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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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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之太子建成》作者:粗饭淡茶(VIP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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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轮回镜前反红尘 ...
地府,第八殿,转轮殿。
亭台楼阁间,隐约可见转轮王的府邸,另一端却是一个高约数丈的圆镜,镜内影影绰绰,似有千万个人接踵而行,喧哗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圆镜前,一个青衣男子慵懒地坐在圆镜前,他身上穿着锁子甲,手边还有一把钝剑,正专注地看着镜子里的影像。青衫的男人披散着长发,脸色惨白,似乎仍是死时的模样,身上沾满尘土,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血线,胸口上还有一个血窝,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断箭的木茬。
"看到什么了?"结束了一天的公务,转轮王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坐到他的旁边。
"高铁脱轨,伦敦暴乱,倒是和美国人瞎拍的那个2012有点像。"男人嘴角微勾,似乎并不把这些当回事,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千多年,看着世间种种,生死离别,怨恨憎会,都再不能让他的心弦有一丝一毫的颤动。
"你已看了一千多年,王朝早已覆灭,中州大地亦再不会有君王,你当真还是参不透吗?"转轮王比男人活了更多的岁月,他坐在圆镜前,甚至于懒得去看镜中的景象,只是轻声问着身旁的人。
男人轻声叹了口气,"即便是千年,我却依旧是参悟不透,那样狠心之人,到头来反而成了一世明君,而我竟还要在身后承担骂名。"
"痴儿痴儿,你怎地还是如此执着。"转轮王轻声叹息,沉默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咬牙切齿说道,"你可知,秦广王已然给我发了三次通牒,要我快点安排你去往生!你生死簿上整整空白了一千多年啊,你再不去投胎,我就要下岗了!"
男人轻笑起来,"这般怨我,不如赶快找个鬼差来抓啊。"
"你历经沙场,死于亲弟之手,怨气过重,阴司不能近身,要是能抓你我早就抓你了,混蛋!"转轮王上前去揪男人的领口,见对方扬着一张俊脸,一副似笑非笑地嚣张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是一拳,终究是未敢落下。
"我说隐太子殿下,您就饶了我等小角色,速速投胎去吧。"转轮王变脸如翻书,两只眼里噙着泪花,可怜巴巴地拽着男人的袖口,却见对方变了脸色。
"你叫我什么?"男人一字一顿的问道,身上戾气更重,双目隐露凶光,怨气丛生。他自死以来,最恨别人用这个谥号称呼自己,转轮王与他相交千年,又怎会不知,横竖都是拿他没办法,故意气他的。
"李建成,你别太嚣张,小心惹火了我,把你丢回隋末去!"转轮王一边打着哆嗦,一边嚷着青衣人的名讳,见对方一个晃神,气运丹田,使出"排山倒海"之术,将其往镜中一推。
李建成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跌了进去。
"哼,让你回去再过一遍,本王倒要看看,你还参悟的透不?"转轮王叉腰而立
镜面如沸水蒸腾,划开一道道波纹,随后又飞快的恢复了平静,道道涟漪飘过,便见镜中现出两个衣衫褴褛的男孩,在扬州城里仓皇跑过……
二人身后隐有紫气东升,看这命数定然是人中龙凤。
"哎呀,糟糕……好像搞错了……"转轮王站在圆镜前,伸手挠了挠头,随后耸了耸肩,"算了,反正那空间与后世不相连,搅乱了也无妨,权当看戏一场。"
李建成睁开眼,阳光穿过窗棂,映在他的脸上,微微有些晃眼。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有些诧异于这光芒的刺眼。
地府千年,不见天日,他几乎忘记了阳光的模样。
眼前幔帐飘散,床角尚悬着几个铃铛,随着风声叮当作响,李建成从床上坐起来,这周围的一切都是那般熟悉,桌子上燃着香,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
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李建成下了床,匆匆找到屋内的铜镜,只见镜中的少年穿了一身白绸亵衣,头发披散,身量似乎堪堪长成,尚留着几分少年人的模样。李建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细腻的肤质从指尖滑过,他此时才似乎有些相信,自己是真的回来了,想到转轮王那幸灾乐祸的声音,他轻轻一哼,转身去寻侍女,穿衣。
猝然回到人世,李建成多少有些失而后得喜悦,忍不住想亲自游玩一番这方阔别多年的故土。由侍女处套出话来,此时乃是大业二年六月,杨广迁都洛阳不过两个月,李渊因任殿内少监之职,随满朝文武一同举家牵至洛阳。
大业二年啊,新帝登基,雄心勃勃,大隋万千的气象尚不曾显出丝毫衰弱的迹象,新迁的洛阳城满目望去尽是崭新的街道和整齐的房屋。而他李建成尚不过是个洛阳城里普通的皇亲国戚公子哥儿,由着父辈的护佑,在洛阳城终日闲逛,好不惬意。
在内宅里逛了一圈,遥遥地便听见后院有孩童的笑闹声,李建成心中一动,缓步踱了过去。一路分花拂柳,便见一处庭院中,两个孩童正笑闹着玩到一处。
两个孩童闹得正欢,见李建成来了,都扑了过来。
"大哥,二哥他欺负人!"未待李建成回过神来,一梳着小髻,身着华服的女童已抱住他的腿,撒着娇地去抓李建成的袖口。
"大哥,别听秀宁胡说。"另一个孩子也跑了过来,他比女孩略微高了半个头,穿了身白,白袍白靴,衬得一张小脸越发白皙秀气,丝毫不见后来征战沙场的绝世霸道。
李建成恍惚了半响,才突地回过神来,猝不及防的发现,眼前这孩子正是李世民。
"世民……"他喃喃低语,刹那间满心复杂袭来,让他的表情瞬间冷厉了几分,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李世民的肩膀。这一下李建成用了全力,直捏的李世民的肩膀咯咯作响,骨头断了似的疼。
李世民疼得脸色惨白,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却是即不挣扎,也不呼痛,反而直勾勾地盯着建成。他比兄长小了整整十岁,平素里本就不太熟悉,比起年长严厉的兄长,还是与年纪相仿的三妹更亲密一些,见李建成的表情这般难看,只当自己犯了什么错,惹了兄长发怒,心里忐忑不安,却也不愿示人以弱。
李秀宁也似乎察觉出了气氛有些不对,以为李建成当真生了李世民的气,小脸一白,急忙说道,"大哥别怪世民哥哥,秀宁方才是说着玩的。"
"秀宁?"听到这个名字,李建成微微一愣,看这女孩儿年纪,他便知这定是他那聪明绝顶的三妹,却从不记得三妹的闺名唤作"秀宁"。
只是李秀宁这名字,却偏偏竟是有几分耳熟的,让李建成竟是有些混乱了。
那段曾经的记忆毕竟隔了千年,他日夜思索魂牵梦绕的,却只有玄武门那一瞬,至于其他,早在涛涛岁月中渐渐湮没,此时想起来,竟只觉得有些古怪的生疏和微妙。
这样想着,李建成手劲一松,李世民这才得以脱身,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两个孩子被李建成的表情吓得不敢吱声,跟在他们身后的女婢们见着李建成脸色不对,也只是上前行礼,唤了声大公子,便不再说话,一时之间,这气氛竟是诡秘了起来。
李建成兀自陷入记忆之中,恍惚间一个婢女赶过来,向两位公子一位小姐行了礼,随后才轻声道,"大公子,老爷叫您去书房见他。"
李建成这才回过神来,朝弟弟和妹妹投去复杂的一眼,随后点头离开。
他满怀了心事,却也激动于又能见到父亲,及至到了房门前,始觉自己呼吸过急,已然有些失态了。重新调整呼吸,李建成缓步迈入房中。
谁知方要推门,他便觉一股强劲的拳风袭来,将大门重重撞开,李建成本能地抬手去挡,只当是来了刺客,心中一凛,手下不停,又是一招递了出去。此时,他方觉得不对劲,在他的记忆里,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出招的速度和力道。
电光石火间,不待他多想,李建成已与来人对上了一掌,只觉一股热浪从他丹田处喷涌而出,流经双臂,从掌心喷出。这股力量极其霸道,使对方踉跄着退后了数步,才停了下来。
李建成此时抬头一看,才发现方才袭击自己的竟是李渊。
"父亲?"他有些愕然地看着李渊。
此时的李渊方不过不惑之年,长髯飘飘,身姿气派,且莫名的比李建成记忆里多了一分英武之气,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他可不曾记得,自己的父亲曾有这般高的武力。
"我儿果真是青出于蓝啊,你内外功的修为均已在我之上,不愧是我李阀百年难得一见的高手,以你之根骨,将来定可达一流高手之境界。"李渊发现自己一招便被儿子击退,脸上多少有几分讪讪地挂不住,却不愿显得自己心胸狭窄,连忙挤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掩饰方才瞬间的失态。
李渊方才表情李建成一一看在眼里,只觉心里又惊又怒,忍不住怨恨,可是自己记错了,他以前怎未发现父亲竟只有这点容人之量。随后他才来得及细细品味方才的话,只觉说不出的怪异,成大事者或需文武双全,他却不曾听说还需要做什么第一高手。
说来,当年他们兄弟几人拳脚功夫都还会几分,至后来世民常出兵征战,才渐渐差开了水平,只玄武门一役,却与此并无多大干系,这李阀第一高手之名,实在无聊至极。
心下越发觉得不对劲,李建成却不敢多言,只神色不变,露出一个笑容来,谦声道,"父亲严重了,建成这点微末功夫,哪能和父亲相提并论,今日不过侥幸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中秋快乐,新文开挖!记得撒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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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书难求长生诀 ...
李渊见儿子如此给自己留面子,心中大喜,脸上的笑容也真了几分,"我儿有这般的心思,让为父十分欣慰啊。今日为父叫你,却是为了一桩大事。今上近日常感岁月无常,下令着百官搜集天下间延生之法。为父偶然得知,世间有一道家秘宝《长生诀》,此书来自上古黄帝之师广成子,以甲骨文写成,深奥难解,先贤中曾阅此书者,虽不乏智能通天之辈,但从没有人能融会贯通,破译全书。有消息说此奇书在扬州现身,我儿可愿替为父走这一趟?"
"长生诀?"李建成微微一怔,只觉这东西似在哪里听过,心中转过数念,轻笑起来,"既是父亲大人的意思,儿子定不负所托。"说罢,李建成抬手抱拳,又说道:"父亲可知,这长生诀在扬州何处?"
"具体情况,你只待先去扬州,自有人接应。"
"儿子明白了,既然如此,儿子便先去准备行礼,后天便出发。"李建成说罢,又与父亲寒暄了几句,随后转身离开。
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建成心里一阵阵的迷茫,只觉自己此次回来,分明是去了另一个世界,无论人事,虽还顶着旧时的名字,却又都是面目全非。
又兼什么可以延年益寿的长生诀,李建成虽心中不屑,但却因为对这词很是熟悉,是以上了心。想来此去扬州,或许能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简单收拾妥当,闲来无事,李建成又忆起方才与李渊对掌时身体的奇妙变化,忍不住抽了剑独自往演武场去试了一番。
此时,李建成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袍,将袖口扎起,佩剑抽出,如一泓秋水,于阳光下,潋滟出略微寒意的锋芒。
许是这具身体常年练功的缘故,李建成只觉丹田里热气蒸腾,一股热流游走奇经八脉,刹那间,手中剑柄竟似乎轻了不少,气劲悠长,视线晴明,只觉院中一草一木,风痕鸟迹,均看得清楚。
李建成心中一惊,手中长剑挥出,凭着记忆中的剑诀挥动,竟是风声飒飒,剑光流转间,凛冽的剑气几乎带起了周围的风声,在演武场的地面上留下痕迹。
一套剑法施展完毕,李建成还剑入鞘,心底却是一片茫然,他从不记得自己的功夫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简直……如同他在地府时无聊翻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一般。
"哥哥好剑法!"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喝彩,李建成回过身去,便见小小年纪的李世民手中提着一把短剑,脸上满是笑容。
虽说对方仍是个孩子,不过李建成看着那已有了长大后李世民轮廓的脸,神色间立刻冷了下来。
"大哥……"发现李建成明显的敌意,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有些怯懦地唤了一声,男孩削瘦的模样,带着些稚嫩的手足无措,很是惹人怜爱。
李建成嘴唇紧抿,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下却毫无半点怜爱之情。这一世,他本就带着怨念而生,要做的就是于玄武门将李世民斩于自己的剑下。
因为整整差了十岁,即便是当年,他们兄弟俩人的交情也只是泛泛,本就浅薄的厉害。待到后来,李渊终于反了隋,两个人的关系便更微妙起来,此后争霸天下,那为数不多的余存也渐渐消磨殆尽,只余下勾心斗角的算计。
但无论如何,他们总归是兄弟,儿时大概也有兄友弟恭的时候,只是过了千年,李建成已然淡忘,如今见了李世民如斯的模样,才恍然想到他那个杀戈决断的弟弟,原来小时候也曾这般弱弱小小,兔子似的模样。
"过来。"李建成开口命令道。
李世民小心翼翼走过去,瞪着倔强的眼睛抬头看李建成,身上因为李建成的杀气而微微发抖。
"倒是个好眼神。"男人嘴角微勾,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孩子,当真不愧是开拓大唐天下的男人,小时候便能看得出,那股子遇强则强的气势。他故意以杀气去压他,这小子竟能尽数抗住,身上的气势还隐约有了几分和自己骑虎相当的意思。
"哥哥……"李世民见李建成半天不说话,只是充满敌意的打量,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七八岁的年纪,又是这样的门阀子弟,李世民并非一般稚嫩小童,毫无半点心机。只今日在花园里李建成的眼神,他便知对方对他的敌意之深。
仔细思索,李世民并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这个素来有些生疏的大哥,想来定是下人的胡说八道引起的误会,这才匆匆赶来,想化解其中的矛盾。
只是此刻,他心里倒是有几分怵了,自家大哥这模样,哪里是一点小误会,分明是深仇大恨,再见李建成神色冰冷,满眼杀气,李世民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
两个人如此相持了半响,李世民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比不得前世今生已有千岁的李建成,一时之间,背上冷汗直流,脸色苍白如纸。
"这天气是有些热了,可是有些中暑?"李建成见李世民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怕他当真有个三长两短,急忙收敛了身上杀气,伸手将李世民堪堪扶住。
他可不想李世民现在就出什么问题,这一世他是回来复仇的,若是李世民早早夭折,那么后面的生活该是多么无趣。
在隋末唐初的乱世里,配得上他李建成的敌人大概也只有李世民这一个了。
身上的杀气消失,李世民顿觉舒服了不少,方要迈步,却是脚下一软,跌进李建成的怀里。
猝不及防间将李世民抱了个满怀,李建成嘴角微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突然就有一种此时的李世民尽在自己掌握中的微妙错觉。
罢了,便先装一个好哥哥,或许会有不一样的乐趣。
更何况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未来要与贞观之治的唐太宗为敌,自然就要从小了解他的性情。
"看样子是中了暑,走吧,咱们先进屋再说。"
一手握着自己的佩剑,一手拉着男孩冰凉的小手,李建成大步流星地回了自己的院落。
很有眼色的侍女早已准备好了冰镇的梅子汤,李世民乖乖喝了,神色间恢复如常,只是看向李建成时,还略有一丝惊魂未定,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
见李世民这幅模样,李建成心里暗笑他儿时也不过如此,面上则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可觉得好些了?"
