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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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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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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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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作者:neleta(番外:后篇1-6)
后篇:那一刻(一)
"今年耶诞节可以免费搭乘飞船去太空探险的幸运儿是谁?让我们现在就揭晓!"
"从12月20号到1月10号期间,本商场所有商品5折起,请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耶诞节给你的孩子们准备什麽礼物?请关注'圣诞老人超级大礼活动'!"
"还在为耶诞节和心爱的TA在哪里庆祝而烦恼吗?不要烦恼,请……"
繁华的商业街处处可见为了迎接圣诞而举行的各种促销活动,尽管人类文明已经达到了又一个高度,但对於每年传统的节日,不管东方还是西方,依旧是大家期盼的日子。21世纪已经过去了一半,地球在无数个可能要遭到毁灭的预言下依然坚挺地存在著;人类在无数个即将因为破坏环境而被灭绝的言论中仍旧顽强地存活著。每一天都有新鲜的事物,每一天也都有旧的过去。
拜金主义也好,现实主义也罢,人类社会在和平与战争中创造出一个个更高的文明,生活的脚步也从地球向外太空迈进。对人类来说,十年的变化都是惊人的,更何况是三十年或四十年。而对某些人来说,几十年不过是他们生命中很漫长却又很小的一部分。在很多人为了耶诞节而忙碌庆祝的时候,他们就好像是过客,站在一旁看著大家忙乱,已无法融入到他们的这种欢庆的氛围中,因为对他们来说,每一年的耶诞节都是一样的。
相比城市中的繁华,位於荷兰一处小镇的墓园里则是异常的安宁。手捧一束洁白的鲜花,孔秋面色平静地走到一块墓碑前双手放下鲜花,对墓碑上的照片一鞠躬,然後弯身用手清理了一番墓地四周的落叶,最後他在墓边坐下。
掏出手帕,把沾染了些许灰尘的照片擦拭乾净,孔秋已没有了当初的那份悲痛,而是接受的淡然。当然,看到照片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他的心里仍难免会有些刺痛,还有些愧疚。坐了一会儿,他开口:"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沉默了片刻,孔秋继续说:"布鲁今年还没有回来,很抱歉今年还是我一个人来看你们。"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园外。那里牧野和甘伊站在车旁等著他。笑了笑,孔秋道:"今年我们三个人仍旧和往年一样,陪伴照顾著彼此。後天我们去美国祭拜牧牧的父母,之後我们会返回猫灵族。"
呼吸沉重了几分,孔秋抿抿嘴:"乐阳也上年纪了,今年初他生了场大病,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还好现在没事了。他又当爷爷了,这回如愿地得了一个孙女,把他高兴坏了。我很想给他打个电话祝贺一下,可惜不行。对乐阳来说我已经是失踪的人,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不过甘伊哥找了家族里最好的医生时刻关注乐阳的健康状况,他现在有孙女万事足,我看怎麽也能长命百岁。"
眼角有些湿润了,孔秋仰头看看蔚蓝的天空,在环境保护几乎深入世界上每一个角落的现在,蓝天白云随处可见,照此下去人类还能存活很久很久。四十年了,布鲁离开已经整整四十年了。四十年来,孔秋和牧野的双亲都离开了人世。因为不能说出猫灵族的事情,孔秋和牧野在父母过世後就渐渐和自己的亲人朋友失去了联系,直到今日,他们在亲人和朋友的心里已是失踪多年也许早就死去的人了。
每一年,两人都只能躲在暗处看著自己的亲人一日日老去,看著亲人的後代一个个出生,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亲人朋友看不到的地方祝福他们。孔秋在父母过世後把自己以前工作时的积蓄全部赠给了余乐阳。他没有兄弟姐妹,余乐阳是他的好友也是他最好的兄弟,随後他就从余乐阳的世界里消失了。余乐阳找了他很久,一直到前几年他才不得不接受孔秋永远离开了他的这一噩耗。而孔秋把钱留给他也是表达他说不出口的歉意。余乐阳现在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而他依然如四十年前那样正值壮年,他不是演员,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离开,因为他无法说出实情。
孔秋的父母一直希望能见见他喜欢的那个人,可是一直到临死,他们看到的也只是布鲁的照片。在父母去世前,孔秋忍不住告诉了他们这个秘密,然後他的父母带著这个秘密,也带著对孔秋未来生活的放心离开了人世。孔秋在牧野和甘伊的陪伴下安葬了父母,那一刻他死死压抑在心里的思念爆发了出来,他多麽希望布鲁能陪在他的身边。之後,是牧野,也同样经历了孔秋的痛苦。
一天天,一年年,三个人彼此鼓励、彼此扶持著度过每一个等待的孤独时刻,期盼著有一天他们的主人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但是四十年过去了,生活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们要做的仍旧是继续等待。孔秋时常会想,如果没有牧野和甘伊,他是否能孤寂地等待下来,接著他就会万分的庆幸,庆幸他的身边有甘伊和牧野的陪伴,是他们让他度过了最难熬的每一天的等待。他以为等待太久人会变得麻木,可事实上却恰恰相反。等待得越久,他越害怕一个人的独处,那会让他越来越难以控制住心底快要淹没他的思念。
陪著父母坐了很久,说了自己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孔秋站了起来。知道他和父母说完了,牧野和甘伊走过来送上鲜花。四十年过去,三人不仅是朋友,更是亲密的家人。一左一右地搂上孔秋的肩膀,甘伊和牧野说出每一年他们都会说的话:"伯父伯母,我们会照顾好仲尼(秋秋),请你们放心。"
祭拜完了,三人回到车上,由甘伊开车前往阿姆斯特丹,然後搭乘晚上7点的飞机前往纽约去祭拜牧野的父母。为了避开碰到亲人的可能,他们都选择在耶诞节前後去祭拜各自的父母,因为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墓园。和孔秋一样,牧野的父母也是在临终前才知道他的事情。在这件事情上,两人注定要亏欠他们的父母。
车上,三人都没有说话,每年的这个时候,孔秋和牧野的心情都不会平静,连带著甘伊的心情也不会平静。四十年的朝夕相处,三人早已是你悲我悲、你喜我喜。看著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林,孔秋在心里喊著布鲁的名字,这一刻,他分外的思念那人。牧野深有感触地紧紧搂住孔秋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
敲敲门,得到屋内人的回应後,孔秋开门进去。坐在床上正在看书的人看到抱著枕头的他,了然地笑笑,掀开自己的被子。小跑到床边,上床,钻进被窝,再摆好自己的枕头躺好,孔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看得出平时没少做。牧野放下看了一半多的书,也躺了下来。两个人也不说话,看著天花板,这样彼此依偎著就觉得孤独少了许多。
孔秋的父母去世那阵子,牧野和甘伊每天都陪在孔秋的身边,包括晚上睡觉的时候。从那之後,每当孔秋实在熬不住了,他就跑到牧野或是甘伊的房间里,有时候两人也会跑到孔秋的房间里,用这样的方法熬过最难的思念,只是最近熬不住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管是孔秋还是牧野或是甘伊。
在美国祭拜了牧野的父母後,三人就回到了猫灵族。人类的世界此时正是热闹欢庆的时候,那也是他们一年中最孤独最难熬的时候。相比人类社会,常年都了无人气的萨罗格家族城堡反而更合适他们生活。
对著天花板发呆了很久,孔秋出声:"牧牧……"话刚要出口,有人在外敲门,两人看了彼此一眼,眼里是相同的明白。
"进来吧。"牧野往床边躺了躺,孔秋也往他那边挪了挪。门开了,进来的人怀里同样抱著枕头。冲两人咧嘴深深一笑,他很自觉地上了床,钻进被窝,挨著孔秋躺下。被窝里很暖和,甘伊舒服地吁了口气。和刚才一样,他进来後也不说话,只是盯著天花板。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就连之前要说话的孔秋也不吭声了。
过了很久,久到孔秋都迷迷糊糊地要睡了,甘伊突然幽幽地冒出一句:"明天就是1号了。"孔秋瞬间醒了,牧野闭著的眼睛也睁开了。甘伊又幽幽地问:"你们说,小冬明年,能回来吗?"孔秋和牧野毫不迟疑地重复道:"能。"
甘伊翻身抱住孔秋,孔秋拍拍他,不知第几百次地宽慰道:"小冬一定会回来,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牧野跟著说:"小冬应该已经完成试炼了,之所以还没有回来肯定是在那里修炼呢。他是主人,能力不能太弱。"
"可是以前的那两个人类都是二十多年就出来了。"甘伊哽咽地说。时间越久,他越害怕,他害怕伊冬其实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告诉他伊冬是否还活著,他只能一遍遍对自己说那人不会丢下他,那人终有一天会回来,可是……那人离开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猫灵族历史上记录的那两个人试炼的时间。
孔秋和牧野同样害怕,但是他们不能在甘伊的面前表露出分毫。他搂紧甘伊,道:"虽然已经四十年了,但小冬离开才三十多年,试炼没有确定的时间,只不过那两个人刚好都是二十多年而已。"
牧野翻身对著甘伊说:"说不定等小冬回来的时候他的能力可以达到唐呢。不然他怎麽会花这麽久的时间?如果到艮的话,我想小冬早就回来了。他的意志力那麽强,我觉得达到唐也不是没有可能。"
甘伊的眼圈红红的,勉强笑笑:"真的吗?小冬可以达到唐?"
