,就见那医生正从安格尔的嘴里将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看,甩了甩,道,"唔?不严重,只有38度5。"
  莫飞挑挑眉,"38度5还不严重啊?"
  "他最厉害的时候烧到41度呢。"医生对莫飞眨眨眼睛,"嗯……"
  莫飞依旧没等他说完,就问,"那怎么退烧?吃药还是打退烧针?"
  "呃,都行。"医生从药箱子里拿出了药和针。
  莫飞凑过去,拿过他的退烧药还有温度计,道,"这样吧,你今天给他打支退烧针,然后留下退烧药和温度计,以后他要是烧到39度以下,我就给他吃药,等烧到39度以上了,我再打电话叫你来给他打针或者打点滴,经常打针不好。"
  "哦……"医生似乎是傻了,然后点点头,莫飞拿过药看说明书,随后又抬头看那医生,"怎么了?打针!。"
  "呃……"医生拿针筒。
  安格尔则是又笑了起来,看了那医生一眼,眼里有些促狭。
  医生无奈地让安格尔伸出胳膊来,给他打了一针,莫飞将药的说明书也大致看完了,将医生箱子里的药和酒精、温度计都拿了出来放到了床头柜里,然后对医生道,"诊费你是一次次拿还是怎么算的?"
  "呃……按月计算。"医生总算是说出了句整话,"每月打到我户头。"
  "哦。"莫飞点点头,那架势像是要送客。
  医生终于乐了,哈哈笑着往沙发上一坐,边拍大腿边对安格尔道,"安安,你从那里捡来的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莫飞皱眉,心说这次没用象声词。
  "我叫夏齐。"医生笑着问莫飞,"喂,这位助手你叫什么?"
  莫飞有些纳闷,怎么取个名字叫下棋呢?就回答,"莫飞。"说话间,莫飞才打量起眼前的夏齐来,年纪大概跟奥斯差不多,二十五六岁,样子么……长得还真是符合医生的标准。身材不低,不瘦不胖,五官分明,是比较好看的长相,嘴角带笑,看起来有些不正经……用莫飞多年跟人相处的经验来看,这是个老油条,不过这种人一般都会比他表面上看起来要好相处一些。另外,莫飞觉得这夏齐有些眼熟。
  "夏帆是他弟弟。"安格尔开口,懒洋洋地说,看来退烧针已经起作用了,"弟弟是神棍,哥哥是赤脚大夫。"
  莫飞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得夏齐直翻白眼,无奈地耸肩,"呵,确切地说,夏帆是命理师,我是私人医生。"
  安格尔转过脸,对莫飞道,"我饿。"
  "哦,粥大概好了。"莫飞说完就跑下楼去盛粥。
  "嘿,他真能干啊安安。"夏齐凑过去靠近安格尔,低笑。
  安格尔将头上的简易冰袋拿下来,转脸看他,"看完病就走吧,别打扰我吃饭。"
  夏齐又靠回沙发上面,架起腿耸肩,"唉,不要那么没良心么,我一大早连饭都顾不上吃就跑来了,你请我吃一顿帅哥助手做的粥么,我最喜欢喝男人熬的粥了,尤其是好男人。"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淡淡说出两个字,"变态。"
  这时,楼下传来了"风铃"的声音,是有人上门了。
  "奥斯?"莫飞正好拿着托盘从厨房里出来,托盘里有粥还有小菜,看到突然到来的奥斯有些吃惊。
  奥斯挑起一边的眉毛,看了看莫飞托盘里的粥和菜,道,"还有么?我也没吃早饭呢。"
  莫飞问,"你找安格尔啊?他病了。"
  奥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上楼,对莫飞道,"我要大碗的,最好有煎蛋和油条。"
  莫飞当做没听见,端着托盘跟他一起上楼。
  奥斯进了安格尔的房间后,见夏齐也在,就道,"你也在?"
  "呦,奥斯!"夏齐笑着打招呼,"好久没见了。"
  奥斯对他点点头,伸手拿出那份护在怀里以免被雨淋了的文件来。
  莫飞将一张床上桌放到安格尔的身上,摆上了托盘,递筷子和勺子让安格尔喝粥。
  夏齐和奥斯见安格尔喝粥的样子,一起转脸看莫飞,那样子像是说——我们也要!
  莫飞有些嫌恶地看了看两人,转身下楼了,随后没多久,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叮"的一声微波炉响,莫飞拿着三份三明治和牛奶上来,两份给了两人,一份自己坐在门边的沙发上,边看报纸边吃了起来。他知道奥斯既然来了,那估计是又有什么案子了吧,所以就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众人说话。
  "又有什么事了?"安格尔边喝粥,边问津津有味啃着三明治的奥斯。
  "最近出了个奇怪的案子。"奥斯想了想,放下三明治,问安格尔,"安格尔,你见过猫跳舞没?"
  "咳咳……"莫飞和夏齐嘴里的牛奶和三明治都咳了出来。
  安格尔则是依然平静自在地喝粥,只是略有好奇地抬眼看奥斯,"猫跳舞?"


鎏金舞鞋2,血腥与唯美
  "这是相关的资料。"奥斯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安格尔,道,"你先看看照片吧。
  安格尔并不自己动手,只是接着喝粥,看了莫飞一眼。
  莫飞走过来,将剩下的三明治都塞到嘴里,腾出手来将文件袋拆开,取出了里头的资料,第一张照片,就让莫飞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安格尔此时正仰着脸,注视着莫飞的表情。
  莫飞此时的表情很奇特,有一些厌恶,但是也有一些好奇。
  莫飞的震愣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回过神来,将照片放到了安格尔的面前。安格尔低头一看,立刻明白了刚刚莫飞的脸上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表情。
  照片上的画面很微妙……可以说是血腥的,却也可以说是唯美的。
  照片总共有三张。第一张,是一双脚,很美丽的脚,肌肤雪白,纤瘦,一看就是舞者的脚,穿着火红色的舞鞋。不过,只有一双脚,到小腿的中断,其上的部分都被砍断了,斑驳的血迹殷红鲜艳,溅洒在四周,显然是刚刚砍下不久的一双脚。四周的背景看不太清楚,像是窗台,旁边有盆栽或者别的什么……已经做过了模糊的处理,只有那双穿着红舞鞋的脚最明显。
  第二张照片里有一双舞鞋,鞋子非常的美丽华贵,像是黄金做成的,鞋子上有一层镂空的花纹,说不出是中式还是西式的,繁复如西式却并不规整,随意如中式却由少了一份写意,古怪而独特的审美。金色舞鞋的旁边,坐着一只黑色的猫,身材修长而精致,全身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双眼浑圆,也是金黄色的,面无表情地看着旁边的舞鞋,似乎是在出神……这本来是一副极度唯美的画面,但在猫和鞋子下面铺着的,却是一大片黑丝绒一般的长发,长发上也洒着鲜艳的鲜血。
  第三张照片是满眼的血红……仔细一看,是一片血迹凝固在一整块玻璃的表面,其上有一个个错乱的梅花形脚印,是猫咪的脚印,血迹已经干涸,透过那些梅花形脚印,就见玻璃后面,有一个一身黑色衣服的女子正在翩然起舞。
  安格尔喝完了最后的一口粥,放下照片,问奥斯,"很有艺术性的一组照片,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奥斯想了想,道,"嗯,最近有一出很有名的舞剧,叫《鎏金舞鞋》,你知道么?"
  安格尔点点头,"看到过介绍,说是一个失败的六十多岁舞者偶然得到了一双有魔力的舞鞋,她穿上鞋后就变成了二十多岁时候的样子,跳出完美的舞步……然后又恋爱,最后与年轻的男舞者共舞之后,死去的故事,是吧?"
  夏齐在一旁听着,笑,"现在还有人看这种东西?"
  "看舞剧,大多数人看重的都不是剧情,而是舞者的表演。"安格尔问奥斯,"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这个舞剧,最大的卖点是女主角,扮演那个神奇舞者的安娜。"
  众人都点头,夏齐笑,"是个美人。"
  "她死了。"奥斯语出惊人,就见他伸手指了指照片中的那双脚,"知道这是谁的脚么?"
  众人都皱眉,"安娜的?"
  奥斯点点头,"DNA检验已经出来了,就是她。"
  "DNA检验?"安格尔吃惊,"只有脚么?尸体没有找到?"
  奥斯点点头,"麻烦就麻烦在这里,尸体飞了不说,这些东西还是有人寄到剧团的。"
  莫飞将安格尔身上的床上桌收走,给他的背后垫上两个软绵绵的枕头,让他靠好。
  安格尔靠好后,头已经不疼了,抬眼看奥斯,"详细的情况。"
  "是这样的,这个剧团叫红鞋子剧团,因为他们的舞蹈演员训练的时候,都喜欢穿红色的舞鞋。"奥斯坐回沙发上,给众人讲述案情,"安娜是这个剧团的台柱,这次的鎏金舞鞋就是为她量身定制的,她们演出了几场,反响很好,就开始巡回演出了。不过三天前,安娜突然失踪了。"
  "失踪了?"安格尔看奥斯,"报纸上并没有报道过。"
  奥斯点头,"剧团是考虑到票房,所以才隐瞒不报的,到了表演之前,剧团收到了一封信,里面就是这三张照片。"
  "然后呢?"安格尔问,"腿在哪里发现的?"
  "在安娜的家里,猫也在。"奥斯道,"根据法医的说法,安娜的脚是两天前被砍下的,那些脚印也的确是她养的猫的。"
  "这跟猫跳舞有什么关系?"夏齐不解地问。
  "剧团的团长告诉我一件事,安娜最近的情绪不是很稳定。"奥斯接着道,"一周前,安娜告诉团长,说她晚上看见他的猫在跳舞,后来,猫咪偷偷地跑去穿她的舞鞋,然后就幻化成了一个穿着舞鞋的黑衣少女,开始翩翩起舞,她出去的时候,就听那女人背对着她,指着桌上的鎏金舞鞋,说'我比你更有资格穿它们'"
  "猫……猫妖?"夏齐睁大了眼睛。
  "安娜说,她想走过去看看那人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就醒过来了。"奥斯耸肩
  "做梦?"莫飞问,心说也只有做梦会有这样离奇的经历了。
  "据说,安娜醒来的时候,看到她的黑猫真的就躺在红色的舞鞋旁边,而且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奥斯解释,"所以安娜跟团长提起这件事,说她不想演了。"
  "神经衰弱了吧?"夏齐道,"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乱做梦啊?"
  "当时团长也这么认为。"奥斯点点头,"他以为安娜可能是紧张或者是有些怯场,每次都鼓励她……直到她死了,团长才想起了之前安娜跟他说过的话。"
  安格尔静静地听完,点了点头,问,"那后来呢?舞剧怎么进行?"
  "是找二号来演的。"奥斯道,"她叫许玫,多年来一直都是安娜的伴舞。"
  安格尔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只是问,"那个舞剧,还有得演么?"
  "本来,剧团是想演完上一场就结束了的。"奥斯道,"不过许玫的表演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好结果,很多人甚至都说许玫的表演比安娜更好。因此剧团方面决定将表演继续下去,按照原来的预定计划,进行全国巡演。"
  "在S市还能演么?"安格尔问。
  "今晚还有一场。"奥斯道,"最后一场。"
  "你要我查这个案子么?"安格尔问。
  "局长的意思是,最好能在剧团走之前就查清楚此案。"
  安格尔看了奥斯一会儿,伸手摸摸下巴,道,"因为这个剧团已经小有名气,而案子如果能见诸报端,应该会很轰动,局长会很有面子。"
  奥斯耸耸肩,"那可不,老狐狸么。"
  安格尔想了想,点头,道,"我一会儿晚上去看看舞剧的表演,然后去后台走走。"说完,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我要睡觉了。"
  夏齐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道,"烧已经退了,刚刚又喝了老姜粥,睡一觉应该就好了。"说完,看莫飞,"帅哥,好好照顾吧。"
  莫飞嘴角抽了一下,送两人出门。
  等奥斯和夏齐都走了,莫飞走回了楼上,给安格尔盖上被子,关灯拉上窗帘,带门,让他安安静静地睡一会儿。
  出了安格尔的卧室,莫飞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呢,不知不觉竟然忙了一早上。
  本想跑回房间换衣服的,但是却注意到安格尔工作室的房间门开着。
  莫飞有些好奇安格尔最近画了什么,就走了进去……
  安格尔的素描本绑线散了,素描纸洒了一地,正中间最大的那个画架上面有一块画板,不过用白色的画罩罩着。
  莫飞蹲下,捡地上的素描纸,却见纸上画的就是他打扫卫生时候的素描……几乎每一个动作都画了出来。莫飞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很神奇……安格尔是如何做到一瞬间将人的动作特征把握得如此到位,然后只简单的几笔就将这一切准确地转移到了纸上的呢?
  想着想着,视线又转移到了那副大油画上。莫飞走了过去,抬手轻轻地揭开了白布——油画上的人……是自己。
  很奇怪,他最开始也猜到了,安格尔用他做模特儿画了那么多素描,大概油画上画的可能是其中一张,但是莫飞却猜错了。油画上,是自己端着饭碗准备吃饭的画面,头发是湿的,发丝上沾着水珠子,脸色有些白,眼神柔和。
  莫飞皱着眉头看了很久很久,他从没想象过,有一天,他的眼神竟然也可以这样的柔和……
  一整个上午,安格尔都安安静静地在睡觉。
  莫飞将房间大致又打扫了一下之后,就到了楼下,这期间他做掉了一个生意,来的似乎是一个熟客,要了一幅安格尔的古典风景画,开出的价格让莫飞咋舌,收了钱照样跑去外面的银行,打入安格尔的账户,莫飞顺便给自己也办了一张卡,安格尔嫌麻烦,让他每个月记得给自己发工资。莫飞哭笑不得,这人怎么这样,是应该说他太轻信,还是太精明?
  莫飞从银行回来的时候,远远就听到画廊里传来了音乐……像是小提琴。
  不是吧?莫飞倒是看见过安格尔的床边放着一把小提琴,可是他身体还没好,怎么就起来拉琴了?莫飞上了楼,打开门一看,就见拉琴的并不是安格尔,而是窗台边的一架老式留声机。
  "你醒了?"莫飞问安格尔,此时,安格尔已经换了一件黑色毛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盯着手里的那几张照片出神。
  莫飞知道他大概在思考,也不想打扰他,就问,"饿么?"
  安格尔抬头看了看莫飞,突然问,"你会不会跳舞?"
  莫飞一愣,搔搔脑袋,摇摇头,"我哪会那玩意儿。"
  "其实也不是很难的。"安格尔似乎刚刚睡醒,还有些慵懒,只是伸手对莫飞招了招,"我教你。"

鎏金舞鞋3,舞剧里的凶手
  "教我跳舞?"莫飞搔搔脑袋,道,"不用了吧,我大概一辈子都用不到那玩意儿的。"
  安格尔摇摇头,道,"确切地说,你今晚就可能要用到了。"
  "啊?"莫飞不解。
  安格尔站了起来,道,"今天的舞剧是在S市表演的最后一场,据说最后会有一个庆功宴,我让奥斯帮我们混进去了。"
  "我们……"莫飞尴尬地站在那里,他以前倒是做过舞会送酒的服务生,不过舞会么……
  "混进去也只是查案而已吧。"莫飞道,"干嘛要跳舞?"
  安格尔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你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人这一生难免有一些技能是需要学习的,虽然有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但是所谓有备无患。"
  莫飞觉得话题似乎扯远了,就问,"对了,你对这个怪案子有什么看法么?"
  安格尔点点头,"嗯,看法有一些,不过凶手今晚还要去找一下。"
  "今晚找一下?"莫飞好奇,"你确定凶手会在今晚出现么?"
  安格尔站了起来,上下打量莫飞,边心不在焉地道,"嗯,他会在的。"
  "为什么?"莫飞好奇,"会不会是那种变态的影迷或者其他的什么人干的?"
  安格尔摇了摇头,道,"这世上没有毫无理由的事情发生,就连刮风下雨都是有理由的,何况是煞费苦心地去杀一个人呢?"
  "可是,正常人干嘛弄出那种照片来?"莫飞不解。
  "杀人凶手做的一切行为,无外乎一个目的——掩饰。"安格尔轻轻地将莫飞的手抬起来,不紧不慢地道,"越多的掩饰,就证明他的准备越周密,这种舞蹈剧团是流动性的,能周密做到这一切的,一定是熟悉她、并且经常共处的人。"
  "呃……"莫飞僵在那里,任安格尔给他摆出跳舞时的上身姿势,有些不知道该迈哪条腿。
  安格尔仰起脸看了看莫飞,"你好像很紧张?"
  莫飞哭笑不得地看安格尔,"好像是有些。"
  安格尔又想了想,沉思一般自言自语,"你是那种对自己不熟悉的事物容易产生紧张情绪的人么……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生存能力和领悟能力都很强的人呢。"
  莫飞摸了摸鼻子,"跳舞之类,我没什么天分也没兴趣,我比较会打球。"
  安格尔围着莫飞转了两圈,那眼神像是在研究什么有趣的生物,边看边道,"你真是一个矛盾的人。"
  "哪里矛盾了?"莫飞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子。
  "你的一切似乎都受到情绪或者外部环境的控制。"安格尔若有所思地回到沙发边坐下,"真可惜,我还想把奶奶教给我那套跳舞的技巧告诉你呢。"
  "什么技巧?"莫飞好奇地问。
  安格尔用手里的照片轻轻地敲了敲下巴,低声说,"她是个睿智的女人,在她看来,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需要精通舞步,只要记住一点,就能将舞跳得很好。"
  "如何?"莫飞越发好奇了起来。
  "音乐和舞伴比准确的舞步重要,就好像心情和朋友比大多数的生活规则都重要一样。"安格尔说完,拿过手边金属架子上的一个锡雕盒子,打开盒盖拿出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递给莫飞看,"这就是我奶奶,我父母早逝,是她抚养我长大的。"
  莫飞接过照片看了看,照片上的女人只有二十多岁,非常的年轻,也非常的美丽……安格尔很好地遗传了他奶奶的美貌。莫飞突然想,如果安格尔是个女的,应该非常的漂亮,当然作为男人,他也已经足够漂亮了。
  莫飞将照片放回锡雕盒子里,伸手摸了摸安格尔的额头,道,"烧退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安格尔摇摇头,"没,这次已经恢复得很好了,都是你的功劳,你非常的能干。"
  "安格尔。"莫飞坐到了床边,问,"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也是因为推理?"
  安格尔抬起头看了看莫飞,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比推理可信。"
  莫飞似乎有些不解。
  安格尔看出了他脸上的疑惑,就道,"所有的推理都是由一个前提而得来的,我雇佣你的前提就是我相信你,换句话说,我们的一切关系都是发生在我相信你的前提之上的,如果我不信任你,那么一切也都不存在。换一种角度考虑,既然这一切存在,那么势必我一定要相信你,你说对不对?"
  莫飞倒是让安格尔给说糊涂了,良久才说,"这好像是我听过的最有道理,不过又最没道理的话。"
  安格尔看着天花板想了想,点头,"所以说,推理并不一定可信,感觉也并不一定总是错的。"
  莫飞站了起来,旁边的留声机还在响,虽然是老唱片,但是许久未见的旧东西,往往比时常在眼前的新东西更让人觉得新鲜。莫非伸手拉安格尔,"你教我吧,说不定哪天真的有用呢?"
  安格尔放下照片,点点头,伸手拉着莫飞的手站了起来。
  雨过天晴,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了进来,洒在转动的留声机上,一块亮斑折射在墙壁上,光影时有时无地跳跃着,伴着节奏舒缓的老歌,好像一部陈旧而又优雅的老电影,从容不迫地随着幻灯机的转动投射到暖色调的房间里,安静、却满是回忆。
  ……
  吃晚饭的时候,一个小警员跑来给安格尔送了两张今晚舞剧的票子,传奥斯的口讯,他对舞剧可不感兴趣,让安格尔和莫飞先去看,等他们看完后,他再来跟他们一起去庆功舞会,最好今晚就能抓到凶手。
  "我们要去看舞剧?"莫飞端着饭碗问,"我从来没看过舞剧。"
  安格尔点点头,"我也没看过。"
  "你也没看过?"莫飞吃惊,"我觉得你是那种喜欢舞剧、交响乐或者芭蕾的人。"
  安格尔安安静静地将嘴里的食物吃掉,才轻轻摇摇头,"我并不太喜欢这样有一定模式的审美形式。"
  "什么意思啊?"莫飞往嘴巴里送饭。
  安格尔想了想,"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同的,比如说上演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但是演员的长相和我心目中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长相相去甚远,如果要看的话,就要强行压制我自身的审美而去将就舞剧导演的审美,这对我来说很困难。我宁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形象只是白纸上的一个剪影,这样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审美来自行想象他们的长相,再配上情节……这样我更容易接受。"
  莫飞边听边笑,点头,"我算明白了,你不喜欢芭蕾舞的原因肯定是觉得演员穿着裙子的样子并不像天鹅。"
  安格尔认真地点了点头,"莫飞,你相当的聪明,学习能力也很强,因为你能站在他人的角度上思考问题。"
  莫飞忍了很久才忍住没把嘴里的饭菜喷出来,安格尔这个人,思想上其实非常的叛逆。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出门,去S市大剧院看舞剧《鎏金舞鞋》
  两个多小时的舞剧,即便观众们热情高涨,但莫飞依然是看得昏昏欲睡,果然足球和篮球更适合他么?
  莫飞转脸,就看见安格尔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盯着舞台上卖力跳舞的演员们看着。
  最后,表演结束了,所有观众全体起立,给上来谢幕的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鼓掌。
  莫飞和安格尔也站了起来,莫飞就见安格尔一个个地扫视着台上的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表情。虽然莫飞和安格尔一起生活的时间并不太久,但还是能看出……他可能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虽然莫飞自己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但他绝对相信安格尔有那种神棍一样的能力。
  散场之后,安格尔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坐在座位上等待。
  等观众都离开了,安格尔才站了起来,从侧面的台阶走上了舞台,低头看舞台那光滑的红色木地板。
  "喂!"这时,从舞台对面的上方一间有玻璃墙的房间里,传来了一个人的喊声,"已经散场了!"
  莫飞转脸看了看,就见站在那里的是舞台灯光师。
  "舞台上禁止观众上去的。"那灯光师道,"被发现了小心罚款啊!"
  安格尔也抬头看了看他,对莫飞招了招手,往舞台后面走去。
  莫飞也不知道安格尔想干什么,只是抬脚跟上去,就见安格尔走到了舞台布景旁边,伸手摸着布景的布料,前后上下地看着。
  莫飞在一旁等,这时,来收拾布景的道具师走了过来,看见安格尔后一愣,随后就道,"喂!不能碰啊,我们下一次演出还要用的,要是坏了我可就麻烦了。"
  安格尔看了看他,转身往后台走去。
  "唉!"那道具师赶紧上前一步拦住了安格尔,"你是谁啊?这里演职人员以外的人不能进来的。"
  安格尔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从怀里掏出证件来给他看了看,"我是警方的人。"
  "哦……"道具师点点头,"是来调查安娜的死的是吧……导演他们都在后面。"说着,拿着布景板进后台了。
  安格尔和莫飞也跟了进去,就听那道具师进去后,对一个秃老头比划了一下,道,"导演,警方的人。"
  话音一落,旁边好些人都抬眼看莫飞和安格尔,有好奇的人问,"杀安娜的凶手抓到了么?"
  安格尔看了看导演、编剧、工作人员、演员,摇摇头,道,"你们接着忙吧,我只是随便看看。"
  莫飞好奇地凑上去,问安格尔,"怎么了?"
  安格尔微微一笑,告诉他,"我知道凶手是谁。"

鎏金舞鞋4,荣耀与赞誉

  尽管很不可思议,但是这话从安格尔嘴里说出来,莫飞一点都不觉得吃惊,只是听安格尔继续往下说,但是安格尔却适时地停止了,继续看四周。
  莫飞还是有些好奇的,就问"喂,凶手是谁?"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不答反问,"你觉得,许玫跳舞怎么样?"
  莫飞一愣,想了想,回答,"跳得很好吧,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安格尔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许玫跳舞很好,也很卖力。"
  "卖力?"莫飞问。
  安格尔点点头,"因为机会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所以势必要珍惜。"
  莫飞吃惊,"真的是她杀的人么?"
  安格尔微微摇了摇头,道,"去后台看看吧。"
  莫飞也不着急,说实话,要是放在以前,有人说话老这么卖关子他早就揍人了,不过安格尔这么不紧不慢的,他也不上火,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后台的众人虽然都还为安娜的去世感到悲伤,但是毕竟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所以一个个还都挺开心的。
  导演是个秃老头儿,问安格尔,"杀死安娜的凶手抓到了么?"
  安格尔点点头。
  "抓到了?"导演吃惊地大喊了一声,其他人也都围拢了过来,纷纷问,"是谁啊?"
  安格尔并不说话,问,"许玫呢?"
  "我在这里。"说话间,就见许玫拿着表演时穿的衣服走了出来,她穿着黑色的衣服,清瘦美好的身材,一看就是善舞之人,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安格尔看见了她手上拿着的那双鎏金舞鞋,伸手过去,"真是精致的鞋子,给我看看行么?"
  许玫将鞋子递给了安格尔。
  安格尔拿到手里,仔细地看了看,道,"做工真是精细,需要花很多功夫吧?"
  道具师点头,"这鞋子是真的鎏金的,非常昂贵,做一双鞋子用了一个月的时间。"
  安格尔敲了敲鞋子上的鎏金花纹,问,"这么硬,能跳舞么?"
  道具师无所谓地笑了笑,"我们可是按照演员的脚制作的,非常的合适,里面也很柔软。"
  "对。"导演笑道,"等到这次的大型巡演结束了,我们会把这双鞋子拍卖的。"
  安格尔点了点头,抬眼看道具师,"所以你承认是自己杀了安娜了?"
  ……
  安格尔的话一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那道具师的脸上表情变化了一下,怒道,"我……你胡说什么?有什么证据?"
  安格尔并不理会他,而是回头看许玫,"你也有怀疑是不是?"
  许玫脸色苍白,良久才轻轻地点点头。
  "我……"道具师还想争辩,导演却问许玫,"小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许玫摇摇头。
  "那你怎么会怀疑?"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问。
  "我……"许玫犹豫了一下,抬头看道具师。
  安格尔看了看两人,淡淡道,"因为这双鎏金舞鞋穿起来太舒服了,是吧?"
  众人一愣,道具师的脸色也一白,许玫点了点头,良久才道,"是的。"
  安格尔伸手从莫飞的手里,拿出了那个文件袋,取出里面的照片给众人看。
  "一张是安娜的脚,穿着她惯穿的红色舞鞋。"安格尔边说,边又将另一张鎏金舞鞋的照片也拿了出来,"这是鎏金舞鞋的照片"边说,边将两张照片举到一起给众人看,"有细微的差别……在大小和形状上面,换句话说,安娜的脚穿进这双鞋子里,会在跳舞的时候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因为这鞋子是按照许玫的脚定做的。"
  众人都齐刷刷转脸看道具师,就见他脸色苍白。
  "舞台是红木地板的,缝隙里,有一些血迹。"安格尔道,"虽然已经经过了清理,但还是存在,那里是第一现场。"说话间,奥斯也带着警员过来了,听后一皱眉,对手下道。"去舞台上做鲁米诺测试。"
  警员下去照做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跟奥斯说,"探长,有反应,很多很多血。
  奥斯皱眉,看安格尔。
  安格尔道,"去外面看看吧。"说着,带着众人去了舞台。
  鲁米诺反应让血迹无所遁形,在冷色蓝光的照耀下,血液喷溅的轨迹清清楚楚。
  "看这里。"安格尔指着布景板的位置,道,"血迹有一条清晰的断层,嘎然而止,说明被布景板挡住了。"说着,看那道具师,"刚刚我们动布景板的时候你很紧张,因为那是最后一张布景板,如果弄坏了,就没有了,是吧?"
  导演一愣,看道具师,"一般布景板不是每次都做两张的么?"
  安格尔指了指地板,"有几个钉子和其他的钉子并不一样。"说着,对几个警员指了指地板,"撬开来看看!"
  警员们面面相觑,都拿来了工具,敲开舞台的地板,就见下面有东西,弄出来一看,是一张溅满了血的布景板,还有一个箱子。
  "这是放演出服装的樟木箱子。"导演道,"因为演出的服装都很贵,所以都放在樟木箱里,箱子有很多,都是道具师负责的。"
  "打开箱子。"奥斯吩咐。
  两个警员打开了箱子的盖子……一股恶臭扑鼻。
  众人都一皱眉,就见箱子里有一具女尸,脖子被刀划开了,看来是被人割断了颈动脉死的,双脚膝盖以下部分被砍去。
  "安娜……"有几个工作人员都喊了起来。
  "为什么杀人?"奥斯问道具师。
  道具师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安娜是个跳舞的天才,她是没法体会辛苦努力却不成功,一生只能跳一次完美舞步的那种心境的……所以她无法演好鎏金舞者的角色。但是我看到许玫经常一个人默默在夜晚的舞台上练习,虽然没有观众,但是我觉得她比安娜跳得更好,然后我就想,也许许玫更适合穿鎏金舞鞋。"
  众人沉默不语,导演也叹了口气,"许玫虽然天分不如安娜,但是经过后天的努力,现在已经超越安娜了。"
  "那次做鞋子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地将鞋子做成了许玫脚的尺寸。第一次表演结束后,安娜晚上约我来这里,说鞋子有些不舒服,想让我给她改改……我突然就觉得她看起来很让人厌恶,她春风得意的样子真的很讨厌!为什么有些人一辈子都不用受任何的挫折就能成功?我亲眼看见过别的舞者为了保持身材,每天都饿着肚子,但安娜是天生就吃不胖的人,身材、柔韧性、乐感、聪明、漂亮的脸蛋所有的一切都是天生的好,她一生下来就注定可以没有任何困扰地跳舞,但她对于舞蹈的热爱远不及许玫!这让我觉得世界太不公平了。我在舞蹈学校学了七年,后来才知道,我的身材不行,不适合跳舞!我只能放弃舞蹈来做道具!我这种心境,她这种人怎么能体会?!所以我一失控就用手工刀杀了她。我记得她当时跟导演讲过她的噩梦,所以就将她的尸体这样处理了,造成一种诡异的迹象,看起来就像是变态影迷或者跟踪狂干的,然后拍了照片寄回来……"道具师絮絮叨叨地说完后,转脸看其他人,就见众人都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便冷笑了一声,"干嘛这种表情?!你们每个人都是经过努力才上来的……难道看到她那样的人不让你们觉得厌烦么?你们看到那么完美又走运的人的时候,就没有希望她们有一天会倒霉、会痛苦么?看到这种人,让我觉得自己完全很没有价值,我的付出很廉价,所以我要让她也体会到痛苦。"
  众人都低着头听完,面面相觑,奥斯摇头,对警员说,"押回去。"
  几个警员上来,给道具师戴上手铐,推了出去。
  等人押走了,奥斯对导演道,"案子已经破了,你们自便吧。"说完,拿过了那些照片,将两双鞋子对比着看,嘴角抽着看安格尔,"这样也能看出不一样来?"
  安格尔挑挑眉,"在我看来有很大的区别。"
  奥斯摇摇头,将东西都收拾了起来,对安格尔道,"谢啦,我明天把报酬给你送过去,先走了。"说完,对一旁的莫飞点了点头,带着人走了。
  莫飞也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一方面是因为刚刚舞剧那持续不断的音乐,另一方面是道具师那过于骇人的杀人理由。
  "回去么?"莫飞看安格尔。
  安格尔想了想,摇摇头,道,"去参加庆功宴吧?"
  莫飞吃惊,"这些人还有心情办庆功宴啊?"
  安格尔点点头,示意莫飞看在那里收拾东西的演职人员们,淡淡道,"最开始的时候,他们不知道杀害安娜的凶手是谁,所以都在压制内心的快乐,现在凶手被抓住了,也就表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以显露快乐了。"
  莫飞皱眉,看安格尔,"他们高兴是因为舞剧成功?还是因为安娜死了?"
  安格尔耸耸肩,看莫飞,"你有没有嫉妒某个人,嫉妒到希望他不幸的时候?"
  莫飞一愣,想了想,老实地点点头,"有时候,会觉得很不公平。"
  安格尔点点头,良久才道,"可能,你也是那种能让人嫉妒到想你死的人吧。"
  莫飞哭笑不得,"的确是有很多人想要我死,不过应该跟嫉妒没关系。"
  安格尔笑了笑,摇摇头,和莫飞一起去了舞台后面的酒店。在酒店顶楼的一个小厅里,红鞋子舞剧团组织了一个小型的舞会,来庆祝这次演出的成功。所有的演职人员都参加了,当然还有准备大把送钱来的赞助商们。而今晚,受到众星捧月一般待遇的,自然就是这次的女主角,许玫。
  这时,音乐响起,安格尔示意莫飞等他一会儿,自己则缓步走到了许玫身边,低声道,"请你跳支舞可以么?"
  许玫转脸见是安格尔,就点了点头,这个男人身上透着一种莫名的优雅,让她很难抗拒。当然,第一次成为焦点和主角的她,现在沉浸在从未经历过的幸福之中,像安格尔这样男子的青睐,让她更加的幸福。
  安格尔带着许玫走到舞池中间,莫飞端着杯子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解,安格尔为什么总是神神秘秘的,别人很难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究竟想干什么。
  "我看了你的表演。"安格尔对许玫道,"很不错。"
  许玫笑了笑,"谢谢。"
  安格尔微微一笑,话锋一转,"安娜的那只黑猫,是你送给她的吧?"
  许玫一愣。
  安格尔道,"其实有很多人看出了你的舞已经跳得比安娜好了,自然安娜也注意到了,而你又喜欢穿着一身黑衣服跳舞,所以才会送一只精致美丽的黑猫给安娜,这也是一种无形的威慑和压力。"
  许玫的脚步微微有些错,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
  "你每晚在这里练习,也是知道道具师之类的演职人员大多很晚回去……你在台上跳的,事实上是主角的舞步,而不是配角,为了证明的只有一点——你比安娜强。"安格尔依然语调平静地道,"也许你的本意只是让别人注意到你,但是你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她痛苦,刚刚道具师说出的话……其实也是你的心声吧?安娜会跟导演说那样的梦境,其实是有意要把主角的位子给你,导演也有了这方面的意思,就当你觉得一切顺利进行了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这场凶杀案。"
  许玫眼眶有一些湿润,此时,一曲终了,安格尔退开了一些,很绅士地将许玫送回了舞池边,低声道,"那只黑猫知道你内心的秘密,你想用它困扰安娜,到最后,却是它困扰了你,我想,终此一生,它都不会离开你的梦境了。"说完,礼貌地对许玫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
  次日清晨,安格尔在桌边吃莫飞给他做的早饭,就看见莫飞拿着报纸边看边从外面进来。
  "安格尔。"莫飞道,"许玫退出红鞋子舞剧团了,说她以后都不再跳舞了。"
  安格尔听后倒也不显得吃惊,只是问,"外界的评价呢?"
  莫飞看着报纸,道:"好多观众都被她感动了,说她才是真正的鎏金舞后。"
  安格尔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低头继续喝粥。
  "怎么了?"莫飞看出安格尔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赞誉往往来得荒唐,荣耀也大多不真实。"安格尔用纸巾擦了擦嘴,对莫飞说,"你去开车,我带你去看我奶奶。"

红乌鸦1,召唤图
  莫飞起初真的很怕安格尔把他领到墓地去,但是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确是S市东南面山区的一座高档疗养院。
  "奶奶的肺不是很好,所以需要干净的空气。"安格尔解开安全带下车,"这里是S市空气环境质量最好的地方了。"
  莫飞点头,问安格尔,"干嘛带我来见她?"
  安格尔看了莫飞一眼,道,"我每个星期都会来看看她,另外,她是位敏锐的女士。"
  "敏锐?"莫飞有些不解。
  "你上次不是问过我为什么信任你么?"安格尔道,"大部分都是靠感觉,是她遗传给我的,不过她的应该更敏锐一些,所以我想让她见见你。"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上了台阶。
  这个疗养院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教堂,环境清幽,四周绿荫环绕,对于常年生活在钢铁森林中的人来说,的确是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好地方。
  莫飞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这里真是不错啊,要是能到这里来住着等死,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这里只接收七十岁以上的人。"安格尔像是看出了莫飞的心思,道,"你起码还要再等上五十年,才能进来。"
  莫飞有些无奈地叹气,心说我就随便想想都不行啊……这人。
  随后,安格尔带着莫飞,绕过了教堂,走向疗养院后方更加幽静的一个院子。
  "在那里。"安格尔抬头示意莫飞看向前方一棵银杏树下的一张座椅,就见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书。莫飞仔细打量安格尔的奶奶,不出所料的是一位迷人的老太太,真的相当相当的好看,恬静淡雅,低头看着书……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显得很年轻。
  "艾玛。"安格尔走了过去,在老太太的身边坐下, "在看什么书?"
  安格尔的奶奶抬起头来,莫飞这才注意到,难怪有一头那么纯粹的银发呢,安格尔的奶奶像是一个混血儿,五官明显但又不突兀,年轻时应该比照片上的更漂亮,当然,现在也很美。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艾玛伸手摸了摸安格尔的脸颊,"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么?"
  安格尔笑而不语,拿过艾玛手中的书看了看,就见是一本老旧的英文小说,《四月的新娘》。
  "嗯……"艾玛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莫飞,道,"你好年轻人。"
  "你好。"莫飞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样年纪的女人交流,只好礼貌地点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是安格的朋友?"艾玛仰脸问莫飞。
  "呃,我叫莫飞……"莫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点点头,"嗯,算是。"
  "我的新助手,他很能干。"安格尔在一旁给艾玛解释。
  艾玛点点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教堂门口,对莫飞道,"莫飞,那里有我们自己做的曲奇和奶茶,去给自己和安格拿一份好么?"
  莫飞转脸看了看,点点头,说声"好的",就转身走了。
  "嗯,他很不错。"艾玛对安格尔道,"你决定留他在身边做助手是很明智的选择。"
  安格尔点点头,"我希望得到您的建议,就像前几个一样,要是您觉得不好,我就再换一个。"
  "嗯……"艾玛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摆了摆,道,"这个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安格尔不解地看着艾玛。
  "嗯……莫飞身上,有些不一样的气息。"艾玛笑着整理安格尔的头发,"非常特别。"
  安格尔愣了一会儿,问,"气息?是说有怪味?"
  "呵呵……"艾玛笑了起来,"是一种气息,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气息,有些人香有些人臭,你身上就有一种馥郁的香味,而莫飞身上的则是一种清新、还有危险的味道,不过……"说到这里,艾玛停了下来,似乎开始思考。
  "不过什么?"安格尔好奇,就见莫飞已经拿着三杯奶茶和一叠小饼干走了过来。
  艾玛凑到安格尔的耳边,低声说,"他身上,有一半恶魔的气息。"说着,伸手捏了捏安格尔的下巴,"你要小心提防哦,说不定哪一天,会被他带去一个陌生的、你不了解的地方。"
  "什么地方?"安格尔好奇。
  此时,莫飞已经走到了两人身边,将奶茶递给了安格尔和艾玛。
  这之后,艾玛和莫飞聊了一会儿,几人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下午,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莫飞和安格尔才起身离开。
  一路上,安格尔似乎都在沉思。
  "在想什么?"莫飞不解地问。
  "嗯,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你知道的,然后我不知道的,陌生的地方?"安格尔还是很在意刚刚奶奶说的话。
  "哈?"莫飞被弄得一头雾水,"什么陌生的地方。"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并不做声,但还是显得很不解。
  两人从郊区开回S市的时候,天色已晚了,莫飞问安格尔,"吃完了饭再回去吧。"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这时,两人经过了一所学校的附近,校园外面的墙壁上面,绘满了学生们用喷漆做的涂鸦。
  "咦?"安格尔突然说了声,"停下。"
  莫飞一脚踩住急刹车……车子巨大的前倾力,让安格尔向前冲了过去,莫飞一手把着方向盘,踩着刹车,单手伸过去挡着安格尔,以免他受伤。
  安格尔也被吓了一跳,车子停下来后,他转脸看莫飞,"你完全可以慢慢地停下来。"
  莫飞挑眉,"你说话一贯没语调,我也不知道你什么情绪……所以只好急刹车了。"
  安格尔似乎有些不满,看了莫飞一眼,沉默良久后,说,"我有用语调。"
  莫飞笑了笑,"那好,你用要我急刹车的语气说一声'停车'试试。"
  安格尔想了想,"停车。"
  莫飞听着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忍笑,"那好,换成要我缓缓停车的。"
  安格尔又想了一想,"停车。"
  莫飞摊手,"你看见了,毫无区别!"见安格尔似乎还想争辩,莫飞赶紧扯开话题,"对了,你干嘛突然让我停下来?"
  "哦。"安格尔想到了什么,伸手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
  莫飞就见他缓步走上台阶,走到墙壁上的一幅涂鸦前,静静地看了起来。
  莫飞也看,就见那幅涂鸦上面画的是十字架、骷髅之类的东西,血红血红的有些恶心。"莫飞打开车门,也走了过去,问,"这涂鸦怎么了?"
  "嗯……"安格尔很感兴趣地道,"这并不是随手的涂鸦,而是一幅非常专业的召唤图。"
  "召唤图?"莫非怀疑,"召唤什么?"
  "召唤地狱里的灵魂。"安格尔慢条斯理地道,"我看过一些西方早期有关魔鬼的书籍,上面有详细地介绍召唤图这样东西。"
  "西方魔法书?"莫飞更纳闷了。
  "最古老的召唤术源自于北欧。"安格尔给莫飞解释,"传说中陷入了地狱的人们,过着痛不欲生的生活,特别是有一些心怀怨恨的,会受到酷刑,所以都很想出来。而召唤术,就是将那些凶鬼放出来的最好方法。"
  "只是传说吧?"莫飞觉得有些玄乎。
  "魔法或者超自然,并非全然不存在,人类大可不必花费心思非要用科学去证明那些个幽灵是否存在……我只知道,既然有人为此写了书,将这种说法传承下来,那么其中就必然有他的可取之处的。"安格尔说着,伸手指着涂鸦底部的一池鲜血,道,"这是地狱的血池,传说血池中有无数的吸血虫,会不断地啃食落入其中的人。而死后下地狱遭到血池惩罚的人,在活着的时候大多都是杀人如麻的凶手。"
  "那这里画着一个魔鬼从血池里面爬出来,是不是召唤某个杀人狂的?"莫飞问。
  安格尔点点头,道,"在图像外围的这些符号,其实是咒文,我刚刚看了一下,几乎一字不差。"
  "一字不差?"莫飞心头一动,这里的涂鸦大多都是学生们画的,有那么能干的么?
  安格尔指了指地上的水渍和一堆堆的灰烬还有花瓣和麻雀尸体,道,"这些都是召唤术必须用到的……书上交代得很清楚。"
  "会不会是有哪个学生跟你看了同一本书了?"莫飞问。
  安格尔听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书是用希腊语写的,关于实验的步骤则是全部的希伯来语……我不认为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会有这样的造诣。"
  "那你呢?"莫飞突然问,"你年纪轻轻的,为什么知道那么多?"
  安格尔看他,"你刚刚也看到奶奶生活的地方了……我小时候经常跟她去教堂,一位博学的牧师告诉我的。"
  莫飞听后挑眉问安格尔,"那这个学生要不然是个牧师之后,要不然……就是个巫师?"
  安格尔认真地点头,"很有这个可能性。"
  莫飞有些无力地笑,"安格尔,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安格尔不解地看他,"可是你的语调没有变化,我以为你是认真的。"说完,伸手指了指车子,"去把照相机拿来,我们将图片拍下来。"
  莫飞无奈,只好跑回去拿照相机。对着壁画连拍了好几张之后,莫飞不解地问安格尔,"那他究竟召唤出来了什么?"
  安格尔摸着下巴,道,"看不出来,不过,这里有些特别。"说着,他伸手指了指壁画的中部,就见那个爬上来的恶魔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只是这只乌鸦,是血红色的。"

红乌鸦2,one by one
  "也许只是某个学生看到过原图,觉得好看才画的呢。"莫飞收起相机,对安格尔道,"也不见得就真的有什么召唤之术。"
  安格尔回到汽车里,系上了安全带,点头,"一个精通希伯来文和恶魔著作的学生。"
  莫飞笑,"或许是一个跟你一样的天才呢?"
  安格尔看了莫飞一眼,见他眼里有一丝促狭闪过,莫名就局促了起来,感觉像是被看穿了心事,莫飞有一双犀利的眼睛。
  回去的时候,两人到路边的餐馆吃了一顿饭,那只是一家路边摊,莫飞根据自己多年来吃路边摊的经验断定,这家的东西应该不错。果然,卤味和炒饭都很好,安格尔似乎还是在意刚刚墙上看到的涂鸦,边吃,边给莫飞讲一些关于魔鬼的故事,听得莫飞坚信今晚自己绝对会做噩梦。
  好不容易开车回到了画廊,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莫飞下车关门。突然,他看见路口的地上,出现了一个影子……一闪,就又回到了拐角后头。
  莫飞微微皱眉,安格尔此时已经走到了画廊门口,他对莫飞招手,"莫飞,来开门。"
  莫飞点点头,说"好。"就转身朝画廊门口走去,但他的双眼仍然是盯着路口的地面,安格尔也被他的举动吸引了,顺着他注视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原本就昏暗的地面上,一个黑色的人形影子一闪。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很显然,巷子口有个人正鬼鬼祟祟地站在那里。
  莫飞示意安格尔站在原地别动,他则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墙边,贴着墙壁移动到了巷子口,随后,猛地往外一冲。
  "啊……"巷子口传来了一声惨叫,那个叫声有些嘶哑,也是个男人,似乎是受到了惊吓。安格尔下了台阶走到巷子口,就见莫飞站在那里,旁边靠墙蹲着一个干巴巴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看起来挺落魄的,胡子拉碴,黑发里夹杂着白丝,皮肤黝黑脸上明显的皱纹,正抬眼惊惧地看着莫飞。
  莫飞皱眉,看安格尔,"你认识他么?"
  安格尔茫然地摇摇头,盯着那男人看了一会儿,"他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人看见眼前的两个人似乎并不像会伤害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抬手,嗅了嗅自己那件棕色、沾满了黑色污渍的老式夹克衫,战战兢兢地道,"我穿着工作服来的……所以有味儿。"
  "你是谁?"莫飞问他,"干嘛鬼鬼祟祟的?"
  那人摆手,道,"我找一个叫安格尔的男人。"
  "我就是。"安格尔看他,"你找我做什么?"
  "我,遇到点麻烦,是一个叫夏帆的算命先生告诉了我地址。"那中年人道,"他说,只有你能帮我。"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那就进来说吧。"
  莫飞也抬手拉了他一把,问,"那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那人有些抱歉地说,"我在这儿等了好久了,先是在门洞里头睡着了,后来听到车子响……就想先看看是不是。"
  莫飞打开了画廊的大门,开灯,让那人进来。
  明亮的光线让安格尔和莫飞终于看清楚了那个紧张的男人,一个粗糙的男人,但是其实并不邋遢,只是因为那身所谓的"工作服"实在太脏了。
  莫飞接过安格尔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去厨房泡了两杯茶出来,就见那人还不安地站在客厅里看着四周的画,便对他道,"坐吧。"边递上一杯茶。
  那人点点头,战战兢兢地先脱掉了自己那脏兮兮的工作服,叠好了放在腿上,然后坐到了沙发上面。
  莫飞给安格尔也端上了他喜欢的红茶,见那人抱着衣服坐着,就问,"衣服我帮你挂起来吧?"
  "不不不"那人赶紧摆手,道,"这个衣服,不能随便离身的。"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安格尔问,"怎么称呼?"
  "呃,我叫王忠。"那人回答,看了看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的莫飞,又回头看安格尔,道,"我是干司炉的。"
  "司炉?"莫飞想了想,"烧锅炉的么?"
  "呃……"王忠有些犹豫。
  安格尔点点头,"我明白了,你是烧死人的。"
  那人一愣,随后点点头,"我是S市郊区山里头一间火葬场里的。做了十几年了。"
  莫飞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心说,自己的确是什么活儿都干过了,唯独这营生没干过,这工种可挺刺激。
  "这工作,其实没外面人说的那么不堪。"那人看着自己怀里的衣服,道,"待遇很好,就是有些辛苦。"
  安格尔点点头,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事情是这样的。"王忠轻轻叹了口气,道,"前不久,监狱送来了一具尸体,男的,三十多岁。据说是在监狱里犯病然后猝死了,法医给了死亡证明,而且尸体在我们那里冷藏了几天,没人认领……所以要烧了放骨灰盒里存着。"
  安格尔和莫飞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这种规矩。
  "一个礼拜前,大概下午的时候,我和搭档的哥们负责把那兄弟送进去。"王忠挠了挠头,道,"死人是从冷藏室里弄出来的,放进炉子里,关门,这整个过程都一点问题没有。但是,就在电脑室里准备按下按钮开始烧的时候,我跟我哥们都听到有人说话。"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他,"说什么话?"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王忠似乎回忆着,"是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莫飞吃惊,"等一等点火?"
  "嗯!"王忠认真地点头。
  "然后呢?"安格尔问,"你们等了么?"
  王忠摇摇头,"现在都是电烧,点火是电脑操控的,控制室的技术人员按时点了……然后,我们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惨叫?"安格尔问,"刚刚请你们等等的那个声音?"
  "对的。"王忠点头,"就是那个声音,那声惨叫……很怨毒的感觉。"
  "会不会是你们听错了?"莫飞觉得事情有些玄乎。
  "可是我跟我哥们都听见了,再说了……"王忠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手指头上粗大的关节,低语,"干我们这行的,谁没遇上过些奇怪的事情啊,而且那兄弟从监狱里头送来的时候,身上还砸着脚铐和手链呢,一看就是个重刑犯。"
  安格尔似乎被王忠的叙述撩起了些兴趣,便问,"你的麻烦呢?就是这一声惨叫?"
  "不是。"王忠摇摇头,道,"奇怪的事情是,我们把骨灰取出来,放到盒子里存到馆里之后,来了一个姑娘。"
  "姑娘?"莫飞听得有些迷糊,弄不清楚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姑娘说那男的是他老公,要领尸体。"王忠道,"我们是见她有监狱打来的证明,就把骨灰给她了,可是过了几天,又有一个老人来说,他是那死人的爹,来领骨灰。我们就跟他说,骨灰您儿媳妇已经拿走了,但那老人说,他儿子没有结婚,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就进了监狱,在里面好几年了,我们后来才知道,那女人给我们的监狱证明是伪造的。"
  安格尔听完之后,点点头,"这的确有些怪异,不过你是负责技术的司炉,这种纠纷应给跟你没有多大关系吧?"
  "不是的。"王忠摇摇头,道,"我们殡仪馆烧人的司炉总共有四个,是倒班来的,除了我之外,他们三个都死了。"
  "什么?"安格尔和莫飞都大吃了一惊,问,"怎么死的?"
  王忠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片来,递给安格尔,道,"他们是被人用刀砍死的,尸体旁边,用他们的血,画了一张脸。"
  "脸?"安格尔接过了那张纸片,就见是王忠用圆珠笔画下来的,
  看了良久,安格尔问,"不找当地的公安机关解决么?"
  王忠点点头,"我们报案了,他们也查了,后来告诉我说……这事情玄乎。"
  "有什么好玄乎的?"莫飞不是很明白。
  "one by one"安格尔突然道。
  "什么one by one?"莫飞不解,"一个接一个?"
  安格尔抬头问王忠,"那个被你们烧了的重刑犯的名字,你还记得么?"
  "呃……好像姓许,我还真没注意。"王忠道,"死亡证明倒是瞄了一眼。"
  "他应该叫许科洛。"安格尔将白纸交给了莫飞,道,"这图案是他杀人后习惯留下的标记,两个眼睛是o,鼻子是b,连起来是obo——one by
one,他是三年前被抓进去的,杀了十一个人,判的是无期。"
  莫飞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变态杀人魔?"
  "可以这么说。"安格尔点了点头,看王忠,"我的确听说他不久前因为心脏病死在监狱里了。"
  "这种人为什么不直接判死刑?"莫飞不解地看安格尔。
  "因为他有神经病。"安格尔回答。
  莫飞听后,了然地点了点头,问王忠,"那你的麻烦呢?"
  "你担心,下一个就是你吧?"安格尔问。
  王忠点头,道,"处理这事情的警察告诉我说,那个杀人狂每次杀了一个人,接下去要杀的那个就是最先发现凶案的人……所以才叫one by one的。"
  安格尔点点头,"的确,这么说,你是第一个发现那些尸体的人了?"
  "对啊!"王忠点头,"所以我怕……另外,还有一件诡异的事情。"
  "你最近这几天,总是觉得有人在盯着你,是吧?"安格尔问。
  "呵……"王忠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怎么知道,真的是……我觉得,是不是我烧死的那兄弟变成凶鬼来报仇了,所以就去找了最好的算命先生看看,他说我的确是让凶鬼盯上了……让我来找你。"
  安格尔低头不语,似乎是在出神。
  莫飞忍不住问,"安格尔,你怎么对那个杀人犯这么了解?"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轻描淡写地回答,"三年前,是我把他送进监狱的。"


红乌鸦3,骨灰盒子
  安格尔最气人的,并不是他那种突然说出凶手是谁的神棍能力,而是他能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震惊众人的话,并且在别人急得抓狂的时候,他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你……"莫飞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他是被你抓住的?"
  安格尔想了想,道,"嗯,确切地说,当年他杀了不少人,我在调查之后,找到了他藏身的位置。那是一家废弃的工厂,警察将他包围后他还是想逃走,最后不小心触到了工厂漏电的装置。"
  "被电了?"莫飞问。
  安格尔点点头,"虽然没有被电死,但是医生说他的心脏受到了严重的损害,原本预测他活不了多久,没想到他竟然撑了那么多年。"
  "他当年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莫飞好奇。
  安格尔想了想,道,"大概是出于某种生理上的需要吧。"
  "哈?"莫飞有些理解不能,"生理上需要杀人?"
  安格尔点点头,道,"我遇到过好几个杀人狂魔了,一开始都是因为一些古怪的诱因而杀人,到最后,全部都演变成为自己的喜好而杀人。"
  "呃……那个人,就是我烧掉的那个?"王忠哭丧着脸问安格尔,"娘啊,原来真是只凶鬼啊,这可怎么办啊……我还有妻儿老小呢,我今晚能不能呆在这儿啊?"
  安格尔歪过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其实我并不算见过许科洛的真面目。"
  莫飞不解地望向安格尔。
  安格尔盯着王忠看了一会儿,道,"许科洛原来行凶的时候,喜欢戴一个人皮的头套,这样会让人觉得他很恐怖。"
  莫飞微微皱眉,就见王忠低着头,看着腿上那条肮脏的衣服。
  安格尔轻轻架起腿,道,"殡仪馆既然死了三个人,而且又是许科洛式的连环杀人案件,那么警局应该非常重视才对,你的行踪和安全必然在严密的监控之中,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王忠不语,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衣服,莫飞则觉得有些蹊跷了起来。
  安格尔继续不紧不慢地道,"如果像你说的,案件已经发生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人通知我……除非,案件只是刚刚发生。"
  此时,王忠缓缓地抬起了头来,脸上的那种怯懦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的微笑。
  安格尔端详了他一会儿,道,"这件衣服对你来说并不算太合身,你不让我们碰衣服,是因为衣服里藏着别的什么东西吧?"边说,安格尔那修长的手指边轻轻敲击着自己的膝盖,道,"我记得医学上有很多因心脏病发而致使心脏停止跳动,从而引起假死的现象,最长的案例达到了几天的时间。"
  王忠嘿嘿地笑了起来,看安格尔,却也不说话,只是打量。
  "假如说,许科洛没有死,只是假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到了火葬场的藏尸间里。那么他会杀死王忠和其他的几个火葬场工作人员,换上王忠的衣服,来找我报仇。"
  安格尔说完,看王忠,"在我看来,医学上假死的可信度,要比凶鬼作恶可信度高很多。"
  "呵呵……"王忠点头,"鬼故事是因为要找命理师打听你的下落。"
  莫飞站了起来,"你是许科洛?"
  王忠也站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另一只手从衣服里,抽出了一把尖尖的长刀,笑着看安格尔,"我死而复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再见你一面,然后亲手杀了你。"边说,他便一脸神往地回想着,"那天你带着人去抓我的时候,我简直太吃惊了,一个走到肮脏魔穴里的天使,只凭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竟然能将我这个在外逍遥了七八年的魔王给抓住,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格尔脸上并没有太多其他的表情,只是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知道去跟夏帆打听我的下落?是谁告诉你的?"
  许科洛愣了一下,道,"一个奇怪的人……我见到了都会觉得害怕的人。"
  安格尔难得地露出了想不明白的表情。
  莫飞看着现场的状况实在是佩服安格尔,心说你要是早看出来这人有问题,倒是跟我先打个招呼啊,我好准备个武器什么的跟他干一架,现在可好了,我们赤手空拳对付一个持刀的杀人魔王。
  安格尔全然没查觉莫飞的紧张,只是疑惑,"是什么人呢?"
  许科洛笑了,拿着刀逼近安格尔,赞叹,"你真是漂亮,等我杀了你,我就把你的头颅割下来,带在身边。
  "安格尔。"莫飞离安格尔比较近,赶紧伸手一把将座椅上的他拽了过来护到身后,道,"我待会儿拦住他,你出去求救。"
  安格尔被莫飞掩在身后,道,"不用求救,警察已经来了。"
  "什么?"莫飞刚问出一个什么,门就被一脚踹开,奥斯带着警察,拿着枪冲了进来,对准许科洛,"不许动!"
  许科洛眼中闪过一丝狐疑,随后就大吼了一声,拿着刀凶悍地向莫飞和安格尔扑过去……
  安格尔刚喊了一声,"别打死他!"
  身边的警察却已经开枪,许科洛胸前中了两枪,扑倒在安格尔的脚边,嘴角流出鲜血来,还是呵呵地笑。
  安格尔蹲下,问他,"是谁告诉你去找夏帆的?"
  许科洛的嘴里吐着血泡,伸出带血的肮脏的手,想伸过去摸安格尔的脸,莫飞将安格尔拉到后面,奥斯也走了过来。许科洛盯着安格尔看着,含笑咽气。
  见许科洛死了,安格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莫飞是头一回见他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伸手将他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面,问,"你没事吧?"
  安格尔摇了摇头。
  莫飞不解地问奥斯,"你怎么来得那么是时候?"
  "是夏帆打电话给我的。"奥斯道,"另外,之前火葬场的来报案,说有几个员工失踪了,几天都找不到人,只有王忠家来了个自称是王忠表弟的人,给他代工干几天活儿。后来那几个员工的家属打电话来询问,说怎么他们来上班后就没回去。另外,王忠的家人也说王忠没有表弟,这时众人才觉得不对劲,所以就报了警。"
  "那些失踪的司炉呢?"莫飞问。
  "估计都扔进焚化炉烧掉了吧。"奥斯道,"我们在焚化炉里找到了几个人的残留物,骨灰却不见了,估计许科洛会去当代工,也是因为这样能处理掉尸骨吧。"
  "真恶心。"莫飞皱眉。
  随后,奥斯叫人将尸体抬出去,莫飞拿来清洁工具擦地板,众警员散去。
  莫飞将地板都擦干净了,喷上些空气清新剂,直到房间里一点点血的味道都闻不出来了,他才擦了把汗,坐在地上休息。见安格尔还是坐在沙发上沉思,便问,"安格尔你在愁什么?是谁告诉许科洛去找夏帆的这点真的这么重要么?"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问,"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这个人是许科洛么?"
  莫飞茫然地摇摇头,"也不奇怪,你是神棍么。"
  安格尔不满地看他,"不是,夏帆才是神棍!"
  莫飞挑眉,站起来坐到了安格尔的身边,"那你说说,干嘛那么紧张?"
  安格尔问,"还记不记得刚刚我们看到的围墙上面的涂鸦?"
  "嗯。"莫飞点头。
  "复活的恶魔肩头有一只乌鸦。"安格尔道。
  莫飞接着点头,近距离地看着安格尔的双眼,淡淡的琥珀色……
  "许科洛的案例在国际上也很有名。"安格尔低声道,"他们都管他叫红乌鸦,因为科洛音译过去,念法和Crow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那幅画是在提醒你许科洛死而复生要来找你报仇?"莫飞问,"可是,为什么那么碰巧让你看见了?"
  "我每次去看奶奶,都会经过那条路。"安格尔道,"画在那里,我一定能看见。"
  "你怀疑画画的那个人和告诉许科洛去找夏帆的是同一个人?"莫飞问,"也就是说,有人在暗中盯着你。"
  安格尔想了想,"说不上是不是在盯着,只是,他一方面指引许科洛找到我复仇,另一方面又提醒我防备着……究竟有什么目的?"
  "的确是值得深思的问题。"莫飞搔搔脑袋,又道,"你怎么知道奥斯他们已经来了?"
  安格尔无所谓地回答,"夏帆很机灵的,一定会告诉奥斯,他们联系了案情绝对会来找我,我坐的位置正对着大门,看到他们来了我才戳穿许科洛的。"
  "那你也给我些心理准备不行啊,"莫飞抱怨,"吓死了,要是刚刚我们同意让那王忠留在这里过夜,估计咱俩都得给他分尸了,你这工作挺危险啊,有不少人来找你寻仇了吧?"
  安格尔摇摇头,"也没有多少。"说完,就躺下靠在沙发上,呐呐自语,"究竟是谁呢?"
  莫飞看了看时间差不多都十二点了,往常这个时候安格尔早就睡了,见他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就推推他,"喂,回房去睡了。"
  安格尔不理睬,靠着抱枕准备睡觉。
  "睡沙发明天会落枕的!"莫飞拉他,"起来,回床上睡去。"
  安格尔不满,小声嘀咕,"爬楼梯累。"
  莫飞抓头,"就这么几步路,你……"
  安格尔继续睡,莫飞无奈,只好把他抱起来,上楼进卧室。将人放到了床里,脱鞋、盖被,莫飞想想不甘心,就凑过去问,"喂,用不用我帮你洗澡啊?"
  安格尔眯缝的眼睛微微张了张,懒懒瞟了莫飞一眼,用被子把自己蒙住。
  莫飞想了想,站起来,先将整个房间都检查了一下,将门窗都上锁,然后回到了安格尔的房间里头,见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莫飞坐到了安格尔床边的沙发上,靠着沙发睡下……
  睡梦中,莫飞突然听到了一阵门铃的响声。
  霍地坐了起来,莫飞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这个时候谁会来?
  站起来看了看安格尔,他睡得很熟,四周也没什么异样。莫飞独自下楼,门外并没有人,走到了门口又向两边看了看,没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做梦了?莫飞摇摇头,刚想回去,视线忽然又落到了门下方台阶的位置,就见那里放着一个盒子。
  莫飞打开门,将盒子拿了起来,又往外面看了看,还是没人。将门关上,莫飞把盒子拿了进来,打开灯,端详了起来。这盒子是长方形的,有点像一口小棺材,将盖子打开,就见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莫飞瞬间意识到了这是什么,赶紧就将盒子盖上,左右看了看,就觉得脊背发凉,转身快步上楼,冲进了安格尔的房间里,莫飞上*床推他,"安格尔,安格尔醒醒!"
  安格尔睡得迷迷糊糊的,被莫飞晃了有好几分钟才有了那么些要醒的意思,莫飞开灯,接着晃他,"喂,醒醒!"
  安格尔缓缓睁开眼睛,终于是醒了,不解地看莫飞,"嗯?"
  莫飞把他拉起来,"你起来看看,有人送了一个盒子来,像是骨灰盒!"