"谢谢大哥,世民已经无事了。"小孩儿彬彬有礼,小大人儿般的还有那么几分老成,看上去甚是滑稽,难得逗乐了李建成。
正准备"关心"一下弟弟如今的情况,几个侍女从外面回来,手中拿了个四方的木盒子,说是夫人听闻建成要出远门,是以收拾了些东西叫他带上。
李建成应了,叫侍女们将这些东西收拾起来。
"哥哥这是要去哪里?"李世民听闻李建成要出门,神色立刻亮了起来,他年纪尚小,正是好动的时候,身边却只有秀宁一个同龄的女孩家,正是闷得发慌,恨不得学那游侠仗剑走天涯。
"是老家那边有些事情,本是要爹爹回去,却不方便,是以才只得由我来代替。"此去扬州之事,十分隐秘,府中人多嘴杂,李建成不便透露,是以只推说是往陇西老家去,李世民听罢,果然没了兴趣,又转而去说近日看过的书本,练过的武艺,甚至些许兵书战法和天下形势,让李建成借机对这个似是而非的地方了解了不少。
在李建成的记忆里,此时,隋朝虽然大兴,但杨广继位以来,大兴土木,民不聊生,民间渐渐有了抱怨之声。而朝堂之上,虽有科举制兴起,分化贵族在朝堂上的实力,但门阀势力存在已久,一时之间恐难根除。杨广迁都洛阳,多少也有脱离门阀们在朝堂上的影响的考虑。
然而,到了李世民口中,这朝政竟和江湖武林联系在了一起,门阀不止栖身朝堂,还兴于武林,甚至江湖中也有四大门阀之说。
分别是李阀、独孤阀、宇文阀和宋阀。
李阀和宇文阀李建成还算清楚,独孤阀勉强也还可以算上,只是这宋阀……却是完全没有印象……
李建成在脑中玩味地思考着这天下的布局,许久才渐渐回过神来,再联系上长生诀,李秀宁之类的话,终于渐渐回忆起来,在地府呆得无聊的日子里,他似乎是看过这么一本叫做《大唐双龙传》的小说,长生诀、杨公宝库、寇仲、徐子陵……
那些无聊的日子,他也会偏爱寻些与大唐相关的内容来解闷,而《大唐双龙传》对来说,印象深刻的地方大概就是虽说他在书里仍是不如李世民,但好歹……不那么愚钝……
千年里,对那些后人的杜撰演绎,早已从最初的暴跳如雷到最后的听之任之,只要没把他写的巨蠢无比的书,他几乎都翻了个遍。终日无事可做,隐太子殿下在地府的日子亦是艰难啊。
难得有个套话的,李建成乐得让李世民多说些当下的形势,趁机回忆当年看这书的情况,越发确信自己当真是被踢到这《大唐双龙传》的世界来。
这一番谈话很快误了时辰,见外面天色渐暗,李建成便留了李世民在他那里吃晚饭。
"大哥,弟弟以为……"李世民还是小孩子脾气,虽然见识眼光都非是一般人家可比,但有些行事还免不得稚气,这一遭被李建成逗得一直说话,此时,声音已经略微有些嘶哑,眼神却还是兴奋异常,直恨不得再说上三五个时辰。
"好了,先吃饭,一会儿再说,看你嗓子都哑了。"李建成制止了李世民继续蹂躏嗓子的举动,叫身旁的侍女给李世民倒了杯茶水。
李世民无奈,只好喝了水,却只沉默了片刻,又故态复萌。
兄弟俩说说笑笑,待吃得差不多了,李建成便唤人拿了杯酒来,自斟自饮起来。
酒香醇厚,小孩儿大多馋酒,李世民也不例外,央了李建成半响,什么打滚撒娇的模样都使了出来,哪还有说起天下大势时的老成劲儿。
"哥哥便给我一杯吧,只一杯便可。"小孩儿拽着李建成的衣袖,站在一旁轻轻摇着。一张白皙圆脸,唇色微红,像个散财童子一般,煞是可爱。
"罢了,只一杯,且要保密,莫要让爹娘知道。"果真不过是个常人,又有什么了不得的?李建成在心里暗嘲。
"那是自然!"
李世民好不容易讨了杯酒,先是小口啜了一下,砸了咂嘴,一副细品的模样,高兴的眼睛一弯,小狐狸似的。
"酒虽好,却不可贪杯,长大了可别成了酒鬼。"李建成见他如此,笑着说道。
"那自然不会。"李世民回道,随后却是神色微凛,朝李建成举杯说道:"这一杯酒弟弟却是要敬大哥的。虽不知今日如何惹了大哥不快,但还请大哥原谅世民年幼无知,莫再与弟弟生气了。世民从来最是敬重大哥,日后若有错处,还请大哥直接指出,弟弟定会改正。"
李建成玩味地看着李世民严肃的表情,手中酒蛊微微转动,与李世民的碰到一处发出清脆的响声,"今日是哥哥心情不好,与你无关,莫放在心上。"说罢,他仰头饮下,味道寡淡的酒液从喉咙里落下,唇齿间尚留着些许香气。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孩,心里默念着,这话又能记到几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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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扬州城初遇双龙 ...
离开洛阳前的一日,李建成花了大半的时间来回忆关于《大唐双龙传》的内容,这书他看得遍数够多,时间也不长,各种情节,大多他都还记得,只是对于长生诀,李建成还是不怎么感冒的。
当初他随父亲拼打江山,虽不如李世民那般戎马半生,多数时间却都在处理政务,其中艰难琐碎,自不与外人道。这其中,武功这一物,实在大大的没有意思。而这《大唐双龙传》中,却将江湖草莽和朝中局势混为一谈,当年中原群雄割据的枭雄们竟都成了武林高手,实在是可笑至极。
何况,这书中的主角可是寇仲徐子陵,所谓根骨奇佳,运势超强,兼又品德高尚之类,更有什么阴葵派,慈航静斋之类的江湖门派竟可左右天下的局势,更是无稽之谈。李建成当初也不过看热闹打发时间罢了,如今当真变成现实,他却觉得没劲了起来。
武道与君王之道毕竟相去甚远,他对绝世武功实在不怎么感兴趣。不过嘛,长生诀乃这个世界里最一流的武功之一,而寇仲徐子陵这两个扬州出身的小混混起家的资本也正是身负长生诀上的绝世武功。
既然难得去一趟扬州,若当真能拿到长生诀,他当然也是照单全收,便是自己没兴趣,日后用以笼络他人,也是好的。何况,这长生诀的内功兼有疗伤之用,他倒是应该培养几个根骨极佳之人,做死士修炼长生诀,或许以后用得着。
这样想着,他又觉得扬州之行也是必然。
从洛阳出发,南下扬州,因为此事甚为隐秘,李建成干脆未带一个仆从,独自一人轻骑简行,先是走陆路,后取道运河,径直到了扬州城。
扬州地处江南,鱼米之乡,历来都是富庶之地,国库之本。李建成游走其间,见街上行人接踵,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静静思索,上辈子,他对扬州几乎并没有什么印象,似乎隐约记得来过几次,却都是匆匆而行,如这般独自游荡在扬州街头,倒还是第一回。
街上行人多,乞儿也多起来,李建成功力深厚,遥遥的便眼尖的发现几个小子正躲在路边的角落里,饿狼似的盯着他呢。想来是见他独自一人,又衣着华美,想要弄两个钱去花花吧。李建成在心里暗自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还时不时得停下来,在小贩的摊位前挑挑拣拣,一副游人的模样。
几个小乞儿正准备迎上来,却突然又有几个小流氓果然,气势汹汹地嚷嚷着什么,踹了几个小孩儿几脚,随后才朝李建成走了过来。
李建成不动声色,手中握紧了剑,嘴角却是似有似无得含了一丝笑容。
为首的流氓身形粗壮,比之身形尚未长成的李建成要高一个头,摇摇晃晃地朝他撞了过来。看得出来,这流氓在将都城的地界上,还是有点威严,不少路人见他过来,都纷纷让路,生怕被其看到。
小流氓满脸横肉,却只是轻轻擦过李建成的肩膀,左手已然探到李建成的钱袋里。
"小心,可别摔着了。"李建成左手拿剑,右手轻轻捏住小流氓的脉门,略一使劲,便见对方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嚷嚷地倒是挺响,让他觉得有些刺耳。
李建成嘴角微勾,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模样,松开了手。
"言……言老大……"两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孩怯生生地敢在那流氓身后,将他扶住。
言老大疼的脸色发白,眼里露出又惊又怒的神色,冷冷的哼了一声,嚷嚷着,"臭小子,你等着,我可是竹花帮的人,你今日伤我,竹花帮定不会放过你的!"
竹花帮到底是个多大的帮派,李建成并不知道,不过他见这流氓这般嚣张,而街上行人都露出惧色,想来也知这话里多少有些分量,于是冷笑起来,"竹花帮竟也收留你这般狗仗人势的东西?若是如此,我今日也算是替竹花帮除去一个败类!"说罢,他右手拇指一拨,鞘中剑只露出一寸有余,寒光凛冽,便见那流氓吓得一个哆嗦,转头跑了。
那两个六七岁的孩子似乎也是惊恐,回头看了李建成一眼,追言老大去了。
见三人立刻,李建成不愿再生是非,急匆匆地赶到李渊提前交代过的当铺,伸手探入怀中,却发现接头用的玉玲珑竟不见了。
恒安当铺的伙计是个二十几岁白白净净的年轻人,见李建成进了当铺,却一句话不说,急忙迎了过来,满面堆笑地问:"这位公子,您可是要来当什么东西?"
李建成微微一愣,轻笑道,"开始是要当东西的,如今东西却是没了,待我寻回来了,再来找你。"
说罢,他一个转身,混入人迹之中,消失不见了。
城东一条小巷,言老大邪笑着把玩着手中的玉玲珑,眼睛都快笑没了。
"哈哈,那小子还真是傻,当真以为我言老大就好欺负了,哼哼,瞧着块玉的成色做工,等他滚蛋了,俺就去卖个好价钱。"小流氓声音粗鄙,两个孩子躲在一旁,却是面面相觑。
后来,还是个子略高的那个狠狠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开口,"言……言老大……"
"恩?小仲,你小子现在想说什么,难不成还想分点?"言老大凶狠地瞪着他。
"后……后面……"另一个身量略矮,脸上虽然脏兮兮的,亦不掩清秀的接着说道。
言老大听完,似乎也心有所感,后背发凉,脖子僵硬的回了头去,便见李建成背手而立,不知已经站了多久。
"英雄……"小流氓顿时蔫儿了下来,一脸哭丧模样,就差跪到地上了。
"拿来吧。"李建成淡淡地说,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个,反而仔细盯着那两个孩子。方才听了言老大的话,他再仔细去看那两个孩子的脸,顿时心中透亮,这不就是小时候的寇仲和徐子陵吗?
想到他们再过几年后即将开始的波澜壮阔的人生旅程,李建成忍不住有些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同样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杀机。
这是这个世界的两个主角,如果早早杀了他们,这个世界里天下的局势,可会再回到正史那般?这二人日后作用举足轻重,且这个世界便是以他们二人为中心旋转,若是此刻便将他们杀了,不知会否引起别的什么动荡?
李建成心中翻来覆去地想着,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时之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心里正犹豫着,言老大已经将那枚作为信物的玉玲珑乖乖还到了李建成手中。李建成左手接玉玲珑,右手已然拔剑,他手中长剑如同活了一般在他手心里划过,剑气四射,堪堪割断言老大一撮头发,并在脖颈上留下一道血痕。
"今日暂且饶你一命,再来惹我,下次便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李建成冷冷说道,随后纳剑入鞘,转身便走,心下却是恼着,早知还是该带仆从过来,又有谁知,以扬州城之富庶,这民间的风气却还是如此不堪呢?