"当然,甘伊哥的主人至少要达到唐的能力。"孔秋说的很肯定,但其实他的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牧野一手按上孔秋的肩膀,稍稍用力,脸上是肯定的笑容。孔秋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更加的坚定了。小冬一定会回来!
孔秋和牧野宽慰的话起到了作用,看著两人脸上的坚定,甘伊也再一次恢复了坚强。他重重点点头,告诉自己:"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等著小冬来接我。"
"嗯,我们一起等。"
屋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不过和刚刚的那种沉默有些许的不同。牧野关了台灯,侧身搂住孔秋,孔秋和甘伊则彼此依偎著。在这样的深冬时节,在这样孤独的等待中,三个人以这样的方式来驱走孤独。
漆黑的夜里,有人打破寂静。
"牧牧、甘伊哥,我觉得咱们三个人不能再这麽消沉下去了。"
"嗯,我也觉得,我最近特别想小冬,特别想。"
"我也特别想布尔,想得……睡不著。"
"我们去第一次遇到主人的地方故地重游怎麽样?"
"故地重游?好啊。唔,我遇到小冬的时候就是冬天。"
"呃,那我得去德国。不知道那家酒店还在不在了。"
"哈,我也不知道我遇到布鲁的那条街还在不在了。不管了,我们就去故地重游。"
"好,那明天去吗?"
"嗯,明天。"
"好。"
吐出一口闷气,孔秋调整好睡姿决定今晚好好睡一觉。和布鲁在一起的许多事他都记不大清楚了,这可不行。
努力对自己笑笑,甘伊给自己打气,小冬在那麽冷的冬天都能活下来,那一定也能在试炼中活下来,小冬一定一定会来接他。
牧野掖好被子,一手贴紧身上布尔托的已经被他穿的很旧很旧的睡衣,期待这一次的故地重游。他和布尔托在最开始的相处中有太多的不愉快和误会,在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不会再有被强暴的愤怒,只有被主人找到的幸福。
后篇:那一刻(二)
故地重游,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四十年城市的变化会有多大?反正孔秋是找不到他遇到布鲁的那条街了。三人曾居住在B市的那套房子也早已被家族管理者卖掉换成了一套新的公寓。翻著地图找了很久,孔秋勉强找到了应该是他遇到布鲁的那个地方,这样的结果更是徒增了不少的伤感。
三人故地重游的目的就是来放松心情的,结果却事与愿违。牧野索性也不去德国了,直接拿出一本在街边随手买的旅游攻略摆在孔秋和甘伊的面前。新的一年到了,他们得想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孔秋提议到南极看企鹅,体验极昼的感觉,当即就被孔秋和甘伊否决了,两人怕冷。後来甘伊提议找个地方晒太阳,他认为晒晒太阳有助於心情的愉快,牧野接受了,迫於两人的压力孔秋也接受了。最终,三人没有去德国,转而去了澳大利亚。
※
布里斯班黄金海岸的一处酒店私人沙滩边上躺著三个男人。和来来往往的只穿著一条泳裤的半裸男子不同,他们每个人都套了一件很长很宽大的白色的丝质罩衫,在到处都是比基尼和泳裤的沙滩上分外另类。其实那三个男人也很想扒光光只穿条泳裤舒舒服服地晒晒日光浴,可是他们不敢。准确地说是牧野和孔秋不敢,万一他们的主人回来後知道了这件事,後果不堪设想。甘伊倒不是怕伊冬生气,但他的身份毕竟是仆人,还是不要做出会令主人不悦的事比较好。
伸个懒腰,孔秋翻身趴著,浑身都被晒得懒洋洋的,舒服极了。牧野的脸上盖著草帽看不出是不是睡著了,而甘伊要不是地点不对,他肯定会变成大猫。孔秋伸手戳戳牧野:"牧牧,饿不饿?"
"……有点……"牧野的声音低哑,显然是睡著了。
"去吃饭吧。"甘伊坐了起来。牧野打了个哈欠懒懒地不想动,昨天晚上翻看布尔托的照片直到凌晨,也难怪他现在会困了。
"牧牧,吃了饭回房间睡吧,太阳越来越毒了,会晒伤的。"孔秋说著,扶起了牧野。牧野睁开渴睡的眼爬起来:"你们去吃吧,我要一杯果汁和几片面包就行了,我想睡觉。"
心知他昨晚肯定没睡好(这是经常的事),孔秋和甘伊也不勉强他。三人回到房间冲了澡,孔秋和甘伊换了衣服就去餐厅吃饭去了。牧野吃了侍者送来的果汁和面包,刷了牙就上床睡觉了。怀里习惯性地抱著布尔托和他的相册,牧野侧躺著蜷缩成虾米状。以前的他睡姿多是平躺,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他的睡姿变成了这样。
自从伊冬离开後,三个人不管去哪都住在一起,哪怕是住酒店也是选择套间。孔秋和甘伊在楼下慢慢地用餐聊天,不急著回房间,让牧野安静地睡觉,不然他们在客厅里讲话什麽的难免会弄出些动静。
和北半球不同,1月份的布里斯班吸引了众多前来过冬的游客,也因此,酒店门口的车辆来来往往,放下一批批前来入住的客人,再接走一波波舍不得离开的游人。一辆黑色的顶级轿车缓慢地停在了酒店的门口。车刚一挺稳,酒店的大堂经理亲自打开车门,恭迎车内的客人下车。虽说这家八星级酒店的客人非富即贵,但由经理亲自前来迎接的客人还真不多,所以来往的客人们纷纷看向了这一边。
从车上下来的人瞬间都带给了周围的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他很高,目测超过了两米;他的肩膀很宽,但却不能用"壮"来形容。而他的那种压迫感十足的气势却不单单是因为他的体型,而是由内而外的一种可怕的气势,再配以他那张令人望而生寒的脸,驻足的人们立刻後退几步匆忙离开。
那人下车後没有看酒店经理一眼,直接走进了酒店。经理脚步极快地跟在他的身後,带著他来到特别通行电梯口,掏出特别通行的卡片,开启电梯。男人面无表情地走进去,经理没有跟著进去,只是双手递给男人一张类似房卡的卡片,然後说了一句话,帮男人按下楼层的按钮,就退出去了。
电梯门关上,不少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男人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好像下一秒就能把挡在他面前的所有人冻成冰柱。有些人好奇地盯著电梯的显示幕,15、16……20、21……28,电梯停在了28层。28层有什麽特别的吗?有人低声询问。28层都是套房的房间,似乎没有什麽特别的。按理说这样气势惊人的人应该前往最顶层的总统套房才对啊。
楼下的人如何议论纷纷,男人是绝对不会去关注的。当电梯门打开时,他大步走了出来。在走道里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了他要找的房间在哪个方向後,他没有任何迟疑、甚至显得有些急切地逐一寻找2811号房间。虽然他的脸部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可他的脚步、他略微有些不稳的呼吸都泄露出了他内心的急迫。
冰蓝色的双眼准确地搜寻到了2811号房间,下一秒男人手里那张酒店经理给他的房卡已经打开了房门。推开房门,由著门自动关闭,男人闭上眼睛感觉了0.1秒,然後脚步向左停在了一间卧室的门口。按照男人急切的态度来说他应该马上打开房门,可是恰恰相反,男人放在门把上的手却是极慢极慢地旋转开把手,门一点点地开启,双人床上一个孤单的、正在入睡的人进入到男人冰蓝色的眼眸中,蓝光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脚步极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男人走到床边。凸出的喉结上下起伏,男人弯身以外人看来他绝对不会有的温柔动作拨开熟睡的人遮住半张脸的柔软头发。那人的睡颜更加清楚地映入了男人的眸中,男人眼中的蓝光波动的更加明显了。
就那样弯著身注视著那人,男人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抬手罩住那人的额头,淡淡的金光过後那人睡得似乎更沉了。下一刻,男人掀开被子,动作有片刻的停滞。他看到了那人的怀里抱著的相册。男人拿起相册翻开,里面的照片很旧很旧了,有著岁月滑过的痕迹。男人合上相册随手丢到一旁,扯过那人身下的床单把人裹了一个严实,然後抱著那人快步离开。
酒店大堂还在为男人的神秘议论纷纷时,人们就看到男人又出现了,怀里还多了一个用床单包著的人。没有人敢上前询问男人带走了什麽,只能更加好奇地看著男人上了他来时的那辆车。汽车发动,男人就这样神秘地出现又神秘地离开了。
在餐厅用餐的甘伊和孔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惊天的大事,他们还是如常地轻松惬意地一边吃饭一边聊天,正聊在兴头上,大堂经理端著两份甜点走了过来,放在两人的面前。孔秋和甘伊一脸的纳闷,他们没有点饭後甜点。
"宫先生把牧野先生带走了,请您二位慢用。"说了一句话,大堂经理表情莫测地走了。甘伊和孔秋只觉得耳膜轰的一声炸开,完全没了反应。宫先生……哪一位……"宫"先生。
三分钟後,餐厅里响起两人可怕的尖叫:"啊啊啊——!!"宫宫宫宫!!!是宫宫宫宫!!带走了牧野的"宫"会是谁!!!