钻石之语1,钻石和夜
  大半夜的收到骨灰盒子,安格尔的神经再坚韧,也不得不从睡意中清醒了过来,仰脸不解地看莫飞,"骨灰?谁的?"
  莫飞差点笑出来,看着安格尔还介于迷糊与清醒之间的状态,回答,"我问它了,它们不说,要不然你去问问?"
  安格尔眨了眨眼,良久,伸手在莫飞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似乎是不满。
  莫飞失笑,安格尔也有动手打人的这一天……
  随后,莫飞给他拿来了外套披上,安格尔站起身下床,就看见扔在一旁的棒球棍和有些凌乱的沙发。
  莫飞在门口道,"我刚刚听到门铃声音,出去看的时候,台阶上放着一个骨灰盒子。
  安格尔点点头,跟着莫飞下了楼。
  骨灰盒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桌子上面,安格尔走过来,缓缓地打开了盒子,微微皱眉。
  "是骨灰么?"莫飞问,
  安格尔伸手,掬起了一把白色的灰末,莫飞刚想阻止,却看见在灯光的照射下,那些白色的粉末中,有极细微的颗粒,在闪着光芒……像是晶体。
  "主要的成分是白色的沙子。"安格尔低声道,"有没有骨灰就看不出来了。"
  莫飞不忘嘱咐,"一会儿记得洗手啊,不要摸嘴也别摸眼睛。"
  安格尔并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发呆,细软的白沙,透过他的指缝滑落回盒子里,堆出一个小小的高坡,安格尔白*皙的手指上,沾了薄薄的一层粉末,让他的手,显得有些不真实。
  莫飞甩了甩头,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夜色,对安格尔说,"明天去剪几块窗帘吧。"
  "窗帘?"安格尔不解地看莫飞,想不出窗帘和骨灰盒有什么关系。
  莫飞耸耸肩,也不解释,只是道,"明早一起去买吧?"
  安格尔还是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转回到了骨灰盒子上面。
  莫飞突然走上来,将盒子盖上,一拉安格尔,道,"走,上楼看去!"
  "为什么?"安格尔不解,但是莫飞已经拉着他的手快步上楼了,不知道为什么,在楼下的大厅里,莫飞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玻璃橱窗外面的黑暗夜色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窥伺。
  将房间门关上,莫飞那种不适的感觉才消失了,安格尔却掂量着骨灰盒子,道,"怎么这么重呢?木头也不是多么名贵啊。"
  "重?"莫飞凑了过去,安格尔又打开了盒子,想伸手进沙堆里摸索,却被莫飞抓住。随后,莫飞拿来了一个脸盆,接过安格尔手上的骨灰盒,将里头的骨灰全部倒进了脸盆里面。
  随着白沙的到出,有几样闪烁着光华的东西也都被倒了出来,莫飞皱眉,伸手扒拉了一下白沙,将那几样东西都捡了出来。
  放到灯光下,那绮丽的光华和沉甸甸的分量,让两人立刻明白了这东西的价值不菲。莫飞从白沙里取出来的是四件装饰品,体积不大,却是白金的,镶满了钻石,分别是:蜥蜴、金鱼、猫、乌鸦……
  这几样钻石的小饰品做工精细,惟妙惟肖,莫飞虽然对首饰没什么研究,但是这些白金配钻石的东西,一个戒指还好几万呢,这四样怎么说也有个几十万吧?谁这么变态,大半夜用个骨灰盒装着几十万的钻石送过来?
  安格尔拿着那四样东西看了良久,将蜥蜴放在桌上,道,"盛夏宾馆的那次蜥蜴事件。"又将金鱼放在了蜥蜴的旁边,"金鱼花的那次。"再是猫,"鎏金舞鞋的那只黑猫。"最后放了那只乌鸦,"这次的许科洛。"
  莫飞深深皱起眉,道,"送礼的人好像很关注你。"
  安格尔点点头,问莫飞,"还有什么东西么?"
  莫飞又在白沙里扒拉了一下,抽出了一张白色的卡片,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接过卡片看了看,就见卡片相当的精致,一面是印刷的图案,有两朵白色的玉兰花,旁边放着一把手枪,几个灰色的小字——暗夜狂欢会。
  "暗夜狂欢会?"莫飞有些摸不着头脑,问安格尔,"是什么组织?还是俱乐部什么的?"
  安格尔也茫然地摇了摇头,将卡片翻过来,就见正面是全白的,有人用好看的字体,写了一排钢笔字:"送给安格尔",落款是——你的仰慕者,Black.J.K.
  安格尔端详着卡片看了好一会儿,递给莫飞看。
  "黑JK?"莫飞不解,抬头问安格尔,"你认识的人么?"
  安格尔摇摇头,"完全没有印象,这么特别的名字,如果见过我应该能记得。"
  "这么怪,用不用报警啊?"莫飞问。
  安格尔想了想,道,"明早再说吧,不然今晚就不用睡了。"说完,对莫飞道,"东西收起来吧,洗洗睡觉。"
  "哦。"莫飞收拾东西,然后两人都洗了手,回到了房间里。
  安格尔躺到床上,看着靠着沙发坐下的莫飞,单手支着下巴问,"为什么靠在那里?"
  莫飞看了看他,道,"你睡你的。"
  安格尔微微笑了笑,问,"你这算是在站岗么?"
  莫飞有些尴尬,道,"那晚上我要是睡死了你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安格尔盯着他看,低声道,"那样睡不舒服,也容易着凉。"
  "你还知道着凉这种生活常识啊?"莫飞调侃他。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依旧不满,伸手拍了拍自己那张大床的旁边,"来这里吧。"
  莫飞一愣,看着床,道,"还是不要了,我睡沙发好了。"
  安格尔也不勉强他,只是盖好被子,"你要是睡得难受了,就上来吧。"说完,躺下睡了,不忘吩咐,"关灯。"
  莫飞无奈,站起来关灯,刚想走回沙发去,但是转念想了想,又走到了安格尔的床边,倒头睡下。
  睡了一会儿,莫飞问,"安格尔,你睡了没?"
  良久,就听安格尔低声"嗯?"了一下。
  莫飞犹豫了一会儿,问,"我想问,你以前一个人都怎么过的?还是你有助手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安格尔回答,"有助手的。"
  "他们后来为什么都不干了呢?"莫飞追问。
  等了很久,安格尔都没有回答,莫飞以为他不想回答,也就不追问了。正当他困倦袭来,准备睡了的时候,却看见安格尔翻了个身,面朝他,双眼睁着,显然是醒着的。
  莫飞不解地看盯着自己看的安格尔。
  安格尔靠在枕头上看了莫飞良久,道,"两个死了,三个没干足两个月,就离开了。"
  莫飞呆呆地看着安格尔,问,"他们为什么离开?"
  安格尔微笑,"大概认为,不离开就会死吧?"
  莫飞"哦"了一声,点点头。
  安格尔突然问,"你会不会走啊?"
  莫飞此时已是睡意朦胧了,道,"不会吧。"
  "为什么?"安格尔低声问,"这工作很危险。"
  莫飞挑眉,强打精神但还是掩不住的睏,只迷迷糊糊地嘀咕,"这危险什么了?我在酒吧调酒的时候遇到过毒犯枪战,在酒店门口泊车的时候见过黑帮火并,起大早卖报纸还见过发疯拿着菜刀乱砍的清洁工呢……这世上什么工作没危险?"
  安格尔也不知道是听完了还是没听到,良久没有回应,莫飞就安心地准备睡去了,迷蒙间,就听到安格尔淡淡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嗯,我也不想你走。"
  莫飞闭着眼睛点点头,睡去。
  等莫飞睡熟了,安格尔缓缓爬了起来,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盯着那满目璀璨的夜色看着,缓缓坐到沙发上,架起腿,单手支着下巴,安格尔盯着那浮华的夜色,发起了呆来……直到天色渐渐泛白,在林立的楼层中,升起一轮如火的红日来。
  一个城市楼房太多的坏处,就是看不到地平线,所以,太阳初升的时候,你没有看到,而当你看到的时候,太阳早已升起。
  第二天大早,莫飞醒了过来,不到七点。莫飞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劳碌命,一般无论晚上睡得多晚,如果睡前想着自己明早有事,那第二天无论多早,都会如时醒过来,绝不耽误,也不需要闹钟。人们往往都说,天生劳碌命……其实没有一个人的劳碌命是天生出来的,就好像穷人们都不会得富贵病一样。
  莫飞醒过来下意识地去看墙上的钟,却发现床尾的沙发上,坐着安格尔,正靠着沙发,盯着窗外一动不动。
  "安格尔!"莫飞猛的弹了起来。
  安格尔让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莫飞见安格尔没事,才坐在床上喘了口气,缓了缓问,"你这么早起啊?还是一晚上没睡?"
  安格尔并没有回答,只是道,"你不是要买窗帘么,什么时候去?"
  "哦……这个不急。"莫飞揉了揉眉心,道,"饿么?早上吃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我想喝粥。"
  "嗯,我去做。"莫飞爬了起来,看到桌上的骨灰盒,道,"我顺便打电话给奥斯吧?"
  安格尔点点头,对他招招手。
  莫飞不解地走过去,安格尔指指自己,道,"抱我去床上睡一会儿,我不想动。"
  莫飞呆住,良久才问,"你昨晚上真的没睡啊?"
  安格尔有些不满地点点头。
  "为什么?"莫飞纳闷,"你不是最爱睡觉的么?"
  安格尔道,"我本来只想坐一小会儿,然后又不想起来,所以就一直坐着了。"
  莫飞忍不住嘴角抽了两下,摇头,弯腰将安格尔抱了起来放回床上,给他盖上被子,"睡醒了喝粥。"说完,转身出去开始忙碌的一天了。安格尔在枕头上调整了一下角度,听着窗外一个城市因为早晨的到来而变得喧嚣起来,浅浅入睡。


钻石之语2,蛇之阵
  确定安格尔睡下了之后,莫飞又检查了一遍卧室的门窗,随后就关门,打着哈欠走下楼,和往常一样,买菜、拿邮件报纸,煮粥看新闻。
  等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地炖开了,莫飞回到大厅里,拿起了电话,按照奥斯留下的名片拨打他的号码,电话响了一阵子,奥斯接起来,似乎很急,"喂?"
  "奥斯,我是莫飞。"莫飞道,"你什么时候来一趟画廊吧,好像有人盯上安格尔了。"
  电话那头奥斯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道,"你们现在在画廊?"
  "嗯,在。"莫飞道,"安格尔昨晚没有睡,你有空的话,下午过来吧?"
  "好的,我下午过来……对了,中午有饭吃没?"奥斯问,"我想吃鸡,"说完,挂了电话。
  莫飞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挂掉电话,想了想,又将话筒拿了起来。莫飞拨通一个号码,拿着听筒,静静地听着。电话响了几下后,那头有人接起来,传来了一个温柔的中年女声,"喂?"
  莫飞并不说话,只是屏住呼吸,听女人不解地喂了两声,电话里又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略微的遥远,问女人,"谁打来的?"
  女人有些茫然地说,"没声音,大概打错了吧。"说完,电话挂掉。
  莫飞拿着电话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厨房里传来"呜呜"的电热水壶沸水的声音……
  莫飞赶紧挂了电话,跑到厨房里关掉热水,顺便用勺子把锅里的粥搅了搅,放入刚刚切好的鸡丝和碎皮蛋,还有一些味精,很快,香气四溢。
  莫飞甩了甩头,看了看时钟,差不多十点了,安格尔要是再不起来,说不定晚上就要失眠了,他将电视里地方新闻的声音调大,开始做下粥的菜。
  "今晨S市郊区一所民宅发生凶杀案。"电视新闻里传来女主播铿锵有力的声音,"一位农妇被毒蛇咬死在家里,警方赶往现场正做紧急处理,据说该农妇的卧房中有近百条剧毒的蛇,关于这些蛇的来源,警方还在做进一步的调查。"
  莫飞端着粥出来,听着新闻直皱眉,"被那东西咬死还真恶心。"
  这时,楼上的卧室门被打开,安格尔揉着惺忪的睡眼,扶着台阶晃晃悠悠地走下来,莫飞正在担心他会不会一脚踩空……果然,安格尔脚下一滑。
  "喂!"幸好莫飞眼疾手快,事先也有些心里准备,两步上前扑倒在楼梯上,将安格尔接了个正着。
  莫飞见安格尔被自己接住了,似乎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刚才跑得太急了,他趴在地上喘气,吓死人了。
  安格尔抬眼看了看抱着自己的莫飞,道,"你果然能干呀,我摔了那么多次,头一次有人能接住我。"
  莫飞盯着他看了良久,将他放回楼梯上,伸手扶着额头惨笑。
  安格尔若无其事地爬起来,道,"粥真香。"
  莫飞笑完了,爬起来下楼,到洗手间给安格尔倒了杯水,牙刷上挤上牙膏,"安格尔,洗脸刷牙,完了就可以吃饭了。"
  安格尔坐在桌边,懒洋洋地盯着桌上的菜发呆,好像还没清醒。
  莫飞上前拉着他的胳膊把人提起来,塞进了洗手间里,安格尔洗脸刷牙。等他从洗手间里出来,精神似乎是恢复了,安格尔打了个哈欠,坐到桌边眯着眼睛喝粥吃菜。
  见手边有今早的邮件,安格尔用手指戳戳莫飞的胳膊,"以后邮件你拆,过滤一下,有价值的给我。"
  莫飞也喝粥,拿起桌上的信件看了看,问,"水电煤气的单子算有价值么?"
  安格尔夹起一个荷包蛋,"毫无价值。"
  莫飞无奈,将所有的收费单子和广告信件都放到一边,发现还有一封用牛皮纸信封寄来的信件,上面只写了安格尔的地址,却没有寄信人的信息。拿着信件,莫飞对着光看看,发现里面有黑漆漆的一团黑色,伸手按了按,硬邦邦的。
  "什么东西?"莫飞把信封打开,将里头的东西倒了出来。
  东西落到了桌上,就听到了一声"脆"响,安格尔和莫飞低头一看……就见是一枚和昨晚放在骨灰盒里送来的相同式的钻石饰品,这次寄来的,是一条钻石的蛇。
  "蛇?"安格尔拿起那枚蛇来看了看,不解地道,"我并没有接过和蛇相关的案件啊。"
  莫飞看了看那蛇,道,"刚刚新闻里,有农妇被蛇咬死的案子。"
  "S市么?"安格尔吃惊地问。
  "嗯,在乡下。"莫飞点头,"似乎卧房里上百条毒蛇。"
  "怎么可能。"安格尔摇头,"蛇类是独居动物,不可能上百条一同出现在一个地方,而且S市附近植被已经不多,就算是郊区也不会有那么多毒蛇。"
  "嗯。"莫飞点头,将信封拿起来又看了看,"里面没东西了。"
  安格尔微微蹙眉,继续喝粥,不语。
  "我刚刚给奥斯打电话了,他说他下午就过来。"莫飞说着去夹菜。
  安格尔突然问,"你打电话回家了?"
  "咳咳……"莫飞一口菜呛住,边咳嗽边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画廊里的电话是老式的转号电话,没来电显示也没有分机,"你……怎么知道?"
  安格尔见莫飞大惊小怪的样子觉得有趣,就道,"你看起来有那么些伤感。"
  "就凭这个?"莫飞失笑。
  安格尔摇摇头,道,"讲到电话的时候你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你年纪不大,却从来没说起过家里人的事情;你看到一些适合老人家用的东西时,会不自觉地多看一眼,似乎是想买,但又犹豫……你和家里不合么?"
  莫飞深吸了一口气,摆手,"快吃饭吧,我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安格尔有些不解,继续吃饭,"你说要去买窗帘。"
  "哎呀……"莫飞摸摸脑袋,"差点忘了,可是我都跟奥斯约好了……他说吃中午饭的时候过来。"
  安格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那我们就下午三点的时候再吃午饭吧,这之前去买窗帘?"
  莫飞笑,"让奥斯等啊,这样会不会不厚道?"
  安格尔无所谓地挑挑眉,刚想说话,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莫飞接起电话,听了一会儿,看安格尔,"奥斯说他在乡下,让我们赶紧过去。"
  安格尔微微皱眉,似乎不满,"我睏。"
  "他说他睏。"莫飞如实回答,"我们待会儿要去买窗帘。"
  奥斯回了一句,莫飞有些不解,看安格尔,"安格尔,奥斯说他顶不住了,让你救命。"
  安格尔皱眉,"他要是这么容易死就好了。"
  莫飞无奈,"那去不去?"
  安格尔继续喝粥,"问他是什么事情?"
  莫飞问了,一惊,回头看安格尔,"奥斯说是关于蛇。"
  安格尔手上的勺子停住,想了想,就道,"告诉他我们尽快到。"
  莫飞点头,挂掉奥斯的电话后,走回桌边问,"这案子会不会跟那个黑JK有关系?"
  安格尔摇摇头,"待会儿正好问一下奥斯,看看他听说过这个人没有。"边说,边拿起那枚钻石蛇看了一眼,道,"把骨灰盒和信封都带上。"
  "好的。"莫飞将碗筷收了洗掉,整理好东西,跟安格尔出了门,开车向郊区驶去。
  车子离开喧嚣的都市,开往郊区,莫飞沿路留意着两边有没有山林,但是平原一带本来就没什么山,难得的几个土包也都被炸开成了石矿,两旁的绿化带修剪得很整齐,怎么也不像是有毒蛇生存。
  车窗开着,安格尔单手放在车窗上面,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他问,"莫飞,你这个年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经历?很早离家?"
  "嗯。"莫飞点点头,并不多话。
  安格尔也不再问,放下了座椅,躺下,"我再睡一会儿,到了叫醒我。"
  莫飞看了他一眼,无力,"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了。"
  安格尔用衣服遮住脸,一定要睡。
  ……
  看到莫飞他们的车子缓缓地驶来,奥斯也长出了一口气,他站在一所农房前等着,对莫飞招手,但是仔细一看竟然没看见安格尔!奥斯惊得蹦了起来,冲上去一把抓住车门往里一看,发现安格尔正睡着呢,一颗心放下。
  莫飞停下了车子,推醒安格尔。
  "老大,你总算来了,这次都邪了门了!"奥斯打开车门殷勤地给安格尔解安全带。
  安格尔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做探长做成你这样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奥斯厚着脸皮点头,"后无来者也行啊,只要破案什么都成!"
  安格尔下车,"后无来者这个结论论据上不充分!"
  "先别管那么多了!"奥斯拽着安格尔往农房里跑,边道,"先看现场!我都保持原样呢。"
  安格尔被奥斯拽进屋,莫飞在后面跟上。
  进了房间,安格尔就皱起眉头,"什么味道?这么甜?"
  "那老妇死前在烤饼干。"奥斯回答,"她做了些饼干还有小蛋糕,前面不远处有个教堂,好像她们几个老太太约好了今天要搞一个活动。"
  农妇家里条件似乎不错,独门独院,房间里家具陈设也很新,像是刚刚装修过的。
  "死者叫赵欧,是刚刚搬来的。"奥斯给安格尔介绍案情,"她儿子在国外做生意,因为赵欧比较喜欢恬静的田园生活,所以才给她在这里准备了房子,她是今天凌晨死的。大门没关,早上另一个老太太来找她的时候发现的,老人家报警后心脏病发作,被送进医院里了。"
  "凌晨起来做饼干?"安格尔不解。
  莫飞小声道,"老人家很多都四五点起来。"
  奥斯点头,"我也问了,据说老太太有习惯每天晚上七点半睡,早晨三点起。"
  安格尔想了想,问,"就是今早新闻里说的被蛇咬死的老妇?"
  "确切的说其实她不是被蛇咬死的。"奥斯摆摆手,推开卧室的门,示意安格尔他们看里面。
  安格尔和莫飞抬眼往门里一望,就看见让人全身汗毛倒竖的一幕——只见一个老妇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肚腹上有一个硕大的血口,里头塞满了蛇,有些流到了外面,还有一些爬了满地。这些蛇身上都带着血,一看品种,都是五步、眼镜王、金环、响尾之类的剧毒蛇。这些蛇不知道为什么,都睁大了眼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似乎已经僵硬死亡。
  而更加令人发寒的是卧室的床上,就见雪白的床单上,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这蛇目测,直径至少有三十公分粗,是罕见的南美洲森蚺,全球最大的蛇类。
  那条蛇也是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莫飞看了良久,才问奥斯,"你确定它死了么?"


钻石之语3,钟楼的顶端

  "放心吧。"奥斯耸耸肩,"大蛇和小蛇都已经死了,不过就是不知道怎么死的。"
  "死了?"安格尔似乎是觉得有些可惜,他走进房间里,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见墙壁上有一些裂缝,似乎不怎么新了,微微皱起眉头。迈过那些蛇群,安格尔走到了床边,盯着那条森蚺看了起来,问奥斯,"可以摸么?"
  奥斯点头,"现场已经拍过照了,你要是不嫌重的话,抱抱它都行。"
  安格尔回头,伸手摸了摸那条森蚺的皮肤,对莫飞招手,"莫飞,你也来看看,她真是漂亮!"
  莫飞努力了很久也没看出这东西哪里漂亮,但安格尔既然叫他了,他就只好跨过那满地的死蛇,走到了他的身边,凑过去看……近看,这森蚺给人的感觉更加巨大,而且邪恶。
  "死了真可惜。"安格尔不无惋惜地说着,边伸手托起那条蛇的脑袋,仔细端详了起来,赞叹,"这是南美亚马逊丛林的白森蚺,很珍贵的,长到这么大的个子真是不易,按照它的体型,至少活了有三十年了。
  "才三十年?"奥斯和莫飞都很吃惊,"这么大,我还以为活了好几百年了呢。"
  安格尔走到窗边,低头看了看窗框,又看了看院子里的草地,道,"这世上除了蛇妖之外,一般蛇的寿命并不长,蝮蛇银环之类的都只能活五六年,蟒蛇的寿命算是长的了,可以活三十岁左右。"
  "这蛇是怎么死的?"莫飞问奥斯。
  奥斯耸耸肩,"不知道,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这条蟒蛇起码有个几百斤重吧?"莫飞问奥斯,"怎么可能把它搬到这里来而一点线索都不留下?"
  奥斯摊手,"所以才找你们来,我们也不知道,村子里的人说是蛇妖作怪。"
  "嗯。"安格尔站了起来,跟莫飞一起走到门外,四外望了望,"这里空气真不错。"
  "然后呢?"奥斯跟了出来问安格尔,"还有没有别的要说的?"
  安格尔不解地看他,"什么?"
  "呃……"奥斯看看莫飞,又看看安格尔,"你不是应该原地转三圈,然后就带我去见某个人,再然后用一种轻轻松松的口吻说这个就是凶手的么?"
  安格尔认真地抬手拍了拍奥斯的肩膀,道,"奥斯,世事总是有些缺憾的。"
  "什么意思?"奥斯看安格尔,"你是说,你没头绪?"
  安格尔点点头,"毫无头绪。"
  "啊?"奥斯傻眼了,抬手看看自己的手表,"也就是说天黑前回城里的可能性没有了是吧?"
  安格尔点点头,"大概是吧。"想了想,又补充,"我建议你,还是快将这些蛇都装进笼子里,蛇这种东西,对于装死是很在行。"说完,对莫飞招招手,"难得来趟乡下,我们四处逛逛。"
  奥斯无奈,只好发动已经被惯坏了的警员们,先将蛇都抓起来,放进笼子里,然后开始分头调查,一部分在现场取证,一部分去走访邻里,忙碌了起来。
  安格尔和莫飞走出了赵欧的房子,踏着乡间的小道,向不远处的教堂走过去。
  "这次没线索么?"莫飞问安格尔,"不像你的风格。"
  安格尔笑了笑,道,"奥斯他们要是再不活动活动脑筋,那社会安全就要靠我来维护了。"
  "这么说,你有线索了?"莫飞吃惊。
  安格尔想了想,道,"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地方而已。"
  "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莫飞好奇地问。
  "嗯……蛇和凶杀案,有可能并没有什么关系。"安格尔边走边说,"如果没有这些蛇,那么这个案子就只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件,换句话说,蛇并没有参与这次的谋杀,只是在凶案发生后被放在了现场,出于某种目的。"
  "这么巧我们又刚好收到了一枚蛇形的钻饰。"莫飞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这次的凶杀案本来只是一起很简单的入室凶杀案,不过却有人特意将蛇放了上去,为了引起你的注意?"
  "一般人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睡得还香呢。"安格尔道,"但是老太太却很早便起床了,去厨房做曲奇,准备今天的活动。她可能是将曲奇放进了烤箱之后,准备回房去休息一会儿,然后打开卧室的门,开灯……正好看见有一个人在她的卧室里,为了防止她叫唤,那人捅了老太太一刀……然后落荒而逃了。
  "被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像一般的入室盗窃杀人。"莫飞点点头。
  "奥斯只是让那一堆蛇给迷惑了,我觉得,将蛇都拿走之后,可以很简单就找到线索破案。这样的入室盗窃案应该是外地人干的,因为这个村子里住的大多都是老人,毕竟一个老人要爬上二楼的窗户进入老太太的卧房有些困难。另外,本地人的话,应该也了解老太太早起的生活习惯,也不会这个时候去。"安格尔轻描淡写地道,"在这样的一个小村庄,你说哪里最容易隐藏一个突然到村子里来的外地人,而不被发现呢?"
  "宾馆?"莫飞问。
  安格尔点点头,"奥斯他们一看到满地的蛇,就本能地以为这是一起诡异的案子,所以就习惯性地叫了我来。"说话间,就听到身后警笛声呼啸,几辆警车从旁边的大道飞驰而过,向小村中间的一家宾馆驶去。
  "那你刚刚干嘛不告诉奥斯?"莫飞不解。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想一些事情。"安格尔淡淡道,"而且据我看,奥斯就算现在去了,能找到的也只能是一具凶手的尸体而已。"
  "你是说,凶手让放蛇的那个人弄死了?"莫飞有些吃惊,"这么说放蛇的是黑JK?他的目的只是要引你来么?"
  安格尔微微一笑,"估计吧。"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莫飞问。
  "重要的并不是我们去哪儿。"说着,安格尔换了个话题,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教堂,"上去走走吧?这好像是很久以前建造的了。"
  "嗯,现在的确很少能看见顶上还有钟的建筑了。"莫飞仰脸望着远处点头。很快,两人走进了教堂,四周无人,相当的安静。
  "可是,那黑JK是怎么将那么多蛇,特别是那一条大森蚺运到赵欧家里的?"莫飞纳闷,"而且那些蛇还都死了,
  安格尔笑了笑,道。"蛇是一种死了之后会僵硬的东西,你认为有人可以将死去的蛇摆出那种造型然后塞进赵欧的肚子里?"
  "也就是说蛇是活着的时候被弄成那样的?"莫飞不解,"怎么会,它们不咬人的么?"
  安格尔走上教堂的楼梯,道,"我刚刚在赵欧卧室的窗边看到了她家院子的草坪上,有一道S型的痕迹,那里的草被压塌了,还有一些泥土被带了起来。
  "那条蛇是从她家的院子里进去的?"莫飞吃惊,"是蛇自己爬上去的!"
  安格尔点头。
  "那是什么让它们突然死了呢?"莫飞问。
  "早就说过了。"安格尔耸耸肩,"蛇是一种极其擅长装死的动物,特别是在它们极度寒冷的时候。"
  "极度寒冷?"莫飞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猛犸象么?"安格尔问。
  "就是冰河世纪里那种毛长长牙长长的大象?"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头,"在西伯利亚的冻土地带,有很多的猛犸象,它们几乎是瞬间被冻住的,就像被放进了一个急冻箱里面,据说当时地球表面的温度瞬间下降了45度,不止是这些猛犸象,它们周边的植物也都被冻上了。"
  "那赵欧的家里……"
  "我刚刚在窗边,看到了窗户上的水渍……"
  "因为内外温差大造成的?"莫飞张大了眼睛,"让蛇先进入赵欧的房间里,然后使温度急速下降?"
  "让这么小的房间瞬间降温很容易做到,一个液化氮的气罐就可以了,打开阀门,温度瞬间降低,蛇们进入假死状态……所以家具和房间的墙壁上才会出现一些裂缝,是被冻裂的。"
  "那……万一热了,那些蛇不是?所以你才叫奥斯他们把蛇装进笼子里面么?"莫飞松了口气。
  "不尽然。"安格尔无所谓地说,"那些小蛇并不是问题,关键是那条森蚺,从体型来看,它的力量应该可以轻易地将一辆车子卷散架,更别说是一个铁笼子了。"
  "那你刚刚不说!"莫飞大吃了一惊。
  安格尔看了看手表,道,"据我估计大概半个小时以内那条蛇就会醒了,你现在跑回去,通知那些警员用十二把枪对着它,一动就射击它的头部,或者找专家来换更牢靠的笼子,应该还来得及。"
  "你……"莫飞有些生气了,"安格尔,你这么玩太过分了!"
  安格尔耸耸肩,抬头看了看楼梯上方的教堂顶楼,对莫飞笑,"这样你才能让我一个人上去么,是不是?快去吧。"边说,边赶莫飞
  "你……上面是?"莫飞紧张,"安格尔,你知道上面有人?是那个黑JK?"
  "赵欧的卧室窗户正好对着教堂的钟楼。"安格尔拍了拍莫飞,"你去吧,不要紧。"
  莫飞咬着牙点头,盯着安格尔看了良久,道,"你知道么,你是个任性又不懂事的小孩子!就知道将别人耍得团团转。"
  安格尔挑眉,"我比你聪明,自然可以耍你。"
  "行啊,你耍我,那我就告诉你,你才是个小笨蛋!"说完,莫飞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手机,打电话给奥斯……
  安格尔皱眉,"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
  莫飞挑起嘴角,"你不是天才么,怎么没发现?"
  "你耍赖!"安格尔生气,伸手去抢手机,"不准用!"
  "先耍赖的人是你!"莫飞一手抱住安格尔,一手接通了奥斯的电话,让他赶紧回去,蛇会复活。
  "你干嘛!"安格尔挣扎。
  "干嘛?"莫飞挑眉,"要不然你带我一起上去,要不然我就拉你下去!"
  安格尔论力气根本就不是莫飞的对手,最后在莫飞要把他扛下楼的时候,终于妥协了……
  莫飞将人放了下来,安格尔愤愤地看了眼他手上的手机,很是不满,小声嘀咕,"不是你比我聪明,是因为你用了通讯工具!"
  "行了,你最聪明好了吧。"莫飞无奈地摇摇头,安格尔心里稍微平衡了些,瞪了莫飞一眼,"待会儿不准说话!"
  莫飞叹气,"上楼吧。"

钻石之语4,黑暗之极

  通往教堂顶楼的楼梯已经老旧腐朽,踩在其上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动,安格尔完全没有要偷偷上去的意思,只是扶着扶手快步往上走,莫飞在后面跟着,还是有些担心,想了想,就悄悄拿出手机来,发了个短信给奥斯,只写了四个字——教堂顶楼。
  安格尔踩上教堂顶端的最后一块楼梯板,望向前方……先入目的,是一座巨大的黑色铁质大钟。
  在大钟的旁边,站着一个一身黑色长风衣的男人,黑色的长发扎在脑后,身材瘦高,他背对着安格尔和莫飞,单手支着一旁的大钟,另一只手,拿着一把黑色的玫瑰花。
  莫飞微微皱眉,也不知道他是在哪儿弄来的这个品种的玫瑰,还有黑色的玫瑰,而且看起来,竟然比红色的玫瑰更加的妖异艳丽。
  等安格尔踏上了顶楼的木地板,那人缓缓地回过头来,给了安格尔和莫飞一个侧面,带着淡淡的微笑。
  安格尔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人,伸手摸了摸下巴,莫飞则是疑惑——那人不是中国人。
  过分突兀的五官让人有些分辨不出他属于哪个国度,特别是那一头黑色的长发,像意大利人,但是面部轮廓更为立体而瘦削,绿色的眼睛,看起来更像是北欧人。
  "嗯。"安格尔点点头,"很少见的匈牙利血统和俄罗斯血统的混血。"
  那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一些,缓缓地转回身来,给莫飞和安格尔看清楚了他的正面。
  莫飞皱眉……这人的确是具备了北欧人的特征,高耸的额头和鼻梁使得双目异常的深邃,瘦削而尖长的下巴,鹰隼一般的嘴……还有那诡异的翡翠色眼珠子,苍白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虽然也是苍白的肤色穿着黑衣,但是安格尔跟眼前这个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气质。
  莫飞本能地觉得这个人相当的危险。
  那人缓缓地打量了一下安格尔和莫飞,似乎是在欣赏,或者是在思考……
  "安格尔……"那人轻轻地吐息,缓缓地叫出了安格尔的名字。
  安格尔点点头,问,"黑JK?"
  黑JK很绅士地闭眼一笑,捂着胸口点了一下头,问,"礼物还喜欢么?"
  安格尔想了想,道,"礼物太贵重,包装倒是很有特色。"
  "呵呵……那只骨灰盒子,知道是什么人的么?"黑JK轻轻整理了一下衣服的前襟,抬头问安格尔。
  "许科洛的么?"安格尔问。
  "啊……"黑JK满意地点点头,"不过盒子里头装的可是珍贵的沙子啊。"
  "沙子还有珍贵一说?"安格尔略有疑惑。
  "有的。"黑JK点点头,转脸望向远处,感慨,"我对你真的是相当的满意。"
  安格尔问,"我们在哪里见过面么?"
  "嗯~"黑JK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摆了一下,道,"我很久以前远远地看过你一眼,的确曾经为你的美色所诱惑过,不过像现在一般迷恋上……还是因为你害我丢失了中意已久的宠物。"
  "宠物?"安格尔想了想,"哦……那只蜥蜴是你买的么?"
  "没错。"黑JK不无惋惜地点点头,"等我弄回去的时候已经死了……我只好拿它来喂我其他的宠物。"
  莫飞听心说他还养了什么彪悍的宠物了,竟然可以吃掉那只科莫多巨蜥
  "不过它好像吃了巨蜥之后就消化不良了。"黑JK无奈地摇摇头,"本来只是想带着它出来散步的,可是就这么巧,遇上了一起杀人的案件,于是我就想……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见个面吧。"
  莫飞和安格尔同时心中了然——所谓的宠物,估计就是那条硕大的森蚺了。
  "本来还可以给它弄几个警察填填肚子的,不过被你破坏了。"黑JK笑着道,"我给它看了你的照片,它可是非常的喜欢。"
  "你引我来有什么事?"安格尔问,不忘了提醒,"虽然那个是杀人犯,但是你杀了他还是有罪!"
  "啧啧……"黑JK摇了摇头,道,"安格尔……别把自己的本性掩藏起来,你并不是那些无品味的警察,你是一个凌驾于他们之上的高等生物。"
  安格尔看了莫飞一眼,莫飞耸耸肩——这人好像不怎么正常。
  黑JK转脸打量了莫飞一眼,冷笑,"骑士……注意你的眼神。"
  莫飞一愣,看黑JK,此时他已经听到了楼下轻微的脚步声,好像是奥斯他们带着人来了。
  "看来是被人破坏了。"黑JK有些扫兴地看了莫飞一眼。
  莫飞见安格尔微微皱眉,就问黑JK,"你有什么目的?"
  "没什么目的。"黑JK缓缓舒展身体,道,"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爱意,仅此而已……安格尔,我们以后再见,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突然抬手,一把将手中的黑色玫瑰都抛了出来,随后人往后仰,垂直落出了教堂外……这里是教堂的尖顶钟楼,离地面至少有十来米,就这么摔下去铁定会摔死。
  于此同时,奥斯带着人冲了上来,那人落下去的瞬间,跟奥斯他们打了个照面。
  "是你!"奥斯大喊了一声,就想掏枪射击,但是黑JK却笑着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众人都看着他的动作愣住,只有安格尔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道,"钟!"
  话音刚落,就见那巨大的黑色铁钟突然摇摆了起来,随后,传来了"当~~当~~"的敲钟声音,巨响震得没来得及捂耳朵的众人耳膜直颤,莫飞一把搂住安格尔就往楼下跑。
  "等一下……"安格尔想说话,但是钟声太大,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
  终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安格尔跑到了楼下,莫飞四外寻找,哪儿还有黑JK的踪影。
  "莫飞。"安格尔伸手拉了拉他。
  莫飞回头,他耳朵现在还嗡嗡响呢,有些听不清楚,就大声问,"什么?"
  安格尔被他震得耳朵疼,就捂住耳朵说,"你待会儿上去一趟!"
  "啊?"莫飞不明白,"干嘛?"
  安格尔费劲地对着他的耳朵大声喊,"把那些黑玫瑰给我拿下来,我喜欢!"
  "哦。"莫飞点点头,刚想上去,就看见奥斯拿着那把黑色的玫瑰,带着众警员下来了,所有警员都一个劲地掏耳朵,有些暂时性的失聪。
  安格尔想去拿那些玫瑰,但是奥斯不给他,道,"不行,这是证物。"
  安格尔不满,奥斯最怕得罪他,就拿出一朵,道,"行了,其他的给你,这朵我拿回去化验一下总行吧。"
  安格尔这才满意地对莫飞点点头,莫飞伸手接过来,盯着那把玫瑰看了看,真的是纯黑的花瓣,但又不是干枯的,而是新鲜带着水珠的,真的是很少见。
  安格尔见奥斯一脸愤恨的样子,就问他,"你认得那个黑JK?"
  奥斯的耳朵似乎已经好了一些,点点头,问,"你怎么跟他扯上关系的?"
  安格尔转脸看莫飞。
  莫飞叹气,知道他是懒得解释,就将昨晚上收到骨灰盒,今早又收到信件的经过告诉了奥斯。
  奥斯听后深深皱眉,"这小子好像盯上你了,安格尔,他很危险。"
  "他究竟是什么人?"莫飞问。
  "他的背景非常的复杂。"奥斯收起枪,道,"他还有一个组织叫暗夜狂欢会,是个黑暗至极的地下组织,涉嫌多宗谋杀案和宗教事件……反正是个反社会型的极端危险分子,超级麻烦的人物,你以后还是绕着他走,别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安格尔听后,点点头,"嗯,那你给我一份关于他的详细资料。"
  "呵……"奥斯气得吸了一口气,摇头皱眉,"说了让你别管,你还管?这人的案子我也是偶然看到的,上头都让我别管,你还是别淌这浑水了。"
  安格尔一挑眉,对奥斯笑了笑。
  奥斯无力,点头,"好了,怕你,我明天叫人把资料送到你家去,不过关于他的资料我掌握的也非常少。"
  安格尔点了点头,对莫飞道,"回去吧。"
  随后,告别了焦头烂额收拾残局的奥斯,安格尔和莫飞开车回去,天色也渐渐地暗了下来。
  "安格尔,真的要查那个暗夜狂欢会么?"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点头,看着手上的一朵黑玫瑰,"我有一些好奇。"
  "要不要上网查一下?"莫飞问,"可能也会有些线索。"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道,"我讨厌机器。"
  "呵……"莫飞摇头,问,"那你要不要啊?要的话,我去买一台回来,以后还能申请个邮箱什么的,联络方便一些。
  安格尔看窗外,"随便你。"
  莫飞这才发现,安格尔其实是个很有些好胜的人,一旦遇到自己没什么头绪的事情,就会赌气回避。
  第二天,莫飞真的去弄了抬可以上网的笔记本回来,办了宽带,上网查起了资料来。
  "怎么样?"安格尔边看报纸边问。
  "嗯……"莫飞皱着眉摇摇头,"没有……可能这个黑JK跟你一样,不喜欢机器。"
  "嗯。"安格尔突然放下报纸站了起来,对莫飞道,"别去摆弄那个笨盒子了,帮我拿些东西。"
  "什么?"莫飞站起来,就见安格尔指着大厅左上角接连天花板的一个大橱子,道,"在那里。"
  "拿什么?"莫飞搬了把凳子放在厨子下面,踩上去。
  "是报纸。"安格尔坐回沙发上,"很多年了,积了很多……"
  话还没说完,就见莫飞抬手一开橱门,哗啦一声,满满一厨子的报纸都滑了出来。莫飞措手不及,被报纸砸中,从椅子上一个趔趄摔了下来,然后被一大堆报纸砸中,掩埋。
  安格尔眨了眨眼,良久才说,"积了很久……所以拿的时候要小心。"

钻石之语5,禁忌之美
  莫飞好不容易总算是从报纸堆里爬了出来,喘了口气看了安格尔一眼,安格尔一脸无辜地伸手捡起地上一张报纸来翻了翻,指指一旁的茶几,道,"都放到那里。"
  莫飞望天翻了个白眼,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将报纸都抱起来放到了桌上,安格尔架着腿靠在沙发上面,拿着报纸翻着。
  "你要从这里找线索?"莫飞拿起一张泛黄的报纸看了看,皱眉。
  "嗯。"安格尔点点头,"这里估计会有一些线索。
  "那么多报纸要看到什么时候去啊?"莫飞抓抓头发。
  "只要找些稀奇古怪的新闻就可以了。"安格尔边翻报纸边道,"像那个黑JK这么没品又喜欢出风头搞花样的人,肯定喜欢的。"
  "呵……"莫飞笑了,"你对他形容倒还挺贴切的,我也觉得他挺能折腾的,还非搞那么多花样。"说话间,看了一眼花瓶里的那些黑色玫瑰花。
  随后,安格尔静静地翻起了报纸,莫飞在一旁翻了翻,突然就开始抓背……挠胳膊。
  "你干嘛?"安格尔抬头看他。
  "嘶……身上有些痒。"莫飞想了想,蹦起来就上楼,嘴里嘀咕,"糟了,旧报纸上的虫子爬到身上了!"
  安格尔傻傻看着莫飞冲进浴室里头,嘴角不受控制地挑起,低头继续看报纸。
  楼上的浴室里,传来了哗哗的水声,莫飞已经开始洗澡了,安格尔正在看报纸,突然就听到了厨房里传来了"呜呜"的声音。他起先没有理会,但是那呜呜的声音一直都没停,还传来了"刺啦刺啦"的怪声音。
  安格尔拿着报纸走到厨房里看了一眼,就看见莫飞在烧的水开了。安格尔盯着水壶看了一会儿,回头,转身上楼。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安格尔拉开门,"莫飞,厨房里的一只水壶在叫。"
  浴室里,莫飞正在擦头发,什么都没穿……
  安格尔眨眨眼,上下看了看,摸下巴。
  "呃……"莫飞虽然是不怕安格尔看,大家都是男人没什么关系,但是安格尔似乎是品评一般地上下打量,他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哦,水开了,你先把煤气关了,我马上出来。"说完,赶紧关门。
  安格尔站在门口想了想,转身下楼,来到厨房里,开始寻找——煤气在哪儿关?
  不一会儿,莫飞冲了下来,他只穿了牛仔裤,上衣都没来得及穿,因为一猜就知道安格尔绝对不知道煤气在哪儿关,可别把厨房烧了。
  果然就看见安格尔站在厨房里跟那只还在叫唤的水壶对视。
  莫飞冲过去关掉了煤气,安格尔站在后面欣赏莫飞的背部,伸手接着摸下巴。
  将热水倒进水壶里,莫飞回头看安格尔,问,"有找到线索么?"
  "嗯。"安格尔点点头,拿着手中的一张报纸,道,"这个俱乐部,晚上我们去!"
  "俱乐部?"莫飞拿过报纸仔细看了看,就见上面一则被安格尔用红笔框出来的新闻,标题是"俱乐部狂欢三人猝死",而这家俱乐部就在S市的市中心,名字叫巴洛克。
  "巴洛克?"莫飞摸摸头,仔细看了一下那张登在新闻旁边的酒吧图片,皱皱眉,将报纸还给安格尔,道,"我看你还是别去比较好。"
  "为什么?"安格尔不解地看他。
  "这是家GAY吧啦。"倒完了水,泡茶。
  安格尔想了想,问,"就是同性恋的酒吧么?"
  "嗯。"莫飞点头,"他们都不欢迎同志以外的人进去的。"
  "他们怎么看得出是不是同志啊?"安格尔好奇地问。
  "我听说一眼就能看出来。"莫飞耸耸肩,"另外他们还喜欢结伴去,在门口当着保安的面kiss什么的,这样就会放你进去。"
  "那就我们一起去吧。"安格尔道。
  "咳咳……"莫飞刚好喝茶,边咳嗽边看安格尔,"你当真?"
  安格尔眨眨眼,"不就是要掩护一下假扮成同性恋进去么?那不是难事。"
  莫飞有些别扭,但是视线还是不自觉地落到了安格尔那张精致的脸上。看他的双眼,莫飞知道他绝对不会想别的什么,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莫飞觉得若是跟安格尔亲,自己好像占便宜一点那……
  "今晚我们就去。"安格尔收起报纸,端着另一杯茶回客厅。
  "这家酒吧有什么地方可疑么?"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点头,"他们需要进去的人都穿黑衣服,还有这个俱乐部霓虹灯的标志牌,字体跟这个很像。"边说,边拿出那张黑jk送来的暗夜狂欢会的名片给莫飞看。
  莫飞拿过名片和报纸上的照片比对了一下,点头,"的确很像。"
  安格尔一笑,"那就这么决定了,今晚进去先看看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组织。"
  "喂。"莫飞突然问,"你还记不记得奥斯跟你说过的?"
  "嗯,他说今天一早给我送一份资料过来,但是还没来。"安格尔不满地说。
  "不是。"莫飞无力地摇头,"是他关于黑JK的那些描述,还有那个暗夜狂欢会,如果那里真的是据点,应该很危险才对啊……咱俩进去能查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道,"我只是好奇进去看一看,并不是要去查什么线索,另外,线索应该就在俱乐部里,如果有的话,我们就能发现。"说完,拿着杯子溜溜达达地上楼去了。
  莫飞问他,"你不吃饭了啊?"
  安格尔推开工作室的们,说,"我要画画,你不准打扰我。"说完,关门进去了。
  莫飞坐在沙发上喝茶,接着翻那一堆报纸打发时间。
  挨过了一下午,到了晚饭时间,莫飞将香喷喷的饭菜都放到了桌上,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六点了,就见安格尔工作室的门一开,安格尔心情大好地走了下来。
  "画画都能画得那么开心啊?"莫飞给他递过饭碗和筷子,今天他特意给安格尔将碗里的饭压紧了些,这样可以多吃些。这人奇懒无比,不管是饱还是饿,吃饭只吃一碗,而且不管你的碗是汤盆还是茶盏,反正就是懒得添饭……莫飞见他中午饭都没吃,就给他多盛了些。
  "我们待会儿去俱乐部,用不用带什么特殊的装备?"安格尔问。
  "咳……"莫飞又差点被饭噎住,看安格尔,"你有什么装备?"
  "我是问,用不用换衣服什么的?"安格尔边吃饭边问。
  "不用吧……不过你要是有的话,最好能带上把枪。"莫飞随意地说着,喝汤。
  "我房间的抽屉里有一把。"安格尔回答。
  "噗……"莫飞很不雅观地一口汤都喷在了饭里,转脸看安格尔,就见安格尔微微一笑,"骗你的。"
  "呵……"莫飞倒抽了一口气,安格尔最近本性越来越显露,原先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有些懒惰的画家罢了,还有些呆,可是最近发现他有时候真的很喜欢恶作剧,特别是在他心情好的时候。

  吃完了饭两人收拾了一下,上车,开往S市中心的巴洛克俱乐部。
  安格尔突然问莫飞,"你跟男生接过吻么?"
  莫飞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我也没有。"安格尔有些为难地摸着下巴道,"待会儿要是真的要亲,那应该怎么做啊?眼睛看哪里?手放哪里?"
  莫飞无力地看他,"那你没亲过女人啊?"
  安格尔想了想,"我亲过奶奶,你呢?"
  莫飞耸肩,"你比我强,我连奶奶都没亲过。"
  "那到时候怎么办?"安格尔问?
  莫飞无奈,"到时候再说吧,说不定运气好就不用亲了呢。"
  "嗯。"安格尔点点头,"也对。"
  不过……很不幸地到了酒吧的门口,莫飞和安格尔还没停好车,就看见门口站着四个彪形大汉,盯着进去的客人。进入酒吧的都是成双成对,而且都是男性,在门口大汉的注视下,两人深情地拥吻三十秒钟以上,才能被允许进入。
  安格尔伸手拉拉莫飞,问,"莫飞,怎么办啊,真的亲好久啊。"
  莫飞也有些无力,问,"那你还要不要进去啊?"
  "我想进去。"安格尔很老实地说,"但是我不会亲。"
  "你说了算吧。"莫飞解开安全带,对安格尔说,"你待会儿记得把眼睛闭上啊!"
  "闭眼睛?"安格尔不解,"什么时候?"
  "亲你的时候。"莫飞打开车门,下车。
  安格尔也下了车,有一些小紧张,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跟莫飞一起走到了门前,那四个大汉看着两人有些吃惊,莫飞见他们盯着安格尔的眼里,满满的惊艳,心里有些烦躁,安格尔这种长相在这里应该会惹麻烦吧。
  "咳。"见他们没亲就想往里走,一个大汉咳嗽了一声,四人往门口站了站,挡住大门,盯着两人。
  莫飞叹了口气,看来没办法了,只得站住,安格尔正好奇地四周打量呢。
  莫飞抬手,轻轻按住安格尔的脑后。
  安格尔不解,转脸看他,被莫飞捏住了下巴,凑过去,吻住……
  安格尔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莫飞单手捏着安格尔的下巴,在安格尔脑后的手沿着他的后颈缓缓地下滑,摸过背部,停留在腰处轻轻地往自己身前一按,安格尔下意识地往后仰,手下意识地放到了莫飞的肩膀上面,微微抬起肩膀。莫飞就听到四周众人的抽气之声,以及自己异常快速的……心跳声。

巴洛克1,暴力之美

  三十秒钟很短,对着秒表数到三十,不过就是眨了几下眼,喘上几口气的功夫,别说三十秒,就算是三十分钟、三十天,又能怎么样?依然转瞬即逝。但是在俱乐部门前的这三十秒中,对于安格尔和莫飞来说,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三十秒钟,因为他是一个开端。三十秒钟用来接吻的话,足可以使两颗心微微颤动了……
  安格尔依然是什么都不懂,只感觉莫飞的手握着自己的腰,自己闭着眼睛,一片黑暗中可以看到霓虹的光亮在交替,双唇相贴,莫飞充分地引导着他的动作,主宰或者说完全占领了他的这三十秒钟。他只是完整地将自己托付给了莫飞,等三十秒钟后,莫飞再将他还回去,至于还回去的那个还是不是三十秒钟之前的那个他,就不得而知了……莫飞对他做的事情,让安格尔脑袋里一片空白,无论是莫飞捏着他下巴不让他反抗的手、在他后背游移摸索的手、还是撬开他双唇伸进他嘴里的舌头、以及轻吐在他鼻端的气息还有那让人感到不安的,充满了侵略性向他挨近的身躯。
  安格尔只是无所适从地顺着莫飞近乎胁迫一般的禁锢和亲吻……带着一丝无助的天真,就是这一点,最是诱人。
  莫飞结束了这长长的一吻,放开了安格尔,安格尔才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莫飞。
  两人无言地对视了一眼,莫飞收回视线,抬眼看了看一旁的保安。
  保安耸耸肩,示意莫飞他们可以进去了,边想伸手拍安格尔一下,但是莫非抬手挡住了他,警告一般地看了他一眼,那保安立刻缩回手,心领神会地对莫飞坏笑了起来,"好小子,挺走运的啊。"
  莫飞单手箍着安格尔的肩头,另一只手塞在自己牛仔裤后面的口袋里,对安格尔道,"尽量表现得跟我亲密一些,不要落单。"
  安格尔转过脸,看了莫飞一眼,伸手摸下巴。
  莫飞也看他,见安格尔的嘴角似乎带着些笑意,无奈转开脸,有些无话可说。
  两人进了酒吧,不出所料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莫飞真是很不喜欢酒吧里这种嘈杂的气氛,他以前也在酒吧打过工,打架打得最多也是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种嘈杂的声音他就想揍人。如今有安格尔在一旁,莫飞觉得自己还能控制得好一些,真是想快些回画廊去……
  "你怎么了?"安格尔查觉出莫飞的不对劲,"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么?"
  莫飞耸耸肩,"你不会喜欢吧?"
  安格尔想了想,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很少来这种地方。"说话间已经好奇地四周打量了起来。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安格尔问莫飞。
  "喝酒、聊天、相互安慰……找个床伴。"莫飞说完,凑到安格尔耳边道,"待会儿记得别喝任何的饮料。"
  "嗯。"安格尔点头,"我有看到那个人往那人的杯子里放药丸。"边说着,边瞟了一眼吧台。
  "老伎俩了。"莫飞挑挑眉,对安格尔道,"你想查什么?查看完了就赶紧走吧,这地方乱。"
  "哦。"安格尔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外都是人,大多在舞池里头跳舞,还有的在吧台喝酒……在不远处的墙边有一个转角,那里光线很暗,但是似乎也有人,就想过去。
  "等等。"莫飞拉住安格尔,"我要是你,我就不过去。"
  "为什么?"安格尔不解地问。
  "那里应该不是你要找的东西。"莫飞低声说。
  "那里是什么你知道?"安格尔好奇。
  "咳。"莫飞耸耸肩,"大概所有酒吧的布局都差不多。"
  安格尔眼里似乎有些不信,还有些好奇,想了想,就道,"我要去看看。"说完,就往那个拐角走过去。
  "唉。"莫飞赶紧跟上去,但是人流太多挡了他几下,他比安格尔慢了一些,安格尔已经走到了那个拐角处,往里望了一眼。
  拐角里头有好些珠帘串成的门帘子,安格尔仔细一看就见里头诡异的红光下面,隐藏在黑暗中的是一具具赤*裸的男体。他们彼此交缠,形态各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淫靡而又腥檀的麝香味,还有那从喉头发出的,带着些欢愉又带着些痛苦的低吼声。
  安格尔好奇地看着,以一种纯艺术的角度欣赏着这群正在探寻人类最原始快乐的男体。然后,就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嗯……"安格尔吓了一跳,就看见拉他的是莫飞,"看那么认真,小心人家当你是变态!"莫飞哭笑不得地说。
  安格尔又往拐角瞄了一眼,小声问莫飞,"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地方?"
  莫飞无所谓地道,"都说了大多数酒吧都一样的。"
  "哦,差点忘了你以前在很多地方打过工。"安格尔了然,想了想,又问,"那你以前有没有像他们一样过?"
  "神经病啊。"莫飞挑眉,"不怕得病么。"
  "那他们呢?"安格尔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他们不怕得病么?"
  莫飞有些无力,道,"喂,你不是要查案子么,快查吧,查清楚了咱们就走,这里乌烟瘴气的。"
  "哦。"安格尔又看了看,问莫飞,"你不是对这种地方很熟么?一般如果有黑暗组织会分布在哪里?"
  "哪儿有那么多黑暗组织啊,顶多地下停车场里卖卖药,二楼开开房什么的,大不了有个三楼,弄个监控室或者赌桌之类的。"莫飞无奈地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会,估计也是私人结社的,应该不会那么明目张胆到处招摇。"
  "那我们上楼看看?"安格尔问。
  莫飞叹了口气,搂着安格尔往里走,到了楼梯口的时候,递了几张钞票给楼梯口一个拿着大把钥匙的大汉,道,"两个钟头。"
  大汉有些暧昧地看了他身边的安格尔一眼,坏笑着将钥匙递给莫飞,"212房间,两个钟头够么帅哥?我要是你我可搞他十二个钟头,不然太可惜了。"
  莫飞冷冷白了他一眼,搂着安格尔上楼。
  "什么两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安格尔好奇地问莫飞。
  莫飞望天叹气,道,"别问了。"
  安格尔有些不满,莫飞似乎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上了二楼,就见是一条长长的回廊,两头都有一扇扇的房门,里头传来暧昧的呻吟声……整个房子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地抖动,有些□不堪的感觉。
  安格尔立刻明白了这是在干什么,就好奇地在一扇虚掩的房门外面看了一眼,只见房间里头床上正有两个人在激烈地缠斗,那叫声震天动地的,充满了欢愉与野性。
  安格尔摸摸下巴想继续看,被莫飞带走,打开了212的房门,塞进去,关门,"你还真是什么都敢看啊!"
  安格尔拍拍莫飞的肩膀,"那有什么,我是画画的,什么没见过!我还见过解剖男性生殖器……唔。"话没说完就被莫飞捂住嘴,"你换个话题行么!"
  随后,两人在房间里查找了一下,除了找出N多款式的保险套和各种情趣用品之外,没有任何跟暗夜狂欢会有关系的线索。
  安格尔微微皱眉,"难道没有关系么?"
  "说不定标志只是个巧合呢?"莫飞问。
  "嗯……"安格尔想了想,问,"还有别的地方么?我们没看到过的。"
  "大概就是往后面的巷子了吧。"莫飞道,"一般这种酒吧都有后门的,完事之后可以往前走也可以直接往后走。"
  "那我们往后走?"安格尔问。
  莫飞想了想,道,"后面可能会有一些嗑药的或者喝醉的。"
  安格尔眨眨眼,像是在问,"然后呢?"
  莫飞也懒得再跟他解释了,反正这人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就索性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了。
  果然,走到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扇大门,下面是黑漆漆的楼梯。
  安格尔和莫飞沿着楼梯往下走,到了底,就是酒吧后门。出了门走进阴暗的巷子里,就见靠墙堆放着成箱的空酒瓶子以及满地的废纸盒。
  没走几步就会看见几个坐在一旁吞云吐雾的瘾君子,或者一些在招揽客人的打扮怪异的人,有男也有女。
  这种从未见过的场面让安格尔产生了浓浓的好奇,这里有很多不一样的美术元素。
  莫飞见安格尔睁大了一双眼睛,跟只好奇兔子似地左右张望,就想拉着他快走。刚出巷子口,只见迎面过来了两个人,穿着马甲染着黄毛,个子挺高大。转弯时跟莫飞他们打了个照面,莫飞注意到两人盯着安格尔瞄了一眼,有些担心,就搂着安格尔赶快走。
  安格尔还想看看四周的环境,突然……"啊!"
  莫飞听安格尔叫了一声,转脸一看,就见安格尔回头看着走到了他身边的那个黄毛,对莫飞说,"他刚刚摸我。"
  莫飞一皱眉,这时,感觉身后也走上了一个人来,是另一个黄毛。
  "兄弟。"那黄毛跟莫飞打商量,"这美人你骗来的?多少钱肯让?"
  安格尔吃惊地看了看莫飞,莫飞横了他一眼——惹祸精!
  安格尔很不满,
  这时候,莫飞伸手放开了安格尔,对那金毛招招手,像是要告诉他。
  那金毛乐呵呵地就上来了,没想到刚刚走近,莫飞突然抬起腿,狠狠在那金毛腹股沟一带踹了一脚。
  "唔……"那人疼得闷哼了一声,捂着肚子跪下,莫飞抬膝盖对着他下巴重重一顶,瞬间,那人满口鲜血。
  另一个金毛和安格尔都愣住了,那金毛先反应了过来,从怀里掏出小刀来想上前,莫飞早就有准备了,抬手操起地上的一个空酒瓶,回身就对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下去。
  "哐"的一声,酒瓶碎裂,那人一脑袋血摔倒在一旁。
  莫飞见两人倒了,先是飞起一脚踹了那个满嘴血的金毛的脸,然后拿起旁边垃圾桶边的一把破旧折叠椅子,对着两人就狠狠拍了下了去。
  两人让莫飞打得鬼哭狼嚎的。
  安格尔刚刚就顾着看莫飞打人的样子了,惊叹于他肌肉的伸展和姿势的迅猛,这会儿回过神来再一看,那两个已经就剩下半条命了。
  "莫飞。"安格尔赶紧上去拉住他。
  莫飞猛的一愣,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两人,转脸看安格尔,暗骂自己又开始发疯了,安格尔该不会被吓坏了……想着就回头,只见安格尔拉着他的胳膊,认真说,"打身上,打脑袋容易出人命。"
  ……
  莫飞无语,扔了椅子就拉着安格尔转身快跑,冲出巷子回到了停在酒吧前面的车上,发动车子。车子开出老远,莫飞小心地打量安格尔,想看看他什么表情,这一看他就泄气了,只见安格尔非但没半分的嫌恶或者害怕,反而是满脸的兴奋,一副好过瘾的表情。


巴洛克2,公正与道德
  莫飞开着车子载着安格尔回到了画廊,直到将车停好两人进了屋子关上门,莫飞才松了口气,心说刚刚真是莽撞,还好安格尔什么都不懂,不然说不定就真被自己吓坏了,他这份工作也就真的做不下去了……自己还是很中意这个画廊的,也很想留在安格尔身边。
  又打量了安格尔一眼,莫飞在沙发上坐下来,时间差不多九点了,已经到安格尔的睡眠时间,果然,就见安格尔脱下外套,就打了个哈欠,上楼洗澡准备睡觉了。
  莫飞坐在沙发上,听着楼上浴室里安格尔洗澡时哗哗的水声,那颗狂躁的心才稍稍舒缓了一些,低头看了看自己手,手上还有些血迹,斑斑点点,是刚刚溅上去的。莫飞低着头,回想着刚刚打人时候的那种冲动,突然就有些后怕……这段时间,跟安格尔住得都快忘记自己是什么人了……果然天性是没法磨灭的么?
  坐了好一会儿,始终都觉得静不下心来,最后,莫飞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熟记于心的号码,听着电话嘟嘟嘟地响着,莫飞才感觉到一颗心慢慢平静下来。
  "喂?"电话被人接起,传来了一个温柔而平和的女声,有一些上了年纪的感觉,耐心地问了几声,见这头没有回音,也便不问了,沉默了一会儿,只低声说,"最近天冷了,出门记得多穿件衣服啊。"说完,就轻轻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莫飞愣了良久,也放下了电话,楼上,安格尔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莫飞傻呆呆坐在沙发上面。安格尔靠在走廊的扶手上面看了一会儿,问,"莫飞,还不睡?洗澡睡了。"
  "……嗯,好。"莫飞收拾了一下心神,站起来,跑去洗澡。开了水龙头冲了半天,热水的暖意才让莫飞找回了些知觉,暗自叹气,自己还真是没用啊,这都多少年了,永远控制不住这个脾气,总有一天火一上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
  穿上睡衣,莫非甩了甩头发,有些丧气地走出浴室,见安格尔房间的门已经关上了,就准备回房睡觉,突然瞄到安格尔画室的门开着。
  鬼使神差的,莫飞就走了过去,伸手轻轻地打开画室的门。走进画室,莫飞随手打开了灯,瞬间,房间里亮了起来,莫飞一愣……就见画室的正中央摆着的画架上面,有一幅安格尔新画的油画,画面中,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站立着,不经意地看着画布的外面,美好的身材比例,精瘦的身材,有一种力量的感觉,只是这人微微垂着头,湿发……那眼神,淡淡的忧郁与茫然。
  莫飞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那人是自己……这种五官他在镜子里看到过,只是在自己的心目中,自己的形象不应该是这样无害而忧愁的,起码……应该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凶恶吧。
  往地上一坐,莫飞盯着那幅画发起呆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门口有人低声说,"你的样子,像一只被丢掉的小狗。"
  莫飞一愣,转脸,就见安格尔双手环臂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看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莫飞问,"安格尔……你还不睡么?"
  "嗯。"安格尔点点头,伸手,对莫飞招了招,"睡觉了。"
  莫飞站了起来,跟着安格尔走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见安格尔在房里对他招招手,莫飞就跟了进去。
  "关门关灯。"安格尔往床上一躺,莫飞关上门,关掉灯,摸着黑走了过去,然后就躺倒在了安格尔的身边。
  安格尔见莫飞躺在那里微微睁着眼睛发呆,就低声对他说,"睡吧。"
  莫飞缓缓闭上眼睛,一丝疲倦之意涌上,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清晨,莫飞是被一阵鸟鸣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昨晚一觉睡得很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只有六点。莫非感觉自己睡得很舒服,想起来,就感觉胳膊被谁压住了,低头一看,就见安格尔裹着被子,枕着他的胳膊睡着呢。
  莫飞一愣,安格尔整个都在自己怀里睡着,他自然是知道安格尔晚上睡觉是从来不动的,那也就是说,是自己把他抱过来的?
  突然就觉得有些别扭,莫飞将安格尔脑袋下面的胳膊抽了出来,起身下床,去做早饭了。关于昨晚上的那种情绪,突然就回想不起来了,好像做梦一般,莫飞将浴室里换下来的衣物拿去清洗,蹲在洗衣机前,看着衣物随着水流翻滚……
  这时,门铃响了……这么大早谁会来?
  莫飞有些奇怪,就走到了楼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送快递的,捧着一个大箱子,见莫飞出来,就对他招招手,喊,"快递。"
  莫飞打开门,问,"谁的?"
  "呃……"快递低头看了看包裹单,道,"送给一个叫安格尔的。"
  莫飞点点头,接过包裹,签了字,掂量了一下那包裹,感觉还挺有些分量的,莫飞把包裹放到了桌上等安格尔起床了再拆,自己则忙着做早饭去了。
  安格尔在床上越睡越冷,终于是醒了过来,一看……身边的莫飞已经不在了。坐起来摸着下巴思考,莫飞身上真热,冬天一起睡一定很舒服。
  穿上衣服起床,安格尔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地下楼,莫飞正好端着菜出来,对安格尔道,"有你一个包裹。"
  安格尔坐在桌边盯着那箱子眨了眨眼,道,"莫飞,这箱子在流血。"
  莫飞听得一愣,走过来一看,就发现箱子的底部……有血迹。
  把菜都从桌子上移开,莫飞将箱子托起来一些看了看,就见箱子的底部有了一滩血,是从箱子的缝隙里出来的。
  "里头什么东西?"莫飞看了一下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就见那一栏是空白,问安格尔,"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安格尔挑挑眉,"不知道。"
  莫飞拿来了剪刀,轻轻地将箱子盖上的封箱带弄开,箱子盖打开后两人往里一看,都猛的一皱眉。
  箱子里头,有两颗血淋淋的人头,莫飞惊得差点将剪刀扔了,看安格尔。
  安格尔则是盯着那两颗人头看了良久,对莫飞道,"莫飞,是昨晚上的那两个人。"
  莫飞仔细一看,发现果然——正是昨晚上在巷子里招惹了安格尔,而被他痛揍的那两个黄毛。
  "怎么会这样?"莫飞有些不解,转脸看安格尔 "要不然先报警吧?"
  "嗯……"安格尔皱眉点了点头,依旧是盯着两颗人头看着。
  没多久,奥斯就带着人急匆匆地赶来了,进屋的时候,就看见安格尔和莫飞正坐在茶几边的沙发上喝粥,而桌子上,就放着一个打开的箱子,里头有两颗人头。
  奥斯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道,"你俩没用他俩做下粥菜啊?"
  安格尔有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道,"奥斯,你真恶心。"
  奥斯瞄了一眼那两颗人头,问安格尔,"你又得罪谁了?"
  安格尔吃粥不说话,莫飞将昨晚上他们去巴洛克酒吧,然后在巷子里遇到了那两人招惹安格尔,他揍了两人一顿的事情大致都说了一下。
  奥斯听后皱起了眉头,瞪安格尔,"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去查黑JK的事情么!"
  安格尔放下了吃干净的粥碗,优雅地抽了一张纸巾擦擦嘴,道,"嗯,你的确跟我说过,但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奥斯对安格尔一向也都是没辙的,只能望天翻了个白眼,问旁边的几个取证人员,"都弄好了?"
  "好了。"一位鉴识人员回答奥斯,"感觉跟之前的几起案件有些像。"
  "案件?"安格尔耳朵挺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就抬起头来看奥斯。
  "你们昨晚上去的是巴洛克那家酒吧吧?"奥斯问,"是家同性恋聚集的酒吧是么?"
  安格尔看莫飞。
  "差不多。"莫飞点头。
  "然后安格尔被人家调戏了?"奥斯问。
  莫飞又点头,让安格尔白了一眼。
  "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两个案子。"奥斯道,"三个月前,在一家叫蓝调的酒吧后巷里,有一个少年被人强*暴了,第二天的早上,他收到了一份包裹,里头装的是强*暴他的那个男人的人头。"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微微的吃惊。
  "还有一起是在一个月前,有个女生在欧默酒吧外面被人欺负了……不过让酒保给救下了,第二天早上,那女生也收到了欺负他的男人的人头。"
  "女生?"安格尔有些疑惑。
  "欧默是专供女同性恋者聚集的酒吧。"奥斯说完,对两人眨眨眼,"我查案的时候去过……里头好多美女。"
  安格尔再次给了他一个嫌恶的眼神,问"案子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破案啊?"
  "嗯……"奥斯摇摇头,"不好破,一方面是证据和资料都不足,没有嫌疑人。另一方面,是因为当事人不肯提供太多的线索,他们觉得为他们报仇的那个人是英雄,在维护那一带的治安,要是我们警察有用点,就不需要外人帮忙了,有警力我们应该去抓在为非作歹的变态,而不是抓惩治变态的英雄。"
  "嗯。"安格尔摸摸下巴,"说得很有道理。"
  "有道理个屁。"奥斯撇嘴,"要都这样那还不得天下大乱了,我们是法治社会!要什么都私人解决,还要警察干什么?"
  "奥斯。"安格尔端起莫飞给他倒的红茶喝了一口,认真道,"你不得不承认,黑暗势力是一定会存在的……这个世界有很多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那里的秩序也是需要维持的,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人都希望有蜘蛛人、蝙蝠侠存在的原因,代表着某种脱离了法律以外,更有效率的,更单纯的公正。"
  "然后呢?"奥斯哭笑不得地看他,"你的公正给你送来了两颗人头,这案子要不要调查?"
  安格尔喝了口茶,有些不满地说,"调查。"
  莫飞站起来收拾桌上的餐具,鉴识科的人员也取证完毕走了。奥斯往安格尔的身边一坐,见莫飞在厨房里忙碌着,就低声问安格尔,"你身边这位小哥的底,你清楚么?"
  安格尔一愣,看了看奥斯,"你说莫飞?"
  "嗯。"奥斯将一份文件递给安格尔,"我之前查的,你用不用看看?他也算人不可貌相啊,K市有名的暴力分子。"
  安格尔并没有去接那份文件,只是喝了口茶,淡淡道,"相比起你从电脑里头弄出来的资料来说,我更相信奶奶的直觉,和我自己的判断。"
  说完,放下杯子,对厨房里头的莫飞喊,"莫飞,别给奥斯准备茶了,我们一会儿要出去。"
  "哦……"莫飞将碗碟放好,擦手上楼换衣服。


巴洛克3,莫飞的生活
  "去哪里?"莫飞问安格尔。
  "嗯……"安格尔站在门口,抬头看看天色还挺不错的,就道,"四处逛逛去吧。"
  "啊?"莫飞有些吃惊地盯着他,问,"你不是去查案子?"
  安格尔回看他,笑道,"急什么?工作只能占人生的三分之一而已。"
  莫飞有些想笑,走过去打开车门,问安格尔,"工作占三分之一,那其他的三分之二是什么?"
  "工作占三分之一,然后爱情占三分之一,最后三分之一留着休息。"安格尔耸耸肩,"你付出了三分之二的努力,没有理由不让自己休息一下,是不是?"
  "看不出来。"莫飞系上安全带,道"我还以为你是一半探案,一半艺术呢。"
  "啧啧。"安格尔轻轻地晃了晃手指,道,"探案只是我生活的点缀而已,艺术是贯穿我整个人生的存在。"
  莫飞想了想,问,"那爱情是什么?"
  安格尔调整了一下姿势,选了个舒服的角度靠着,道,"爱情是人生中所能保存下来的,最美好的部分。"
  莫飞将车子开出巷子,除了嘴角微微上翘,也实在是想不出这个时候应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安格尔刚刚的话……这人,呆板中夹杂着些浪漫,怎么说呢,只能用极其古怪而不自知来形容他了吧。
  "我们去哪儿逛?"莫飞问安格尔。
  "都说了随便逛逛了。"安格尔道,"我发现你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有明确的起始点和终结点,不然你会很不安。"
  莫飞哭笑不得,道,"这里的路我不熟啊。"
  安格尔点点头,摸了摸下巴,道,"那就去你路熟的地方吧,比如说你以前居住过的城市。"
  莫飞一愣,转脸看安格尔,"我家?"
  "嗯。"安格尔点点头,"我有带你去见过我奶奶了,如果你不带我去看看你的家人,这样我很吃亏。"
  莫飞有些犹豫,道,"没什么好看的,我跟家里处得不好。"
  安格尔转脸看了看窗外,道,"我只是想看看你从前一直生活着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有一点点好奇而已。"
  莫飞想了想,就调转了车头,往S市城外的高速公路上开去,边道,"我以前一直住在K市,离这里还挺远的。"
  "没关系。"安格尔道,"我们可以明天再回来,两天不做生意应该不会被饿死,奥斯大概也不会被开除,S市也不会被犯罪分子毁灭。"
  莫飞笑了,问,"干嘛突然想去我住过的地方?"
  安格尔眨了眨眼,道,"我想找找看,是什么让你那么难过。"
  莫飞愣住,随后,伸手掏出烟来,道,"并不是难过。"
  安格尔单手支着窗户看他的动作,问,"那是什么?"
  莫飞将烟叼在嘴里,掏出火机点上,却没有吸,只是伸手将烟拿下来,淡淡道,"我早就不难过了。"
  安格尔将车窗摇下,边吹风,边有些固执地说,"就是难过。"
  莫飞无奈摇摇头,继续开车……随后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莫飞专注或者说不专注地开着车,安格尔则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
  因为出发得早,所以到达K市的时候,还不到中午,按照安格尔的要求,莫飞一边开车一边给他介绍,"那里是我以前打过工的酒吧……那里是我搬过砖头的工地……还有那边是上过学的高中……那个花园的长凳子上我睡过两晚……前面那家小吃摊的馄饨很好……"
  安格尔一直靠着车窗静静地听着,就见远处有一座小小的教堂,便问,"那间教堂呢?你去过么?"
  莫飞淡淡道,"我不信教。"
  安格尔看他,"你上次去教堂的时候,就好像有些排斥,是无神论者?"
  莫飞耸耸肩,"说不上。"
  "那你干嘛排斥教堂?"安格尔似乎是找到了症结的所在,很感兴趣地追问。
  莫飞将车子停在了离教堂正门大概四五十米的地方,看着那虚掩的铁门,道,"小时候爸妈带我来过这里忏悔。"
  "忏悔?"安格尔问,"一个小孩子需要忏悔什么?"
  "打伤人了。"莫飞也不隐瞒,老实交代,"我好像有些暴力倾向,就跟昨晚上似的,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
  安格尔摸摸下巴,"昨晚上他们有刀,你若不往死了打他们就会伤害你,而且起因也是他们先不对,有什么好暴力倾向的?"
  莫飞微微一笑,道,"别人不招惹我的时候,我从来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那你就是正常的啊。"安格尔问,"干嘛来忏悔?"
  莫飞盯着教堂尖顶上的十字架看了看,道,"那天那个牧师告诉我爸妈,我是被恶魔附体的孩子,路西法是上帝的弃儿,不能进入教堂。"
  安格尔架起腿,笑道,"你并不是路西法……路西法爱上帝但是厌恶人类,你刚好相反。"
  莫飞听到安格尔的话后,低垂眼帘沉默了一下,发动车子离开教堂,有些抱歉地说,"你只能呆在车里,我也不能下车,我在这一带太有名了,下车乱逛会遇上很多麻烦的。"
  "嗯。"安格尔笑,"那你要在哪里过夜?"
  莫飞想了想,道,"我知道一个过夜的好地方。"
  "现在还没有入夜。"安格尔可不放过莫飞,"带我去你家看看。"
  莫飞转脸看他,安格尔笑眯眯,"你也很想回去看看吧?"
  "很久没回去了。"莫飞犹豫了一下,还是调转了车头,开上了一条窄而喧闹的小路,并最终在一个居民小区的门口停了下来,点上烟,跟安格尔说,"在这里等着吧。"
  一下午直到天色渐暗,安格尔在车里看到了莫飞的父母,看到了他的弟弟,还有一些邻居,还有一些小时候跟他打过架的同学。
  时间大概到了五点左右,莫飞问安格尔,"都看完了,满意了?"
  安格尔转脸看看他,"那你呢?满意不满意?"
  莫飞嘴角带笑,将车子倒后,开向另一条小路,道,"先到我那里将就一晚吧。"
  "嗯。"安格尔点头,突然道,"对了,我知道送人头来的是谁。"
  莫飞差点一脚踩了刹车,有些无语地转脸看安格尔,"你别突然爆出这种话行么?"
  安格尔耸耸肩,"刚刚奥斯说案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什么人?"莫飞好奇,"你刚刚怎么不说?"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道,"如果出于律法和道德,我觉得应该把他抓出来,但是出于私心,我并不觉得他的存在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就是你说的那种维持黑暗世界公正的人?"莫飞想了想,道,"可是那两个金毛罪不致死……虽然的确是很可恶。"
  "说不定那人也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呢?"安格尔道,"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就无法自制地愤怒,杀了人,将人头寄给受害者,所以我决定过两天再让奥斯去抓住他,说不定他能趁着这几天溜掉。"
  此时,莫飞的车子已经停到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感觉像是一间工厂厂房背后的巷子,眼前是红色的古朴砖墙,铁质的楼梯打着折而上。
  "下车吧。"莫飞打开车门,对安格尔说,"可能会有些简陋。"
  安格尔下了车,跟着莫飞走上那简易的扶梯,在三楼上,有一扇灰色的铁门。莫飞伸手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抓住一块活动的砖块一抽,里头有一个洞。他伸手进去摸了摸,拿出了一把钥匙来,将砖块插回去,用钥匙开门。
  屋子里头黑漆漆的,莫飞伸手打开了墙上的电灯开关……房间里明亮了起来。
  "进来。"莫飞伸手把安格尔拉进了屋子里,关上门。
  "你住这里?"安格尔好奇地打量着房间……这是个不小的空间,有五十多平米吧,里头家具挺齐全的,虽然都很旧了,但是很有家的感觉,现在看起来,很具风格。四壁都是砖墙,感觉很艺术,墙角有隔间的浴室和洗手间,墙壁的上方有四面方形的小窗户,桌上有电磁炉子。
  "这地方真有意思。"安格尔盯着一台古旧的电风扇看了起来,摸着下巴,问,"你自己找的么?"
  "不是。"莫飞将电磁炉的内胆拿出来,在水龙头下冲洗,"我打工的时候,酒吧里一个看门的老头租给我的,他以前是这个厂房里头做事的,这房子是他以前一直住的,家当也都是他置备的。后来厂房倒闭的时候,欠他一笔养老金,他说不要了,用这个小房子抵就行。后来他搬走了,两年前把房子租给我了,三千块一年。
  "哦……"安格尔点点头,问,"那为什么有水电?"
  莫飞失笑,"你还有点常识啊,知道生活要水电啊?"
  见莫飞揶揄自己,安格尔不满,莫飞赶紧道,"他是个天才,跟附近的工厂偷来的水电,可以随便用还不用付钱。"说话间,他打开冰箱旁边的一个柜子,翻找了一下,从里头拿出几包泡面和火腿肠来,问安格尔,"只有这些了,吃面好不好?"
  "嗯。"安格尔在床上坐下,拿过床头的书看了看,是一些杂志,有些吃惊于莫飞的喜好,问,"都是地理杂志?"
  莫飞用电磁炉烧开了水,将面下到锅里,"嗯,我喜欢看那些好看的风景图片。"很快,泡面煮开时的香味散发了出来,安格尔走过去,见锅子里的沸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面条翻滚着。莫飞将调料洒下去,火腿肠也切了一下扔进去。抬头,就见安格尔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锅里的面条,从上而下俯视,安格尔的脸被锅里冒出来的水汽笼罩着,说不出的柔和。
  "只有筷子没有碗。"莫飞从筷桶里抽出了仅有的两双筷子,道,"我自己过,所以一般都直接就着锅吃。"
  安格尔接过筷子,捞面,问,"你以前没带人来过?女朋友都没有?"
  莫飞耸耸肩,伸筷子夹面吃,道,"我比较喜欢一个人住,跟其他人住太近我会别扭。"
  "嗯?"安格尔眨眨眼,"那我呢?"
  莫飞呼呼地吹着面,道,"嗯,你还好。"
  安格尔将面塞到嘴里,嚼了嚼,道,"真难吃。"
  莫飞将嘴里的面咽下,"我一会儿给你买面包去。"
  "不要。"安格尔固执地接着吃面,边吃边说,"难吃。"