好不容易拿回了玉玲珑,李建成再进恒安店铺,那小二已然不再,又换了一个年长的老头。李建成将玉玲珑递给那老头,对方唧唧歪歪了半响,他不曾仔细听清,只听到最后出价竟是白银五两。
李建成微微一怔:"就这些?"
老头头也不抬,提笔便开始记下这玉玲珑的情况,"就这些喽。公子这物件是好玉,做工也是顶好的,若是取出去卖,定然有个好价钱。只是这当铺也有当铺的规矩,这价格是决计不会再加了。
懵懵懂懂地拿了钱,李建成走出当铺,心情却有了几分懊恼,如今看来,这恒安当铺果然如他所料,并非李家家产,只是李家的死士或许有一个混在其中,说不得就是那方才他见过的店小二。
这样想着,李建成无奈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索,着李家在南方的实力当真是弱了些,或许也是因为其他三门阀的暗中阻挠,李家在南方的势力一直发展的不甚太好。如今李建成算是与接头的人失去了联系,左右也只能等对方来找他,现下无事,他干脆上街上在逛一圈。
眼看到了晌午,李建成腹中饥渴,便不知不觉到了扬州城的南门。
扬州城内共有五个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长江的南门市集最是兴旺,提供各类缮食的档口少说也有数十间,大小不一,李建成方才正是从此处入得当铺。
南门的缮食档口中,又以老冯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加上专管卖包子的老冯小妾贞嫂,生得花容月貌,更成了招徕生意的活招牌。
当老冯由内进的厨房托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肉包交到铺前让贞嫂售卖时,等得不耐烦的顾客纷纷抢着递钱。
贞嫂正忙得香汗淋漓,蓦地人堆里钻了个少年的大头出来,眉开眼笑道:"八个菜肉包子,贞嫂你好!"
此人正是李建成方才遇到的徐子陵,此刻少年人脸上带伤,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很是可笑。
贞嫂见到他,先担心的回头看了眼在内进厨房忙个不了的老冯和恶大妇一眼,见他们看不到这边的情况,才放下心来。
她一边应付其它客人,一边假作娇嗔道:"没钱学人家买什么包子?"
徐子陵陪笑道:"有拖无欠,明天定还你。"
贞嫂以最快的手法执了四个包子,犹豫片刻又多拿了两个,用纸包好,塞到他手上,低骂道:"这是最后一趟,唉!看你给人打成了什么样子。"
谁料,今日却是正赶巧了,老冯家那恶妇偏偏就在此往这摊子上望了一眼,立刻横眉竖眼的冲出来,劈头盖脸的给了贞嫂一个巴掌,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小浪蹄子,可又是胡乱给那些小混混舍包子了?小贱人心思可是活泛了,整日里勾勾搭搭那些客人,却连小孩儿也不放过。
徐子陵微微一愣,急忙将包子还了回去。那恶妇却是不依,伸出蒲扇似的大手将包子打翻在地,说话越发恶毒起来。
贞嫂泪水连连,捂着脸低头站在一旁,一句也不敢出声。
躲在不远处的寇仲听了,奔了过来,一咬牙,便准备将早些时候私自攒着的四个大铜板拿出来,便看到一钿碎银子抛在了那恶妇眼前。
"不过几个包子罢了,老板娘何必动怒,吓跑了客人却是得不偿失。这包子钱算在我账上,劳烦老板娘再上一碗豆浆来。"李建成淡淡说道,随手将佩剑搁在了桌子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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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访石龙促膝长谈 ...
那恶妇是在市井混熟的,见李建成衣着清贵,气度不凡,又随身佩剑,知是不能惹的主儿,急忙脸上堆笑地应了一声,又转身狠狠剜了贞嫂一眼,这才扭着肥臀,回了屋内。贞嫂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抽泣,一边将包子和豆浆端到李建成面前。
李建成本不会挑这般简陋的地方用餐,奈何方才亦是头脑一热,便先一步坐下了,此刻见着热气腾腾的白面包子上来,他倒有些不敢下口了似的。勉强拿起一个包子,方要咬上去,便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响亮的咽口水声。
他回头看过去,便见寇仲徐子陵饿的脸色发青,却是瑟瑟发抖地不敢过来。李建设微微一笑,叫贞嫂用油纸包了八个包子,扔给他俩。
"去吃吧,莫要在这久留,若让言老大看到了,怕是要说不清的了。"
寇仲接过包子微微一愣,随即抱拳道,"多谢了,日后若有机会用到我们兄弟俩,定全力以赴。"
此时的大唐双龙尚不过是扬州城里两个不起眼的混混,被揍得鼻青脸肿,连买包子的钱都付不起。两个少年看着李建成坐在市井之中,一身华服,面如冠玉,容貌间还带着一丝胡人血统的轮廓深沉俊美,让两个小子莫名看呆了片刻。
"这可是你们说的,日后遇到了,莫要不认账啊。"李建成轻笑起来,心里原本涌起的杀意也淡了下来。罢了,这二人日后也说不得还有些用处,如果能叫他们转而支持自己,在这个《大唐双龙传》的世界,便是李世民,恐怕也难有上辈子的顺遂了吧。
这包子的味道勉强算得上鲜美,却比不得家中来的细腻,李建成只吃了两个便结账走人,又多给了那恶妇几个铜板,说几句好话,叫她莫要为难贞嫂,这才转而去客栈投宿。
方在扬州最大的客栈开了间上房,恒安当铺的店小二便已经找上门来。此刻,那小二改了装,换了一身少年侠士的行头,玄色短打,手上绑着两个鹿皮护腕,腰间还挎着把短刀,发丝高束。他手上攥着那玉玲珑,在建成面前单膝跪下,神色颇有些激动,"李成安终于等到少主子了。"
李建成顿时怔住,隔了许久才恍惚回过神来,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比如今的自己还要大上几岁的男人,这难道是父亲私自豢养的死士?他可不记得大业初期,父亲就有这般的远见,偷偷在扬州埋下钉子。
"起来吧,不必多理。"李建成挥了挥手,在客栈前摆着的桌子旁坐下,"出门在外,不必拘礼,你也坐下吧。父亲此次派我来扬州的目的,想来你已知道,你那处可有什么消息?"
"消息自然已经有些,只听说这长生诀原本藏在一方外之人手上,近日被仇家追杀,让石龙武场的当家人石龙救起,遂将此书送给了他。"李成安皱着眉说道。
石龙武场是近几年来扬州首推一指的道场,其创始人"推山手"石龙,内外功均臻达第一流高手的境界,否则如何能数十年来盛名不衰。
近几年来,石龙已罕有到场馆治事,一切业务全交由弟子打理,但因武场挂的是他的名字,所以远近慕名而来者,仍是络绎于途。此人天性好道,独身不娶,自拿到长生诀后,便一个人居住于城郊一所小庄院里,足不出户,由徒弟定期遣人送来所需生活用品,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
"如此看来,硬抢是不成了,且石龙对这长生诀这般重视,想要借上来观看一二,怕也没那么容易……"李建成支着下巴,喃喃说道。
李成安听罢,亦是点了点头,"属下也正因此事而犯愁,前些日子也曾趁夜往石府一探,却是功力尚浅,被石龙发觉,打草惊蛇。日后恐怕再难下手了。"
"像石龙这样功成名就的江湖人必不重利,亦不贪名,又一心修道,想来酒色也是不沾的。罢了,明日你替我递上拜帖,既然暗箭不成,倒不如明着与此人交手试试。"李建成无奈说道。
李成安听此,连声应了,这才告辞。
李建成一路旅途辛苦,到了扬州后,又是连番意外,此时已经乏了,叫小二上了几个小菜后,便睡下了。
第二日一早,李成安托人送了信过来,说是已将拜帖交给了石龙,李建成听此,待过了晌午,才往石府走去。
李建成单人匹马,只带了佩剑,将拜帖递给家丁,由着石府的下人,带他入了石府的正厅。此时,石龙已经等在那里。
此人深居简出,修身养性多年,又专注于武道,一身修为比此时的李建成高了不知多少。此刻他一身粗衣,端坐在厅中,气定神闲,看上去年约四五十岁的模样,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
"晚辈李建成拜见石前辈。"李建成往前一步,抱拳说道。
"可是李阀阀主李渊之子?"
"家父正是李渊。"
"倒有几分气魄。"石龙将李建成上下打量一番,慢慢说道,挥手示意他坐下。
侍女上了茶来,李建成饮了几口,才恭恭敬敬地说道:"建成此次,本是为长生诀而来,但见到了前辈,却又打消了这个主意。"
"哦?"石龙声音微扬,似乎有些意外。
自他拿到长生诀后,这石府之中,便不时有人来探。他虽知长生诀在此,极易惹祸上身,却终究是舍不得这稀世的奇书。李建成来所为何事,石龙是心知肚明,只因不愿开罪李阀,才叫他入了门。此刻,石龙却有些好奇,李建成单刀直入不说,竟说不准备夺长生诀了。
"长生诀虽是好物,但所谓长生不老之法却未必准确。家父虽有意借此物向皇上示好,建成却以为这物若当真呈上去,恐怕反倒成了惹祸上身之物,锦上添花固然是好,然则若弄巧成拙,却是白白叫天下人来耻笑。"李建成这般说着,暗自去瞧石龙的表情,果见对方的脸色有些动容,心中松了口气,随后说道,"晚辈虽无多少江湖阅历,却亦知道些艰险,此时,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龙未料到李建成竟会与他说这些,立时变了神色,凛然道,"公子话已至此,但说无妨。"
"长生诀之下落,我李阀既可查清,其余三阀并江湖朝堂中名门名宿的势力,自然都不会毫无所查,石前辈握此奇书,当早做安排,建成只怕日后……"说到这里,李建成已然不必再多说,只静静坐着,眉头微蹙地看着石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李公子小小年纪,便明白这其中道理,进退有度,当真是了不得。"石龙被李建成说中了心事,脸色亦是难看起来。他方得到此书,一时心花怒放,时间稍久,却是难耐焦躁之感。一来是因为他参详长生诀日久,却毫无进度,二来是连番的来此刺探的人络绎不绝,让他不胜其扰。
石龙沉默半响,方伸手入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李建成,"李公子并非第一个来寻长生诀之人,却是第一个说出肺腑之言的人。李公子所言句句合了在下此时的境况。只是参悟此书乃石某平生所愿,纵然日后身死,亦算是殉道而亡,此番心意,李公子年纪轻轻或未能体谅,却也不必多言。此物便是长生诀,石某见李公子天资聪颖,或可看出一二,为石某解惑。"
迂腐至极!
李建成在心中暗道,面上却未露出丝毫不敬之色,反而双手伸出,郑重接过那本薄册子。
"石前辈如此信任晚辈,晚辈总也要评说出个一二来,不可让前辈失望。"李建成说罢,这才低头打开那本簿册。簿册上总共只有七幅图画,每幅图都是一个练功的姿势,并以红线标出经脉,以气色彩线标出内息游走的方向。只是图像与图像之间,却是毫无相通之处,且内息游走的方向也与寻常练功之法不和,看起来甚是怪异。旁边标注之字,皆是甲骨文一般,古朴稚拙,又毫无章法可循。李建成看了半响,却仍是毫无头绪,只好暗自回忆起《大唐双龙传》的内容,这才渐渐想明白了一些。
"此书上所画内息运行之法似乎与世间现如今流传的武功都大相径庭,石前辈可曾依着上面一幅图,试着运气过?"李建成皱着眉,装模作样的问石龙。
石龙轻叹一口气,"石某如何未作,只是若当真依着这图上所画而为,不用半个时辰的功夫,便会觉得丹田、百会、至右足涌泉穴都疼痛难忍,如同走火入魔一般,此后石某元气大伤数日,再不敢轻易为之。"
李建成沉吟半响,才喃喃道,"果然如此……前辈你看,此图所示的练功之法根本与一般练功之法门相互冲突,想来只要有内功根基之人都不可修炼吧……"
石龙听罢,脸色稍变,悚然看着李建成:"李公子的意思难道是……"
话已至此,不必再多言,石龙自然明白李建成怀疑要修炼长生诀必须先化掉一身修为。只是此事虽有道理,却也毫无保障可言,石龙成名多年,一身修为已臻化境,若无完全的把握,如何舍得就此废掉,且不说,纵容他废掉武功,如今他年纪已长,再来修炼这长生诀还能达到原本的修为?
一时之间,石龙竟是怔忪呆坐在座位上,连李建成起身告辞,都顾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格格的火箭炮和阿susu的地雷,掩面,刚开坑就收到这些,太感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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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转洛阳世民病危 ...