"啊啊啊啊——!!"
伴随著两人疯了般的尖叫,餐厅里扬起两股风,大堂里扬起两股风,一直刮到28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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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里斯本市郊的一处私人山庄内,男人把熟睡中的牧野放在超大的一张床上。抽掉床单,男人三两下脱掉自己的衣服,然後撕开牧野身上洗得发白的旧睡衣。睡衣睡裤变成一片片破布被男人扔在床边,内裤也飞到了床脚。男人赤裸的身体更显宽厚,躺在他身下的牧野看上去竟是瘦小的近乎可怜。
男人的表情变了,眼睛蓝得骇人。他重重地吻上牧野的唇,撬开他的嘴急切地品尝他嘴里的香甜。根本等不及牧野醒来,男人用枕头垫高牧野的腰,扶著自己已然高涨的可怕欲望直接抵住牧野的後蕊,接著用力。
"唔……"钝痛刺激了牧野的神智,他的眼皮动了动,眉头微锁。可男人并没有停下侵犯的动作,反而更加野蛮地往那个相比他的欲望来说太过娇嫩的地方进攻。
牧野被痛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口鼻处呼吸困难。有人在摸他,下身好难过,嘴巴里……一瞬间,牧野彻底清醒。猛地睁开的双眼被一片蓝色的光芒吸走了灵魂,搭上对方的肩膀想要推开对方的双手就那样惊愣在了当场。蓝色,蓝色的眼睛,蓝色的、熟悉又有些陌生的眼睛。
"啊!"身体被庞然巨物刺穿,牧野的双眼瞪到了极致,带著结婚戒指的左手被人紧紧握在手中,牧野快要不能呼吸了。
身上的人发出了一声低吼,好像要把牧野吞下似的,他张嘴在牧野的脖子上留下一个个齿痕,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著,似乎在苦苦压抑著什麽。牧野的双腿无意识地圈紧对方的腰,双手捧住对方的脸用力抬起,眼睛里是无法相信。
又是一声可怕的嘶吼,男人拉开牧野的手再一次吻住他的嘴,腰部失控地疯狂律动了起来。疼不过是一瞬间,眼睛突然什麽都看不清楚了,牧野咬住男人的舌头然後下一刻与男人的唇齿死死地纠缠在了一起。是梦也好,是幻觉也罢,他熬不住了,他已经熬不住了。
就像两只快要渴死的兽,两人在彼此的身体上撕咬,想要把对方吞入自己的体内。牧野的四肢绝望地缠住对方的身体,不让对方离开他分毫。床单都因为过度的撕扯而碎裂了,躺著的姿势很快变成了坐卧在男人的怀里,双手弄乱了男人的发,指甲抓破了男人的背脊,牙齿咬破了男人的肩膀,牧野在男人一次次凶猛地顶撞中嘶声大喊:"布尔!布尔!布尔!布尔!……"
男人只是不停地低吼,蓝色的眼睛比过去还要冰冷百倍,可他的眼睛里自始至终都只有牧野。几十年积压的欲望很快倾泻,男人压下身体把牧野放平在床上,然後一口咬住牧野的脖子。从男人的喉咙中发出的低吼越发的可怖,牧野任由男人咬著,双手按著男人的头仍是嘶喊:"布尔!布尔!布尔!布尔!……"
吼声渐渐变了调,男人的身体发生了恐怖的变化,咬著牧野的男人变成了一只可怕的纯黑色的野兽。野兽的眼睛蓝光幽幽,野兽的欲望甚至还埋在牧野的体内,牧野缠在野兽身上的双腿却更加用力。
野兽喷出的鼻息都带了吼叫,他放开牧野的脖子,根本不管牧野愿不愿意,伸出长长的红色舌头顶开牧野的嘴,强迫他的舌头和自己的纠缠。牧野的顺从令野兽更加的疯狂,比人形还要可怕几分的欲望瞬间恢复强壮,在根本不打算退出的柔软内继续冲撞。
牧野的叫喊被野兽吞咽,只来得及发出"呜呜"的低鸣。双腿勾在野兽的身上,牧野努力抬起腰部方便野兽的侵犯。他两鬓的头发湿了,不知是被汗水浸湿的还是被泪水。
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使阳光毫无阻碍地进入房间,一人一兽在大床上做著在当今的人类世界依旧是人伦禁忌的事情。震慑人心的低吼渐渐变得好似呼唤,揪著野兽毛发的用力过度的手指也慢慢松开转而抚摸野兽强壮的身躯。兽形无法肆意地抚摸自己最重要的人,野兽变回了人形,唇舌仍没有离开牧野的唇,而双手则异常温柔地抚摸他布满自己痕迹的身体。
欢爱没有停歇的迹象,当男人又一次在牧野的体内倾泻时,他舔去牧野眼角的泪,冷冰冰地说:"牧,我回来了。"
牧野看著男人,只说了句:"还不够。"这样的欢爱还不够他相信他的主人真的回来了。男人没有再说什麽,只是堵住了牧野的嘴,用实际的行动来让对方相信,他回来了。抱著男人宽厚的背脊,牧野的在男人的耳边低低地说:"别忘了,给我孩子。"男人的动作猛地激烈。
酒店的套房内,有两个人抱在起一起又哭又笑,萨罗格家族的一位成员以宫的身份回来了,那另外两位也不会太远了吧,是吧,是吧。
后篇:那一刻(三)
从来没有,即使是四十年前分离的时候牧野也从来没有过如此的精疲力竭,力竭到呼吸都觉得累人。意识已经从沉睡中醒来,可他仍然睁不开眼睛,似乎轻轻一个动作都要耗费他全部的力气。全身最明显的感觉就是酸痛,就连手指头的每一个关节都痛到发软。
有人很温柔地拨开他的头发,抚摸他的耳垂然後一个吻落在他的脸颊上,紧接著是唇。只能被动地任对方索取,牧野的眼皮动了动,却还是未能睁开。尽管身体里的所有的精力都已经被抽走了,牧野还是在对方离开後扬起了嘴角,努力睁开眼睛。
朦胧中,两抹蓝色的光芒映入,牧野嘴角的弧度扩大,唇,再一次相贴。吻持续了很久,却没有太多情欲的味道。蓝光渐渐明显,牧野终於看清了对方的脸,然後他张嘴无声地说:"我要,抱著你。"嗓子因为过度的嘶喊根本发不出声音,但下一刻,牧野无力的双臂就被对方拉到了自己的腰上。牧野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手感是真实的,他不是在梦中。
心知自己累坏了牧野,蓝眼的主人脸上却不见一丝的愧疚。手掌抚过牧野身上青青紫紫的各种他留下的痕迹,布尔托的眼里反而滑过极不明显的满意,这是他拥有牧野的证明。牧野的腹中传出饥饿的声音,布尔托立刻起身下床。
虚弱地看著布尔托穿戴好走出卧室,牧野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不安,他还没有从四十年的分离中摆脱出来。布尔托的离开令卧室立刻显得空寂了许多,牧野挣扎地要爬起来,他太害怕这种感觉了。
"牧。"冷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栽倒在床上的牧野抬头看去,眼里闪过心安,布尔回来了。终年冰冷的面部表情无法显露布尔托此时的心情,他岂会看不出牧野眼里的那抹心安是因为什麽。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布尔托亲自给牧野穿上,然後把他抱出了卧室。
头靠在布尔托宽厚的肩膀上,牧野闭上眼睛,砰砰砰,砰砰砰,是他的心跳声,他有多久没有这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布尔托坐下了,牧野睁开眼睛,眼里浮现惊讶,然後是了然的甜蜜。面前的餐桌上摆满了食物,适合此时的他吃的食物。一把勺子碰倒了他的嘴唇,勺子里是粥,牧野的眼眶热辣,然後他笑著张开嘴含下。
砰砰砰,砰砰砰,心,是活的,是跳动的。
一顿饭,谁也没有说话。布尔托比四十年前更加沉默了,而牧野是无法说话。但对重逢的二人来说,说不说话都是次要次要再次要的。还有什麽比身体的相贴更重要的呢。
窝在布尔托的怀里,温暖的阳光透过林荫洒在身上,牧野的意识飘远。蕴含著绝对力量的双手在他酸软的身体上来回地揉按,力道是绝对的温柔。这就是妞茵说的用几十年的分离换取几百年的疼爱吧,牧野已经感受到了。心头浮上两人的脸,昏睡前牧野在心里提醒自己醒来别忘了问。
这一觉,牧野整整睡了一天,还是布尔托把他叫了起来,因为他该吃饭了。仍是由布尔托伺候的吃了饭,有了些力气、也能发出声音的牧野立刻问:"布尔,布鲁呢?他什麽……"他後面的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布尔托就脸色一冷:"不许想别的男人!"