巴洛克4,一线之隔

  一锅面,两人还是吃了个干净,莫飞站起来洗锅子,安格尔则是坐在床上拿着泡面的包装看了起来,似乎有些困惑。
  "怎么了?"莫飞问他。
  "嗯……泡面真是一种有趣的东西。"安格尔道,
  "泡面有什么有趣的?"莫飞失笑,擦干了手走过来。
  安格尔想了想,道,"这是一种廉价的任何地方都能买到的东西。"
  "嗯。"莫飞将水烧开,倒了两杯白开水出来,给安格尔,"只有白水。"
  "嗯。"安格尔端着热腾腾的杯子喝水,道,"有些东西即便不符合审美或者完全不感兴趣,却还是要接触到,人是一种没法完全掌控自己的动物,你可以想象熊猫一辈子只吃竹叶么?"
  早已习惯了安格尔的胡思乱想,莫飞坐在他的身边喝杯子里的水,只是道,"面吃多了会渴,多喝些水。"
  "嗯。"安格尔继续点头,将水喝完。
  莫飞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问安格尔,"你要不要洗澡?有热水,不过洗澡间比较简单,只有帘子,而且一次洗如果超过二十分钟水就凉了,要关掉再开。"
  安格尔有些不解地看莫飞,问,"为什么?"
  莫飞耸耸肩,"因为是煤气的么,很旧的那种款式了。"
  安格尔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我没有换的衣服。"
  莫飞站起来去打开柜子,在里头翻找了一下,道,"我的你穿么?会大。"
  "有黑色的么?"安格尔问。
  莫飞摇摇头,道,"只有白衬衫和牛仔裤,穿不穿?"
  安格尔点了点头,"要的。"
  将衣服递给他,莫飞走过去掀开了帘子,将热水给打开,试了一下水温,将帘子拉上,此时,安格尔已经脱下了外套,走过去。
  "要快啊。"莫飞道,"不然冻着了!"
  "嗯。"安格尔开始脱衣服,莫飞下意识地转了过去,听着身后的衣物摆动的响动,然后就传来了帘子被拉开又被拉上的声音。
  莫飞才转了回来,见帘子里头安格尔已经开始洗澡了,他也走到了床边靠着床看起了杂志。
  眼看墙上的挂钟显示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直到第十九分钟的时候,莫飞坐了起来想提醒安格尔时间到了,但是与此同时,浴室里的水龙头也关上了。
  莫飞松了口气,差点忘了安格尔的观察能力是无人能及的呢,大概在心里默记时间也会分秒不差吧?就问,"安格尔?冷不冷?"
  "还好。"安格尔回答,"莫飞,衣服帮我拿过来。"
  莫飞一低头,见床上放着那套衣服,就拿起衣服走了过去。
  安格尔正在里头擦着身上的头发上的水珠,莫飞没有掀开帘子,只是将衣服递进去,但是安格尔却不接,只是道,"莫飞,毛巾擦不到背。"
  莫飞才想起来,安格尔浴室的墙上有一个暖风机,洗完澡不用擦身子,只要站在暖风机前转两个圈,身上就都干了,头发也能干一半。
  听安格尔那么说,莫飞也无奈,问,"那……怎么办?"
  "你帮我擦。"安格尔说。
  "呃……"莫飞犹豫了一下,就听安格尔催促,"快些,我冷了。"
  "哦。"莫飞将衣服先放到一旁,掀开了帘子……
  帘子后面,水汽氤氲中,是安格尔赤*裸的身体,侧面看起来有些淡薄,却是一种少见的细腻与白*皙。
  大概是泡面真的吃多了吧,莫飞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低垂双目不再看安格尔,莫飞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给他擦身。
  从脖颈,到肩膀,再是划过微凸的肩胛,凹陷的脊柱……纤瘦的腰线,以及……
  莫飞觉得心跳有些快,嗓子眼也有些烫,低头继续擦……安格尔的腿纤长,膝盖和脚踝都异常的精致。
  莫飞不敢再多看,只是擦完了之后,就出去将衣服给他拿进来,安格尔却伸手,"给我穿。"
  莫飞抬眼看安格尔,安格尔也看他,双眼清澈明亮,没有任何的杂质。莫飞心里明白,这人只是懒惰,还有,对他的信任……他以前是不是也曾经这么信任他的其他助手?莫飞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得太厉害了,就甩了甩头,给安格尔穿衣服,先是衬衫。因为安格尔的身材实在是比自己要纤小一号,所以衬衫很大,下摆盖住了那令人尴尬的部位,莫飞也松了口气,给他扣扣子。
  见两个袖子晃晃荡荡的,莫飞轻轻将袖子往上卷到安格尔的手腕上方,再将衣服上的扣子全部都扣上。
  然后是裤子……
  莫飞看安格尔,像是问——裤子也要穿?
  安格尔不解地看他,伸腿,"快些,冷死了。"
  莫飞无奈地将裤子抖开,走到侧面,蹲下,将安格尔的脚轻轻地托起,塞进了裤腿里头,走到他背后,缓过他的双腿,让他另一只脚也踩进裤腿里。随后,莫飞拉着裤腰缓缓地往上拉。双手无意间摸过安格尔的双腿,光滑的触感,缓缓地往上,裤子很大,莫飞走到前面,给安格尔扣上裤子的搭扣,双眼不可避免地盯着安格尔平坦凹陷的小腹,还有微凹的肚脐……拉拉链的时候,莫飞不敢喘气。
  最后,莫飞蹲下,给安格尔卷起了裤腿,安格尔低头看了看松垮垮的衣服,伸手拍了拍莫飞的肩膀,道,"你没有内裤么?"
  莫飞一愣,才想到,大概是因为太紧张了,只给安格尔套上了一条松垮垮的裤子。还好莫飞比较镇静,道,"我的比较大,你可能穿不上。"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伸脚甩了甩脚丫上的水珠,莫飞找了找,也没有多余的拖鞋给他换,就干脆伸手将他抱了起来,走回床边。
  安格尔倒是觉得这样比较舒服,也就乐得让莫飞代劳了。
  在床上躺下之后,莫飞打开叠好的被子给安格尔盖上,怕他冷,又从柜子里找出了一件自己的羽绒服,给他盖在被子上面。
  随后,莫飞转身拿了衣服,进到帘子里头,换下衣服准备洗澡。
  倒不先急着打开水龙头,莫飞脱下衣服,就发现那尴尬的地方竟然有了反应。
  莫飞单手支着墙壁站着,觉得自己是不是有毛病?怎么看安格尔的裸*体竟能看到硬起来。但是脑子里又闪现了安格尔刚刚的样子,那里就更加的烫热了起来。
  莫飞打开水龙头,让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边给自己解决问题来。
  莫飞也不小了,虽然还比较自爱没去玩过女人什么的,但是对男人没兴趣这点他自己还是有数的,安格尔这样性格的一个人,估计也不会是弯的……只是,这种感觉究竟怎么回事?
  越想安格尔,莫飞就觉得自己的问题越严重,想起他那双干净毫无杂质的眼睛,莫飞就觉得自己有反应实在是有点下流,但是偏偏又是那双眼睛,让他更加的兴奋了起来。莫飞的动作渐渐地剧烈,伴着哗哗的水声,快*感渐渐攀升。
  正这时,突然听床上安格尔轻轻叫了一声,"莫飞。"
  莫飞心中一空,就感觉一股莫名的兴奋之意涌上……长出了一口气,莫飞低头,看到墙壁上挂上了一串白浊……
  "嗯?"强自稳住气息,莫飞问安格尔,"怎么了?"
  安格尔低声道,"二十分钟了?水冷了么?"
  莫飞这才反应了过来,恢复了知觉之后才发现,冲刷在身上的水早已经是冰凉了。
  无奈地摇摇头,莫飞用冷水冲了冲,将水龙头关掉,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快手快脚地擦干了自己,莫飞换上睡衣走了出来,翻箱倒柜开始找东西。
  "你找什么?"安格尔问他,小声说,"我有些冷。"
  "冷么?"莫飞从箱子里找出一个很旧的吹风机,还有一个小暖气,走到了床边。
  "头发吹干了再睡。"莫飞将安格尔拉起来,用吹风机将他的头发吹干,打开的暖气已经有了一些温度,只可惜暖气太小了,只能将旁边的东西弄得很烫,却不能温暖更远的地方。
  莫飞让安格尔睡在外面,这样可以离暖气近一些,关上灯,躺下。
  睡了一会儿,就感觉安格尔戳了戳他。
  "嗯?"莫飞睁开眼睛看他,就见黑暗中,安格尔一双眼睛特别的清亮,仰脸看着他,说,"我冷死了。"
  莫飞伸手,让他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安格尔感受到了莫飞怀中的温度,整个人都钻了进去,缩起来,靠在莫飞的胸前,似乎是感觉好了一些,就缓缓睡去。
  莫飞用手将安格尔拥在怀里,有些担心自己再有反应……但是低头,看到安格尔的睡颜,安静,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透着一股淡淡的稚气。
  尽量将他拥紧,莫飞想将自己身上的温度都转给安格尔,这是个下雨都会生病的人,可别冻病了啊。
  ……
  两人就这样过了一晚上,安格尔后半夜就不冷了,一来暖气起了些作用,最重要的是……莫飞真的是很暖和的一个人啊。
  次日清晨,莫飞醒了过来,怕自己起来之后安格尔会冷,所以不敢动,但是胳膊实在是被他枕得有些麻了。无奈,莫飞还是收回手活动了一下,果然,安格尔醒了过来,抬眼看他。
  "醒了?"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我们回去吧,去抓凶手。"
  莫飞点了点头,问,"你昨晚不是说不想抓住他么?你觉得他其实是好人?"
  安格尔想了想,摇摇头,"倒不是说他是好人……其实好人坏人,也只是一线之隔而已。"
  莫飞不解,问,"怎么说?"
  安格尔抬眼看莫飞,双目相对,彼此靠得也近,安格尔伸手摸摸莫飞有浅浅胡渣的腮帮子,道,"就好比说,别人觉得你是恶魔,我却觉得你很温柔。"

巴洛克5,屠夫的正义
  莫飞眼前是安格尔一双异常好看的眼睛,干净的眼瞳,略感柔软宁静的人,说出的话,直接进入了莫飞的心底……
  有时候,一句话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起码在莫飞自己感觉,听到安格尔的这句话之前,他是以前的莫飞,而听到这句话之后,就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莫飞。起码,以前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凶残的,罪恶的,不善于与人相处的。但是安格尔的话像是钉子,钉进了他心里,让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那样,他从来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只是别人强行觉得他是而已……他也有温柔的一面,他思念他的家人,不主动与人为敌,会照顾别人……他也并不是一定要将自己放逐到天边才可以的,他能时常地回来看家人,偶尔打电话。
  莫飞瞬间明白了安格尔要跟他回来的目的,也许,眼前的人,只是想要找一个好的时机说出那一句话,告诉自己这一个道理,让自己可以不再难过。
  安格尔摸到了莫飞下巴上面的胡渣,就收回手摸摸自己的下巴,光溜溜的,就又伸回去摸莫飞的,似乎觉得挺有意思。
  莫飞盯着眼前完全不知道一句话给他带来了多大触动的安格尔,伸手将他搂到怀里抱了一下。
  放开的时候,莫飞有些尴尬,但再看安格尔,就见他嘴角挑起,微微地笑。
  莫飞吃惊,他突然很弄不懂安格尔,安格尔的这个笑容,给人的感觉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抱他,或者说……完全明白?
  "安格尔。"莫飞盯着安格尔的双眼,良久才问,"你究竟是什么都知道,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安格尔一愣,想了想,就对莫飞笑了笑,道,"我知道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知道的。"说完,选择了个舒适的角度,在莫飞的胳膊上靠好,"再睡半个小时后起来,回S市,再给奥斯打个电话,去捉凶手。"
  "嗯……对了!"莫飞突然问,"那个凶手是什么人?"
  安格尔想了想,道,"这几个案子的案发地点不同,分别是在不同的酒吧后巷子里。"
  "嗯。"莫飞点头。
  "不同的时间点。"安格尔问,"你不是在酒吧打过工么?什么样的人能够出现在不同酒吧的后巷里?"
  莫飞一愣,道,"打工的!每个酒吧营业的时间不一样,用的也差不多都是钟点工,特别是收啤酒瓶的那种,我以前就隔着时间连续在好几个酒吧打工。"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要把一颗人头切下来,是很不容易的……用刀子很费劲,用斧子切口又没有那么整齐。
  "那个切口真的很平整。"莫飞道,"而且为什么血水直到送到了才流出来,之前没留出来呢?"
  "是用锯子。"安格尔低声道,"血水不流出来,大概是因为被冻住了,之后化了才流出来的,另外,一直没有人找到尸体。"
  "那人把尸体处理掉了?或者他有地方处理尸体,没人能发现。"莫飞皱眉。
  "我们去的那家酒吧里头,有汉堡和猪排卖。"安格尔低声道,"莫飞,你信不信人肉烤熟的香味要比一般的肉香?"
  莫飞听得睁大了眼睛,觉得不敢相信,张大了嘴看安格尔,"你是说?"
  "照我看,可以查一下给酒吧提供汉堡用肉饼的是什么地方,那个送货的人,是不是有在他们那里做一份工作。"安格尔想了想,道,"那个凶手,可能只是个孩子而已。"
  "孩子?"莫飞吃惊。
  "嗯,我的意思是,大概是十七八岁吧。"安格尔道,"孩子是对感情最敏感也最纯粹的一种类型,而且,应该样貌还不错。"
  "你是说,他是用自己将那些人引走杀死的?"莫飞问。
  "如果他足够强壮,应该在看到那些恶人作案的时候就出来帮忙了,但是他没有,而是等到事情结束之后,才将人杀死……杀人的行为除了坚持他本身的一种正义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于他自身的需要。"
  "自身需要?"莫飞皱眉,"你是说,他需要通过杀死那些人,来满足自己?"
  "嗯。"安格尔点点头, "奥斯他是太懒了,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可以将人引出来。"
  莫飞想了想,问,"你是说,在同一时间,派人到同一地点去演一场欺凌弱小的戏码?
  "嗯。"安格尔点头,"不过,那个人应该相当危险。"
  "他不是坚持正义的么?不会杀无辜的人吧?"莫飞问。
  "屠夫的正义么?"安格尔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晃了晃,道,"你知道人在什么时候最强大?"
  莫飞摇头。
  "画家在拿着笔的时候最强大、厨师在厨房里最强大。"安格尔低声道,"一个屠夫如果拿着屠刀在屠宰场里,那么要制服他就需要一支足够强悍的人马。"
  又躺了一会儿,莫飞和安格尔都起了床,安格尔懒得再换衣服,就穿着那身松垮垮的衣服,光着脚让莫飞抱进了车里。
  "莫飞。"安格尔看着窗外的红砖旧房子,对坐到驾驶座上的莫飞道,"我喜欢这里,我们以后有空再来。"
  莫飞点了点头,发动车子,道,"行,不过,下次来要记得带睡衣。"
  安格尔笑了,选择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靠好,脚缩进裤腿里。
  莫飞将车子开出去,顺便拨通了奥斯的电话,按下免提键。
  接起电话的奥斯,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沮丧。
  莫飞将安格尔的推论大致地告诉了他,奥斯听完后一边命令人查,一边跳着脚骂安格尔,"我就知道他肯定有线索,就是不告诉我,害我昨晚上熬了一整晚!这人太不厚道了。"
  奥斯对着电话这头的莫飞抱怨,却不料莫飞在开车,用的是免提,安格尔全听到了,不满地对电话道,"奥斯,你比猪笨!"
  奥斯惊得赶紧把电话挂了,心说自己也太憋屈了,只好在背后抱怨抱怨。
  等到莫飞将车子开上高速,就快接近S市的时候,奥斯打了电话过来,说他们查到了,这三家酒吧都有向一家私人猪肉加工厂定汉堡肉饼和炸猪排肉。来送货的是一个小工,他还兼职打工,帮他们打扫卫生和回收酒瓶,他的工作时间段和那几起案子发生的时候正好吻合。奥斯他们已经准备了一支小型突击队去那家位于郊区的猪肉加工厂抓人了。
  奥斯问莫飞他们要不要去,安格尔摇了摇头,道,"不要去。"
  莫飞挂了电话,开车回画廊,问安格尔,"为什么不去?"
  安格尔想了想,道,"没什么好看的,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击毙。"
  莫飞沉默了一会儿,问,"没有可能活捉么?"
  安格尔摇头,问,"你觉得,杀人的人胆子是不是都很大?"
  莫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道,"嗯,应该吧。"
  "其实他们的胆子很小。"安格尔低声道,"我以前帮奥斯抓过一些杀人狂魔……他们都很缺乏安全感,需要用这种支配他人命运的能力来证明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
  莫飞沉默。
  "莫飞。"安格尔突然道,"其实你的暴力倾向,也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表现,我觉得是有一定诱因的,并非是你天生的暴力。"
  "诱因……"莫飞皱起眉头。
  "如果能找到诱因,就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会触发你的那种防御冲动。"安格尔淡淡道,"这样你就能控制自己了,不过,在我看来,你控制得其实不错。"
  "我在你画室的时候,就不会有那种冲动!"莫飞道,"第一眼看到那些画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种平静,所以才会进画室里头的。"
  "嗯……"安格尔轻轻地摸了摸下巴,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低头想心思。
  两人回到了画廊之后,安格尔跑上楼去换衣服,莫飞进厨房做饭。很快,安格尔穿着一身往常的装束优雅地走了下来,坐到桌边,架起腿看报纸。
  很快,安格尔的视线又从报纸上飘到了厨房,看到莫飞在炒菜的侧面,安格尔放下报纸,端着红茶边看边喝,看了一会儿,就转身上楼去画画了。
  等到安格尔再下楼来,莫飞已经将饭菜都做好,两人刚想坐下吃饭,就看见门口停下了一辆车子……是奥斯的车。
  安格尔皱了皱鼻子,道,"他是来蹭饭的!"
  莫飞也有些哭笑不得,果然,奥斯冲了进来,第一句话问莫飞,"莫飞啊,还有饭么?"
  莫飞进厨房给他也端出了一碗来,奥斯坐下就开吃,边吃边赞叹,"哇……这手艺,要是开店卖外卖就好了,我以后中午的盒饭问题就解决了。"
  "你来干什么?"安格尔抬眼看奥斯。
  奥斯边夹菜边道,"嗯,我来告诉你们,那个凶手让我们击毙了,还救出了一个人,据说是昨晚在巷子里占人便宜,然后被他引来,不过那家伙已经被活生生锯掉了一条胳膊。"
  莫飞和安格尔同时微微皱眉,觉得饭菜的味道有些怪。
  "哇!"奥斯全然不觉,只是接着道,"那家伙真他娘的变态啊,他住在那家猪肉加工厂里,原本是小工,不过老板一家人都让他给宰了,然后他就楞靠宰活人来加工和卖肉了,那几家酒吧的客人要是知道他们吃的都是人肉,那可就精彩了。"
  "他为什么杀人知道么?"安格尔问。
  "哦……我问了一下那个猪肉加工厂附近的一户居民。"奥斯道,"他们说那小工是猪肉加工厂老板收养的,从小就非打即骂,听说那老板还对他动手动脚的……很可怜的一个孩子。"
  安格尔点点头,放下了饭碗,见莫飞也吃完了,就转脸看奥斯。奥斯正在啃第二块猪排,因为他刚刚说的案情,所以安格尔和莫飞都没有碰猪排。
  "奥斯。"安格尔突然道,"猪排是那天从酒吧拿回来的。"
  "咳咳……"奥斯一口噎住,捶着胸口咳嗽,莫飞赶紧给他递过去杯水,奥斯拿着水杯咕嘟咕嘟喝下去几口,才把堵在嗓子眼的东西咽下去,喘着气看莫飞。
  莫飞无奈地摇摇头,道,"是市场买的,你吃吧。"
  奥斯一脸不满地看安格尔。
  安格尔站起来,走到沙发边坐下,笑道,"市场买的也不能肯定其来源,那家猪肉加工厂又不见得只有一家客户……关键是,我闻着味道是一样的。"
  奥斯愣了半天,捂着嘴冲出去,到墙角蹲着吐了起来。
  莫飞皱着眉头夹起那块猪排闻了闻,没闻出异样来,转脸看安格尔,问,"安格尔,是真的?"
  安格尔挑挑眉,坏笑,"骗他的,叫他影响我吃饭。"
  莫飞摇摇头,有些同情地看在门外吐得天昏地暗的奥斯。

食人者1,睡眠的问题
  "奥斯。"安格尔叫住一脸菜色准备告辞的奥斯,问,"你有没有搜查那个屠夫的信件?"
  "信件?"奥斯有些莫名,道,"没。"
  "他所有的信件,还有笔记本,日记之类的,能不能都帮我找来?"安格尔问。
  奥斯摸摸头,问,"人都抓到了,你要这些东西干嘛?"
  没等安格尔说话,莫飞问,"有没有电脑?"
  "呃,有的。"奥斯点头,"他有一台笔记本。"
  莫飞道,"那就把笔记本也带来吧。"
  奥斯不解地看看两人,"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要那些做什么?"
  安格尔有些无奈地看奥斯,"奥斯,我觉得把S市的治安托付在你手上,很没有安全感。"
  奥斯黑了一张脸,小声嘀咕,"不就吃了你一顿饭么……"
  安格尔白了他一眼,道,"明天给我把东西送过来。"
  "是……老爷。"奥斯朝天翻了个白眼,走出门,上车前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在门口说,"安格尔,你别当我比猪笨,我知道,你是想查那个屠夫为什么会第一时间知道所有受害者的地址是不是?!"
  安格尔端着茶杯瞄了奥斯一眼,嘴唇轻轻开合,蹦出了一个字,"笨。"
  奥斯鼻子里出大气,想了想,坏笑,"我告诉你,某方面你也比猪笨!我会煮蛋炒饭,你丫的会么?我还会用传真机!"说完,晃晃悠悠走了。
  安格尔端着杯子眯着眼睛看奥斯离开的背影,不满地问莫飞,"传真机?"
  莫飞摸了摸脸,收东西,进厨房洗碗。
  当晚,安格尔一直都躲在房间里画画,莫飞则围着画廊,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然后打了几个电话,见时间差不多到十点了,就关了画廊的门,落锁准备睡觉。
  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
  莫飞走过去接了起来,"喂?"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伴着轻轻的喘息声,说话的人似乎喘得很厉害。
  "你找谁?"莫飞问。
  "我……啊!"那女人的话没说完,就突然尖叫了起来。
  凄厉的惨叫声,表明这女人受到了严重的惊吓,随后,是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混乱。
  "喂?"莫飞皱着眉头对着电话大声问,"喂?你没事吧?"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野兽的低吼声,还有那女人的惨叫和求饶声,"我错了……我错了……救命啊!"
  "喂!"莫飞也让那声音吓到了,那女人感觉是在被什么东西攻击。
  片刻之后,电话那头变成了一片死寂,就当莫飞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电话"咔"地一声被重重挂断了。
  "喂?"莫飞又叫了一声,深深皱起了眉头,不用说,那个女人肯定出事了……还有,刚刚听到的那种类似野兽的低吼声是什么?被狗咬了?不对啊,没听到狗叫。
  "莫飞。"正在不解,莫飞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安格尔的声音,抬头,就见安格尔靠在走廊的扶手上看他。
  "你的叫声二楼都听到了。"安格尔问,"出什么事了么?"
  "呃……"莫飞想了想,还是将底楼的灯关了,走上楼去,将刚刚的电话告诉了安格尔。
  "野兽的低吼声?"安格尔疑惑。
  "嗯。"莫飞点点头,想了想,就道,"安格尔,去装一个电话的录音装置吧?或者换一台稍微先进一些的电话,这样就不会错过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了。"
  安格尔听后看了看莫飞,问,"你会不会用传真机?"
  莫飞哭笑不得,无力地看安格尔,"传真机只要按一下就行了,有什么好学的?"
  安格尔更加的不满起来,转身进房间。
  莫飞见安格尔不怎么高兴,就跟了进去,道,"你只是不接触那些电器而已,又不是比奥斯笨,我觉得这地球上没多少人比你聪明了。"
  安格尔坐在沙发上拿出早上的报纸,抬眼看莫飞,问,"真的?"
  "嗯。"莫飞点头,见安格尔脸上又带上了笑意,才松了口气,道,"洗澡睡么?"
  安格尔点头,"嗯,我先洗。"
  莫飞给他拿衣服,安格尔接过衣服,一派从容地去洗澡了,莫飞则走到了安格尔的画室,看他刚刚画的画。果然,最近安格尔特别喜欢画自己,四周的画板上都是自己,各种姿态的,散落的素描纸上,还有铅笔画的自己。
  莫飞坐在地上,一张张地看安格尔画的素描,他很喜欢看安格尔画的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从哪个角度看的,总之,在安格尔笔下的自己,非常美好,让他头一次不再觉得讨厌。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安格尔擦着头发穿着睡衣拖鞋走了出来,来到了画室的门口,看莫飞。
  "洗完了?"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点头,似乎是在想什么心思。
  莫飞一贯也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回去拿衣服洗澡了。
  安格尔走回房间里,看了看床……又转身出了房间,回到画室,走到墙角。那里有一桶他用来图画布的底料,还有几桶他用来画漆画的油漆。
  安格尔挑选了一下,提起了一桶黑色的油漆,用油画刀撬开了盖子,抓起一把刷子,转身走出门,进了莫飞的房间。
  ……
  等莫飞洗完了澡从浴室里出来,就见安格尔画室的灯已经关了,走到他卧室门口看了看,就见他正靠在沙发上看报纸。莫飞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自己房间睡觉吧。
  走进房里,莫飞边擦头发,边打开灯,想看一会儿书再睡,但是……
  莫飞发现四周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他记得自己房间的墙壁、床铺……全都是白色的,可是现在看看……他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墙壁、床铺都变成了斑马纹……伸手在被单上摸了一把,还粘糊糊的,拿到鼻子下面一闻,一股油漆味道。
  莫飞蹲下找了找,果然,就见床底下有一个空的漆桶,还有一把刷子。无力地蹲在地上,莫飞看了看四周,说不出滑稽的斑马纹……
  扔了手里的刷子和漆桶,莫飞站起来,出门,推开了安格尔虚掩的房门。
  "安格尔。"莫飞叫了一声。
  "嗯?"安格尔继续看报纸,一脸的若无其事。
  莫飞走了进去,也不说话,站在他身边看他。
  安格尔看了半天报纸,抬眼看莫飞,一脸无辜。
  莫飞在他床上坐下,跟他对视。
  安格尔继续看报纸。
  "喂。"莫飞叫了他一声,道,"你怎么这么坏?"
  "什么?"安格尔仰脸看莫飞,大有死不认账的架势。
  "我房间里的斑马纹是不是你弄的?"莫飞问。
  "不是。"安格尔低头继续看报纸。
  "小狗干的!"莫飞小声道。
  "你才是小狗。"安格尔瞪莫飞,"大狗!"
  莫飞哭笑不得,道,"你给我画成那样,我晚上怎么睡?"
  安格尔拿着报纸,用脚趾头指了指自己的床。
  莫飞无力地扶额,问,"你要跟我一起睡?"
  安格尔眨了眨眼,认真地说,"是你房间没法睡,我是出于好心收留你。
  莫飞望天摇了摇头,决定还是别跟安格尔争了,转身爬上了他的床,盖被子睡好。等过了大概十分钟,安格尔放下报纸,走到了莫飞的身边,伸手推推他。
  莫飞睁开眼看他,问,"干嘛?"
  安格尔伸手指指床里头,"你睡进去一些,我睡这边。"
  莫飞不解,"睡哪边有区别么?"
  "有的。"安格尔固执地要他睡另一边。
  莫飞无奈,只好往另一边挪了挪。
  安格尔满意地钻进了床里,睡在了莫飞刚刚睡暖和的位置,盖上被子向莫飞靠拢。
  莫飞愣了半天,终于是明白了,看安格尔,"你自己睡冷啊?所以让我给你暖床?"
  安格尔装作没听见,伸手戳戳他,"关灯。"
  莫飞无可奈何,伸手关掉了电灯,认真道,"安格尔,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叫电热毯的东西?"
  安格尔选择了一个比较舒服的角度睡好,挨着莫飞,固执地摇头,"不知道。"
  莫飞虽然无奈,但也不再动了,给安格尔盖好被子,安安静静地睡去。
  ……
  两人一觉睡到天亮,安格尔睡得神清气爽,莫飞起床回到自己房间又看了一眼,黑油漆是干了,但是这一房间斑马纹看得太瘆人了。
  白天,安格尔的画廊里来了好些人,在画廊外面叮叮当当不知道忙碌什么,安格尔双手插兜走出来看了看,就见那些人像是装修工人。
  就问在一旁忙碌的莫飞,"他们是谁?"
  "我找来的,给画廊装上防盗门,然后装了个摄像头,还有,阳台上安了个报警器,另外窗户和门上的锁都换了比较好用的那种。
  安格尔想了想,也没说话,回去沙发上坐下看报纸。
  不久……外头装防盗门窗的电钻声音响了起来。
  安格尔捂住耳朵不满地看莫飞。
  莫飞笑,"忍一忍就好了,很快。"
  安格尔皱皱鼻子继续翻报纸,这时候,又有人来,送来了一部结构很复杂的电话机。
  安格尔好奇地走了过去,见莫飞在边看说明书边使用,他给电话机装上磁带,然后对安格尔道,"电话录音你来试一下吧。"
  "怎么试?"安格尔不解。
  "就说,我是安格尔,我现在不在家,请在嘟的一声之后留言。"莫飞给安格尔解释用法,"这里有来电显示,如果有不想接的电话,就不用接,等对方留言好了。"
  安格尔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还有这个。"莫飞点着一旁的"传真"按钮,打开一个盖子,往里头放了一卷传真纸,道,"这个按钮能接受传真,以后要什么资料,也不用奥斯特地跑一趟了,让他直接传真过来就行。"
  "嗯……"安格尔按了按那个传真机信号接收按钮,道,"这么简单,难怪奥斯都会。"
  莫飞摇头,安格尔还挺记仇的。
  忙了一整天,安格尔的画廊好似包上了一层铁皮,外面装了防盗门窗,晚上可以全部关起来,还有防盗系统和报警器。
  下午,奥斯让人将电脑给安格尔送来了,说没有信件。
  "电脑有密码保护。"莫飞开机看了看,道,"还是不要自己弄了,明天让警局的专业人员来打开吧?"
  安格尔也没办法,只好点点头,不过笔记本外壳上的一个图案吸引了他——白色的笔记本壳子,正中间有一朵黑色的玫瑰花图案。
  ……
  当晚,莫飞进浴室洗澡,回到房间时……就见满房间的斑马纹变成了老虎纹,地上,有一个空了的黄色油漆桶,还有一把刷子。
  莫飞叹气,干脆拿了衣裤,走进安格尔的房间,将东西装进了他抽屉里。
  安格尔依然低头看报纸,嘴角有得逞的笑容。


食人者2,下水道恶魔

  一夜好梦,安格尔第二天早上又是在暖意融融之中醒过来。
  莫飞见他醒了,就起床下楼做饭去了,安格尔窝在被子里睡回笼觉,顺便拿过放在桌边的一张报纸,那张报纸是他昨晚上特意挑出来的,里头的一条新闻被划了一个勾。
  照例是在莫飞准备完了早饭的时候,安格尔走了下来,手上拿着那份报纸,问莫飞,"奥斯有没有来过?"
  "没。"莫飞摇了摇头,有些奇怪,就问,"他说过会来?"
  "嗯……应该要来的吧。"安格尔走到桌边坐下,将报纸放到了一旁,看着那崭新的电话机出神。
  莫飞将早餐端了出来,就听到门铃响了一下,门被拉开,奥斯走了进来。
  莫飞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奥斯没有开车,是走来的,就问,"奥斯……怎么走来了?吃早饭了没?"
  奥斯一摆手,道,"别跟我提吃的。"
  莫飞以为奥斯还在为上次安格尔骗他人肉猪排的事情生气,就笑道,"早上没肉。"
  奥斯有些无力地抬头看莫飞,道,"不要讲肉这个字!"说完,走到了安格尔的身边,趴在桌子上,样子有些颓废。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到,"你怎么了?病了啊?那就快回去养养吧,本来就够笨的了,病了就更笨。"
  奥斯怨念地抬头看他,可怜兮兮地道,"安格尔,你老实说,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做警察?"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奇怪,奥斯一般都是没心没肺的,怎么今天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安格尔端起饭碗来吃早饭,莫飞递了新做的蛋卷给奥斯,问,"虾仁馅的,你吃不吃?"
  奥斯扬起双眉抬眼看莫飞,道,"莫飞,你人真好啊……你一定有好报!"
  莫飞觉得奥斯今天不太正常,就将蛋卷放在了他眼前的盘子里,低头喝自己的粥。
  奥斯啃着蛋卷,眨着眼睛自言自语,"安格尔,你说这世界上为什么变态这么多啊?如果变态都没有了该多好?"
  安格尔转脸看了看他,问,"你又怎么了?"
  奥斯抓住他的胳膊哭诉,"局长要我去扫下水道!"
  "咳咳……"莫飞被粥呛住了,见奥斯怨念地回头看他,赶紧抱歉地摆摆手,拿纸巾擦嘴。
  "你犯什么错了?把局长气成这样子?"安格尔好奇。
  "我把重要犯人弄丢了。"奥斯哭丧着脸呈上了手上的一份资料给安格尔,"还是一个变态食人魔!"
  安格尔和莫飞吃惊地对视了一眼,安格尔伸手接了奥斯递过来的资料,打开一看,就挑了挑眉,转手递给了莫飞。
  莫飞有些不解地接过来看了一眼,皱眉,就见资料里头夹着一张大大的图片,是彩色的,上面是肮脏阴晦的下水道,地上平躺着一具白骨,满地的老鼠尸体。
  "这什么啊?"莫飞转脸看奥斯,有些嫌恶地将手里的图片放下,立马觉得嘴里的东西不是味道了。心说,奥斯该不会是特意来为之前的事情报仇的吧?
  "很恶心吧?"奥斯凑过来说,"是不是很恶心?我这几天都被恶心到了!"
  莫飞点了点头,转脸看安格尔,就见他不冷不热的,只是低头啃着一个虾饺,将手边的报纸递给了莫飞。
  莫飞拿起来一看,就见是安格尔这几天一直在看的那份报纸,标题有些耸人听闻——下水道惊现食人魔。
  奥斯微微皱眉,看安格尔,"安格尔,你怎么知道我为这事情找你?"
  安格尔想了想,道,"猜的。"
  "食人魔?"莫飞看完了那篇报道,通篇都是对食人魔的骇人描写,关键也没讲出个所以然来,不像是新闻报道,更像恐怖小说。
  安格尔看到了莫飞的表情,见他微微皱眉的样子,就道,"现在的报纸无论哪种类型都在追求娱乐性,所以说这是个娱乐的时代,人们先自娱,然后再娱人,最后发展成愚人,最后全部自愚。
  莫飞听得失笑,奥斯则是抬头看安格尔,道,"安格尔,你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唾弃的!"
  安格尔挑眉看他,问,"为什么?"
  "因为你先唾弃所有人。"奥斯认真地道,"关键是这世界上很多人的行为都应该被唾弃。"
  安格尔有些吃惊地看奥斯,对莫飞道,"莫飞,把这话记下来然后裱一下,它可能成为奥斯这辈子说过的唯一一句聪明的话!"
  莫飞摇头苦笑,奥斯则是一脸的郁闷。
  "究竟怎么回事?"莫飞问,"说来听听。"
  "嗯。"奥斯摸了摸头发,道,"之前不是有几桩分尸案么?法医检查出来之后,说尸体被啃食过,很多组织都没有了,所以怀疑是食人魔。后来,查出来身份,其中一个是一个水管工人,听说是那天修理城区下水道的时候丢了。我们下到他修理的那段下水道里查找……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活人。"
  莫飞和安格尔都挑了挑眉,觉得有那么点惊悚。
  "我们当时的反应比你们可夸张多了。"奥斯无奈地耸了耸肩,道,"不过反应过来之后,意识到那人有可能是凶手,我们追过去了,然后就发现了一个怪物。"
  "怪物?"莫飞疑惑,问,"什么怪物?"
  "我怀疑他出生就是长在下水道里,那人全身的皮肤都是粉白的,然后感觉很怪,嘴巴也大……对我们吼的那个声音就像是动物。"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安格尔问,"你有照片么?我想看看。"
  "照片……没来得及拍。"奥斯有些沮丧地说,"这是技术按照我们的描述做出来的拼图……你看看吧。"边说,边把照片交给了安格尔。
  莫飞凑上去看,两人盯着照片看了良久,皱眉,安格尔问,"莫飞,你觉不觉得像像……"
  "章鱼。"莫飞很肯定地说。
  "可是我觉得象ET。"安格尔发表异议。
  "呃……是有一点,像ET的章鱼。"莫飞认真地说,"绝对是外星生物。"
  "喂!"奥斯吼了一嗓子,"你俩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安格尔将照片还给了奥斯,问,"既然已经有了照片,怎么不发通缉令?"
  "哈?"奥斯烦躁地搔了搔脑袋,苦闷地说,"我把照片拿去给局长看了,局长说,如果不怕整个警局被市民嘲笑为弱智,就发通缉令吧。"
  安格尔挑挑眉,"局长很幽默呀。"
  奥斯叹了口气,道,"他是很幽默,他还说,如果我一个礼拜之内抓不住他,就让我去扫下水道!"
  莫飞笑了笑,"局长跟你开玩笑的吧。"
  奥斯沉默了良久,道,"我把他从下水道带出来的时候,让他逃走了……我本来抓住他胳膊了,但是他身上湿湿滑滑还冰凉……跟泡了水的尸体似的,然后我一惊,就让他趁机逃走了。"
  莫飞略感意外,安格尔则指了指照片上的那具白骨,问,"这个呢?在哪儿找到的?"
  "后来,我们搜寻整个下水道的时候,找到了这具枯骨……法医说,是被人啃干净的。"奥斯哭丧着脸,"然后,昨天早上发现了一个女人的尸体,死在城郊的电话亭里,让人给吃了……"
  莫飞一愣,突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那个奇怪女人打来的电话,还有那诡异的兽类叫声。
  安格尔看了看身旁的莫飞,见他微皱双眉,就知道他一定是想起那天的电话。
  收起了报纸和资料,安格尔伸筷子夹了一个蛋卷,边吃边道,"莫飞,吃晚饭我们去那个电话亭看看。"
  "嗯。"莫飞赶紧吃饭。
  "你要不要去下水道也看看?"奥斯问。
  安格尔摇头,"我才不要!"
  奥斯可怜巴巴的,"说不定有线索。"
  安格尔无情地拒绝他,"不去!就算有重要线索也不去!大不了你去扫下水道!"
  奥斯无语,良久才对安格尔道,"你干嘛有线索都不去?好绝情!"
  安格尔皱了皱鼻子丢下一个字,"臭!"
  奥斯无力。
  "对了。"收拾完了东西上车,安格尔突然问坐在后座的奥斯,"电话亭那个被吃的女尸,是完整的还是分开的?"
  "分开的。"奥斯道," 那个电话亭很偏僻,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尸体被切成了好几块。"
  安格尔拿着那张白骨的照片看了良久,问,"如果是同一个人吃的,为什么这具骸骨是完整的?还有……他是用什么将尸体分开的?"
  "用的是利刃。"奥斯回答,"法医说是刀具斧子之类锋利的铁器。"
  "电话呢?"莫飞突然问奥斯,"那女人为什么会死在电话亭里?"
  "估计是躲进去的吧。"奥斯想了想,道,"你想啊,那地方挺偏僻的,女人看见个怪物自然就本能地往电话亭里躲,然后来不及关门,怪物就冲进去了。"
  安格尔点了点头,问,"电话亭里很多血吧?"
  "对啊。"奥斯撇了撇嘴,"真的好多好多血啊。"
  "那电话呢?"安格尔接着问,"电话是好好放着的还是挂在下面?"
  奥斯一愣,回忆了一下,"好好放着的。"
  "如果是挂着的,你会不会觉得女人生前是想给谁打电话,会去查电话打出的号码?"安格尔问。
  "呃,对!"奥斯点头,问,"你怀疑,那女人不是躲进去的,而是在打电话的时候被袭击了?"
  "在电话亭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女人如果挣扎,电话绝对会被弄下来,所以挂在下面反而自然。"安格尔摸了摸下巴,"换句话说,电话很有可能是被人后放上去的……那只怪物,不管是章鱼还是ET,应该都不会做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下水道食人魔这个案子是从我以前写过的一个短篇改编过来的,情节什么的都做了改动,原来那个短篇我也贴出来了,这是地址:
大家可以看一下,很久以前写的东东了,还有SCI里头的十一罪也是这里延伸过来的,已经完结的短篇,不用担心被坑~~~瓦有空会再陆续地写一些这个系列的短篇的。
食人者3,魔鬼后裔
  在开往凶案现场电话亭的路上,安格尔一直拿着奥斯给他的那张拼图看着,奥斯趴在前座的椅背上,问,"怎么样?很诡异吧?他真的长这个样子"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我曾经见过这样的人……嗯,确切地说是在图片上看到过。"
  "啊?"奥斯吃惊地问,"是有关外星人入侵地球的海报之类?"
  安格尔白了他一眼,道,"不过实在是不太可能出现在这里……"
  "喂。"奥斯用手指头敲了敲安格尔的肩膀,"说详细点来听听!"
  安格尔放下拼图,问,"听说过鬼城么?"
  奥斯眨眨眼,问,"你要讲恐怖故事?"
  "是新疆那个魔鬼城?"莫飞问,"旅游胜地?"
  安格尔摇了摇头,道,"不是……是鬼城,乌克兰北部的普利皮亚及。"
  奥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那地方干嘛叫鬼城?怪吓人的。"
  "普利皮亚及本来并没什么可怕,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安格尔淡淡道,"不过它不幸地处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的附近,86年核电站发生泄漏……那地方的人都撤离了,小镇现在也无人居住,受到辐射的动物们发生了变异,听说老鼠比猪大……不过最不幸的还是那些新生儿们,他们的通病就是皮肤雪白,头巨大,身材严重扭曲,四肢极细……那些孩子被称为魔婴。"
  奥斯都听得直皱眉,喃喃自语,"怪不得乌克兰和俄罗斯关系不好呢。"
  莫飞看了奥斯一眼,道,"奥斯,86年前苏联还没解体呢……"
  "呃……"奥斯眨了眨眼,安格尔回头嫌恶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对莫飞道,"莫飞,以后有危险的时候,还是自己解决吧,不要报警了,警察素质太低。"
  奥斯脸又白了白,打了个喷嚏。
  安格尔笑着道,"奥斯,别以为会感冒就不是笨蛋了!"
  奥斯眼皮都抽起来了,咬着牙道,"我说安格尔,你怎么专挑软柿子捏?"
  安格尔看了看他,"傻子才挑硬的捏!"
  "你……"奥斯无语了,只好忍气吞声地趴在后座上小声嘀咕,"你们也不待见我,我招谁惹谁了,这治安不好又不是我闹得,那些变态也不是我弄来了。"
  安格尔听奥斯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伸手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对了。"莫飞问他,"你刚刚说魔婴,你的意思是,那个下水道里奥斯他们看到的白色怪人就是魔婴?"
  "有些可能。"安格尔想了想,道,"不过当年切尔诺贝利核电站泄露的受害居民有几千万,那些魔婴大多生活不能自理,更无法如此便捷地行动……那人动作灵活,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他能辗转来到这里,也实在是奇怪。"
  "对啊。"奥斯点点头,"大老远地从乌克兰来这儿,语言不通不说,还住在下水道了,太惨了。"
  安格尔又想了一阵子,道,"人类其实是比较神奇的一种动物,我们的身体能根据生存环境的变化而做出适当的改变……关于这种白色大头人……我还看过一则报道。"
  奥斯趴在后座啧啧了两声,道,"安格尔,你看的都是什么报道啊,每天脑袋里存着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晚上不会做噩梦的么?"
  莫飞见安格尔眯了眯眼睛,像是又要数落奥斯几句,便赶紧问,"正常的人还能变成那个样子?"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瞪了奥斯一眼,像是说,这次记住,下次再讨回来。随后,他坐好了,道,"听说过英伦小镇杀手的事情么。"
  莫飞摇摇头,耐心地听安格尔往下讲,其实奥斯说得一点都不错,安格尔脑袋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在大概五十年前,英格兰北部有一座小镇,那里人口不足一千人,镇上的人大多经营农场,整个镇子,唯独一家小小的旅馆。"安格尔架起腿,在座椅上选择一个比较舒服的角度,缓缓道,"那家旅馆的老板是一个医生名叫鲍勃,四十来岁,单身,因为身体不好而来到小镇上养病,这旅馆本是一所有百年历史的老宅,他把老宅盘了下来,改建成了旅馆。一次偶然的机会,鲍勃给一个路过住店的妓女接生下了一个女孩儿,那妓女不想要孩子,第二天把孩子偷偷留在了旅馆,自己就跑了。鲍勃只好收养了那个女婴,取名叫温丝莱特。"
  奥斯和莫飞专注地听着,安格尔平淡而没有丝毫感情的语调,深深地吸引了他们。
  "温丝莱特的成长很不幸,因为鲍勃将她像地鼠一样关在墙壁之间的缝隙里。"安格尔道。
  "墙壁的缝隙?"莫飞和奥斯吃惊,"那么窄,能住人么?"
  "不是我们这种房子的缝隙。"安格尔道,"英国北部总体还是很冷的,很多老房子用的都是中空的设计,为的是防寒……这是鲍勃偶然发现的,因为是老宅,据说是以前的一个公爵留下来的,鲍勃还在房间的夹层里,找到了很多公爵留下来的日记,里头详细地记述了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秘密?"奥斯微微皱眉,"我觉得那些欧洲贵族的古宅里似乎都有些秘密。"
  "嗯。"安格尔点了点他,道,"这位公爵还沉迷于吸血可以永驻清纯的传说之中,因此他的仆人给他抓来了很多的孩子,关在墙壁的特殊夹缝之中,然后不给他们食物,为的是让他们的血液干净……供他食用。"
  "果然变态!"奥斯嘴角抽了抽。
  "后来却发生了一些意外,大概是因为饥饿,孩子们互相厮杀了起来,他们将最弱小的杀死,然后分食他的尸体。而且孩子们的身体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异,因为长年不见阳光,因此皮肤变得很白,人也变得很衰弱,而长年生存在湿冷狭窄的夹缝之中,因此身材变得特别瘦长和光滑。"安格尔道,"营养不良还导致了他们的头变得越来越大。"
  "恶心的变态。"奥斯问,"那后来呢?"
  "后来公爵的日记就停了,日记本上都是血迹,而鲍勃在墙壁的夹缝之中,找到了一具成年人的骸骨,周围有公爵的衣物和怀表。"安格尔道,"骨头上都是齿痕。"
  "他让他自己养的那些孩子给吃了?"莫飞吃惊。
  "嗯,极有可能。"安格尔点了点头,接着道,"那个鲍勃研究了这些公爵留下的文字资料后,突发奇想,从小就将温丝莱特养在了墙壁的缝隙里,给她吃生肉肉……果然,温丝莱特长大之后,一身白色的皮肤,巨大的脑袋,还有嗜血的性格,都具备了。"
  "他干嘛这么做?"奥斯皱眉,"把孩子弄成这样,有什么目的?"
  "好像是公爵日记中那些对于吸血鬼的描述太过诱人了,鲍勃深信不疑,他在每个房间里头,都安装了一扇只有温丝莱特可以进出的小门,每当有客人住进来,他就会精心地挑选,一旦选中,就把那客人的房间号给温丝莱特,让她晚上去袭击客人,将尸体拖进墙壁的缝隙里带走,然后父女俩一起,将尸体分食。"安格尔道,"因为小镇太偏僻了,过往的又大多是远途旅行的游客,因此一直没有被人发现,直到二十年后,温丝莱特杀死了鲍勃,吃他血肉的时候,才被人发现,报了警,最后警察在墙壁的缝隙之中,找到了近百具的骸骨。"
  "实在太恶心了。"奥斯苦恼地摸摸头,"我最近又要食欲不振一两个月了。"
  "温丝莱特为什么要杀死鲍勃?"莫飞不解地问安格尔。
  "嗯……据说是因为畸恋。"安格尔回答,"鲍勃也有记日记的习惯,后来有一个著名的小说家根据那本日记改编了一部小说就叫做《畸恋》,雄踞当年图书销售榜的榜首长达十三周之久。"
  "畸恋?"奥斯皱眉,"什么意思?"
  "因为对于温丝莱特来说,这个世界除了鲍勃之外,其她的人类对她来说都是食物,她爱上了鲍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也产生了一定的分歧,鲍勃逐渐衰老,他终于明白吸血其实并不能让他永远年轻,而温丝莱特越长越大,青年时期对食物的需求旺盛,因此温丝莱特想吃更多的人,一个人想收手,一个人想更进一步……就在这矛盾最盛的时候,鲍勃突然爱上了一位女士,想跟她结婚,烧掉旅店,离开温丝莱特这个恶魔,跟心爱的女人一起搬到温暖的英格兰南部去,度过自己的余生……所以,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安格尔摇摇头,"一个轻易的决定造就的往往是一个终身的不幸。"
  "你怀疑,那个在下水道里的人,和温丝莱特一样,是常年被关在阴暗狭窄的角落里养大的?"莫飞问,"不过现在还有那种地方么?"
  安格尔耸了耸肩,道,"干净的地方是有极致的,最干净也就一尘不染而已,而肮脏的地方是没有极致的,最肮脏的地方,岂止满是尘土?"
  奥斯和莫飞对视了一眼,都说不上话来,这时候,车子终于驶到了郊区,停在了一处偏僻的电话亭旁边。
  众人下车,就见电话亭外停着几辆警车,四周都有警务人员在搜寻线索,而电话亭也被一圈黄线围住。
  "这里真是挺偏僻的。"莫飞不解地四周张望,"为什么死者一个女人要半夜三更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呢?"
  "这点我们也弄不清楚。"奥斯道,"这附近最近的住宅也离开挺远的,而且我们都去问过了,没有人认得死者,她是被路过的货车司机发现的。"
  这时候,一个收集证物的警员拿了一个证物袋来交给奥斯,道,"探长,我们在女死者身上找到的,只有些饰品,没有证明其身份的其他东西。"
  奥斯点了点头,接过证物袋,就见那是一条项链和两个耳环,像是一套,都是十字架形状的。
  安格尔突然伸手拿过那个证物袋仔细看了看,良久才道,"莫飞,那晚上打电话来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奥斯和莫飞同时转脸看安格尔,安格尔将饰品还给奥斯,淡淡道,"这个女人,我认识。"

食人者4,轮回之门
  "这人你认识?"奥斯大吃了一惊。
  安格尔缓步走到电话亭的旁边,里头的尸体已经被收走了,只有满电话亭的血迹,和用白线画出来的,残缺的肢体。
  "她是不是缺少了心脏、肝脏,左眼以及一片肩胛和一根锁骨?脑袋上也被开了一个洞?"安格尔问。
  奥斯睁大了眼睛看着安格尔,"别告诉我,凶手你也认识啊!"
  安格尔转脸,看了看身后的山区,抬手指了指,道,"知道那座山是什么地方么?"
  "嗯,银鼎山么。"奥斯道,"好像是个公园之类的吧?"
  "银鼎山是史前遗址。"安格尔双手插兜,对莫飞和奥斯道,"上山去看看就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食人魔事件,我看,是另有原因的。"
  奥斯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跟安格尔一起往山上走去,保险起见,奥斯还叫了几个警员跟随着。
  "安格尔,你怎么认识受害者的?"莫飞好奇地问。
  "她叫杨乐,是个历史系的学生,好像还修了考古系,对史前文明非常的痴迷。"安格尔道,"我曾经走访过一些史前遗址,画过一些的图腾,符咒和原始民,她为此特地来找过我,还请我参观过她的研究室。"
  "她研究什么?"奥斯好奇地问,"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大姑娘住这儿干什么?"
  "奥斯。"安格尔对他轻轻地摆了摆手指,道,"你要知道,史前文明对于人类,有着很强大的吸引力。"
  "有什么好吸引的?"奥斯撇撇嘴,"吃生肉啃树皮,还围了块围裙……"
  安格尔有些嫌恶地看他,"你的生活标准永远只有吃穿!"
  奥斯挑挑眉,"能顾着吃穿就不错了,我是工薪阶层!"
  安格尔不理他,转脸问莫飞,"你想不想知道?"
  莫飞点了点头,道,"她那天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还有说'我错了'。"
  "错了?"奥斯皱眉,"这么说,并不是偶发事件?而是有人找她寻仇或者别的什么?"
  莫飞耸耸肩,"我只听到了野兽的叫声,其他就什么都没听到了。"
  "杨乐所调查的史前文明,据说是一个古老的食人部落。"安格尔道。
  "食人部落?"奥斯皱了皱眉头,"这些不是丛林里面那些外国人干的么?咱们国家也有啊?"
  安格尔对奥斯笑了笑,道,"人类历史上同类相残相食的情况太多了,有的是因为饥荒、有的是因为喜好,当然,还有是因为某种崇拜。"
  "我看过一些关于非洲和东亚雨林一带食人族的报道。"莫飞道,"他们倒并不是因为饿而吃人,只是因为某种心灵上面的原因。"
  "嗯。"安格尔很赞赏地看了看莫飞,道,"你的课余知识量是奥斯这个笨蛋的十多倍!你的智商也比它高至少五十个百分点,另外,莫飞,你还比奥斯小好几岁,长得也比他帅,身体一定也比他健康,以后一定会比他强很多很多倍。"
  奥斯有些无力地看着他,道,"安格尔,我就在你们后面,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么?"
  安格尔并不理睬他,只是接着道,"同类相残,在动物界都是比较少见的,会存在,大多也不是因为饥饿,而是有某种原因的。就好比狮群的雄狮被其他的年轻雄狮打败了,那么年轻的狮子就占领了狮群,也因为如此,他要咬死所有属于之前雄狮后代的小狮子,这样才能促使母狮再一次发情,来更好地延续他的后代。"
  "直接咬死?"奥斯似乎有些不满,"那母狮子还跟着他?"
  安格尔看着他摇摇头,问,"奥斯,你平时闲的时候,都看什么电视节目?从来不看动物世界的么?"
  奥斯尴尬,良久才道,"我忙么……再说了,我就喜欢看三流言情剧怎么了?"
  身后的警员都笑,奥斯回头瞪他们,"你们自己不看啊?当警察不过瘾,还每天回去看恐怖片啊?!"
  "食人部落食人,大多吃的是敌人,而且多为男人,据说这对自己的后代,是一种很好的肯定。"安格尔不再戏弄奥斯,接着道,"而我国历朝历代,信仰上面都比较统一,一直认为食人是不对的,吃人,大多是因为生活所迫……不过,唐朝如此繁盛,却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狗肉五百钱一斤,人肉一百钱一斤。"
  奥斯叹气,"我的胃口算是彻底让你毁了安格尔,我干脆以后吃素好了。"
  安格尔笑了笑,道,"植物也是有生命的,你每呼吸一次,就有连带着上万的细胞微生物死去,奥斯,想做善人,就别吃别喝,别呼吸。"
  奥斯尴尬地挑了挑嘴角。
  很快,众人走到了山下,安格尔皱了皱鼻子,抬头看看山顶,觉得挺高,就站住了。
  奥斯问他,"不上去么?"
  安格尔看了看停在上面的那唯一一辆缆车,道,"我上次是坐车上去的。"说完,对奥斯说,"你上去,把缆车弄下来,然后我上去。"
  奥斯眼皮都抽起来了,"安格尔,你比猪还懒!"
  安格尔看别处,道,"我比猪聪明,自然能比他懒。"
  奥斯睁大了眼,"你的意思是,比猪勤快的都比猪笨?"
  安格尔转脸看了看奥斯,有些恶意地一笑,"有些是因为天生勤快。"边说,边拍了拍莫飞,又瞅了奥斯一眼,"剩下的……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弥补了。"
  奥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气急败坏地带着几个警员上了山,嘴里嘟囔,"娘的,这小子都无法无天了,有一天老天有眼收了他就好了,真想看有人好好教训他的样子!"
  安格尔得意,看一旁的莫飞,莫飞站在路边,盯着地上细瞧。
  "莫飞?"安格尔走了过去,"看什么?"
  莫飞蹲在地上,仰脸往上看,道,"安格尔,这里好像有血迹。"
  安格尔低头随着莫飞的指引看过去,就见在通往山上的缆车道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
  安格尔皱了皱眉头,道,"大概缆车开下来也没办法坐了。"边说,边四处看了看,对莫飞道,"这周围,都没有血迹了。"
  莫飞看他,问,"你是说,那个凶手有可能还在上面?"
  "嗯……说不准"安格尔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这时候,奥斯他们已经上了山,往缆车里看了一眼,对山下的安格尔和莫飞招了招手,让两人上来。
  安格尔皱了皱鼻子,似乎不情愿,莫飞问他,"要不然我背你?"
  安格尔脸上立刻现出了笑容来,点头。
  莫飞弯下腰,将安格尔背起来,快步往山上跑,安格尔靠在他肩膀上,就感觉颠颠簸簸的,莫飞跑得极快……奥斯和几个警员都掏出枪,分头站在了通往研究室的道路两侧。奥斯转脸,就看到莫飞快步背着安格尔跑上山来,无奈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安格尔拍了拍莫飞,道,"莫飞,去缆车那里看看。"
  莫飞还以为安格尔要自己放他下来呢,回头看他,"你要一直在上面?"
  安格尔用胳膊肘支着莫飞的肩膀,道,"反正一会儿还要下去的,你背着我比较方便。"
  莫飞彻底无语了,背着安格尔走到了缆车的旁边。
  安格尔朝里面看了一眼,就见缆车里头有很多的血……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疑惑。
  "喂!"奥斯回头压低了声音叫安格尔,"在不在里头啊?"
  安格尔回头看了看他,道,"也许吧……还有另外一个受害者。"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另外一个受害者?
  安格尔轻轻叹了口气,对莫飞道,"莫飞,放我下来好了。"
  莫飞小心地将安格尔放到了地上,安格尔脸色并不好看,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儿,随后便双手插兜,走向研究室。
  奥斯用对讲机将所有的部下都招集了过来,见安格尔径直就想往里走,赶紧伸手拦住,"喂,你别乱来啊,那凶手要是真在里头,可是个变态狂。"
  安格尔轻轻地笑了笑,道,"不要紧。"说完,就带着众人往里走了,莫飞跟上,奥斯也无奈地对身后的众人招了招手,一起向研究室包抄过去。
  所谓的研究室,只不过是一所简陋的白色房子,是一些师生和考古爱好者自费建造的,这城市太繁华,大多地方都已经被城市森林所覆盖,只有这一个有些萧条的遗址,供那些学生们过一把考古的瘾头。该带走的早就被人带走了,他们只能凭借一些极细微的发现,臆测那段难以复原的历史,一旦有任何重大的突破,到头来,也都未必是属于他们的。
  安格尔带着人缓缓地上了研究室的楼梯,打开那扇虚掩的白色房门,就见里头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的地板都被挖开了,似乎是人长年挖凿的……地下的土层翻开,四周摆满了白色的蜡烛,但是已经燃尽,只剩下蜡油的残留……红色的血浆在棕黑的泥土上,画出了一副诡异的圆盘形花纹。正中间,有一具完整的枯骨,那骷髅虽然似人,但是却又有所不同,头特别大,骷髅的下颌成方形,身材明显短小,双手极长。
  而且更诡异的是,那枯骨几乎石化的骨骼清理得非常干净,他的眼窝里,放了两颗眼球,胸腔里头放了完整的人类内脏……身上几乎都让血液浇了一遍。
  "这些内脏是完整的!"奥斯道,"凶手只从杨乐身上拿走了一部分,那么说,其他那些就是另一个受害者身上的?"
  安格尔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图案是什么?"莫飞问安格尔。
  安格尔无所谓地回答,"某种符咒。"
  奥斯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说了等于没说。
  安格尔看了看四周,转身对奥斯的手下说,"你们分散,带着警犬,去山里找找吧,再找不到,人可能就活不成了。"
  众警员立刻转身就往外冲,奥斯暴跳,"你们是他手下还是我手下?!没我命令就行动,是不是他让你们开枪打我你们也照做啊?!"
  但是奥斯喊奥斯的,手下们早就跑没影了。
  莫飞在一旁摇头苦笑,安格尔缓缓走到了符咒的中间,低头,细细地盯着那具枯骨看了起来。
  奥斯跟过去,低着头,小心地不踩到地上的血迹,问安格尔,"安格尔,究竟怎么回事?"
  安格尔回头看了看奥斯,低笑,"小心哦,这个符咒,叫轮回之门。"

食人者5,理由无理由

  安格尔的话,成功地让奥斯钉在了原地,不再动了,睁大了眼睛问,"轮回之门?"
  莫飞看着那幅鲜血画出来的图案,问,"一种传说中的符咒么?"
  "都是骗人的。"安格尔耸了耸肩膀,道,"为何存在地狱又为何存在天堂,大多是因为人们不服气,但又无能为力。"
  奥斯和莫飞对视了一眼,听安格尔继续往下讲。
  但安格尔却不说话了,蹲下看那具骸骨,道,"如今发现古人类的遗骸,而且还是完整的,那应该被叫成银鼎山人吧?"
  "好像都是这样的吧?"莫飞道,"根据发现的地方命名,跟山顶洞人、北京猿人似的。"
  "奥斯,我问你。"安格尔转脸看奥斯,"若是今天出了一件举世震惊的大案,你破了案,会不会有人抢你的功劳?"
  奥斯眨眨眼,干笑了两声,问,"你是说办公室政治啊?难免啊。"
  "之前几起案件的报道我也看了一些,大多提到了警局之类,却没提到你,你不在意么?"安格尔又问。
  奥斯耸耸肩,"有什么呀,工作么,下班了我才懒得管这些,更何况还有奖金。"
  "那你为何做警察?"安格尔问。
  奥斯想了想,道,"这是一份好工作,当然,正义感啊,成就高啊之类的多少也有那么点。"
  安格尔笑了笑,"你很诚实。"
  奥斯站在符咒里头一小块干净的地方,觉得有些累,就蹲下歇会儿,托着下巴问,"安格尔,问这跟案情有什么关系?"
  安格尔想了想,道,"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对追求的执着程度也不一样,换句话说,有些人只把自己的追求和理想作为生活的一部分,而有些人则把追求和理想作为全部,甚至是活着的意义。"
  奥斯摸摸头,道,"安格尔,主题呢主题?"
  "简单的说,你吊儿郎当地做警察,做到探长就已经很满足了,在外人看来你也很走运。"安格尔笑了笑。
  奥斯咧开嘴干笑。
  "但反过来说,你若是神勇干探,努力了比现在多千倍万倍,依然还只是个探长,你就要怨念了,而且还觉得自己很不走运,对吧?"安格尔站了起来,顺着原路准确地走出了符咒,道,"事实证明,执着于过程远比执着于结局快乐得多。"说完,伸手拍了拍莫飞,道,"莫飞,我们出去看看,警员们说不定已经有收获了。"
  莫飞点了点头,跟着安格尔一起出门。
  "啊,等等我!"奥斯赶紧追了出去……
  出了白色的研究室,就看到有一个警员从山后急匆匆地跑回来,看到安格尔他们,赶紧就挥手示意他们过去。
  众人走了过去,奥斯问,"怎么样?"
  警员皱着眉头说,"探长,我们带着警犬过去,在山下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人。"说着,就带着奥斯他们往山下走。
  "只找到了一个人?"奥斯着急地问安格尔,"不是说还有一个受害者么,难道已经遇害了?"
  安格尔并不说话,只是往山下走。
  到了山下,就见有一些警察带着警犬,站在一所简易工棚一样的房子门前。
  "怎么回事?"奥斯走上前问。
  "队长,在里头。"一个警员指了指工棚里头,奥斯狐疑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工棚里头的场景让奥斯皱眉,首先,他闻到的是浓浓的血腥味。就见里头摆放着很多的电子仪器以及散乱的文件,而正中间,有一张简易的钢丝床,肮脏的被单上都是血迹,一个脸色灰白的老头靠在床上,他手上插着导管,奥斯看了一眼挂在一旁的血袋……这人在输血?
  再看那人的样貌,奥斯的眉头皱得更深,就见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虽然身材干瘦,但是感觉还挺高大的,灰白的头发……满身的血迹。
  最让人觉得难受的还是他身上多处的刀伤,以及右眼眶的一个血洞……右眼球没有了。
  "这是个受害者?"奥斯大惊,吩咐手下,"打电话叫救护车!"
  床上的男人赶紧点头,却见安格尔摆了摆手,道,"不用叫救护车了。"
  众人都一愣,转脸看他,安格尔想了想,道,"他除了是受害者,也是凶手……当然,那个水管工和杨乐,是被他害的,而他,则是被他自己害的。"
  奥斯吃惊地看着安格尔,就见安格尔微微一笑,道,"奥斯,你去让人,将那具古人类的遗骸清理干净,存放起来。然后将地上的符咒全部用土掩埋,通知新闻媒体,就说一个叫杨乐的历史系学生,发现了古人类的遗骸,然后……被他的老师残忍地杀害了。"
  "不行!是我!"那个老头一听到这话,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大喊,"是我!我发现的!"
  "是么。"安格尔笑了笑,"那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是……是复活的阿茂科斯人!"老头着急地喊,"是邪恶的怨灵!"
  安格尔冷笑着摇了摇头,对奥斯道,"去搜一下他的衣服,应该有身份证件,还有……"说着,安格尔在房间里四处找了起来,便摸着下巴对莫飞道,"莫飞,找一个可以发出声音的,很便捷可以携带的……嗯,那种机器。"
  "呃……"莫飞似乎是领悟了,开始翻抽屉寻找,最后找到了一只录音笔,然后又在电脑旁边,找到了一个小型的麦克风扬声器。
  将扬声器拿过来看了看,插口可以插入录音笔的输出口……随后,莫飞又研究了一下录音笔的开关,按下了一个键……众人就听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一阵令人胆寒的野兽吼叫声。
  "就是这种声音。"莫飞对安格尔道,"那天晚上杨乐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就是听到了这种声音。"
  安格尔挑起嘴角一笑,此时,躺在床上身受重伤的老头,已经脸色苍白。
  奥斯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搜出了他的证件,老头叫陈茂,是某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奥斯问他,"你真是杨乐的老师,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
  "知道杨乐为什么那天会打电话给我么?"没等陈茂开口,安格尔就问。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解地看他。
  "杨乐之前一直致力于研究阿茂科斯人。"安格尔道,"阿茂科斯人是人类历史上一个相当神秘的存在,他存在于人类进化的一个重要阶段,他们崇拜图腾,食人是他们的习性,符咒是他们的文字……每次吃人的时候,他们都会画上符咒就是刚刚的轮回之门。在他们看来,如果吃掉敌人的肉体,那么就能通过这个仪式,来得到死者的力量,这对于晚期智人来说,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智慧和文明。只可惜,他们的存在一直都只是一个空缺,从不曾被证实。杨乐在很久之前就曾经告诉过我,她确信阿茂科斯人绝对在银鼎山一带生存过,想做一个挖掘,但是她的导师不相信她,觉得她那是无稽之谈。"说着,看了躺在床上的陈茂一眼,"那个人就是你吧?"
  陈茂不语,咬紧了牙关。
  "安格尔。"奥斯不解地问,"你说水管工人也是他杀的?他就是那个食人魔?"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食人魔只是一种假象而已,杨乐应该是在发现了阿茂科斯人的遗骸之后,兴奋地打电话给他,想寻求他帮助挖掘。"
  "然后他为了独吞这个发现,杀害了杨乐?"莫飞问。
  "呵……杨乐是个很爽快单纯的学生,我估计她会兴奋地对他的老师说,'老师,我发现阿茂科斯人了,你说,我是不是能得奖?历史上是不是也会记上我的名字?'"安格尔问陈茂,"而这一点,则是深深地刺激了你……杨乐的研究成果,还有她的发现,将来必然能震惊社会,她将接受所有的殊荣,并被冠以天才的称号,而这正是你执着了半生,都无法拥有的。"
  陈茂脸上的表情,渐渐地有些扭曲。
  安格尔却接着说,"你一方面陪她一起挖掘骸骨,告诉她先保密,别告诉任何人,另一方面,你偷看了她的研究笔记,对阿茂科斯人进行了了解,欣喜地发现了符咒和食人这两点特性,还有所谓的轮回之门,以及阿茂科斯人复活的神秘仪式……这个仪式我印象深刻,因为杨乐当时跟我讲起过。"
  "所以就导演了这一场食人魔的闹剧?"莫飞皱眉,"你杀那些人,制造食人魔吃人的假象,就是为了要证明阿茂科斯文明的神秘存在,还有搜集人类的内脏,然后摆出了刚刚的那个仪式?"
  奥斯皱着眉头,对门外的警察说,"派人来取他的齿印,回去跟那些被啃食过的骨头上的齿印对比!"
  "不用了……"没等警员离开,陈茂就缓缓地张开了嘴,冷笑了一声,看了看安格尔,道,"我还以为,杨乐是打电话报警,或者是打给家人……没想到,她是打给你的。"
  "你故意让她拨通了电话才杀害他的?"奥斯问,"因为有那段野兽的吼声,就能说是恶魔食人?"
  "如果让那丫头独占这种发现就太便宜她了……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陈茂有些愤恨地说,"我想出了这个绝妙的计划,之前我杀死了一个流浪汉,把他扔在垃圾堆里,拿走了他的胃部,然后又杀死了一个路人,依旧按照那个方法,取出了他的肺部……最后,我找来了那个水管工。将他的肠子取了出来。杨乐的笔记本里记录了轮回之门仪式的细节,心脏、肝脏,左眼以及一片肩胛和一根锁骨,这些必须来自于年轻的女性……杨乐就是最好的人选。当然,右眼和血液是我的!"陈茂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笑,"就算你们证实了是我杀的人,我也会被铭记于史册之上的,是我!我发现了阿茂科斯人,我只是被阿茂科斯的亡灵附体了!"其他众人都皱起了眉头,这个人,的确像是被血腥的阿茂科斯食人族给附体了。
  "你因为知道自己会失血过多,所以事先在这里准备了输血的装置和血袋,这样可以保证自己的生命,然后再想办法让我们发现你,并带着我们回到那个研究室,就能胡编乱造什么复活的阿茂科斯神秘文化了。"奥斯看他,"最重要的,发现这一切的人是你,你的学生是为你做事的,她的所有成果都属于你……荣誉和阿茂科斯人也都属于你?"
  陈茂笑了起来,"你们不能将我从历史上抹去,这个阿茂科斯人是我的!"
  "你的工具呢?"奥斯皱眉,让警员将他拷上,"为了这么个狗屁荣誉,你就害死了那么多人?"
  "应该是这个吧?"莫飞从窗台上,拿下了一把巨大的园丁剪刀。
  "用来剪断四肢。"奥斯点点头,"切面完整光滑,就是这个。"说完,伸手拍了拍陈茂,笑道,"我说,我保证你的照片还有名字永远不会出现在报纸上,这个荣誉,那个什么阿什么冒的骷髅,只属于那个姑娘,历史上,也不会有你的名字。"说完,叫警员将疯狂挣扎和嚎叫的陈茂推了出去,关上警车押走。
  奥斯叹了口气,摇摇头,拍拍安格尔的肩膀,照他刚刚说的去处理后续了,出门前,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对了安格尔,那我们在下水道里看到的那个怪物是啥东西?"
  安格尔摇了摇头,淡淡道,"在没有发现他吃掉活人惹出事端前,他可能只是个躲在下水道里的怪物,至于那副白骨,调查完了死因和身份,再说吧。"
  奥斯想了想,点点头,转身离去。
  随后,安格尔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山林间,缓缓往山下走,莫飞追上来,跟他并肩走,问,"安格尔?"
  "嗯?"安格尔转脸看他,表情平和。
  "杨乐死了,你很难过吧?"莫飞低声问。
  "还好。"安格尔老实回答。
  莫飞有些吃惊地看他,就见安格尔淡淡地说,"她跟我也不算太熟悉,不过是一个长谈过一次的陌生人,不过她的死很不值得,让人觉得很遗憾。"
  莫飞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叹气摇了摇头,伸手搭住他肩膀跟他一起走,道,"我说安格尔。"
  "嗯?"安格尔本已低下头了,再一次仰脸看莫飞。
  莫飞跟他对视,"有时候,难过并不一定要理由的。"
  安格尔眨了眨眼睛。
  "难过、高兴、喜欢、讨厌……这些,都不见得要有理由的。"莫飞摇了摇他的肩膀,笑着道,"我看到路边的小狗冻死了,我也会难过的,这种很正常。"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那我难过的。"
  莫飞看他,安格尔也看他,补充了一句"还比较难过的。"
  莫飞接着看他,安格尔也接着看他,最后低头,"很难过的。"
  莫飞摇了摇头,走到安格尔前面,问,"背你?"
  "嗯。"安格尔点点头。
  随后,莫飞背着安格尔,晃晃悠悠地向山下走去,安格尔用一根手指头,在莫飞的后脖颈上一圈圈地打转,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莫飞回头看他,道,"晚上吃很辣的东西吧,然后过两天奥斯会来告诉你陈茂被枪毙了,以后清明我们可以去给杨乐上坟。"
  安格尔将手指抽了回来,环住莫飞的脖子,腮帮子靠在他耳侧点点头,"嗯。"
  ……
  直到晚上,两人准备入睡了,安格尔推了推莫飞,认真道,"莫飞,我好像不难过了。"
  莫飞点点头,关灯。