李建成从石府中出来,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客栈之中,问客栈小二要了纸笔,闭门谢客,将长生诀默写下来。此番功夫足足花了十二个时辰。此间除了唤人送饭进来,李建成未曾让任何人踏入他的房间一步,也不曾迈出房门一步。
其中心血,不足为外人道。
大功告成之后,李建成将长生诀贴身藏好,又另外默写了一份假的出来。这份赝品上所述的,是他在地府无聊时,翻开过的一本修身养性的道家典籍,虽并不是长生诀这般的奇珍,也称得上是一顶一的好东西了,足以应付李渊等人。准备好了一切,李建成这才唤来了李成安,打点了他几两碎银子,以李渊之名,叫他马上离开扬州,往长安去,不必有何行动,只待李家的人再与他联系。
此番想法,亦是李建成深思熟虑所得,他心知几年后,按着剧情的发展,石龙必将死于宇文化及之手,却怕到时,宇文阀的爪牙从李成安那边查出李阀今日的所为,毕竟石龙的命运李建成并不想多加干预。若说来扬州之前,李建成对双龙多是杀心,现下他却有了几分收拢的心思。因按着《大唐双龙传》所说,双龙无疑是李世民的人,对他的威胁极大,只这一回却是李建成先与二人有了交情,而双龙今后命运轨迹李建成也早已成熟在胸,日后所能占到的便宜,可不一般。
所以,现在,李建成有心栽培双龙,那么双龙命运的每一个转折点,他自然都不会太多干涉,只要李阀在此期间不会多了旁的麻烦,他就绝不会在其中添乱。
如此一来,为了让宇文阀难以借长生诀之事,向李阀发难,这李成安就必须打发了。
李建成原本也考虑过直接杀了李成安,只是思虑再三,却是觉得无甚必要,只是先将其打发到长安去,再做打算。
安排好了这一切,李建成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洛阳去。
一进洛阳城,李建成便发现李家的一个小厮满面尘土的站在城门前,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他微微皱紧了眉,一拍马股赶了过来。
那小厮见了李建成,便如同见着救星一般,扑了过来,声音都发起抖来。"大公子,您可回来了!"
李建成猛地勒马,皱着眉头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点头如捣蒜,哭哭啼啼地说,"前些日子……二公子和三小姐一同去游湖,谁料……谁料二公子失足落水,已经昏迷了足足三天,昨日夫人也急的都病倒了,老爷急痛攻心……府中如今……如今……哎……"
李建成一听,怔忪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想也未想,便催促身下骏马,往李府中奔去。
径直冲进内院,李建成这才翻身下马,只见丫鬟小厮们乱成一团,他也懒得理会,径直冲进了父亲和母亲的房间。
因都生着病,李渊和窦氏都是分开住的,李建成先入了李渊的房门,便闻到一股子药香,再往里入,便见李渊半倚在床上,正由一药童侍奉着喝药。端的是脸色苍白,与平时不同。
"父亲,孩儿回来了。"李建成一进屋,便吓了一跳,急忙走到父亲床边,仔细查看李渊的气色。只见李渊虽面露菜色,但并非垂危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
"咳咳,孩儿们长大了,我也就老了。"李渊见李建成虽然风尘仆仆,一脸倦容,但却仍是目光炯炯,身形硬朗,心下微宽,原本的低沉的心情,也好了些,"为父如今还撑得住,去看看你母亲和你弟弟吧。特别是你弟弟那孩子……哎……"
李建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是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应了下来,转身离开。
窦氏虽然年纪尚轻,此番长子离家日久,本就思念,次子却又遭此横祸,生死未卜,连番打击才将其击倒,此时仍在休息。李建成便只轻声到病床前一探。只见母亲姣好的面容早已变得倦怠,面色苍白如纸,一把青丝更是飘零散落,看着很是让人心痛。
最后,他才终于来到了李世民的房间。只见李世民的小院外,丫鬟小厮人来人往,都是脚步匆匆,浓郁的药香味在院外便能听到。李建成方一入院子,更有女童响亮的哭声阵阵袭来,场面乱的厉害。
李建成皱了皱眉,循着哭声便发现了蹲在地上,被一群丫鬟围绕着的李秀宁。
"大哥……是秀宁害了二哥……他们还不让我进去……大哥……怎么办大哥……"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见着李建成走过了,李秀宁立刻扑在李建成怀里,哭得眼泪汪汪,抽噎着声音,颠三倒四的,也没让李建成听明白多少。
"莫哭,走,大哥陪你进去找你二哥。"将李秀宁一把抱起来,不顾身后丫鬟们的阻拦,李建成就这样一手握剑,一手抱着李秀宁进了李世民的卧室。
李建成对这个三妹素来也没什么好感,李家的这位巾帼英雄后来嫁得是柴家的公子柴绍,自不用说,在他和李世民的夺嫡之争里,是秦王一派的铁杆。不过,那毕竟只是个女孩子,李建成也无甚恶感,所以一直不冷不淡。
李世民那日呛了水,好不容易就醒了过来却又开始连番高烧不退,很快就昏迷不醒,大夫们也是束手无策,又怕李秀宁年纪小被传染,这才叫人将她弄到屋外去。此刻,大夫见李建成神色冷淡,将李秀宁带进来,想到李世民三天里都没什么起色,多少也有些心虚地不敢说话。
"几位不必在意,医者父母心,建成不会为难各位的。"李建成微一抱拳,先与几位大夫寒暄几句,趁着这个功夫,李秀宁已经一个箭步冲到李世民床边,哇哇大哭起来,只见她细嫩的小脸上满面的泪花滚落下来,满了床。
李建成心里冷笑李秀宁对李世民的维护,面上不动声色,也跟着走过去,查看李世民的病情。只见床上男孩满脸通红,额上还冒着汗水,身体却在冷的发抖,嘴唇青紫,模样很是不好。男孩睡得并不安稳,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滴溜溜的一直转悠,不知在想些什么。
"秀宁,莫要吵了你二哥,放心,有大哥在这里,世民绝对不会有事的。"李建成见李秀宁这般模样,一边假惺惺地安慰,一边伸手抹去女童脸上的汗水,才接着说道,"不若大哥先带你出去,你二哥也需要安静。"
李秀宁瞪大了眼睛,小声嘟囔,"大哥,我不吵二哥,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
李建成听此,也懒得再管,横竖死了他也不会多么心疼。
上辈子他倒是个爱护弟妹,兄友弟恭的主儿,当初李渊在太原起兵,身边只跟着李世民和李秀宁两个,而他则和其余弟妹们在河东老家,直到家仆送了信来,才急匆匆地收拾行李由家仆护送往太原走去。一路上可谓是凶险万分,差点被隋军截杀,李建成更是身受重伤,到头来,临着封赏的时候,秦王殿下手底下那些将军,竟还好意思厚颜说太子殿下毫无作为。
若非李建成修养够好,说不得就要破口大骂了。
李世民一直不醒,李秀宁一直在哭,大夫们为了药方吵得脸红脖子粗,李建成烦躁地坐在一旁,恨不得一剑把李世民捅死了事。
连番的折腾,李秀宁小小年纪,哪里受得了,渐渐的开始断断续续地咳嗽,即便没被李世民传染,事后恐怕也要大病一场。李建成上辈子可有过不少孩子,小儿子自幼多病,他一直接在身边照顾,这孩童的身体有多么的娇嫩,他也是清楚的很。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想起李世民来了,就是这个人,上辈子不顾及丝毫的兄弟情谊,将他的儿子赶尽杀绝,毫不留情,即便李建成在地府亲眼见着他们喝了孟婆汤,忘却自己的身份,再度转世为人,也依旧无法泯灭他心中的恨意。
那是他大哥的儿子,是他的亲侄儿啊,若论狠心,想来这世上无人可出李世民之右了。
心中划过一丝恨意,李建成不动声色,眼底却冷了下来,只抱着秀宁到李世民房内的一张矮榻上,淡淡道,"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小心你二哥还没好,先把自己折腾病了,到时候爹娘又要为你伤神了。"
"嗯……秀宁听哥哥的……"李秀宁难得能进屋来看李世民,心里好受了几分,加上也是真的倦了,很快便沉沉睡去。李建成只待她睡着了才起身,示意几位大夫到外面说话。
"诸位都是当世的名医,更有几位在太医署供职,此番世民的病情到底如何,我今日想听一句实话。"李建成说罢,抬眼一一扫过这几人的脸,这般犀利的眼神和气势让几位久经人事的老大夫都是浑身一僵,心里暗道一句英雄出少年,这才相互之间小声的讨论起来。
李建成也不催他们,便在一旁慢慢听他们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李世民这病来势汹汹,若是待到明日还不退烧,恐怕难保性命。
记忆里,李建成并不曾记得李世民小时候曾经有过这么一劫,至于大唐双龙传更没提小时候的事情,不过想来这世界既然有他这个异数在,个中细节与过去有异,也不是什么怪事。
"既然如此,还请诸位今晚多多费心。秀宁年纪尚小,这般变故恐怕对她身体不利,劳烦几位太医给秀宁开个预防调养的方子,可好?至于世民那里,如今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诸位还请宽心,生死有命,我李阀断不会因此为难各位。"家里没了主心骨,李世民又这般模样,这些个大夫有几个甚至是杨广从宫里调来,以示恩宠的。这些人都关于用药温和,只求不功不过,这般危机的时刻,竟也无一人敢下几位重药,李建成心知肚明,也不再指望他们能有多少作为,除非他先保证,无论生死,都不怪罪这些太医们。
几位太医听此,连声应下,这才拿了李建成的指示做理由,诺诺地退出了李世民的房间。
李建成嘴角微勾,转身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世民。
男孩睡得极不安稳,一直不停地扭动着身体,眉头皱紧,像是被什么魇住了似的。李建成低头看他,却觉得对方或许有醒过来的痕迹。
"李、世、民……"满心的复杂说不出口,李建成喃喃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越发诡异起来。
男孩似乎被他的声音惊动,打了个哆嗦,眼睛紧闭,嘴里却几乎是哭着低吟,他说:"大哥……对不起……对不起……"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充斥着悔恨和歇斯底里被折磨的模样,让李建成微微一怔,随后轻笑起来,"成王败寇,你就算有歉意又有何用,再重来一次,你一样仍会这样做吧。"
作者有话要说:改BUG,ORZ,不知道为毛记忆里老是觉得独孤伽罗她妹是李渊的老婆,明明以前母上大人纠正过我一次了,竟然又按着错误的那个写了,各种神奇啊有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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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授长生峰回路转 ...
也不知李世民是否当真听到了李建成的话,竟慢慢安静下来,眉头也松了开。
看着男孩病态般潮红的脸,李建成支着胳膊,坐在床边,面色沉静如水。青年人眼睑低垂,嘴唇紧抿露出好看的弧度,鼻梁高挺,轮廓深沉,从侧面看过去,格外俊美深沉。侍女红着脸,端着药碗走过来,轻声道,"大公子,该喂二公子吃药了。"
李建成恍惚间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
病的几乎奄奄一息的男孩,张不开嘴,那侍女见李建成站在一旁,本就紧张,手指轻轻一抖,药汁顺着李世民的嘴角滑落下来。李建成见了,开口道,"给我吧,我亲自来。"
侍女轻轻点头,道了一声"是",窘迫的站在一旁。
坐下来静静查看李世民的情况,只见他太阳穴微微鼓起,牙关紧锁,浑身上下都僵硬异常。
李建成伸手将李世民扶起来,将他半抱进怀里,随后手指捏紧他的下巴用力,勉强掰开牙关,那侍女见此,立刻回过神来,把药汁一勺一勺的喂进去。李建成的手指过于用力,在男孩的脸上留下两个清晰的红色手印,即便如此,李建成仍然面无表情,竟似乎对此未曾察觉。
这一番喂药费了些时辰,待喂完时,那侍女的额角沁出的汗竟是有些花了妆容,李建成挥手叫她下去,吩咐她去给李渊和窦氏传个话,便说李世民已经大好,方才还吃了药,这一阵已经睡下了,叫他们不要担心。
随后李建成则继续端详着李世民,他伸手摸摸男孩的额头,依旧滚烫如初,那药喂下去,竟是没有丝毫的起色。这般下去,李世民恐怕很难活到明日太阳升起之时吧。李建成坐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手指紧紧攥成拳。
许久,天色渐晚,侍女们点了灯,兼又送来两样清淡小菜和清粥,李建成这才发现他竟不知不觉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人来人往的声音吵醒了李秀宁,小姑娘一溜烟儿地从矮榻上爬下来,去看李世民,见她二哥依旧没醒,嘴角微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了。
"秀宁莫哭,小心惊动了鬼差,过来把你二哥拘了去。"实在懒得和小姑娘多解释,李建成干脆半哄半吓的说了几句,将她打发着吃饭去了,李秀宁不过是个小孩子,被李建成温言温语地劝了,当她只要不哭,二哥明日便会醒,高高兴兴地吃了饭,回了自己的房间。
入了夜,李府各处的灯火陆续熄灭,打更的声音隐约传来,只李世民的房间依然灯火通明,而躺在床上的男孩仍然没有丝毫转醒或退烧的迹象。
"李世民?李世民?"李建成轻轻唤着李世民的名字,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早已煮好的药盛在被侍女端着的碗里,药汁颜色浓郁,与白日的那贴并不一样。
这一副药下去,可谓凶猛异常,用大夫们夸张的话来说,便是"生死立判",李建成依着白日的法子给李世民灌下去,心中带着些漠然的冷意,他已尽力,若是此生李世民命当绝此,亦非他之所为。
服了药没多久,李世民就浑身抽搐,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嘴里甚至发出小声的呻吟,似乎痛苦异常。他挣扎着在床上翻滚,口中的呻吟声越来越大,双手在身上胡乱抓着。李建成吓了一跳,微微皱眉,下意识地从后面,将李世民的两只胳膊锁起来,把他半抱在怀中。
垂死的挣扎让男孩几近抓狂,李建成用上一分的功力,将孩子的胳膊压得咔嚓咔嚓作响,男孩口中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嚎叫,终于睁开了眼睛,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建成的脸,眼睛瞬间的睁大。李建成似乎可以看到对方漆黑的眼珠里流露出可怕的恐惧、痛苦的情绪。
"世民?"他下意识地发问,李世民伸手攥住他的胳膊,指甲在李建成白皙的手臂上划下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下一刻,李世民却又突然松了手,浑身抽搐了片刻,再次闭上了眼睛。
方才那混乱的瞬间,房间里的侍女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将大夫都召唤了进来,又是一阵慌乱的把脉和讨论,最后大夫们得出结论,李世民此时的脉息诡异,实乃诸人平生罕见,竟是毫无办法。
李世民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脸上泛着青,除了微弱起伏的胸膛,几乎看不到丝毫的活力,李建成莫名的觉得失望起来,他低下头,审视着李世民昏迷中也不得安稳的睡颜,低声喃喃道:"世民,你可不能这么快便死了啊,否则我重生回来,又有什么意思?"