牧野愣了,然後失笑地抬起双手捧住布尔托的脸说:"我只是帮仲尼问问,仲尼很想布鲁,布鲁什麽时候能回来?"
"不许关心别的男人!"布尔托压根不管,完全无法忍受牧野的嘴里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然後他大手一捞,抱起牧野就往卧室走。
"布尔……"
"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不许想别的男人!"
"布尔,布鲁是你的弟弟,他是仲尼的主人啊。"
"牧!"
把牧野放到床上,布尔托直接压了上去,用实际的行动来表达自己此时的"愤怒"。牧野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如果说"唐"时期的布尔托他还有办法来"对付",那麽"宫"时期的布尔托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过牧野没有机会再想办法怎麽说服他的主人了,布尔托把他做晕了过去,然後就带著他离开了澳大利亚,至於去哪里,除了布尔托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
"唉……"
第无数次地叹口气,孔秋看著窗外的枯树发呆。有人按了按他的肩膀,给他递了一杯蜂蜜水。无神地喝了水,他又叹了口气,幽怨地说:"牧牧失踪了……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再见到他……"
"唉……"甘伊也叹了口气,挨著孔秋坐下,"大哥现在是'宫',那是和父亲一样冰冷无情的人,他不会让牧牧来找我们的。"
"唉……"
如果孔秋能变成猫的话他一定会在地上打几个滚。四十年来他们三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现在三人组少了一个,习惯的生活突然间变了,他不适应,他和甘伊都不适应。
"难道我们以後就再也见不到牧牧了?"孔秋很郁闷,很郁闷,郁闷地最初得知布尔托回来的激动与喜悦早已荡然无存。
"很有可能。"甘伊也对著窗外郁闷,他们一方面为牧野的苦尽甘来而高兴,一方面又为他们的孤单而难过,算得上是百味杂陈了。
"甘伊哥,我好难受啊。"孔秋捶捶胸口,鼻子有点酸。牧野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他们也从澳大利亚回来了。这段日子,他常常会喊"牧牧,我的……",然後他才会猛然反应过来牧野已经不在了,那种失落难以用语言形容。算起来,他们三个人生活的时间远远比他们和自己的主人在一起的时间久,感情自然也最深,可现在……
甘伊搂上孔秋,落寞地说:"我们要习惯,等提古回来了,我也会很难再见到你了。"他不说还好,一说孔秋更难受了。抱住甘伊,孔秋在他怀里摇头:"我不要,我习惯每天醒来都能见到你和牧牧。我想布鲁,想得快疯掉了,可是我也想牧牧。"
"唉……"摸摸孔秋的头发,甘伊只有一声叹息,这不是孔秋和牧野愿不愿意的事情。他可以想像得到大哥会怎样要求牧野,因为他早已见惯了父亲怎样要求母亲。成为了"宫"的主人绝对不会允许他的仆人离开他半步,更不会允许他的仆人整日和别人在一起。
"甘伊哥……如果布鲁回来了……我也绝不离开你。"孔秋抱紧甘伊,要说这个世界上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谁,那就是甘伊了。
甘伊笑著摇了摇头,揉乱孔秋的头发,那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在一座无名的小岛上,牧野的抗争再一次以失败告终。被兽形的布尔托做到差点腰断的他趴在床上苟延残喘,眉头紧锁。难道这辈子他都不能再见到孔秋和甘伊了?他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了四十年,早已是彼此的家人,他绝对不能忍受以後再也见不到或者很久很久才能见孔秋和甘伊一面。呻吟一声,牧野困难地翻了一个身,现在他该怎麽办?他只要一提回去看孔秋和甘伊,就会被布尔托做到几乎断气,他又不能和好不容易终於回来的布尔托为了这种事闹不愉快,但是,真的很郁闷啊。
侧头看著靠坐在床上不知在看什麽文件的、已经变回人形的布尔托,牧野咬咬嘴,在重逢的喜悦和激动过去後,他目前面临的最大难题就是怎麽让他的主人变得通情达理一点。
"布尔……"
"不许想别的男人!你只能想我!"
在嘴被堵住的前一秒,牧野急中生智:"我渴了。"
身上的压迫感瞬间离开,看著下床出去倒水的人,牧野一巴掌拍在额头上。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不然他真的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孔秋和甘伊。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后篇:那一刻(四)
几乎有一个足球场那麽大的巨型超市内,孔秋推著与超市的面积相媲美的手推车在可以容纳一辆小汽车的购物通道内慢慢穿梭。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超市已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购买各类生活用品的地方了。在这里,你可以买到世界各地的各种商品,你可以在这里逛足一天,买到你想要买的一切商品,不管是低档的还是高档的。如果你要买奢侈品,也简单,和超市相邻的就是本市最大的奢侈品商场,只有你买不起的,没有你买不到的。
而今天,孔秋和甘伊就准备在这里消磨一天了。四个月过去了,两人已经渐渐习惯了没有牧野的生活,孔秋也不得不接受他以後会很难才能见到牧野的这一残酷现实。不想触景伤情,两人搬到了法国的一个小镇上暂居,刚完成一组照片的拍摄,孔秋和甘伊驾车到市区的超市购物,出门的时候两人就决定了,等超市关门的时候再回去。
布林托从丹亚回来了,而布鲁的出现目前看来还是遥遥无期,毕竟布林托去丹亚的时候已经具备了唐的能力,布鲁却只到井。至於伊冬,孔秋不敢在甘伊的面前提起,相比布林托和布鲁,伊冬是否能回来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他只能一遍遍对甘伊说伊冬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也正是靠著这个信念,甘伊才能熬过每一年。
看也不看地把一桶桶、一罐罐零食扫到购物车里,孔秋决定化悲痛为食欲。甘伊似乎也抱著和他一样的心思,和孔秋一起把各种零食扫到车里。其实从牧野"失踪"後,两人很久没有大笑大闹过了。
在零食区逛了三个小时,两人推著满满的一车零食拖著疲惫的双腿挪到用餐休息区。甘伊要了两份简餐,孔秋端来两杯果汁,两人挑了一个角落靠窗的位置坐下。揉揉走酸的腿肚子,孔秋长长吐了口气——疲惫的气加闷气——然後抓起一块面包塞到嘴里大嚼特嚼,好像用力嚼一嚼牧野就能回来。
甘伊一口气喝完果汁又去加了一杯,还顺便买了两客冰激凌。主人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的他们不担心自己的身材走样被主人嫌弃。还好两人不管怎麽吃体重不但没有增加,反而还瘦了一些。唉,心里苦闷,吃再多也胖不起来啊。
两人也不说话,埋头闷吃。分分钟,两人面前的盘子就只下几片菜叶子了。吃下最後一勺冰激凌,孔秋舔舔嘴:"甘伊哥,你还要不?"
"要。巧克力的。"
"我去拿。"
很快,孔秋又拿了两客巧克力冰激凌回来了,看得一旁的几位少女别提有多羡慕了。你们两个那麽帅的男人这麽吃居然身材还那麽好,简直没有天理了!
就在几道嫉妒的眼神下,孔秋和甘伊各舀起一勺冰激凌送进嘴里,然後满足地眯起眼睛。果然化悲痛为食欲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没有那麽闷了。手机铃声响了,是时下最流行的歌曲,孔秋和甘伊无动於衷地继续吃冰激凌,压根没把这道铃声和自己联系起来。一分钟後,孔秋後知後觉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奇怪,不是他的啊,怎麽一直在他们身边响?