大凶之地1, 凶地怪影
  自杨乐这个案件之后,安格尔留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报纸和新闻,想找到那个白色怪物的行踪,但是始终一无所获。他又翻阅了一些书籍,也没有查出什么相关的物种,加上最近没什么案子,奥斯也好久不来了,因此安格尔很闲,每天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
  莫飞这几天倒是挺忙的,一转眼,他已经为安格尔工作了有三个多月了,安格尔给他的高昂工资,让莫飞很快就有了些积蓄,他觉得将钱存着也没有什么用,又不想买东西,就拿一部分资金去做了些小投资,回报还不错。因此这段时间,莫飞对经济、理财什么的都挺感兴趣,一直捧着书在看。
  安格尔对所有的数字类书籍都采取无视的态度,见莫飞忙着经营画廊的生意和看书自学,他就只好每天晃半天,然后去画室里头,画半天的画。
  这样平静地过了有半个多月,平静到莫飞差点都不记得安格尔是个侦探了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登门造访。
  这一天早上九点,莫飞正在边看书,边琢磨今天中午饭吃什么菜,就听到门铃响,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不高,但是有些胖,小平头,头上用了些发油,身上也有古龙水的味道,西装烫得笔挺,胡子也打理得干干净净,是个比较注重仪表的人。
  莫飞猛的一眼看不出这人的来历,就问,"先生要买画?"
  那人伸手掏出一块手帕来,擦了擦额头的汗,现在的天气并不热,早晚甚至有些凉,穿这么些应该不会热才对。莫飞看出那男人有些紧张,就站了起来,问,"你找谁?"
  "呃。"那人从西装裤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片,念了一遍上面的地址,问,"是这个地方么?"
  "对的。"莫飞点点头。
  "呃,我找,一个叫安格尔的。"那人有些着急地说,"我叫郑久,一个朋友介绍我来的。"
  莫飞点了点头,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呃,他是算命的,叫夏帆,我遇上点麻烦事情,他说安格尔能帮助我。"
  莫飞点点头,明白了眼前的人是来求助的,应该是有案子了吧,就仰起脸,对楼上的画室喊,"安格尔!"
  过了大概三秒钟左右,安格尔推开门,钻出脑袋来往楼下瞄了一眼,看到还有一个人在,就明白有案子来了,于是,他从画室里走了出来,缓步下楼。莫飞真为他捏把汗,心说这次可别摔下来,要是这个时候来个飞扑再来个飞接,那可丢人丢大了。
  幸好安格尔挺争气的,这次没迈错腿,安全着陆。
  "呃……你就是安格尔?"郑久似乎有些吃惊,补充了一句,"你认得夏帆的吧?"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问,"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莫飞示意郑久可以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转身去厨房倒茶。
  说实话,一开始郑久还以为莫飞是安格尔,看他样貌身材,应该有些功夫,的确有个私家侦探的样子。但是等他看到真正的安格尔,他有些犹豫了,觉得夏帆是不是在耍自己啊。这个安格尔看起来年纪轻轻,关键是斯斯文文还有些病弱之气,能是个侦探么?
  安格尔见他不说话,就道,"夏帆没有骗你,我应该能解决你的问题,另外,侦探不是越强壮越有用的,够聪明就行了。"说话间,莫飞已经端着茶过来了,熟门熟路地递给郑久一杯绿茶,然后给安格尔端上他喜欢的红茶,加了两块糖,一勺奶……虽然在莫飞看来,安格尔喝茶的习惯稍稍甜了一些,但是想到他消耗的脑力比较多,多吃些糖应该是必须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郑久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是真有急事需要解决,如果解决不了,我怕我活不了多久了。"
  安格尔和莫飞都一愣,对视了一眼,同时抬眼看他,安格尔问,"说详细一些。"
  "好的。"郑久喝了口茶,平缓了一下气息,对安格尔和莫飞道,"我是个承包商人,不久前投标中了一块地,准备盖主题公园的。"
  莫飞想了想,问,"主题公园?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童话世界主题公园?好像拍到的价位很合适。"
  安格尔眨了眨眼看莫飞,莫飞也看看他,道,"那个,财经报道上有写到……现在房价涨,这个价格买地建主题公园,很合适的。"
  安格尔瞄了他一眼,不说话,他什么报纸都有看,就是讨厌看财经版块。
  "呃,对的。"商人点了点头,"我们市虽然很大,但是没有像样的主题公园,仅有的几个游乐场也都很小,我这么巧,以前在大型的主题公园里做过高层,所以对这方面的运营有一定的把握。"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显得兴趣缺缺,问郑久,"这是一件好事,怎么就要你的命了呢?"
  "事情是这样的……主题公园已经开始建设了,我请了著名的设计师来做的设计……但是这几天,工地上出了些怪事。"郑久咽了口唾沫,"有些吓人。"
  "工地上?"安格尔稍稍提起了些精神,"出什么怪事了?"
  "你们看这些。"郑久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来,打开信封,从里头拿出了几张照片,"这个是晚上在工地拍的,你们看看。"
  安格尔接过照片一看,就微微皱起了眉头。只见照片之中的场景的确是个工地,光线昏暗,在乱石堆积的工地正中间,并排站着两个人。这两人穿着奇怪,头上戴着顶戴花翎,胸前佩戴着珠子,一身黑色的丝绸官服,上下衣摆上都绣有水波浪,正中间一块补服,蓝底,金色的日头和群山,正中间有一只什么动物,看不太清楚,隐约像是一只老虎。
  没错,那两个并排站着的人穿着清朝的服饰,更奇特的是,他们的头倒垂在胸前,仿佛脖颈是软的一般,双脚腾空,悬浮于工地乱石之上,在昏暗的夜里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安格尔看了好一会儿,将照片递给莫飞,看第二张,就见第二张上还是那两个清朝人,只是这次的拍摄角度是侧面像。总共十几张照片,分别从上下左右不同角度拍到了这两个人。
  最后一张照片上面没有清朝人,场景也是白天,但是那张照片上面雾气弥漫,似乎是工地在大雾之中,在浓密的雾中,隐约可见站着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子……背朝着镜头的方向,身子的下半截,没有了。
  安格尔看完了所有的照片,端着茶杯靠回沙发上接着喝茶,问,"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派驻在工地上值班的好几个保安,都说这工地不干净,晚上闹鬼。"郑久摇了摇头,叹气道,"我最开始不信,但是后来有人拍了照给我看,我开始怀疑,就在路灯、脚手架之类的地方装了摄像头,于是,拍到了这些画面。"说着,他又拿出了一张光盘。
  莫飞拿过笔记本电脑来,播放那张光盘,就见漆黑的夜晚,工地上,那两个清朝鬼魂,正在飘来飘去,显得阴森可怕。
  安格尔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他饶有兴致地架起了腿,摸摸下巴,似乎若有所思,问郑久,"你认为,这些是鬼魂?"
  "我也是这么想的。"郑久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本地人,是来这儿投资的,后来我问了一些本地的朋友,他们都说,'你以为这么好位置的地这么低价钱就能买到啊?是因为那地方不干净。那儿原先是个学校,无缘无故死了好几个学生,还有好多人说看到过鬼,后来学校搬走了,那地方就爆破了,才腾出这么块地。风水先生说了,那地方原先是个斩杀囚犯的地方,地底下冤魂太多了,是个大凶之地,盖楼楼塌、住人人死,无一能幸免,在这种地方开主题公园的结果只有一个……'"
  安格尔和莫飞同时看郑久,就见他阴森森地说,"如果在那儿开主题公园,那么会有更多人被冤魂害死……到时候,我主题公园就垮了,成本收不回来,那可是巨大损失……不过啊,说实话,亏钱事小啊,要我的命才事大!"
  "的确是挺麻烦。"安格尔点了点头又问郑久,"那要你命也应该是以后的事情,为什么你刚刚说,救不了你,很快你就得死?"
  "唉……"郑久叹气摇头,道,"这两天我夜夜都做噩梦,头一天晚上,我感觉僵尸接近了我的窗户,等我缓缓睁开眼睛后,他真的就在窗外瞅着我呢。过了几天,我梦到他进来我房间了,再睁开眼睛,他就站在房间中间呢。"
  "你是说,那两个清朝人"?
  "嗯。"郑久点了点头,道,"等我一开灯,他们就都不见了,非常迅速,但是我一关灯,他俩又来了,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我晚上都不敢关灯睡觉了。
  "你晚上睡在工地?"莫飞吃惊地问,"不睡在酒店里头?"
  郑久摇摇头,道,"工地日夜赶工,我比较喜欢住在工地附近租住的民宅里头,多少年的习惯了了。"
  "后来呢?"安格尔催问,"那鬼魂对你干了什么?"
  "现在暂时还没有。"郑久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他们今晚应该会来的,说不定就会干什么了。"
  "何以见得呢?"安格尔狐疑地看他。
  "呵……"郑久苦笑着摇了摇头,"前天晚上,他们把腰间的刀都抽出来了,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
  莫飞听得有些背后冒冷汗,这也太邪门了,要不然是这郑久做梦说胡话,要不然就是真活见鬼了。
  "我本来是想让夏帆给我看看风水的,但是他说我这儿的问题不是风水能解决得了的。"郑久看安格尔,"他给了我你的地址,说只有你能帮我。"
  莫飞看安格尔,就见他很有兴趣地盯着那些照片看了良久,拍了拍莫飞,道,"莫飞,我们今晚去工地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瓦滴新坑~~= = 鬼畜攻X米虫受~~~
大凶之地2,相信与存在
  郑久留下了工地的地址之后,便告辞离去了,安格尔和莫飞答应了他,傍晚的时候会到工地去。
  等人走了,莫飞站起来去厨房不知道忙活了一阵子什么,随后抱着一个大玻璃碗出来,一手拿着打蛋器,问安格尔,"安格尔,有这种可能性么?"
  "你是说僵尸?"安格尔问。
  莫飞点了点头,"我虽然不太信这一套,但是好像经常会听人说起。"
  "嗯。"安格尔靠在椅背上想了一想,道,"鬼神论的存在跟人类的历史几乎一样的久远,它们也是截然不同的中西方文化中一个极有意思的共同点,几乎所有的民族,所有的人种都相信离开人世的生命会以另一种形态存在,它们具有我们所未知的能力,并且都充满了邪恶,令人恐惧。"
  莫飞听安格尔说完,便问,"那你相信么?"
  安格尔看了看他,道,"莫飞,相不相信和存不存在之间,其实并不冲突。"
  莫飞似乎有些不明白,一面用打蛋器打蛋,一面问安格尔,"这话什么意思?"
  安格尔瞄了莫飞手上的打蛋器一眼,道,"如果你相信某样事物存在,那么就算他事实上不存在,你都可以编造出他存在的理由,并找到证据。但如果你不相信某种存在,就算真的存在,那你也可以想办法证明他不存在。因此,有些事情存在不存在是一回事,对于人来说,比较关键的是相不相信。"
  莫飞眨眨眼睛,关掉打蛋器,搅了搅那白花花粘稠稠的蛋清,开到高档,接着打,"你说的也有道理,鬼、上帝、神仙、外星人……存在与否,的确没人能够证实。"
  "啧啧。"安格尔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晃了晃,对莫飞道,"莫飞,鬼、上帝、神仙和外星人是两种概念。"
  莫飞抬眼看安格尔。
  安格尔很认真地对他说,"外星人是存在的!"
  莫飞吃惊,想不到安格尔还是个外星人存在的坚信者。
  接下来的时间里,安格尔追着莫飞,从客厅走进厨房,又从厨房走进客厅,来来回回地跟他讲了一个多钟头,举了很多例证,来证明外星人是真的存在的,并且相信绝对有活的外星人被抓到过,但被关押了起来。
  最后,莫飞听得头都大了,就伸手捂住安格尔的嘴,道,"我懂了,你充分证明了所谓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安格尔皱了皱鼻子,不满地看莫飞,"你不相信有外星人?"
  "我信。"莫飞看着安格尔有些期盼的样子,就不自觉地冲口而出了一句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点点头,对安格尔说,"从现在开始我信了。"
  安格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笑了。
  莫飞甩甩头,将眼前安格尔的笑容甩出去,低头继续忙碌。
  安格尔看着桌上的一个圆形物体,黄黄软软,便伸手戳了一下。
  "别动。"莫飞将他的手拉回来。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忙。"安格尔好奇地问,"在做什么?"
  "蛋糕。"莫飞轻描淡写地回答,"上次留了很多鸡蛋下来,再不吃掉就要坏了。"
  安格尔看了眼一旁碗里留下的蛋黄,问他,"你竟然把鸡蛋分离了?那些蛋黄可以给我画蛋彩画么?"
  "能给你一些,不过要留一点。"莫飞哭笑不得,道,"下午吃一次蛋糕,晚上要是回来得晚了,就吃蛋包饭做宵夜吧?"
  安格尔眨眨眼睛,见莫飞从手边拿起了一罐子喷漆一样的东西,用力摇了摇,开始往蛋糕胚上喷鲜奶。
  安格尔伸出手指捞了一些尝尝,"甜。"
  莫飞笑了笑,道,"我以前在蛋糕店打过工,不过我只会做泡芙,经常看到那些蛋糕师傅做蛋糕,头一次做。"
  安格尔看到莫飞喷了一大堆奶油在蛋糕胚上,然后拿一把长长的刀,似乎想把奶油抹平。
  "莫飞,这是我见过的,最难看的蛋糕!"安格尔发表意见。
  莫飞有些无力地看他,"那怎么办?我又不会雕花。"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伸手要那个"喷漆",说,"我来!"
  莫飞看了看他,将罐子递过去。
  安格尔拿过喷罐,低头盯着那一块圆趴趴的蛋糕看了看,摇摇头,用蛋糕刀将蛋糕切成几块,然后搭了起来。
  莫飞点点头,"嗯,这回变成夹心的了。"
  安格尔瞟了他一眼,就开始将鲜奶油都喷到蛋糕上面,喷了整整两罐子。
  莫飞在一旁看着,问安格尔,"安格尔……你要干嘛?"
  安格尔不语,捋起袖子,用一把雕刻刀,开始给那些鲜奶油塑性。
  莫飞在一旁看着,就见安格尔将奶油初步修了修形状,出来了一个站立的男人型,然后安格尔开始局部调整脸的轮廓,头发……再是往下,脖子、肩膀、锁骨、胸肌……初步的形态,莫飞判断是一个裸男,而且样子还有些像自己。
  在安格尔完美地雕刻了上半身,开始认真地刻下半身的时候,莫飞赶紧拦住了他,"安格尔……可以了。"
  安格尔回头瞪莫飞,似乎不满他打扰自己的艺术创作,道,"我还没有完成!"
  莫飞干笑了两声,"安格尔,这个是要吃的……你雕的是谁?"
  安格尔有些神气地看了莫飞一眼,"不像你么?我对人物的细节把握得很好,所以你要让我做完。"
  莫飞点点头,"你对细节把握得太过了。"
  安格尔摇头,"莫飞,艺术是一种对细节的追求,我是古典派的。"
  莫飞抓着他的手不放,问,"那待会儿,你和我谁吃那个细节鲜明的下半身?"
  安格尔愣了一下,看了看那个蛋糕人,道 ,"你吃……"
  莫飞挑眉,"我才不吃。"
  安格尔想了想,又道,"那我吃……"
  莫飞也想了想,"我可不太想让你吃,我看到了心理上接受不了。"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突然伸手,用雕刻刀将蛋糕人的那地方剜了下来,将奶油涂到一旁,莫飞看着他的动作直皱眉,再看看那个可怜的蛋糕人,不幸被阉割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安格尔伸手过去,残忍地将蛋糕人的脑袋揪了下来,边吃,边转身回客厅。
  莫飞无奈,拿了把叉子,端起蛋糕碟子,也跟了出去。
  客厅的电视机正在播报下午的新闻,最近好像发生了好几起儿童绑架案件。
  莫飞拿着蛋糕坐到了安格尔的旁边,倒了两杯红茶,边道,"最近好像有好几个小孩子失踪。"
  "小孩子是极易受害的群体。"安格尔舔着手指头上的鲜奶,道,"每年死于非自然原因的小孩有很多,不过像这样的连续失踪案件,还真是不多见。"
  "是绑架么?"莫飞问,"不过好些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绑架了也要不了多少赎金。"
  安格尔伸手,揪下了莫飞手上蛋糕人的一条腿,道,"保护下一代是人类的本能,所以牵涉到小孩子的案件一般都会比较受重视,奥斯这几天应该也忙得焦头烂额了。"
  "第一个孩子已经失踪快半个月了。"莫飞皱眉,"既然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绑匪电话……抓孩子干什么?"
  安格尔边吃着蛋糕,边盯着电视新闻里几个正在边回答记者提问,边哭的家长看了起来,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想不通。
  "安格尔。"莫飞伸手过来摸安格尔的下巴,"奶油都弄到脸上了。"
  安格尔转脸看莫飞,"莫飞,打个电话给奥斯……让他去查查那些失踪孩子的家长。"
  "查家长?"莫飞有些奇怪,拿起电话,问,"查他们什么?"
  安格尔想了想,道,"那几个家长,彼此认识,而且……也并不算太担心,让奥斯查他们的经济状况。"
  莫飞微微皱眉,打电话给了奥斯,将情况说明后,奥斯就去查了。放下电话,莫飞问安格尔,"安格尔,你怎么看出来的?"
  安格尔架起腿,道,"每一对夫妻都太恩爱了,相互理解,共同期盼孩子的归来。"
  "什么意思?"莫飞似乎不解。
  "莫飞,这些家长来自各行各业,性格也各有不同。"安格尔无所谓地说,"虽然我相信每一对新人的结合都是因为爱情,但是我还相信恋情无法持久……人类是一种善于让人失望的动物。如果孩子丢了,十对父母里头,至少有五对是会彼此埋怨的,一旦吵过架,就会貌合神离,而且会显得相当疲惫……可是在我看来,这些父母似乎都不太对劲,眼里有一种共同的期望。"
  "共同期望孩子的归来么。"莫飞道,"有什么不对?"
  "人的心态是呈阶段性变化的,即便悲伤、期望,也会因为时间的不同而不同。"安格尔摇了摇头,道,"孩子被绑架之后,父母的期望往往是悲观而卑微的,他们唯一希望的是有线索,是孩子能平安回来,另外的他们都不做考虑……但是这仅仅限于失踪的前两天。四十八小时的担心之后,人就会陷入一种绝望的境地……失踪了近半个月,怎么可能还满眼希望?几对处于不同悲伤阶段的父母,表现出来的反应竟然是相同的,这实在值得人怀疑。"
  莫飞盯着安格尔看了良久,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莫飞接起来,就听到了奥斯气急败坏的叙述。
  听了良久,莫飞挂掉电话,对安格尔道,"奥斯说,查出来这几家人都有赌博的情况,都负债……而新闻播出后没多久,就有社会爱心人士给他们寄来了捐款,以免日后有绑匪打电话来要赎金的时候他们筹不到钱,所以他觉得这些夫妻的确有问题,已经开始调查了。"
  安格尔听后,点点头,也不说话,似乎并不高兴。
  莫飞坐过去,靠近安格尔问,"安格尔,你不相信爱情?你之前不是说,爱情是最美好的回忆么?"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也不说话,低低地笑了笑,道,"爱情的美好,只限于相爱的时候……当爱情离去,会比无爱,更让人难过。"
  莫飞皱眉,问,"这个结论,你是从哪儿得出来的?"
  安格尔站起来,淡笑着对莫飞道,"就跟我刚刚说的理论一样,事实是一回事,相信与否是另一回事。相信与否是一回事,事实……又往往是另一回事。"说完,看了看时间,对莫飞道,"莫飞,带上些可以用的武器,我们去抓鬼。"
  莫飞盯着上楼去换衣服的安格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大凶之地3, 扑朔迷离
  傍晚时分,安格尔和莫飞驱车,赶往郑久告诉他们的工地。
  眼看着道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莫飞问安格尔,"安格尔,你觉得郑久的话,可信么?"
  安格尔瞄了莫飞一眼,莫飞笑,"别跟我扯什么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事情。"
  安格尔挑挑眉,想了一想,道,"嗯,总体来说,我不太相信有僵尸这回事情,也就是说,不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就是郑久在搞怪。"
  "有人装神弄鬼的话,倒也未必是因为想要郑久的命吧?"莫飞道,"就算所有的人都知道工地闹鬼,但警察们也不可能让一两声闹鬼就糊弄过去了……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有人想要郑久卖掉那块地?"
  安格尔架起腿想了想,点点头,"利益驱使或者是同行竞争么?的确有些可能性……不过不觉得这个恶作剧的难度有些太高了么?"
  "嗯?"莫飞看安格尔,似乎有些不解。
  安格尔拿着那几张照片看了看,低笑,"跟拍电影似的呢……好像有些难度。"
  "嗯,的确。"莫飞点点头,"如果单单是这些照片,我还能理解,也许是有人将图像处理过了……可是偏偏郑久又亲眼看到过,还说僵尸一点点地向他靠近,这就有些意思了。"
  安格尔点点头,"一点点靠近那个,我觉得有些戏剧色彩。"
  "也是,那些僵尸要是真的要杀了他,干嘛不一早就拔刀?"莫飞有些不解地问。
  "说到拔刀……莫飞,你知道清朝人的补服是不同图案,代表不同品级的么?"安格尔忽然问。
  莫飞一愣,摇摇头,"补服是哪个位置?胸口那块么?"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这种蓝底,金色日头和群山,正中间有一只老虎的图案,应该是五品或者四品的武官服……只有武官才会佩刀,搭配得很正确。"
  莫飞想了想,问,"如果是人装神弄鬼,上哪儿找那样的道具啊?又不是真的拍电视剧。"
  "嗯。"安格尔点点头,"若是肯花钱,也是可以的,或者说,根本不是实体……"
  "安格尔。"莫飞突然有些担心地问,"郑久他会不会有问题?"
  安格尔看莫飞,"你觉得他说谎,有意引我们去他的工地?"
  "你要不然打电话,问一下夏帆,看看是不是他介绍来的。"莫飞道,"如果是,那就顺便问问他情况。"
  安格尔微微地皱皱眉头,道,"你打。"
  莫飞有些无奈,"我在开车。"
  安格尔看窗外,不说话。
  莫飞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车子停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开始找夏帆的电话号码。
  安格尔在一旁看着,莫飞将电话接通,"喂?夏帆,我是莫飞……"
  莫飞的话没说完,就感觉窗户旁边似乎光线暗了一下,随即又亮了——应该是有人走了过去。
  莫飞就抬眼望了窗外一眼,没人,接着说话,"嗯,我想问你……"莫飞的话依旧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身边安格尔的表情。安格尔睁大了眼睛,盯着车窗前面的方向,像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
  莫飞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前方,在离他们车子不远的前方,有两个穿着黑色长袍、戴着花翎留着长辫子的人,正一跳一跳地往前行进着,看来刚刚路过他身边的,就是这两个东西……
  "莫飞?莫飞?"夏帆拿着电话听莫飞说了两回都是说半句,就忍不住嚷嚷,"喂?莫飞呀?"
  "呃……"莫飞回过神来,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安格尔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安格尔!"莫飞赶紧也解开安全带开车门追出去。
  安格尔跑到了车子前面,两个人影就在不远处,但是两人只追了几步……那两个人影,就忽然消失了。
  安格尔皱眉,看了看四周,莫飞也有些茫然,但是人影真的没有了……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鬼影。
  "怎么回事?"莫飞问安格尔。
  "不知道。"安格尔头一次显得有些茫然,摇了摇头,道,"真的看见了,怎么会消失的呢?"
  "喂……莫飞?喂,你们两个不要无视我行么?"电话那头,夏帆已经有些要暴走了。
  莫飞才回过神来,接起电话,"夏帆,是关于那个工地鬼影的事情。"
  "什么工地鬼影啊?"夏帆嚷嚷,"喂,小兄弟,你别大晚上的打电话来吓唬我好不好啊?"
  莫飞一愣,看安格尔,将电话按在免提,问,"夏帆,那个工地的承包商,叫郑久的,没有找过你?不是你介绍他来的?"
  "什么郑久啊?"夏帆不解,"针灸还是斟酒啊?"
  安格尔皱眉,"最近你没接到过清朝僵尸的案子?"
  "啊呸。"夏帆赶紧道,"你电影看多了呀,哪儿那么多僵尸,还清朝。"
  "我们刚刚也看见了,跳过去就消失了。"莫飞道,
  "哈?"夏帆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对另一头嚷嚷,"夏齐,夏齐你来听啊,安格尔说他撞鬼了!"
  "嗯,什么?"夏齐笑着冲到了夏帆身边,问,"安格尔,你撞鬼了?男鬼女鬼?怕不怕?快让莫飞抱抱!"
  安格尔气呼呼的将电话抢了过来,回到了车子里。
  莫飞不解地跟过去,就见安格尔将车子的音响调到最大声音,然后将还在传来嚣张笑声的手机放到了音响旁边,打开开关……
  一阵巨响传了出来,通过手机信号传到了夏帆他们那里,惊得两兄弟差点把听筒扔了,安格尔听那头传来惊呼声,还有两兄弟不满的叫骂声,就将电话狠狠地合上,还给莫飞,道,"下次不准再让那两兄弟进画廊!放狗咬他们!"
  "我们哪儿有狗?"莫飞哭笑不得地看安格尔。
  "那你去咬他们!"安格尔瞪莫飞。
  莫飞伸手捏住他鼻子,"敢说我是狗?"
  安格尔挣扎了半天,才将莫飞的手拿了下来,然后就望着前方发呆。
  "安格尔……"莫飞也收拾了一下心神,问安格尔,"刚刚看见了么?"
  "嗯。"安格尔点点头。
  "你解释一下是什么原理?"莫飞看安格尔,"你一般都是看一眼就知道的。"
  安格尔摇摇头,"这次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莫飞沉默了一下,问,"那我们还去不去工地?刚刚夏帆说,他根本不认得郑久。"
  安格尔想了想,将安全带系上,道,"去。"
  莫飞发动了车子,往工地开去。
  安格尔突然问,"莫飞,你怕不怕?"
  莫飞想了想,道,"还好,好奇多过怕。"
  安格尔笑了,伸手拍拍他后脖颈,"我喜欢你这种性格。"
  莫飞愣了一下……虽然安格尔拍他后脖颈的动作,像是在拍一只大狗,但他还是莫名地,觉得很高兴。
  车子开到了工地之后,天已经全黑了,工地上有几盏昏暗的路灯,远处一个简易的工棚,但是并没有开灯,黑漆漆的。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郑久明明约好了他们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不开灯等着他们,还是说,他还没到?
  莫飞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拿出手电筒,跟安格尔一起,往工地里头走过去。
  踩着凹凸不平的泥地往前走,安格尔是个极度缺乏平衡能力的人,换句话说,他平地走路都有可能会摔倒,更别说是这种坑坑洼洼的地面了。在几个惊险的趔趄之后,莫飞单手握住了他的手,让他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胳膊。
  安格尔照做了,保持平衡,莫飞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牵着安格尔,往工棚的方向走去。两人双手交握,莫飞觉得稍稍放心了些,起码能时刻感受到安格尔在身边,不用随时随地担心他。看了看手上的那个手电筒,莫飞将手指按在了手电筒尾部滑槽的地方……这是上次骨灰盒事件之后,莫飞特地去买的多功能自卫型手电筒。这种电筒后面有个滑槽,只要将按钮一推,就能在电筒的前方推出两个电极来,可在瞬间产生高压强电流……相当于自卫型的电击枪。
  工棚的门口,有一个小房间,窗口放着一块小牌子——值班室。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莫飞敲了敲值班室的门,边喊,"有人么?"
  过了一会儿,就听里头传来了一个声音,"谁呀?"
  莫飞和安格尔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里头有人。
  "你好,我们来找郑老板的。"莫飞道。
  "郑老板?"过了一会儿,值班室的门打开,一个人四十多岁的胖秃头走了出来,问,"找谁?哪个郑老板?"
  "郑久。"莫飞回答,"前不久刚刚拍下这块地的老板。"
  "呃……"守门人摸摸头,似乎不解,他想了想,道,"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啊?这块地的老板姓王。"
  "什么?"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莫飞将写着地址的纸条拿出来,给守门人看,问"这地址是这里么?"
  "是啊。"守门人看了几眼,点点头。
  "工棚里面,住着人么?"安格尔问。
  "都去食堂了。"守门人道,"我们这儿是晚上七点收工,工人都去吃饭然后回来直接睡觉了,这工棚里头都是建筑工人,没有什么老板啊。"
  莫飞皱眉看着那守门人,安格尔则是转回身,看着远处的工地,边拿出照片,问守门人,"这个工程是什么?建造游乐园么?"
  "游乐园?"守门人想了想,道,"之前是有过一个游乐园,不过已经拆掉了,我们这地是盖楼盘的。"
  "之前不是学校么?"莫飞问。
  "对,学校和游乐园都在这一块儿的,游乐园很小的。"守门人回答。
  安格尔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拿起那张照片,跟远处的工地对比了一下……环境是一模一样的,就在这时,突然……远处的空地上,缓缓地出现了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安格尔和莫飞睁大了眼睛看着,就见人影越来越清晰……是两个挂着脑袋的清朝僵尸……飘浮在空中,那个角度看起来,跟安格尔手中照片上的画面一模一样。
  莫飞倒抽了一口冷气,而于此同时,就听到身旁那个守门人惨叫了一声,大喊,"娘啊!有鬼啊!"
  而这么巧,远处好些吃完了饭回来的建筑工人,都听到了那个惨叫声,纷纷向工地的方向看,正好看到了场地中央的鬼影,全都大叫了起来,还有许多掏出了手机来拍照的。
  莫飞无奈地看了看人群,转脸看安格尔,就见他皱眉盯着远处的两个鬼影看着,伸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又过了一会儿,就在有几个胆大的民工想靠近一些看看的时候,那两个鬼影又神秘地瞬间消失了。
  人群一片哗然,有好些人都打电话,还有将手机上鬼影的图片传去给朋友看。
  "安格尔。"莫飞看安格尔,"怎么回事?"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对莫飞说,"走吧。"
  "去哪儿?"莫飞不解地问。
  安格尔想了想,道,"去宠物市场,我想要条狗。"说完,拉着还一头雾水的莫飞,离开了工地。

大凶之地4,狗的问题

  七点半的时候,安格尔和莫飞赶在收市之前,来到了S市最大的宠物市场。
  莫飞问安格尔,"安格尔,你想买什么狗?"
  安格尔瞄了莫飞一眼,道,"像你的。"
  莫飞有些无力地看安格尔,"我哪里像狗?"
  安格尔不说话,在市场里逛荡着,市场里有很多狗,有的狂躁地汪汪叫,有的乖乖地趴着睡觉,大多数都是泰迪。
  安格尔皱眉问莫飞,"那种红色的卷毛的长得比例严重失调的幼小的生物为什么那么多?"
  莫飞苦笑不得,道,"安格尔,泰迪个头比较小也很聪明,适合家养,所以现在很流行。"
  安格尔回头跟一只小小的红色泰迪对视,那只小泰迪对他摇摇尾巴。
  安格尔皱眉,"真难看!"
  那只泰迪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不满地冲安格尔叫了两声,躲到后面去了。
  "不挺可爱么?"莫飞道,"你想要什么样子的,大狗小狗?"
  安格尔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莫飞,道,"嗯,应该是大狗吧,但也不是很大的那种。"
  莫飞无奈,"你看我干什么?"
  安格尔皱皱鼻子,小声嘀咕,"没有像你的……"
  "你要大狗的话,就去里头看看吧,大狗好像都在里面。"莫飞双手插兜,带着安格尔往里走。
  "你怎么知道?"安格尔问,"以前在宠物市场打过工?"
  "没有。"莫飞笑了笑,道,"我挺喜欢狗的,以前经常逛逛宠物市场什么的。"
  "那你喜欢什么狗?"安格尔很感兴趣地问。
  "嗯……哈士奇吧。"莫飞道,"那种西伯利亚雪狼的亚种,很漂亮的狗,就是经常看到的那种雪橇狗。"
  安格尔想了想,正在想象西伯利亚雪狼拉着雪橇的样子,就让莫飞拽了一把,道,"那边。"
  安格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在宠物市场的最里头,与一个比较大的店面,里头没有笼子,而是拉着一圈围栏,十来只白色底,灰黑色花纹的狗有大有小,或站或趴,一副很悠闲的样子,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打扫卫生,看样子像是要关门了。
  安格尔往店里走,瞟了一眼身旁的莫飞,似乎有些兴奋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莫飞喜欢这个品种的狗啊?
  老板收拾着店铺,见有人进来了,就抬头看了看,笑问,"想买哈士奇?"
  莫飞看安格尔,就见安格尔双眼紧紧盯着最里头墙边站着的一只大哈士奇看着,摸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莫飞就见在墙角的位置,站着一只最大的哈士奇,看样子已经有个一两岁了,是只大狗,头顶、耳、背都是灰黑色,其他地方雪白,双眼滚圆,呈海蓝色,眉头有两点白色,头顶的黑毛在眼睛上方形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倒山字型,身材属于中型和大型之间,身宽几乎和身高差不多,脖子和背构成了一个直角,胸脯笔挺,尾巴硕大,高高翘起卷在身后,似乎很是傲慢,只是脑袋微微低着,像是有什么心事。
  "嗯。"安格尔打量了一下,伸手一指它,对老板说,"要那个!"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地问,"要它?"
  "嗯。"安格尔点点头,一旁的莫非问,"安格尔,它好像已经成年了,大狗的话,从小开始养比较亲。"
  "是这么回事。"老板笑着点点头,道,"哈士奇性子挺别扭的,这狗聪明不过不听话,性子也野喜欢自由不恋家,本来就养不服,要是养成年的狗,就更管不服了。"
  安格尔不解地看老板,"狗不是都很忠心,很听主人话的么?"
  "呵,够的确跟人很亲近,但是每种狗都有不同的性格。"老板摇了摇头,笑道,"狗分智商和服从两个标准的,智商就是它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服从就是他的听话程度。哈士奇智商非常高,但是服从能力超级低,它是狼的亚种,是现存所有狗类里,最接近狼性的狗,很不好养。"
  "啊?"安格尔有些吃惊,"那会咬人么?"
  老板笑了,道,"哈士奇很喜欢人,它是个矛盾体,性格很开朗,但是有时候会发呆,很亲近人,但是跟即便很熟悉的人也会保持距离,傲慢不好接近。"
  "嗯。"莫飞点了点头,"所以这年头养哈士奇的人并不太多。"
  "这种狗不适合楼房里养。"老板道,"因为性格很好动,精力充沛,如果关在笼子里,它会发疯的,所以比较适合在城区养,最好是有院子可以跑得开的,还要经常带它运动。"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问,"画廊的地方够它跑么?"
  莫飞想了想,点点头,"画廊前面那块地也是你的吧?"
  "对啊。"安格尔点头。
  "我们可以在路口装一扇门,然后院子里弄些草坪,应该就够养了。"莫飞算计着,问安格尔,"你真的要养?"
  "对啊!就要它。"安格尔似乎是相中了最后面的那条狗。
  老板也有些无可奈何,道,"我还是比较建议,买小狗开始养。"
  "为什么?"安格尔不解地问,"我喜欢那条。"
  老板叹了口气,回头叫后面那条狗,"艾斯,过来。"
  安格尔一挑眉,"艾斯?怎么跟奥斯的名字那么像?那我要是让它咬奥斯,它应该会听话的吧?"
  莫飞无奈,看安格尔,"你真的想养着它咬人啊?奥斯有枪的。"
  "不管,他们再惹我我就放狗咬他们。"安格尔皱皱鼻子,就见那只名叫艾斯的狗听到了老板的叫声,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晃了晃尾巴,没动。
  安格尔不解地问,"狗不是应该叫它一声,他就屁颠颠地摇着尾巴跑过来的么?"
  "哈士奇不会。"老板笑了笑,道,"它可能会想想,你叫它干什么。"
  "哦……"安格尔点点头,对那只叫艾斯的狗招招手,道,"过来,我想买你。"
  但是艾斯只是歪过头,看着莫飞和安格尔,似乎是在打量两人。
  "真不听话。"安格尔不满。
  莫飞走过去,蹲了下来,对那狗拍拍手,"艾斯,过来。"
  狗盯着莫飞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晃晃尾巴,走了过来。
  走到了莫飞的身边,艾斯闻了闻他,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安格尔,莫飞在它背上拍了两下,狗又晃晃尾巴。
  "性格很好么。"安格尔看老板,"多少钱?"
  老板想了想,看莫飞,"小兄弟,你是不是很喜欢哈士奇啊?"
  "嗯。"莫飞点点头,捏了捏艾斯的耳朵。
  "你们栓他么?"老板似乎很在意艾斯被带回家之后的待遇。
  莫飞想了想,摇摇头,"房间应该够大了,而且大狗既然长大了,应该不会咬东西,所以不用栓也不用笼子。"
  安格尔也蹲了下来,摸摸艾斯的脖子,艾斯看了他一眼,也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尾巴,安格尔眯起眼睛,揪住它的两个耳朵,很不满地问,"你干嘛跟莫飞亲一点?我比他不好么?"
  狗儿盯着安格尔愣了一会儿,歪过头对他摇尾巴,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腕子。
  "它好像还挺喜欢你们。"老板笑了起来,道,"五百吧。"
  莫飞抬眼看他,吃惊地问,"五百?"
  安格尔凑过去问莫飞,"是贵还是便宜?"
  莫飞盯着艾斯看了好一会儿,道,"老板,这哈士奇是纯种的。"
  "它是我养大的。"老板点点头,"它父母都是比赛犬,绝对纯种的。"
  "莫飞。"安格尔拉了拉莫飞,"五百不贵呀。"
  莫飞点点头,看老板,道,"纯种哈士奇几个月大的就要卖几千,为什么这狗这么便宜?有病么?"
  老板摇摇头,老实道,"艾斯以前被人买走过……后来让人打了一身伤扔了,自己跑回来的。"
  莫飞一愣,就听老板接着说,"它回来之后就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怎么听话也不理人……你们买回去养养,能让它开心就好,要是不听话也别打它,给我送回来,
我退钱给你们。"
  安格尔听后,脸上现出了笑容,捏了捏艾斯的耳朵,道,"莫飞,付钱吧,我们把它买回去。"
  ……
  等两人带着艾斯回到画廊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莫飞边给艾斯准备窝,边问安格尔,"安格尔,为什么突然想要一条狗?跟案子有关?"
  安格尔坐在沙发上,摸着跃上沙发来趴在他身边的艾斯,道,"案子?你说僵尸的那个?"
  "嗯。"莫飞点点头,"这案子真蹊跷。"
  "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案子。"安格尔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莫飞,我们被人骗了……嗯,确切地说,是被人利用了。"
  "什么意思?"莫飞抬眼看安格尔,"你是说,那个郑久有问题?"
  "如果作为游乐场。"安格尔慢条斯理地说,"闹鬼的地皮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可如果是建造商务楼或者民宅的……那房子可就只能贱卖,还未必能卖出去了。"
  "这倒是。"莫飞点了点头,"你是说,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是那个郑久?"
  安格尔笑了笑,道,"嗯,我倒是觉得,未必是郑久……而是另外的人。"
  莫飞看着安格尔的表情,问,"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并不算太高明的障眼法。"
  莫飞也不再多问,只是站起来,道,"那你就这么甘心被利用了,不反击?说不定明天早上铺天盖地就都是关于工地闹鬼的新闻了。"
  安格尔站了起来,摇摇头,道,"也不见得。"说完,就上楼洗衣服睡觉去了。
  莫飞依然是一头雾水,但既然安格尔已经弄明白了,也就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关了画廊的大门,准备上楼,见艾斯还趴在沙发上,就问,"艾斯,你晚上睡哪儿?楼上还是楼下?"
  艾斯看了看他,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跟着他上楼,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每一个房间都看了一眼,最后盯着落地玻璃门外硕大的平台看了起来。
  莫飞给他打开门,艾斯走到了平台上,看着远处的夜景,回头对莫飞叫了两声。
  莫飞将他的狗窝搬上来放到了平台上,道,"你要是觉得冷想进来,就抓门知道么?"
  艾斯摇摇尾巴,进了狗窝里面,躺在软厚的棉垫子上,看天上的星星。
  莫飞进屋,关门。
  "艾斯喜欢平台?"安格尔洗完澡出来,问正在看书的莫飞。
  "嗯。"莫飞点点头,对安格尔说,"安格尔,这里有那块工地老板的介绍,他算个恶棍。"
  安格尔笑了笑,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被子,道,"莫飞,快去洗澡,被子里冷死了。"
  莫飞无奈,放下书转身去洗澡,安格尔坐到沙发上,拿起了刚刚莫飞看着的那本财经杂志看了起来,摇摇头将杂志放下,双手交叉放在身前,胳膊肘放在沙发的扶手上,静静地想起了事情来。
  ……
  次日一早,莫飞打开新闻,一直等到下午,都没有关于工地闹鬼的报道,跑到外面拿回信件和报纸,报纸上也没有相关报道……觉得有些纳闷。
  "安格尔,有一个信封。"莫飞拿起一个沉甸甸的信封,交给安格尔,"早上在信箱里发现的。"
  安格尔接过信封打开一看,就见里头塞了一叠钱,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句话,"请保守秘密,不胜感谢。"
  安格尔放下了信封,笑着摇摇头,开始吃东西,莫飞实在是不解了,就问,"安格尔,究竟怎么回事?"
  安格尔想了想,道,"只能说,你我无意之中卷入了一桩事端之中,然后给某些需要帮助的人,帮了个忙。"
  说话间,门铃响了起来,奥斯急匆匆地冲进来,刚踏进大门就看到一旁虎视眈眈盯着他的艾斯,惊了一跳,大吼,"安格尔,你干嘛养狗?!"
  安格尔微微一笑,道,"艾斯,咬他!"
  艾斯真的就向奥斯跑了过去,奥斯大惊,赶紧退出去将玻璃门关上,艾斯冲着门吠。
  安格尔满意地点点头,道,"谁说哈士奇不听话的?"
  莫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艾斯拉回来赶到一旁,开门,放奥斯进来。

大凶之地5,简单与繁复
  "奥斯,你来干什么?"安格尔问奥斯,"又有案子么?"
  "嗯。"奥斯点了点头,坐下道,"对了安格尔,那些孩子都不是被绑架的,是被他们父母藏起来了,为的是骗捐款来还赌债,这次多亏了你。"
  安格尔挑挑眉,问,"那些父母有罪么?"
  "嗯。"奥斯点点头,"自然是有的。"
  安格尔想了想,道,"其实我实在不应该告诉你们。"
  "为什么?"奥斯不解地问他。
  "你想啊。"安格尔架起腿,道,"如果我不告诉你们,那么孩子们的父母成功地得到了捐款,就可以偿还债务,社会公众也满足于慈善给他们带去的快乐。暂且不论那些父母以后还会不会再去赌,但起码那些孩子还有一个比较健全的家庭。但是我告诉了你们,那些父母会被带去坐牢,债务也还在,需要用他们的未来偿还,要受到舆论的谴责,而孩子们也没有了家庭,会影响他们的成长,是另一个新悲剧的开始。"
  奥斯张大了嘴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格尔没等他和莫飞开口,就接着说,"不过这个世界本来就很矛盾,你想啊,这些道理可以衍生开来,再比如说杀人犯,枪毙杀人犯是为被杀者报仇,但报仇的同时杀人犯的家人也会陷于丧失亲人的痛苦中。所以说,凶案是一个悲剧的开始,破案是另一个悲剧的开始,悲剧永远都在开始中,却没有结束的那天,除非人类毁灭。但是人类的毁灭,又会是宇宙最大的悲剧。"
  奥斯沉闷了一会儿,转脸对莫飞说,"兄弟,给我杯水喝,我渴。"
  莫飞哭笑不得地进去厨房给奥斯倒了一杯茶出来,问他,"又有案子么?"
  "嗯。"奥斯点了点头,说着,拿出了一份资料来,递给安格尔看。
  安格尔接过资料打开看了看,就见最上面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串红宝石项链,那串项链用多少形容词都无法描述——漂亮、华美、璀璨夺目……而且看那中间一颗巨大的玫瑰色红宝石,和四周镶嵌着的上千颗小钻石,绝对价值不菲。
  "真美。"安格尔将照片拿起来,举高举远,边问,"莫飞,你知道人类为什么喜欢这些会发光的坚硬矿物质么?"
  莫飞一愣,看了照片一眼,想了想,道,"因为很值钱?"
  安格尔笑了笑,道,"就算是璀璨的灯火,也会让很多人流连忘返,珠宝就更多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为了珠宝和金钱活着的,平民百姓是、富商巨贾是、葛朗台是、杰克船长也是。"
  "他俩品味貌似不一样吧。"奥斯道。
  "嗯。"安格尔点点头,"一个比较享受占有它们的过程,一个则是享受得到它们的过程。"
  "这串珠宝怎么了?"莫飞问。
  "被偷了。"奥斯叹了口气,道,"在一个珠宝展上,被偷走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就是这么凭空消失了。"
  安格尔失笑,问,"奥斯,你安排警力保护的么?那可是要赔钱了呀。"
  "你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奥斯摇了摇头,道,"警察都是用来保护活人的,这是拍卖行自己找的专业保镖。"
  安格尔点了点头,奥斯问他,"我们能现在就走么?"
  安格尔放下了珠宝,对他道,"先等等,你帮我查一些资料。"
  奥斯一愣,抬眼看安格尔,问,"查什么?"
  安格尔伸手从桌上拿起了一张纸片,上面写着的,就是那个闹鬼工地的地址。将纸条交给奥斯,安格尔道,"你帮我查一下,这个地方原来存在过的游乐场……里头应该有一个叫郑久的人,他有可能是游乐场的所有者,而且他本身又是一个表演者。"
  奥斯接过纸条,有些不解,问,"安格尔,查来干什么?"
  安格尔微微一笑,道,"在找宝石之前,我想知道他的身份。"
  "先找宝石不行么?"奥斯哭丧着脸。
  安格尔微微眯起眼睛,回头看趴在一旁的艾斯,道,"艾斯,咬他!"
  "唉!"奥斯大惊,赶紧站起来,道,"我这就去查,你俩别出去,等着我啊!"说完,转身跑了。
  等奥斯走了,安格尔到沙发边坐下,揉着走到身边的艾斯的毛,对莫飞道,"莫飞,我想吃蓝莓蛋糕。"
  莫飞大吃一惊,道,"安格尔,你怎么知道我买了蓝莓酱准备做蛋糕?"
  安格尔无所谓地回答,"你昨天在看一个甜品师的博客,上面有一个蓝莓蛋糕,你看得很仔细,然后今天你一大早买了东西,其中有一个袋子是门口蛋糕房的包装,但是我没闻到任何蛋糕或者面包的香味,所以你应该是买了那里的果酱,应该是为了做那个蓝莓蛋糕吧。毕竟你上次在做蛋糕的时候还留下了一些材料,你是不会浪费的人。"
  莫飞哭笑不得,道,"安格尔,我去做蛋糕,你把那个工地闹鬼的事情告诉我?"
  安格尔想了想,说,"嗯,好的。"
  随后,莫飞和安格尔一起去了厨房,艾斯趴在沙发上打盹。
  莫飞筛粉和打蛋的动作比上次熟练了很多,安格尔靠在一旁看着。莫飞有很好的行为模仿能力和行为学习能力,有些东西,特别是动作,只要看过一眼,他就可以学会。
  "说吧,你怎么知道那个郑久是游乐场的?"莫飞问安格尔。
  安格尔想了想,问,"莫飞,你要是遇到某件诡异的闹鬼事件,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莫飞想了想,摇摇头,他没理解安格尔的意思。
  "嗯……换句话说吧。"安格尔道,"所有的鬼故事,如果把鬼去掉,将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是么?"
  "对!"莫飞点了点头。
  "我们这次遇到的事情如果把那些古怪僵尸的出现去掉,那么就可以简单地说成:有人来找我们去查案——我们去了工地——发现那人并不存在——工地出现了怪象——工人们都看见了——第二天没有报道。"安格尔简单地总结。
  "嗯。"莫飞接着点头。
  "莫飞,这世界上,就算是鬼要做什么事情,也是有理由的。"安格尔道,"有的理由单一,有的理由复杂,很难推测,但是我们反过来从结果推断。"
  "怎么推断?"莫飞不解地问。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安格尔道,"我们到工地的时候,工地上一盏灯都没有开。"
  "嗯。"莫飞点点头,"因为工人都去吃饭了。"
  安格尔摇了摇头,"工人们吃饭大多都应该是三三两两的,虽然我没什么生活常识,但是我知道有很多工人是将食物买回工棚去吃的。"
  "这倒是。"莫飞点点头。
  "我观察了一下,那个工地很大,工人却不多,而且设施也比较简陋,还有一个值班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安格尔问。
  "嗯……"莫飞想了想,道,"老板很苛刻。"
  "嗯!"安格尔很赞赏地点点头,道,"莫飞,你的进步很快,如果奥斯有你一半,就不会每天吃瘪了。"
  莫飞哭笑不得,道,"奥斯有他的优点,其实不是笨,每个人的特长不一样。"
  安格尔笑了,道,"你很了不起,如果一个人总是能看到别人的优点,那么他就会变得很积极,学到的东西也会很多。"
  莫飞有些不好意思,安格尔夸人的时候总是很直接,就道,"我是觉得,那个老板不让工人开灯,为了省电,让少量的工人做大量的活,还有个监工,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苛刻的,再加上我昨天不是看到报道了么,他是恶棍类的。"
  "相当正确。"安格尔点点头,接着道,"苛刻的老板,必然会遭到工人的怨恨,如果工地闹鬼的事情闹大,那个老板会蒙受极其严重的损失,工人们应该是很乐于见到的。但是你猜,为什么那么多人拍到了照片,却不公之于众呢?"
  莫飞想了想,道,"他们……用这些证据勒索老板的钱?"
  "聪明。"安格尔满意地点头,似乎很有些成就感,伸手拍拍莫飞的后脖颈,道,"有了利益的驱使,才会有守口如瓶。"
  "搞这次事情的,是那些工人?"莫飞吃惊。
  安格尔摆了摆手,道,"这是一个很有些成本也很有些含金量的恶作剧,要制造这一切,需要有更大的利益驱使,以及更有能力的人。
  "你是说,郑久从中得到了更大的好处?"莫飞问。
  安格尔想了想,道,"我们从一个结果,推断出了一个理由,那么也就能从另一个结果,推断出另一个理由。"
  "另一个结果?"莫飞似乎不解。
  "为什么要叫上我们?"安格尔问莫飞,"这个噱头,就算没有我们,光只有工地的工人留下证据,就可以办到了,为什么偏偏还要叫上我们?"
  莫飞愣住,想了想,道,"他还故意让我们看到了行走中的僵尸,还有工地上的鬼影……他是要我们相信?"
  "莫飞,除了学会表象的推理,还需要深层次的推理。"安格尔道,"我不知道郑久是从哪里受到了什么人的指点,从而找到了我,但是他很了解我,因此成功地达到了两个目的。"
  "哪两个目的?"莫飞追问。
  "真相永远是眼前最简单的东西,莫飞!"安格尔道,"第一点,我知道了这次的事情,第二点,我知道了这次的事情,却没有说出去。"
  莫飞皱眉,"这两点很重要么?"
  "非常重要。"安格尔点头,道,"那个老板乖乖就范的理由就是工地闹鬼,无论他是赔钱也好,卖地也好,反正无论怎么做,损失都比曝光了闹鬼事件而接着盖房要小。"
  "对。"莫飞点点头。
  "也就是说,工人们利用这个保密的承诺和威胁,得到了老板的赔偿,郑久则可能低价买了那块地。"安格尔道,"这是我推断他是那个游乐场所有者的理由之一。
  "他就这么肯定你不会说出去?"莫飞问,"你还有照片呢。"
  安格尔笑了,看莫飞,"你说呢,我会说出去么?"
  莫飞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道,"你不会,如果说出去了,那些工人就得不到赔款了,你向来比较喜欢帮助弱者。"
  安格尔点点头,道,"那个郑久,成功地将自己的利益和那些工人的利益绑到了一起,从而封住了我的嘴,另外,他不是还给了我一笔酬金么?"说着,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钱。
  "那另一个呢?"莫飞问,"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引起注意了,但是有什么用?"
  安格尔笑了笑,道,"你也说了,那个工地老板是一个恶棍,他自然是知道了郑久的所作所为,生气是难免的。若论正当商业上的算计,他可能终其一生也斗不过郑久这样的老狐狸,但他可以暗地里来,或许会派人来他工地捣乱,又或许找人暗害他,总之是要报复的。"
  "我明白了。"莫飞点点头,"你是郑久给自己留下的后路,你和警察关系密切,他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自然就会知道是那个工地老板干的,而且你手上还有这个证据……他可以用此来威胁那个老板,用来保命,得了好处还不用担风险,真是个聪明人。"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的确非常的精明。"
  "对了。"莫飞又问,"你刚刚说郑久可能低价买了那块地,所以怀疑他是游乐场的所有人,还有别的理由么?为什么还说他是表演的人?"
  安格尔笑了,伸出纤长的手指抹下莫飞鼻尖沾着的一些生奶油,拿到嘴边舔了舔,道,"闹鬼啊莫飞,我说了,这是闹鬼,这世上有谁能让两个僵尸凭空出现,在我们面前消失,又在那么多人面前制造鬼影呢?"
  莫飞一愣,猛地反应了过来,"魔术师?"
  安格尔点头,笑,"别说是让两个鬼影消失,就算让自由女神像消失,也是能办到的,无所不能的人类魔术师。"
  ……
  等到蛋糕出炉,香甜四溢的时候,奥斯也回来了,对安格尔道,"安格尔,你要查的那个人查到了,他是以前那家游乐场的老板,是一个魔术师。"
  莫飞转脸看安格尔。
  安格尔想了想,对莫飞道,"莫飞,给S市的疾病防御控制中心打个电话,就说,游乐场的工地附近有疯狗出没,那里马戏团中的动物,似乎都没有免疫证。"
  莫飞睁大了眼睛,问安格尔,"安格尔?你这算阴他?"
  安格尔笑了笑,道,"显然他很了解我但还不算非常了解我!我崇尚公平,没有理由这世上的便宜都让他占尽了。既然要利用我,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另外,如果能让马戏团中的动物们重返大自然,那就更好不过了。"说完,站起来,对奥斯说,"走吧,奥斯,去拍卖行。"
  奥斯一头雾水地对安格尔道,"安格尔,你一直都仗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横行霸道!"
  安格尔挑眉看了看他,道,"奥斯,所以说你笨,推理永远不需要聪明,只需要正确的思维模式,太过聪明的头脑,会助长想象力的延伸和注意力的无法集中。"说着拿起一块蓝莓蛋糕咬了一口,对莫飞道,"好吃!"


血色妖石1,妖婆

  安格尔在车上吃了一大块蓝莓蛋糕的后果是,觉得舌头有些怪怪的,莫飞拿过了车子上半包上次吃剩下的饼干递给他,因为是咸味的苏打,所以安格尔吃了两块之后,舌头就不难过了。奥斯靠在后座,自言自语,"真好哪……勤快,又能干,能当司机还能当保镖。"
  安格尔回头看了奥斯一眼,问,"奥斯,你刚刚说的那串项链,叫什么名字?"
  "哈?"奥斯看安格尔,问,"项链还有名字么?"
  安格尔想了想,道,"那种够展出级别的珠宝都是有名字的,自然形成的红宝石其实是很少见的,而且大多都为淡色,但这串红宝石是血色的,俗称鸽血石,是红宝石中的上品。就好像世界上最大的红宝石被做成了戒指,名字叫卡门露西亚,这条项链,应该也有它的名称吧?"
  奥斯眨眨眼,将资料翻了翻,道,"拍卖行报案的时候,就写了红宝石。"
  "嗯……"安格尔摸了摸下巴,似乎若有所思,良久才低声道,"有趣。"
  "就因为没有名字?"莫飞问安格尔。
  安格尔拿着那张照片看了良久,才道,"红宝石是一种很容易有裂纹的宝石,俗话说,十石九裂,因此一块没有裂纹的红宝石是相当难得的。配合红宝石的天然形态,所以大多数切割加工之后的宝石,都是椭圆形或者扁方形的。"
  "这个红宝石是圆形的。"莫飞道。
  "红宝石是比较容易合成的。"安格尔道,"工业用的红宝石,很多都是人造的,当然可以想多大就多大……嗯,除非这条项链上的宝石是人造的……"
  "不可能吧?"奥斯摇头,"这可是经过多位专家鉴定的,绝对真品,据说价值连城。"
  "如果不是假的。"安格尔想了想,道,"我倒是听说过,有这样一块特殊的红宝石,是圆形的,它有个名字叫巴米娜。
  "巴米娜?"奥斯好奇,"哪国语言?"
  "土著语言。"安格尔道,"意思是——妖婆。"
  "哇……"奥斯皱眉,"那么好看一块石头,为什么取这么个名字啊?"
  "红宝石大多出产在东南亚一带,以缅甸居多。"安格尔调整了一下坐姿,架起腿,给莫飞和奥斯细细地讲解,"当年有一个著名的富豪探险家多诺万,他为了向自己心爱的女人卡西亚求爱,来到了东南亚,想找一颗世上最美丽的红宝石。"
  奥斯听得一笑,道,"安格尔,你这次不讲恐怖故事,改讲浪漫爱情故事了?"
  安格尔瞟了他一眼,继续往下说,"多诺万到了东南亚之后,逛遍了所有的市场、甚至矿区,都没有找到中意的红宝石。据说他所爱的人卡西亚,是荷兰大公的女儿,生得极其美艳,还有一头天然的玫瑰红头发,极其热爱红宝石。"
  奥斯挑了挑嘴角,问,"对了安格尔,这哪个年代的故事?"
  安格尔瞪了他一眼,道,"奥斯,你不准打岔!"
  奥斯伸手捂住嘴,示意安格尔接着说。
  "最后,多诺万从一个向导的口中,得知在丛林的深处,有一个很原始的部落,那里部落的图腾是一尊石神,神像的头顶上,有一颗美丽的红宝石。"安格尔接着道,"多诺万听后,就真的去寻找了,不过东南亚雨林之中的原始部落,是全世界最危险的部落,曾经有很多探险家在这里被食人族吃掉。"
  "这个我听说过。"莫飞认真道,"东南亚是有食人族,他们的房间里有用人类头骨搭成的床。"
  "嗯。"安格尔点点头,笑道,"要是有机会参观就好了。"
  奥斯皱眉,一脸不忿地说,"安格尔,你偏心,凭什么莫飞插嘴没事我插嘴就不行?"
  安格尔愣了一下,随后一挑眉,"我高兴!"
  奥斯叹了口气,靠在后座听安格尔继续说,觉得自己像个受气的丫鬟……
  安格尔接着道,"多诺万用自己的人脉和金钱,组织了一支探险队,带着武器进入了丛林,在向导的指引下,来到了那个部落。"
  "带着武器……他想干什么?"莫飞皱眉。
  "那个年代,东南亚一带的国家,还没有对原始部落采取军队保护的措施,因此有很多部落被探险者或者贩毒的武装分子给消灭了。"安格尔不无可惜地说,"多诺万打伤了那个部落的首领,起先他并不想杀人,只是要求那些部族成员带他去看看那颗宝石。"
  奥斯和莫飞对视了一眼,已经可以想见,多诺万是如何得到那块宝石的了。
  "部族成员没有办法,就带着多诺万,去到了他们供奉图腾的石洞里头。"安格尔有些感慨地说,"很难想象当时是什么样的状况,总之,多诺万完全被那块红宝石的美所折服了,他用刀,撬下了红宝石。"
  "真抢啊?"奥斯皱眉,"那些部族不管?"
  "部族的成员当然是不愿意的。"安格尔道,"起先他们惧怕多诺万他们的火力,但是当看到多诺万侮辱了他们的图腾,那些族民立刻就都愤怒了,不顾死活地拿着长矛,要杀死侵入者。"
  "然后呢?"莫飞和奥斯都替那些族民担心。
  "多诺万下令开枪了。"安格尔道,"那个部族可能也就那么百来人吧,哪儿经得起杀,没多久,就差不多都死光了。"
  "怎么这么残忍?"奥斯皱眉,"打赢了离开不就行了么?为什么杀那么多人?"
  安格尔笑着看了看奥斯,道,"奥斯,你知道么,你几乎没有优点。"
  奥斯嘴角抽了抽,道,"你这算换了个话题?"
  安格尔摇摇头,"心地善良是你唯一的优点。"
  奥斯干笑了两声点点头,"我当你是在夸奖我。"
  安格尔一笑,"我的确是在夸奖你……多诺万不止打赢了,还亲自端着枪,将部族之中几乎所有的人都杀死了,包括小孩和女人,据那些跟他一起去的探险队员说,当时多诺万的眼睛都红了,嗜血得令人恐惧。"
  "有些不对劲啊。"莫飞看安格尔,"他如果是如此血腥的人,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不杀人,到了最后反而来了个屠村?"
  "这的确很值得人研究。"安格尔点点头,"最后,整个部落只剩下了那个奄奄一息的酋长,多诺万问他,那块宝石叫什么名字。"
  奥斯单手托着下巴,道,"然后那酋长就告诉他了,叫妖婆?"
  安格尔点点头,道,"那个酋长除了说了一句巴米娜之外,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奥斯和莫飞异口同声地问。
  "艾斯亚米拉。"安格尔道。
  "什么意思?"奥斯不解。
  "这句话,其实只有向导听懂了。"安格尔道,"所有的探险队员都以为这块红宝石的名字,叫巴米娜艾斯亚米拉,觉得是个非常美丽的名字。"
  "我感觉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啊。"奥斯撇了撇嘴。
  安格尔点点头,"艾斯亚米拉是当地部族民都会的一句话,但却不是所有人都会随便说出口的。"
  "安格尔,别卖关子了。"奥斯催他,"说吧,我心都痒痒了。"
  "那句话的意思大致是,用我们的血,诅咒你们。"安格尔一字一句地道,"是每个部族民都谨记的古老咒言,一旦自己的部族被消灭了,最后留下的一个人,就用这条咒语,诅咒凶手,让他们世世代代,遭遇血咒所困,得到最惨烈的下场。"
  奥斯打了个寒战,想了想,道,"跟法老王似的。"
  "嗯,的确!"奥斯的话,似乎很和安格尔的心意,就听他道,"这些咒语也好,图腾之术也好,都是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现代人类的智慧所无法理解的。所以我一直觉得,在人类漫长的历史上,其中肯定出现过一个神秘的,我们现在都不知道的古老帝国……他是人类世界的第一次文明,接受了很多外星人传授的关于意念的知识,拥有神奇的力量和神秘的文化。那些人可能后来跟着外星人一起离开了,但是文明还是繁衍了下来,只是后来人没有很好的继承罢了……"
  "咳咳……"奥斯打断安格尔,道,"安格尔,你扯远了,咱们说那块鸡血石。"
  安格尔看了奥斯一眼,突然阴测测地笑了起来,道,"奥斯,你信不信对那块宝石不敬的人会受到诅咒?你敢叫它鸡血石?信不信明早一觉起来变成一只母鸡。"
  奥斯张了张嘴,半天问出一句来,"为……为什么是母鸡?"
  安格尔回答得理所当然,"让你每天都下蛋!这样比较痛!"
  奥斯抖了半天嘴唇,咬牙,"你好狠毒!"
  莫飞有些无奈,问安格尔,"安格尔,还没讲完呢,后来呢?"
  "后来多诺万就回去了,回去的途中飞机失事,除了他之外,探险队的成员全部都死了。"安格尔道,"多诺万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而且没有受到半分伤害,所以他觉得,那块红宝石在保护他。"
  "是不想让他死得那么容易吧?"奥斯凉凉地说。
  安格尔一笑,道,"多诺万找最好的工匠,将那块宝石打造成了一条项链,送给了卡西亚。卡西亚立刻被红宝石的美丽所征服,答应了他的要求,两人举行了隆重的婚礼。"
  "这女人也挺不正常的。"奥斯感叹,"也不管那红宝石怎么来的么?"
  "后来发生的事情,应该很恐怖吧?"莫飞问安格尔。
  安格尔点了点头,问奥斯,"奥斯,你至少应该熟悉犯罪史吧,知道人类历史上,有一个著名的女性杀人狂魔,叫卡西亚多诺万的么?"
  "呵……"奥斯倒吸了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道,"我就说卡西亚这名字那么熟,还有一头红色的头发,不就是那个血妖婆卡西亚么?"
  莫飞不解地问,"什么血妖婆?"
  "这是个世上著名的变态!"奥斯道,"传说是有卟啉症,嗜血如命,她很早就成了寡妇,因为长得实在美艳动人,又喜欢参加社交舞会什么的,经常会将英俊的男人带回家里。但是那些男人进去了,就都没有出来过,据说她在与他们行房之后,半夜将男人的头颅割下,吸食他们的脑髓,然后用他们的血液洗头发……该不会,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那个倒霉鬼老公?"
  "就是那个多诺万。"安格尔点点头,"后来她被当地人发现了罪行,就被绑在柱子上活活烧死,她临死前,带着那串美丽的红宝石项链,并且在火海里说了最后一句话。"
  "什么?"奥斯和莫飞都有些紧张。
  " 巴米娜,艾斯亚米拉。"安格尔缓缓地说。
  "后……后来呢?"奥斯问,"那个村庄?"
  "半个月后,一次瘟疫来袭,村庄上的人都死了。"安格尔幽幽道,"这一整个故事里,只有那个离开丛林后就跑到庙宇之中出家的向导幸免于难,他听说了卡西亚的事情之后,只说,她已经被妖婆附身了,而据说那串项链也不翼而飞,人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血色妖石。"


血色妖石2,妒妇

  安格尔的故事说完,莫飞的车子也停在了拍卖行的门口,众人下车,莫飞想把车子停到拍卖行门口仅有的一个空车位上,但是就见有一辆红色的豪华跑车停在了旁边,而且停得歪歪斜斜不当不正,正好占住了两个车位。
  莫飞皱了皱眉头,无奈地摇摇头,心说真是没素质,都这么停车的话,要车位干什么?
  门口也没有负责管理的人员,莫飞无奈,只好打开车窗对安格尔和奥斯说,"你们先进去,我去找个车位停车!"
  安格尔微微皱眉,看了看那辆霸道地停放着的车子,对莫飞道,"等等!"
  莫飞有些不解地看安格尔,就见安格尔指了指莫飞现在所在的位置,道,"就停在它后面。"
  莫飞下了车,看了一眼这车子前面是半人高的铁栏杆,如果自己的车挡住了他的出路,他就没法倒车,死都出不去了,就问,"那这车子就出不去了?"
  安格尔微微一笑,道,"要的就是他出不去。"
  莫飞看奥斯,奥斯挑眉,道,"我也最恨违章停车霸道开车的人,停这儿好了,你停在那车位的外面,这里有监控,他要是撞你车,就跟他索赔,反正他理亏。"
  莫飞也不说什么了,心说反正奥斯是警察,他说了算吧。想着,就将车子停在了那个车位的外面,这下子,那辆红色的跑车除非撞出来,不然是绝对出不来的了。
  安格尔很不满地瞄了那车子一眼,对莫飞道,"会选这种难看车子开的人,审美观肯定有问题,莫飞你记住,审美观是比人生观价值观任何观都要重要的,如果审美为负值,那么做人铁定漂亮不了!"
  莫飞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安格尔的某些观点很奇妙,并且他会不容你反驳地说出来,让你记住,所以从某种层面上说,他实在是一个非常霸道的人。
  众人走进了拍卖行,就见里头有不少人,警察、相关工作人员,还有一些穿着时髦的时尚人士。
  安格尔问奥斯,"为什么那么多人?"
  "呃,主办方正在举办一个珠宝主题的时尚沙龙,所以很多名人到访,这次主要拍卖的就是那条红宝石项链。不过在展出的过程当中,模特儿在台上展示这件展品,突然灯光一闪,再看,珠宝不翼而飞了。"
  "灯光一闪?"安格尔有些吃惊,问,"是暗了一会儿,还是只有一闪?"
  奥斯叫一个警员,找来了两个当时在现场的工作人员,还有记录了所有人口供的警员,来描述当时的情况。
  简单地说,当时的情况跟奥斯说得差不多,模特儿正在对首饰进行展示,但是突然灯光一暗,然后众人一闭眼,再看,就发现模特儿脖子上的首饰已经没有了。
  "有监控么?"安格尔问奥斯。
  奥斯摇了摇头,道,"因为有大量的社会名流到场,所以监控暂时关闭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艺术品盗窃的绝佳地点。"安格尔不屑地说了一句,道,"所谓的名流,就是在该保密的时候不保密,不该保密的时候瞎保密。这样才能吊足公众的胃口,满足人类的猎奇心态,从而使自己更名流。"
  莫飞轻轻咳嗽了一声,因为安格尔说话的时候,身边有不少留下来的当事人,有几个听到了他的言论,转脸看了他一眼,安格尔则是全然没有注意,只是对奥斯说,"我要见那位带着首饰展出的模特儿……对了,还有拍卖行的负责人,和宝石的卖主。"
  奥斯点了点头,叫警员去带人过来。
  不多久,就见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位是身材颀长面容姣好的漂亮模特儿,有些像是混血儿。另一位则是一个中年的男子,脑门有些谢顶,中等身材偏胖,手上拿着一块手帕正在不停地擦脸,穿着笔挺的名牌西装,看起来是个有身份的人。
  安格尔看了看两人,奥斯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李丽莎小姐,这次负责展示红宝石的模特儿。这位是方浩先生,拍卖行的负责人。"
  安格尔皱眉,问,"珠宝的持有者呢?"
  "哦,这个是匿名的。"方浩对安格尔说,"我们当时跟持有者达成了协议,要拍卖这串红宝石项链,就要对他的身份保密。"
  安格尔点了点头,问,"那串红宝石项链,起拍价格是多少钱?"
  "呃,三千万美金起拍。"行长回答。
  "三千万?"莫飞有些吃惊,一条红宝石项链有那么值钱么,还是美金?
  "嗯……"安格尔摸着下巴,道,"是个尴尬的价钱,所有者有告诉你这串项链的名字和来由么?"
  "呃,这个……"老板有些迟疑,让安格尔微微地笑了出来,道,"我明白了,看来你是知道来历,但是怕影响价格,所以才不说的啊?"
  "呃,主要因为今天的都是私人买家。"老板尴尬地说道,"如果是博物馆的话,说出来价格会比这个高好几倍,但是卖家说了,一定要卖给私人,宁可价格低一点,我们只能尊重卖家要求的。"
  安格尔似乎有些意外,问,"一定要卖给私人?为什么不能卖给博物馆,没有具体说明么?"
  "没有。"行长摇了摇头,道,"这种话题一般都很敏感,所以我们不敢多问。"
  "嗯。"安格尔点头,转脸看一旁有些慌张的女模特儿,问,"你紧张得在出汗。"
  女模特尴尬地说,"呃……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跟我没关系的。"
  安格尔歪头看她,觉得她的举动很有趣,馆长说,"哦,她是职业的珠宝首饰模特儿,如果在表演中弄丢了价值连城的珠宝,不管是不是跟她有关,以后估计都不会再有人找她了。
  "我很需要这份工作的。"李丽莎捂着嘴,似乎是想哭。
  安格尔对她的遭遇也表示同情,就问,"你把当时的情况都说一遍给我听吧。"
  "嗯。"李丽莎想了想,道,"我刚刚,就在走秀的时候,有一个要转身的动作,这个时候,突然灯光就闪了一下,我一闭眼……"说到这里,李丽莎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我闭眼的时候,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脖子那里吹了口气凉气,然后我就感觉到脖子上面一空,等回过神来,就发现项链没有了……之后我就吓得叫了起来。"
  安格尔点了点头,凑上去,盯着那模特儿的脖子看了看,问,"脖子上怎么弄伤了?"
  模特儿也看不见自己的脖子,伸手摸了一把,手拿下来一看,有些血迹,不过伤得一点都不重,看来是擦伤。
  "你不疼么?"安格尔问她。
  模特儿摇了摇头,摸了摸自己被擦伤的脖子,疑惑,"什么时候弄伤的?"
  "像是指甲抓的。"奥斯突然道,"有几条痕迹。"
  "嗯,还是很长的指甲。"安格尔摸摸下巴,"不像是人类。"
  "呀啊……"那女模特儿听完安格尔的话,扯着嗓子就尖叫了起来,吓的安格尔一惊,不解地看着李丽莎,"你干什么?发现什么了?"
  "大概是被你吓着了。"莫飞跟安格尔解释,"她刚刚说感觉有人在她脖颈吹凉气,然后发现她脖子上有手指甲抓过的痕迹,你又说抓她的不是人,她肯定觉得是遇见鬼了。"
  行长也连连擦脑门上的汗,道,"真是的……我们请了那么严密的安保人员,但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所有出口的监控都看了,没有人进出过……太可怕了。"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有种再说一次?"正这时,突然就听从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女人尖利的叫骂声。
  众人转脸望过去,就见一个男人尴尬地站在原地,眼前两个穿着华丽的女人,正在争吵,她们先是摔了手里的酒杯,然后就开始对骂,随后撕扯对方的头发和衣服。
  那个男人尴尬地站着,边劝,"别打了。"边看周围人,似乎想找个地方避一避。
  安格尔注意到身边有好几个时髦的女人,都掩着嘴轻笑,窃窃私语,似乎是在谈论什么。
  安格尔走了过去,问几人,"她们为什么吵架?"
  两个女人回头看到安格尔,第一眼就被他出色的外貌和颇有些好奇的神情迷惑了,压低声音告诉他,"二姨太和三姨太争宠呗。"
  安格尔有些意外地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问,"姨太?那个男人结过很多次婚么?现在不是一夫一妻制的么?"
  "呵呵……"两个女人笑了起来,端着酒杯,道,"有钱么……自然有办法的。"
  "那她们为了什么争吵的?"安格尔接着问。
  "你想啊,男人买珠宝,自然是给心爱的女人戴。"其中一个笑嘻嘻地道,"不过啊,珠宝只有一串,女人却有两个……自然是要打起来的。"
  安格尔愣了一会儿,道,"哦……原来如此。"
  奥斯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安格尔,道,"我说安格尔啊,我们要不然先找珠宝,人家的家务事就别管了吧。"
  安格尔回头看奥斯,"珠宝已经被偷走了。"
  "我知道。"行长也跑了过来,对安格尔道,"不过啊,我们看了各个出口的监控了,这段时间根本没有人出去过,所以说,偷了珠宝,必然也是藏在展馆里头的,应该可以找到。"
  安格尔看了行长一眼,道,"你的推理也不是没有依据的,但是很可惜,那串项链早就被运出去了,而且是被偷它的人亲自带出去的……嗯,或者说,那不是人。"
  "呵……"馆长倒抽了一口冷气。
  "你还是悬赏找线索吧,不过我觉得很难再找回来了,除非是窃贼出手,不过这样的东西如果偷走了,应该不会那么快就出手的。"安格尔对奥斯说完,就转身对莫飞招了招手,道,"莫飞,我们去找些东西吃。"
  莫飞赶紧跟着他往外走,问,"吃什么?"
  "嗯,我们去买草莓吧,我想吃你做的草莓蛋糕,然后我还想吃意大利面,要有豆蔻和芝士的,还要有培根和熏肉,西兰花和芥蓝……嗯,还要豌豆。"安格尔开菜单。
  莫飞一一记下,回去的时候,顺道去商场买。
  安格尔满意地点头,道,"顺便去超市买狗粮吧?还有一些艾斯需要的东西。"
  莫飞点头,和安格尔一起步出了大门,不理会垂头丧气地分派警力展开调查的奥斯,还有哭丧了脸的行长。
  两个人走出了拍卖行,就见远处自己的那辆车子前面,有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那里。那是个瘦高的时髦男子,穿着休闲的上装和军装裤,背着一个大包,他正双手插兜,有些气恼地看着安格尔他们的车子,又看被拦在里面的那辆红色跑车。
  "大概是跑车的主人。"莫飞想上前,安格尔拉住了他,道,"我们走回去吧,就当散散步。"莫飞转脸看他,问,"那……车子怎么办?"
  "明天再来取。"安格尔笑了笑。
  "这样……他估计等到晚上就疯了吧?"莫飞看安格尔,"会不会不太好,他要是等太久,真的火了撞出来,我们也没话好说。"
  安格尔挑起嘴角一笑,拉着莫飞往远处的大商场走去,道,"还要给艾斯买一个食盆,要有狗爪印的那种,很可爱的食盆!"