"去将府中所藏的那坛三十年花雕取过来,另寻一块干净白布和一个铜盆。"许久,李建成直起身,淡淡吩咐着,待众人出去这才闭上眼睛,细细回想曾经背过的长生诀口诀。
犹记当年,太子府尚是门庭若市,朝中文武,除了秦王死忠的那些,无不时常至太子府,或巴结或逢迎,彼时魏征还尚是太子谋臣,曾说,"太子纵有鸿鹄之志,却无帝王之心。帝王之心,当心如铁石,守疆土以血火,觊天下以权谋,当六亲不认,当以寒光冷剑,筑万世之基。"对方说的含蓄,建成却是明白其中的含义,不杀秦王不足以谋天下,他如何不懂,然则他却终究无这般的手段和心性,说得好听些这叫做宽厚仁慈,说的难听些便是心慈手软。
一寸山河一寸血,这个,他懂。
然后他却想不通,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人,又何必要自相残杀呢?
这一世,他便偏偏要做这样的事,皇位他要,李世民他却不杀。
来日,他要将这个人彻彻底底踩在脚下,嘲笑他的残酷,嘲笑他的禽兽不如,那一刻才会有趣吧。
不过这些事的前提是,至少,他得让他活下去。
将花雕倒进铜盆里,酒香立刻弥漫开来,李建成用白布在酒水中沾湿,随后走到床前,将李世民贴身亵衣脱去,一遍遍地擦在他的全身。如此过了小半个时辰,李世民身上的热度终于降了下去。
随后李建成伸手将自己的真气推进李世民体内,强行刺激他醒过来。
"若想活命,什么都不要想,按着我说的运功。"李建成淡淡吩咐道,随后开始按着长生诀中一副仰躺的图,背诵经脉运行的口诀。
幸而在《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李世民也是自幼习武,这些内容他都了解,本能地依着李建成所说之事,修炼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李世民再次剧烈的挣扎起来,李建成心中明白,此时已到了关键时刻,双手运功,强行止住李世民浑身的抽搐,一字一顿地在他耳边说道,"若想活命,只管练下去。"
那一刻,李世民突地睁开眼,黑黝黝的眼睛里尽是惊讶之色,却是一闪而逝,随后男孩再次闭上了眼睛。
李建成不知过了多久,李世民脸上的潮红终于渐渐退下,身上的温度也越发降了,竟有转好的趋势,李建成一边暗自惊叹,一边又有些心境复杂,李世民年纪尚小,功力微薄,这才能够修炼长生诀上内功,而他自己内功根基已筑,若想再练,恐怕要先废掉自己的武功。只是他年纪大了,再练这功夫,恐怕难以再达到一流境界。
想他费尽心机,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了这长生诀,如今第一个得益的竟是李世民,李建成心中滋味,简直无法言说。
侍女们站得有些远,并不能听到李建成之前说得话,只是见李世民脸色渐好,又惊又喜。
待到天色渐亮,李世民的脸色已彻底恢复正常,李建成一路从扬州赶回洛阳,身心俱疲,又连番折腾一夜,还给李世民渡了真气,更是强弩之末,干脆走到白日里李秀宁睡过的矮榻上,沉沉睡去。
待到第二日晌午,李建成才渐渐转醒,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躺在床上。明明是白日,外面却是一片寂静,连侍女们的走动声都听不到。李建成从床上坐起,穿靴下床,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前略微有些模糊,头疼欲裂。他急于弄清此时家中情形,懒得理会,往外走去。外间有几个侍女正支着头倚着桌子打瞌睡,他笑着摇了摇头,又往外走,径直去了李渊的房间,却在半路上遇到了李秀宁。
"大哥,世民哥哥果然没事了!"李秀宁昨夜似乎睡得不错,脸上没有疲色,一张小脸红润润的,气色甚好。
"世民此时可醒着?"见着李秀宁一脸兴奋的模样,李建成轻轻点了点头,问道。
"醒了醒了,爹爹和娘也在世民哥哥那里,大哥我们也快点过去吧。"李秀宁笑嘻嘻地说着,拉着李建成的手,便往李世民的院子走去。
无法,李建成再次跟着李秀宁到了李世民那处。
便见屋内李世民的床边,众人环绕,李渊和窦氏虽仍有病态,气色却好了不少,都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次子,房间里充满喜色,见李建成和李秀宁来了,更是高兴地招了招手。
窦氏本就是心疼儿子的心病,待次子脱离危险,病立刻好了大半,笑盈盈地对李世民说,"世民可要谢谢你大哥,昨日你大哥才刚从扬州回来,连休息都顾不上就照顾了你一整日呢。今日大清早,你阿爹和娘一起来看你时,你大哥还睡在那方矮榻上呢。
李世民似乎很是惊讶,神色间狠狠愣了一愣,随后才转头看向李建成,眼里竟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古怪。
那样的眼神让李建成微微一凛,强作淡然地说道,"世民病得这般厉害,为兄长的照顾弟弟有什么谢不谢的。"
7
7、烽火燃再下江南 ...
李世民转醒,李渊和窦氏放下心中大石,皆是宽慰不已,又有贴心的儿女在侧,一家人和和气气地吃了午饭。饭后,窦氏打发李世民和李秀宁去隔壁休息,李渊则拉着李建成到一旁,询问长生诀之事。
"长生诀儿子自然是带回来了,只是儿子心中隐忧,却不知当讲不当讲。"李建成露出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
"我们是亲父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李渊口中这般说。
"今上虽有大志,却是性情多疑之人,手段素来狠辣,与先帝不同,如今父亲将长生诀送上,儿子恐怕以今上的行事,李家上下反有性命之忧。"
"哦?那我儿以为,为父当如何行事?"李渊听李建成这般说,倒是未露出吃惊的模样,只不动声色地回问,眼里敛过一丝精光。
"我以为与其将长生诀献出,凭白惹来非议,倒不如先由父亲保管,日后再做他想。"李建成见李渊这副模样,便知他一开始便根本不准备将长生诀交出去,心下一阵微妙。那本大唐双龙传他看过数遍,其中李渊的行事作风他多少有些了解,前期做事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后期则被女人左右,又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让李建成对作者愤愤不平了很久。他那父亲虽不是什么雄才大略千古留名之人,却也是李唐王朝的开国之君,如何会是那般不堪的模样。只是到了这个世界……李建成心里暗叹,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我儿的想法竟与为父不谋而合。"李渊听李建成这样说,脸上露出宽慰和轻松之色,随后状似随意的问道,"那长生诀我儿路上可曾仔细研究过?"
"儿子一路着急赶路,只在扬州时曾看过一眼,并未发觉其中有何奥妙之处,想来儿子年纪尚轻,还无法参透其中一流之境界。"说罢,李建成极其上道的将长生诀取出,递给李渊。那自然并非实物,而是李建成伪造的那一份。
长生诀何等绝世利器,又怎可轻易授之于人呢?
更何况,这一世的李渊,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都让李建成有些不信任。
见李渊的心思被长生诀吸引了过去,李建成淡笑着告退了。
此时方过了晌午,连日劳累虚脱让李建成觉得浑身乏力,便先回去想要睡个午觉。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尽是过去的事,血腥的战争,千军万马的奔腾声,他并不如李世民那般半生戎马,李唐建立以来,他至少有多半的时间都留在太原,辅佐父亲处理政事,然而乱世之中他自不可能不沾染半点血腥。
只是无论哪一场战役,或许都不如玄武门来的真切。长安城内风雨飘摇,他又如何不知玄武门埋下埋伏,他与元吉身披华服,气势汹汹地打玄武门而过,只等着到朝堂上先礼后兵,要将李世民连同他手下那些不安分的将领们一同以污蔑皇太子的罪名先扔进大牢去。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那一次却是自己的死期。
其实死亡也不过短短的一瞬,他看着玄武门外,士兵们喊着杀声涌进来,下一刻就被弓箭穿透了胸膛,几乎是立时毙命。临死之前只来得及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身披甲胄,手中长弓的弓弦兀自微微颤动,那人双手稳健,面容沉稳,眼里冰冷的好像杀人的并不是他。
那双带着寒意的眼睛他恨了一千多年,仍然鲜明的仿佛昨日。
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李建成便迎上了这样一双眼睛,他吓了一跳,随后才渐渐注意到站在他床边的是李世民,而那恍惚间的冰冷已经褪去,恢复了孩童的简单和率直。
"大哥……你发烧了……我刚才叫人去找大夫去了。"男孩试了试李建成的额头,冰凉的温度让李建成微微一个激灵,越发清醒过来,只觉头疼欲裂,浑身酸痛的厉害。
"无妨,小病而已。"李建成坐起来,转头看着李世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病一场的缘故,他总觉得李世民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只是这不一样在什么地方,他却又有些说不清了。
许是病得有些没精神,男孩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也不吱声,看着李建成从床上下来,到桌旁倒了杯水。青年人如今体力正好,小小病痛他并不以为意,饮下一杯茶水,随后坐下来,勉强打起精神应付李世民,一副大哥的派头,温言问道:"身体可好些了?"
李世民点点头,"已经无事了,那日哥哥教我的口诀很好用。"
李建成暗自冷笑,若非他主动相让,李世民现在恐怕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他有点担心李世民日后进境过快,又怕长生诀之事被李渊觉察,面上却不得多说,只道,"我教你这内功心法并非李阀的武功,乃是我此去扬州,一高人所授,只是碍于门户之见,所以我不能与父亲言明,你亦不可向父亲提起,知道吗?且这心法乃危急时刻救命之用,平素里却极易伤身,你若想修炼,还需等些时候,待内功有了些根基方可继续,便是如此,谨慎起见,也定要记得告之我一声,知道吗?"
"弟弟明白,哥哥果然对我最好。"李世民咧嘴一笑道,模样间多了几分孩子气的得意,终于比方才活泼了几分。
李建成莞尔一笑,罢了,横竖还有不少年月,真正的布局才会开始,更何况他这一遭掌握了先机,大不了提前将李世民杀了便是。他在地府里呆了那么多年,这人世间短短数十载韶华,于如今的他来说,也不过是寂寞中的消遣罢了。只是这个消遣比过去那些,更刺激,更有趣而已。
之后的几年,刚刚建立起来的大隋帝国随着杨广的大兴土木穷兵黩武,迅速的衰败下来,天灾人祸,百姓民不聊生,农民起义连绵不绝,然而杨广却毫无所知,依旧在宫中享乐。而此刻,时任太原太守的李渊尚在次子与三女的游说间反与不反间犹豫,远在河东老家的李建成却悠哉悠哉的收拾着行李,随时准备着那场他早已经历过的举家逃亡。而与此同时,远在南边的扬州城里,宇文化及敲开了石府的大门。
这才是故事的开始,是寇仲和徐子陵辉煌半生的缘由。
杨广醉心长生不老,明察暗访多年,终于找到了长生诀的所在,是以派了宇文化及等人前来夺取。而与此同时,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徒弟傅君婥为刺杀杨广来到中原,却两次失手,遂准备将杨公宝库开启,以借刀杀人,致使杨广不敢再对高丽用兵。
传闻杨公宝库乃杨素生前为谋反将筹集的兵器银两粮草皆囤积于某处,却不料在他谋反之前文帝率先察觉,将杨素及其党羽尽数斩杀,只是那传说中的杨公宝库,却始终没有找到。
自此后江湖中便有传言,得杨公宝库者便可得天下。
而阴错阳差的是,寇仲徐子陵无意间得到了长生诀,在宇文化及追杀二人时,两人又意外的邂逅了傅君婥,还认其做了干娘。随后,傅君婥与宇文化及交手身受重伤,临死前将杨公宝库埋藏地点告诉了寇仲徐子陵。自此,运势极强的两个人在逃脱了多次追杀和屡次奇遇间,将长生诀上的武功与傅君婥教给他们的心法融会贯通。随后,他们起出杨公宝库,渐渐在漫天的战火割据中夺得了属于自己的一块地盘。
而此时,战火已经燃遍了整个江南,寇仲和徐子陵因为身负杨公宝库之谜而被人四处追杀,与此同时,李渊奉旨入太原做郡守,身边只带了李世民和李秀宁二人,而李建成则回到河东老家,暂代李渊之位,处理家族事宜,照顾弟妹。
又是一年好春景,大隋的基业却已经渐渐不稳,李子通、杜伏威、翟让、窦建德,王薄,南方群雄割据……于江淮两岸与大隋征战不休。这般乱世,北方的突厥族也在关外蠢蠢欲动,更有鹰扬派刘武周和梁师都北连突厥,起兵反隋,先后攻陷楼阑和定襄,只要再破雁门,太原便是首当其冲。
如此时机,李渊虽仍未高举反旗,却也已经秘密派遣李世民和李秀宁往南方,向琉球的东溟夫人购买武器粮草。而在剧情之外的是,在这样微妙的时刻,李建成单人仗剑,从河东出发,再次南下。
如今乃大业十二年,李建成二十七岁,近些年来,他有心为日后发展自己的班底做准备,是以勤练武功,熟读兵书,身形越发欣长,加上略偏胡人的深沉轮廓,更是俊秀至极。
这一日,李建成到了新安郡不远处一个叫南直的镇子,新安郡是长江以南的一个大郡,因为仍未受战火波及,加上大批难民逃到这里避难,更是热闹,而与之相邻的南直亦是富庶。
时值黄昏,李建成一路风尘仆仆,准备先往城中一家小吃馆,叫上几道小菜并一壶酒稍做休息,待到明日再赶路。小吃馆地方不打,只十来张桌子,只坐了一半的人,看打扮都是当地的"富民"。
李建成刚坐下片刻,便见一头顶高冠,年约五十,脸容古拙,有些死板味道的男子背手走进来。他本就身形高大,又满脸煞气,不少人见他,都自然而然地躲上一躲。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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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南直镇又遇双龙 ...