甘伊也是一脸纳闷地看著孔秋的手机,铃声好像就在耳边呀。有人忍不住戳了戳甘伊,指指他。孔秋啊地叫了一声:"甘伊哥,我昨天好像把你的手机铃声给改了!"
"啊!"甘伊慌乱地丢下勺子急忙去摸自己的手机,难怪他觉得铃声很近呢!匆忙掏出手机,差点摔了,甘伊来不及去看是谁打来的赶紧接听。
"Hello."
手机那边没有人说话,甘伊看看手机,对著话筒又说了声:"Hello?"难道是打错了?
"加加。"对方出声了,可这一声却把甘伊手里的手机给惊掉在了地上。
"甘伊哥?"看到甘伊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孔秋立刻起身走到甘伊身边捡起手机。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孔秋接起电话:"是谁?"
"孔秋,是我,伊冬。"对方的声音很陌生,而他的话一出,甘伊的手机第二次掉在了地上。脑袋轰的一声炸了,甘伊还保持著盯著地面的姿势,孔秋嘴巴大张,整个人像被电击了一样没了反应。
用餐区内所有人的人似乎都在瞬间蒸发了,一个身高近两米的男人一手保持接听电话的姿势,脚步沉稳地走向孔秋和甘伊。那边,甘伊有了动作,好像镜头放慢动作一样,他弯身捡起手机呆呆地贴在耳朵上。
"H-e-l-l-o?"刚才,是幻听吗?
"加加。"甘伊的瞳孔剧烈的收缩,怔怔地看著前方,声音清楚地从他的身後传来,"加加,转过身来。"
甘伊一口一个指令,缓缓地转过身,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有著一头栗色的头发,蓝紫色的眼睛,五官的轮廓明显,不管是身高体型还是肤色都很像北欧人,但又有著比北欧人更加俊美的外表。
男人仍举著电话,神色冰冷。他的眼睛盯著脸色惨白、嘴唇发抖的甘伊,对著电话张口:"加加,我回来了。"
电话第三次掉在地上,甘伊摇摇头,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的伊冬吗?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伊冬吗?不像,一点都不像,可是除了他的伊冬,谁还会叫他加加?
男人放下手,展开双臂,尽管甘伊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晕倒,他仍是一脸的漠然。"加加。"男人没有再上前,似乎是等著甘伊主动过来。
——回来的那一天,我会张开双臂对你说:加加,我回来了。到时候你会怎麽做呢?是躲开我,还是扑进我的怀里?我期待著你选择後者——
耳边突然响起了伊冬信上写的那句话,甘伊的视线模糊了,他张大嘴用力呼吸,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双脚好似灌了铅。
"甘伊哥!"一声尖叫响彻超市,孔秋在晕过去之前用力推了甘伊一把,"是小冬!你快过去啊!是小冬!"
孔秋的尖叫和这一推唤回了甘伊全部的意识,在眼泪淌下时,他张开双臂对著那个模糊的人影扑了过去。
"小冬!"
这边,孔秋捂住嘴大哭了起来。
横抱起扑进怀里的人,男人对孔秋轻轻颔首,然後转身就走。甘伊什麽都感觉不到了,只记得用尽全力抱住这个陌生的男人,嘴里不停地大喊:"小冬小冬小冬……"
男人的手臂用力,紧抿著嘴快步离开了超市,上了门口的一辆车。被独自留在用餐区的孔秋不停地抹眼睛,心里激动与苦闷并存,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跟著男人前来的一个人走到孔秋身边,说:"孔先生,我送您回去。"
"谢谢。"努力扬起微笑,孔秋从餐车里拿出一包薯片,打开。抓起薯片塞到嘴里,孔秋又哭又笑,甘伊哥也苦尽甘来了,他的布鲁应该也快回来了。不能哭,绝对不能哭,他应该为甘伊哥高兴。再塞一把薯片,孔秋低著头出了超市,可眼睛却怎麽也看不清楚脚下的路。在孔秋离开後,安静的用餐区内轰的爆发出阵阵尖叫,刚才是情人久别重逢吗?好浪漫啊!
——喂喂喂,那两个是男人啊,男人!
——男人怎麽了?现在都什麽时候了你还管人家是男人还是女人啊,你是火星来的吧。
※
"小冬小冬小冬小冬……"
除了这两个字,甘伊什麽也不会说了。车子向市区飞快地行驶,通过试炼的伊冬等不及到目的地扣住甘伊的後脑吻住了他。这是伊冬渴望了太久、等待了太久的时刻。没有抗拒,甘伊张开嘴主动地承受伊冬的吻。是他的伊冬,是他的小冬,尽管他的小冬只吻过他一次,但他永远不会忘记那种感觉,那种只有小冬才会带给他的感觉。
脊椎一阵酥麻,甘伊的身体在他不自觉的时候发生了变化,这是猫灵族的人和主人在一起时常常会发生的事。当他意识到自己变成了猫形时,他已经被伊冬从车上抱到了床上。变回人形,甘伊刚要说"对不起",他的嘴就被堵住了。
心从来没有跳得这麽快过,快到甘伊完全忘了孔秋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在伊冬的面前裸露,可分离了三十多年後的今天,甘伊却格外的羞涩。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但不管发生什麽他都不在乎,只要这个人在他的身边。
"小冬小冬小冬小冬……"
腿被分开了,甘伊紧紧环住伊冬的脖子,生怕下一秒这个人就不见了。
不停地亲吻甘伊的脸颊和嘴唇,伊冬拉开甘伊的双手,亲吻他的身体。吻渐渐向下,他毫不犹豫地一口含住了甘伊挺翘的分身。
"啊!"
从来没有体会过情欲的甘伊瞬间又变成了猫形,而下一秒,令他震惊的事发生了。伊冬的身体变了,在他身上的不再是人类,而是一只灰蓝色夹杂著红色斑纹的庞大野兽。野兽的眼睛紫蓝幽幽,甘伊的身体无法遏制的变大成兽形。
野兽发出一声低吼,脑袋埋在甘伊的腿间继续刚才的事情,甘伊被野兽的模样所震撼,呆愣地只能任野兽予取予求。鼻息间是陌生的猫灵族雄性故意发出的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会使仆人沉迷,尤其是同为猫灵族仆人的沉迷。
甘伊的喉咙里发出连他自己都从未听过的声音,酥麻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在他发呆的时候,他的第一次射在了伊冬的嘴里。把甘伊的精华全部吃下去,伊冬变成了人形,他的变身对甘伊似乎有著影响,甘伊也变了回来。伊冬亲亲他的额头,右手在甘伊的腹部画了几个符号,嘴里又无声地念了些什麽,然後他抬起甘伊的一条腿,扶著自己的欲望没有做任何前戏地直接刺入甘伊的後穴。
"唔!"本能地咬牙忍住差点冲出口的痛呼,甘伊的眼泪伴随著喜悦一串串低落。这一刻,他成为了伊冬的仆人;这一刻,他和伊冬真正地变成了主仆,拥有一生的契约。
抱住陌生的男人,甘伊咬紧嘴努力放松让对方完全进来。从来,他只是听别人说成为仆人会有多疼,现在,他切身感受到了。可是,虽然疼,却是无比的幸福。
"加加,我回来了。"
"嗯。"
"做我的仆人。"
"嗯。"
吻住甘伊的嘴,伊冬坚定地把自己全部埋入甘伊的体内,然後在血水的润滑下缓慢抽动。用试炼的折磨来换取和这人一生的厮守,对曾是人类的他来说,非常值得。
"小冬……我,爱你。"有父亲对儿子的爱,也有仆人对主人的爱。
"从此刻起,我伊冬·摩德耶·唐,是你的主人。"摩德耶,伊冬为自己取的姓氏,也标志著猫灵族新的家族的诞生。
身下的疼痛在听到"唐"这个字时远离了甘伊,在猫灵族的历史上,仅有的两个通过试炼的人类只达到了艮,而他的伊冬,却达到了唐……
怪不得伊冬去了那麽久,那麽久……甘伊四肢缠紧伊冬,大喊:"我爱你,我爱你,小冬,我爱你,我爱你,主人,我爱你,我爱你……"
"吼!"
伊冬的身体瞬间紧绷,蓝紫的眼睛迸出慑人的光芒。腰部的抽动陡然加快,契约的仪式在这一刻完成。
"主人……我爱你……"
"吼!"
疼,很疼,甘伊却傻傻地笑著。笑著,笑著,他突然啊地尖叫一声:"秋秋!"