血色妖石3,思念与留恋

  莫飞和安格尔两人步行往回走,经过超市的时候,逛了一圈,买了好些东西,莫飞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之后,下厨给安格尔做了个好吃的培根芝士意大利面,两人还分了一份蛋包饭,吃晚饭后,安格尔又吃了一块莫飞做的草莓蛋糕。
  艾斯对狗粮似乎不感兴趣,在安格尔和莫飞回来之前,艾斯一个人呆在家里倒是没有闯祸,只是把茶几上那个蓝莓蛋糕,吃掉了一半。
  安格尔有些不解地问莫飞,"为什么艾斯不愿意吃狗粮?"
  "狗好像都不怎么爱吃狗粮。"莫飞道,"毕竟只有一种味道。"
  安格尔拿起艾斯盆里的一颗狗粮闻了闻,不满,"一股死猪味道!"
  "呵……"莫飞失笑,道,"狗粮里头营养可能比较均衡吧,而且听说吃狗粮的狗不容易胖,也不容易有体臭,毛色也会好些。"
  安格尔架起腿,道,"就跟人为了没有体味、瘦身、而吃那些乏味的瘦身食品一样么?"
  "差不多吧。"莫飞笑道。
  "嗯……"安格尔伸手从盘子里挑起了几根意大利面条,给艾斯。
  艾斯闻了闻,张口吃下,甩甩尾巴,似乎很喜欢。
  "还有么?"安格尔问莫飞。
  "还有。"莫飞点头。
  "嗯……"安格尔摸摸下巴道,"莫飞,以后做好吃的的时候,也给艾斯准备一份吧,狗粮我们就给艾斯做零食了。"
  莫飞看安格尔,"你不怕他有味道?"
  安格尔耸耸肩,道,"无所谓,除非是艾斯自己想要减肥美毛而去吃那些死猪味道的狗粮,不然人类没有理由剥夺动物们吃喜欢吃的食物的权利。"说着,伸手摸了摸艾斯,道,"进食对于动物的重要性,远大于人类。"
  说话间,艾斯站了起来,两只前爪按在安格尔的膝盖上,伸长脖子,凑到桌边来吃安格尔盘子里留下的食物,安格尔并未阻止它,只是摸了摸它的脑袋,道,"让莫飞再给你去盛一份出来?"
  艾斯嚼着嘴里的面,边对安格尔摇尾巴。
  莫飞伸手将艾斯的食盆拿进去,将狗粮倒掉,看了看锅里,通心粉留下得不多,艾斯应该吃不饱。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些饭来,稍微热了热,然后将培根碎肉之类的食材煮了,给艾斯拌了一碗什锦饭,放了满满一盆,上面盖上意大利面,拿了出去。
  艾斯闻到香味,走过去,吃得直甩尾巴。
  安格尔坐在桌边,接过莫飞给他递过来的红茶,边打开电视。
  "安格尔,等艾斯吃完了饭我们带他去散步吧?"莫飞提议,"晚饭吃太多胀得慌。"
  安格尔是始终坚信生命在于静止的人,就有些不满地皱皱眉头,似乎是懒得动。
  莫飞无奈,道,"你吃了那么多不动动,不怕长肚子?"
  安格尔挑挑眉,道,"脑力劳动能消耗人体四分之一的热量,我是个脑力劳动频繁并且新陈代谢旺盛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永瘦体质,只要找到这其中的平衡点,就不用担心发胖。"
  莫飞摇头,进厨房去洗碗,安格尔在电视机前翻频道,觉得电视节目没有看头。
  "真没劲。"安格尔微微皱眉。
  "要不要看看电影什么的?"莫飞擦着手走出来,问。
  "电影?"安格尔想了想,问,"是去电影院么?家里也没有光碟。"
  "你可以上网看看。"莫飞给安格尔找了些可以在线看电影的网站,道,"可以打发一下时间,我好像从来没见你看过在线影片。"
  安格尔歪着头,看了一下电影目录,道,"为什么标题都如此让人匪夷所思?"
  莫飞不解,坐下来问,"怎么了?"
  安格尔摸着下巴,良久才道,"奶奶很喜欢看电影的,我以前跟她一起住,她要我陪着她看了很多电影。她喜欢外国的老片,大多都是爱情主题,有些悲情又有些唯美……我记得一些,名字和现在的名字似乎是两种感觉。"
  莫飞微微皱眉,不解地问,"什么两种感觉?"
  "嗯……如果说老片子的名字,大多是为了告诉观众这个片子大致讲述的是什么,而现在片子的名字,大多是提供给观众一个观看它的理由。"安格尔摸了摸下巴,沉思状,"人类莫非是越发展越不自信了么,连艺术品都需要给人家指明一个来欣赏的理由?"
  莫飞有些无语,安格尔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就扯开话题,问,"你最喜欢看什么电影?"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道,"嗯……很多老电影我都非常欣赏,我比较喜欢女性主角的电影。"
  莫飞意外地看了安格尔一眼,道,"男人大多喜欢女性角色的电影吧?"
  "嗯……"安格尔有些不同意地伸出纤瘦的手指轻轻摆了摆,道,"跟你想的不一样,作为人类的本能,异性相吸除了是因为荷尔蒙的分泌和生理上的需要,更必要的,则是一种解决自身先天不足的有效手段。"
  莫飞听得有些糊涂,道,"完全没听懂。"
  安格尔用叉子又叉了一颗蛋糕上的草莓送到嘴里,道,"男人永远无法了解女人,就好像女人永远无法了解男人一样,所以无论是厌恶女人的男人,还是厌恶男人的女人,他们始终对彼此保持着高度的好奇感。"
  莫飞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安格尔要表达什么,但起码这句话他听懂了。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的表情,道,"所以,我对女性题材的影片感兴趣,并不代表我对女性也感兴趣。"
  莫飞听后沉默了良久,才道,"安格尔,我听了你N多推理了,唯独这段,我完全没有找到任何逻辑性。"
  安格尔有些尴尬地喝了一口红茶,转移话题,"艾斯好像吃得很饱,刚刚在打嗝。"
  莫飞无奈,安格尔是在耍赖。
  "刚刚问你最喜欢的电影,你还没说呢。"莫飞道。
  "你呢?"安格尔问,"你最喜欢哪部电影?"
  "嗯……"莫飞摸摸下巴,道,"说起来……像《荒野生存》,《搏击会》这类比较现实又比较震撼的片子吧,我不喜欢浪漫的片子。"
  "哦……"安格尔摸了摸下巴,点点头,道,"我奶奶一直看的是《玫瑰人生》之类的故事,里面的女主角大多很让人动容和尊重。"
  莫飞点点头,"很女性化的口味,那你呢?"
  "嗯……我之前看过一部很有意思的片子,是我为数不多能完整看完并且印象深刻的电影。"安格尔笑道,"英文名字叫Hard Candy。"
  莫飞听懂了这两个并不晦涩的英文单词,问,"硬糖?这是什么片子?"
  "是我在调查一起案子的时候偶然看到的。"安格尔道,"那个凶手是恋童癖,专杀十几岁的可爱孩子。他的房间里摆满了各色的DVD,这部片子像是他刚刚买的,似乎还没来得及拆开看,就那样放在DVD机上。"
  "然后你就看了?"莫飞问。
  "嗯……我当时是被那碟封上的电影海报所吸引的,纯白的画面上,一个金属捕兽夹中间,站着一个小红帽似的小女孩儿,她身后背着的包,让我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她身后长了一条狼尾巴。"
  莫飞忍不住干笑了两声,道,"古怪的设定。"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我在想,那个杀人犯如果能早两年看到这本片子,说不定就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的。"
  "什么意思?"莫飞不解。
  "嗯……意思就是说,大灰狼可以一口吞了小红帽。"安格尔似乎在斟酌词语,语调是一如既往的缓慢,"小红帽对它来说,不过是美味的糖果……不过在那千万个小红帽中,有可能有那么一颗是颗硬糖,里头也许藏着致命的毒针,在你没有一口将她吞下时……她便能用最残忍也是最有效的手段,将你从精神到肉体,全部摧毁。"
  莫飞盯着安格尔看了良久,才道,"听起来的确是部挺骇人的片子,有空要看看。"
  安格尔笑了笑。
  "对了。"莫飞突然问安格尔,"说到恋童癖,你对性向问题怎么看?"
  安格尔想了想,道,"我只能接受异性恋和同性恋,我厌恶恋童癖或带有任何癖好倾向的恋情。"
  "你不讨厌同性恋?"莫飞问。
  安格尔眨眨眼,摇摇头,"性别是一个很纯粹的话题,不是爱男人就是爱女人,是非常之公平的,自人类的发展历史上,恐怕这已经是仅存的,并且为数不多的一种公平了。"
  这时候,就听到艾斯突然叫了两声,莫飞和安格尔转脸看它,就见它站在大门口,转脸看着安格尔和莫飞,叫了两声,并且晃尾巴。
  "它要干什么?"安格尔不解地问。
  "是要出去散步吧。"莫飞回答,"狗毕竟是喜欢运动的动物,更何况还是条哈士奇。"
  "嗯……"安格尔还想找个理由赖在家里不出去,莫飞看了看桌上的蛋糕,道,"我放到冰箱里去吧,明天再吃。"
  安格尔看了看蛋糕,道,"我明天想吃起司蛋糕。"
  莫飞无力,道,"那这两个呢?不吃完浪费了。"
  安格尔想了想,道,"莫飞,把蛋糕打包。"
  莫飞不解,问,"做什么?"
  "你刚刚说到电影,我就突然想到奶奶了。"安格尔站了起来,道,"我们去看她吧,她喜欢吃草莓蛋糕,我们打包把这半个带个她,然后那小半个蓝莓蛋糕,留着给艾斯做宵夜或者明早的点心。"说着,站起来,对门口有些兴奋的艾斯说,"走吧艾斯,我们去见奶奶。"
  ……
  莫非无奈,找纸盒打包蛋糕。
  ……
  因为没有车,所以安格尔和莫飞两人晃晃悠悠地往街上走,想要徒步走到疗养院是不太现实的,因此两人准备走一阵,再拦一辆的士,去疗养院。
  艾斯并没有用狗链带住,哈士奇果然是一种天性活泼的狗,它时而冲前,时而跑后,但是有一点比较奇妙的是,艾斯始终未离开安格尔和莫飞十步以上的距离,有时候甚至是紧紧地跟着两人并排走的。
  这个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街上很多饭后遛狗的行人,也有些牵着哈士奇的,都被癫狂的狗带着往前冲,身后的主人生拉硬扯都没法将狗控制好。
  好些行人都看着艾斯,小声交谈,"他们家的哈士奇怎么这么听话?"
  "估计已经养了四五年了吧?"
  莫飞有些惊讶地看艾斯,道,"艾斯真的很乖。在哈士奇里也算是一种另类吧。"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道,"不是因为他乖,而是因为他像你。"
  莫飞张了张嘴,看安格尔,"哪里像?"
  安格尔笑了笑,道,"流浪汉们虽然内心狂野放纵,但未必是因为是喜欢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才去流浪的,而是找不到一个好的归宿。"
  莫飞点了点头,道,"似乎是有那么点意思吧。"
  "无家可归的人,或者身无分文的人,他们也可以是很高贵的,可以自信而傲慢。"安格尔道,"要留住一颗傲慢的心,就要理解并且纵容他的傲慢。"
  莫飞愣了良久,就见安格尔伸手拍了拍艾斯的脑袋,道,"艾斯可以离开,但是他不想离开……因为他离开了我们十步,就开始思念,我们让它留恋。所以说,会去流浪的人,是因为他没有思念,无处留恋。一旦他的心被某种思念和留恋所占据,他将不愿离去,离开,会让他变得很伤感。"

血色妖石4,爱情

  安格尔和莫飞并肩走在马路上,之前下过些小雨,地有些湿,现在又是吃饭的时间,路上行人和车子都很多。安格尔是个极度不会应对方向,不会保持平衡,并且很容易撞到路灯的人,所以莫飞一直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到他有向某个障碍物撞过去的趋势,就赶紧拉他一把。艾斯一直走在安格尔的身边,却不曾走到莫飞那一边去,这让莫飞觉得很诧异。但是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莫飞看出了些门道来,艾斯是在为安格尔护航。哈士奇毕竟是比较大型的犬类,属于狼狗,相貌威武……行人一般都会在几步外便避让着走,这样给安格尔的行路带来了很多的方便。
  安格尔见莫飞盯着艾斯看,似乎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就道,"你可不能轻视艾斯的智力。"
  莫飞一愣,抬头看安格尔。
  "嗯,狗的智力的确不算最高。"安格尔道,"起码在动物界里有很多物种的智商都超越它们,但是并没有哪个物种能跟狗一样地深爱人类。"说到这里,安格尔停顿了一下,伸手摸摸下巴,道,"对了莫飞,你知道么,我们国家是世界上犬科动物最早出现的国度。"
  "是么?"莫飞有些吃惊,"多久了?"
  "三千五百万年左右。"安格尔想了想,道,"但是家犬,也就是被人类饲养驯服的狗,却只是从一万多年前才开始出现的。"
  莫飞愣了愣,问,"这么早就养狗了?石器时代就开始了?"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不无赞赏地说,"莫飞,你比奥斯要有常识很多,奥斯绝对不会知道一万年前是石器时代,在他看来,夏商周之前的都是猴子,后来的才是人,他理解中的进化论就是猴子刷啦一声变成了人。"
  莫飞失笑,的确很像奥斯的风格。
  "恐龙大概是在六千五百万年前灭绝的。"安格尔道,"人类是五百多万年前诞生的……当然,也有记载说曾经在三点五亿年前的三叶虫化石上,找到过人类的脚印,那绝对是外星人留下的!"
  莫飞很想笑,但转脸,就见安格尔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大有你不表示赞同我就不往下说的架势。
  莫飞赶紧点点头,道,"对啊,那个时候留下脚印的绝对是外星人,那时连生命形态都不完全,哪儿来的人。"
  "嗯。"安格尔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犬科是比我们要久远的存在,而且我相信它们曾经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当然,除去人类之外,现在它们也是在顶端的。"
  莫飞点头,现在除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家养的狗其实是从那种古老的野生犬科动物演化而来的,也就是大家理解中的狼。"安格尔想了想,道,"我始终相信,第一个养狗的人和第一条变成狗的狼之间,一定有一段非常感人的故事……以至于这段情感深埋在了那条狼的记忆之中,世世代代地遗传了下来。"
  莫飞笑了笑,道,"安格尔……你真的很喜欢狗啊?"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摇摇头,道,"还好,我只是陈述一下事实,不然的话,你说为什么人类如此对待狗,但他们始终傻呵呵地对人类忠诚不二呢?不过如果要真说进化论,那人类的确是刷啦一声就改变的,从刚会使用火的直立行走灵长类,到愚蠢地鄙视其他一切生物甚至相互鄙视的现代人"
  "的确是个比较深奥的话题,不适合消化的时候谈论。"莫飞耸耸肩,伸手拦路边的一辆的士,对安格尔道,"差不多了吧,再不打车就天黑了。"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对艾斯说,"艾斯,我们坐车。"
  车子停了下来,司机看了艾斯一眼,似乎有些为难,安格尔道,"让它上车,我可以付双倍的车钱。"
  司机觉得挺合算,就随口问了一句,"他不会在车子里大小便吧?"
  安格尔笑了笑,"小孩子比狗更不能控制自己的屎尿,你敢这样问带着孩子的父母么?"
  司机被噎得一句话没有,莫飞打开车门,安格尔对艾斯招招手,艾斯跳进了车子里,安格尔也坐进去,让它趴在自己的膝盖上。
  莫飞坐在了前座,让司机开车,去疗养院。
  "你们去疗养院之后,还回来么?"车开了一段后,司机突然问两人。
  莫飞回头看了看安格尔,安格尔轻轻地抚摸着艾斯的颈毛,边说,"嗯,应该是在奶奶那里过夜吧。"
  "能过夜的话,就在疗养院里过夜吧。"司机道,"那条公路上不是很太平的。"
  "不是很太平?"安格尔有些好奇,问,"是有抢匪么?"
  "唉……不是。"司机道,"那条路还挺亮的,车子也多,就是之前,出了几起命案。"
  "命案,没有听说过啊。"安格尔纳闷。
  司机道,"不是刑事案的那种,是有晚上散步的行人,被车子撞死了。"
  莫飞有些吃惊,问,"那里马路很宽还有人行道,行人怎么会被车子撞死?"
  "这事情之前一直听说在查。"司机神秘兮兮地说,"好像说,连续好几次撞死人的都是同一辆车子。"
  "是有人故意做的么?"安格尔皱眉,"那就是刑事案件啊。"
  "关键是啊,有几个目击的人说,那种车子是很久的老东风货车,还有几个人记下了车牌号……"司机稍微停顿了一下,小声道,"交警队的人好像调查过了……我是听出租车公司的一个老朋友说的,他有认得的人在交警队。据说啊,这个牌照的东风车是有前科的,十年前同样在这里,撞死了人,车子翻到河里去了,司机也死掉了,然后……车子一直没捞上来,河水很深。"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脑袋里同时出现了——幽灵车这三个字。
  "师傅,你说幽灵车啊?"莫飞问。
  "哎呦……"司机赶紧摇摇头,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讲,谁知道啊,不过现在时间还早,出事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十点钟,所以你们要是晚了,就不要回来了,疗养院肯定有地方住的,小心为上啊。"
  莫飞点了点头,回头,却见安格尔似乎很感兴趣,伸手摸着下巴沉思状。莫飞就觉得额头冒汗,以安格尔的性格,他说不定会想要九十点钟的时候特意走回来……为了看一眼幽灵车。

  车子开了将近半个小时,到了疗养院的门口,此时天差不多已经黑了,路上亮起了路灯,疗养院里很热闹,老人们都吃完了饭,三三两两地在院子里聊天和饭后活动。
  传达室的看门人看到安格尔和莫飞,笑着给他们打开了门,两人走了进去。艾斯也跟着,对这个陌生而热闹的地方,似乎感到很新奇。
  "安格。"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慈祥而温柔的声音,莫飞和安格尔循声望去,就看到安格尔的奶奶艾玛,正坐在一张白色的长条椅子上,对两人招手。
  安格尔和莫飞赶紧向她走了过去。
  "艾玛,你在做什么?"安格尔坐到了奶奶的身边,就见她手上有一堆绳子,似乎正在进行某种编织手工?
  "我最近学习了一些编织的技巧,所以想编一条围巾。"艾玛笑着回答,边抬起头来跟莫飞打招呼,"莫飞,你过得还好么?"
  "你好,艾玛。"莫飞很有礼貌地跟艾玛打招呼。
  "安格,你气色不错。"艾玛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安格尔的脸颊,道,"我能看得出你的快乐。"
  安格尔笑了笑,这时候,艾斯走了过来,仰脸看艾玛。
  艾玛又惊又喜,"这是谁?你们家的新成员?"
  "它叫艾斯。"安格尔拍拍艾斯的头,问艾玛,"它像不像莫飞?"
  莫飞有些无力,不料艾玛却认真点头,道,"非常的像!"
  莫飞觉得这祖孙俩的思维模式大概是一样的,便也不多辩解什么,只是将手上的蛋糕盒子放在一旁,道,"艾玛,我们给你带了草莓蛋糕,你要吃么?"
  "我喜欢草莓蛋糕,是你做的么?"艾玛问。
  "嗯。"莫飞点点头,将包装打开,给艾玛切了一块,递过去,其他的就分给了一旁的一些老奶奶。莫飞毕竟是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那些老太太们立刻不失时机地跟他"调起了情"。莫飞哪儿见过这阵仗,霎时面红耳赤,不过并不反感,眼前是一群有趣的老太太。
  "安格。"趁着莫飞无暇顾及,艾玛小声地对安格尔说,"和莫飞一起生活非常愉快么?"
  安格尔想了想,点点头,道,"总的来说,最近还是很愉快的,我还处理了一些案件,当然……嗯,有一个案子还挺让人伤感的。"
  "伤感?"艾玛的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来,惊呼道,"安格尔,我以前从没有听你说起过难过、伤感这一类的词语,特别是在处理案件的时候,我一直觉得你同情心匮乏。"
  安格尔微微皱眉,问,"我有么?"
  艾玛点头,"自然……收养小动物、有些炫耀一般地来展示草莓蛋糕、为别人的不幸觉得伤感,这些我从来没在你身上看到过。"
  安格尔听后觉得有些莫名,他想了想,问,"那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艾玛注视了安格尔良久,笑道,"莫飞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安格尔不解地看艾玛,问,"这是换了个话题么?"
  "嗯……"艾玛伸手摸了摸安格尔的脸颊,道,"安格尔,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变得多愁善感,沉迷其中,不停地改变,甚至忘记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力量?"安格尔不解地问。
  艾玛神秘地笑了笑,不说话。
  安格尔还想追问,就看到莫飞走了过来,道,"你们渴不渴?我去倒茶?"
  "还是我去。"艾玛笑着站了起来,安格尔拉住她的手,道,"你还没告诉我答案呢。"
  艾玛伸手指了指莫飞,道,"答案莫飞应该知道。"说完,就和另一个老太太一起去倒茶了。
  "什么答案?"莫飞坐到了安格尔的身边,伸手摸凑过来的艾斯的颈毛,就听安格尔说,"艾玛给我出了个难题,说你知道答案。"
  "什么难题?"莫飞随口问,"说来听听。"
  "嗯,艾玛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人变得多愁善感,沉迷其中,不停地改变,甚至忘记以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安格尔问莫飞,"是什么力量?"
  莫飞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伸手继续给艾斯挠痒痒,艾斯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你知道么?"安格尔看到莫飞的笑容,意识到他的确知道答案。
  莫飞抬起头,转过脸,看了安格尔一会儿,问,"艾玛怎么会出这么个题给你?"
  安格尔想了想,道,"你先告诉我答案。"
  莫飞盯着安格尔的眼睛,缓缓道,"我觉得,是爱情。"
  安格尔眨了眨眼睛,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他低头的同时,莫飞则是抬眼,含笑看着他。
  远远端着茶杯走过来的艾玛,被莫飞的眼神所吸引,就听身旁另一个老太太低笑了一声,说,"艾玛,那个孩子,真是让人心动。"
  "那里有三个孩子,你说哪个?"艾玛故意问了一声。
  "好吧,四条腿有黑眼圈的那一个。"
  "哈哈……"两位老太太突然笑了起来。
  安格尔在怔愣之中,被这一阵笑声打断,抬头,正好对上莫飞还来不及收回去的眼神,两人都一愣。
  "茶水。"艾玛将杯子递给莫飞和安格尔。
  "呃,我带艾斯去草地上跑跑。"莫飞有些局促地接了茶杯站起来,叫了艾斯一声,艾斯一看能跑,赶紧就欢快地跟了上去。
  安格尔出神地盯着莫飞走向不远处的草坪,借了个飞盘跟艾斯玩。
  "莫飞知道答案么?"艾玛笑着问安格尔。
  安格尔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转过头来看了看艾玛,小声说,"艾玛,你真坏。"


血色妖石5,车祸

  又陪艾玛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九点了,安格尔站起来,叫上莫飞,说是要回去。
  莫飞微微皱眉,问,"你真的现在走回去?"
  安格尔笑了笑。
  "你们没开车子来么?"艾玛问。
  "呃……对啊。"莫飞点了点头。
  "现在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走回去吧。"旁边的一个老太太说,"最近发生了不少行人被车撞的事件。"
  艾玛了然地看了看安格尔,摇头,"安格尔,你不该拿你自己和莫飞的生命去冒险。"
  安格尔听后,想了想,道,"那就过一夜吧。"
  莫飞看了看他,道,"不要紧的。"又想了想,就问艾玛,"疗养院有车子可以借用么?"
  "哦,用我的车子就行。"艾玛笑呵呵,道,"是辆小车子,我平时并不太用。"说完,就上楼给莫飞他们拿来了钥匙。
  艾玛的车子,是一辆很小的甲壳虫,的确适合老太太用,莫飞和安格尔带着艾斯上了车,别过了艾玛和几个来送他们的老太太,开车上路。
  车子缓缓开出了疗养院,莫飞问安格尔,"要不然在哪个地方守着,看那车子会不会出现?"
  安格尔摸摸鼻子,道,"不用了,直接回画廊吧。"
  莫飞转脸看他,问,"你不是对幽灵车很感兴趣么?"
  安格尔往座椅上靠了靠,随口嘀咕了一句,"睏。"
  莫飞也不再多说什么,继续往回开,正这时……
  前方突然发出了"嘭"的一声剧烈碰撞之声,然后是车子的刹车声以及什么重物落水的声音。
  莫飞一愣,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加快了速度往前开,拐弯上了大路之时,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辆蓝色的破旧卡车歪歪斜斜地向远处冲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桥的栏杆破了。"安格尔伸手指着远处桥的栏杆,莫飞立刻将车拐到了那里。两人开门下车,艾斯也从车窗跳了出来。莫飞和安格尔跑到桥边往下一看,就见水中有半辆银灰色的小轿车,正在慢慢地往下沉。
  后座上的玻璃里面,似乎正有一只小手在敲窗户。
  "里面有人。"安格尔刚说完,就见莫飞从车上拿下了换轮胎用的扳子,脱了外套。
  "你要干嘛?"安格尔问莫飞。
  "在这儿等。"莫飞拿着班子,跳到了河里。
  "莫飞!"安格尔在岸上站着,眼看着莫飞到了水中,游向那辆车子,对里头挥了挥手,示意里头的人退后,然后拿起扳子,在车窗的玻璃上猛地一砸,哐啷一声……与此同时,车子突然快速地往下沉了下去,莫飞深吸了一口气,也跟着潜了下去。
  安格尔在岸上看着,片刻……湖面冒起了几个水泡泡,恢复了平静。
  "莫飞。"安格尔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叫也是没有用的,但还是忍不住叫了两声。
  正这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两声狗叫,安格尔转脸,只见艾斯站在桥边对他叫,在它的前方,有一个小的土坡,可以通到桥的下面。安格尔赶紧跑过去,他也知道自己平衡能力不怎么样,就索性滑了下去。艾斯也跟着跑了下去,来到了河边,对着河面吠了几声。
  "莫飞!"安格尔在岸边叫了一声,河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此时,安格尔看到不远处的田野里,似乎有农舍,想了想,就往那头喊,"有没有人啊?"
  艾斯冲到了田里,对着农舍狂吠了起来,直叫到村里的大部分狗,都跟着叫了起来,不多久,好几家人的灯都亮了。
  这时候,比较近处的一个窝棚里,也亮起了灯,一个老汉跑了出来,看到了安格尔,问,"怎么啦?"
  "有人落水了!"安格尔刚说完,突然就听到水面上"哗啦"了一声。
  猛地回头,就看见莫飞浮上了水面,大口地喘着气,手里抱着个正在咳嗽的小女孩,那女孩子看起来,大概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莫飞!"安格尔惊喜地叫了一声,身后跑过来的那个老头也看到了,大喊,"哎呀,又有人落水啦!"边说,就边跑回去拿出了一个铜锣,边敲边往远处跑,喊着,"又有人落水啦!"他这么一折腾,远处一溜村庄的灯都亮了,好多人都跑了过来,莫飞带着小女孩儿游到了岸边,安格尔伸手将小女孩儿接过去,莫飞爬上了岸,像是累坏了,坐在岸边喘气。
  "怎么样?"安格尔问。
  莫飞摇摇头,道,"前座还有一男一女,不过好像都已经死了。"
  这时候,很多村民都赶了过来,有的报警,有的下水打捞。几个水性极好的扎了猛子潜下去,上来之后都摇头,道,"车头都撞扁了,铁定没救了。"
  很快,警察也来了,负责这一区的警察姓黄,叫黄远,认得安格尔,他一面让人蛙人下水打捞,一面问安格尔,"安格尔,你怎么在这儿?"
  安格尔正用毯子给莫飞擦头上的水,赶来的医护人员已经用毯子抱着小姑娘上了救护车。
  "我们路过这里。"安格尔道,"看到了一辆蓝色的卡车。"
  "又是蓝色卡车。"黄远摸摸头,道,"这已经是第五起案子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我们来的时候听出租车司机跟我们提起过。"莫飞问,"不过不是说只撞行人么?为什么又会撞了车子?"
  黄远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
  安格尔远远看着救护车里呆坐着的小女孩儿,突然问,"莫飞……你觉不觉得她眼熟?"
  莫飞一愣,仔细地看了看,想了想,就道,"呃?我们刚刚在艾玛那里……好像。"
  "她抱着个小熊,坐在石凳子上一个老太太的旁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在她的身旁,应该是她的父母。"安格尔道,"他们开的是银灰色的小轿车,应该只比我们早走了一会儿。"
  "也就是说,去看疗养院的老人的?"莫飞皱眉。
  安格尔想了想,问黄远,"之前所有受害者的信息,你都有么?"
  黄远点了点头,道,"我都没带来,回去后我交给奥斯好了,这案子已经升级为连环杀人案了,应该交给奥斯负责的。"
  安格尔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莫飞抬头打了个喷嚏,安格尔赶紧拉了他一把,道,"我们先回去了……其他的明天再说。"
  "好。"黄远点头,抬手拍了莫飞一把,道,"多亏你了,不然这小丫头也死定了。"
  莫飞笑了笑,跟安格尔一起往桥上走,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小女孩儿还傻乎乎地坐在救护车里,抬头看着他和安格尔,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随后,两人打开车门上车,回画廊。
  莫飞冻得够呛,冲了个热水澡出来之后,去厨房里头煮姜汤。
  安格尔穿着黑色的毛衣,从楼梯上面溜达了下来,走到厨房门口,微微皱了皱鼻子,道,"真难闻。"
  "你待会儿也喝一些。"莫飞道,"姜汤喝了能预防感冒。"
  安格尔在厨房门口转了转,随后,又双手插兜走了进来,站到莫飞的身边。
  "不冷啊?"莫飞看他只穿着单衣,就问,"去房间里等吧。"
  安格尔看窗外,莫飞觉得他似乎有话想说,就问,"怎么了?"
  安格尔想了想,才道,"如果我们刚刚真的走回来而不去借车子,出门就应该比那一家三口早,说不定被撞的就是我们。"
  莫飞笑了,道,"那我们没走回来,不是么?"
  安格尔点点头,道,"也因为那样,所以救了那个小女孩。"
  "可不是。"莫飞点头。
  安格尔微微笑了笑,想了想,转身上楼去了。
  等莫飞把姜汤煮好,多出来的姜汁,揉了些面粉,做了几块姜糖饼干,就端着姜汤和饼干上了楼,莫飞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安格尔……画室的灯却亮着。
  他走进了画室里头,果然就见安格尔正在画画,艾斯温顺地趴在安格尔的脚边。
  这次,安格尔画的是一幅张长长的画卷,类似于卡通画或者简笔的淡彩画,画面几乎跟真的一摸一样,莫飞站在门口,就见画布上,画了很多分格,每一个格子里都是一辆在夜幕中的蓝色卡车,歪歪斜斜地远去。如果连起来看,会感觉这辆卡车正在越开越远,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仿佛刚刚看到过的画面,又清晰地重现了。
  莫飞站在门口,看着安格尔画完,才道,"真像。"安格尔回头看到他,见莫飞对他招招手,"先来喝姜汤。"
  安格尔走到了门边,才道,"那个小姑娘的遭遇真是遗憾……你刚刚注意到了么?"
  "嗯。"莫飞点了点头,道,"她穿着很可爱的裙子,手上的娃娃也很有趣……跟父母显得非常亲密。"
  "她的爸妈应该非常疼爱她。"安格尔道,"没有比失去最疼爱自己的人更让人悲伤的事情了……同样可怜的还有那位他们去探望的老太太。"
  莫飞点了点头,道,"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比失去自己疼爱的人更糟糕的了……幸好,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明天艾玛应该会打电话来吧。"安格尔放下了盛姜汤的碗,转身出门,拿起了门后的衣服。
  "你要出门啊?"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去做一个交易。"
  "交易?"莫飞赶紧换上衣服,艾斯也一定要跟着两人去,于是,两人一狗出门。
  安格尔赶路的方向,是拍卖行。
  "你要去拿车?"莫飞问。
  安格尔笑了笑,道,"嗯,顺便去见见小偷先生。"


幽灵车1,实践和交易

  安格尔和莫飞带着艾斯一起离开了家,往拍卖行的方向走去,安格尔似乎很有些兴致,因此没有打车,只是慢慢地步行着。
  莫飞问安格尔,"现在去,能遇上那个小偷?"
  安格尔笑了笑,道,"很明显,这次我们的运气很好……嗯,不能这么说,应该说,小偷先生的运气很不好……莫飞,所谓性格决定命运。"
  莫飞始终没太听明白安格尔话的意思,只是问,"他如果偷了红宝石,为什么不立刻逃走,而是要在拍卖行等呢?还是说,他偷走了红宝石,先放在拍卖行里,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拿走?"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笑了笑,道,"莫飞,你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么。"
  莫飞还是努力地想了想,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好追问,"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说给我听听。"
  "嗯……那么我们从案发的时候开始分析吧。"安格尔笑了笑,道,"首先,最引起我怀疑的是那个女模特儿。"
  "你认为女模特儿参与了?"莫飞问。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道,"莫飞,你想象一下,若是要从一个人的脖子上,将一串项链扯下来,那需要多大的力气?"
  莫飞想象了一下,觉得的确是需要比较大的力气的,就道,"需要比较大的力气吧,起码是能把项链的搭扣扯开的那种。
  "那是一条白金的,镶钻红宝石项链,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贵重首饰,你有理由相信它的质量。"安格尔提醒
  莫飞点了点头,道,"的确,那么只能说明拽下那条项链,要花很大的力气。"
  安格尔摇了摇头,道,"莫飞,你要学会相互性质的思维模式,一种理由导致一种结果,一种结果导致另外一种结果,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是所谓的已经结束了,可事实上,事情是永远没有结束的。"
  莫飞眨眨眼,再一次茫然于安格尔的理论。
  "简单的说,你做了饭,烹饪的过程结束了,因此事情也结束了。"安格尔道,"但是烹饪的结束则导致了我们吃饭,我们吃饭则解决了我们肚子饿的问题,我们肚子饿的问题解决了,势必引来第二次的肚子饿……如此循环往复,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像是一个大功率的无摩擦轮子,只要给了它一个开始,它便会永无终止。"
  莫飞听完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的确是很有道理的,但是跟案件有什么关系?"
  "你得出的结论是,扯下这条项链需要很大的力气,然后呢?"安格尔问。
  莫飞想了想,还是很没有头绪。
  安格尔无奈地笑了起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个模特儿身材很高、很瘦,还穿着很高的高跟鞋子?"
  莫飞听后一愣,一下子醒悟了过来的,道,"对啊!如果说,扯下项链的力气很大,那么她是直接受力的人,铁定会摔倒或者失去平衡才是,她为什么一点事情都没有?"
  安格尔终于笑了,道,"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打开了一扇门,我觉得,以你的智力和能力,以后这种类型的门将无法再难倒你。"
  莫飞听后,又想了想,道,"我明白了,那个模特儿没有摔到,就说明扯下项链的力气其实不大,也就是说,项链戴上去的时候,有人做了手脚,所以说,小偷或者与小偷串通的那个人,必然是戴项链的那个人。"
  "相当的好。"安格尔点了点头,道,"还能再往下推理一下么?"
  莫飞想了想,老实地摇摇头。
  安格尔点头,道,"莫飞,作为一个侦探,除了刚才那种技巧类的思考方式之外,最最重要的,其实是对细节的把握。"
  "细节?"
  "嗯哼,细节。"安格尔点了点头,笑道,"嗯,我们问问题的时候,女人并未觉得局促,另外,她脖子上的伤口,自己都没有发现……那样的伤口其实是会有些疼的,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说明什么?"莫飞问。
  "最直接的理由。"安格尔笑了笑。
  "感觉不到痛?"莫飞问。
  "正解。"安格尔点头,又问"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感觉不到痛?"
  "又有对了。"安格尔道,"确切地说,是部分表层皮肤的麻痹。"
  莫飞皱眉,"这么说来,是有人让她的部分表层皮肤麻痹了?"
  此时,两人已经看到了不远处拍卖行门口停车道上自己的那辆车子,果然,就见那辆红色的跑车还被他们的那辆黑色小车挡在里头。
  安格尔道,"现在有很多表皮皮肤快速麻醉的膏剂,几乎能瞬间让你的表面皮肤失去痛感,是代替针剂麻醉的一种产品,副作用更小。"
  "可是,这种膏剂不是要涂抹并且按摩的么?怎么涂上去的,那个模特儿一点知觉都没有?"莫飞不解地问。
  "倒不是模特儿一点知觉都没有。"安格尔想了想,道,"我觉得大概是,就算有知觉也没有在意,并且不会往麻醉剂的方向去想。"
  "那是为什么?"莫飞问。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车子旁边,并没有发现人,安格尔对莫飞招招手,道,"过来。"
  莫飞不解,凑过去了一些,安格尔伸手环住他肩膀,莫飞一愣,安格尔道,"你的手该放在哪里?"
  莫飞双眼只看到眼前晃着的安格尔的脸,没什么反应能力,有些不明白,手放在哪里……只是本能地,双手放在了安格尔的腰上。
  安格尔摇摇头,道,"莫飞,手放得不对。"
  莫飞愣了良久,双眼不自觉地注视到了安格尔略红润的嘴唇……突然就觉得有些口干,而与此同时,就见安格尔微微眯起眼睛,道,"莫飞,你要遵从自己的本能来行事。"
  莫飞呆了良久,手缓缓地伸上来,掠过安格尔的脖子,捏住他的后颈,低头,吻住了安格尔的嘴唇……
  刚刚碰上,安格尔的脸微微往后一仰,道,"你的手已经放到了正确的位置。"
  莫飞猛的一愣,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放到了安格尔脖颈一侧的位置,正好就是那个女模特儿被神秘抓痕抓到的位置……原来给她下药麻醉的人,是通过接吻,立刻想到,"把项链搭扣弄松的方法也是……"
  "正确。"安格尔笑了笑,看了看还近在咫尺的莫飞,道,"你已经明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莫飞没有动,盯着安格尔看着,道,"那个偷宝石的贼,就是这样亲了女模特儿然后将药膏涂到她的脖子上,让她暂时失去痛觉的?"
  "嗯。"安格尔一挑眉。
  "我好像还有些不理解。"莫飞突然道。
  安格尔微微吃惊,问,"还有什么不理解?"
  莫飞直直盯着安格尔,道,"我需要实践一下。"
  安格尔一愣,莫飞却靠近过来,有些急躁地将安格尔拉近,低头,吻上刚刚逃离的的安格尔的嘴唇,手放在安格尔的脖颈处,轻轻地摸索。
  安格尔倒是挺安静,也没有反抗,等莫飞结束了这比较克制的一吻,放开,安格尔挑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道,"原来你这么有实践精神。"
  莫飞盯着他看,问,"我还可以实践得更好……"
  与此同时,就听到两人的身旁,传来了一阵口哨之声……
  安格尔和莫飞转脸,就见在他们那辆黑色车子里头的红色跑车里,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打扰一下两位神探的实践工作……我个人比较建议你们开着这辆该死的车子回家,然后来个更加彻底的实践!"
  莫飞看了看他,问安格尔,"他就是小偷?"
  安格尔点了点头。
  "喂。"那男人扭了扭因为在车子里睡觉而酸痛的颈骨,坐了起来,道,"注意你的言行,是神偷不是小偷!"
  借着路灯的光线,安格尔和莫飞看清楚了这人的长相……怎么说呢,白色的低领衬衫,黑色的低腰裤,略长的自来卷棕发头发,高鼻深目,带笑的眼睛和嘴角,似乎脑门上都写着"花花公子"四个字。
  "麻醉了那个女模特儿之后,是如何偷走宝石的?"莫飞问。
  安格尔指了指他手边的一个小包,道,"他的帮凶,在这里面。
  莫飞一愣,那男人笑了起来,道,"我早听人跟我提起过,在这个城市里动手不安全,因为有个美人神探随时随地可能在我行动的下一秒钟就将我抓获……不过没办法,巴米娜实在太美了,我抵抗不了它的诱惑。
  说话间,他伸手,从小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取出了那一串在路灯下熠熠生辉的璀璨红宝石项链,拿到眼前看了起来,赞叹道,"真是太美了。"
  这时候,从包里,钻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小老鼠来,吱吱叫了两声,莫飞就听到身边的艾斯突然低声地"呼"了一声,那小老鼠立刻惊恐地钻到了那个男人的脖颈一带,警惕地看着艾斯。
  "嗨。"男人有些不赞成地摸着小老鼠的脑袋,对艾斯说,"不要恐吓女士。"
  "就是那老鼠么?"莫飞问。
  "这只应该是鼯鼠。"安格尔道,"这种老鼠有皮褶,也叫飞膜,可以在空中滑翔,动作极快。"
  莫飞点了点头,"老鼠偷走了项链,然后趁着光线一暗逃了出去……女模特儿因为皮肤麻痹,没有感觉到,只是以为项链神秘地失踪了。"
  "很精彩。"神偷点点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九逸,正如你们所见,是职业级别的神偷。"说话间,他有些恋恋不舍地将项链放回了盒子里头,抬手,扔给了安格尔。
  莫飞伸手一把接住了,看安格尔。
  "我已经把赃款交公了。"九逸无奈地耸耸肩,道,"两位神探可以放我走了么?"
  莫飞似乎还有些不解,问安格尔,"安格尔,你怎么知道这车子的主人是他?"
  安格尔笑了笑,道,"车子上有很多细小的抓痕。"
  莫飞一挑眉,立刻了然,而九逸绝对不敢开着车离开,他如果撞坏了别人的车,势必引起别人的注意,还将留下一些记录,将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安格尔从莫飞的手上拿过了那串项链,扔还给了九逸,道,"赝品收起来。"
  九逸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串一模一样的项链,扔了过来。
  莫飞伸手接住了,拿过来一看,手感和刚刚那条完全不同,更沉重也更加的冰冷……他突然想起来以前一个珠宝行的朋友跟他讲过——想知道珠宝如何鉴定假货么?很简单,去看一眼真货,就会立刻知道。
  九逸从车子里下来,道,"算我栽了,你没等到明天一早来将我交给警察让我很意外……还是说,中途改变主意了?"
  安格尔看了看他,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九逸笑了,道,"乐意啊,总归比越狱要方便些。"
  安格尔伸手,递给了他一张莫飞印的,画廊的名片,道,"明天一早,到这个地方来找我,我可以请你吃美味的早餐。"说完,对莫飞点了点头,莫飞打开了车门,让艾斯和安格尔都上车,他也坐了上去,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九逸看了看手里的名片,问肩头的小鼯鼠,"我说伊莉莎?为什么好看的人都有情人了呢?"
  被叫做伊莉莎的小老鼠歪过头吱吱了两声,九逸爬上了车子,盖衣服,接着睡觉……

幽灵车2,爱情突如其来

  离开了拍卖行,莫飞开车的时候觉得自己有些无法集中精神,脑子里还是刚刚跟安格尔接吻的那些画面,他不是没亲过安格尔,之前在酒吧门口就亲过一次,但是那时候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没有这次心跳得快……鼓噪得整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觉。
  安格尔似乎毫不在意,只是坐在前座上,伸手摸着挨在他身边的艾斯那浓密的颈毛,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要那九逸干嘛?"莫飞问。
  安格尔转脸看了看莫飞,凑近问,"莫飞?你怎么紧张得在出汗?"
  "有么?"莫飞收敛心神,看前方的路,确保自己不要把车子开到电线杆上去,但是显然还是非常的局促。
  安格尔伸手从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来,给莫飞擦额头上的汗珠,低笑道,"我要他帮忙查幽灵车的案子,让他跑跑腿,干些体力活。"
  莫飞点了点头,问,"为什么选中他?"
  安格尔若无其事地收起纸巾,道,"九逸有飞鼠,而且他身手很好,另外,这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不想让你去做。"
  莫飞一愣,看了安格尔一眼,接着开车,边问,"为什么?"
  "嗯?"安格尔想了想,"我不想让你去冒险,所以需要一个人去做比较危险的事情。"
  莫飞有些出神,他尽量让自己把车子安全地开回家之后再说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安格尔正在捏艾斯的爪子,觉得厚厚的肉垫很好捏,听到莫飞问他,有些茫然,"什么为什么?"
  此时,莫飞终于是成功地将车子停到了画廊的门口,他也松了口气,安格尔打开车门,带着艾斯一起进屋,莫飞在车上稍稍坐了一会儿,下车,走进了画廊里头。
  安格尔正坐在桌边,将那条红宝石项链拿出来,放在玻璃的茶几上,细细地观看,赞叹,"莫飞,真漂亮。"
  莫飞点了点头,走到了安格尔的身边。
  "艾斯,喜不喜欢?"
  艾斯则似乎是很厌恶那串项链,躲得远远的。
  莫飞有些不解,问,"艾斯怎么了?"
  安格尔笑了笑,拿起那串项链,对着光线看了看,道,"大概这条项链上面,有死亡的味道。"
  "死亡的味道,什么味道?"莫飞不是很明白。
  "嗯……哈士奇是和狼最接近的狗,也算是狼的亚种,因此保留了很多狼的习惯……知道狼这种食物链顶端的动物,最害怕什么么?"
  "人?"莫飞问。
  "间接的可以这么说,不过直接的么,就是死亡了。"安格尔笑了笑,道,"动物都害怕死亡的气息,尤其是大量的尸体或者同类的尸体……这种味道大概也只有动物可以闻到吧。
  安格尔笑了笑,取出一个盒子来,将项链藏好,道,"大概是因为这条项链有些不祥,所以它不喜欢吧,是不是,艾斯?"
  艾斯静静地趴在了一边,看着安格尔。
  "很晚了,睡觉。"安格尔显然已经非常睏,打着哈欠就从沙发上站起来,向楼上走去,准备睡觉。
  莫飞将项链收起来,也跟着安格尔上楼,心里却是莫名的慌张。
  安格尔一如往常一般,要莫飞先进被窝里,把床弄热,然后自己也钻了进来。
  莫飞以前完全没有今天这种不适应的感觉,安格尔则还是那样子,往温暖的地方靠过去,还伸手,将莫飞的一条胳膊拉到枕头上,靠在自己的脑袋下面。选了个自认为舒服的角度,抬眼,看到莫飞正睁大了眼睛看自己,似乎并没有睡意。
  安格尔眨了眨眼睛,问,"你怎么不睡?"
  "呃,一会儿就睡。"莫飞说着,不自觉地又靠过来了一些。
  安格尔已经睁大了眼睛看他,道,"睡眠时间要充足。"
  "嗯。"莫飞还是靠近过来了一些,已经挨近安格尔的脸。
  安格尔依旧没在意,只是继续睡觉。就听莫飞问,"安格尔,明早吃什么?"
  安格尔眯着眼睛看了看他,迷迷糊糊回答了一句,"不知……"
  "明天早上几点起?"
  安格尔微微皱了皱眉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烦……"
  莫飞也往下蹭了蹭,"安格尔。"
  "嗯?"安格尔不满地抬头,看打扰他睡觉的莫飞。
  莫飞突然凑了上去,一口擒住他嘴唇,吻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要那么做,莫飞自己也弄不明白,总之他很想亲安格尔,留恋刚刚接触时候的味道,似乎有些甜美。
  安格尔虽然是很睏,但莫飞如此举动,要再睡着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让他亲了半晌,等莫飞微微扬起头,安格尔歪头看了看他,道,"你还在进行实践?"
  莫飞有些沮丧,道,"我大概病了……算了,你睡吧。"
  安格尔眨了眨眼,伸手戳了戳莫飞的下巴,道,"干嘛那样?"
  莫飞想了想,道,"不知道……感觉还不错,你呢,套不讨厌?"
  安格尔挑挑眉,继续睡,"还行,不过下次不要了。"
  "为什么?"莫飞着急。
  "喘不过起来。"安格尔随口回答了一句,接着睡。
  莫飞盯着安格尔缩进被子里后留在外面黑乎乎的头发看了良久,毫无睡意……
  当夜
  毫无睡意的莫飞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墙上的钟,透过窗外的月光,可以清晰地分辨出,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低头又看了一眼,安格尔依旧保持着老实的睡相睡得深沉。
  莫飞抬手,轻轻地打开了灯……
  他鬼使神差一般地,将被子掀开了一点点,就看见安格尔安安静静地睡着,伸手过去,将他的前发微微地拢到耳后,莫飞凑了过去,静静地细看安格尔的眉眼……
  看了良久,久到莫飞听到了远处不知何地传来的钟声,敲了三下……
  惊醒于自己竟然盯着安格尔看了有一个小时,莫飞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视线,将灯关上。
  躺好……但是心思还是没法回到睡眠上来,他的手,缓缓伸到了安格尔的腰间,轻轻地沿着他的腰间缓缓地摸索,很是留恋。
  终于,渐渐的,莫飞睡着了,只可惜,脑中还是安格尔,并且……是两人在一起,极其亲密的景象……
  ……
  从一堆让人心跳加速的画面中强自清醒了过来,莫飞就感觉尴尬无比……怎么跟思春期的少年似的。甩了甩头,实在是睡不着,就索性盯着安格尔接着看。
  直看到天蒙蒙亮了起来,莫飞打了个哈欠,就感觉有些昏沉沉,无奈,只好起床,去冲个澡。
  因为怕安格尔冷,莫飞给他打开了电暖气,随后就自己跑去冲澡了。
  过盛的精力似乎没地方消耗,莫飞在厨房里开始做有史以来最丰盛的早餐。
  艾斯跑到了厨房里,伸了个懒腰打了大大的一个哈欠有些茫然地看着莫飞,那眼神像是说——莫飞,这不是人类该有的起床时间吧?
  莫飞拿着一个面团看他, "艾斯,我再躺下去要神经分裂了!"
  艾斯同情地看了看他,甩了甩尾巴,看自己的狗食盆——既然起来了,那就给弄些吃的吧。
  莫飞先塞了一块狗饼干给它,然后继续揉面。
  ……
  早晨七点多,安格尔准时地醒了,打着哈欠走下楼来,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一阵诱人的香味,今早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电暖气开着,安格尔自然推测到莫飞很早就醒了,有些纳闷。
  "莫飞,你昨晚睡了多少个小时?"安格尔拿起桌上盘子里一个莫飞自制的健康汉堡,咬了一口,赞赏地挑了挑眉,"莫飞,这面包真新鲜。"
  莫飞顶着两个黑眼圈正在厨房里收拾盘子,艾斯趴在一旁打盹,看来已经吃得很饱了。
  "是很新鲜。"莫飞道,"我起来做的。"
  "面包也是自己做的么?你上次做面包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发面。"安格尔有些茫然地看他,"你凌晨就起来了?"
  莫飞耸耸肩,"还行,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安格尔走出厨房,坐到沙发上看报纸,艾斯赶紧就跑了过去,摇着尾巴跳到沙发上,趴在他身边。
  "不知道。"莫飞端着红茶出来,放到了安格尔的眼前,半天才道,"就是睡不着。"
  安格尔看到莫飞似乎脸色不大好,好像还有些生气,就道,"是因为恋爱了么?才导致了情绪的不稳定?"
  莫飞嘴角抽了抽,看安格尔。
  安格尔笑了笑,道,"嗯……你爱上谁了?"
  莫飞就觉得有些气闷,转身进厨房去继续洗盘子。
  安格尔似乎是被勾起了兴趣,将汉堡吃完,喝了一口茶,跟到了厨房里头,蹭到莫飞的身边,"莫飞,我想吃蛋糕。"
  莫飞无奈地看他,道,"大早上的,吃什么蛋糕?"
  "嗯……今天想吃巧克力口味的。"安格尔自顾自地说。
  "又没有巧克力粉……"莫飞将围裙解下来,道,"我去买吧。"
  "上面的柜子里应该有。"安格尔说,"我记得之前的助手买过一大罐子放在上面的柜子里头。"
  说着,拉过一旁的凳子,爬上去要拿。
  "喂,我来好了。"
  莫飞走过来,帮安格尔扶住那个根本站不稳的带滑轮的凳子,道,"你下来。"
  安格尔打开了橱门,伸手,捧下了一罐子巧克力粉,道,"看。"
  "你先下来!"莫飞用脚踩住凳子,伸双手去抱安格尔。
  "你说放了那么旧,会不会变质?"安格尔伸手打开罐子盖看。
  莫飞双手拖着他的腰将他抱了下来,道,"给我吧……你下次别自己上去,这个凳子根本不稳。"
  安格尔将罐子放到了桌子上,伸手拍拍莫飞的腮帮子,道,"不过是确定一下你的心意而已……跟我的接触让你觉得心情不错?"
  莫飞愣住,有些不解地看安格尔。
  "呐,莫飞。"安格尔伸手扯了扯他的衣领子,笑眯眯问,"你爱上的那个是不是我啊?"
  莫飞沉默半晌,问,"如果是,那怎么样?"
  安格尔笑了,摸了摸下巴,道,"如果是的话,会很有趣。"


幽灵车3,先动心的算输

  "有趣?"莫飞似乎有些不理解安格尔的意思,还有那么些小小的挫败,安格尔的样子,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玩具,让他莫名有一种想要揉他的冲动,狠狠地捏两下,让他疼。
  安格尔则是摸着下巴上下审视莫飞,"嗯……"
  "干嘛?"莫飞觉得自己被安格尔看的心慌慌。
  安格尔凑过去趴在莫飞的胸前听了听,莫飞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看安格尔。
  "你心跳得很快。"安格尔笑了,"莫飞……现在什么感觉?"
  莫飞吸了口气,无奈空气之中都是安格尔身上让人熟悉的气息,真跟中毒了似的,偏偏安格尔还想当可恶,仰起脸看着他的眼睛一脸感兴趣地问他。
  莫飞转移开视线,打开巧克力粉,道,"你不是要吃蛋糕么,我做。"
  安格尔伸手,抓住莫飞的手腕子,莫飞就觉得被安格尔抓到的地方,触感微凉,但心中却隐隐有些烫……真难忍。
  安格尔见莫飞隐忍又有些焦躁的样子真是太有意思了,就笑道,"莫飞,你在忍耐什么?这么难受么?"
  "安格尔……你别太过分。"莫飞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看安格尔。
  安格尔坏笑,"过分又怎么样?你不是喜欢我么?所以我怎么样你都会纵容的哦?"
  "你……"莫飞看别处,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你,我承认了么?"
  安格尔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莫飞看了一会儿,伸手摸摸莫飞的耳朵,莫飞赶紧把他手抓住,道,"你干嘛?"
  安格尔道,"你很紧张。"
  莫飞道,"紧张怎么了?"
  安格尔见他还不认账,就伸手把睡衣的扣子解开了两个。
  莫飞倒抽了一口冷气,双眼盯着安格尔白皙的脖子看着,声音有些干哑,"你在做什么?"
  安格尔张张嘴,道,"勾引你,你如果动心了,一定忍不住,有本事别激动!你呼吸都加重了。"
  莫飞无力望天,道,"我承认了你也不占便宜!"
  安格尔挑挑眉,"怎么不占了,你就能任我摆布。"
  "你从哪儿的出来的结论?"莫飞骇然。
  安格尔挑挑眉,伸手摸摸莫飞的喉结,道,"莫飞,我渴。"
  莫飞强自镇定,伸手给安格尔倒了杯茶过来。
  安格尔瞄了茶一眼,道,"不想喝红茶。"
  莫飞将红茶倒了,给倒了杯绿茶。
  "绿茶也不要。"
  莫飞换了杯白水,安格尔笑呵呵,"还是不要。"
  莫飞将咖啡、橙汁、热巧克力都换了一遍,安格尔依旧不满意。
  莫飞将杯子放下,道,"安格尔,你怎么这么坏?你就喜欢看别人狼狈的样子?"
  安格尔笑,想了想,道,"欺负你很有意思。"
  "以后不给你做饭吃。"莫飞伸手,到池子里洗手,让冷水冲一下,省的傻呵呵被安格尔摆布。
  "莫飞……你承认自己喜欢我了么?"安格尔凑上去问。
  莫飞回头看他,将水龙头关掉,单手支着洗手台,将安格尔圈在自己身前,看着他道,"安格尔,你过于任性了,太任性要被教训的。"
  安格尔眨眨眼,看莫飞。
  莫飞也不过虚张声势吓吓他,并不会针对他怎么样,只好回避他的视线,看别处。
  安格尔扯他袖子,"干嘛不敢看?"
  莫飞回头跟他对视,安格尔笑,"你承认了,我就放过你。"
  莫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不承认。"
  安格尔似乎受到了一些打击,不高兴起来,道,"干嘛不敢承认?"
  莫飞挑挑眉,道,"不承认就说明你魅力不够。"
  安格尔生气了,怒瞪莫飞,"你心口不一。"
  莫飞也耍起无赖来,道,"是啊,我就心口不一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就不认账!就不喜欢你 ,感情又不是推理,我不承认你有证据也没用!"
  安格尔眉头都皱起来了,似乎很不满,不过这种情况他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就争辩,"可是事实如此。"
  莫飞笑了,道,"我没承认。"
  安格尔越发的不高兴起来,莫飞看着他的样子,凑过去问,"安格尔……你呢?有个男人喜欢你你不反感么?还是说你也喜欢我了?"
  安格尔瞪了莫飞一眼,道,"我才不告诉你,除非你先承认。"
  莫飞微微有些吃惊,问,"那究竟喜欢不喜欢?"
  安格尔看别处,道,"艾玛教过我,爱情这种东西,谁先承认谁先输,输掉的那个就会成为另一个的奴隶。"
  莫飞瞬间有些无力的感觉,心说艾玛怎么跟安格尔说这些,皱了皱眉头,道,"安格尔,我认为艾玛那句话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只不过是一个比喻罢了。"
  "那又怎么样?"安格尔反问,"反正先承认的那个先输,你先承认,然后做我的奴隶。"
  莫飞哭笑不得,安格尔之所以觉得有趣,就是因为可以让自己做他的奴隶,就道,"如果说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的话,那我现在已经差不多都听你的了,你还要我做奴隶,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安格尔挑了挑好看的眉,道,"自然是有的……现在只不过是合约制度,合约满了或者你不高兴了还是可以走掉不干,但是奴隶制是终身制度,你就要给我欺负一辈子了,当然这样会更有趣。"
  莫飞愣住了,盯着安格尔看了良久,问,"安格尔,你不想我走?"
  安格尔有些不解地看了看莫飞,道,"我当然不想你走了,那么多助手里面你的性价比最高。"
  莫飞无力,想了想,靠近一步,道,"要不然这样子,咱们打个赌。"
  "打什么赌?"安格尔好奇地抬头看他。
  "咱俩打赌,谁先承认喜欢对方,谁就算输,做对方的奴隶一辈子,你说怎么样?"莫飞问,"你敢不敢赌?"
  安格尔接受到了莫飞的挑战,心里有了些不服气,道,"莫飞,我是占有优势的,因为你已经喜欢我,然后就是不承认而已。"
  莫飞点点头,又靠近了一些,"所以你想想办法看……你能不能让我承认……你不是神探么,这点自信都没有?"
  "你会后悔的!"安格尔认真道,"等你输掉了,我以后都要你叫我主人!"
  莫飞笑了,伸手将安格尔拉过来,道,"你也别太自信,万一我赢了呢?到时候你可别哭。"
  安格尔不满地看着莫飞,觉得莫飞在挑战他主人的地位。
  "赌就赌。"安格尔终于点头跟莫飞打赌,"莫飞,我要狠狠地折磨你,让你不听话。"
  莫飞失笑,道,"说到折磨,你刚刚的任性也要给与一定的惩罚!"说完,将安格尔按住,凑过去吻他的嘴。
  安格尔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次那样的配合,而是有些反抗,略微的反抗,激发了莫飞血液里潜伏着的那种暴力因子。他双手制住了安格尔,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感觉到安格尔的不满和郁闷,莫飞莫名地高兴了起来,身体更压向他,让安格尔体会到一种无法反抗的无奈,将他的嘴撬开,舌头探入,缓缓地沿着四外舔舐亲吻……直到安格尔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与紊乱起来,手上的反抗加剧。
  莫飞放开了他的手,任凭他不轻不重地推两下来表示抗议,双手转而搂住安格尔的腰,让他更加贴近自己,安格尔无法抵抗丝毫,被按在身后的洗碗台上,被吻了个实在……
  莫飞感受到整个过程,安格尔从怒气冲冲的抵抗到最后因为无力而放弃抵抗,最后全无方法而产生了一些危机感,紧张又警惕,像只受了刺激又好斗又斗不过的漂亮幼兽,非常有趣。
  安格尔的这个心理过程,应该是从小便极度任性的他头一回彻彻底底地感觉到了挫败,这种挫败感让他很不甘心,不过莫飞却体会到了一种快感。
  长长一吻结束,莫飞餍足地放开了安格尔,就见他原本平静的脸色变得绯红,很不满并且很不甘心,莫飞鬼使神差一般地又一次强行将他按住,凑过去接着吻。安格尔恼火了起来,伸手捶打了几下,不过莫飞乐意被他打中,一手握着他的腰让他没法躲开,另一手缓缓地沿着安格尔的背部抚摸向上,感受着他身体的纤瘦,骨骼清晰……
  安格尔虽然不忿,但就是跟莫飞较劲,叫他服软他是不肯的,但是又抵抗不过,然后就更加的生气。
  莫飞吻了良久,却是始终会有再吻一次的冲动,几乎贪得无厌,无法满足。
  安格尔恼怒地踹了莫飞两脚,微喘着道,"你,不承认为什么要亲!"
  莫飞笑了,道,"我就是不承认。"
  安格尔拿莫飞一点办法都没有,从刚刚的得意忘形变成了现在的手足无措,第一仗的交锋竟然被打败了,好胜的安格尔决定从现在起更加严厉地对待莫飞,就道,"我要喝茶。"
  莫飞给他倒茶,安格尔不满,"红茶绿茶白水都不要!"
  莫飞将茶杯拿起来喝了一口,凑上去,强行将水送进了安格尔的嘴里。
  "嗯……"安格尔被迫喝下了茶水,见莫飞一脸的笑意,心情立刻坏了起来,低头小声嘀咕,"莫飞,你真讨厌,一点都不可爱,我不喜欢你了。"
  莫飞一愣,见安格尔似乎是生气了,觉得自己可能做得过了,有些歉意地伸手将安格尔搂过来,认真道,"……就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安格尔抬头看他,警告道,"那你还要像以前那样听话。"
  莫飞点了点头,安格尔似乎消气了一些,"我不让你亲,你就不能亲,下次要亲,要先问过我!"
  莫飞失笑,点点头,问,"那现在可以亲么?我还想亲一下。"
  安格尔略微考虑了一下,觉得可以接受,莫飞微笑,凑近,轻轻吻上,极尽温柔……
  "咳咳……"
  两人正吻得起劲,就听门口传来咳嗽之声,有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传来,"为什么每次看到你俩,都是限制级画面?"