寇仲徐子陵二人与在历阳城与翟让之女的贴身侍女素素以及李靖相遇,因李靖叛出杜伏威的江淮军而逃亡,却不想与李靖素素二人失散以后遇上了寻杨公宝库而来的杜伏威。两方几番斗智,终于让杜伏威相信杨公宝库就在扬州,如今三人正是打新安郡路过,要往扬州城去呢。
对于李建成,寇仲和徐子陵都是心怀崇拜和感恩,只是彼时他们并不知道那白衣佩剑的青年是谁,如今在囫囵之时巧遇,二人都是满心激动,又惧杜伏威武艺高强,怕连累了李建成,是以只互相望了一眼,并不与李建成相认。
李建成在旁不动声色,看着寇仲徐子陵二人与杜伏威周旋。寇仲机警,口舌凌厉,徐子陵又沾了一脸正直长相的光,竟是骗的杜伏威对二人放下了警觉。
随后又有一群佩刀剑的男女走进了饭馆,其中一名老者,气度不凡,显是高手。更有位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体态丰盈,美妙异常,直惹得寇仲徐子陵瞪直了眼睛。
李建成毕竟年轻,尚不是杜伏威的对手,亦在心中犹豫,要不要出手。这一段故事,李建成尚且记得,那一群配刀剑的男女乃是鹰扬派梁师都门下弟子,其中更有梁师都的儿子梁舜明。年轻人大多骄横,与杜伏威发生冲突,寇仲徐子陵也正是趁此机会,逃了出去。
正在犹豫间,杜伏威等三人已经起身结账。
当经过少女那桌时。少女倏地伸脚出来,准确无比地插入最后面的徐子陵双脚间。运劲一绞。
徐子陵惊叫一声,扑跌在寇仲背上,两人立时变作了滚地葫芦。
这一着双方都大出料外,老者喝道:"无双!"
杜伏威一生横行霸道,他不来惹你,已算你家山有福。现在竟给人在自己面前折辱了自己保护的人,倏地转身,双目杀机大盛,狠狠地盯着沈无双。沈无双被他瞪得有点心惊,但显是平时骄纵惯了,兀自不屑道:"谁叫他们用贼眼来看人家呢!"
寇徐狼狈爬了起来,骇然一左一右扯着杜伏威,要拉他出门外。岂知杜伏威纹风不动,只冷冷望着那少女。寇仲知他出手在即,哀求道:"爹!走吧!确是孩儿们不对。"
那老者站起来抱拳道:"此事是敝侄女不对,请两位小兄弟见谅,若有跌伤,我们愿赔上汤药费。"
杜伏威横行一生,哪能被一个女娃娃几句话便吃下这个暗亏,冷冷道:"报上门派来历,看本人惹不惹得起你们。"
那三个青年霍地立起,手都按到兵器的把手上去,吓得其它食客慌忙离座,丢下银钱,便要离开,只除了李建成尚好整以暇地喝着酒,一边看着眼前的变化,一边思索着,他可以趁机拿到什么好处。
趁着杜伏威被他们吸引了注意力,寇仲和徐子陵趁机朝李建成挤眉弄眼了一番,李建成嘴角一勾,手指在桌下示意,叫他们趁杜伏威与他们起冲突时赶紧溜走,他自会帮他们拖延片刻。
寇仲徐子陵略一犹豫,似乎有些担心李建成的安危,李建成轻笑摇头,示意他们不必担忧。
三人这样交流一番,再回过神去便听杜伏威指着那武功高强的老者淡淡道,"这小子既是梁师都之子,阁下自是和梁师都拜把兄弟庐陵沉天群有关系的人,照年纪该是沈天群之兄沈乃堂,不知本人有否看走了眼。"
老者蓦地挺直身躯,发须俱张,神态变得威猛无俦,哈哈笑道:"朋友对江湖之事了若指掌,必非无名之辈,何不报上名来,说不定可攀上点关系哩。"
"攀上点关系"乃江湖用语,包括了朋友或是敌人的意思在内。
可怜沈乃堂不知眼前何人,只当对方既然知道鹰扬派的来历,又单身匹马,倚着他们人多势众的情况,怎也不会怕他。
杜伏威仰天一阵长笑,倏又收止笑容,两眼射出森寒杀机,冷然道:"希望梁师都不是只得他一个儿子,否则就要断子绝孙了。"
沈乃堂这才变了脸色,知道此人连梁师都和沉天群这两个名震武林的强手都吓不退他,定是大有来头。想今日这一场是闭不了的了。老人拔出大刀,退后一步,厉喝道:"好!就让我沈乃堂见识一下朋友的真正本领。"
那梁舜明恃着家传之学,一向自视甚高,兼又有爱侣在旁,哪忍得住,嘴里喊着,"让我来对付他!"由沈乃堂身边扑了出来,使出鹰扬派著名的翔鹰剑法,虚虚实实的往杜伏威胸前刺去,确是非同小可。
沈乃堂对他亦颇有信心,移往一旁,为他押阵。
眼看着梁舜明的剑已快到眼前,杜伏威却毫无惧意,双手不动半分,竟先回头向寇徐两人笑道:"鹰扬派位处北方,故颇受突厥武术影响,以狠辣为主,重攻不重守,故一旦攻不下敌人,就只有捱打分儿。"
此时梁舜明的剑已离他胸口不足三寸,倏地变招,化虚为实,挑往杜伏威咽喉,果是狠辣。
寇仲和徐子陵瞪大了眼,既想梁舜明一剑杀了杜伏威,又不愿见他就此完蛋,心情矛盾之极。
杜伏威这时才作出反应,往后一仰,衣袖拂起。
"叮!"
竟传来一下金属交击的清响。
众人都大感不解时,梁舜明全身剧震,长剑给不知何物撞得荡了开去,空门大露。
杜伏威拗直身体,闪电一脚飞踢梁舜明跨下,果是要他断子绝孙。
沈乃堂见状色变,这才知道对方是有'袖里乾坤'之称的黑道霸主杜伏威。
原来杜伏威惯把长只尺许的护臂藏于两袖内,以之伤人,每收奇兵之效,他一上来便出动看家兵器,已下了杀人灭口的决心。
沈乃堂既知道是他,哪敢再托大,暴喝一声,大刀挥出,同时抢前,斩往杜伏威左颈侧处。
杜伏威冷哼一声,另一护臂由左袖内吐出,撞在沈乃堂刀锋口处,踢势则丝毫不改。
梁舜明知道不妙,施出压箱底本领,左掌下按,同时急退。
"砰!"
梁舜明一声闷哼,虽封了杜伏威的一脚,却吃不住由脚背传来的惊人气劲,口喷鲜血,整个人往后拋去。
沈乃堂与他硬拚一招后,亦被迫退了半步,大喝道:"你们带梁公子走!"
岂知无双和师兄孟昌、孟然三人,见梁舜明往他们拋跌过来,不约而同伸手去接,只觉梁舜明重若千斤,虽接个正着,却受不住那冲力,四个人齐往后跌,把后面的枯子压个四分五裂,人和台上的杯碟酒菜,跌作一团,狼狈不堪。
杜伏威冷笑一声,双袖扬起。忽衣忽护臂,杀得沈乃堂全无还手之力。
幸好沈乃堂底子极厚,功夫又扎实,仍可支持多一段时间。
这时寇仲和徐子陵刚退至门外,李建成朝他们打个眼色,猛地将手中桌子掀翻,只见那木桌立时朝杜伏威袭去。
杜伏威那想到这两个左一句阿爹、右一句阿爹的乖儿子会趁机溜走,急怒攻心下,攻势本就大打折扣,又加上李建成出手,只得后退了一步,一掌将木桌击碎。而沈乃堂早已是强弩之末,踉跄后退了两步,喷出一口血来。
那妙龄女子见沈乃堂受伤,急忙舍下梁舜明,由他两个师兄扶着,扑到沈乃堂旁抓着他臂膀骇然道:"大伯:你怎样了?"
"不必追了,那两个小鬼激灵的很,此时定然是躲起来了。"见杜伏威眼看便要夺门而出,李建成淡淡说道,"杜先生此时去追他们怕是不行,倒不如把方才未完之事做完才更重要。"
此话一出,鹰扬派一群人均是露出骇然之色。他们方才见李建成出手阻拦杜伏威,本以为乃是与鹰扬派的盟友,如今听这言语,却不想,竟似是仇人了。
杜伏威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建成一眼,双目微眯,冷笑道,"你与那两个小鬼是何关系。"
"十年前曾有一面之缘。"李建成坦然道。
"十年前?"杜伏威似没想到李建成给出这样答案,先是一怔,只当李建成是在戏弄他,眼里蹦出怒火。
李建成却是微微一笑,"杜先生可是不信在下?只是在下却知杜先生与那两个小鬼的事,亦知道杨公宝库便在扬州关帝庙。"
此话一出,杜伏威面上颜色一变,再不管李建成做甚,却是猛地转身,双袖大挥,如一只雄鹰朝沈乃堂等人扑了过去。梁舜明本就重伤昏迷,那两个扶着他的梁师都门下弟子比他更是不及,两招便被杜伏威拍碎胸骨,而那妙龄女子眼见杜伏威这般气势更是惊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沈乃堂久经沙场,将她一把推开,又有杜伏威对上了一掌。沈乃堂虽然受了重伤,但功力深厚,心知他们知道了杨公宝库的秘密,杜伏威定然会杀他们灭口,脸上露出决然之色,只愿拼上一条性命掩护侄女沈无双离开。
只两人打得难舍难分之时,那沈无双终于回过神来,仓皇地往小吃馆外逃去,却见李建成手持长剑,立在门前,正勾着一丝笑容,看着她秀美而惊惧的脸。
此番借刀杀人确实是李建成临时起意而为,梁师都北连突厥,差点引突厥人入关,让李建成最为不耻,亦对李唐早年争夺天下掣肘的厉害,此时若能杀掉他麾下大将及儿子,对李阀来说,自是好事。只是沈乃堂功力深厚,以李建成如今的武功,便是对方重伤他亦无把握,是以只好借刀杀人,让杜伏威来对付他们。
长剑轻挥,剑尖便刺入了沈无双的胸膛,鲜血从血槽中喷涌而出,很快染红了剑身。李建成拔出长剑,抬头看着杜伏威长袖大挥,腕上护臂重重地敲在沈乃堂的右臂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沈乃堂狂啸一声,倒地不起。
杜伏威杀红了眼,身上尽是凛冽杀气,转头看着李建成,冷冷说道,"你最好给我一个中听的解释,否则今日你亦别想从我手中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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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运帷幄杨公宝库 ...
李建成拔出长剑,挽了个剑花,剑上鲜血便尽数被甩到地上,剑光凛冽,剑身如一望秋水,再看不到丝毫的血腥。青年人纳剑入鞘,微一抱拳,行礼道,"晚辈李建成,拜见杜前辈。"
杜伏威此时终于露出一个惊讶地神色,随后却是杀气腾腾,"从未有人敢这般利用老夫,今日你若没有足够的理由,便是李渊的儿子,也别想活着逃出我的掌心!"