"这种时候不许喊别的男人!"
"秋唔……"
在契约的时刻喊别的男人,哪怕那个男人是孔秋,但甘伊也犯了身为高阶猫灵族主人的大忌。而从来没有和"主人"相处过的他,还不知该怎麽熄灭主人的怒火(醋火)。
※
空荡荡的房间里,孔秋孤独地坐在窗台上看著夕阳。脚边摆了好几个空袋子,他还在继续往嘴里塞零食。屋内渐渐暗了,孔秋吸了吸鼻子,擦擦眼睛。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好寂寞,好孤独。
后篇:那一刻(五)
洗一把脸,孔秋抬起头,镜子里是一张异常憔悴的脸,眼圈红红肿肿的不说,还有明显的黑眼圈,脸色也好像很多天没吃饭一样。
"真是糟糕啊。"露出一抹苦笑,孔秋低头又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接下来他要学会独自生活了,这麽消沉下去怎麽能行。鼻子酸酸的,孔秋拿过毛巾狠狠擦了擦脸,在心里唾弃自己。甘伊和牧野终於等回了他们的主人,他应该替他们高兴才对,怎麽可以难过?
虽然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一个人生活过了,但那又有什麽呢,大不了,大不了就是回到还没有遇到布鲁的时候。而且,布鲁也会回来的,这是早晚的事情。再难,也不会比布鲁离开的那一年难吧。一遍遍给自己打气,孔秋拿开毛巾,对著镜子咧嘴努力笑。
客厅的电话响了,孔秋丢下毛巾纳闷地走出浴室,会是谁?甘伊哥刚和伊冬重逢,怕是没时间给他打电话才对,至於牧野,更不可能了。来电显示是陌生的号码,孔秋接起:"Hello?"
"秋秋,是我。"
"啊,甘伊哥?!"
孔秋惊讶极了,他都做好甘伊会像牧野一样失踪的心理准备了。
甘伊在电话里很是歉疚地说:"对不起,昨天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了超市。"还好伊冬是"唐",只要不是在激情的时候还是可以说通道里的,不然他真要发愁了。
"别说什麽对不起的。"孔秋对著电话笑笑,反过来安抚道:"小冬回来了,我们都可以放心了。甘伊哥,这四十年辛苦你了,现在你就不要再操心我了。"
他这麽一说,甘伊更愧疚也更为孔秋心疼了。"秋秋,我答应过提古,在他回来前照顾你。而且就算没有提古,我也要照顾你。我已经派车去接你了,你收拾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後人就到了。"
孔秋一听马上说:"甘伊哥,我一个人没事的。你和小冬现在可是蜜月期,我不要去给你们当电灯泡。"这句话虽带了几分玩笑,却也是孔秋真正的想法。不用见他也能猜到甘伊和伊冬两人之间会有多麽甜蜜,他去了可真是千万瓦的大灯泡,而且看到他们两人的甜蜜,他会更想布鲁。
甘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仍是说:"你不会是我们的电灯泡,快去收拾行李,我这边有点远,记得要吃点东西,你吃午饭了没有?"
"吃了。"哪里有胃口吃。
"那你乖乖在家等著啊,他们一会儿就到。"
好像怕孔秋拒绝,甘伊说完就挂了电话。瞪著发出嘟嘟嘟忙音的话筒,孔秋叹了口气,他真的很不想当电灯泡啊。
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孔秋爬起来收拾行李。因为经常跑来跑去,他的衣物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最重要的家当就是他的相机和笔记本电脑,孔秋放在随身背的大背包里。而前天买的那一堆零食,孔秋想了想,也打包和行李放在了一起。环顾一圈他和甘伊住了还不到半个月的"新家",孔秋长长地吐了口闷气。虽然很不想有这种情绪,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布鲁,你什麽时候能回来呢?
胡思乱想著,有人按门铃,回过神的孔秋赶忙去开门。门外站了两个穿著黑色西装戴著墨镜的男人,孔秋想也不想地转身去拿行李,并说:"要带走的就是这些。"两个男人看了彼此一眼,似乎有点惊讶,不过他们什麽都没说,走进房间帮孔秋拿起行李。
最後又看了一眼房间,孔秋沉默地关上门,上锁。他先过去住几天,然後再跟甘伊哥说说,他还是一个人搬出来住好了。伤感完了,孔秋对两人笑笑:"走吧。"
上了车,孔秋一人坐在後面,接他的两人一个人开车另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在汽车发动後,那人拨了一个电话,说:"人接到了。"
孔秋听不到对方说了什麽,只听到那人说了声"是"就挂了电话。应该是给甘伊哥打电话吧,他如是想。小镇上的车辆不多,汽车开的很快,孔秋看著窗外努力调试自己的心情,见到甘伊哥他可不能这麽没精神。
看著看著,孔秋的眼皮越来越沉,昨晚他根本就没睡著。打个哈欠,调整一下坐姿,孔秋靠著车窗睡著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然後对驾车的同伴点点头,那人的方向盘一转,汽车开进了一条岔路,进了树林。
十几分钟後,甘伊接到一通电话,但他听完电话里的人说的事情後,他惊慌地大喊:"什麽?孔秋已经被人接走了?!"
顾不上仍在疼痛中的下半身,甘伊慌乱地下床对著进来的人声音发颤地说:"小冬,我派去的人没有接到秋秋,他们说秋秋被人接走了!会是谁?我要去找秋秋!"
按住甘伊的身体,伊冬拿起他手里的电话对那边的人说:"你们回来吧。"
"小冬?"
甘伊急得眼圈都红了,不明白伊冬为什麽一点都不著急。尽管心里清楚成为唐的伊冬现在的表现很正常,但他仍是不免有些生气了。推开伊冬,甘伊下床穿鞋,他要去找孔秋!
"加加。"搂住愤怒焦急的甘伊,伊冬亲吻他的脖子,"孔秋是被萨罗格家族的人接走的。"
"嗯?你怎麽知道?"
甘伊扭头,愤怒变成了疑惑。
伊冬的眼里闪过极不明显的愤懑,答非所问地说:"我刚才接到他们的电话,让我们回去一趟。"
"为什麽?"甘伊越来越糊涂了。而伊冬却没有回答他,只是亲手给他穿好衣服,穿好鞋,抱著他出了卧室。
"你没有问他们什麽事吗?为社麽要把秋秋带回去?"
"不知道。"
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甘伊惊叫:"是不是提古回来了?!"
哪知,伊冬的下巴紧了紧,说:"不知道。"见他这样,甘伊又不确定了,如果提古回来了应该马上去找孔秋才对,不应该也绝不会让别人去接孔秋。带著满腹的疑惑,甘伊跟著伊冬回族内。
而同一时刻,地球的某处远离人世的庄园内,正心满意足地搂著牧野准备睡个午觉的布尔托接到一通电话,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虽然他的脸色始终是那个样子,但身为他的仆人,牧野明显地察觉到了身周的低气压。
"布尔?怎麽了?"布尔托一放下电话,牧野马上问。
"没事。"冷冷地说了一句,布尔托却下床了。最近因为屡次劝说布尔托却无果反被做得下不了床的牧野见布尔托拉开了衣柜,他也不躺了。
"布尔,是不是出事了?"
"没事。"
说是没事,但布尔托却从衣柜里拿出两身衣服,还是很正式的衣服,一身是他的,一身明显是牧野的。一定是出事了。牧野拿过自己的那身衣服沉默地换上,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已经看出布尔托并不想说。而当布尔托打开回猫灵族的能量通道时,牧野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回族里为什麽要穿正装?
※
孔秋睡得很沉,一直到有人推他他才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孔秋发现车门已经打开了,他下了车。一抬头,他愣了,甘伊哥住在这里?和萨罗格家族的大宅有的比了。不过想想伊冬现在怎麽也是唐的身份了,住在这种地方也很正常。
"先生。"
有人唤他,孔秋定睛看去,是一位不认识的男人,对方示意他进屋。孔秋说了声谢谢,跟著那人向城堡走去。走在那人的後面,孔秋的心里渐渐浮上疑惑,好奇怪,这里怎麽越看越像猫灵族?