幽灵车4,小女孩的证词

  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的九逸打扰了安格尔和莫飞的吻,他一手拿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肩膀上站着那只漂亮的小鼯鼠,一手正用小指头掏着耳朵,懒洋洋的样子,衣服还是昨晚那身,头发挺乱,看来是在车子里睡了一宿。
  安格尔很不满地看了看他,问,"你怎么进来的?"
  九逸耸耸肩,道,"你们的大门没锁啊。"
  安格尔眯起眼睛,看艾斯,"艾斯,你怎么不咬他?"
  艾斯站在门口,对安格尔摇摇尾巴,看了看九逸,有些无辜,像是说——你昨晚自己叫他来的……
  "出去坐吧,我给你们倒茶。"莫飞放开了安格尔,调整了一下呼吸。安格尔横了莫飞一眼,像是说,刚刚的事情还没完呢,这次算我吃亏了,但是下次要讨回来的!然后就跟九逸一起,走出了厨房。
  莫飞等两人都走了,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重新倒茶。看了看桌上的巧克力粉关头,莫飞从冰箱里拿出了面粉和鸡蛋,准备一会儿给安格尔做一个巧克力味道的大理石纹蛋糕。他之前在门口的蛋糕房里买过一次给安格尔吃,他很喜欢。
  九逸出了房间,就听到耳边的小鼯鼠吱吱叫了两声,用前爪拽了拽他的头发。
  九逸转脸看它,"怎么了小美女?"
  那只小老鼠转脸看桌上的汉堡。
  "啊~~"九逸走到桌边,拿起了一个汉堡,对身边安格尔道,"不介意请美女吃早饭?"安格尔耸耸肩,自己也伸手拿了一个,晃晃悠悠走到了沙发边坐下,打开报纸。艾斯爬到沙发上趴在他腿边,安格尔抽出汉堡里头的火腿,塞进艾斯嘴里,艾斯美滋滋地吃下。
  九逸将汉堡打开,将抹了黄油的面包扯下一块来,卷上起司和火腿,递给了肩膀上的老鼠。
  伊莉莎双手捧着这最适合啮齿类的美食,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九逸将剩下的汉堡拿起来,走到了安格尔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边吃边赞叹,"手艺真不错,嗯,英俊性感又会做饭的男人……不可多得的好情人。"
  安格尔看了他一眼,问,"你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九逸将盒子递给安格尔,道,"你没向警方告发我,这算是礼物。"
  安格尔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就见里头是一瓶高档的波尔多红酒,抬眼看他,问,"赃物?"
  九逸笑了笑,道,"从一个为富不仁的酒鬼的酒窖里拿的……放心,他在欧洲,不会追到这儿来的,好酒不应该给酒鬼,你说是不是?"
  安格尔挑挑眉,满意地收下,等到晚上让莫飞做牛排,然后再就着红酒……嗯,非常享受。
  莫飞端着红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给两人递上茶,转身进厨房忙碌去了。
  九逸转脸看莫飞,问安格尔,"他不在这儿听么?"
  安格尔微微皱眉,问,"你有事情要找他?"
  九逸摇头,道,"没,我以为他是你的助手。"
  安格尔想了想,认真道,"他是我的奴隶!"
  九逸听得一扬眉,厨房里头的莫飞则是摇头,挽着袖子做巧克力蛋糕。
  两人还没开始说话,就听到门铃一响,随后被推开,奥斯走了进来,"安格尔,有线索了么?"
  安格尔转脸看奥斯,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求救。"奥斯很没出息地先被桌上的汉堡吸引了,走过去拿起一个吃,边道,"宝石的案子还没破,现在幽灵车的事情又来了。"说着,他突然认真地嚼了几口,又啃了一口,仰起脸一脸幸福地赞叹,"啊……莫飞要是女人就好了,手艺真是太棒了!"
  安格尔眯起眼睛,伸手一指奥斯,"艾斯,咬他!"
  艾斯似乎挺喜欢欺负奥斯,从沙发上窜下来,冲了过去。
  "啊!"奥斯一个纵身窜上了椅子,道,"算了算了,我开玩笑的。"
  艾斯站在椅子边,咬住奥斯的裤腿甩着头磨牙。
  奥斯无奈地看艾斯,哭丧着脸,"你就会欺负我,你也不想想我名字里跟你一样有个斯字。"
  边说,边抽出汉堡里头的火腿给艾斯,艾斯接了,吃完,继续咬奥斯的裤腿。
  九逸端起茶杯给肩头的伊莉莎喝水,边笑着对奥斯道,"它肯吃你给的东西,就表示它已经拿你当朋友了。
  奥斯不解地抬头看看九逸,问,"狗不是都喜欢吃肉么?"
  九逸摇摇头,伸手也将自己汉堡里面的半片火腿拿出来,对着艾斯晃了晃,艾斯看了他一眼,没动。
  九逸挑挑眉,看奥斯,"看到了吧?"
  奥斯立刻被感动了,搂住艾斯,"艾斯,你果然把我当朋友……哎呀。"
  没说完,就被艾斯扑到了,咬住衣领子继续甩。
  安格尔端着红茶优雅地喝了一口,道,"艾斯绝对不是把他当朋友,而是把他当同类。"
  这时候,莫飞已经将巧克力蛋糕放进了烤箱里,边擦着手给奥斯也端了一杯茶出来,对艾斯道,"艾斯,别折磨奥斯了,让他过来说正经事。"
  艾斯立刻乖乖放开了奥斯,甩着尾巴跟在了莫飞的脚边。
  奥斯走到了桌边坐下,喝茶,莫飞将昨晚上放好的红宝石项链拿了出来,交给了奥斯。
  "呵……"奥斯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项链之后就是倒抽了一口冷气,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你怎么弄到的?"
  安格尔挑挑眉,慢条斯理地道,"捡到的。"
  "哈?"奥斯睁大了眼睛看他,"捡……安格尔,你别耍我了,说来听听。"
  安格尔继续喝茶,问,"对了,幽灵车的案子有没有线索。"
  "唉。"奥斯叹了口气,道,"我听说是你跟莫飞救了那个小女孩儿啊?"
  安格尔放下茶杯,道,"确切地说是莫飞救了她。"
  "唉……那孩子可凄惨了。"奥斯摇摇头,道,"家里大人都死了。"
  "她应该还有个奶奶或者是姥姥在疗养院里。"安格尔道。
  "也死了。"奥斯叹气。
  "什么?"莫飞吃了一惊,走到安格尔身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问,"怎么会突然死了?昨晚上看还好好的。"
  "那个是她的奶奶,据说是昨晚上得到消息儿子媳妇都死了之后,突然心脏病发猝死了。"奥斯不无惋惜地摇摇头,道,"那个小女孩现在还在医院里,她不肯说话,我们想问问线索,看她是否看到了凶手,但是她不开口也没办法。医生说她受了相当大的刺激,可能吓出毛病来了。"
  安格尔皱眉,想了想,道,"嗯……"
  莫飞熟悉安格尔的举动,他的这个表情,说明他发现了什么,就问,"安格尔,你发现什么了?"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转脸,"不告诉你。"
  九逸和奥斯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戏码?
  莫飞摸摸鼻子,有些无奈,奥斯好奇地看两人,问,"你俩不是一向很好么,怎么,闹别扭了?"
  安格尔抬眼瞪他,"不用你管!"
  莫飞站起来,想去看看厨房里头的蛋糕,刚刚起身,就听安格尔说,"不准走。"
  莫飞站起来了一半,接着坐下,看安格尔。
  安格尔仰脸跟他对视,就见莫飞脸上含笑看他,像是跟他讨饶——别生气了行不行?
  安格尔不说话,却闻到了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巧克力和起司的香味,心情微微好了些。
  "安格尔,你要不然去见见那个小姑娘吧,你那么能干而且莫飞又救了她,她也许会开口说话吧。"奥斯问安格尔。
  "嗯。"安格尔点点头,对九逸道,"你跟我们一起去,之后我们去抓凶手。
  奥斯一愣,问,"你知道凶手的身份啦?"
  安格尔仰脸想了想,道,"差不多吧。"
  这时候,厨房里传出了"叮"的一声,莫飞去将蛋糕拿了出来,放到冰箱里头冷却,然后换上衣服,带着艾斯和安格尔、奥斯、九逸一起,先赶往医院。
  进了医院,那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让安格尔打了个喷嚏,本来医院是绝对禁止带狗进去的,但是安格尔指着奥斯的警员证说,"艾斯是警犬、搜救犬,工作犬,要接触小女孩儿找凶手。"
  护士们赶紧就点头让进去了,还好奇地交头接耳,"搜救犬不都是拉布拉多或者纽芬兰么,头一回看到哈士奇还当搜救犬的呢!"
  莫飞苦笑,安格尔仰脸,装作没听见。
  小女孩儿的病房在三楼最里面的一小间,因为她是目击证人,因此警方将她安排在一个单独的小间里头。房间很干净,床头柜上放满了护士医生给她送的水果和零食。只是她一点都没有动过,手上还是抱着她的毛绒小熊,傻呆呆地坐在床铺上。
  众人在门口看了一眼,安斯对安格尔和莫飞努努嘴,道,"你们上吧,我最怕这场面。"
  安格尔看莫飞,莫飞正在犹豫,艾斯跑进去叫了一声,成功地引起了小女孩儿的注意,艾斯到她仰脸对她摇尾巴,小女孩盯着艾斯看了看,伸手,轻轻地抚摸它的背毛。
  "哇!"奥斯觉得神奇,道,"我们请了三个心理学专家十几个护士围着她大半天,她连动都没动,没想到一条狗就让她动了!"
  安格尔笑了笑,道,"因为狗不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
  奥斯干笑,安格尔走了进去,莫飞和九逸也跟了进去。
  "叫什么名字?"安格尔问那小姑娘。
  "她叫王瑶。"奥斯回答,"她爸爸叫王启明,他妈妈叫赵英,奶奶叫……"
  话没说完,就看到小女孩嘴一扁,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所有人都回头,一脸鄙视地看奥斯,连伊莉莎和艾斯都瞪他,奥斯张大了嘴尴尬地站在原地,半晌才说,"我都说了我不擅长这个的么……"边低下头看王瑶,道,"那个,瑶瑶啊,你别哭,叔叔不是故意的啊。"
  安格尔抽了张纸巾,递给了王瑶,王瑶擦了擦眼泪,抬头看莫飞。
  莫飞问她,"还记得我?"
  王瑶点点头,又转脸看安格尔。
  安格尔坐到床边,问她,"要不要抱抱?"
  王瑶又点点头,钻进安格尔怀里。
  安格尔拍拍她的脑袋,问,"谁开车撞你们的?"
  王瑶在安格尔怀里趴着,双手紧紧搂住安格尔的腰,半晌才哑着声音说,"是个鬼。"


幽灵车5,惩治恶魔
  "凶手是啥?"奥斯掏掏耳朵又问了王瑶一遍,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鬼。"安格尔代替王瑶回答,道,"她说的是实话。"
  莫飞和九逸都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觉得不可思议,王瑶也抬头看安格尔,问,"你不觉得我是骗人?"
  安格尔微微笑了笑,接着问,"那鬼长什么样子?"
  "嗯,好多头。"王瑶想着,似乎有些害怕,"好几个眼睛,看不清楚,笑得很吓人。"
  "哦?"九逸听后,摸着下巴,"这倒新鲜。"
  安格尔架起腿想了想,问奥斯,"医生说她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哦,身体是没事。"奥斯道,"不过心理医生说她受了过度的惊吓。"
  安格尔有些不屑地笑了笑,道,"遇上这种事情会受到惊吓这点连狗都知道,用得着心理医生说?"
  "哈。"九逸听后拍着大腿乐,"说得好。"
  "安格尔,你什么时候开始歧视心理医生了?"奥斯无奈地问。
  安格尔没回答奥斯,只是问王瑶,"瑶瑶,你以前是不是见过那个鬼,是不是也告诉过你父母,然后他们送你去找心理医生咨询过?"
  王瑶一愣,仰脸问安格尔,"你怎么知道的?"
  安格尔微微一笑,道,"心理医生说了幼儿时期幻想、交友之类的一大堆问题,然后你爸妈待你比以前更加的呵护,却让你不自在,他们开始限制你的交友,这让你的朋友们有意识地疏远你,所以你以后再看见什么就不敢告诉别人了,是不是?"
  王瑶听后低头,点点头。
  "哦……"奥斯摸摸下巴,问,"这就是你不肯说话的原因啊?那为什么看见安格尔又肯说了?"
  "你是不是认识艾玛?"安格尔问。
  王瑶仰起脸来,点点头,脸上,微微地有了一丝笑意。
  "有些事情你不敢跟别人说,但是和艾玛说过是么?"安格尔问,"我那天看到你悄悄跟她打招呼了,你知道我是她的亲人,所以觉得我也和她一样,会相信你?"
  "嗯。"王瑶点头。
  安格尔拍拍她,道,"把外套穿上,我们带你去抓那个恶魔。"
  "抓恶魔?"王瑶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似乎有些害怕。
  "不用担心。"安格尔挑了挑眉,"它不是有很多个脑袋么,把那些脑袋一个个地揪下来。"
  随后,奥斯给王瑶办了出院的手续,众人带着小女孩儿一起离开,开车,前往疗养院。
  "安格尔,你又知道凶手是谁了?"奥斯问。
  "嗯。"安格尔点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是谁?"奥斯很好奇地问。
  "奥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安格尔笑了笑,伸手,摸摸趴在膝盖上的艾斯的颈毛。
  "安格尔,你还别歧视心理学,你本身也是在用心理学来分析那个孩子。"奥斯挑挑眉头,看安格尔。
  "奥斯。"安格尔笑了,道,"别轻易地把推理归入狭隘的心理学,要知道,心理学本身就是推理。"
  "啊?"奥斯挠头。
  "心理医生并非透视眼,他研究的是人的行为和思维……他所完成的,只是一种从行为到思维的推理,还有从思维到行为的逆向推理而已。心理学是范例,而非特例,心理医生的学识适用于大多数人,因为他们的推理模式是在大多数人的思维和行为上得出来的,但是不适用于少部分人,心理学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侦探,而真正的侦探,都是优秀的心理学家。"安格尔望了望窗外,对莫飞道,"莫飞,车子停在这里。
  莫飞停下了车,这里就是昨天发生车祸的桥头,安格尔对奥斯说,"你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记得抓凶手。"
  "我在这里等?"奥斯吃惊,"你是说凶手会出现?那我叫其他的警察过来。"
  安格尔摆摆手,道,"你找个隐蔽的树丛躲着,如果有太多的警察,凶手不会出现,你让警察在更远的地方戒严,不要让其他的车辆和行人过来。"
  "哦,好!这里比较偏僻,车子本来就少。"奥斯下了车,到了桥的附近,找了一个树林隐蔽起来,开始打电话。
  安格尔吩咐莫飞继续开车。
  九逸终于忍不住了,问安格尔,"大侦探,你要我来有什么用?"
  安格尔看了看他,道,"要你做一件有一定危险性的事情。
  "什么?"九逸不解地问。
  安格尔对他勾了勾手指,九逸凑过去,安格尔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九逸看了安格尔半晌,苦笑,"还真是危险啊……你帮我就是特意为了让我做这种事情?"
  安格尔点点头,道,"你不做,我就只有让奥斯做了,不过奥斯很笨,一定做不好,莫飞应该也可以做到,但是我不想让他做,所以,只好你做。"
  九逸垂头丧气地对肩膀上的小鼯鼠说,"伊莉莎,我要是死了,你就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小鼯鼠双手捂住脸,作悲伤状。
  安格尔看别处,小声嘀咕了一句,"少装腔作势,这点小事还能难倒你么?"
  车子又开了一阵,安格尔叫莫飞停车,他对王瑶道,"瑶瑶,现在九逸要假扮做你的叔叔,他正准备收养你并且非常的疼爱你,你要跟他相当亲近,明白么?"
  王瑶看了看九逸,九逸挑起嘴角笑了笑。
  王瑶点点头,对安格尔说,"好的。"
  安格尔和莫飞带着艾斯下了车,九逸让伊莉莎躲到了口袋里,单独开车,带着王瑶一起,来到了疗养院,安格尔和莫飞步行,往疗养院走去。
  "安格尔。"莫飞问安格尔,"这次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安格尔想了想,道,"莫飞,知道疗养院和养老院的区别么?"
  莫飞想了想,道,"疗养院更高档一些,养老院简陋一些。"
  "疗养院里头的,大多并非孤寡老人,而是有儿孙的,家庭条件优越,又希望能和很多老人生活在一起的老人家,他们来这里,是疗养或者说享受安逸生活的。而养老院里头,大多都是老无所依的老人。"安格尔道,"这就相当于孤儿院和贵族寄宿学校一样,是有本质区别的。"
  莫飞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说。"
  "那么在疗养院和养老院里工作的人,也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你说是不是?"安格尔问。
  莫飞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也可以这么说吧,你是指待遇还是心态上的?"
  "待遇这种事情是硬件的,各有不同,就像有些养老院的老人们生活美满快乐,而有些养老院竟然有工作人员殴打老人的情况一样。但是就心态而言,却应该是比较普遍的。"安格尔道,"总的来说,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会更倾向于义工,他们看到的是不幸,所以给与的是爱,对不对?"
  "嗯。"莫飞点点头,"一般人不都是这样么?看到不幸,就给与爱。"
  "那么换过来说,疗养院里头呢,贵族寄宿学校里头呢?在你眼前的,是一些幸福的代名词,他们有能力有背景,你是无法随意得罪的,你看到的是什么?给与的是什么?"
  莫飞耸耸肩,"这些人并不需要管理人员给他们爱吧,只需要给与专业的服务就可以了。"
  "又是正解。"安格尔点头,叹了口气,道,"当一个幸福的人,看到别人的不幸,就会越发觉得自己幸福,过盛的幸福感必然促生同情心,因此就会把溢出来的爱送一份给别人,因此,世界是美好的。一个不幸福的人,看到另一个更不幸福的人,就会觉得自己其实也并非如此不幸,只是现实太过残忍,彼此还是可以相互帮助,世界依旧是美好的。而再说,一个幸福的人,遇到另一个幸福的人,那就会彼此分享幸福,世界依旧美好。可当一个不幸的人,遇到了一个幸福的人,那么世界就失衡了。"
  "嗯。"莫飞点点头,"不幸的人会觉得自己更加不幸,世界很不公平。"
  "人类历史上很多战争的爆发,都是源于不幸的人数大面积地超过了幸福甚至比较幸福的人数,这是普遍问题,一亿人很苦难,一百万很幸福,那么有可能导致一亿人对这一百万人的仇恨,从而引发战争。普遍个体化,有一百个人很幸福,而一个人很苦难,那么有可能引发的是这一个人对这一百个人之间的仇恨。"
  莫飞似乎明白了过来,问,"安格尔,你的意思是说,疗养院里有一个人非常的苦难,他看到别人幸福很愤怒,因此造成了如此多的惨案?"
  "我看了相关的资料,最开始,车子撞死的是普通的路人,大多数是当地的村民,都有幸福美满的家庭,但后来,演变成疗养院里住着的人的家属。"安格尔道,"还有就是王瑶说的,鬼的问题。"
  "那个听起来也有些蹊跷。"莫飞道。
  "莫飞。"安格尔笑问,"你小时候,有没有一个魔鬼的原形在脑袋里,就好比说,你最害怕什么东西?"
  莫飞想了想,道。"嗯,有,我小时候一直很怕无头鬼……那时候看过一个片子,现在觉得很傻,不过小时候真的挺怕。"
  安格尔点点头,"王瑶的问题是,她见到了恐怖的原形,那个孩子没有说谎,也就是说,她看到的都是真的……换句话说,她看到了她想象之中的可怕的东西,什么时候人会看到那种可怕的东西呢?"
  莫飞皱眉,想了想,"做梦?"
  "确切地说,是在你的神志不受自身控制的时候。"安格尔道,"这种情况不多见……做梦、头脑受到损伤……服用了制幻类药物。"
  "有人给王瑶吃了药?"莫飞吃惊。
  "不止是王瑶。"安格尔道,"王瑶的父母,可能也都服用了药物。"
  莫飞了然,"所以才发生了车祸惨剧?"
  "嗯。"安格尔点点头,"你猜到凶手是谁了么?"
  莫飞摸着下巴,道,"疗养院的活动经常会有食物提供,大多都是烧烤、饼干、蛋糕还有饮品……那天晚上,烧烤和饼干很多人都吃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而我们自己带了蛋糕,所以没有吃别的……倒是喝了红茶……下毒的对象是要挑选的……那么最简单就是将药下在红茶里,下毒的是分配饮品的人?"
  安格尔挑起嘴角一笑,"非常好。"
  莫飞回忆了一下,那个分红茶的和负责烧烤的是同一个人,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很瘦,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疗养院的门前,走进大门里,看到里头没有了往日的欢乐气氛,而是变成了一片哀愁,正中间的空地上围着一大圈蜡烛,有去世的老太太的照片还有很多鲜花。好多老人都在悲伤地哭泣,看来是某个哀悼活动。
  莫飞和安格尔走到了一张石椅子旁边。
  "艾玛。"安格尔叫了一声。
  艾玛坐在石头椅子上面,正低着头,抬眼看安格尔,道,"安格尔,我知道你会来。
  安格尔坐到了艾玛的身边,单手伸过去,搂住艾玛的肩膀,"别难过。"
  艾玛点点头,道,"安格尔,你能惩罚那个凶手么?"
  安格尔笑了笑,抬起艾玛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道,"我会把敢靠近你的恶魔统统驱除。"
  艾玛点点头,伸手摸安格尔的脸颊。
  莫飞站在一旁,转脸,就看到九逸抱着王瑶站在一个分送饮料的餐车前面,那个分送饮料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那晚上的是同一个人。九逸从他那里拿了红茶和橙汁,橙汁给王瑶喝下,红茶自己喝……不多久,王瑶和九逸就跟院长聊完关于老太太丧礼的事宜,告辞离去。
  莫飞再看……那个分送红茶的人,已经不在了。
  莫飞低头对安格尔耳语了两句,安格尔点点头,站起来,跟艾玛告别,转身和莫飞一起离去。
  出了大门,莫飞问安格尔,"为什么不告诉艾玛,那个饮料派送员的事情?"
  安格尔一笑,"我不会让艾玛知道她的生活范围里有如此可怕的存在,这样会让她以后过得不自在,她喜欢那个疗养院,那里的空气适合她的身体。"
  "安格尔。"
  两人经过一个树丛的时候,王瑶探出头来,叫了两人一声。
  安格尔微微吃惊,笑道,"我还以为九逸带你上车了。"
  王瑶说,"嗯,他问我说,他要去抓那个魔鬼了,我要不要跟着一起,我说我害怕,他就让伊莉莎陪我在这里等你们。"说话间,伊莉莎从王瑶的裙子口袋里钻了出来,对安格尔和莫飞吱吱地叫了两声。
  莫飞伸手把王瑶抱了出来,安格尔摸摸下巴,道,"九逸还是个温柔的绅士。"
  "瑶瑶,你喝橙汁了?"莫飞问。
  王瑶摇摇头,道,"九逸跟我说,只是做一个样子,不要喝任何的东西。"
  安格尔一笑,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两人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在前方不远处,依旧是昨晚上的小河边,就见停着奥斯那辆黑色的吉普车,九逸靠在车边,奥斯急得团团转,"救护车和警车怎么这么慢啊!"
  好多村民也都赶来了,问,"又出车祸了?"
  九逸对众人摆摆手,道,"掉到河里的那辆,就是撞人的那辆蓝色货车。"
  "啊!幽灵车?"
  "不是什么幽灵车,是个疯子开的车而已。"九逸无所谓地道。
  村民们面面相觑,找船打捞,但是似乎都并不急着救人。
  "安格尔。"奥斯看到安格尔来了,哭丧着脸道,"你早知道会出车祸,怎么不叫救护车和警察啊?"
  安格尔耸肩,问,"出什么事了?"
  "哦。"九逸笑了笑,道,"刚刚在疗养院里,那位大叔在我的红茶里放了些东西,我只是出于本能,将那杯茶和他自己的那杯换了一下,然后我开车走了,那大叔就歪歪斜斜地开着车子冲过来追我……我没碰他,是他自己撞下河去的。"
  安格尔摸摸下巴,"这也算是害人害己吧?"
  奥斯叹了口气,看了看安格尔,又看了看九逸,道,"安格尔,你又是故意的。"
  安格尔无所谓地挑了挑眉,问,"奥斯,你有证据么?"
  "你这样不好。"奥斯颇有几分无奈地说,"他虽然死有余辜,可是……"
  没等奥斯的话说完,身旁的莫飞对被抱着,好奇地往桥下张望的王瑶说,"瑶瑶,那魔鬼已经死了。"
  "他真的死了么?"王瑶看莫飞。
  "嗯,他死了,以后他也不会再伤害你,不会再伤害其他人了。"莫飞一笑。
  "太好了。"王瑶笑着道。
  安格尔斜眼看奥斯,奥斯泄气,不再说别的了,转身到桥边,跳着脚问那些村民,"喂,尸体还没捞上来啊?"
  村民们无奈,"警官,车子太重,车头陷在淤泥里了,叫起重机吧。"
  奥斯依旧在原地急得团团转,打电话叫人来帮忙,安格尔、莫飞、九逸,带着瑶瑶和艾斯一起上车,离开了大桥。


爱情湖1,另一个人

  当天下午,王瑶被送回了医院,警局联系了她的亲戚,她有一个姨妈,夫妻俩一直都非常疼爱王瑶,很愿意收养她。安格尔留了一个电话给王瑶,让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打,要是有空,还可以经常来画廊玩,因为很巧,她姨妈家离安格尔的画廊,只有几分钟的路程。
  妥善安排了王瑶之后,莫飞和安格尔回到了家里,却看到拿着行李坐在门口的九逸。
  安格尔皱皱眉头,问,"你干什么?"
  九逸道,"我从酒店退房了,本来想离开这里不过突然想到了件事情,我想委托个案子。"
  安格尔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莫飞问,"委托案子?"
  九逸耸耸肩,双手插兜道,"嗯,所以这段时间我想住在这里。"
  安格尔挑眉看了看他,道,"可以,不过费用要加倍。"
  九逸有些无力地看肩头的小老鼠,"伊莉莎,他们敲我竹杠。"
  伊莉莎同情地看看他,伸手拍拍他肩膀,算是安慰。
  安格尔和莫飞回画廊,九逸暂时先住在莫飞的房间里……看着那让人眼晕的虎纹墙壁和床铺,九逸觉得非常震撼……伊莉莎死命抓住门框不肯进去——这里有猫科动物的痕迹!

  莫飞将冻在冰箱里的大理石蛋糕拿了出来,让九逸和安格尔先垫肚子,然后动手做牛排,今晚有红酒。
  九逸架着腿坐在沙发上,将蛋糕切下一小块给伊莉莎,道,"安格尔,你在人间仙境之中生活。"
  安格尔喝着茶,摸着艾斯的颈毛,慢条斯理地说,"我还真是没想到你会有案件要委托。"
  "嗯,准确的说,是为了我的一个朋友委托的,她在外地,明天早上就能赶过来。"九逸说得颇有几分无奈,"那个事件相当的诡异,不过我觉得,也许你能给我一些惊喜……所以还是姑且试一下,而且我的朋友也急需要帮助。"
  "什么样的事件?"安格尔忍不住好奇,"你是个相当能干的人,那件事情让你也感觉束手无策么?"
  九逸高兴地笑了笑,道,"被你夸奖为能干真是一件荣幸的事情,不过我实在是毫无头绪。"
  "具体。"安格尔道。
  "嗯……"九逸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个女的。三年前,她爱上了一个富家公子……嗯,确切地说是一个富家公子爱上她了,两人纠缠挺久之后,总算是被那公子哥儿得偿所愿,求婚成功了。"
  "嗯。"安格尔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么,两人到了中缅边境一个叫爱情湖的地方度蜜月。"九逸道,"我特意去那里看了,风景如画的人间仙境,据说是情侣独蜜月的圣地,还有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只要到那儿度过蜜月的人,回来之后,没有一对是离婚的,几乎连吵架都很少,恩爱备至,因此爱情湖被誉为爱情圣地。"
  "所以得名叫爱情湖么?"安格尔问。
  "嗯,据说就是这么来的。"九逸点头。
  安格尔却摇摇头,道,"这个名字的由来没有根据,应该还有别的来历。"
  九逸觉得纳闷,问,"为什么这么说?"
  "嗯。"安格尔想了想,道,"地名这种东西,是一种普遍特殊现象,而不是普遍普遍现象。"
  九逸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伊莉莎,"伊莉莎,你能听懂么?"
  伊莉莎将最后一口蛋糕吃下,美滋滋地舔了舔嘴,伸爪子,对着九逸手中的茶杯招了招。
  九逸将茶杯端高,让它喝水,道,"安格尔,是你解释一下,还是我接着往下说?"
  这时候,莫飞将晚饭做好了,端着牛排出来,众人落座,边吃边聊。
  "嗯。"九逸赞赏地点头,"都说牛排是检验厨师水准的标准,莫飞,厨艺可以打满分。"
  莫飞笑了笑,细心地给安格尔将牛排用餐刀切成适宜的大小,安格尔只需要拿着叉子吃东就可以了。
  九逸不无羡慕地看看伊莉莎,伊莉莎又拍拍他——继续安慰。
  "在说什么?"莫飞问安格尔。
  "一个有趣的故事,刚刚开了个头。"安格尔看九逸,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他们在爱情湖度过了一周的蜜月,相当的甜蜜,回来之后,也跟传言的一样倍加恩爱。但是大概结婚一个月之后,我朋友找到我,她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九逸道,"瘦了一大圈并且皮肤蜡黄,十分的惨淡。"
  安格尔皱眉摇摇头,道,"这不是新婚幸福之人该有的样子。"
  "对吧。"九逸表示同意,道,"我当时问她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他丈夫对她不好,但是她却说没有,他丈夫对她好得有些过头了。"
  安格尔微微皱眉,没吱声,听九逸接着往下说。
  "然后我更担心,会不会是病了呢?这样子可是病得不轻,但是她却对我说,不是病了,而是害怕的,她晚上几乎夜夜都睡不好。"九逸道。
  "害怕?"莫飞有些不解,"怕什么?"
  "我也这么问。"九逸笑了笑,道,"她说,跟他一起从爱情湖回来一直生活到现在的这个人,不是他丈夫本人。"
  安格尔忍不住笑了,他觉得挺新鲜,便问,"这是什么意思?"
  九逸耸耸肩,道,"她觉得,有个什么东西占了他丈夫的身体跟他回来了,而他丈夫本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安格尔放下叉子,思考九逸刚刚说的话,问,"你没有问清楚她的话什么意思么?"
  "我问了。"九逸道,"她的解释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占据了他丈夫的身体,控制了他丈夫的思想,代替了他丈夫来爱自己,而他丈夫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陪在她身边生活的,是一个披着他丈夫尸体的怪物。"
  莫飞听后微微皱眉,看安格尔。
  "这个比喻还够恶心的。"安格尔想了想,问,"会不会是婚后敏感什么的?"
  "我也这么说。"九逸道,"可能是因为结婚了不适应之类的……不过,她给我看了些证据。"
  "什么证据?"安格尔感兴趣地问。
  "两张照片。"九逸说着,指了指行李箱,对伊莉莎说,"伊莉莎,帮我个忙,要照片。"
  伊莉莎跳下他的肩膀,跑到了箱子旁边,用爪子灵活地将箱子的拉链打开了一条缝,钻进一堆衣服里头,没多久,就拖着两张照片爬了出来,跑到了九逸的身边,爬上桌子。
  九逸拿过照片,递给安格尔看,"我一直都带在身边,你看看。"
  安格尔接过来,没有看照片而是盯着伊莉莎,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方便。
  莫飞从盘子里挑出一小块牛肉递给伊莉莎,伊莉莎伸手接过来,叼在嘴里,将前爪在餐巾上蹭了蹭,然后爬回九逸的肩膀上,坐下继续吃。
  "那是他们婚前和婚后的照片。"九逸道,"你看看那两个男人,有没有什么区别。"
  安格尔拿过照片,莫飞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两张一对比,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两张照片,都是男人搂着女人肩膀拍摄的,女人笑得很好看,没什么区别,只是一张比另一张的稍微瘦了一些。但是男人么……那是个还挺潇洒帅气的男人,高个子,相貌堂堂,也都在笑,只是同一个人在两张照片里……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张里头看着挺正常的,而另一张里头的那个,看起来说不出的邪恶。
  安格尔拿起邪恶的那一张,问九逸,"这个是结婚之后拍的么?"
  九逸点头,"看吧?我也是看了照片之后才开始怀疑。"
  莫飞想了想,问,"事有凑巧,会不会正好是这张照片有问题?"
  九逸摇摇头,道,"我朋友拿了一百张照片给我挑,五十章是结婚前的,五十章是结婚后的,我全部挑对了,只是随手拿了两张留在身边,答应随时给她想办法。"
  安格尔摸着下巴,道,"嗯,的确是有些意思。"
  "而且在她丈夫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现在搬到了中缅边境,接近爱情湖的地方居住。"九逸道。
  "其他方面呢?"安格尔问,"有没什么不顺利,或者特殊现象?"
  "恰恰相反。"九逸摇头,"她丈夫原来也算是个败家子,虽然人品不坏但玩心很重,可是婚后就好比换了一个人,有上进心,事业爱情两不误,孝顺父母为人也圆滑了很多。据说她的公婆都对她相当的疼爱,说是因为娶了她,才让他家的儿子——脱胎换骨。"
  "的确够讽刺。"安格尔点点头,问,"为什么不离婚呢?"
  九逸苦笑,道,"那个男人爱她爱得相当疯狂,而且疯狂的人生几乎只剩下爱她……她只是离开了一会儿,那男人就以每分钟一个电话的频率找她。而更诡异的是,她说那男人每天晚上都会边抚摸她,边一遍又一遍机械地说我爱你,直说道她睡着。"
  安格尔挑挑眉,失笑道,"这充分地说明了爱过头比不爱更让人觉得恐怖,两人没有为此交涉过么?"
  "我朋友跟他丈夫提过,让他不要再继续,但是他丈夫却说'这不是每个女人都梦寐以求的么?'"
  "嗯。"安格尔若有所思,"每一个女人啊……然后呢,这次她独自前来么?"
  "她说带着她丈夫一起来。"九逸道,"我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跟她联系了,电话里头,她透露给我了一个细节。"
  "什么?"安格尔问。
  "她说有一天晚上,他丈夫照以往一样地对他说爱她的时候,她受不了了,跟他发火,那男人的眼神里,一瞬间出现了一种让她非常害怕的神情,向她靠近过来,就当她觉得他要伤害她时,突然,他丈夫就在床铺上滚了起来,似乎相当痛苦。我朋友去查看他,他丈夫猛地抬起头对她说,'把他赶走。'"
  "把他赶走?"安格尔皱眉,问,"然后呢?"
  "我朋友说当时那个才是他原先的丈夫,然后,他又说了一句'别违抗他'"九逸道,"随后男人又开始翻滚,再醒过来,又恢复到了那种邪恶的状态,还问我朋友,刚刚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我朋友还是佯装生气地说,就是说爱我啊。"
  安格尔点点头。
  "那男人搂着她又躺回去,接着说爱她。"九逸无奈,"她说这之后她一直很配合,不再反抗,而她原来的丈夫,也再没有出现过。"
  安格尔皱眉,道,"像是单纯的人格分裂现象啊。"
  "我咨询过这方面的心理学专家,他们说,很不好说,但是人格分裂现象是逐渐演变的,无论次生人格有多强悍,也不会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别人,都有个演变过程,总之那群专家给了我一大段晦涩难懂的屁话之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九逸叹气,"不过我问了朋友,她只是坚持说,他丈夫的身体,被另一种生物占据了。"
  安格尔轻轻点点头,道,"嗯,相当有趣。"


爱情湖2,爱情的计量
  晚饭之后,莫飞拿了换洗的衣服给安格尔,让他去浴室洗澡,自己则进了厨房,挽起袖子洗盘子。
  九逸在门口晃了晃,走到了厨房门口,靠着门框,问,"莫飞,你和安格尔是情人?"
  莫飞看了九逸一眼,洗盘子,道,"跟你没关系。"

  "哦?"九逸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道,"你的脾气根本没那么好么。"
  莫飞将盘子放在碗架上,笑,"会觉得我脾气好的人你大概是第一个。"
  "可是你在安格尔面前表现的很纯良啊。"九逸摸着下巴,道,"我都觉得你在被他当奴隶。"

  莫飞失笑,继续洗盘子,淡淡道,"奴隶这种词,对于安格尔来说,只是一个概念。"
  "嗯?"九逸挑挑眉,问,"什么意思?"
  "安格尔对任何阶级性质的存在都嗤之以鼻。"莫飞笑道,"他是喜欢帮助弱者的人……所以只是想占据主动,才会强调奴隶这个词。"

  "果然呆久了就会相像么?"九逸耸耸肩,"你说话的语气跟安格尔很像啊。"
  "他的语气很实用。"莫飞道,"无论多歪的理,用他的语气说出来都很值得信服。"
  "呵呵。"九逸凑到了他的身边,道,"可是在我看来,你俩似乎有些失衡啊。"
  "失衡?"莫飞不解地看九逸。

  "你单方面付出的比安格尔要多。"九逸道,"不会觉得不公平?"
  莫飞抬眼,看了九逸一眼,皱起眉头,脸上似乎有些凶相,九逸赶紧退后了一步,道,"我说了什么话踩中地雷了么?"
  莫飞冷冷看了九逸一眼,道,"九逸,你是个不值得人爱,也不懂爱的人。"
  九逸挑了挑嘴角,笑道,"我有很多情人。"
  "然后你公平地分配对她们的爱么?"莫飞问他。
  九逸耸耸肩,"目前还行。"

  莫飞将手里的盘子用干布擦干
,道,"不是我提醒你,这句话若是让安格尔听到,他会极度生气,会让艾斯咬你,赶你出去,并且再不会理睬你,说不定还直接将你交给警方。"
  "有那么严重?"九逸笑道。
  "你侮辱了他的感情。"莫飞冷眼看九逸,"侮辱了他对我最干净的那份感情。"

  九逸愣了愣,挑挑眉,笑道,"你让他剥削得很快乐?"
  莫飞正眼看九逸,道,"你硬要用剥削这个词的话,我很乐意承认。"
  九逸眨眨眼,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
  "你知道你的朋友为什么会害怕他的丈夫么?"莫飞低声问。
  九逸想了想,道,"过度的爱吧。"
  "没错。"莫飞点头,"爱情这种东西,最好是对方索取多少,就给予多少,少了对方会觉得你不爱,多了对方会觉得腻烦。"
  九逸点点头,"很有道理。"
  "我很享受安格尔从我这里索取的感觉。"莫飞认真道,"同样,我也从他那里索取了很多。"

  "我看不出来你索取了什么。"九逸纳闷。
  "他的信任。"莫飞淡淡说,"他那份能将我身体每一个细节都完整画出来,每一个表情都捕捉得一丝不差,连头发上水珠的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关注。"
  九逸愣住。

  莫飞淡淡一笑,"我是男人,不是女人……我在爱的时候从不会想什么公平不公平这种无聊的东西。"
  九逸失笑,"这也对,男人不会那么小心眼。"
  "同样的。"莫飞道,"安格尔也不需要顾及这些,他越是任性,我就越是觉得他离不开我……我很满足。"说完,就听到楼上浴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安格尔洗完澡出来了。

  "莫飞。"安格尔擦着头发走出来,往自己的卧室去,道,"你好了没,我有些冷。"
  "来了。"莫飞用茶杯装上热茶出厨房,九逸侧身让他过去,莫飞看了他一眼,道,"别再对我们指手画脚。"
  九逸摊手,道,"我不敢也没有资格,我可还不想挨揍。"

  莫飞点点头,端着茶杯上楼去了,九逸在门口瞄了一眼,叹气看身旁的伊莉莎。
  伊莉莎抬头看了看,见九逸有些沮丧,伸爪子拍了拍他,再次表示安慰。
  九逸双手抱住胳膊靠在一旁,看伊莉莎,道,"伊莉莎,你觉不觉得看到别人相爱而自己连怎么爱都不知道,很失败?"
  伊莉莎看着九逸眨眨眼,继续拍他。

  九逸耸耸肩,"我头一回有些嫉妒的感觉了……要不然咱俩谈恋爱吧?"
  伊莉莎瞄了九逸一眼,有些高傲地抬起头甩了甩尾巴——我看不上人类。
  九逸真诚地看它,"女王陛下,请让我做你的仆人!"
  伊莉莎抬眼望别处——我的白马王子不长你这样。
  九逸因爱成恨,捏住它,"我们回猫科动物的房间里头去吧。"
  "吱吱……"伊莉莎抓住门框,誓死反抗。

  莫飞走到了房间里头,给安格尔递上一杯热茶,安格尔喝了一口,看莫飞,问,"怎么了?跟九逸吵架啦?"
  莫飞有些吃惊,转脸看安格尔,问,"怎么会这么问?"
  安格尔打量了莫飞一会儿,很肯定地说,"九逸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我看得出你不高兴的样子。"
  莫飞耸耸肩,道,"只是有些误会而已。"

  "我可以赶他出去。"安格尔道,"只留下伊莉莎。"
  莫飞愣了一下,凑过去,在安格尔的脸侧亲了一口,道,"不用了安格尔。"
  安格尔眯起眼睛横他,"说过了,没有我的同意不准亲。"

  莫飞将床铺铺好,拉安格尔过去,认真道,"那么我现在请求,不知道可不可以亲?"
  安格尔想了想,到,"嗯,可以接受……"
  莫飞轻轻一托安格尔的腰,将他抱起来放到了床上,压上去,低头吻住他的嘴唇……吻由潜入深,舌头浅浅碾磨,却始终未曾更进一步。

  安格尔伸手捏住莫飞的衣领,小声道,"莫飞,你很冷静么。"
  "那是自然。"莫飞挑起嘴角,笑得淡定,"咱俩都说好了,谁输谁赢可不一定。"
  "你挑战我?"安格尔眯起眼睛,伸手捏住莫飞的下巴,"别以为你会赢,你是奴隶!"
  莫飞笑着整理了一下安格尔的睡衣,"谁是奴隶,还不一定。"说完,又亲了安格尔一下,给他盖上了一条羊毛毯子,让他在暖烃旁边的摇椅上先做着,和往常一样看一会儿书,他洗完澡就来……暖床。

  等莫飞离去了,安格尔坐在摇椅上看书,艾斯凑近来,趴在他的脚边,安格尔将脚塞进它的肚子底下,就觉得又暖又软。

  这时候,门口九逸走了过来,往里头看了一眼。
  安格尔也看到了他,问,"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要问?"
  九逸靠着门口,问道,"你说……为什么我的朋友那么惧怕他的丈夫?"
  安格尔想了想,道,"嗯……怎么说呢?我觉得,爱情这种东西,最好是对方索取多少,就给予多少,少了对方会觉得你不爱,多了对方会觉得腻烦……如果多了还不可违抗,那就会令人感觉恐惧了。"

  九逸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看安格尔,莫飞刚刚的回答和安格尔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那种震撼,说不出来……

  "哦?"安格尔摸了摸下巴,看九逸,道,"很显然,你不是头一回听到这句话。"
  九逸沉默了一会儿,道,"安格尔,你要记住一个人并不困难是不是?"
  "嗯。"安格尔随口回答,"只要我愿意,我就能记住。"
  "能把人画出来呢?"
  安格尔点点头,"没问题。"
  "细化到表情、神态,甚至每一个细节?"九逸问。
  安格尔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抬头看九逸,道,"除非那个人是我的挚爱或者跟我有深仇大恨吧……不然我可不会废那功夫。"
  九逸耸耸肩,"可是这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对不对?"
  安格尔笑了,道,"九逸,你真没艺术鉴赏能力,莫非你觉得画家和照相机是一样的存在么?"

  "你的确能做到照相机那样啊。"九逸道。
  "确切地说并不是的。"安格尔道,"照相机是工具,是由人操控的,而画家是人,人和工具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你是说,人比照相机要伟大?"九逸问。
  "呵……"安格尔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照相机远远比人类要伟大得多。"

  "你觉得机械比人伟大?"九逸吃惊不小,道,"我一直觉得你是那种狂热的人文主义者,排斥一切机械。"
  "我的确排斥机械。"安格尔点头,道,"但是我并不觉得人类比机械伟大。"
  "何以见得?"九逸追问。
  "机械有它的精妙、稳定,最主要的是……机械可以绝对的客观,冷漠无情。"安格尔随口回答,"作为一个画家,必然带有主观的色彩,他看到的世界,是经过他的双眼过滤的,他挑选的模特儿是受过他的情感选择的……一个画家画出来的东西,无论多么相似,都不可能完全还原现实,他展现在画布上的只不过是画家眼中的那个现实而已。

  九逸皱眉,道,"的确可以这么说。"
  安格尔耸耸肩,道,"喜欢与讨厌,一眼就能从画作之中看出来,一幅画,是画家那一瞬间感情的最好凝聚……永恒的爱或者永恒的恨,都包含其中,这种感情越是浓烈,画出来的东西就越是传神,越是让人感动。"
  九逸听完后,轻轻地点点头。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安格尔不解地问。
  "随口问问。"九逸笑了笑,道,"对艺术品多一些认识总是好的。"
  安格尔无所谓地点点头,低头继续看书。

  九逸退了出来,转身,走到了隔壁安格尔的画室前面,推门进去,就见画架上,摆满了画完或者没有画完的油画,满地都是黑白的素描稿。
  九逸盯着那些画看了良久,伸手,捡起了地上的一幅只有寥寥数笔的素描,是莫飞在洗碗的样子……九逸突然笑了起来,看肩头的伊莉莎,淡淡道,"伊莉莎,原来爱情,是可以看见的。"

  第二天一大早,九逸在沙发上被莫飞拍醒,爬起来,揉着酸痛的脖子,道,"早。"
  莫飞无奈地看他,问,"干嘛睡在客厅里?"
  九逸坐起来,看了看怀中躲在柔软羊毛垫子里头睡觉的伊莉莎,道,"伊莉莎不肯进那个房间睡。
  安格尔也走下了楼梯,坐在了桌子旁边,笑道,"伊莉莎,待会儿我去把房间里头画满老鼠,你就会喜欢了。"
  莫飞和九逸都失笑,这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汽车停下的声音,三人抬头向外面望过去。就见一辆出租车停在了画廊的门口……车门打开,一个女人拿着一个小行李箱走了下来,伸出瘦削的手,推开了画廊的门,走进来,低低地叫了一声,"九逸。"

  莫飞和九逸都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这个异常瘦弱憔悴的女人……说不出话来。
  "天哪……"九逸半晌才道,"我索性去帮你杀了他吧。"
  女人苦笑了一下,委屈地点点头。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道,"我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爱情湖3,难懂的爱情

  九逸的这位朋友,叫刘琴,今年刚刚26岁,年轻漂亮的新娘,按照九逸对她的描述,刘琴原本应该是个强悍的、雷厉风行的女人。不过强悍的女人陷入了爱情之后,也会变得脆弱。

  安格尔让她坐下,细细观察了她一下,问,"你不是说和丈夫一起来么?"
  "我们昨晚上到的……我给他的牛奶里加了安眠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刘琴回答。

  安格尔听完,微微皱了皱眉头,问,"安眠药对他有作用么?"
  "嗯。"刘琴点头,"我觉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就会给他吃一些。"

  安格尔摸摸下巴,道,"具体说一下情况吧。"
  "嗯。"刘琴想了想,道,"那个爱情湖里有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安格尔问。
  "我不知道,反正是脏东西!"刘琴愤愤地说,"那晚……我好像看到水里水波翻滚了……说来说去也是我不好,要是我不让他出去看,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你丈夫叫什么名字?"安格尔问。
  "他叫孟强。"刘琴道,"不过现在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你们度蜜月的时候,你看到过水里有东西上来?"九逸微微吃惊,问,"是什么东西?以前没听你说起过。"
  "我没看清楚。"刘琴道,"我之前根本没在意,后来才想起来的……那天晚上,我们在窗口站着看风景……一切气氛都很好,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爱情湖里头,突然有水花冒上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准备从水里头钻出来似的。"
  "那后来什么钻出来了?"莫飞好奇地问。
  "我好像看到一只手……没看清楚。"刘琴道,"我说了,但是孟强说他没有看见,然后……我还是担心,他就说他出去看,我说想跟他一起去的,但是他让我在房间里等着。"
  "再然后呢?"安格尔问。
  "再然后……他去河边看了一眼,又四处查看了一下,还给管理员打了电话。"刘琴道,"管理员来检查了一圈,说没有什么问题,就给我们留下了一条大狗看门,然后走了。"

  "当晚孟强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安格尔问。
  "没有。"刘琴道,"不过……那晚上狗叫得好凶,我很担心,他就搂着我安慰我……然后,我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安格尔摸着下巴,嘴角微微挑起,笑了。

  刘琴看到安格尔的表情,不解地看九逸,九逸也纳闷,就问,"安格尔,怎么了"?

  安格尔转脸看莫飞,道了"莫飞,去把巷子后面躲着的那个人叫进来好么?"

  众人都吃惊,看安格尔。
  安格尔浅浅一笑,道,"去吧。"

  莫飞走出画廊,来到了巷子口,果然见地上有一个人影,吃惊不小,转身出了巷子,那人也被莫飞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莫飞见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看起来异常的瘦削,就道,"你……"
  那男子转身想走,莫飞道,"等等……你是不是刘琴的丈夫孟强?"

  那男人愣了愣,随即点点头。
  莫飞看着那男人深深的黑眼圈和不逊于那个女人的憔悴,就道,"你进来吧……有人让你进去。"

  孟强一愣,问,"这里是哪里?为什么琴琴偷偷摸摸上画廊来?"
  莫飞一笑,道,"这表面是画廊,实际上是侦探事务所。"
  "侦探?"孟强似乎很是不解,莫飞对他招招手,道,"进来坐吧。"

  孟强点点头,跟着莫飞,走进了画廊里头。
  刘琴看到孟强,显然是脸上一阵惊慌,而孟强则是尴尬……站在一旁。

  安格尔架起腿,道,"坐吧。"
  孟强来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抬头,看到了九逸……九逸打量他,本来想着再见面非帮青梅竹马狠狠揍这小子一顿不可,可是冷眼一看,心里也有些泄气。原本以为是这老公折磨老婆,可是现在一看,这两夫妻完全是彼此折磨……孟强的样子比起刘琴来,也好不到哪儿去。

  安格尔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面,问孟强,"你从未中过安眠药吧,是不是?"
  孟强点点头,道,"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中了,不过觉得自己精神状态不太好,而且每次都是琴琴给我喝过牛奶或者别的饮料之后,所以,我就怀疑是不是有蹊跷了,然后就发现琴琴往我饮料里加了安定……我就不再喝了,都是悄悄倒掉……想看看她在我睡着的时候干嘛。不过起先,她啥都没干就是一个人在那儿哭,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这次她突然说要跟我出来散心,然后就自个儿偷偷跑出来了……我还以为,她有别的情人了……跟来一看,没想到她进了画廊。"

  刘琴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可能有别的情人!"
  孟强撇撇嘴,道,"我不是紧张你么?"

  九逸和安格尔等交换了一下眼神,都觉得其中似乎有些蹊跷,这孟强看起来……的确有些奇怪,不过现在看来,他并没有那种邪恶的气质……和照片上的似乎不同啊,这是怎么回事?

  安格尔看了看两人,道,"先这么问吧……孟强,你们在爱情湖度蜜月的那个晚上……也就是刘琴说看到爱情湖里有东西爬上来的那个晚上,管理员走后,有没有把狗留下来给你们看门?"

  对于安格尔问的这个问题,九逸和莫飞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关系么?
  孟强则是愣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啊。"
  孟强的话一出口,刘琴就吃惊了,问,"那你怎么说,门口他们留下了大狗看门,要是有什么东西,狗会叫?"
  "呃……"孟强尴尬,道,"这个……我不是怕你害怕,安慰你的么,没有狗叫,你不就不怕了么?"
  "可是……"九逸却问刘琴,"你不说你听到狗叫了么"?
  "对啊!"刘琴道,"我听到了,就在门口,还叫得很凶!"
  "怎么可能?"孟强睁大了眼睛,道,"门口根本没有狗啊!"
  "可是我……"刘琴似乎有些混乱起来,"我明明听见……"
  "你听到狗叫为什么不问我?"孟强问。
  "我……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刘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安格尔抬头看莫飞,问,"你怎么看?"
  莫飞想了想,道,"呃……管理员留下狗,应该不太可能吧。"说话间,下意识地看了艾斯一眼,艾斯叫了一声。
  "的确。"九逸道,"管理员如果有狗,晚上也会带着狗去巡逻,不太可能将狗留在某地……而且狗不是说让它留下就会留下的动物,大多会自己跑回去……再者,狗叫会影响到附近度假的人,管理员应该不会那样做。"

  "九逸!"刘琴转脸瞪他,"你不信我?"
  九逸尴尬地张张嘴,毕竟是青梅竹马,怎么可能不信,只不过……
  "你并没有说谎。"安格尔对刘琴道,"精神方面,也并没有特殊的地方……"说话间,安格尔拿出了那张照片,给孟强看,问,"为什么拍照的时候,那么凶恶,你在看谁?"

  孟强接过照片一看,也微微皱起眉头,道,"哦……我看到他了。"
  "他?"刘琴不解地看孟强,问,"谁啊?"
  孟强皱皱眉,小声道,"总是跟着你的那个人啊。"
  "总是跟着我?"刘琴更不解了,就问,"哪儿有人跟着我?"
  刘强也皱眉,问,"你不是很怕他么?"

  "我……"刘琴有些傻眼,问,"我跟你说过有一个人总是跟着我么?"
  孟强道,"你说梦话的时候都会很害怕地说'你是谁?你走开……别缠着强强……'我还以为有人骚扰你,然后拿我威胁你。后来我总是能看到一个人神出鬼没地在身旁出现……那次照相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所以就警告他离开了……我还看到他很多次呢,那个变态,不是在身边,就是在窗口,我不敢声张怕吓着你。我都报了几次警了,不过警察悄悄来查了,说没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大概是我太紧张。"

  "所以才露出这种表情?"莫飞和九逸都凑过去看,就见那张照片上,因为最开始刘琴的描述,还有他们联想到鬼上身的前提下,的确觉得很邪恶,但是现在说明白了,不是邪恶,正如安格尔所说的,是凶恶!有些挑衅的感觉。那眼神配上音就是——滚开!

  "我没见过那样一个人啊……"刘琴道,"我怕的是你……"
  "啊?"孟强睁大了眼睛看刘琴,不解地问,"你怕我做什么?"
  "你……你每晚上都在我耳边说'我爱你!'"刘琴道。
  孟强有些无奈,问,"你们……你们女人不都喜欢这样的么?我还特意去网上问了,说女朋友很容易受惊,似乎有什么心事和害怕的人,晚上睡不好,要怎么样安慰?然后有心理医生就教我说,要对你特别好特别温柔,一切都要随你的,特别是你害怕的时候,要一遍遍地安慰你,让你不再害怕。最好就是时刻表明我对你的爱意……然后我就照做了……而且每次那样,你都会安静地入睡,所以我觉得有效果啊。"

  莫飞和九逸扶额,心说,她不是让你哄睡下的,而是让你吓坏了不得不睡的。
  "你……你变那么诡异,就是因为那个心理医生给你支的招?"刘琴睁大了眼睛。
  孟强有些委屈,道,"我哪儿诡异了?我看你一天比一天憔悴,想着是不是那个混蛋以前伤害过你,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尽量对你好,然后变得上进些别让你担心,我还跟爸妈商量过……他们都说要好好疼你……"
  "那为什么搬回爱情湖住?"刘琴问。
  "因为在那里的时候你显得很开心呀。"孟强道,"我想让你开心么!"
  刘琴傻眼,莫飞和九逸也傻眼。

  "这充分地说明了。"安格尔道,"心理医生是不可相信的,看心理医生是要慎重的,遇到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是要没病看出病来的。"

  众人都无语。
  "安格尔。"莫飞看他,"这么看来,是个误会么?"
  "嗯~~"安格尔摇摇头,很淡定地说,"不是误会,是有人要害你们……确切地说,那爱情湖,确实有问题。"


爱情湖4,爱情之湖
  "有人要害我们?"刘琴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问,"谁要害我们?"
  安格尔示意她别急,先问孟强,"对了,那天晚上,刘琴说你在床上翻滚然后说让她别违抗他……你还有印象么?"

  孟强皱眉,不解地问刘琴,说,"什么别违抗他……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你明明说了。"刘琴道,"那晚上你很正常的。"
  "正常?"孟强更不解,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十一月份那次……嗯,十一月十一号,那天你还跟我说这天光棍节呢,你很走运不是光棍了。"刘琴的话说完,就看到孟强张大了嘴,一脸怀疑地看着她,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道,"怎么可能?"

  "怎么了?"莫飞看出孟强的不对劲,就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那天,我不在家。"孟强道,"我那天有生意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你不记得啦?"
  刘琴不解,道,"没有啊,你那天下班回来了,然后……第二天早上才走的啊。"
  "我给你发短信了,你还回我一句说'好的,亲爱的'"孟强道,"因为你那一段时间对我挺冷漠的,我还特别高兴呢。"
  "怎……我根本没收到短信,你别胡说!"刘琴生气。
  "你给我发的每一条短信我都保存着!"孟强大声道,"我特地去买了大容量的手机,每次满了都保存出来的!"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就见孟强拿出手机来按着日期翻,最后,真的翻出来了一条,正是从刘琴的手机上面发过去的——好的,亲爱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啊!"刘琴看了一眼就扔掉手机尖叫起来,道,"不是我!"
  九逸皱眉有些怀疑起刘琴的精神状况来,安格尔却道,"别激动,确切地说,这的确不是你发的。"

  刘琴震惊,问,"那……那是谁发的?"
  安格尔微微一笑,看了看门口。
  这时候,就听门铃响,众人往外望过去,只见一个人站在门口。莫飞认识,是夏帆,命理师,也就是安格尔的私人医生夏齐的孪生兄弟。

  "安格尔。"夏帆推开门走了进来,道,"你要的东西我找到了,可花了我不少力气。"
  安格尔微微一笑,伸手,夏帆将几张打满了字的纸递给了他……像是某种文件。

  安格尔接过那份文件来,看了一下,点点头,道,"的确就是它,谢谢。"
  夏帆耸耸肩,往旁边一坐,莫飞大致给他介绍了一下,众人随便打了招呼,九逸就急着问,安格尔,"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快说呀。"

  安格尔微微点了点头,道,"其实昨晚听到九逸的描述时,我就已经知道事情原本是怎么回事了。"
  众人都吃惊,刘琴突然靠在孟强怀里哭哭啼啼地问,"我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疯了?"
  莫飞也想了起来,昨晚他洗澡回来的时候,的确看到安格尔放下电话,原来就是打给夏帆的么?

  安格尔微微一笑,对有些像是要崩溃的刘琴道,"放心吧,你没疯,正常得不能在正常,这不过是一个阴谋而已。"
  "阴谋?"孟强不解。
  "嗯,我说过了,有人要害你们。"安格尔道。
  孟强无奈,"我虽然年轻的时候挺乱来,但为人还可以,应该不会有人煞费苦心要我的命……琴琴就更不可能了。"
  刘琴也点头。

  安格尔转脸问九逸,"还记不记得我问你,爱情湖来历的事情?"
  九逸点了点头,刘琴和孟强对视了一眼,道,"是因为去过那里的人,离婚的很少。"
  "呵……"安格尔笑了起来,道,"那里是蜜月圣地,又正好有爱情湖这个名字,离婚少不过是商家想出来的宣传语,吸引去度蜜月的夫妻的一种说法。"

  刘琴和孟强皱眉。
  "安格尔。"莫飞问,"事情跟这个爱情湖的名字来源有关系?"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如今知道爱情湖这个名字来源的人已经不多,而且就算当地有人知道,大家也是讳莫如深,因为那个湖泊已经变成了当地的主要经济来源。很多当地人都在湖边景区工作,对不对?"

  "嗯。"刘琴点头,"那的确是一个小镇。"
  "一个度蜜月的圣地,因为离婚的人数少而驰名,这是很荒唐的。"安格尔笑道,"毕竟结婚是普遍现象,离婚是个别现象,每个人都要结婚但只有少部分人离婚,所以说,这种宣传语对于每一个蜜月圣地都是适用的,会有那么多人相信,主要是因为爱情湖这个名字而已。"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有理。

  "这是当地的一则很古旧的新闻。"安格尔道,"说明了,爱情湖的来历。"
  众人对视了一眼,听安格尔讲下去。

  当年,那个湖泊还不叫爱情湖,当地的生活很苦,只能依靠伐木和捕鱼,好多人都娶不起老婆……所以,就一起花钱,买。
  众人皱眉,九逸道,"买的……是被拐卖的那些丫头吧?"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有些少女很可怜,十五六岁被拐走了,就被卖到乡下,生儿育女。"
  众人都无奈,富地方的人买穷地方的女人做玩具,穷地方的人就买被从富地方拐来的女人做老婆……这真是个荒谬的世界。

  "当时,有一个十五岁的不幸少女,就叫她A吧。"安格尔道,"她被人拐走了,卖到了这里,给了一个农户做老婆,给他操持家业。不过那女孩儿并不能生孩子,因此经常遭到打骂,有一次,他丈夫在湖边捕鱼的时候,不幸掉到河里……死了。

  众人都皱眉,刘琴道,"她为什么不逃走?"
  "傻瓜。"孟强小声道,"那村子里既然是一起买人的,就是说都犯法了……要是被一个逃走了,万一报警,整个村子都完蛋了。"
  刘琴点点头,听安格尔继续往下讲。

  "少女A年纪轻轻便变成了寡妇,因为她念过书,人也聪明,就跟他们的村长说,这湖这么漂亮,可以开旅游,比抓鱼种地要好多了。"安格尔道,"如果不够资金,可以将方案做出来,向上头申请,并且找有钱的人来投资入股。"

  "这是个好法子。"莫飞也点头。
  安格尔道,"村长被她说动了,就真的照办了,没两年,村里真的就办了旅游地,又有了宣传……渐渐地,来了不少游客,都被这里的胜景和美味的水产所吸引,村里人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了起来。"

  众人都点头,刘琴问,"那那个姑娘呢?后来生活有没有好一点?"
  "嗯。"安格尔点点头,道,"她也算这个村里的大恩人,因此大家对她都还不错,但是依旧限制她的自由,因为如果传出去,会对这个旅游地的生意造成毁灭性的影响。
  "这倒是。"九逸干笑了两声,"是个买卖人口的地方,谁还敢去旅游啊。"

  "当时,那个A还只有二十岁,年轻漂亮。"安格尔道,"她和每一个少女一样想要嫁一个白马王子,但是他面对的确是满村粗鲁的男人。"
  九逸耸肩,"真是太悲剧了。"
  "而这个时候,她意外地发现了一样东西。"安格尔说,"那样东西,改变了她的命运。"
  "什么?"众人都好奇。

  "这是爱情湖畔的特产。"安格尔将后一张资料递给众人看。
  刘琴等接过去一看,就见是一种植物的介绍,长得像是小树,树上结着很多的小荔枝……
  "这种植物,是爱情湖一带的特产,也是云南一带的特产,学名叫小韶子。"安格尔停顿了一下,道,"人称——魔鬼果。

  "魔鬼果?"众人不解。
  "嗯。"安格尔道,"植物界,有数不清的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植物,比如说福尔摩斯小说中有一个故事,就是在死者附近焚烧魔鬼草,让他们产生幻觉而死,但外人看来,那些人表情夸张,就像是被魔鬼吓死的。还有南美洲特产的佩奥特仙人球,俗称魔球;阿兹特克人用的天堂蓝;红色蘑菇一般的蛤蟆菌;源于印度的曼陀罗,又称地狱铃铛;用来制作苦艾酒的苦艾草,大麻、死藤迷幻蘑菇……等等。"
  莫飞无奈,奥斯说的真是没错,安格尔满脑子都是些令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知识。
  "当年臭名昭著的奥姆真理教,就是给入教的教徒使用了植物之中提炼的迷幻药,才将大部分教徒洗脑控制。"安格尔道,"而众多迷幻药之中,魔鬼果,也就是小韶子,是最容易被误食的一种。"

  众人又看了一下那张图片,道,"也是啊……这看着就像荔枝。"
  "大多是没什么常识的城里人,都觉得那是野荔枝。"安格尔道,"而且这种东西如果去壳煮熟了,那么吃起来就跟不容易被发现了,因为据说跟板栗的味道一样……非常的美味。"

  说道这里,就见到刘琴和孟强睁大了眼睛。

  "怎么了?"众人不解地看他俩。
  "我们在爱情湖的时候,最喜欢吃的一道菜就是板栗鱼块!"孟强道,"琴琴很爱吃所以我们经常点……现在也经常吃,因为是爱情湖一带旅馆的招牌菜,所以我们经常叫外卖……我的天那。"

  "不会是集体投毒吧?"莫飞也紧张了起来。

  "别急。"安格尔摆摆手,道,"我还没说完呢,并不是集体投毒,而是你们的食物被做了手脚。"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更加疑惑了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安格尔,刚刚的故事。"九逸道,"请继续。"


爱情湖5,爱是虚幻
  "少女A在一次误食了小韶子之后,发现了它的妙处。"安格尔道,"而这个妙处恰恰在于,有些幻觉的产生,是有规律的。"
  "如何有规律?"众人都纳闷。

  "少女A之前对于小韶子,是痛恨而害怕的。"安格尔道,"据说吃了小韶子之后,她看到了她那个死去的丈夫,来向她索命。"
  "索命?"莫飞疑惑。
  安格尔耸耸肩,道,"他丈夫是被她杀死的。"
  众人都皱眉,刚刚就觉得他丈夫死得有些蹊跷,果然……

  "意思是说,她心里最害怕的那一点,变成了她的幻想?"九逸问。
  "嗯……所以她远离小韶子,直到有一天……他在河边遇到了另一个人。"安格尔道,"嗯……据说是一个相当相当英俊的男人。"

  众人都皱眉,先是下意识地看了孟强一眼,不过……你若说刘琴相当相当漂亮那大家也认了,可若是说孟强么,只不过比较帅而已……而且,按照安格尔说的那个故事的年代,似乎也不是很相符合。少女A的年代应该是那个旅游胜地刚刚开始建设的时候,还没有那个爱情湖的传说……因此,应该有个二三十年了。

  "安格尔。"莫飞似乎有些着急,坐到安格尔身边,道,"快说。"
  安格尔点点头,继续说道,"那个男人……是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来旅游的……他在湖边站着,看着美丽的湖景。而那幅画面也让在远处林子里的少女A看得入了迷。她觉得,那个男人长得很像她念书时初恋的那个小情人,很像很像……只不过时间隔了太久,已然分不清了。而这时候,就见湖畔小屋的门被打开,有一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那男人热情地拥抱她,两人相拥看那湖光山色……美好得不能再美好了,但是对于少女A来说,世界却彻底崩塌了。"

  "为什么?"刘琴不解地问,"她嫉妒别人恩爱么?"
  安格尔抽出了资料上面的另一张,那是一张老旧的报纸影印文件,上头刊登着一则寻人启事……寻找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儿。而寻人的是一对夫妇,他们走丢了一个女儿,是他们所生的,双胞胎中的一个。

  "双胞胎?"九逸拿着那张纸看了看,探头问安格尔,"世上不会有那么夸张的事情吧?那个少女A,看到的不会是……"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她看到的,是她自己……确切地说,是和她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命运却完全不同的双胞胎妹妹。"

  众人都无语,半晌,刘琴才问,"她……她的双胞胎妹妹,结婚的对象,真的是她以前的情人?"
  安格尔点头,"没错。"
  "霍……"九逸大摇其头,问,"安格尔,正常的人类谁会去相信这种只有言情小说上才会出现的戏码?你怎么可能想到双胞胎?"
  安格尔低声笑了下,道,"九逸,我是无神论者,坚定的科学信奉着,我相信的,只有证据。当一切的不可能被排除,留下的无论多不可信,都是真相。"

  "安格尔。"莫飞道,"继续往下说……然后,少女A报复了么?"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她报复了,用小韶子报复的。"
  "她后来做了什么?"众人问。
  "嗯……她给那对毫无防备的小夫妻,吃了小韶子,并且……利用她熟悉地形那一点,从湖水冲爬出来,被那女的看到……女人大惊失色让丈夫出去看。"

  "不是吧……"刘琴下意识地往孟强怀中靠近,问,"怎么会……"
  "这并不算恐怖。"安格尔道,"只不过是事实而已。"
  众人都看他,示意他——继续!
  "丈夫出去看的时候,少女A已然离开了。"安格尔接着道,"而她的双胞胎妹妹,则看到了那个'水鬼'的容貌,也就是少女A,这让她久久埋藏在内心深处的内疚与恐惧感体现了出来,她开始产生幻觉,变得不像自己。"

  众人都皱眉。
  "而后来,那对原本恩爱的小情人间出现了某种矛盾,少女A用自己的方法,让那个男人意识到……他深爱的情人,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真的和他们的一模一样。"莫飞皱眉,"只是性别转换了一下。"
  "最后……那对小情人准备离开爱情湖,但是少女A是没法离开的,她必须在临走前的那一天行动。"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那天,她给两人的食物里头下了非常大量的小韶子……男的吃的比较多,产生了严重的幻觉,多日来埋藏于心中的对情人的恐惧感泄露了出来,而他的情人,也觉得自己被死去的双胞胎姐妹给附身了……随后,男的错手杀死了他的情人。"
  听安格尔说到这儿,众人都深深皱眉……怎么会……
  "在杀了情人之后,男人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最后似乎失去了意识。"安格尔道,"而少女A,为他收拾了现场,给她的双胞胎妹妹换上自己的衣服,扔经了爱情湖里头。

  "那那个男人醒过来的时候呢?"莫飞问。
  "他觉得,眼前的女人,就是他原本的那个妻子。"安格尔道,"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后来,他们一起离开了爱情湖。因为少女A改变了妆容,和原来几乎完全分不出来,而她妹妹的尸体也在两三天后浮了上来,村民都以为……少女A,自杀了。"

  "这个故事结束了没?"九逸问,"太恶心了,那后来为什么还叫爱情湖?"
  安格尔将另一张影印的文件递过去,道,"二十年后,男人和女人再一次回到了爱情湖,男人在这二十年的相处之中,渐渐发现了少女A的真实身份。最后,少女A对男人坦白了当年的所作所为,两人双双步入爱情河……自杀了。

  安格尔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报纸上打道了这一切,因为少女A已经查出了患有癌症,因此善于想象的媒体就说丈夫是伟大到陪着爱妻殉情……并且大肆报道,因此爱情湖才会得名。"

  众人听完这个故事,都有些无语,最后还是九逸先开口,问,"安格尔,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安格尔又拿出了另外一份文件,递过去,道,"这是一篇英文的报道,是在他们死后的两个月后发表的,一个来爱情湖采访的外国记者,捡到了少女A留在爱情湖畔的日记。
  "他找人翻译,至少也要用上一两个月时间。"九逸道,"而且就算报道被当地人知道了,也不会声张,因为爱情湖的名声已经起来了……有无数的情人涌来,生意异常的好。"

  "没错。"安格尔点头。

  "那我们呢?"孟强突然问安格尔,"我们……我没有双胞胎,琴琴也是独生女啊。"

  "的确,不过么……"安格尔说着,将手上最后的一张文件递过去,给孟强,道,"这是爱情湖边,你们经常点菜的一家餐馆的一个后厨的资料,看看照片。"

  孟强接过来一看,盯着那张照片看傻了,和自己……长的真的很像很像……

  "人有相似。"安格尔道,"他只不过衣着打扮风格跟你完全不同,但若是换上你的衣服,来一副世家子弟的腔调,便会跟你很像。"

  "那那天晚上……"刘琴睁大了眼睛,"难怪他眼里会有杀气那么恐怖……我。"
  "你会突然觉得他可怕,主要是因为他很凶地对待你了……而孟强是从来没有凶过你的,幻觉大多是自己的臆想,而臆想往往成为掩盖动机。"安格尔无所谓地说"不是你的错,那日你吃了不少板栗鱼块吧?"
  "嗯。"刘琴完全想了起来,一头扎紧孟强怀里大哭起来,那晚上她竟然和一个变态躺了整整一晚,但是她却认为那才是自己真正的丈夫……这是多么的可怕。

  "那我看到的那个人?"孟强睁大了眼睛。
  "不,你见到的并不是他。"夏帆道,"据我调查,他除了晚上之外,白天基本都无法离开餐厅,因此他真正潜入你们家应该只有那一次,而你平时看到的那个人,应该是你的幻觉,这时你服用了小韶子之后的效果。"

  "那……这个人呢?"刘琴问。
  "我已经向当地警方报案了。"夏帆道,"那个人,就是一个普通的厨子,因为生活窘迫而流落到了那个小村庄,靠手艺赚钱,他卖过中草药,做过厨子,因此对小韶子还是有一定了解。并且,他从当地一个老人的嘴里,打听到了爱情湖真正的来历……那天他一眼看到你们,就打定了主意,想要用少女A想出来的计谋,杀掉孟强,取而代之。到时候,他就会有美丽的妻子,还有一份丰厚的家族产业。"
  "他……准备怎么杀了我?"孟强抬眼看众人。
  "他其实每次你们定菜的时候,都会给你们下药,并且观察你们。"夏帆道,"但是你看刘琴看得很紧,因此他一时半会儿没法下手,直到那一天,你要通宵不归,他才找到了机会。

  "对啊,那天他是按门铃的。"刘琴道,"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不能怪你。"孟强将刘琴搂过来安慰,"是迷幻药弄的……幸好他那天没伤害你,不然就……"
  "他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夏帆道,"据说他连氰化物都准备好了,就准备下次潜入,将东西交给刘琴,让她亲手毒死你。"

  "好恶毒。"孟强搂紧刘琴,道,"琴琴,幸亏你来找侦探了,不然我们可能结局比少女A他们还要惨。"
  "嗯。"刘琴感激地看了九逸一眼,九逸很是受用,转脸感谢安格尔和莫飞,不过安格尔依然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 ,莫飞则是皱着眉头。

  之后几天,刘琴和孟强去医院接受了检查,并且治疗了一段时间,只不过几天就痊愈了。但是两人的后遗症还是很严重,现在孟强几乎一刻都不肯离开刘琴,做什么也要把她带在身边,而刘琴就更严重了,她原先最爱的板栗现在连一碰都不敢碰,并且开始学习做菜,再不去餐馆吃饭了。

  九逸将刘琴和孟强的近况都如实地回报给了安格尔还有莫飞,道,"他俩虽然已经恢复,但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之,这次要感谢你们,不然我这青梅竹马可就悲惨了。"

  安格尔点了点头,看了看已经在画廊里头打了一个星期地铺的九逸,"你还不准备走么?"
  九逸笑了笑,看肩头的伊莉莎,"伊莉莎,他们下逐客令了……我们不受欢迎。"
  伊莉莎靠在九逸的脖子边装作伤心状——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我今天就搬走了。"九逸对安格尔和莫飞道,"不影响你们二人世界。"
  安格尔和莫飞同时一挑眉,眼神里流露出——太好了的神情,让九逸很是受伤。
  "不过,我不会搬得很远的。"九逸说着,走到门口,指了指隔壁一面墙,道,"后面那间屋子我已经买下了,我和夏帆合资开了个艺术品店,过两天大门会开到这边来,到时候……就请多关照了,邻居。"

  "什么?"安格尔大急,道,"那怎么行?"
  "哦,忘了说了。"九逸道,"夏帆和他大哥夏齐是形影不离,而且那幢房子很大,所以夏齐也会住过来,这样起码我们都有医生了对吧!奥斯前两天跟我说他那里房租暴涨,我答应便宜租给他一间屋子,这样正好人二楼三间屋子都用光了,只留下底楼大厅摆艺术品……也就是说,我们四个男人都住在你们的隔壁了……当然,请你们尽情地上演限制级,不要在乎我们。"
  莫飞和安格尔无语,九逸提起行李,摸了摸已经跟他处得不错的艾斯的脑袋,道,"艾斯,以后来我们这儿串门吧。"说完,溜溜达达走了。

  "真烦!"安格尔等九逸走了,才说出一句来。
  莫飞笑道,"也不是不好啊,人多热闹一些么。"
  "他们四个都很不要脸,会来蹭饭。"安格尔不满地道,"你会被累死。"
  莫飞笑着摇头,道,"安格尔,做一个人的饭和做N个人的饭工序一样,最多食材多一些,关键的倒是……我不想和那么多人一起吃饭,我只想跟你一起吃饭。"

  安格尔转脸看他,良久才说,"莫飞,爱情其实是最虚无缥缈的存在。"
  莫飞盯着安格尔看了良久,低声道,"能虚无缥缈一次,也不见得一定是一件坏事。"
  安格尔笑,莫飞靠近,"现在可以亲你么?我申请。"
  安格尔抬眼看了看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莫飞亲的,却是他的嘴。


人骨积木1,早起的讨论
  "安格尔。"莫飞做完早饭,见安格尔还没有起床,觉得有些奇怪,今天天气晴朗,安格尔应该不会发烧。最近一段时间,莫飞找了一些医药杂志上说的预防感冒的偏方,都是些比较滋补的中草药,给安格尔炖在汤里。而且他很关注天气预报,一知道第二天有雨,当天半夜必然起床煮一碗姜汤给安格尔喝下,因此安格尔已经很久没有生病了。

  莫飞将早餐放到了桌上,将艾斯的食盆放到了地上,走上楼,打开卧室的门。
  就见安格尔正穿着一身睡衣,盘腿坐在床边,盯着一个魔方发呆。
  "安格尔,起床吃饭了。"莫飞走过去,到床边来看安格尔,"怎么了?"