"晚辈明白。杜前辈先消消气,若无他事,我们先离开此处如何?"明明是满地血腥,李建成却依旧笑意从容,一派悠然之色,只是此时若有人摸一摸他的手心,便会发现,里面尽是潮湿寒意,杜伏威的武功终究是高出了李建成太多,其中的压迫之力让人难以承受。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人影稀疏,除了几处青楼尚有灯火之外,竟是满城的静寂。
杜伏威混迹江湖多年,对风月场所自然是轻车熟路,竟是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处暗巷,李建成虽有些无奈,却也只得跟上。
那处暗巷,人影稀少,门前牌匾却是空无一字,门口站着一三十几岁的青年人,脸上略施粉黛,兼有男人的清秀和女子的妩媚。
"呦,今日倒是有稀客了,上回见到杜先生可还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青年人斜倚在门上,夜里春寒料峭,他却只穿了间水蓝薄衫,身形显得单薄又窈窕。
"今日不是来玩的,帮我寻一间僻静的房间,不可要任何人来打扰。"杜伏威淡淡吩咐道。
那男子似乎明白了几分,却又似乎误会了几分,只轻佻地瞅了李建成一眼,也不多言,转身便走了。
李建成仍是有些愣愣地,不清楚杜伏威这是何意。
"各地青楼大多受巴陵帮所控制,青楼内每处房间俱在墙中埋有铜管,可监听嫖客的谈话,再将所得消息分门别类,或深藏,或售卖他人。"杜伏威一边说着,一边带着李建成往深处走。
"那此地又是何处?"想着方才那青年人轻佻的模样,李建成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问道。
杜伏威似乎一噎,停下脚步,转过头去,一脸惊悚地看着李建成,却还是解释道,"此处乃是相公馆,即是男妓们开的馆子,与一般的青楼无异,只是大多不受巴陵帮的控制。"
李建成这才恍惚想起,凭白的有些红了脸,他自然知道南风为何物,甚至在地府时,他还看过那个后世的清朝,南风鼎盛时糜烂的作风,只是在隋末唐初时,此类营生还并不兴盛,加上在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呆久了,李建成竟是丝毫地未把这事往那个方向想。
见李建成这般尴尬的模样,杜伏威心情大好,哈哈大笑起来,叹道,"想不到李阀的少主竟然……哈哈哈哈……"
无话可说,李建成干脆沉默下来,与杜伏威这般江湖草莽相处,自不会去考虑什么俗雅之分。随着杜伏威往宅子深处走,隐约便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气,又有靡靡之音从旁处传来,或缠绵悱恻或哀怨婉转,与寻常青楼无异。
杜伏威轻车熟路,带着李建成穿过回廊,至一处僻静的小楼,楼前种了几簇修竹,郁郁葱葱,显得盎然有生机。
二人入了楼内,一楼有桌椅酒菜,香气四溢。
杜伏威率先进屋,待李建成一跨入屋内便骤然发难,长袖一挥,两扇大门如活了一般,"刷"的关闭。李建成尚未回过神来,只觉眼前白影一闪,那双广袖已劈头盖脸向他砸来,明明是如绸缎般柔软之物,竟似有千钧之力,压了下来。
电光石火间,李建成身形一矮,剑鞘堪堪挡住衣袖下坠之势,左手则握成拳状,待杜伏威护臂袭来,便是硬碰硬的一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李建成只觉手骨一阵剧痛,终是咬牙后退了两步,堪堪站定,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右手长剑的剑鞘已经不知不觉被杜伏威的宽袖绞掉。
"杜先生功力深厚,晚辈佩服。"李建成心下凛然,面上却是不卑不亢一抱拳,并不再多言。这近十年的时间里,特别是后几年,局势越发紧张,李建成打发了不知多少轮各方势力派来的探子杀手,也渐渐明白了这功夫在这个世界里的用处,又因之前传了李世民长生诀的缘故,更是苦练武功,只期望日后莫在此处输给对方。好在李世民大病一场以后体质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武功进境极其缓慢,甚至不曾发挥出长生诀应有的效应。
而李建成则在此期间,时常单人仗剑,易容换名到各处向武林名宿挑战,虽有败绩,却不曾如今日这般败得这样惨过。可见杜伏威之功力深厚竟是超出了他的想象,此刻他心中忍不住泛起寒意,今日他若行差踏错一步,便真的要重回地府去了。
而与此同时,杜伏威却也是心头一紧,他自进楼之前,便早早做好了准备,只等着一招偷袭,重挫了李建成,再逼问他何以得知杨公宝库之下落。李建成不比鹰扬派的杂碎,他的身后站着的是四大门阀之一的李阀,李渊人虽窝囊了些,但阀门势力非他这般草莽可轻易撼动,此番若要杀李建成灭口好说,但若被李建成逃脱,于江淮军恐怕便是后患无穷了。只是杜伏威不曾想过,这李建成竟有这般功力,在他全力一击之下,只勉强挫伤了手骨,丢了一只剑鞘。
杜伏威心中转过数念,面沉如水,手中长袖一挥,将剑鞘还给李建成,"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李公子好身手,再过十年,恐怕杜某人就不是你的对手了。"
"杜先生过奖了。"李建成微微一笑,待杜伏威入座,这才坐到他的对面去,说道,"如今天下将乱,群雄逐鹿中原,杜先生所率江淮军经略东南,在起义军里,算是最有前途的几大势力之一。只是建成却是知晓,杜先生虽有大志,却并无问鼎中原之心。先生一代枭雄,不愿辜负一身绝学,是以投身战火,只是却不知日后新君登基,先生又将何去何从?"
"黄口小儿,作何胡言!"杜伏威听李建成这样说,心中震怒,只猛地一拍桌子,却并无出手,反倒死死地盯着李建成,只对方仍是那副温言浅笑的模样,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
杜伏威心中所思忖之事,便是私交好友亦并不知晓,他如今已经知天命之年,哪里不知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只是他无妻无子,孑然一身,趁着天下大乱,拼斗一场,无论生死都不枉这一身武艺胸怀。只是这般话一但说出去,他那些个手下又有几人还肯跟他?硕大的江淮军怕是要散去十之八九。
李阀地处北方,却对他杜伏威之事如此了如指掌,再加上李建成之前所提到杨公宝库,杜伏威不禁心中微凉,猜测不出李阀之势力到底有多大,竟可将他的底细摸透。
"是胡言乱语还是肺腑之言,杜先生心中有数便可。咱们暂且来说另一件事,杨公宝库绝不会在扬州关帝庙。"李建成先是夺人声势,将此话掷出,果见杜伏威神色一凛,随后才继续说道,"杨公宝库乃杨素为起事而准备,杨素本就是杨氏子孙,在军中威望极高,若要成大事,自然是以雷霆一击先夺下京都,再行镇压其他各地方守将,这杨公宝库既为起事之用,自然是要建在京师了。"
杜伏威冷哼了一声,蔑然道,"此事天下谁人会想不到,只是杨素死后,文帝将京城搜了个底朝天,也未曾找到杨公宝库的蛛丝马迹,如若不然,天下人又何以到他处去寻杨公宝库的下落。"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杨公宝库的设计者乃是天下第一巧手鲁妙子。晚辈派人在京都明察暗访多年,近日终于有了些进展,相信不久之后,杨公宝库具体之所在,便可知晓。"李建成淡淡回道。
杜伏威听此,果然动容,双目一凛,咬牙问道,"李公子尚未说明你到底是如何得知杜某人心中所想,又如何得知寇仲徐子陵那两个小子的糊弄之语。"
"晚辈年少时曾得一高人指点,会些掐算之术。"李建成随口答道,神色间甚是漫不经心,摆明了一副敷衍的模样。杜伏威虽心生恼怒,却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李公子到底想要杜某做什么,不妨直言。"杜伏威心知,李建成废了这般大的力气与自己周旋,所图必不会太小,心下很是有几分忐忑,偏偏此时他在明,李建成却在暗。杜伏威单枪匹马,而李建成身后到底有几人接应,他却是不知晓的。
"晚辈所思极简单,只想待到适当时机,与杜先生合作将杨公宝库尽数起出,到时候若我得了这天下,杜先生是进是退,建成悉听尊便。"终于绕到了正题,李建成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却依旧是不动声色。
"以李阀之能,若当真要起出杨公宝库,又何须杜某人远在江南的势力。"
"这并非李阀的意思。"李建成说到这,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杜先生还未明白吗?此番合作仅是你我之间的合作,与李阀全无半点关系。"
正是因为,李建成想要绕过李阀,便不能动用家族中的势力人手,杨公宝库的发掘绝非一二人便可完成之功,而并无称雄天下之野心,却对权势有所求的杜伏威便成了李建成最好的选择。
杜伏威沉默了半响,才终于想通了其中技巧,面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却并未再多言,只是仰天大笑起来,"李公子当真是……如今李阀尚未起事,李渊见识浅薄,一直无所建树,不曾想李公子却……既如此,杜某便赌上一回,横竖我不吃亏!"
见杜伏威松了口,李建成放下心中大石,笑道,"如此,晚辈便在此,借花献佛,先敬杜先生一杯了。"
两个人各自饮了一杯酒,又击掌三声,算是盟誓,另交换了一个信物,待日后李建成想要打开杨公宝库之时,便派人持信物去寻杜伏威,杜伏威自会亲自带人往京城与之会合。
盟约成立,李建成不再久留,杜伏威则准备在此处过夜,二人就此别过。
临行之前,李建成忍不住多言道,"寇仲徐子陵二人皆是练武奇才,又命数诡异,如今随时龙困浅滩,他日必一飞冲天。只是二人出身市井,最为讲究义气,杜先生既然已动了惜才之心,日后再遇见他们,若真诚相交,或许可达成所愿。"
这话说得含含糊糊,似乎前后不通,杜伏威随口应了,只当李建成故弄玄虚,并不放在心上。
李建成由那小倌馆中管事的青年人陪着,出了大门,转头便见暗巷之中,有一少年一身锦衣,抱剑而立。
黑暗之中,虽看不真切,却可感到那少年人身上的凛冽气息。
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李建成略微有些惊讶地认出了那身形。
"世民?你怎么来了?"
10
10、假传说济世安民 ...
十年的时间,当初那个小孩子如今已经抽长成如斯少年。
目若点漆,奕奕有神,剑眉入鬓,身形高大,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里面则是短打的装扮略略有些似胡服。
李世民的长相与李建成并不相同,李建成模样似独孤氏多些,而李世民则像李渊多些,是彻彻底底的中原人的模样,不如李建成来的轮廓深沉。
此刻,他执剑而立,越发显得英武有神,傲然卓立。
与杜伏威相处,李建成自不会一点后路不留,早在小吃馆里,李建成便留下了李阀特有的联系暗号,叫李阀的人尾随其后,若他发出信号烟花,自会有人来救。只是李建成不曾想,来的人会是李世民,且显然是只他一人。
"偶然路过,看到大哥留下的记号,就跟过来了,世民才该问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秀宁刚才传了消息给我,我才知道,那小吃馆里被杀的,都是鹰扬派的人,里面还有梁师都的儿子梁舜明。"李世民如今年方十七,再聪明绝顶,也尚有几分青涩。只见他一身月白色的外衫,在黑夜下扎眼的厉害,头发散散束起,已经微微有些凌乱,靴上也还有泥,看样子是奔波了一天。
只是那点疲惫掩饰不了李世民暗里的责问和怀疑,李建成心里顿时有些诧异,对方的出现和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似乎比他预料的要大的多。
"是杜伏威杀的,我正巧撞见,帮了他一个小忙,他便邀我喝了点酒。"李建成随口扯着理由,想要搪塞过去。他确实不曾想,今日来接应他的竟会是李世民本人,原本想好的说辞立时没了用处,只得另寻理由。
"大哥怎地一个人跑到南方来了,那小吃馆里死的沈无双是大哥杀的?"李世民低声问道,眼里带着一丝不信任和难以抑制的震惊。
"是我杀的。"李建成回答,却避而不谈自己南下的目的,不以为然道,"梁师都野心勃勃,又与关外突厥人相连,如今的局势你也清楚,横竖是要撕破脸,就算现在得罪了他们也没是无所谓。"
李世民听罢,目光凝视着李建成,有些微复杂而异样的神色,隔了许久,才低声道,"大哥这几年,似是与以前不太一样了。"
"哦?"李建成轻笑起来,"是吗?我却觉得,世民这几年才是变化最大呢,你小时候可不是这般的性情。"
这话说罢,兄弟二人立时沉默了起来。
近几年来,因了不是在一处,李世民和李建成见面的机会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少的可怜。眼看着李世民一天天长大,越来越像上辈子的那个人。无论是行事作风,又或细节如爱吃的菜,爱玩的东西,都和上辈子那个变得一模一样起来。看着这样的李世民,李建成的敌意也跟着一天天的加深,他知道,两个人敌对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是以越发对李世民不假辞色,既然早晚都要决裂,倒不如一开始时就少些相互之间的感情和记忆来的干脆利落些。待到日后,无论是赐一杯毒酒,又或者终生的囚禁都不会太让人难过。
这样的日子于李建成来说,过的多少有些难熬,他几乎很难控制对李世民的杀意,尤其是当对方露出那些莫名让他熟悉的小癖好时,他便躁动不安的恨不得立刻拔剑。
"你与秀宁见到东溟夫人了?"
"东溟教的船如今停在余杭,我和秀宁正准备赶过去呢,不若大哥也一起去?"
"既然来了,自然要拜见一下东溟夫人了。"李建成答道。
二人连夜与李秀宁会和,起身前往余杭。
李建成此番南下的计划,除了与杜伏威联合之外,亦是想要再见一次寇仲徐子陵。按着《大唐双龙传》书中的情节,李世民与双龙正是余杭与东溟夫人的交易时认识,并一见如故,还同塌而眠。
这般重要的时刻,李建成如何能不参与。
彼时,李渊仍在为起事的事犹豫不决,而李世民和李秀宁便将注意打在了东溟教与李阀生意交往的账簿上,那上面记录了各门阀与东溟教交易往来的证据,只要派人假扮其他势力的人盗出账簿,再讲账簿的内容告之隋炀帝,那么李渊就是不想反,也得反了。是以在李世民正巧结识了寇仲徐子陵之后,二人便与李世民做了交易,帮他偷出账簿,借此逼反李渊。
李阀的大船在余杭靠了岸,李阀兄妹三人齐聚在李建成的房间说着闲话。
说起李渊始终不肯下定决心反隋,李世民跟在李渊身边,劝了他不知多少次,李渊却仍是犹豫不决,直让底下的人越发焦急起来。
李秀宁终究是年纪尚轻,参不透其中的问题,泄气道,"二哥你最好还是不要劝爹了,他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端叔苦劝多时,他还不是半句都不肯听吗?"