猫灵族人幻化成人形後和普通的人类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如果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就能发现他们与人类的差别。孔秋在猫灵族内生活了很多年,这种差异对他来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例如从他身边经过的人虽然举止恭敬但神色却很冷漠,和在萨罗格家族大宅内地感觉一样。
那人把孔秋带到一间房间门口,推门让孔秋进去,然後就关门离开了。站在摆满了白色玫瑰花的房间里,孔秋一脸的错愕,甘伊哥是想用这种方法让他的心情好一点吗?呃,他又不是女人,如果把这些花换成薯片他可能更喜欢。啊,忘了问那个人甘伊哥在哪里了。转念,孔秋又摇摇头,算了,甘伊哥可能正在和伊冬亲热呢,他还是乖乖在房间里呆著好了。
走到床边坐下,整个房间里除了满屋子的玫瑰花外就只有一张大的离谱的床,哦,还有一面很大的镜子,正对著床。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底是睡了一觉仍未退去的阴影。孔秋对著镜子皱皱眉,真是丑死了。还有他的衣服怎麽也是皱巴巴的,这个样子让甘伊哥看到了一定会很担心。到这里,孔秋才想起来带他过来的人似乎没有拿他的行李。
肚子有点饿,也不好找人拿吃的,孔秋打算出去把他的那一大包零食还有他的行李拿过来,他还得换身衣服。刚走到门边,门开了。是刚才带他来的那个人。那人的手上是一套衣物,还有鞋子皮带什麽的。
"先生,请您换上这身衣服。"
那人走进来把衣服放到床上,然後又没有任何解释地出去了,快得孔秋连张嘴询问一些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甘伊哥做什麽这麽神秘?"咕哝一句,孔秋走到床边拿起衣服——白色的西装,还有白色的领结、白色的皮鞋,一身白色。"甘伊哥这是要开宴会吗?这麽正式。"展开衣服对著镜子贴在身上看了看,孔秋又咕哝道:"还挺合身的。"不过甘伊哥跟他住了那麽久,知道他的衣服尺寸也很正常,只是有必要搞得这麽神秘吗?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甘伊哥要搞什麽他配合就是了。身为有主人的人,孔秋丝毫不怕自己被人偷窥。只不过不管他站在哪里都会被镜子照到,孔秋索性也不管那麽多了,直接对著镜子脱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一身排骨的身材。
在孔秋安心换衣服的时候,他并不知道镜子後面有一个人把他的身体清清楚楚地看了去,当然也包括孔秋那张憔悴的脸。当他看到孔秋一根根明显的胸骨,还有凸出的肩胛骨时,他冰冷的容颜更阴霾了几分。蓝色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著孔秋穿好衣服,他抬手隔著镜子摸了摸里面映照出的人,然後下颚紧绷地转身,打开一扇小门走了出去。
后篇:那一刻(六)最终章
换好了衣服,孔秋走到镜子前整理了整理自己的头发,在白色西装的映衬下,他的脸色更显不好。用力拍了拍脸,孔秋对著镜子里的自己笑笑,然後做深呼吸,这样持续了几分钟,他的脸色稍稍好了点。
又有人敲门,孔秋没有过去,直接出声:"进来吧。"
来人打开门,站在门口说:"先生,请您跟我走。"
"甘伊哥呢?"孔秋走过去,问。
"不知道。"来人的回答令他大吃一惊,不过很快孔秋就保持了平静。如果对方是猫灵族人的话他的回答很正常。算了,反正一会儿他也该见到甘伊哥了吧。越想孔秋越觉得甘伊是要举行宴会,想想伊冬通过试炼成为了猫灵族人,也是该正式宣告一番。这麽想著,孔秋有点忐忑,希望他糟糕的脸色不会影响甘伊的心情。
心思又飘远的孔秋後知後觉地发现他途径的地方两侧都摆满了白色的玫瑰花,奇怪,他来的时候好像没看到啊。左右看看,似乎不是他来时的那条路,孔秋忍不住开口:"请问,今天是不是有什麽宴会?"
"不知道。"标准的猫灵族侍从的回答。
孔秋气馁,看来是问不出什麽了。但什麽宴会会摆满白色的玫瑰花?又不是结婚。而且如果是结婚的话也应该是红玫瑰才对啊。虽然他这四十年没有机会参加猫灵族人的婚礼,但他知道猫灵族的仆人都比较偏爱红玫瑰或紫玫瑰,因为猫灵族的人大多数脾气都很冷,白色会令人觉得更冷,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买白色的花。比如妞茵在族内的房间里就都是颜色艳丽的话,当然,这是甘伊说的,他没去过,也不敢去。
带路的人停下了脚步,孔秋也不得不跟著停下。看著前方紧闭的大门,孔秋心里的问号越来越多,如果是举办宴会的话,怎麽只有他一个人呢?带路的人什麽也没说的走了,留下孔秋一人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东看看、西瞧瞧,除了花真是一个人都没有,孔秋紧张地咽咽嗓子,甘伊哥才离开一天怎麽就转了性子喜欢捉弄人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毫无预警的音乐声响起,吓了孔秋一跳,下一刻,他却惊愣在当场,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麽。紧闭的大门从内缓缓开启,孔秋屏住了呼吸,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大门完全打开了,门内的两侧站满了身著正装的男人和女人。那乐感极强的韵律一拍拍砸在孔秋的心脏上,震得他眼前发晕,不知道该怎麽呼吸。
"小秋秋~~"有人在里面高兴地朝他招手,然後对方的手被人拉下并紧紧地攥住了。孔秋的魂魄被音乐抽走了,声音在他的耳膜里被无限的放大,本来很是苍白的脸旁硬生生被他憋气给憋红了。
"秋秋!秋秋!"又有人朝他挥手,似乎很激动,似乎还哭了。孔秋眨眨眼睛,他觉得自己不仅出现了幻听还出现了幻觉。
"仲尼!这边!"
孔秋呆呆地看过去,看到一张神似牧野的脸。好奇怪,牧牧不是应该跟布尔托在一起吗?啊,他身边的那个人很眼熟,有点像布尔托。
孔秋的意识完全混乱了,双眼朦胧中,他的正前方,目测有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男人面朝他缓步走了过来。男人也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银白色透著金色光芒的长发随著他的走动来回轻晃。最奇特的是男人的眉心有一抹蓝色的印记,好似一簇蓝色的火焰,与之相对应的是男人的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蓝幽幽的,慑人心魄。
孔秋的鼻子被什麽堵住了,呼吸不畅,他张开嘴,可仍是觉得空气稀薄。眼睛完全模糊了,他赶忙抬手擦擦,可是反而越擦越模糊。音乐声明明那麽响,他却能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咚咚咚,咚咚咚,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抬起头,也不管能不能看清楚,能不能呼吸了,孔秋的嘴角止不住地下撇,可他张口刚想喊男人的名字,出口的却是哭泣。赶忙紧紧咬住嘴,却无法阻止已经突破防线的丢人声音。眼泪鼻涕就那麽淌了下来,孔秋抬手,袖子是白的不能擦,可是口袋里一张纸巾都没有更别说手帕了,怎麽办,不要啊,好丢人。
"秋秋。"
声音突然近在咫尺,一副手帕擦去了他的眼泪和鼻水。孔秋下意识地抬手就是一拳:"怎麽……呜……可以……呜……这样……"下一秒,他扑进对方的怀里大哭:"布……"怎麽可以这样……怎麽都不跟他打一声招呼就这麽做……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他现在很难看啊……
婚礼进行曲转向第三遍,孔秋却是在男人的怀里嚎啕大哭,哭得不能自已。男人亲了亲孔秋的发顶,在他耳边冰冷地说:"我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让这人等了这麽久。
"布……"不要哭,不要哭啊,他要看清楚抱著他的人是谁,不要哭了!"布……鲁……呜呜……"
背对著众人抱了孔秋一会儿,男人——三个小时前刚刚从丹亚回来的布鲁转身朝大厅缓步走去。他的怀里,孔秋已经没有其他的反应了,只知道紧紧地抱住他,生怕他转眼就不见了。两旁前来观礼的人有人好奇地盯著孔秋,有人无聊地直皱眉(大家应该清楚是谁),有人和孔秋一样满含热泪、替他高兴,有人则带著观礼应有的祝福。
"呜呜……好感动,好感动哦……"
"不许为别人哭!"
"我不是哭,我只是感动,主人~我好感动哦~"
"不许哭!"
"我不哭不哭,主人抱抱~"
"太好了,布鲁也回来了,仲尼也不再是孤单一人了,太好了!"
"……"
"布尔,你在生气?"
"……"
"布尔?"
"结束後就走!"
"哎?"
"呜呜呜……秋秋好幸福哦……提古终於回来了……呜呜呜……"
"加加。"
"我好高兴哦,我们三个人都等回主人了,好高兴啊。"
"加加!"
"嗯?怎麽了?"
"……"
"小冬?怎麽了?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
"啊?为什麽?"