  安格尔抬头看莫飞,问,"莫飞我是不是非常聪明?"
  莫飞嘴角抽了抽,坐到床边,盯着安格尔露在睡衣外头白皙的脖子,道,"嗯,是。"
  "那么你觉得我的智商有多少?"安格尔接着问。
  莫飞挑挑眉,想了想,"嗯,我没什么概念,总之就是很高吧。"
  "嗯。"安格尔摸着下巴,道,"一般来说,八十基础、九十正常、一百么还行,一百二以上就很聪明,一百四以上高智商,一百六以上天才,一百八以上超人,二百以上神人……你说我多少?"

  莫飞想了想,道,"呃,至少也在一百四以上吧?"
  "这么低?"安格尔不满。
  "嗯……"莫飞耸耸肩,"一百八到两百吧。"
  "嗯,这还差不多。"安格尔点点头。

  "干嘛突然问这些?"莫飞靠近一些,道,"你的聪明不需要用智商来证明 。"
  安格尔一抬眼,对莫飞说,"莫飞,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莫飞有些无奈,安格尔的思维模式整体就是异于常人的,也难怪总是语出惊人。
  "可是。"安格尔皱眉,道,"为什么我测智商的所有游戏或考试都是最低的分数?"
  "啊?"莫飞不解。
  "这个东西!"安格尔将那个魔方放到了莫飞眼前,道,"说明书上说,这个是智力魔方,三十秒之内能拼好的那智商在两百以上,一分钟的在一百八十,一百六的要五分钟,一百四的十分钟,一百二的十五分钟,一百的半小时,八十的也就只需要一个小时!"

  莫飞拿过魔方看了看,问安格尔,"那你用了多少时间?"
  "我总昨天晚上就开始研究,然后一直研究到今天早上!"安格尔非常不满地说,"商家是骗子,我要他赔钱!"

  莫飞哭笑不得,道,"安格尔,拼魔方跟智力其实没多大关系吧,这个有技巧的。"
  "什么技巧?"安格尔不满,"技巧也是建立在智力之上的!"
  "多拼拼找到规律就自然会了。"莫飞拿过魔方扭了扭,没几下,就拼好了,放回去。

  安格尔盯着那枚魔方看了良久,眯起眼睛抬眼看莫飞。
  莫飞笑了笑,道,"生气啊?"
  安格尔非常之不服气,小声嘀咕,"我比你聪明!"

  莫飞伸手,捏捏他下巴,道,"你比我聪明,但是你不会做饭,确切地说,你比我聪明,但是你只会破案!"

  安格尔听了莫飞的话之后,仔细想了想,觉得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但是随即又说,"不对, 我还会画画!"
  莫飞点头,笑道,"对,还会画画。"
  安格尔盯着莫飞看了良久,伸手,一把揪住莫飞的衣服领子,"莫飞,你是在嘲笑我?"

  莫飞不做抵抗,顺势被安格尔拽了过去,干脆就扑在了他身上,将他压在下面,双手捧起他脸,道,"安格尔,我最近看到你都会有反应,我申请跟你亲热。"

  安格尔正在闹脾气,一转脸,"申请驳回!"
  莫飞将安格尔的衣领子解开,亲他的脖颈,沿着脖颈上好看的颈骨,轻轻地吻,道,"安格尔,我什么时候才能做?"
  安格尔笑了,伸手抓抓莫飞的短发,道,"你承认喜欢我,我就考虑考虑。"
  莫飞一笑,道,"那可不行,咱俩还打着赌呢,我要是输了,谁知道你会怎么奴役我?"

  "哼。"安格尔看别处,色诱失败了!
  "安格尔……转过来。"莫飞靠近过去,道,"我想亲一口。"
  安格尔低垂着眼帘,坏笑,"莫飞,你看到我就很兴奋么?"
  "嗯。"莫飞老实地点点头,"很兴奋。"
  安格尔将衣领子又敞开了些,"你承认了就可以得逞,要不要考虑考虑?"
  莫飞坚决摇头,"我要为长远利益打算,坚决不为了一次得逞而输掉以后的无数次!"

  "什么意思?"安格尔不解。
  "安格尔,你这么骄傲,若是做了我的奴隶一定很有趣。"莫飞双手抓住他手腕子,按到枕头边,道,"到时候,我什么时候想做都可以,你没法抵抗,然后会被欺负得很惨,我期待你求饶的样子。"

  "你在做白日梦么?"安格尔挑挑眉,道,"莫飞,我绝对不会输掉,等你做了我的奴隶,我就让你不穿衣服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随时做人体模特儿。"
  "这我可乐意至极!"莫飞笑着亲安格尔的眉眼,"你若是有需要,我现在就可以脱掉。
  "真的?"安格尔来了兴致,坐起来,道,"那现在就脱掉吧,我最近新买了一批很好的陶泥,我想做一个人体的雕塑!"

  "不是吧?"莫飞道,"现在?"
  "嗯!"安格尔将莫飞按住,伸手脱他的衣服。
  "喂……你别那么主动行不行啊?"莫飞道,"还有啊,我还不是你奴隶呢,我有权拒绝的!"

  "你刚刚说你愿意的,干嘛现在拒绝?"安格尔很是不满地说!
  "那又如何?"莫飞道,"你想要我脱我也能答应,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安格尔爽快地道。
  "我脱你也脱,你摸我哪里,我也要摸你哪里,咱俩要公平,你觉得如何啊?"莫飞问。

  安格尔想了想,不太高兴地看莫飞,道,"莫飞你最近很不可爱,你以前都不会回嘴。"
  莫飞挑眉,道,"不愿意就算了,起床吃饭。"

  "等一下。"安格尔拦住他,"我要看你的上身,特别是肋骨和腰一带。"
  莫飞皱眉,苦笑道,"安格尔,你情*色得好特别。"
  安格尔板起脸,"什么情*色,是因为你的肋下和腰腹一带长得很漂亮,我喜欢!"安格尔边说,边要让莫飞脱上衣。"

  "按照我刚刚说的!"莫飞阻止了安格尔,道,"我脱你也要脱!咱俩公平!"
  安格尔想了想,道,"行。"

  莫飞很爽快,上了床,脱去了上衣,大大方方给安格尔看,安格尔伸双手,轻轻你描摹莫飞的腰腹一带。
  "安格尔。"莫飞深吸了一口气,道,"你确定你是在进行艺术创作不是在挑*逗我?"
  "不要说话!"安格尔细细地摸着,随后又说,"要看臀部!"

  莫飞睁大了眼睛,道,"你待会儿都要让我看回来的!"
  安格尔大大方方点点头,道,"可以啊!"
  莫飞索性将自己脱了个精光,安格尔想上来,莫飞阻止,道,"挨……礼尚往来,你也一样!不然就不给看!

  安格尔似乎无所谓,就将睡衣都脱去了。

  看着安格尔脱衣服的动作,莫飞莫名就紧张了起来……只觉得血脉开始喷张,身体燥热,口也有些干……不禁后悔了起来,安格尔如今可是看得见吃不着的,自己何苦去看……一看就更想要了。

  安格尔则是凑过来,仔仔细细地研究莫飞的身体,边道,"嗯……莫飞,大腿的肌肉很好看,不过小腿有些瘦,要是能在强壮一点身体的比例就更加完美了。"

  莫飞忍耐着让安格尔摸,身体已经有了反应……不过也正常,被喜欢的人这么撩拨,没反应他就是性无能了。

  安格尔转到前面来,看到了莫飞的那里已经高昂,就道,"真是……所以说思无邪么,莫飞是下流的人。"
  "你!"莫飞恼火,将安格尔按到床上,道,"有本事你让我摸别有反应。"
  安格尔一派的坦然,莫飞伸手,轻轻开始抚摸,流连在小腹一带,然后往下,缓缓摸着越来越柔软的皮肤……

  安格尔轻轻地哼了一声,似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道,"莫飞,我一直看到有人描写性的美好,不过没体验过。"
  "你想体验么?"莫飞吃惊,凑过去,"要不要体验一下,说不定有利于艺术创作!"

  安格尔摸摸下巴,问,"体验这个跟艺术创作有什么关系?"

  "嗯……听说经过那事之后,人的眼神和精神状态会不一样,平时很难见到的!"
  "当真?"安格尔疑惑。
  "对!"莫飞点头。

  "嗯……"安格尔摸摸下巴,对莫飞道,"既然如此……莫飞,你自己做吧,我要看!"
  "哈?"莫飞张大了嘴巴,道,"安格尔,你才好下流!"
  "那怎么办,我自己做又看不见。"
  "安格尔……你自己做过?"
  安格尔挑挑眉,"嗯……不过手很酸,没意思。"

  莫飞凑过去,问,"要不要我帮你?"
  安格尔看着眼前的莫飞,有些犹豫,就在他想要点头的当口……
  楼下响起了急促的门铃声,随后是震耳欲聋的拍门声,就听奥斯在楼下喊,"安格尔,在不在啊,大案子啊!"

  "奥斯在叫。"安格尔回头对莫飞说。
  莫飞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是幻觉!奥斯不存在!"边说,边低头吻住。


人骨积木2,被玩弄的骨头
  "安格尔!"楼下,奥斯的声音还在继续,"快点呀,有好东西给你看。"
  莫飞依然搂着安格尔亲他的脖子,微微皱眉。
  安格尔看他,"你不准备停么?奥斯大概三分钟就会上来了。
  莫飞搂紧安格尔,在他耳边说,"我想宰掉奥斯。"
  楼下,传来了奥斯的拍门声音,"安格尔,你车子还在啊,肯定在家里,不开门我可撬门啦!"

  莫飞叹气,"安格尔,我们让艾斯咬死他吧。"
  安格尔笑了起来,转回身道,"你想要的话可以接着做啊,不用管奥斯。"
  "可是他很破坏气氛!"莫飞伸手,拿起衣服无奈地看安格尔,"而且你明显对他说的好东西感兴趣。"
  安格尔微微翘起嘴角。
  "那……不然我们先欠着?"莫飞耸肩,"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继续?"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一下,道,"可是到时候我未必有这样的兴致了。"
  "安格尔。"莫飞搂住他,"你别再折磨我了行么?"

  安格尔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衣服,边穿,边慢条斯理地说,"那你先承认你爱我。"
  莫飞一把扑住他,道,"不承认!"
  两人在床上又滚了一阵子,就听到楼下大门喀嗒一声被打开,艾斯跑到门口汪汪了两声,不过看到是熟人,就没再叫了。楼下传来了奥斯的声音,"喂,我是警察啊,你这样算是非法闯入,要吃官司的。"
  "嗯。"九逸的声音慢条斯理地传来,"无所谓,我们到时候可以说,是艾斯开门放我们进来的。"
  ……
  莫飞无奈,站起身穿了衣服,又给安格尔穿了衣服,这时候,就听到楼下传来了脚步声。
  莫飞将安格尔的衣服整理好,将他按在床上,低头又亲。
  安格尔歪头,不解问,"你怎么又亲了呢?不是不想被看见么?"
  莫飞无所谓地继续亲,道,"不要紧啊,反正每次他来都是限制级。"

  随后,很不负众望的,房门被打开,九逸先走了进来,奥斯跟在后面,被关在了楼下的艾斯也不满地挤了进来,想跟安格尔来一个早晨的亲昵。

  "呃……"九逸和奥斯同时尴尬地看到两人正衣衫不整地在床上呆着……
  "咳咳。"九逸咳嗽了一声后伸手指着奥斯,道,"我也说了一大早不要打扰别人吧,但是奥斯说一定要来,我说不要撬门说不定是限制级,他说限制级也不管了。"
  "喂喂!"奥斯睁大了眼睛瞪出卖并且诬陷自己的九逸。

  九逸看肩头捂着脸的伊莉莎,道,"伊莉莎,我们走吧,非礼勿视。"边说,边想给两人关门,示意两人继续。
  "等等等等!"奥斯挡住门,对安格尔说,"安格尔,这次的东西你一定感兴趣的啊!"
  安格尔和莫飞也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心思了,安格尔懒洋洋靠在床上,问,"什么东西?"
  奥斯走了进来,对莫飞干笑了两声,莫飞无奈,想起床,被安格尔拽住。
  安格尔靠在莫飞身上,选了个比较舒服的角度,看了奥斯递上来的资料袋一眼,问。
  "昨天晚上放在警局门口的。"奥斯道,"一个超级嚣张的犯人做的!"
  "哦?"安格尔很感兴趣地接过来,打开文件袋取出照片一看,莫飞和安格尔都睁大了眼睛。

  照片上,是一座结构复杂的大教堂……只不过,这座教堂是用某种东西搭起来的。安格尔和莫飞仔细辨认了一下,分辨出来,用来搭建教堂的东西,是骨头。而且从特殊的盆骨结构来看,这是人骨。

  "实物呢,带来了么?"安格尔果然坐了起来,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在警局里头。"奥斯道,"这还不是最惊人的!法医对这个人骨搭成的教堂进行了分析,证明死了不到三天,是一对母子的尸骨……这对母子五天之前被报告失踪了。"
  "五天?"莫飞也吃惊非小,"我还以为烂了好几年了。"
  安格尔似乎也很有些不解,问,"五天,如何让尸体变得那么干净呢?"

  "法医说,肉被很细心地剔除了。"奥斯道,"用牙齿。"
  安格尔挑眉,仔细看那些图片的细节放大图,问,"是被老鼠啃的?"
  "对。"奥斯点头,"法医说被害者死亡之后,有人用上千只老鼠清理了他们的尸体,这项工作老鼠们完成得很快,不到半天就能将人啃得只剩下骨架。"

  安格尔点了点头,盯着那张照片又看了良久,喃喃自语,"真有意思。"
  "安格尔,给点同情心吧,这对母子都很年轻,孩子只有五岁。"奥斯道。
  "呃……我并非说事件本身有趣,这是可怕的事情。"安格尔摆了摆手,摸摸下巴,道,"我只是说,这次案件的凶手有趣。"

  "这个积木就这样放在警局门口了么?"莫飞问。
  "对,昨晚上出现的。"奥斯道,"法医连夜做了鉴定,都觉得很震惊,而最关键是……这几天还有其他的几起绑架案件,我们这阵子就觉得绑架案和失踪案莫名地多了起来,所以……"
  "你们怕凶手会继续杀害其他人?"安格尔问。
  "我们查过这对母子的背景,相当的单纯,人际关系也很好,不像是会与人结下深仇大恨的人……会遭遇到这种不幸,只能说凶手是变态。"奥斯耸肩,"我们遇到这种变态多了,有第一次,他就会有第二次,以后会变本加厉,一次比一次凶残。"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盯着那几张照片又看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奥斯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跑到门口一听,急匆匆跑回来了,对安格尔道,"安格尔,不得了了,又找到一座教堂。"

  "和这个一样的人骨教堂?"安格尔问。
  "不是。"奥斯回答,"说也是人骨的,但是结构和造型跟这个不一样。"
  安格尔问,"那是在哪儿发现的呢?"
  "有人用包裹快递到警局的,不过只送到了传达室,门卫接了之后用安检仪扫描……发现里头是人骨教堂,就报告了。

  "送包裹的人呢?"安格尔追问。
  "走了。"奥斯耸肩,"警局的包裹是同一收的……"
  "奥斯。"安格尔看起来有些不满,"警局的门卫真不专业……那包裹上有没有什么信息呢?"
  "法医正在检查呢。"奥斯回答。
  "好吧。"安格尔无奈地站了起来,道,"我去一趟警局看一看。"
  "那太好了。"奥斯下楼去准备车子,莫飞快手快脚地给安格尔弄了早餐。九逸坚决不去看那么变态的东西并且坚决不去警局,因此他将艾斯带回家去代为照顾。奥斯则是开车载着安格尔和莫飞两人,往警局赶去。

  莫飞坐在安格尔的身边,似乎有些不适应,安格尔看了看他,问,"莫飞,你怎么好像很紧张啊?"
  "嗯。"莫飞摇摇头,也没多说什么。
  奥斯在后视镜里看到了,就笑道,"对了莫飞……你以前可是不良少年。"
  莫飞挑眉,不说话。
  安格尔看了看莫飞,道,"不要紧,奥斯是笨蛋,照样可以做警察这种需要智商的工作。"
  "安格尔。"奥斯有些无力地道,"你要鼓励莫飞,也不一定要打击我吧?"
  "这倒是。"安格尔摸了摸下巴,"毕竟比你聪明对任何人来说都算不上是夸奖,因为大部分的地球人还有小部分的哺乳类动物外加所有的外星生物还有昆虫都比你聪明"

  奥斯皱皱眉头,问,"为什么还有昆虫?我没有苍蝇聪明么?"
  安格尔摇头,道,"奥斯,不要侮辱苍蝇,昆虫比哺乳类更适应环境,它们的组织性与智慧人类尚无法探索其奥妙……大多数人类想象之中的外星人都类似于某种空虫类或者某种鱼类……却鲜见哺乳类。"

  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下,奥斯带着安格尔和莫飞,走进了警局。
  三人直接赶到了警局地下室的太平间,那里有法医工作室和临时存放尸体的冷柜。

  "王法医。"奥斯进了法医室,就见一个中年的女人正在翻看着一份文件。
  "奥斯……安格尔!"王法医快步走过来,给了安格尔一个拥抱,道,"你还是如此可爱。"
  安格尔礼貌地跟她拥抱之后,给他介绍了莫飞。
  王法医上下打量了一下莫飞,点头,对安格尔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来看一下实物吧。"说完,她拿过了两个托盘,将上头盖着的白布揭开,就见里头,是两个人骨搭成的教堂,比想象中的要小,不过看起来更加立体。

  "实物看起来更加精致。"安格尔凑过去看,莫飞也皱眉……很难想象这种工艺品一般的东西,竟然会是人的尸骨做的,而且确切地说,五天前,这些人还是活生生的。

  "尸体身份确定了么?"奥斯问。
  "确定了。"王法医拿着资料给他,道,"是另一对失踪的父女。"
  "上一对是母子,这一对是妇父女么?"奥斯叹气。
  "死亡的时间两者是一样的。"法医道,"尸体也是被用老鼠清理干净的。"
  "凶手也可能是同时处理尸体的吧。"安格尔盯着教堂尖顶之上的那个被用血迹涂成红色的十字架,问法医,"这是指骨么?"
  "对。"法医点头,"大人的左手无名指,加上小孩子的右手食指。"

  "两座教堂都一样?"安格尔问。
  法医继续点头。
  "真是变态啊。"奥斯摇头,道,"为什么人变态无极限的呢?"
  安格尔站直了身子,不再观察那两座教堂,问奥斯,"奥斯我问你,在一堆凌乱的骨头里,你能正确地找出无名指和食指的骨头么?"
  "怎么可能?"奥斯说完,眨眨眼看安格尔,"安格尔,你认为他是专业人士?"
  "的确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莫飞也道,"要在三天的时间里拼出这样的一座教堂,他必然有某一方面超越常人的特长。"

人骨积木3,医生与艺术家
  在警局转了一圈,参观了那人骨积木之后,安格尔和莫飞到了奥斯的办公室坐下,奥斯问,"安格尔,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是说你也已经知道凶手了?"

  安格尔优雅地端着茶杯喝茶,道,"奥斯,你遇到的是一个变态杀人狂,你需要的是组织一个团队,找到更多的线索来侦破案件,而不是一味地希望我看一眼就给你变出一个凶手来。"

  "可我就是这么想的啊。"奥斯耸耸肩,"你刚刚看了一堆骨头,就没有一点点想法?"

  "嗯。"安格尔将茶杯放到了桌上,道,"骨头是我们先祖最早用的工具和装饰物品。"

  奥斯在沙发上坐下,对莫飞道,"他又要讲恐怖故事了。"
  安格尔看了他俩一眼,对莫飞招招手,"莫飞,坐我这里来。"
  莫飞走过去,坐到了安格尔的身边。

  奥斯靠着沙发叹气,指莫飞,"莫飞,他是个恶魔,你不可以任凭他摆布啊。"
  莫飞笑了笑,给安格尔倒茶,道,"安格尔,继续说。"
  "嗯。"安格尔点点头,道,"很多地方的人都对人骨有崇拜,骷髅也成为了图腾之中最长出现的东西……当然,因为它们的不朽,所以人类总是盲目地认为它们可以保存人的灵魂,是最坚硬的容器。

  安格尔停顿了一下,又道,"我觉得,那个被抓捕的人,应该有较高的素养,特别要注意的是,他曾经有常年在教堂之中生活的经历。"

  "你是说,信教?"奥斯问,"那容易了,市里总共就那么几座教堂,我们去那里蹲点看看。"
  "奥斯。"安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架着腿道,"你为何总是不开窍呢?你要何时才能上升为一位能干的侦探呀?"
  奥斯干笑,"安格尔,等到地老天荒吧。"
  安格尔白他,"论脸皮还是没人跟你比。"
  "所谓脸皮老吃得饱啊。"奥斯完全没有半分的惭愧之心,一副吃定安格尔的样子。
  安格尔也无力,莫飞问,"国内应该很少有人能生活在教堂里头吧。"

  "他熟悉的并非是国内的教堂。"安格尔认真道,"艾玛也信教,我跟她去过很多次教堂做礼拜,国内教堂的建筑风格和国外教堂有很大的差异。"
  "这倒是。"奥斯点头,问,"那是个老外?"
  "很有可能。"安格尔想了想,道,"另外他似乎经常能够接触到尸体,特别是骨头,而且还常年在教堂之中生活……很多国家的教堂里头都有墓地,长年会有看守坟墓的人居住在教堂里头,我觉得我们要找的人,很有可能是那样的身份。"

  "安格尔。"奥斯道,"这个……怎么找啊?全世界那么多教堂,而且也只是推测。"
  "所以说我要找更多的线索啊。"安格尔无奈摇头,道,"不过,有一点是要注意的。"
  "哪一点?"奥斯不解地问。
  "能养上千只老鼠的地方。"安格尔道,"这个是相当有难度的……有什么地方可以养那么多只的老鼠,而不被人发现呢?"

  "动物园?"奥斯问。
  安格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莫飞笑,问,"会不会是垃圾场或者下水道之类的地方?"
  "嗯"安格尔指了指莫飞,道,"正确,就应该是那样的地方,而且,刚刚也看到了,骨头很白。"
  "用特殊的东西处理过吧。"奥斯问,"不然被老鼠啃干净的为什么那么白?"
  "总算精明了一回。"安格尔想了想,笑道,"我们的凶手应该至少有两个人。"

  "两个?"奥斯皱眉,问,"这种事情,两个人就能完成了么?我还以为我们要抓一个变态的团伙呢。"
  "奥斯,你错了。"安格尔摆了摆手,道,"越是繁复的工序,独立完成的难度是远远低于合作完成的。"
  "那像多米诺骨牌,世界纪录不是N个人一起堆的么?"奥斯反驳。
  "奥斯,浩大的工程和繁复的工程可不是一个概念,多米诺骨牌有什么好繁复的?只是堆得长而已。"安格尔问,"你见过微雕艺术有人合作么?两个人共同制造一幅刺绣?"

  "呃……这倒是。"奥斯点点头,又问,"那这个教堂……是怎么样的合作模式?"
  "嗯,应该是一个精通医术的和一个精通艺术的……两个有完美爱好的人,共同结合而成的产物。"安格尔道。

  "会艺术的人可能不是太多,不过会医术的人可太多了。"奥斯问,"有没有更详细一些的特征?"

  "嗯,这么说吧,这个会艺术的人,所掌握的艺术无论是技能、天赋还有审美,都是无与伦比的。"安格尔问,
  "这倒是啊!"莫飞点头,"他能用骨头来搭建教堂,同样的就能用木棒之类的来做,那应该有很高的艺术收藏价值。"
  "艺术虽然不是相同的,但却绝对是相通的。"安格尔以一个专业人士的角度分析,"就好像会画画的人大多会雕塑,而会雕塑的人大多会做模型,会做模型的人大多会立体构图……等等,这所需要的基本功是一模一样的,而优秀与否,就看一个人的天分以及个人风格。"

  "这个人呢?"奥斯问,"他风格怎么样?"
  "简直是天才。"安格尔认真赞美道,"这人对细节的把握到了极致……你知道么,作为古典艺术,细节就像是树木的年轮,越是多,越是古老,越是值钱,而且,他还很有自己的特色。"

  "好吧,搞艺术的是一个天才,那么他应该很有名咯。"奥斯问,"你经常混这个圈子,有没有认识的嫌疑犯来介绍一下。"

  "抱歉奥斯,我没有混任何的圈子。"安格尔道,"所谓的圈子不过是将人都堵死了而已,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对于艺术本身来说,是毫无价值的,只会阻碍了发展。不止对于艺术,任何行当,固步自封地建立起来的圈子,都是非常狭隘的。一个圈子的建立了,往往是一种行业停滞不前的信号,它虽然保存了很多人的既得利益,但也阻碍了新鲜势力的崛起,并且也促使着另一个更完善的圈子的产生,并且将其推翻。但是圈子与圈子之间的斗争来引发的进步,比起那种没有圈子生机勃发的进步,还是差得很远很远的。"

  "打住安格尔。"奥斯打断安格尔的话的,道,"我对黑格尔和佛洛依德没有兴趣,你能不能继续说案情?"
  安格尔挑眉,"奥斯,你把黑格尔和佛洛依德相提并论是相当不对的,一个是伟大的哲学家,一个是心理学骗子。"
  奥斯嘴角抽了抽,道,"安格尔,你怎么连大师都骂进去?"
  安格尔挑挑眉,道,"如果非要说佛洛依德有多么伟大,那么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出色的性学家,但是他的心理学理论是欺骗,他那套精神分析理论,所谓的深层次思考那是胡扯的!在他的理论里头,任何层面的行为都可以上升为性,不是恋母就是恋父,相当牵强,我是不相信的。"

  "安格尔。"奥斯哭笑不得,自己随便打个比方就踩了安格尔的雷区了,惹得他爆炸。

  可安格尔却似乎还是愤愤,就接着道,"他的释梦论和对梦的分析荒唐可笑,只注重潜意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而不注重人体大脑结构本身存在的问题……要知道,我们的大脑是一种极度精密的工具,它们尚未被开发,很多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是那些未知在操控着我们有知的意识,而并非我们的有知意识在操控着未知的能力。他的研究就好像是在从线控的木偶身上,探索线控者的头发数量一样的可笑!"

  奥斯无奈了,看莫飞,表示求救。

  "但他绝对是个非常聪明的骗子,说的话就和街头算命的差不多,他的所谓经典言论在我看来真是相当的可恶!你看他说过的'你的眼睛疲倦了,累了,闭上你的眼睛……'这种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还有'我想不出比获得父亲的保护更强烈的儿童需要'胡扯的同时还存在很严重的性别歧视,'生物性即命运',我怀疑他用了多少时间来探索植物的命运,还有'人都有吮吸的欲望'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下流的话……"

  "安格尔。"莫飞在一旁无奈地笑了,伸手摸安格尔的后颈,示意他安静。
  安格尔转脸看他,适时地安静了下来,小声嘀咕,"我讨厌佛洛依德。"

  "好的,知道了。"莫飞笑,"我也讨厌他。"
  安格尔笑了笑,点头,表示满意。
  奥斯嘴角抽了抽……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安格尔在爆发的时候,有人能够拦住他呢,果然么……莫飞成功了!安格尔被他收服了!

  "呃,继续说案情吧?"奥斯提议。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我在所有的资讯之中,都没有发现这样一个艺术家,因此,他是毫无名气的……一个如此有天分的艺术家竟然默默无闻,可见他别的方面,相当的不健全,有可能还是有写缺陷的。"

  "会不会是通过别的方式来表现了?"奥斯问,"比如说是画家,或者人体雕塑什么的,你不是说是相同的么?"
  "的确。"安格尔点头,道,"但是表现手法是存在着无可模仿的痕迹的,这种痕迹就像人的指纹一样,独一无二!"

  奥斯点头,又问,"那这个医生呢?"
  "他也许并非医生。"安格尔道,"只不过是具有医学方面知识的人。"
  "这又怎么解释?"奥斯问。
  "艺术是一个高不可攀的殿堂。"安格尔道,"能成为艺术家的人都有着过人的天分……但是医学却是一门普及的学科……任何人都可以掌握很好的医学或者药理学知识……简单的说,医学是可以通过学习掌握的,但是艺术有百分之九十是需要天生的。"

  "好吧,这一窜的分析都很有道理"奥斯问,"但说明了什么?"

  "这大概说明……"莫飞接过话,回答,"一个有一定医学知识的人,掌控着一个有着强烈天分的缺陷艺术家?"
  "莫飞!"安格尔一挑眉,兴奋地看莫飞,"你是天才,竟然会用到'掌控'这个词。"
  莫飞笑了笑,道,"没办法,我能从你的话里,明显感觉到你对那个医生的不满,和对那个艺术家的赞美倾向。"

  "你感觉非常的敏锐。"安格尔满意点头。
  "行了,你俩等会儿再心有灵犀吧。"奥斯问,"为什么这么判断?"
  "也是因为艺术。"安格尔道,"这些艺术品,拼搭非常的有耐心,似乎充满了爱,而漂白去色却是美中不足的,这种错误是一个优秀的艺术家绝对不会犯的。"


人骨积木4,可怕的绑架者
  "安格尔……说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线索啊。"奥斯抓耳挠腮。
  "奥斯,你还不如从老鼠方面下手,比较实际。"安格尔道。
  "老鼠?"奥斯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嗯……的确……要弄那么多老鼠很不容易啊。"
  "还有。"安格尔道,"嗯……你再查查有没有最近失踪的人,我觉得,受害者应该还有其他人。另外……凶手故意将这人骨的教堂送到警局来,应该有其他目的的吧。"
  "感觉好像是在挑衅警方。"莫飞道。
  "嗯……"安格尔微微皱眉,道,"应该……不太可能吧。"
  "为什么?"莫飞问他。
  安格尔皱眉,不语。

  此时,奥斯已经出去分派下属查找线索了,特别是老鼠啊老鼠。
  安格尔单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在想什么主意。
  "安格尔,怎么了?"莫飞问他。
  "嗯……"安格尔低头不语,良久才道,"想到些事情。"
  "什么?"莫飞问,"对了,你刚刚说的,对方不是为了挑衅警察……只是为什么?"
  安格尔松了耸肩,道,"你想啊……一般会被挑衅的大多有两种警察,一种是特别特别能干神勇的……就想电视里面拍的那种神勇部队。"
  "就是SCI那样的?"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还有一种就是特别没用的,经常犯错误。"
  莫飞点了点头,道,"这倒是。"
  "只是,前一种挑衅和后一种挑衅完全不同!"安格尔认真道,"前一种挑衅基本都是坏人杀无辜的人,而后一种挑衅则大多是伸张正义偏激的人杀坏人……笼统的说应该是这样。"

  "的确!"莫飞点点头,道,"按照这个案子来看,杀的是无辜的人。"
  "对啊。"安格尔挑眉,"换句话说,凶手如果是为了挑衅,也就是为了挑衅奥斯了?奥斯有什么只得挑衅的?"

  莫飞看着安格尔一脸完全想不明白的样子,笑着摇头,道,"这个……的确是有些不好说。"
  "嗯。"安格尔感慨,"这个好像跟魔方一样深奥啊。"

  "然后呢?"莫飞问安格尔,"我们还在这里等啊?"
  安格尔看莫飞,问,"也没什么线索,先回去吧,在警局怪别扭的。"
  "嗯。"莫飞着急想回去……因为还要跟安格尔继续早上没做完的事情呢,他跟奥斯借了车钥匙往楼下冲,对安格尔道,"安格尔,你到大门口等我,我去拿奥斯的车!"说完,飞快地冲下楼去了。

  安格尔微微摇头,心里不太明白莫飞着急什么。又看了看门口忙碌的奥斯,安格尔走出了门,下楼去了。

  莫飞飞快冲到了停车场,刚刚想开车,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个人正在费劲地往车上搬一个行李箱。
  莫飞看清楚那人的长相后,就走过去问,"要帮忙么?"
  "哦!"那人高兴,"可算是看见帮手了!"
  "我来就行。"莫飞伸手接过箱子,觉得箱子还挺沉,刚刚接过来还没放进车子的后备箱,就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麻了一下……一阵刺痛传遍全身,耳边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响声。

  莫飞以前不小心被电门电到过,知道……这是电……电击枪……

  莫飞眼前一黑,手上的箱子也掉了,摔倒在了一旁。
  那人蹲下去,端详了一下莫飞,嘿嘿地笑了几声,道,"你的骨头应该可以做一个好看的教堂吧?"说完,将莫飞拉起来,拖进了车子的后备箱里头,盖上车子的盖子……开走。

  安格尔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莫飞还没出来。
  "怎么还不来?"安格尔转身,走进了地下车库,"莫飞?"
  安格尔越走,越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对了,警卫停里头怎么就没有人呢?门口的黄色拦车杆高高地竖着……不太对劲啊。
  走到了警卫亭,安格尔往里头一望,皱眉——就见一个警卫笔挺地躺在地上,双眼睁着,已经断气了,喉咙处一道割伤,血流了一地。

  安格尔眉头深深皱起,伸手到警卫亭里拿出了电话,打给奥斯,随后,他独自走下了地下车库。

  车库里光线昏暗,安格尔一眼就看到奥斯的车子停在原位,没有动过……莫飞却不在。
  走到车边,安格尔看到在不远处,地上躺着一个行李箱,走过去打开箱子……就见里头有几块石头,还有——一堆白骨。

  安格尔知道,莫飞绝对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头就变成白骨……但是……自己的心还是忍不住狂跳了起来,这种感觉,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他伸手捡起其中的一根骨头,上面细细碎碎的咬痕……和那些教堂积木上面的一模一样,莫飞被那个凶手抓走了。

  "安格尔!"奥斯带着人跑了下来,一看到他眼前的箱子,就皱眉,"那小子疯了么?竟然杀人杀到警局来了。"
  安格尔表情凝重,低头看着箱子里的白骨。
  "安格尔?"奥斯问,"怎么了?"
  "莫飞被他抓走了。"安格尔淡淡道,"就在刚才。"
  "什么?"奥斯张大了嘴。
  "将人带走、杀死……再让老鼠吃光他……我们最多只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救出莫飞。"安格尔道,"奥斯,带上你的人,还有你的枪,跟我走。"安格尔将骨头扔回箱子里,走到了警卫亭的位置,奥斯发现所有的摄像头都被破坏了。

  安格尔沉吟了片刻,道,"奥斯,打个电话。"
  奥斯一愣,拿出电话问安格尔,"打去哪儿?"
  "叫九逸,我要他带着伊莉莎和艾斯跟我们一起去,然后……你再给一个人打个电话。"安格尔说话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下来。
  奥斯问,"谁?"

  ……

  莫飞觉得头非常的沉,腰部的地方传来剧痛,缓缓地醒了过来。他甩了甩头,眼前光线昏暗,似乎是有黄色的光,还在晃动……耳边,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

  这种声音莫飞很熟悉,是铅笔擦过纸片的声音……安格尔画素描的时候经常可以听到。一想到安格尔,莫飞咬了咬牙,让自己清醒过来,他首先感觉到的是,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面,动弹不得。

  终于,莫飞彻底地清醒了,抬眼环顾四周,就见自己身处一个封闭的昏暗房间里面,四壁挂满了画,地上也洒落了很多,上面画这各种各样形态的人物,动物……莫飞一时有些错乱,觉得自己是不是回到安格尔的画室了,又一想,不太对啊,安格尔画室里头的那些画,画的都是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画别的了。

  视线又清楚了一些,莫飞抬起头,就看到前方的角落里,靠墙坐着一个人,他穿着厚厚的衣服,低头,正在画画,样子很专注。

  莫飞稍微挣扎了一下,动不了,低头,才发现椅子是被钉在地面上的,再抬头,就看到那人画画的手停了下来。

  莫飞有些紧张,盯着那人看着。
  那人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看到那人的长相后,莫飞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人长的太恐怖了,一张脸刷白,光溜溜的两个眼洞……
  莫飞微微一琢磨,这是重度烧伤造成的,他瞬间想到了安格尔说的,一个见不得人的艺术家,转眼环顾,就看到不远处的桌上,有一个尚未搭建完的人骨积木……和在警局里头看到的,一模一样。

  莫飞倒抽了一口凉气,立刻意识到自己是被谁抓走了。

  "你醒啦?"这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莫飞一愣,刚刚的事情也回到了眼前,他立刻明白了,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安格尔说对了!莫飞想到这里,失笑,安格尔什么时候不对过?!

  "你就是那个凶手?"莫飞转过头问,"为什么那么做?你不是警察么?"
  那人微微笑了笑,道,"你弄错了,我可不是警察……我是法医。"说话间,那人伸手点亮了桌边的一盏酒精灯,轻轻地烤自己手上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光线映射在她的脸上,原本挺正常的一张脸,瞬间显得扭曲,狰狞。眼前人正是安格尔和莫飞在警局里头看到的那位验尸的法医——王法医!

  "你为什么那么做?"莫飞用尽力气想挣开,但是他感觉到绳子已经勒紧了皮肉里头,却还是没法动分毫。

  "不用挣扎了。"王法医笑了笑,道,"我捆得很结实,你是没法挣开的。"
  见莫飞紧张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刀,王法医笑了起来,道,"不用怕,这刀不是用来对付你的……说话间,她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过一块带血的牛排来,用烤过火的刀切牛排,塞进嘴里,笑道,"这刀刚刚切过警卫的喉咙,要消消毒。"
  莫飞瞬间有一股作呕的感觉,他想了想,皱眉,问,"你……挑衅的不是警局也不是奥斯……你要对付的是安格尔?"

  "嘿嘿。"王法医笑了起来,点头道,"你真的相当聪明,我很喜欢你的脑袋,等你死了之后,我会将你的头颅单独割下来保存的……我也喜欢你的脸,安格尔那样的人太漂亮了,不讨女人的喜欢,倒是你,很有男人味道。"

  莫飞皱眉,看那个画画的人,问,"那他呢?"
  "哦……一个朋友。"王法医微微一笑,"一个能干的朋友。"
  说话间,他打开了橱门,莫飞就看到一个硕大的笼子,笼子里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上千只老鼠,顿时,就觉得全身发凉。

  安格尔来到了地下道的入口处。
  奥斯问,"安格尔,你为什么确定是这里?这里我以前曾经来过,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啊,除了遇到那个章鱼外星人。"
  "还有白骨吧?"安格尔问。
  奥斯一愣,"那些白骨……"

  "那些白骨并非真相,却是灵感的来源!"说完,对九逸点了点头,九逸将伊莉莎放到了地上,艾斯和伊莉莎一起,往湿冷的地下道里头走了进去。安格尔和九逸、夏齐夏帆兄弟,还有奥斯带着大批的警察,跟着它们,闯进了地下道里头。


人骨积木5,极限
  人骨积木5,极限
  莫飞就看到王法医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吃着牛排,生牛排被嚼得咯吱响,血水从她抹着血色口红的嘴角留下来……莫飞继上次的人肉饼之后,禁食的菜单里头,又添了一样,就是牛排。想到这里,他在心里哀叹,以后饭桌上又少了一道菜!
  只是,当莫飞想到以后,突然有一些不舍和伤感起来,如果今天自己丧命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安格尔了,就算还没有死去,莫飞已经开始想念安格尔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忽然还有些后悔……今早有做到最后就好了……那样就死而无憾了,不知道他死了,安格尔会不会很难过。
  想到这里,莫飞突然甩了甩头,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放弃了……安格尔会来救他!他那么聪明,一定会第一时间跑来救他的!

  想着想着,莫飞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王法医,又看了看在一旁认真画画的怪人。
  "你准备什么时候杀我?"莫飞问。
  "等我吃完吧。"王法医耸耸肩,"我可以跟你说一下杀你的程序。"
  莫飞皱眉,觉得可能是法医的职业造就的吧,这王法医对人命根本不当一回事。
  "也不算非常痛苦。"王法医道,"只不过是捅你几刀,让你全身流满鲜血,然后将老鼠放出来,让它们将你吃干净……当然,这个过程当中你是活着的,最后,等你变成了一堆白骨,由他来将你拼成教堂。"

  "为什么是教堂?"莫飞不解地问。
  王法医耸耸肩,道,"大概他很思念他的故乡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莫飞皱眉,问,"他的故乡……他不是本地人?"
  王法医笑了笑,道,"也不知道啊,我不过是下来调查那具奥斯发现的白骨的时候,偶然遇到他的……然后我看到了他用白骨搭建的教堂,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后来我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给他提供画纸和画笔,他为我搭教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莫飞问,"你针对的是警局?"
  "呵……"王法医冷笑了一声,满脸的不屑,"警局?就奥斯那样的饭桶,有什么值得我去针对的?要知道,安格尔没有出现之前,他破案都是靠我的!"

  "奥斯有他的优点,他身上有你和安格尔都不具备的东西,不用将他贬低至此,真的一无是处他也不会当刑警队长……"说到这里,莫飞心头微微一动,道,"哦……我明白了,你针对的是安格尔。"
  "嘿嘿。"王法医坏笑了一下,露出的牙齿上面,带着淡淡的血渍,"没错……我讨厌安格尔,就是因为他的出现,警察仿佛忘掉了法医的存在,甚至有的时候,尸体刚刚送到法医室,还没来得及尸检,我们就得到消息说安格尔已经破案,凶手也被抓到了。"

  "这不是很好么?"莫飞问,"你做法医也是为了惩治凶手还被害者一个公道啊,计较谁破的案子做什么?"
  "不一样!"王法医瞪莫飞,"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那种一夜之间存在价值被剥夺是什么滋味么?"

  "存在价值被剥夺?"莫飞皱眉。
  "我之所以讨厌安格尔,是因为他抹煞了我存在的意义!"王法医有些神经质地说,"一个人存在的意义都被抹煞了,那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悲?!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安格尔他让我觉得活着没有意义,你说……他这样算不算是另一种谋杀?!"

  "你说的,存在的意义……是破案么?"莫飞问,尽量地想拖延时间。
  "不是破案那么简单!"王法医恶狠狠地道,"是在我的帮助下破案。"
  莫飞开始觉得这是个极度空虚的女人,脱口而出,"事业只占据一个人人生的三分之一吧?"

  "什么?"王法医不解地看莫飞,莫飞莫名就觉得耳边出现安格尔的声音,"人生的三分之一是事业,三分之一是爱情,还有三分之一留给自己。你虽然是法医,但也是女人吧,有结婚生孩子么?那才是你的另一半未来……"
  "闭嘴!"王法医有些恼羞成怒地打断了莫飞,道,"谁跟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真是荒谬!"
  "荒谬么?"莫飞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很对啊……如果有一天你马上要死了,你最后悔的是什么?"

  王法医微微眯起眼睛,问,"你呢?现在马上要死的人是你吧。"
  莫飞沉默了半晌才道,"我想跟一个人说一句话。
  "交代遗言么?"王法医笑问,"你想说什么,我可以帮你转达。"
  莫飞低头不语,心说,这句话要亲口说才对,你这样的人传过去……实在叫人无法想象。
  王法医将最后一口牛肉咽下,用手背轻轻擦了擦嘴,对莫飞道,"有什么遗言,就快交代吧……不然的话,恐怕没有时间了。"

  莫飞缓缓抬头,自言自语道,"你永远赢不了安格尔。"
  "我将你杀死,就是给了他当头一棒了!"王法医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我想他应该会难过吧……没什么比看到像安格尔那样的人难过更让人开心的了。"
  莫飞微微皱眉,双脚踩定地板,双手不去顾及已经勒进手腕里头的绳子,抓住铁质椅子的椅背……往上拔,感觉到了微微的松动……心头微喜。

  莫飞只是听到了王法医那句——安格尔会伤心,就莫名地恼怒了起来,他很庆幸,王法医并没把他的双脚捆起来,只要双脚能着地,他就可以使力,哪怕不能挣脱开绳子,也可以……将地上的铁椅子拔起来。

  莫飞的动作相当隐蔽,他聚集着力量,就等着王法医过来。
  "看来你已经没有遗言了吧。"王法医从一旁的盘子里,掏出了一把尖长的刀子来,缓缓向莫飞走过来,"那我就要开始了!每次看到那些人被老鼠啃食惨叫呼救,我就心情很好!"
  莫飞皱眉,不动声色,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地把椅子拔起来……反正,成与不成就在一击吧。

  "先割你哪儿好呢……"王法医一步步走近,莫飞知道,不能让她转到自己身后去,不然就一切都完了……想到这里,王法医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举起刀,就想向莫飞的肩膀扎下去……与此同时,就听到莫飞大吼了一声。

  王法医一愣,只听到地上传来了"咔嚓"一声……惊得她后退了一步,但是莫飞已经带着那张铁的椅子站了起来,也许是用力太猛了,一头往前冲过去……正好撞到了王法医的腰部。

  "啊!"王法医大叫了一声,被撞得胃部一阵剧痛,抬手就一刀扎下去,却听到"叮"一声,刀子撞到了莫飞身后的铁椅背……她也用力太猛,刀子飞了出来。
  莫飞撞着她,一头倒到了一旁。

  两人的动静终于引起了墙角画画的那人的注意,他抬眼看了看两人,随即就翻了一页画纸,开始认真地画两人摔到一处的画面。

  "你……你这条野狗!"王法医缓过神来后,一把推开撞到自己的身上的莫飞,站起来去捡刀子……莫飞被捆着站不起来,一想绝对不能让她捡到刀,便双腿使劲半站起来,又扑了过去,王法医被狠狠撞开,撞到墙壁。
  "你……你以为我只有刀么?"王法医恼羞成怒,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来。
  莫飞一看到枪,就心头一凉……看来自己真的是死定了。

  但是,还没等王法医开枪,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类似于某种野兽的低吼。
  她一惊,转脸一看,就见门口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只硕大的哈士奇狗,正炸着背毛,龇牙对她低吼。

  "艾斯!"莫飞一看到艾斯就心头一亮,艾斯来了,就证明……
  "狗?"王法医举着枪的手往外一撇,对准艾斯。
  "等等!"莫飞着急,但是还没等王法医开枪,突然,就听到她惨叫了起来,"啊……"
  莫飞纳闷,就见王法医拿着枪的手一松,枪掉了,她伸手去拍打自己的脖子……而在她的脖颈上已经是鲜血淋漓……就见一直长毛鼯鼠,正狠狠地咬着她的脖颈。

  王法医只知道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咬了自己,并不知道是什么,越发觉得惊悚,伸手刚想拍打,就听艾斯狂吠了几声,冲过来一口咬住王法医的腿……
  "啊!"
  莫飞皱眉,人类被兽类撕咬时发出来的凄惨叫声是一种能勾起人类原始恐惧感的东西……他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听这种声音。

  "果然是那个法医么。"这时候,门口传来了莫飞熟悉的声音,就见安格尔缓缓地走了进来。
  "安格尔。"莫飞一阵惊喜。
  安格尔见莫飞相安无事,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走过去,伸手捡起了地上的刀和枪,用刀将捆绑着莫飞的绳子解开。
  莫飞将绑着自己的绳子扯下,揉了揉手腕子,看了看门外,问"安格尔,其他人呢?你一个人来的?"

  安格尔摇了摇头,道,"我让他们先去别处找了。"
  莫飞皱眉,道,"你一个人来……太乱来了。"
  "有艾斯和伊莉莎在就可以了。"安格尔指了指门口,"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出手的。"
  莫飞望出去,就见九逸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对他摆手,道,"夏齐夏帆带着奥斯和一大堆警员绕圈子呢,不过估计绕不了多久。"

  "绕圈?"莫飞疑惑。
  "伊莉莎。"九逸在门口喊,"快回来,淑女不可以咬人啊。"
  伊莉莎终于放开了王法医的脖子,蹦上了艾斯的脑袋,用爪子洗脸,吱吱叫了两声。
  "安格尔,你要做什么?"莫飞不解地问。

  "莫飞,你要知道,有时候,法律是一件很伤害人感情的存在。"安格尔淡淡道,"比如说,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害死了你最重要的人,就算那个毫不相干的人最后死了……那又如何呢?能填补你的失去么?"
  莫飞微微皱眉,看安格尔。
  "艾斯,让开。"安格尔低声道。
  艾斯立刻往旁边走了几步,安格尔抬手举枪,对着王法医。
  "安格尔……"莫飞吃惊。
  安格尔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倒反而是嘴角微微挑起,道,"莫飞……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手刃仇人更痛快的事情,也没有比恶徒自食其果更令人愉快的了……这也是我之所以喜欢侦探这一职业的理由。"说完,对着王法医的腿和肩膀开了两枪。

  "啊……"王法医惨叫了起来,安格尔将枪放下,冷冷问,"王法医,这种惨叫的感觉如何?是否还满意?"
  王法医撕心裂肺叫着,道,"安格尔,你算什么侦探……你知法犯法!"
  安格尔耸耸肩,道,"所以说,我是侦探而不是警察……我就一直很纳闷,以暴制暴有什么不对?对于无赖为什么要讲道理,既然你遇到的是流氓,那还继续做绅士有什么用?对于杀人犯,就要用杀人犯的方法来解决问题……这个世界是有定律的,以牙还牙是最能代表天道轮回的东西,为了那些曾经凄惨的叫声,今天也请你叫一回吧。

  说着,安格尔对艾斯一指王法医,往回一招手。
  艾斯一口咬住王法医的脚腕子,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往老鼠笼子的方向拖过来。
  "啊……你要干什么……啊!"王法医惊恐地叫着,因为他看到安格尔打开了关老鼠的笼子。

  伊莉莎从艾斯的背上跑了下来,哧溜一声钻到了九逸的怀里,蒙住眼睛,九逸无奈地用手挡住它,道,"伊莉莎,真笨,捂住眼睛有什么用,眼睛闭上就行了,该捂的是耳朵!"
  伊莉莎愣了一下……闭眼,捂耳朵!

  安格尔打开了笼子,好几千只老鼠向泄洪一样全部落到了王法医的身上,受了惊吓一般吱吱叫着到处乱窜。
  艾斯跑到安格尔和莫飞的身边站定。

  莫飞听到王法医的惨叫声,皱眉,转脸,就见安格尔正转脸看他。莫飞和他对视,良久,安格尔才道,"我讨厌老鼠,地下道里真脏。"
  莫飞沉默了一下,低头,将安格尔抱了起来,道,"的确是脏。"
  安格尔满意地笑了笑,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莫飞的脸颊,道,"我就知道你能撑到我来,你从不曾令我失望。"
  "恐怕这次要了。"莫飞低声道。
  "嗯?"安格尔不解地看莫飞。
  "我们的那个赌……"莫飞轻叹了一口气,道,"安格尔,那个赌我认输了。"
  安格尔一时有些糊涂,就听伴着那阵阵的惨叫,艾斯驱赶老鼠的吠叫,九逸在门口的碎碎念,以及奥斯带着大批人赶来的脚步声,莫飞低头在他耳边低声说,"安格尔,我爱你,做奴隶也心甘情愿。"
  安格尔仰脸盯着莫飞看了良久,原本一直闷闷不乐的脸上终于是现出了笑容来,单手轻托莫飞的侧脸,抬头,吻他。

疯狂艺术家1,伟大的画家
  奥斯他们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让人无语的场面,满地的老鼠,一个疯狂的女人正在挣扎惨叫,莫飞抱着安格尔,两人正在亲吻。

  奥斯皱眉,"这干嘛呢?行为艺术啊!"边说,边掏出枪对着地上的老鼠放了几枪,那群老鼠被惊得四散奔逃,没多久,地上就只剩下被咬得凄凄惨惨的王法医了。

  "王法医,你为什么这么做?"奥斯有些不解地问,"你不算警察但也好歹是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你的行为简直荒谬绝顶!"
  "呵呵……"王法医哑着声音笑了,她已经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刚刚嗓子都喊哑了。

  奥斯看着她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就对手下道,"铐起来,先送去医院。"
  "是。"手下将人铐上,带走,奥斯走过来问莫飞,"莫飞,没事吧?"
  莫飞摇了摇头。
  "一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奥斯道,"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莫飞点了点头,跟进来的夏齐和夏帆两兄弟看着眼前的情形,笑道,"安格尔,我们还以为又一个你的工作室呢,感情这世上还有人能那么画画的。"

  说到这里,众人才想起了那个坐在墙角画画的怪人来。
  转脸望向他,奥斯一皱眉,道,"啊,安格尔,就是他,他就是我上次说到的那个章鱼人!"
  "他刚刚就一直不说话,只是画画。"莫飞道,"不过据说那些教堂是他拼的,但是好像人都不是他杀的。"

  奥斯想了想,走近了一些,看了看,又叫了他一声,"喂!"
  奥斯叫了他一声,那人纹丝没动,似乎是听不见。

  "他是重度烧伤。"这时候,站在众人身后的夏齐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那怪人,道,"精神方面可能也有问题。"
  "精神有问题?"奥斯皱眉,"做警察的,就怕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了。"
  "嗯……"安格尔还是赖在莫飞身上不肯下来,被抱得舒舒服服,接过奥斯手里的一张画纸看了看,再转脸看那个怪人,道,"他看起来不像是中国人。"

  "对。"夏齐点头,"这人的骨骼结构看起来应该是个欧洲人。

  "我知道他是谁。"安格尔淡淡道。
  "什么?"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他,安格尔将画纸给他们看,道,"这里头有他的署名。"

  "呃……这一串连七八糟的是什么?"奥斯看了之后,除了眼晕没看出什么来。
  "奥里亚?伦得。"九逸捡起地上的一幅画,看了看,抬头,道,"丹麦人,本世纪欧洲最有名的先锋派画家,他三十岁之前曾经是新印象派的掌门人,四十岁之后开始转为先锋派,四十六岁那年,在一场大火中丧生,他的画现在在拍卖行中都以七位数的价格被拍卖,这一房间的画,也许可以买一座城堡。"

  奥斯张大了嘴,看安格尔,"安格尔,这……"
  安格尔盯着那怪人看了良久,道,"对了……奥里亚幼年的时候因为贫困,被寄养在教堂里,他就是因为喜爱上穹顶的壁画,才会开始绘画,在教堂的时候他曾经帮助看管尸体……为什么一个伟大的艺术家,会落到这种地步?"

  "这个……那他算是国际友人?"奥斯问。
  安格尔沉默了一会儿,道,"奥斯,若是他家乡的人知道他还活着,应该会坚决地将他要回去……他是一个时代绘画的象征。"

  "确定他是么?"奥斯问,"可没被烧死也不会被弄到这里住在地下道里头吧?"
  "只能说明,他当年发生的火灾,有蹊跷。"安格尔道。
  "为什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奥斯不解地问,"他不害怕好像也没有感觉。"
  "奥斯,你看。"夏齐走到了奥里亚的身后,指着他脑部的一处凹陷部位,道,"天,他的脑部受过严重创伤!"
  "呃……"奥斯睁大了眼睛,"这样还活着啊?"

  "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创伤导致了他现在这摸样。"夏齐道。
  "他的周围笼罩着黑暗。"夏帆突然走了过来,道,"他掉入了一个阴谋之中,然后被一个极其黑暗的恶魔,拖向地底的深渊。"

  奥斯嘴角抽了抽,心说,夏齐是医生,那肯定是无神论者,夏帆是个算命的,也就是个科学对立者,这两兄弟在一起过日子,不会打起来还真是奇迹。
  奥斯想到这里,就见夏帆和夏齐一起转过脸来对他说,"医生也可以是有神论者,占卜师也可以相信科学!"
  奥斯张大了嘴巴,说不上话来。

  安格尔盯着手上的画看着,就听九逸不无感慨地说,"我还记得他的那幅画,烈火中的永生……没想到,他的命运和他的画作一样。"
  "那我先把他带回去?"奥斯问。
  "他未必肯跟你走吧。"夏帆道。
  "你拿走他的画笔和画纸,他就会跟着你走了。"安格尔不无伤感地说,"我记得曾经有人采访过西德尼?谢尔顿,问他的住处如果发生火灾的时候,他带走什么东西,他说,带走纸和笔就可以了,这样他就能继续写作。"

  众人都有些无语,奥斯叹气,道,"什么都忘记了么?只记住了画画么。"
  "令人伤感。"九逸也点了点头。

  果然,奥斯将奥里亚手上的画笔和画纸拿走,他就像着了魔一样跟着奥斯往外走,众人也一起,离开了肮脏的下水道。

  离开之后,奥斯先将犯人押回去,九逸开车,送安格尔和莫飞去了医院,莫飞做了一个比较全面的检查,除了一些轻微的外伤之外,并没有任何的大问题。

  从医院出来之后,三人回到家,夏氏兄弟点了丰盛的外卖,几人好好地吃了一顿,也算莫飞压压惊。莫飞看到熟悉的画廊和那些能让他感到温暖的画,还有坐在一旁的安格尔,靠在自己腿边的艾斯……真有一种后怕……差一点就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珍贵的东西。

  九逸他们也挺识相的,吃完了就离开了,给他们关上门,留他们独处。

  安格尔站了起来,见莫飞还是有些呆呆的,就凑过去,道,"怎么了?余惊未消?"
  莫飞抬眼看安格尔,道,"幸亏那天没让你跟我一起下去拿车。"
  安格尔一笑,道,"我之前就已经怀疑王法医有问题了。"

  "啊?"莫飞吃了一惊。
  "王法医给我们看那些骨头教堂的时候,还在上面盖了一层白布,揭开之后,还在看我们的反应……这不是一个法医通常会有的表情,而是魔术师善用的伎俩。"
  莫飞轻轻点了点头。
  "不过当时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最多是觉得这个女人有些怪,并且,对我有敌意。"安格尔道,"直到你被绑架了,我才意识到,应该就是她干的,
我让奥斯给她打了个电话,显示她在服务区外……地下道是没有信号的。"

  莫飞点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没人比你聪明。"
  安格尔笑了,伸手轻轻摸莫飞的下巴,道,"莫飞,我喜欢听你夸我。"
  "安格尔。"莫飞伸手将安格尔搂过来,仰起脸吻他。

  安格尔欣然接受,没有任何的不满,莫飞微微吃惊,安格尔一挑眉,道,"你既然已经认输了,我自然不需要再拒绝,吻左边脸。"边说,边指指自己的左边。
  莫飞凑过去,顺从地吻安格尔的左边。
  安格尔得意,道,"今天下午不开门了。"
  莫飞站起来,将画廊的大门关上,落锁。

  安格尔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道,"嗯……莫飞,抱我上去洗澡。"
  莫飞依旧走过来,抱起安格尔,往楼上走去,安格尔享受,这种生活真不错。

  莫飞将热水龙头打开,就见安格尔正坐在一旁的浴缸旁边发呆,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就走过去问,"怎么了安格尔,看起来好像很难过。"
  安格尔抬眼看了看莫飞,微微点了点头。
  "你为了奥里亚的事情而伤感?"莫飞坐到他旁边,打开浴缸上方的水龙头,调试水温,堵上了鱼缸,蓄水。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他曾经是我很喜欢的一位画家,他的画非常真实,一点都不做作。"
  "怎么样的画是真实的?"莫飞问。
  "嗯……遵从自然的。"安格尔靠在莫飞身边,道,"就好像蒙娜丽莎,达芬奇完全可以将不笑的她画成笑的,但是大师却没有,他用尽一切办法把她逗乐,才来画画……绘画本来就是对自然的尊重。"

  莫飞点了点头,道,"你想帮他查明当年案情的真相?"
  "我不觉得他这样的情况可以跨越大洋来到中国。"安格尔叹息,"另外,他在欧洲竟然被证明死亡,那么就表示他现在即便是回去了,也是不安全的。"
  "嗯。"莫飞点头。

  "还有。"安格尔微微皱眉,道,"看他的衣着和情况,还有上次奥斯对他的描述……他似乎之前一直有人照顾。"
  "安格尔。"莫飞见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就对安格尔道,"洗澡么?"
  安格尔点点头,站起来,伸开手。

  莫飞无奈,安格尔是让他脱衣服么……这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危险意识呢?自己已经无法再忍耐了啊。


疯狂艺术家2,人体彩绘
  安格尔毫无防备地让莫飞给他脱衣,还说,"莫飞,你也脱光!还有,去把我的颜料拿来。"
  莫飞一愣,问,"拿什么颜料?"
  "嗯,就是在柜子下面拿一层,黑色盒子里的那个。"安格尔道。
  "哦。"莫飞怕他冷,先将他抱起来放进浴缸里头了,然后匆匆出了门。去工作室里头一阵的翻箱倒柜,总算是找出了一盒颜料,莫飞也没细看,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根笔就跑回浴室了。
  幸好安格尔画画极不讲究,什么笔都能用,没笔了手指头也能画,用他的话讲,这叫善书者不择笔,非要有什么什么笔才能作画的那种叫半桶水。

  莫飞捧着颜料回到了浴室里头,就看到安格尔靠在浴缸里面,摸着下巴道,"莫飞,脱衣服,脱干净。"

  莫飞点了点头,将衣服脱掉,伸手去拿洗澡用的东西,准备来给安格尔洗澡,安格尔舒服地调整了一个角度,道,"莫飞,那边那张搓背的床拿过来。"
  莫飞一愣,心说,这家里头还有搓背的床么?就问,"在哪儿?"
  "折叠的,在柜子里头,之前我让奥斯给我买的。"安格尔回答。
  "你什么时候让奥斯买的?"莫飞边找出东西,边随口问,"用来做什么?"
  安格尔微微一笑,看莫飞,"一件想了很久的事情。"

  莫飞打开柜子,真的就找到了一张折叠床,搬出来打开,放到了浴缸的旁边,问安格尔,"你要搓背?"
  安格尔笑了笑,又审视了一下莫飞,道,"莫飞,去洗澡,把背上冲冲干净,然后趴到床上去。

  莫飞皱眉,半晌才问,"安格尔,你想干嘛?"
  安格尔笑而不语,自顾自洗澡。

  莫飞无奈,只好跑去快手快脚将自己洗干净,间隙还不时地瞄安格尔一眼,心里慌乱,待会儿真的要做么……如何开口如何继续?莫飞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熬到将澡洗完,莫飞用吹风机将自己吹了吹,浴室里满是水汽,安格尔也洗完了,并没急着穿衣服,只是光溜溜地走出来,吹干净自己。莫飞下意识地移开视线,身怕看到安格尔的身体,只要看到了,就难免会有反应,自己对安格尔,已经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了。

  "莫飞。"安格尔对莫飞指了指那张折叠床,道,"去趴下。"
  莫飞如释重负,心说,还好是去趴下,不是去躺下,不然自己估计就完了。
  他走过去,趴在了床上,才想起来,安格尔让他趴下干嘛?

  安格尔走过去,拿起地上的颜料,然后走到了莫飞的身边,细细地端详他的背部,道,"莫飞,背脊很好看,很性感。"
  "呵呵……"莫飞干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格尔向来让人无法招架,只得无目的地注视这前方,希望他快些看完。

  安格尔伸手,轻轻地用指尖划过莫飞的背脊,一点点往下,敲了敲屁股,然后再摸腿。

  莫飞就觉得气血上涌,稍微动了一下,安格尔道,"不准动。"

  "安格尔,你……干什么?"莫非不解地问他。
  "量尺寸打草稿啊。"安格尔回答得坦然。
  "打草稿?"莫飞一愣,回头看安格尔,"你要画画?"
  "嗯。"安格尔一笑,道,"人体彩绘。"

  "哦……"莫飞点了点头,继续趴好,心里却是五味陈杂,的确是松了一口气,安格尔摸索他的身体,跟他的接触让他紧张得不知所措,当然,身体也已经有了反应,但是……当知道安格尔并没有那种念头的时候,莫飞又有些失落了,如果安格尔也有这个意思……倒是一拍即合了,进展也会顺利些吧,总之就是他有这意思也烦没这意思也烦。
  莫飞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就感觉背上传来了凉凉的触感……还有些湿润。

  "别动啊!"安格尔道,"开始画了。"
  莫飞索性趴在折叠床上,问,"安格尔,你让奥斯买这张床来,就是为了这个?"
  "嗯。"安格尔点点头,"我早知道打赌你一定会输掉,所以才买了这个来。"
  "你让我什么都听你的,为的就是这个?"莫飞无奈。
  "嗯。"安格尔道,"以后你最好别穿衣服,然后我画起来方便。"
  莫飞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不穿衣服,怎么可能?你让我一天到晚裸奔啊?"
  "也没什么不好。"安格尔仔细地画着,莫飞好奇问,"你画什么?"
  "今天先画教堂。"安格尔回答。
  莫飞嘴角抽了抽,"安格尔,别跟我提教堂行么?"
  安格尔笑了,道,"骗你的。"

  莫飞又趴了一会儿,柔软的画笔轻轻地从他的背脊描摹而过,莫飞有些昏昏欲睡,低声道,"安格尔。"
  "嗯?"安格尔应了一声,"怎么?"
  "我刚刚以为自己快死了。"莫飞道,"很害怕。"
  "害怕是正常的。"安格尔无所谓地道,"人都是怕死的。"
  "我以前跟人打架的时候,就算一个对十几个,被追得到处跑,也不曾害怕过。"莫飞低声说。
  "哦?"安格尔不解,"为什么那么多人打你一个?"
  "我打了他们老大吧。"莫飞随口道,"大多是因为打工的时候被找茬,我这人一点就爆。"

  "奥斯他们都说你是艾斯的人类版。"安格尔道,"脾气温和善良、忠诚能干还很漂亮。"
  莫飞哭笑不得,问,"那九逸是伊莉莎的人类版……这也说的的过去,奥斯呢?"
  安格尔道,"奥斯让我想到大马哈鱼。"
  "哈?"莫飞失笑,"为什么?"
  "不知道。"安格尔想了想,总觉得那鱼跟他很像。

  莫飞又趴了一会儿,道,"安格尔, 我当时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嗯?"安格尔摇头,"不会啊,我算好时间了,她不会那么快动手。"
  "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莫飞问。
  安格尔皱了皱眉头,道,"都说了不会死了!"
  "我是说假如。"

  过了一会儿,莫飞感觉安格尔的笔似乎停了,人也没了声音,就转回头看他,只见安格尔坐在一旁的浴缸壁上面,一脸不满地看他。
  "怎么了?"莫飞撑起身体问他。
  "不知道。"安格尔不高兴地回答。
  "不知道?"莫飞不解。
  "总之就是不高兴,心里不舒服。"安格尔道,"都怪你。"

  莫飞无奈,"我怎么了?"
  "谁让你说你死了!"安格尔将碗放到一旁,起身要走,被莫飞拉住。
  "唉。"莫飞拉着他,将他拉回来,道,"画完了?"
  "嗯。"安格尔甩手披上浴衣出去了,心情变得很恶劣,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飞站起来,他收起颜料,就见上头写着——人体彩绘,长久维持,快干,可保持两个月。

  莫飞挠了挠头,心说……这意思该不会是说,这图画要在他身上粘两个月吧?想到这里,莫飞走到了镜子前面,背过身,想看安格尔在他身后画了什么……一看,莫飞就彻底愣住了。

  只见在他的背上,画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毛衣,极其俊美的外貌——是安格尔。
  莫飞突然就感觉心头慌乱,这只能保存两个月么?他想让他保持一辈子……想到这里,莫飞伸手摸了摸,确定那图案不会掉下来了,就披上衣服了,飞奔下楼,冲出了画廊,去敲奥斯他们家的门。

  "来啦……"奥斯走了出来,"莫飞,你干嘛啊?"
  "奥斯,哪儿有卖纹身用的东西?"莫飞焦急地问。
  "哈?"奥斯张大了嘴巴。
  "彩纹的那种!"莫飞道,"要很多种颜色的!"
  "呃……"奥斯摸摸头,这时候,夏帆走了出来,道,"我有,你要的话我可以借你。"
  "当真?"莫飞惊喜。
  "我进去拿。"夏帆转身进去,不多会儿,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来,递给莫飞道,"安格尔应该会用。"
  "嗯。"莫飞拿着东西跑了回去。

  奥斯有些不解,问,"他要那玩意儿干嘛?"
  夏帆拍拍奥斯,"算了奥斯,别追究了,当一个人爱疯了的时候,做出任何举动来都是可以理解的,不足为奇。"说完,双手插兜回房了。

  安格尔在房间里坐着,越想越气,而且刚刚还听到莫飞出门了,他就更不痛快起来……可是很快,莫飞又回来了,脚步声证明他很着急,很快,房门被推开,莫飞拿着一个箱子回来,交给了安格尔,将上衣脱去趴到了床上,道,"安格尔!"

  安格尔一愣,打开箱子看了看,问莫飞,"莫飞,你……干嘛?"
  "安格尔!"莫飞道,"纹身!"
  "纹什么?"安格尔不解。

  "你刚刚画的!"
  安格尔走了过去,道,"你疯啦?那么大一片,还是彩色的,受得了么?"
  莫飞笑了笑的,道,"安格尔,我当时……一直在想,若是死了,就要跟你分开,心里难受得厉害。"
  安格尔微微皱眉。
  "不过这样子我把你纹在背上了。"莫飞道,"就算哪天不幸分开了,你也能一直跟我在一起,对不对?"

  安格尔盯着莫飞看了一会儿,将手提箱子放下。
  莫飞看他,道,"你纹吧,我受得了。"
  "开玩笑。"安格尔认真道,"我怎么可能在你的身体上纹上图案,这会破坏你身体的那种原生态美感。"
  莫飞有些着急,就见安格尔走过来,低头道,"再说了,纹一个就固定了,呆呆的有什么意思呢?我可以每天画一个么,各种心情,各种形态,每天都换。"

  莫飞看安格尔,良久才道,"你现在好像心情好了些。"
  "嗯。"安格尔爽快地点头,"刚刚很生气的,不过现在突然间就好了。"
  莫飞坐了起来,拉住安格尔的手道,"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你放心,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死了的。"
  安格尔笑了笑,突然伸手,将披在自己身上的浴衣脱去。

  莫飞盯着安格尔有些吃惊,安格尔看了看他,道,"有些冷。"
  莫飞立时从呆愣状态中惊醒,起来一把抱起安格尔,放到了床上。

  = =+豆腐下章再写,不然卡了要被踢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艺术家3,骨灰盒再现
  疯狂艺术家3,骨灰盒再现
  莫飞将安格尔放到了床上之后,似乎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只是觉得心跳很快,手下意识地去整理安格尔的头发,低声道,"安格尔。"
  安格尔抬眼看着莫飞,微微笑了笑,问,"莫飞,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莫飞想了想,道,"呃……没干嘛。"

  安格尔挑起嘴角笑,伸手轻轻抚摸这莫飞的衣领子,问,"那你真心想做什么呢?"
  "我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么?"莫飞问。
  安格尔抬眼,缓缓笑开,道,"我可以考虑一下。"
  莫飞道,"我想跟你做最亲密的那件事情。"
  "嗯。"安格尔似乎在认真考虑,见莫飞脸上紧张神色,就道,"你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

  莫飞看了安格尔良久,道,"我爱你。"

  安格尔不自觉地笑了,道,"嗯……这理由可以接受。"
  "当真?"莫飞吃惊地看着安格尔。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我正好也爱你,所以应该可以接受。"

  莫飞听到安格尔那声,正好也爱你……立刻就觉得脑袋里的某根弦似乎断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正在这时候,就听到楼下,又传来了一阵门铃之声。

  莫飞皱眉,安格尔则是笑了,道,"莫飞,有人不想你如愿。"
  莫飞阴沉着脸,道,"我去开门。"
  "干嘛要去开门?"安格尔问,"你不是连门都锁了么,又进不来。"
  莫飞盯着安格尔看了良久,道,"呃……说不定有重要的事情。
  "哦。"安格尔点了点头,道,"原来……你怕了。"
  莫飞轻轻叹气,"安格尔……你别后悔。"

  "后悔什么?"安格尔笑问,边在床上蹭了蹭,"莫飞,你动作真慢……啊!"
  话没说完,就惊了一跳,转脸,就见莫飞将他翻了个身,低头亲吻他的后劲和背脊,道,"安格尔,我不会停的,你闹也没用。"

  安格尔趴在床上,感觉莫飞轻轻地从他的肩头往下啃,吻过他的后背和腰,动作越来越粗鲁,但是手还是微微有些颤抖,似乎隐忍,就坏笑道,"莫飞,你在怕什么?"
  莫飞一愣,看安格尔。
  安格尔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描摹莫飞的眉眼,"我想看你发疯的样子,你最原始的一面,你真正现在想做什么?"

  莫飞盯着他看了良久,然后眼神渐渐地变得晶亮了起来,伸手,扯过安格尔腰间捆着睡衣的带子,将他的双手绑了。
  安格尔眨眨眼,问,"莫飞,我让你发疯,你就真的发疯啊?我喜欢温柔,要看你忍耐。"
  莫飞有些急躁地抓抓头,道,"安格尔,你又折磨我么?究竟要怎么样?"
  安格尔想了想,道,"嗯,你让我想想,要不然还是继续画人体彩绘?"边说,边伸手轻轻摸了摸莫飞胀鼓鼓的小腹下侧,道,"你忍住。"

  "呵……"莫飞深吸了一口气,他彻底让安格尔惹毛了,想要咆哮着一把将安格尔按住,但是就见安格尔打了个哈欠,道,"好睏。"
  莫飞又犹豫了,终究是有些不舍得,只得坐在一旁发呆。
  就按莫飞呆住了,安格尔就伸出脚,用脚趾头钩钩莫飞的腰,问,"唉,扶我起来,还有,绳子解开。"
  莫飞转脸看他,问,"那,你不做了?"
  安格尔眨了眨眼,问,"你想不想做?"
  莫飞认真点头。
  "那我不要做了。"安格尔坏笑。
  "那我要是不想做呢?"莫飞反问。
  安格尔托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那我可以考虑考虑。"
  "你就是跟我对着来是吧?"莫飞无奈地问。
  "嗯。"安格尔笑着回答,"莫飞,你着急的时候很可爱!"
  莫飞脸上终于是现出了笑意来,他点了点头,问,"安格尔,你想绳子解开是吧?"
  "嗯。"安格尔点头。

  "安格尔。"莫飞凑过去,梳理安格尔的头发,道,"你真的太坏了,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说完,扯开安格尔手上的绳子,然后将他双手按在了床头,绑缚在床头的柱子之上。
  "你干什么?"安格尔虎着脸问,"你要听我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莫飞伸手掐他的腮帮子,"说过了,狠狠教训给你!"
  边说,莫飞的双手边从安格尔洁白的手臂之上划过,亲吻着肩窝一带,安格尔动了动,道,"莫飞,你不听话,你是奴隶!"

  莫飞一挑眉,"造反了!现在要好好教训奴隶主!"
  "没说过准你造反!"安格尔生气。
  "准了还是造反么?"莫飞一口擒住安格尔的嘴唇亲吻了起来,双手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全部除去,两人赤诚相见,彼此交缠,安格尔感觉到莫飞身上的火热,皱了皱鼻子,看别处。

  "安格尔,投入些。"莫飞看他,"不然我更加欺负你!"
  安格尔挑眉,也不害怕,用膝盖蹭蹭他,"莫飞你失控了。"
  "你明知道我失控了还要来惹我?"莫飞坐起来,"安格尔,你性格怎么如此恶劣?你真不怕我发疯?!"
  安格尔被绑在床头,衣物散乱,白皙的身体动了几下,笑道,"莫飞,冷死了。"
  莫飞扶额,长叹了一口气,伸手那被子给他盖。
  安格尔挑了挑嘴角,"不要被子。"
  莫飞茫然。
  安格尔双唇微启,"要你。"
  莫飞深吸一口气,压上,却听安格尔又道,"你好重,还是要被子。"
  "安格尔。"莫飞看了他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认真地说,"今天你死定了!"说完,伸手从一旁拉过丝绸的被单来,将他的眼睛蒙上。
  "你干嘛?"安格尔看不到了,有些紧张。
  "你想看见?"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头,"给我拿开。
  "我偏偏不给你拿开。"莫飞学着安格尔的语调道。
  安格尔哑然。
  莫飞挑起嘴角坏笑,"安格尔,你好好感觉一下……我现在真正想做的事情!"说完,低头,用双唇和舌头,缓缓描摹安格尔好看的身体曲线,不错过每一个细节,包括那最最暧昧的地点。

  ……
  "嗯。"
  丝质的床单传出暧昧的摩擦声,伴随着床上人诱惑的喘息。

  安格尔仰躺在床铺之上,丝质的毯子蒙住他的双眼,无意义地挣动只能让莫飞更加地兴奋,安格尔红润的双唇微微有些肿,是刚刚莫飞肆意的吻造成的,现在正缓缓地开合,如实地被莫飞的亲吻与爱抚诱发出惑人的喘息之声。
  莫飞的双手,无情地撩拨这安格尔每一寸最为敏感的地带,让他时不时地就失声叫起来,嗓子,依然微微有些哑然,如今,那修长的手指,正在开拓无人进入过的地带,每次送进去的润滑液体,夹杂这手指尖恶意的玩弄,还有身上火热的吻,安格尔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动,难耐地喘息呻吟,任凭莫飞玩弄。

  "啊……"莫飞恶劣地欺负,让安格尔腰部轻颤,一串白浊,缓缓地留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惹来莫飞的轻笑,"安格尔,你真是敏感。"
  然而,莫飞的恶行还在继续,光是这段长久的撩拨,就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安格尔已经被迫释放了两次,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控制,被莫飞掌握。

  就借着安格尔第二次释放的余韵,莫飞将已经欺凌了安格尔良久的手指抽出,换上了更让安格尔难以忍受的东西,缓缓地推入。
  "啊……"
  安格尔清晰地感觉着莫飞的侵入,欺凌与怜爱并存,他已经感觉到腰膝盖的酸软,但是莫飞显然刚刚来了兴致,恶意地不愿意来个痛快,只是戏弄一般地在外逡巡碾磨。

  "嗯。"
  突然,就在安格尔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莫飞重重的一下撞到了尽头……
  安格尔忍不住蹙眉发出了一声低吟,莫飞缓缓揭开盖在他眼上的毯子,吻住他嘴角,问,"安格尔,感觉如何?"
  安格尔微微张开嘴,没说话,眼里却是不肯服输,看莫飞,心里不甘心,莫飞原本都是随他趋势的,但是现在,从一条大狗变成了一只企图将他吞下去的饿狼。

  "不说话?"莫飞压下去,缓缓推出,又一次进入,有意地加重力道加快速度,惹得安格尔抓紧了带子微微仰脸,莫飞亲吻他的脖颈,将自己的野性释放出来,疯狂地占有着安格尔,直到耳边安格尔的呻吟之声渐渐失控。
  莫飞恶劣的折磨显然刚刚开始,安格尔终于明白,莫飞是个天生的恶魔,他折磨人的能耐,都是与生俱来的。
  "嗯……"
  "安格尔,我想这样做,已经很久。"莫飞低说话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你很适合被绑住……"
  安格尔睁开微合的双眼,看着莫飞,道,"莫飞,你还是在忍耐么?"
  莫飞和安格尔的双眼一对,突然就觉得一阵心慌,一把搂紧他,将自己欺负他的罪证,都留在了他的体内。

  安格尔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滚热的东西被莫飞留在了体内,就笑道,"莫飞,高兴么?"
  "安格尔。"莫飞有些无奈,咬住他的耳朵,仿佛是挣扎一般,"你别再诱惑我了,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安格尔回给他的,还是一个带着满满诱惑的,挑衅一般的笑容。
  莫飞深吸一口气,没有容他喘息,就将绑住安格尔的绳子放开,将他反过来,然后压下,继续第二次的恶行……一次,又是一次……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下来,莫飞注意到房间里头已然没有了光亮,安格尔美丽的脸孔也渐渐不清晰了起来,才起身,走过去打开灯。

  刺目的洁白光线,勾勒出床上安格尔的身形,白色皮肤上的红色痕迹、安格尔慵懒疲倦的神色,以及腿间带着些许红色的白浊。

  莫飞甩了甩头,刚刚自己真的是失控了,幸好还是比较谨慎地掌握了力道,即便是在最混乱的时候,他也提醒自己,千万不能伤到安格尔……当然,还是难免受了些伤。
  莫飞抱起安格尔,进浴室给他清洗。换上了新的床单和被褥,莫飞抱着安格尔睡下,他很谨慎地打电话给了夏齐,问了一下事后要做的工作,安格尔身体不好,是很容易发烧的。

  小心地给安格尔上了药之后,莫飞还谨慎地给他服用了一片消炎用的药物,就想下楼去准备些食物,一面一会儿安格尔醒来要吃,毕竟,他们晚饭都没有吃,还做了如此激烈的"运动"。
  "安格尔,你睡,我去弄些吃的给你。"莫飞低声在安格尔耳边说。
  "嗯。"安格尔就是抓住不放。

  最后莫飞无奈,只能钻进被窝里,搂着安格尔一起睡。
  半个小时后,某人彻底睡熟了,莫飞才悄悄起身,去煮了粥。觉得该给安格尔弄些更好一点的东西吃,要不然出去买条鱼回来好了,超市应该还没关门。想罢,莫飞就打开门,想去不远处的超市……但是刚刚打开大门,就看到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一个小盒子……

  莫飞皱起眉头,将盒子拾了起来,那盒子他看着很眼熟——之前他也收到过一个,那是一个棕色的,精致骨灰盒子,长得就好像一个棺材。

  莫飞皱了皱眉头,端起盒子左右看了看,门口并没有人。
  莫飞想了想,关上门落锁,将骨灰盒子放到桌上之后,冲入安格尔的卧房之中,见安格尔还是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莫飞轻轻松了口气。走过去将落地玻璃窗锁死,莫飞让艾斯趴在安格尔的床边守着,自己则下了楼。
  莫飞并没有去打开骨灰盒子看,只是转身走进了厨房里头,开始做饭。

  做了些简单的食物,莫飞自己吃了些,然后上了楼。
  安格尔一直不醒,莫飞也不舍得去弄醒他,脱了外衣上床搂着他躺好,就等安格尔什么时候醒过来,去给他弄食物。

  莫飞睁大了眼睛一直躺着,静静看怀中安格尔,回想着刚刚的点滴细节,说不出的满足。
  缓缓闭上了眼睛……当晚,莫飞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他梦到自己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有些透不过起来,然后,又梦到自己飘浮了起来,被装进了一个方形的盒子里头,那个盒子相当的狭窄,莫飞知道,这是一口棺材,而后,眼前的光亮被一块木板挡住,随后就传来了"当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钉着棺材的盖子。
  莫飞就看到眼前一片黑暗,绝望感瞬间涌上来,他左右看着,安格尔不在他的身边,一阵慌乱……莫飞用力推上面的盖子,但是怎么也推不开,瞬间,窒息之感涌上来……意识渐渐地流失……

  "莫飞!"就在莫飞觉得自己立刻就要死了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安格尔……"莫飞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来……眼前是一片光明,天,已然大亮了。

  "呵……呵……"莫飞急速地喘息着,良久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然躺在安格尔卧室的床上,转脸,就看到安格尔躺在他身旁,睁大了一双眼睛好奇地看他,已经醒了。

  "安格尔。"莫飞躺了回去,下意识地去看一旁墙上的挂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多了。

  莫飞转过脸,看安格尔。
  "你怎么了?"安格尔往他身边蹭了蹭,懒洋洋地问,"做恶梦?"
  "安格尔……"莫飞搂过安格尔,低声道,"做了个古怪的梦……没事,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安格尔显然还有些不满,翻了个身,觉得腰疼,莫飞凑上去搂住他,"安格尔,我还想做……"
  安格尔用被子把自己裹住,虎视眈眈地盯着莫飞。
  莫飞无奈,坐起来,道,"我给你弄写吃的去,你起床还是在床上吃?"
  我不要在床上,但是也不要起床。"安格尔有意刁难一般,莫飞无奈,找来衣服给安格尔换上,然后抱着他,下楼去。
  将安格尔放到了柔软的沙发上面,莫飞进厨房去热饭菜,艾斯跑来跟安格尔亲昵地打招呼,安格尔摸它脖子上的毛,抬眼……扫到了桌上的骨灰盒子。

  "莫飞。"安格尔问,"你是不是做梦梦到棺材了?"
  "你怎么知道?"莫飞急匆匆走了出来,睁大了眼睛看安格尔,就见安格尔盯着桌上的骨灰盒子看。莫飞将盒子拿过来,放到桌上,对安格尔道,"昨晚上放在门口的。"
  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打开,看看那个没品位的变态,又给我们送了什么。"


疯狂艺术家4,委托与画展

  莫飞按照安格尔的吩咐,将盒子打开,就见里头这次装的不是骨灰,而是一堆亮晶晶的东西。
  折射这日光,显得璀璨夺目。
  莫飞伸手,轻轻地捞起一些,觉得有些凉,也很硬,切割成棱角分明的形状,看起来,就像是颗颗的钻石。
  "这个是……钻石?"莫飞睁大了眼睛问安格尔。
  "并不是。"安格尔接过几颗放到光线下面看了看,道,"只是玻璃而已。"
  "切割成钻石形状的玻璃么?"莫飞问。
  "嗯。"安格尔点了点头,道,"再翻下去看看,里头还有些什么。"

  莫飞索性找来了一个大的塑料盘子,将骨灰盒子里头的玻璃颗粒都倒了出来,就见里头有一枚红色的宝石镶嵌的胸针,还有一封信。
  莫飞将胸针拿出来递给安格尔,安格尔看了看,微微皱眉,道,"非常的值钱。"

  "是红宝石么?"莫飞问。
  "嗯,白金、红宝石和钻石做成的工艺品,应该是价值连城的。"安格尔翻看了一下那枚胸针,又放回了原位,莫飞将信递过来给安格尔,安格尔摇摇头,道,"念给我听听。"
  "嗯。"莫飞将信封撕开,里头有两样东西,一张是上次看到过的小卡片,只是卡片的空白处,印了一行地址——是市里的美术馆,A展厅,还有时间,明日下午的三点钟。

  莫飞将卡片递给安格尔,然后打开信,开始念,"亲爱的安格尔,听说了你的近况,我非常的高兴。我有一件案子,想要委托你办理,酬劳是这枚美丽的胸针,希望你明日能准时去美术馆观看画展,在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真相,奥里亚是我深爱的艺术家之一,是世界上仅存的天才,就像你一样的璀璨夺目,对于他遭受的不幸我深感遗憾,就当是我为这位伟大的艺术家,尽一点绵薄之力,期待你的行动,希望你生活愉快——黑JK。"

  安格尔微微地挑了挑眉,低头审视着那张卡片上面的地址,莫飞很聪明地从玻璃茶几上拿过了今日的报纸递给安格尔。
  安格尔在第三版,找到了美术展的广告……这次艺术展,是被誉为东方新印象派崛起代表人物的冯哲的画展,据说他最近绘制的一组油画,得到了国际画评界的一致好评,外界对他的评价是——让你忘记奥里亚?伦得的新天才。

  安格尔摸了摸下巴,"冯哲?没听说过啊。"
  莫飞不解,问安格尔,"他如此有名,你没看过他的画么?"
  安格尔笑了笑,摇摇头,道,"他可没什么名气。"
  "嗯?"莫飞不解。
  "他这条广告相当的没有品位。"安格尔笑了笑,道,"这不是一个艺术家,一个可以让人忘记奥里亚那样天才的艺术家会用的广告语。更像是一个三流小明星出场时候的宣传和噱头,这种广告语充满了不知天高地厚和耸人听闻的愚昧气息,更表明了做这些商业运作的人,对艺术的一无所知,是任何一位淡泊名利的艺术家都不屑并且不耻的。"

  "安格尔,其实人的才能和人品,未必都是成正比的吧?"莫飞道,"也有可能,他人品相当的低劣,但是非常的会画画。"
  "莫飞,人品这种东西,有普遍性也有特殊性,就好比说无奸不商,商人的共同点是奸猾的!倒也不是没有老实人,也有一些,但是那只是某一部分奸商的特性。他们只不过是相对的老实,就是比起同样的奸猾商人来说,似乎是老实了些,而对于普通的民众道德标准来说,他们还是奸猾的……人类社会事实上是没有一个统一标准的,各个行业之间,都有属于他自身的道德准则,就好像医生如果见死不救,那他是没有道德不配做医生的,而普通人如果见死不救,只能说他是冷漠的,但不见得他就不配做人。"
  莫飞点了点头,道,"的确……可以这么说。"
  "作为艺术家来说,有一些共同的特点。"安格尔道,"他们必然是清高的,具有比较清醒的自我认识的,可以和自己对话的。"
  莫飞失笑,"做艺术的,的确都比较清高,艺术分很多门类吧?"
  "嗯,无论是音乐、美术、包括照相、雕塑甚至做蛋糕……为什么有些人能够出头?"安格尔道,"因为他们的作品与众不同,他们和大多数人是不一样的……很多艺术家是不爱金钱和俗名的……不爱金钱和俗名的艺术家不一定都伟大,但是爱金钱和宿命的艺术家,普遍不伟大,这个也是存在于艺术界的普遍性!"

  "嗯。"莫飞点点头,"说得有道理,所以你对这个冯哲没好感么?"
  "没接触过很难说。"安格尔无所谓地叹了口气,道,"莫飞,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冯哲的画。"

  "好。"莫飞拿过电脑打开,开始寻找冯哲的画,道,"安格尔,找到了。"
  "将他以前的画和目前广受好评的画对比起来给我看看。"
  安格尔懒洋洋地坐起来,双手攀着莫飞的肩膀,下巴架在他肩膀上面,小声嘀咕了一句,"累死。"
  莫飞回头看他,伸手将他抱过来些,让他整个人靠在自己怀里,安格尔将双脚塞进一旁的艾斯软乎乎的肚子底下,艾斯蹭了蹭,伸舌头,舔了舔安格尔的脚丫……安格尔将脚趾头缩了起来。
  "都在这里。"莫飞将冯哲两个时期的画给安格尔看,道,"连我这个完全不懂艺术的人人都感觉他进步了好多啊。"
  "这画不是他画的。"安格尔看了几眼,干脆利落地说。
  "啊?"莫飞一脸的吃惊,问安格尔,"你这么肯定?"
  "对。"安格尔点头,"笔触是不会说谎的!"说话间,安格尔边拿出一张从下水道里带回来的素描,对莫飞道,"这个冯哲后期的作品,是奥里亚画的。"

  莫飞愣了半晌,道,"这么说,是冯哲将奥里亚藏了起来,并且让他画画,然后占为己有?"
  "的确是一个相当卑劣,卑劣到不可饶恕的人。"安格尔点头,"黑JK大概是个狂热的艺术爱好者,应该是看出了画中的蹊跷,而来提醒我的,不过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是如何知道我们发现了奥里亚的?"
  "这一点的确值得怀疑。"莫飞道,"那个黑JK,你有没有觉得他好似是对我们的生活了如指掌,反正我总觉得他好像特别关注你。"
  安格尔笑了笑,问,"莫飞,为什么他关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或者你?"
  莫飞眨了眨眼,道,"我……我有什么好关注的?"
  " 别忘了。"安格尔低声道,"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什么黑JK还有他的暗夜狂欢会,一切都是你来了之后,开始的。"

  莫飞耸了耸肩膀,道,"不过他好像也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说这次好像还帮了我们的忙。"
  安格尔无所谓地笑了笑,道,"可惜,现在奥里亚完全没有记忆,不然的话,就可以将真相公之于众了,而且他还被毁容成这个样子,真是悲哀……"
  "那个冯哲,为什么会和奥里亚有交集呢?"莫飞边准备食物,边不解地问安格尔,"可以那么及时地将奥里亚救出来,然后带回国?然后还瞒过了警方……我们并没有证据,也没法抓他啊。"
  "嗯……"安格尔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就道,"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主意?"莫飞不解地问安格尔,"什么主意?"
  安格尔伸手拿电话机,想了想,觉得拿听筒太累,就按下免提,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市美术馆。"电话那头,传来了温和的女接线员的声
  "你好,我是安格尔,请帮我找刘馆长。"安格尔道。
  "好的,请稍等,我帮您转接。"女接线员转接之后,不多久就有人接听,一个浑厚的男声接带着笑道,"怎么安格尔?你终于屈服了肯办画展了么?你来办吧,我把中央大厅免费给你,展出一个月之后你就是世界最伟大的古典画家!"

  "呵。"安格尔单手支着下巴,笑道,"刘馆长,展出与否跟我能否成为最伟大的古典画家逻辑上并没有因果关系。"
  "唉……你还是不肯开画展么?"馆长无奈地道,"我还以为你改变主意了,兴奋了半天。"
  "嗯,我不开画展,不过我想借你的中央展厅,展出一个月。"安格尔笑道,"展出些别人的画作。"
  "哦?"刘馆长笑道,"是什么人啊?你推荐的肯定错不了了。
  "嗯。"安格尔点点头,道,"你就写上,奥里亚不曾公之于众的数百幅画作,就可以了。"

  "什么?"刘馆长从椅子上蹦起来的声音莫飞都听到了,忍不住想笑。
  "这是我的私人藏品,你最好将世界上所有熟悉奥里亚的鉴赏人员都请来。"安格尔笑道,"我要举办奥里亚画作的拍卖会……刘馆长,我明天就要办,你若是能办好,我就送一张奥里亚的素描给你,如何?你可以提前退休衣食无忧了。"

  "好!好!"刘馆长拿着话筒声音都兴奋得在抖,"你说的啊!一定算话,我这就准备去!"
  安格尔微微地笑了笑,对一旁目瞪口呆的莫飞挑了挑眉。
  随后又打电话给夏齐,"夏齐,帮我联系最好的脑外科医生、整形医生、还有精神病医生。"
  夏齐点头说好的,安格尔又打电话给了奥斯,让他将奥里亚带来,顺便,将他的所有画作,打包,小心翼翼地封装好,送到市美术馆去,并派驻警力保护。

  "安格尔?"莫飞问,"你想干嘛?"
  安格尔坐了起来,道,"用黑JK的话来说,为一位伟大的天才艺术家,略尽绵薄之力。"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疯狂艺术家5,虚荣心的善恶
  画展的当天,整个美术馆几乎被专业的画评人士、博物馆人员、艺术品收藏家还有各种画迷们挤了个水泄不通。
  安格尔和莫飞在画展开始的时候来到了美术馆的门口。
  "真热闹。"莫飞道。
  "嗯,这叫做实力。"坐在后座的九逸轻轻地给手里的伊莉莎搔着痒痒,笑道,"好东西是不会被时间所遗忘的,相反的,越是好的东西,放得越久就越有价值。"

  安格尔笑了笑,道问他,"你做好准备了么?"
  "小意思。"九逸笑了笑,问伊莉莎,"伊莉莎你呢?准备好了没?"
  伊莉莎还是享受地在九逸的掌心里头蹭来蹭去,舒服地伸展开四肢,等待九逸的抚摸。九逸用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伊莉莎软乎乎的肚子……伊莉莎立刻侧过身,捂住肚子,露出一个娇羞的表情瞄着九逸,逗得九逸哈哈大笑。

  众人下车之后,直接上了美术馆前的楼梯,进入二楼的展馆……相较于中央展厅的拥挤,旁边的冯哲的展厅则是门可罗雀。
  安格尔看了看展厅前面放着的牌子……就见写的是——冯哲个人画展。
  众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走了进去。

  展厅之中的画作少了好多幅,安格尔大致看了一下,发现那些冯哲的后期作品,也就是奥里亚画的作品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是冯哲的早期作品。
  安格尔看了几眼,挑挑眉——冯哲是个毫无天分的画家!

  莫飞虽然是外行,但是大概跟安格尔待久了,因此对绘画很有些鉴赏的眼力,也觉得冯哲画的画不怎么样。
  九逸将伊莉莎放在口袋里,边看画,边寻找冯哲的身影。

  安格尔将画作大致都看了一遍,不解地问管理人员,"为什么没有冯哲的后期作品呢?"
  "呃…… 本来是有的。"管理员无奈地说,"不过今天一早看到隔壁的奥里亚的画展,冯先生就将所有的后期画作都收起来运回工作室了,说是为了向已故的奥里亚致敬。"
  安格尔微微笑了笑,和莫飞对视了一眼——两人心中了然,今天来的几乎都是对奥里亚研究深入的学者和专家,冯哲如果堂而皇之地将奥里亚的画作挂出来,很有可能会引起怀疑,因此他才会突然将画作收走。

  "可是我很想买他后期的画作。"安格尔道,"我是为此特意赶来的,能不能让我看看?"
  "呃……"管理员犹豫了一下,对安格尔道,"那您等一下,我去找一下冯先生。"
  "好的。"安格尔点点头。

  管理员往外走,九逸不动声色地跟了出去。
  不多会儿,就见管理员带着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过来,那男人个子不高,留着一头长发扎在脑后,脸色发乌,身材也偏瘦,看起来不太健康。
  他经管理员的介绍,跟安格尔他们打了招呼。
  安格尔道,"我想买你后期的作品。"
  "哪一幅?"冯哲问。
  "所有。"安格尔回答。
  冯哲明显地楞了一下,看了看安格尔,似乎不太确定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就又问了一遍,"所有?"
  "对。"安格尔点头。
  "那得去我的工作室拿。"冯哲回答说,"我在郊外有一个工作室。"
  "没问题。"安格尔点点头,道,"我们这就去么?"

  "可以。"冯哲点头,开车往郊外的工作室去,安格尔和莫飞开车在后头跟着。

  车子上了路,安格尔打电话给九逸,"如何了?"
  "我已经到他家了,画也搬得差不多了。"九逸把玩着手上一把钥匙,这是他刚刚在画展的时候,让伊莉莎从冯哲那里偷来的。
  九逸按照搬运画作的工人那里打听来的线索找到了冯哲的工作室,并让人将搬回来还没来得及放进工作室的画作都运到别处去。

  九逸挂掉了电话,工人们搬着画走了,九逸挑起嘴角笑了笑,从车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汽油。
  伊莉莎一闻到汽油的味道,立刻哧溜一声钻到了九逸的口袋里头,用前爪捂住鼻子。

  "我也不喜欢这种味道。"九逸耸耸肩,对伊莉莎说,"不过跟美女一起做坏事,我还是觉得很刺激的,你说呢?伊莉莎?"
  伊莉莎在九逸口袋里蹭了蹭,选择了一个舒服的角度靠倒。

  九逸拔开了汽油桶的塞子,在画室里头浇了汽油,随后随手抽了一张素描用的白纸,走到了外面,坐在车子的前盖上面,用那张纸折了一只纸飞机,点上飞机的尾部,抬手轻轻一甩……纸飞机边燃烧,边飘飘悠悠地从工作室的窗户里头飞了进去,随后……轰的一声。
  九逸上车,发动车子开走,嘴里嘀咕,"唉……伊莉莎,今天我们放火了。"
  伊莉莎趴在车子的椅背上,看着后头熊熊燃烧起来的工作室,跳到了九逸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脖子,以示安慰。
  九逸开出一段距离之后,上了公路,迎面就看到了冯哲、安格尔他们的车子开来……双方擦肩而过,安格尔微微地笑了笑,果然,就见前方浓烟滚滚。

  冯哲将车子停到了那座熊熊燃烧的工作室门口,下车后,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相信,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见冯哲想要冲进工作室里头去,莫飞赶紧伸手一把拉住他,道,"你疯了啊?!命都不要了?快报警吧!"说着,就打电话报警。

  "等等。"冯哲赶紧摆手,道,"先别报警!"
  莫飞和安格尔对视了一眼……冯哲果然害怕和警察扯上关系,所谓做贼心虚吧。

  "那救火车总得叫一辆吧?"莫飞道。
  "我去把画弄出来!"冯哲就想冲进去,安格尔拦住他,道,"命重要还是画重要,再说了,画没了你可以再画!"
  "我……"冯哲很想说想画也画不出来了,可是没辙,安格尔和莫飞就在这儿呢……冯哲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应啊!

  最后,莫飞还是报了火警,消防队员将火浇灭之后,略一查看就说是人为纵火,有助燃剂的成分。

  "人为的?"安格尔皱眉,道,"那可得好好查查!纵火是重罪"
  "不用查。"冯哲道,"那些助燃剂应该是汽油和松节油……我画油画的时候要用到的。"
  "呃……这倒是。"消防员也点头,"这种油画画室一般最容易着火了,油画本身就很容易燃烧!"

  "这次损失挺惨重吧?"莫飞问冯哲。
  冯哲摇了摇头,笑道,"正如你们说的,画没了可以再画,不要紧。

  "嗯……"安格尔皱眉道,"我非常想要你的画作,当然……是后期的那种类型,如果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再画出三十幅来么?"

  "一个月三十幅?"冯哲心说,只有奥里亚那个疯子才会有这样的速度……但是转念一想,又问,"你出多少价位?"
  "嗯。"安格尔道,"奥里亚的画现在市场价位基本在十寸画幅百万左右,我是一个艺术品经理人,你的画很有升值的空间,我准备运一批回去,若是运作得道,若干年后,你会超过奥里亚的价位,毕竟,你后期的作品,已经超过了奥里亚前期的作品了。"

  冯哲点了点头,安格尔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出五十万每幅的价位给你,买你的三十张画。"
  冯哲皱眉想了想,点头,道,"好!"
  安格尔笑了,道,"我相信你,一个月之后,我联系你取画。"说完,就和莫飞一起离开了。

  而另一头,夏齐和夏帆两兄弟在画展上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奥里亚的画被多方鉴定发现是真迹,而且还是近期绘制的,那些艺术家收藏家博物馆主们几乎都疯了,现场只听到竞价的声音和那些人的惊叹之声,这皮奥里亚晚期的作品,近乎达到了完美,比他早期和中期的画作,进步了不止一点半点。
  对此莫飞很不解,问安格尔,"为什么人疯了之后画出来的画反而比之前的值钱?"
  安格尔笑了,"当你的世界之剩下绘画,那你本身就不是人了,而是一杆画笔,谁能比画笔画得更好呢?"

  两人没有在美术馆多停留,直接回到了家里,奥斯也来了,他们商量了一下,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

  当天晚上,夏齐和夏帆一身疲惫地回来了,进门就道,"天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啊……奥里亚他画的不是画是美金啊!"夏齐有些胡言乱语,"不是……比美金还美金,他每一笔都是金的、不是……钻石的!"

  安格尔笑了笑,问,"冯哲去了么?"
  "来了。"夏帆点头,"安格尔,我们把你之前模仿的那张画也挂出去了,后来卖掉了。"

  "你真有能耐啊。"奥斯转脸看安格尔,"那么多专家竟然没人发现你那张画是仿制的?"
  安格尔摇头,道,"别傻了,买画的那个收藏家是我的朋友,我让他帮忙的……我的风格和奥里亚差别甚大,只要内行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说,冯哲铁定也看出来了。"

  "冯哲会答应我们,是不是因为他通过我们的画展,知道了奥里亚的所在?"莫飞问,"安格尔,你就是想通过这个方法骗他自投罗网么?"
  安格尔笑着点点头, "他一定会上当的……我已经都安排好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摩拳擦掌,等待今晚上活捉冯哲。

  入夜的时候,奥斯将奥里亚接了过来,夏齐已经找权威的医生给他做了一个检查,得出来的结论是,他受到了惊吓,并且脑部有损伤,导致了他的失意……但是更大一部分其实也是心理的作用,是可以治疗好的。

  奥里亚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但是安格尔把他接到了画室来之后,两人便开始用绘画交流,流畅的绘画语言让奥里亚变得放松,并且开始用图画跟安格尔交谈。

  两人静静地站在一起画画,奥斯在一旁眯着眼睛看,问,"他俩做什么呢?"
  夏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不会懂的,这估计就是天才与天才只之间的交流吧。"

  两人这样一直画到半夜,其他人都散去,莫飞和奥斯把手在隔壁的房间里头,九逸等埋伏在附近……到了凌晨的时候,画廊外停下了一辆车……冯哲鬼鬼祟祟地走了下来,从兜里拿出撬锁的工具,将画廊的大门撬开。
  他开门往客厅里看了看,并没有人,就走了进来,见二楼的画室里头亮着灯,他就轻手轻脚走了上去,轻轻推开门,就看到奥里亚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正在画画。

  "奥里亚!"冯哲走进了画室,"你果然被人捡走了么,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来,到我这儿来!"

  奥里亚坐在那里画画,对冯哲的话不为所动,低头继续画。
  冯哲走过去了几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把电击枪来……
  奥里亚听到电击枪的声音后,抬头看了一眼,他似乎对电击枪有些反应,紧张地缩到了墙角里头。
  冯哲笑了,道,"别怕,你乖乖跟我走,我就不电你了!"

  "你以前经常电击他么?"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电击虽然有些残忍,但是却对他的神经恢复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促使他更快地恢复,这是刚刚医生说的。"
  冯哲一愣,回过头,就看到安格尔端着个茶杯站在那里。
  冯哲一看到安格尔的脸,就愣住了。

  安格尔绕开他走进了画室里头,给奥里亚递过去了一杯茶,道,"你喜欢的,加了二十勺糖的咖啡……天才都是食糖类动物。"
  奥里亚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现出舒服的神情来。

  "你为什么……"冯哲似乎有些茫然,安格尔看了看他,道,"对了,我发现他的画比你的更接近奥里亚,所以不准备和你合作了,你也可以不必赶制那批画作。"

  冯哲咬了咬牙,突然道,"你耍我?"
  安格尔耸耸肩,道,"我原先的打算是在你的工作室里头浇上汽油,而不要点火。你的手指甲微黄,牙齿也黄,证明你是爱抽烟的……这世界上几乎有一半的画家喜欢在作画时抽烟或者吸烟斗……所以你完全有能力自己点火,不过很可惜……"安格尔有些无奈地道,"介于我之前有过多次私自惩罚犯人的前科,因此警方不太同意我的计划,只希望我把你引出来,然后交给他们处理。"

  冯哲脸色变了变。
  "奥里亚的DNA鉴定已经出来了。"安格尔道,"他就是奥里亚本人,而他身上有多处被电击枪击中的伤痕……应该跟你手上的电击枪造成的伤口一样……还有你家中找出来的那些奥里亚的画作,这也算是人赃并获,我相信就算奥里亚没法自己开口指责你,你也逃不了吧。"

  冯哲一张脸刷白,转身就想跑,不料奥斯突然出现在了门口,抓住他就将他掀翻在地,拷上了手铐,警察们都赶来,将他抓走。安格尔请来的博物馆长和一大批的著名艺术家以及收藏家,都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对冯哲深恶痛绝。

  随后,奥里亚当年的纵火案件被重新提出来调查,才知道,当年负责奥里亚案子的警探,与冯哲是好友,两人设计了这个案件,将奥里亚绑架,销毁证据并且把他带到了这里,利用他的作品来赚钱。
  案件最终告破,安格尔将拍卖奥里亚所有画作的收入集中起来,作为医疗费,送奥里亚去进行治疗。

  事件很快就平息了,奥斯的下水道怪物噩梦最终结束。
  著名画家的传奇遭遇被改编成了另一出歌剧院幽灵,加上导演和编剧加入一个天使般的女主角以及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赚足了观众们的眼泪。而奥里亚作品的价值也在一夜之间飙升,但安格尔和莫飞,还是过着和从前一样的安逸生活,直到半年后……
  这一天,突然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来造访。
  打开门后,莫飞问那个英俊的外国男人,"您找谁?"

  那人上下看了看莫飞,递给了他一样东西,道,"请帮我转交给安格尔,并且表达我的谢意。"
  "呃……"莫飞觉得莫名其妙,点点头,那人就鞠了个躬离去了。

  安格尔懒洋洋地从楼上走下来,见莫飞在门口发呆,就问,"怎么了?又有骨灰盒啊?"
  "不是。"莫飞回头看他,将那人留下的东西——一块接近两米高两米宽的牛皮纸箱子拉了进来。
  "看起来像是画。"安格尔道。
  "嗯。"莫飞伸手,用刀片割开了那个箱子,扯开牛皮纸一看,就见下是一幅色彩绚丽的油画,画面上的是安格尔和莫飞……等人高,几乎是两个活人站在眼前。

  "哦~~"安格尔不禁发出赞叹之声来,"真是太完美了!天才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安格尔……刚刚那个,不会就是奥里亚吧?"莫飞蹲下,看着画布角落上面的那个签名,问安格尔。

  安格尔退后几步好好地端详了一下油画,道,"莫飞,人都是有虚荣心的,有些人的虚荣心是可耻的,而有些人的虚荣心则是可爱的。"

  莫飞愣了愣,问安格尔,"跟奥里亚有关么?"
  安格尔做到沙发上面,架起腿道,"知道为何那么多人去做慈善么?有时候帮助人的时候的确不计较得失,但是若某一天知道你帮助过的人,有了好的结果并且他非常的感谢你……这一点会让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能让人变得很快乐。"
  莫飞笑了,问安格尔,"这画挂在哪儿?"
  "嗯。"安格尔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烧掉它。"
  "啊?"莫飞一愣,道,"烧掉多可惜啊?"
  安格尔耸耸肩,"我已经快乐过了。"

  "安格尔。"莫飞道,"你如果不想要,不如卖掉或者送掉……"
  "不行。"安格尔架起腿,摸着身旁艾斯的颈毛,慢悠悠道,"他竟然用画笔把你画出来,这一点绝对不可原谅!烧掉!你这辈子只准给我画!"
  莫飞愣了半晌,将画抬出去,浇汽油,点火。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过年忙,所以停更了一段时间,大家久等,今日起恢复更新,依然是两日一更^—^
恶灵附体1,魔鬼弯

  十一月的某天,天气已然转冷,这天一大早,安格尔在被子里翻腾了几下,听着外头叽叽喳喳的鸟叫声,懒懒地不想起来。
  昨晚上莫飞有些疯,所以他腰疼,躺在床上不修养。

  莫飞从楼下到楼上,来来回回跑了不知道多少趟了,反正安格尔就是舒服又慵懒地躺在被子里磨着枕头。

  自从上次奥里亚的案件之后,安格尔迎来了久违的轻松日子,奥斯最近也没案子来找他,委托更是没有了,倒是上次奥里亚介绍了安格尔的画作给一些朋友,一时间,跑上门来看画的人络绎不绝。基本看了安格尔的画之后,那些人都提出要高价预定,但是安格尔画画就是个随性的,让他为了钱一天画多少画,那他是绝对做不到的。因此,那些画商大多都只能时常来蹲守,期盼着安格尔哪天能心情好突然爆发画上个几十张的。
  因此,虽然安格尔最近都没查案子,钱还是大把大把地挣,莫飞帮助他理财,安格尔的资产已经在短时间内比过去翻了数倍,一向不关心这些的安格尔那天看到存折也惊了一跳,莫飞还给他买了几处房产。

  在莫飞的操持下,安格尔的财富飞速地增长,眼看着就快到莫飞的生日了,安格尔这几天一直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送些什么给莫飞呢?

  正在想着,安格尔就觉得耳朵边毛茸茸的,转过脸,果然就见艾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床来了,正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安格尔伸手摸了摸艾斯,问,"艾斯,你知道莫飞想要什么生日礼物么?"

  "那么大人了还过什么生日。"说话间,莫飞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杯红茶,问安格尔,"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安格尔认真地在床上考虑着,道,"嗯,想吃牛排。"
  "嗯,还有呢?"莫飞坐在床边梳理安格尔的头发,笑问,"还想不想吃些别的?比如甜点什么的?"
  "甜点么……"安格尔想了想,道,"想吃草莓又想吃巧克力。
  莫飞愣了愣,问,"这两样怎么放在一起吃?"
  安格尔挑挑眉,看莫飞。
  莫飞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了,你下楼吃还是拿上来?"
  "下楼吧。"安格尔伸出一只手到被子外面,递给了莫飞,莫飞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起来,给他穿衣服,抱他下楼,安格尔就懒洋洋随便莫飞摆弄。

  艾斯跟在身后,莫飞抱着安格尔下楼的时候,正好就看到奥斯推门进来。

  奥斯一眼看到莫飞抱着安格尔,小心翼翼放到沙发上面,还给他盖上毯子垫上靠枕。
  奥斯嘴角抽了抽,道,"安格尔,你像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安格尔瞄了他一眼,伸手一指,道,"艾斯,咬他!"
  话音一落,艾斯又冲了过去,奥斯跟以往一样爬到了凳子上面,艾斯拽住他的裤腿使劲晃。
  奥斯哭丧着脸说,"艾斯,你别再晃了,我一个月被你咬破了三条裤子了。"

  "艾斯。"莫飞叫了艾斯一声,道,"别折磨奥斯了,让他下来。"边说,边将艾斯的食盆放到一边,艾斯赶紧摇着尾巴过来吃东西了。

  莫飞进厨房拿早餐出来,问奥斯,"奥斯,吃饭了么?"
  "吃过了,我从警局来的。"奥斯拍拍裤腿,闪过艾斯身后,做到了沙发上面,道,"安格尔,有案子了。"

  安格尔一愣,抬眼笑了笑,道,"很久没案子了,终于有了么?"
  "嗯,挺古怪一个案子。"奥斯说着,将手上的资料交给安格尔,道,"钢琴家,马凯,知道么?"
  "嗯,当然。"安格尔拿着资料翻了翻,道,"他是个天才,奥斯,不会是他遇上什么麻烦了吧?"
  奥斯叹了口气,道,"不止是遇上了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

  "什么麻烦?"安格尔问。
  "他牵扯进了一桩连环杀人案。"奥斯回答。
  安格尔皱眉,翻看着资料,道,"三个人,深夜被杀,杀的还多是漂亮男人?"
  "对的。"奥斯点头,道,"这些男人都是深夜被人用刀捅死,然后第二天早上被发现再他家附近的水潭里,我们在他的车子里头找到了血迹,在他的卧室里头发现了被害人的毛发。"

  安格尔有些无奈地耸耸肩,道,"那岂不是人赃并获了?还是说,他这段时间根本不在家里?"
  "他在的,但是他否认杀人。"奥斯道,"我们也没有找到凶器。"
  "嗯……"安格尔想了想,问,"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你来找我的么?"

  "嗯,有的。"奥斯单手托着下巴,道,"那个马凯吧,他否认自己杀人,但是给不出有效的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他只是说,这种状态他已经维持了一年了。"
  "什么状态?"安格尔问。
  "被恶魔附体。"奥斯简洁明了地回答。
  "呵……"安格尔忍不住笑了起来,莫飞拿着热腾腾的牛奶和三明治给安格尔,边问,"恶魔附体?"

  "唉……"奥斯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气,道,"我都快被他折磨死了!他根本不记得每天晚上自己干了什么!"
  "会不会只是借口?"安格尔喝着牛奶,问,"为了推脱罪责的?"

  "我看不像啊!"奥斯回答,"我们还带他去进行了检查,很多医生都不太确定他这种情况,但是他之前发生车祸,脑袋受过一定的损伤,造成这种记忆丢失的现象也是有可能的。"

  "他自己怎么说?"安格尔问。
  "这人我交流了一下,感觉人还行,不像是十恶不赦的杀人魔。"奥斯道,"他就是很害怕呗,非说那天车祸就是因为他撞了恶魔,然后恶魔从此就附身在他身上了,每天早晨起来的人可能是他,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个人就不再是他了。"

  "他是不是人格分裂啊?"莫飞问。
  "如果是的话……他很有可能不用为他的罪行负责。"奥斯道,"再加上他身份特殊,基本是会被关进精神病院吧……只是,也就是说,那几个男的就白死了。"
  "他有可能借此脱罪?"莫飞问。
  "对啊。"
  "那几个男人,跟他有什么关系么?"安格尔问奥斯。
  "嗯……都是在酒店里认识的。"奥斯回答,"带回家准备那什么的。"

  "那什么?"安格尔不解地问。
  奥斯耸耸肩,"马凯的私人生活很不检点!经常会大带些美男美女回家一夜情。"

  "哦……"安格尔点点头,问,"既然是经常,他估计还有其他的这种人吧,没有受害的那些人呢?你有没有问过他们?"
  "问不到。"奥斯有些苦恼,道,"他们好像有他们的社交圈子,这些被害者并不是简单的陪酒或者妓女,而是有身份的人……这些人貌似只在自己的圈子里来往。你想啊,他们一个个都那么有身份,随便爆出一件来就是丑闻,谁肯站出来招惹这种事情?"

  安格尔将资料放下,道,"奥斯,我对这种桃色类事件完全不感兴趣。"
  "你不管啊?"奥斯问。
  "嗯。"安格尔咬了口三明治,耸耸肩,道,"如果被害的是陪酒或者妓女,那我也许还会想要干涉,不过你也说了,被害死的是那些所谓的社交名流,这种人有的是人去为他们维护权益,用不着我来。再说了,他们这样乱来也不是因为生计所迫,而是出于自己的兴趣……为兴趣献身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不管。"

  "安格尔,你的逻辑有时候真让人受不了啊,别人嫌贫爱富你就嫌富爱贫。"奥斯无力,道,"那怎么办?这么下去,会有一帮精神病专家说马凯是神经病,将他关进精神病院去。"
  "对于那样的人将他关进精神病院和将他处决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既然专家都说他是神经病了,那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可奇怪的是马凯他不承认自己是神经病,非要说自己是恶灵附体。"奥斯道。
  "嗯……喝醉的人也大多说自己没醉。"安格尔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头枕着莫飞的腿蹭了蹭,道,"我没兴趣,这案子不管。"
  奥斯找莫飞求救,莫飞耸肩,示意他也没办法。

  "唉……看来只能帮那个恶魔继续往精神病院里输送人才了。"奥斯无奈地收拾东西,准备告辞。

  安格尔听到了奥斯的话,问,"什么叫继续?还有这类情况发生么?"
  奥斯点了点头,道,"马凯发生车祸的地方是A4公路转弯口,一个叫魔鬼弯的地方。"

  "魔鬼弯……"莫飞听后想了想,道,"哦……那地方事故很多发,所以叫魔鬼弯是不是?"
  "对啊。"奥斯点了点头,道,"前几天有个女人在那儿发生了车祸,也是脑部受到了创伤,治好之后,她把自己的儿子和侄子都掐死了,还说是恶魔让她干的,后来她被送进了精神病院。然后还有一个老头,发生了车祸,也是脑部受损,他把自己的老板杀了,也说不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是被恶魔附体了吧,最后还是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安格尔听到这里,问,"究竟有多少人因为在魔鬼弯发生车祸,而被送进精神病院的?"
  "不少吧,我们正在调查。"奥斯回答。
  安格尔无奈地摇摇头,道,"奥斯你这笨蛋,说案件竟然不说重点。"

  "呃……"奥斯张了张嘴,看莫飞,"莫飞,你家安格尔怎么这么喜怒无常!"
  "错!"安格尔瞪眼,道,"是安格尔家的莫飞!"
  奥斯朝天翻了个白眼,道,"怎么看他都是你的饲主……"见安格尔眯起眼睛,奥斯赶紧道,"呃,你们家务事我不管,那安格尔,这案子你管不管了?"
  安格尔挑了挑眉,"如果说魔鬼么……我就很感兴趣了。"


恶灵附体2,受刺激的凶手

  下午的时候,安格尔和莫飞还有奥斯一起,开车赶往了那个传说中的魔鬼弯。
  夏齐和夏帆还有闲来无事的九逸听说众人要去调查魔鬼案件,也都颠颠地跟去了。众人皱着眉头看着安格尔连鞋子都懒得穿,被莫飞包下沙发,抱紧车子的后座,懒洋洋靠在艾斯的肚子上面,白而瘦削的手轻轻一挥,"开车。"
  奥斯坐在副驾驶座上叹气,拍莫飞的肩膀,"少年,你不能这样宠他啊,迟早有一天他生活不能自理啊!"
  莫飞嘴角挑了挑,心说——他早就不能自理了

  "奥斯。"安格尔翻看着艾斯送来的资料,问,"这些人之前有精神病史么?"
  "呃……都没有,家族也没有精神病史,所以觉得奇怪。"奥斯道。
  "嗯……"安格尔微微点了点头,问,"生活方面呢?困顿么?"
  "没什么规律。"奥斯道,"有打工的白领,也有自己开公司的,当然还有打车经过的……总之各个阶层似乎都有,没什么特别的共同点。"

  "哦。"安格尔点了点头,淡淡道,"相信了善良的存在,就等于相信了邪恶的存在。"

  "啊?"奥斯不解,不过安格尔每次发表奇怪的言论基本就是一种征兆,表示他有了头绪或者线索,就问,"安格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安格尔耸耸肩,道,"我只是有些感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把罪恶推向魔鬼,魔鬼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所有不好的东西的代言人了。"

  "那魔鬼本来就是邪恶的么。"奥斯无所谓地说。

  安格尔在艾斯身上蹭了蹭,道,"魔鬼只是一种假想的存在。"
  "唉,可是有很多撞鬼的传闻还有一些照片和报道啊。"奥斯说,"安格尔,你无神论啊?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避讳一些比较好呀!"
  安格尔笑了笑,摇头道,"奥斯,你有没有注意过,中国的鬼和外国的鬼是不一样的?"

  奥斯想了想,点头,"这倒是,外国鬼基本就是吸血鬼啊、路西法之类,中国鬼就是狐狸精、画皮什么的……"
  "生产力决定人类的想象力。"安格尔笑着回答。
  莫飞也笑了起来,奥斯问,"怎么了?"

  "魔鬼是很久以前被创造出来的,当时各国的生产力不同,社会环境也不同,当某样东西必须有一定的背景才能够存在,那么这种东西本身是不怎靠谱的。"
  奥斯靠在座椅上,道,"安格尔,你这次绕不晕我,我都做功课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说,那时候西方是教会控制,工业意识形成了,人们追求科学,所以产生的鬼有西方特色。而中国那时候还是封建社会,自给自足的经济,所以那鬼也很有个人特色,别人是集团兵种,我们是散户打游击……对吧?"

  安格尔微微皱眉,眯着眼睛看奥斯,道,"奥斯,你的头部最近遭受过撞击?"
  奥斯嘴角抽了抽,"没啊。"
  "那你不是奥斯,别人整容的?"安格尔接着问。
  奥斯嘴角接着抽,"没。"
  安格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恭喜你奥斯,你进化了,哺乳类到人类,几千万年的转化过程你用了短短的几天就完成的,是奇迹。"

  奥斯无奈地叹了口气,问莫飞,"我可不可以朝他开枪?"
  莫飞笑了笑,摇摇头,道,"那可不行。"
  奥斯转脸看莫飞,道,"你就不能顺我一句让我开心一点啊?"
  莫飞接着笑,"除了他,你可以朝别人开枪,我都不反对。"
  安格尔搂着艾斯笑了起来,道,"奥斯,莫飞是我的人。"
  奥斯靠着车窗做出颓废状,道,"安格尔,这案子真的挺不靠谱的,你知道么?"

  安格尔见奥斯似乎认真了起来,就道,"奥斯,你是不是相信有鬼怪这回事情?"
  "有些东西你见多了就信了。"奥斯趴在椅背上,说,"我以前办过一些案子,真的很难解释。就算那些狗屁专家跟我说那凶手心理有毛病或者是人格分裂之类,老子都不信……你想啊,人格分裂,谁知道是真分裂了还是鬼上身了?"

  安格尔听得一笑,道,"你这说法倒是有趣。"
  "对吧?"奥斯叹了口气,道,"我以前见过一个少年犯,那小子以前跟我还是邻居,我从小见他长大的,特别老实……后来竟然一下子杀了三个人,这不是鬼上身是什么?那一刹那突然就爆发了,连本性都迷失了,你知道那会儿不是恶魔上你身了?只是他走了之后,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已!"

  安格尔看了看奥斯,道,"奥斯,你应该休假一段时间,太大的心理压力会让你的信仰遭受危机。"
  奥斯看了看安格尔,道,"我咨询那个心理医生也这么说啊。"
  安格尔眯起眼睛,似乎对自己的看法观点和某个心理医生的接近,感到很不满。

  "那心理医生也是国内顶级的了,因为在警局工作,所以咨询起来也没什么顾虑。"奥斯托着下巴,道,"唉,做警察真没劲,要不然想办法转行吧,不过警察工资高,福利好。"

  安格尔挑了挑嘴角,道,"奥斯,你应该继续才是,警察是一个比医生更具备社会责任性质的职业,他对于社会的贡献和教师一样,是具有长远意义的。"
  奥斯转脸看安格尔,半晌才说,"局长也这么说……你们串通好的?"
  安格尔继续眯起眼睛,更加更加的不满。

  "前面就是魔鬼弯了吧。"莫飞将车子停在了岔道口的位置,众人下车,安格尔这回终于是自己走下来了,没有让莫飞抱。

  "这个弯道的确非常危险。"莫飞看了看地形,道,"如果注意力不集中,很容易撞山。"
  "看吧,上头还有警示牌,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会傻呵呵地往上撞,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安格尔左右看了看,又前后看了看,问,"有没有视频或者监控录像,这一带地势那么偏又那么容易出事,一定有的吧?"
  "嗯。"奥斯点头,道,"的确有录像,那几次事故都拍下来了。
  "我们去找个地方看录像吧。"安格尔往车边走,道,"去哪儿好呢,要有茶,有沙发,还要有电视。"
  "就这么走了?"九逸刚刚下车,见安格尔瞄了一眼就往回走,有些不解。
  奥斯也无奈,问安格尔,"有什么线索没有?"
  安格尔不置可否地望了望天,没说话,对莫飞勾勾手指,"莫飞,来开车门。"
  众人集体有一种想要痛揍他的想法,莫飞还是快步上前去给安格尔开门,安格尔进车子的时候,还要用手挡住他的头,以防他迷迷糊糊地撞到车门。

  众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只好回车上发动车子,奥斯问安格尔,"回去画廊看么?"
  "嗯……去精神病院看那些被关起来治疗的病人吧。"安格尔依旧靠在艾斯肚子上面,自言自语道,"顺便去见一见那几个凶手。"

  莫飞看奥斯,奥斯想了想,点点头,示意莫飞可以开车,不过他也不忘记提醒,"安格尔,他们得了很严重的狂躁症,情绪很不稳定,只能远远看。"
  安格尔微微吃惊,问,"受了过大的刺激么?"
  "对啊。"奥斯点头、。

  "咦?"安格尔不解地问,"那个杀死自己孩子的母亲,会产生精神崩溃的病症我很能理解并且表示同情,但是那个你刚刚说的出来乱搞然后情人死了的钢琴家……为什么他也会精神受到刺激?"

  "听说他这样被刺激已经很久了。"奥斯道,"一直生活在混沌状态。"
  "混沌状态还能进行音乐创作么?"安格尔不解,"我记得他新出的那张钢琴专辑相当出色。"
  "这个问题我也问他的经纪人了。"奥斯道,"……听说是枪手做的。"

  安格尔深深皱眉,道,"真是可恶,枉我曾经还很欣赏他,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

  "安格尔,他的确很矛盾也很痛苦。"奥斯回答道,"我跟他交谈了,虽然他很快会陷入狂躁,但是在清醒的时候,人还是很正常的。我也问了他的经纪人,他之前的所有曲子的确都是他自己创造的,他是完全沉溺于音乐的一个人。但就是在这一年里头,他突然变得颓废了起来,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开始流连夜店,私生活也变得极度不检点,最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哦?"安格尔想了想,问,"他的经纪人没有说,他受了什么刺激?或者是什么诱因,导致了他如此的颓丧?"
  奥斯摇了摇头,道,"他经纪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过似乎有些秘密,他没有说出来。"

  "那你跟马凯交谈的时候,他有说么?"莫飞问。
  "没有。"奥斯道,"我的确问他了,但是他整个人的思维被打乱了一般,什么都说不明白。"
  "思维和记忆混乱了?"安格尔问。
  "对啊,他连昨天穿的什么和前天穿的什么都会搞混。"奥斯道。
  "嗯……"安格尔突然笑了笑,点点头。

  "啊!"奥斯一指安格尔,把安格尔吓了一条,就听他道,"安格尔,你肯定知道什么了,肯定是知道什么了对不对?"
  安格尔有些无奈,白了他一眼,"你激动什么呀?"
  "你每次露出这种表情都是有把握了!"奥斯追问,"说吧,有把握没?"
  安格尔想了想,道,"大致是有些想法了,等到时候再说吧……"说着,翻了个身,"我先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恶灵附体3,小镇的故事

  安格尔等来到了精神病院,发现这是一间很古旧的小精神病院,据说已经有些年头了。
  九逸他们听说要去地方是精神病院,都开始变得兴趣缺缺,中途就开着车子溜走了。只留下安格尔和莫飞还有奥斯一起,将艾斯留在车里等待,三人来到了二楼的会客室里头坐下,奥斯拿出笔记本电脑,给安格尔播放视屏,也就是车祸当天,监控录像拍下的画面。

  画面是无声的,只是看得出来,碰撞很激烈,连摄像机都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车祸相当严重啊。"莫飞道,"那些人应该伤得很重吧?"
  "对,都伤得非常重,几乎最少的一个也在床上躺了半年。"奥斯道,"所以我觉得奇怪,一般来说大难得活的人,都会特别珍惜生命,可是很少有大难得活的人会转变成和自己原来完全不一样的恶魔。"
  安格尔笑了笑,道,"奥斯,人的大脑构造不同,每个人的想法也都不同,外人是无法看清楚的。"

  奥斯耸耸肩,无奈地点点头——是那么回事。

  "那个人是谁?"安格尔伸手,指着马凯发生车祸之后出现在现场的另一辆车子,还有上面跑下来的一个人,问奥斯。

  "哦,他是路过的行人,是他报警找救护车的。"奥斯回答,"那几个伤者基本都很好运,发生车祸后不久,就遇到了路人报警,他们本人当时已经没有求救的能力了。"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路人报警的话,他们基本上是死定了的?"安格尔突然问。

  走私愣了一下,和莫飞对视了一眼,觉得安格尔的说法有些古怪,似乎话里有话。
  "安格尔,你怀疑那些行人?"莫飞问。
  安格尔架起腿,想了想道,"不可否认的,如果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没有行人救助,或者来救他们的行人速度满了一些,总之有无数个巧合发生的话,那些被救并且最终被恶魔附体的人,都有可能已经死掉了,是不是?"

  奥斯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的确……可以这么说。"
  "那就对了。"安格尔笑了笑,道,"这个魔鬼弯是事故的多发地带,但是并没有人员死亡是不是?"
  奥斯也翻找了一下记录,道,"的确,是没有!"
  "这是不太符合逻辑的,对么?"安格尔问奥斯和莫飞,"一连发生多起事故,每一起事故发生之后,伤着都重伤,而恰恰就在那短暂的黄金救援时间里,有路人经过,救了他并且报了警……我只能说,那是相当不符合逻辑的,当真若是每一次都那样凑巧的话,那那个魔鬼弯就不应该说是被恶魔附体了,而是被幸运之神给附体了才是。"

  "呃……"奥斯听完后,有些傻眼了,道,"安格尔,你说的这个……很有些道理啊,可是……那些救人的人,彼此差别很大啊……并没什么特别的共同之处。"
  "死者和救人者其实一样,都是存在隐性共同点的。"安格尔道,"死者的共同之处是都在魔鬼弯路过的时候,发生了车祸,而救人者的共同点是,在魔鬼弯经过的时候,碰巧救了发生车祸的人。"
  "呃……"奥斯抓抓头,问,"这说明什么?"

  "你与其查死者之间的关系,倒不如去查查那些救人的人之间,是不是存在关系。"安格尔笑了笑,道,"在一个事故多发地带接连发生车祸这点和在一个事故多发地带接连发生巧遇车祸救人事件……两者在性质上其实是差不多。"
  "救人的人……"奥斯琢磨了一会儿,拿起资料看了看,然后就跑出去打电话了。

  安格尔左右无事,就站了起来,和莫飞一起走到外面。莫飞跟着他走到了大院子里头,见安格尔仰起脸来,看着医院的外观发呆,就问,"安格尔,有心事?"
  安格尔笑了笑,道,"嗯,莫飞,这个精神病医院的兼职风格很独特,是一种欧式风格,年代应该很久远,大概在两百年左右。"
  "这么久?"莫飞被勾起了兴致,跟着安格尔缓缓地在医院门前的十字路上踱步,边问,"为什么会有那么老的古建筑?"
  "他并非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古建筑,而是仿古。"安格尔笑道,"这房子看起来已经很破旧,但事实上它在这里的历史也不过几十年,可以看到内部结构有那个时代的特征,外观上面的仿古效果,似乎是故意为之的。"
  "哦。"莫飞点点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类似于欧洲古代建筑的精神病院,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座房子,让我想起了一件过去很久的事情。"安格尔突然道。
  "什么活动?"莫飞问。
  "嗯,类似于拍卖秘密。"安格尔回答。
  "秘密还能拍卖啊?"莫飞吃惊
  "嗯。"安格尔点点头,道,"我以前受邀请去过一个小镇,那个小镇在几十年前的某一天,突然荒芜了,镇上的人们集体锁了门之后离开,再也没有回来。"
  "那么久?"莫飞感叹,"他们去哪儿了?而且也不用一个村的人一起去吧?迁移么?"
  "对于这些人的失踪,周边小镇上留言非常多。"安格尔道,"又说是疫病来袭,也有说是集体失踪,更有甚者说是中邪。"

  "那怎么拍卖的秘密?"莫飞无法把失踪了村民的小镇,和拍卖联系起来。
  "后来,那个小镇被一个商人租用了一年,他搞了旅游行业……每个人付500美金,就可以在那个小屋子里住一天,离开的时候,可以拿走一样你喜欢的东西。"安格尔回答。
  "那么贵?"莫飞摇摇头,觉得很不划算啊。
  "可是莫飞,那些房子里的家具陈设、甚至桌上的水果都没有人动过,风干了保持原样,如果你运气好,完全可以在古堡里头找到一个黄金打造的烛台之类的东西,并且……商家说了,每人可以从房子里,拿走一样东西。"
  "那类似与一种寻宝游戏啊。"莫飞道,"付了钱进去,也许可能什么都找不到,也可能找到无价之宝。不过这跟买秘密有什么关系?"

  "老房子里,出了古董之外,还有的就是回忆。"安格尔道,"人们进去老房子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寻找一段曾经属于那老房子的故事,从而体会到一种感觉,开心的、伤感的、恐惧的……什么都好。"
  "这么有趣?"莫飞笑问,"当真能么?"
  "嗯,其实这完全看那个人当时的情绪。"安格尔给莫飞解释,"比方说,一个人看到了白色墙壁上有一些孩子的鞋印,乐观的会想到,这家人曾经非常的和睦,孩子们围在大人的身边打打闹闹,所以才在墙壁上留下了鞋印。而伤感的人,可能会想到——这家人曾经是快乐的,但是某天小孩子爬墙摔了下来,死了,带走了这个家庭的欢乐。而恐惧感的人可能会说——这幢房子里曾经出现过很多怪事,有一天,孩子被恶魔附体,走上了墙壁,恐吓他的爹娘。"

  "呵呵。"莫飞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安格尔,想象力真丰富!"
  安格尔点点头,道,"这样子的确是有趣的,但如果能掌握更多的证据,就能推测出更多更多的故事,比如说,当年的人,为何一夜失踪?去哪儿了?。"
  莫飞拉着安格尔在一条长凳子上坐下,问,"安格尔,你找到什么秘密了?"

  "莫飞,我并不是多么在意秘密这种东西的,那次去,也是因为一个朋友请我去。"安格尔道,"他们本来是准备卖掉这个小镇的,但是有一个人花了天价,想要买下那一整个小镇,而前头那一个商人的租约已经买了,并且,他已经表示过不愿意再租用了。"

  "买小镇?"莫飞听着,觉得还挺新鲜,"这么说来,也并非多大不了的事情,毕竟小镇已经几十年没人居住了,卖了重建也是好的。"
  "我朋友在当地的政府部门工作的,他觉得事情有疑点,而偏偏还非常的着急,说一个月之内,就要来取地。"安格尔道,"我的那个朋友带着人,在镇里头的旧宅中进行了一定的搜索,从中找出了很多不太自然的现象。"
  "不太自然?"莫飞生疑,问,"是非自然,还是说别的?"
  安格尔道,"他们认为,当时是出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导致整个村庄的人都逃走了的。"
  "为什么那么怀疑?"莫飞问。
  "在很多人的家里,都找到了日记。"安格尔道,"他们失踪那天就有不少人的日记里写着——好可怕,我们该怎么办?神,你来救救我们吧。"

  "这些人,莫非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逼出去的?"莫飞问。
  安格尔点点头,"所以我朋友让我去一趟,可以查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开展了一个买秘密的活动?"莫飞想了想,"也是为了更快地破解谜题。"
  "对。他们的人力有限,而且时间也短,想要短时间内找到更多的线索,就必须发动更多的人。"安格尔道,"所以搞了这次的。"
  "那之后呢?"莫飞问,"你找到那个秘密了么?"
  "找到了。"安格尔点点头,道,"那些人都不是自己逃出村子的,而是被杀了。"

  "被杀?"莫飞微微皱眉,等着安格尔继续往下讲。
  "那些房舍,旧的房舍,就类似于一个杀人现场。"安格尔淡淡道,"虽然已经保留了好几十年,但是其中的残忍和可怕还是很令人难忘的。"

  "那个村子的毁灭,是因为那些人都被杀了?"莫飞问,"可他们的尸体呢?"
  "我们最后在村子后面的树林内,发现了一个集中型的墓地……里头埋藏着差不多有八十具棺材,大多是小孩儿和老弱妇孺,而且无一例外,都是被谋杀的,那个村子总共,也就百来人而已。"

  "谋杀?"莫飞吃惊,"这不等于是屠村了么?"
  "确是。"安格尔点了点头,"后来,我们又往林子里头走,找到了另外一块坟地。
  "这里也埋着人?"莫飞问。
  "对,那里只埋葬着一口棺材。"安格尔道,"棺材里头只有一个人,棺材的四壁都是抓痕。"
  莫飞皱眉,"这么说来,那人是被活埋的?"
  "对!"安格尔点点头,"而且在棺材盖子上面,清楚地写着——杀人凶手,四个大字。"

  "那个人,就是屠杀村民的凶手么?"莫飞感慨,"这可的确是一个大的秘密。"
  "莫飞。"安格尔道,"可我认为,那人是无辜的,他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为什么那么认为?"莫飞不解。
  "他在棺材的旁边,写着他不是凶手。"安格尔耸耸肩,"字迹是黑色的,看起来像是用血写成的。"
  "你破解那庄悬案了?"莫飞问。
  安格尔轻轻地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我的朋友他们私自使用那块地,收到了出发,地也被卖出了。"

  "真的卖了?"莫飞问,"案子还没查清楚呢?"
  "卖掉了。"安格尔点点头,"因为对方出的价钱太高,之后,整个村庄都被搬走了……那里就只剩下一块平地……包括那些尸体,全部都不见了。"

  "买的人是谁?"莫飞不解,"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安格尔耸耸肩,道,"据说是个很成功的商人,想要将那个小镇搬走,在别处开一个恐怖主题公园,就类似于恐怖小镇七日记之类的活动。"
  莫飞笑了笑,"还挺有些想法的。"
  安格尔点点头。

  "安格尔。"莫飞突然问,"你怎么会想起这个故事来?"
  "嗯……"安格尔摸了摸下巴,沉默了一会儿,道,"莫飞……当时,小镇的总人口数是一百零六人,而在第一块墓地安葬的尸体,大多是合葬行事,三四个人被安葬在一起,凯诺身份应该是母亲、孩子和老人。也就是说,当时的埋葬是以家庭为单位的,总共有25个家庭,80个人。"
  "呃……"莫飞一愣,道,"那剩下的一块墓地只有一具尸体,也就是说……还有25个人活着?"
  "非常正确。"安格尔点了点头,道,"换句话说,每一个家庭,都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当然,排除那个被活埋的。"
  "这……"莫飞皱眉。
  "当也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当时我并没有太多地去考虑这个案件,因为毕竟年代比较久远,因此没有深究……这次的案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让我想起那时候的事情来了。"

  "嗯……"莫飞也点点头,"的确是挺蹊跷的。"
  "对了莫飞,那个小镇还有个名字。"安格尔道,"很符合意境。"
  "叫什么?"莫飞问。
  "魔鬼湾。"安格尔笑得,别有些深意。


恶灵附体4,墓碑上的燕子

  安格尔关于小镇的故事讲完后,让莫飞觉得很是摸不着头脑。
  "安格尔。"莫飞道,"名字会不会只是巧合?"
  安格尔笑了笑,道,"莫飞,这个世界上的巧合其实并不多的。"
  莫飞看他。
  安格尔笑了笑,道,"你想啊,巧合如果变得普遍,那么按照人类造词的意思来看,普遍将会变成巧合,而巧合的意思将会是普遍。"
  莫飞失笑,点了点头,"也是个道理。"

  "安格尔。"这时候,奥斯打完电话走了过来,道,"要不要去见见马凯他们?"
  "好啊。"安格尔点头,跟着奥斯一起离开,来到了二楼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头,好几个穿着病人服装的患者正在休息,他们的生活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有的在看书,有的在聊天,还有的在看电视。
  整个房间里,有动人的乐声作为背景……就见在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个干瘦的男子正在忘情地演奏着……乐声动人,十分让人沉醉。

  安格尔摇了摇头,道,"他果然是天才。"
  奥斯问安格尔,"要不要叫他过来?"
  安格尔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走到了休息室里的沙发上坐下,听着马凯演奏。
  马凯的演奏进行了将近半个多小时,当一曲终了,安格尔轻轻地拍起了手。
  旁边的很多患者也跟着安格尔拍手,马凯笑着站起来给众人鞠躬,就好像在舞台上演奏一样。
  他走离了钢琴,来到了安格尔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道,"你是警方的人么?"
  奥斯走了过去,道,"他叫安格尔,是个侦探。"

  "哦。"马凯点了点头,道,"我听说过。"
  安格尔有些吃惊,笑道,"我的名字也许在某个领域会有小小的名气,但是公众应该是绝对不知道的。"
  马凯笑了,道,"我是听一个人谈起你的,当他谈论到你的时候,总是充满了喜悦。"
  安格尔笑了起来,道,"你对他很尊重,他给了你哪方面的帮助么?"
  "对的。"马凯点了点头,道,"他给了我很多的帮助,特别是在我音乐灵感的激发上面。"
  安格尔愣了愣,笑道,"他给了你什么好的建议来激发你的灵感呢?"
  "嗯……给了我不一样的心境。"马凯架起腿,很有些难过地道,"安格尔,我知道你也钟情于艺术创作,你的灵感从哪儿来?"
  安格尔想了想,道,"大概……办案的刺激中、还有爱情中。"
  "哦,爱情,这是个美妙的东西。"马凯道,"当然,办案的刺激……安格尔,你真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创作者,能有如此多的先决条件来支持你的创作。"
  安格尔笑着点点头,问,"你呢?为何会遇到瓶颈?"
  "因为固定的生活模式……还有那个讨厌的头衔。"马凯愤怒地说,"我被社会定位了,定性了,他们在我的外面制造了一个牢笼,我无处可逃,当他们说我是一只狗的时候,我想做猫,但是会被拘束住,很多人会质问,你明明是狗,为什么要去做猫?!"

  安格尔挑了挑眉,笑道,"嗯,的确很有意思。"

  "安格尔。"马凯叹了口气,道,"恶魔湾是个让人伤心的地方。"
  "你说的,是哪个恶魔湾?"安格尔问。
  "啊,你果然是知道的。"马凯点了点头,道,"他说得没错,你曾经去看过,是他引导你进入的。"
  安格尔微微皱眉,道,"他是指谁?"
  "魔鬼啊。"马凯回答,"这次救我的人,也是引导我做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