四周的声音都无法传到孔秋的耳朵里,他只知道他的布鲁回来了,以这样吓死他的方式回来了。至於布鲁当著众人的面说了什麽,别人对他说了什麽,仪式怎麽开始的怎麽结束的什麽什麽,他都不知道。
"秋秋,给我戴戒指。"
手里塞进来一样东西,孔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由"别人"拿着他的手给"别人"戴上戒指。萨罗格家族地位最崇高的长老用猫灵族的语言为两人祈祷,洒下祝福的光芒。当著萨罗格家族所有成员、当著猫灵族几大家族重量级人物的面,一人用他的吻许下誓言,他会给他的仆人最美好的幸福,直到他死亡为止。
"让我们共同为提古吉珂·萨罗格·宫与他的仆人孔秋送上猫灵族的祝福。"
长老的话落,布鲁单手抱起孔秋走到每一个人的面前接受他们的祝福,这是猫灵族婚礼的重头戏。布鲁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宫",按照猫灵族的规矩,唐和宫的能力者结婚所有人都必须到场。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唐和宫的能力者结婚时可以向本族内没有结婚的唐、宫能力者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而对方不能拒绝。
这条规定的初衷是给那些不积极寻找仆人的唐、宫能力者们一些动力,不过成为了唐、宫之後,大家的性格虽然冷漠孤僻,但自尊心也很强,基本不会出现勉强别人做什麽事的情况,所以也成了一条没什麽用的规矩。
布鲁抱著孔秋先走到父母的面前,巴迪摩不会说什麽祝福的话,不过有妞茵在,祝福绝对不会少,她还为孔秋准备了一份大礼。现在孔秋是她的"儿媳妇",又是结婚的时刻,巴迪摩再不高兴也不会阻止。
接著是身为宫的布尔托,牧野情不自禁地抱住孔秋,激动地说:"祝福你,仲尼,今天是你结婚的大日子,可不能再哭了。"
"我,知道……"孔秋抽噎地擦眼睛,"都怪……布,鲁……"
"呵呵。"
和两人的友好不同,布鲁看布尔托的眼神冷冰冰的,对方同样如此。在牧野放开孔秋後,他对布尔托说:"一年。"
布尔托的眼神更冰冷了,看上去似乎很想给布鲁一拳。他紧握著拳头,手背青筋直冒。但是他不能拒绝,布鲁的要求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什麽一年?"牧野好奇地问。
布尔托没有回答,布鲁更不会回答,他抱著孔秋移到了甘伊和伊冬的面前。在孔秋和甘伊互相祝福的时候,布鲁对伊冬又说了句莫名的话:"一年。"
伊冬的拳头也握起来了,冷厉地说:"我不是萨罗格家族的人。"
布鲁回以冷厉:"没有萨罗格家族,就没有你。"
这话无法辩驳,伊冬咬牙接受。
"小冬?"
"没什麽。"
明明就是有什麽……甘伊不问了,等没别人的时候再问。
"布鲁?"眼睛肿得睁不开的孔秋终於察觉到一丝异常。布鲁没有回答,抱著他走到下一位的面前。
"提古,秋秋好可爱哦,我祝福你们。"是一位非常漂亮,神似妞茵的女人。女人没有等著布鲁介绍她的身份,她笑著对孔秋说:"我是贝丝·丘纳德,是提古的二姐,总是听妈妈提起你,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你,你和我想像中的一样。"
"二姐。"孔秋很不好意思地喊了声,他今天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哪个人结婚会像他一样从头哭到尾,都怪布鲁。贝丝拉过身旁的蓝眼男人,说:"这是我的主人乔巴帝诺·丘纳德·宫。"
"您好。"孔秋的情绪在对方冰冷的注视下平静了一点,他早就听甘伊说过他的这位姐夫,第一次见面,果然名不虚传,宫能力者就是这麽可怕。可是……回头看一眼布鲁,孔秋又没出息的要哭了,布鲁不是已经达到宫了吗?怎麽还会做出这麽,这麽……的事!
对孔秋仅仅点了点头,丘纳德保持了宫能力者惯有的冷漠。布鲁也不介意,抱著孔秋继续下一位。对方首先开口,朝孔秋友好地说:"恭喜你们今天结婚,我是提古的四哥莱文利·萨罗格。"
"四哥。"
对这位常年在四处寻找自己仆人的亲戚,孔秋今天也是第一次见。见他身边没有与他特别亲密的人,孔秋也不好问对方找到仆人没有。
不过莱文利自己却说道:"我还没有找到我的仆人,不过我相信会找到的。等我结婚的时候你能来吗?"
"当然。"一定的!
莱文利一听很是高兴,孔秋在不解中被布鲁抱到下一位面前去了。他不知道的是,能力和甘伊一样只到井的莱文利如果结婚最多也只能请到艮的能力者。虽然莱文利的父亲和兄长都是高能力者,但他结婚时却不一定能请来他们。现在孔秋答应了,而布鲁又没有反对,那这件事就算是敲定了,莱文利自然很高兴。谁都希望自己的婚礼能有高能力者出席。
"提古、孔秋,恭喜你们。"
"文森,我什麽时候喝你和菲纳的喜酒?"
"要看你和提古什麽时候有时间啊。"
"随时都有时间。"
文森也希望有高能力者能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不过今天布鲁的心情显然很好,孔秋连著答应两个人参加他们的婚礼他都没有出声反对。
贝丝看著莱文利和文森,脸上是温柔的笑,这两个傻小子,竟然怀疑她的能力。不管丘纳德愿不愿意,她都会把他带到他们的婚礼上,这是仆人对家族要负的责任和义务。转而看向不知在和布尔托说什麽的牧野,贝丝的笑容加深,找机会向"大嫂"传授一下制服野兽的方法吧。仰头,贝丝抱住一直看著她的丘纳德,点起脚尖蹭蹭她的下巴。
"主人,我脚痛了,今晚留下来好吗?明天再回去。"
丘纳德的下巴瞬间紧绷,他弯身抱起贝丝,不让她再站著。贝丝舔舔丘纳德的耳垂:"好不好,主人?"
"嗯!"丘纳德的气息明显变了。而贝丝则在心里做了一个"OK"的手势,瞧,很简单。
※
那一天,孔秋终身难忘,搁谁身上谁都难忘。他不是没有幻想过和布鲁的婚礼,可绝对不是这样的!四十年没有见到布鲁,他怎麽可能控制住自己?为什麽一定要选在回来的这一天举行婚礼?哪个结婚的人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的?!
在被布鲁抱到那张超级大床上时孔秋的激动已经变成了埋怨,他的婚礼搞砸了,他绝对是猫灵族历史上最丑最丑的新郎!呃,似乎应该是新娘……不!是新郎!
"我今天,丑,死了……"还在抽噎中。
"不丑。"
"明明,就是丑,死了!"
眼睛都睁不开了,嘴巴被堵住了,孔秋用拳头表达自己的不满,他的婚礼,他的婚礼不该是这个样子。
"唔!"
身体久违的被填满,孔秋落下的拳头也变成了抚摸。布鲁,布鲁……怎麽办,鼻子又酸了。
"想去哪?"
喘息著,孔秋摇头:"随便……"只要有布鲁在,哪里都行。
"我有两年不用管理家族的任何事情,想去哪?"
"为什麽,是两年?"
"想去哪?"
孔秋吸吸鼻子,过了会儿後说:"去见我,爸妈。"
"好。"
接下来,无需再说什麽,久别的恋人重逢,最需要的是肢体的纠缠。
在两人激情的时刻,布尔托和伊冬正在给各自的手下打电话,明天他们也要举行婚礼。管理萨罗格家族的全部事务一年?!该死的!他们还有时间和仆人在一起吗!一定要赶快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别人!本来他们也做好了这一打算,可是没想到某人刚从丹亚回来就举行婚礼,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是宫能力者会做出的事情吗!卑鄙!
※
"为什麽现在才回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我把圣印给了布尔托。"
"嗯?"
"条件是他接手家族一半的事务。"
"……"
甘伊和牧野很是不解,为什麽布鲁和孔秋结婚他们会这麽愤怒。看看手里贝丝悄悄给们的密信,他们暂时把疑惑放到一边,先看看贝丝给他们的是什麽好了。等他们的主人打完电话,他们再去安抚。
挂了电话,布尔托和伊冬眼露寒光,这件事不能就这麽算了。两人的脑袋里同时闪过一件事,然後他们脱掉西装,扯开领带去寻找他们的仆人。猫灵族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若仆人有孕,主人可以向没有孩子的人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而对方不能反对。
"秋秋。"
"唔……"
"我要孩子。"
"虾米?!"
谁能笑到最後,还不得而知。
作家的话:
呼,Blue全部完结了。饿死了,一天没吃饭,吃饭去。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2/01/18 at 下午1:06: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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