李世民轻叹了口气,懊恼道,"爹亦有爹的矛盾。一来李阀与独孤阀同气连枝,娘亲又是当今圣上的姑母,只是如今这天下局势,万民怨怒,太原以北,又有刘武周和梁师都虎视眈眈,若再犹豫下去,恐怕就要……"
李秀宁秀眉微蹙,轻轻点了点头,"哎,正是这个理,大哥也不劝劝爹爹,可是有什么计策?莫要凭白的让我们担心。"
李建成慵懒地倚在椅子上,淡淡道,"秀宁莫要担心,爹爹虽有些固执,却并不糊涂,待到局势到了,他自会做出反应。你们若还不放心,不如从东溟夫人那里下手,叫他去劝劝爹爹,也是不错。"
说罢,另外二人却突地停下来,齐齐看向窗外,那里有两个人影一闪而逝,李建成似乎早已料到,朝李世民使了个眼神,二人将李秀宁留下,穿窗而出。
江水滔滔,窗外一片漆黑,只能听到河水拍打船底的声响,一阵阵袭来。
李建成与李世民凝神静气,很快便感到了寇仲徐子陵二人的踪迹,飘然走到李世民的房门外,只听见里面传来低声。
"我们也该盗亦有道,只每人取一套衣服,若寻到银两,亦只拿足够几日饭钱和逛一次青楼的费用。"
李建成听出是寇仲的声音,莞尔一笑,急忙拉着李世民往后退了一步,莫要被里面的两人发现。
李世民见李建成的表情,心中生疑,凑到李建成耳边,轻声问道,"是大哥认识的人?"
两个人凑得极近,李建成感到李世民口中呼出的热气喷进自己的耳朵里,不禁一阵古怪,急忙往旁边撤了一撤,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他们便听见屋内又有一个声音说道,显是徐子陵"想不到我们竟会来偷李渊的东西,那独孤小子不是想害李渊吗?不弱我们反害他一害,留张字条警告李阀的人,就当是还他们的偷债好了。"
寇仲低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有良心了!哈!天下间恐怕只有我们有能力令李渊作反呢。却不知那家伙是好人还是坏人……"
徐子打断他道:"少说废话,若有人的来就糟糕了,快偷东西!"
李世民听二人提到李渊,又说能逼反李渊,顿时眼前一亮,转头看向李建成。
李建成示意他跟上自己,先一步穿窗而入,悄无声息地立在二人面前。
寇仲和徐子陵先是吓得一僵,随后认出李建成的模样,立刻凑了上来,一脸欣喜,"是你!"
他们二人尚不知李建成姓名,却已被他救了两次,心中感恩之情自不言说。于寇仲徐子陵二人来说,李建成是除了傅君婥以外对他们最好的人。即没有算计,亦不图回报。
"正是我,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竟敢跑到李阀的船上来偷东西。"李建成笑道,李世民趁机打量二人,只见寇仲徐子陵二人虽然满身湿漉漉的,狼狈不堪,但徐子陵身形挺拔,儒雅俊秀,寇仲则镖杆威猛,意态豪雄。二人站在一处,说不出的英雄气概。
二人日久未见李建成,上回相遇,又未曾听到李建成开口说话,此时却是终于回过神来,明白了李建成的身份。
"你竟就是李阀的第一高手李建成!"寇仲神情激动,声音也不禁大了起来。
"嘘……"李建成小声道,"莫要声张,我不想让人知道你们在这里。"
徐子陵虽也激动,却比寇仲更有几分忍性,只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
四人一齐坐下,相互认识了一番,李建成又问了二人南直一别后的遭遇,一时感慨万千,"不曾想,你们竟遇到这等奇遇,真是命运无常啊。"
随后才引见李世民与二人相识。
寇仲抱拳作礼,笑嘻嘻道:"世民这个名字改得好,哈!救世济民啊。"
李世民淡淡一笑,"听闻家中长辈说在下四岁那年,我们家里来了一位善相术的人,给我看面相上时,批我年届二十,必能济世安民,娘那时最疼我,便给我改名作世民。"
说话间,李建成顺手取过火种,燃亮了旁边小几的油灯,手中却是微微一抖。
这点小动作本没什么,却因为他手中拿着油灯,光影晃动,三人均觉察到了。
寇仲徐子陵两人对了下眼色,有些不知所措。
李阀之中,大公子建成武功精深,已渐渐凌驾于李渊之上,被誉为李阀第一大高手;二公子世民,虽武功略输一筹,但小小年纪,能力出众,跟在父亲身边,为抵御杨玄感的大军,已开始率兵杀敌,屡立军功。一时之间,二子争辉,却渐渐有了嫌隙,下一任阀主之位,乃至日后的天下之争的矛盾,虽尚不明显,但也露出了些许端倪。
旁人不知,李建成却是知道,这什么年届二十,必能济世安民的鬼话绝对都是无稽之谈,李世民的名字是他出生时便定下来的,至于这段鬼话的流传,显然是李世民和他的幕僚们玩的把戏罢了。
单从这一点便看得出来,李世民的野心何其之大,兄弟二人表面上虽是和和气气的,只是却当真应了貌合神离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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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聊心事同床共枕 ...
慢慢平和心中的起伏,李建成放下油灯,岔开了话题,"你们方才说有能让家父造反的办法,可是东溟夫人的账簿?"
"正是那东西。"寇仲有些意外于李建成竟也知道此事,随口说道,"反正我们也答应了美人儿师父去偷拿账簿,到时候便顺手帮个忙成少便是了。哎,也算是还你的人情。平白无故的,你已经救了我们两次了,怎么说我们也要还你们一回。"
虽说寇仲和徐子陵比李建成小了近一旬,但寇仲偏偏要唤李建成"成少",徐子陵听他这样说,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建成也是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外号。
素来都知道寇仲这人喜欢给别人起外号,不过李建成却没想到自己竟会得了这么一个,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眼看李建成不和他们计较,徐子陵却是不好意思起来,羞愧道,"寇仲就这么个脾气,看着谁都想起个外号。"
李建成微微一笑,道,"无妨。那两次帮你们一个小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我也都得了好处啊。你们该是听到,鹰扬派在南直镇的损伤,你们那个老爹武艺高强,却偏偏栽在你们俩手里,只因为他对你们还尚有几分真心,下回见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再逃脱了,莫要再耍心眼,若惹得他动了杀机,怕是不好。"
此刻李建成的心中当真欢喜。他记得书上曾写寇仲与徐子陵互称"仲少""陵少",而此次寇仲既然称呼李建成为"成少",便是当真把自己是自己人。有《大唐双龙传》的两个主角做好友,不枉费他之前费了那一番功夫。
"我们那便宜爹爹就算武功再高,又怎有我们扬州双龙来的英明神武啊。"寇仲见李建成当真不生气,越发放肆的嬉皮笑脸起来。
"话不能这么说,杜伏威的厉害并不是你们想的那般简单。"李建成正色道,见两人不愿多提,便又岔开话题,"待会儿再让世民去寻两件衣服,你们身形差不多,应该是穿得。"
寇仲徐子陵二人未料到李建成竟莫名提了杜伏威,心中一阵狐疑,却终是没说什么,或许是因为李建成帮了他们这么多次,却从来没有摆出居高临下的施恩和悲悯又或者世家子弟的架势,又或者正如雏鸟情结,对于这个毫无目的的对他们俩好的人抱有的好感,是以对杜伏威的事,寇仲和徐子陵都只是停顿了片刻,没有反驳。
见此,李建成又拿出银两,说道:"先换过了衣服,再好好睡一觉,天亮了我再叫你们,不过先说好了,若是失手被捉,我可是救不了你们。"
听到李建成又是给银子又是给衣服的,寇仲和徐子陵有些别扭起来,说道,"本是要还你人情,怎地总还是觉得欠了你的。"
李建成笑起来,"与人相交,哪需要分得这么清楚,你们两个不必介怀。人不人情的,又有什么分别。便是你们一直不还人情,我也还会帮你们,就算你们还过了人情,日后我若是身陷囫囵,难不成你们会只看不管?"
二人听得有礼,随后便准备去换了衣服,回来时便见李建成房中床铺已经铺好,寇仲急忙摆了摆手,"我们睡地板就成。"
"那么大一张床,睡三个人也足够,你们要是愿意,只管把我当大哥便好。"
"这床三个人却还是有些挤了的,不若大哥今晚去我那里对付一下?"寇仲和徐子陵还未说话,李世民便率先插嘴,李建成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也同意了。
安排了寇仲徐子陵睡下,李建成与李世民又分别沐浴,只穿着贴身亵衣。
李建成自幼皮肤白皙,骨架均匀,身形并不高大,平素里穿着衣服看不出来,此刻只穿了亵衣,竟似乎比李世民还要瘦削一点,衣衫微敞,胸口露出一点透着粉色的白皙,
李世民则要比李建成精壮一点,浑身上下透着精悍。
许是因了那个"济世安民"的故事,两个人的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李建成却还要好些,今日他彻底打乱了李世民和寇仲徐子陵的相交,且将那两人拉拢到了自己这一方,届时,待寇仲决心为天下黎民放弃争夺天下野心之时,只要不出意外,他定会来支持自己。
因了早已知晓,两个人日后会与突厥顶尖高手跋锋寒、花间派传人侯希白称兄道弟,另有江淮军杜伏威的全力支持,还有阴葵派的绾绾、魔帝石之轩之女石青璇、慈航静斋的高手师妃暄等人有意无意的协助,此二人日后的成就少不了这些人有意无意的帮忙,而这些人脉才是李建成的重点,这样的势力叠加,于李建成来说,足以在日后与李世民一争长短了。
是以,李建成今日的心情好的不能再好,即便是那个济世安民让他觉得难受了那么一刻,却也之时那么一刻罢了。
可是李世民却并非如此。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李建成会那般重视那两个小混混,却也感觉到了那两个人绝非常人,说出那个济世安民的典故,李世民不但是为了试探寇仲和徐子陵,更是为了试探李建成的反应。
虽说结果还是令人满意,但是他心里却闷得厉害,他实在想不通,以李建成素来的冷情,怎地就对那两个小混混那般上心,简直便是拿他们两个当弟弟一般。
"在想什么?"李建成见李世民远远地盯着自己发愣,心里暗自猜测李世民的想法,却是毫无头绪,只得随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在想那个寇仲和徐子陵当真能够偷到账簿?东溟夫人武功已臻化境,座下更有四大护法,若他们二人被抓,把我们供出来的话恐怕不妙。"李世杰听李建成问他,这才恍惚间回了神,随口说道。
"寇仲和徐子陵都素来机警,便是失手被擒也总有脱身之法,何况便是他们当真供出我们又如何,若无实质的证据,东溟夫人绝不会为了两个混混而开罪李阀。"知道李世民没说真话,李建成也无所谓,淡淡说着,率先爬上床,盖上了被子。
过了一会儿,李世民也钻了进来。
两个人近年日渐疏远,更别提同塌而眠,是以都有些尴尬和别扭,只得各自睡了一边儿,后脑对着后脑,两不相看,方好受了些。
隔了许久,李世民才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待寇仲徐子陵二人,耐心教导,犹如亲弟,比对我和元吉还要好,却原来也不过是利用吗?"
李建成睁开眼睛,心中恍然明白,李世民方才恐怕是在考虑自己对寇仲徐子陵那么好的目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讥讽地笑容,日后杀兄弑弟的人如今竟然还会问出这种可笑的问题,"我见寇仲和徐子陵身世悲惨,却运势极强,又心思机警,实乃可造之材,是以有了惜才拉拢之心,日后若李阀起事,此二人当堪为将才。当然,这可又比不上世民你的济世安民来的有趣。"李建成淡淡地说着违心的话,终究是忍不住刺了李世民一句,让李世民面色立时有些难看。
他本是想要试探李建成对寇仲徐子陵的态度,却不想对方竟直接道破了自己的野心,竟是一时怔忪,轻笑起来,"那不过是个杜撰的小故事罢了,大哥莫放在心上。"
李建成讥讽道,"市井流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躲在背后杜撰的那个人。世民胸怀大志,有这样济世安民的志向,实在让大哥欣慰的很啊。"
不过我也尚且好奇,这一世,待到他日你我兵戎相见的一刻,世民,我的好弟弟可还能亲手搭弓,用羽箭刺透你大哥的胸膛。
"弟弟哪里敢当,大哥胸怀天下,却是比世民更有远见卓识,世民还有很多事要和大哥学习呢。"李世民轻轻笑起来。
心知对方在暗自刺探寇仲和徐子陵的真正意义,李建成暗自冷笑,压低声道:"世民不会当真不知,寇仲徐子陵二人身怀杨公宝库之秘密,江湖传闻得杨公宝库者得天下,虽有些许神话,但足见这杨公宝库之利害。"
"哦?"李世民音调微微扬了扬,口气里却有些不以为然,"天下之争,哪里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可以确定的,大哥将赌注压在这上面,实在是有些偏执了。"
"这是自然,不过锦上添花总归是不嫌多的。"李建成闭上眼睛,嘴角微勾,"好了,莫想那么多,明日还有我们忙的呢。"说罢,李建成一拂衣袖,搁置在桌子上的烛火瞬间熄灭。船舱里一片昏暗,只遥遥地能听到外面水浪激荡船身的声响。
因了身旁多了一人,李建成睡得极浅,及至下半夜,他恍惚间从睡梦醒来,听到身旁窸窸窣窣地翻腾声响。
"世民?"在这个到处都是武林高手的世界,李建成自来时起就经常遭到刺客的夜袭,虽然大多都是些三脚猫的小角色,不过偶尔几次失误也让他吃过些苦头,是以他一听到声响,便全身绷紧,随时都可以一跃而起。
"大哥……"李世民的声音传来,出乎意料的竟然带着一丝哭腔,如同小孩子似的啜泣声隐隐约约地传来,让他为我一怔。
李建成翻了个身,就着窗外的丝丝缕缕的月光仔细看着李世民的脸。
他这个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会亲手杀死他的弟弟。
不过此刻他们还在共享一张床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尚不足一尺,而李世民满脸都是泫然欲泣的脆弱表情,眼珠在眼皮底下来回滚动,和小时候那场大病时一般,似乎正在梦魇。
"做多了亏心事吗?"李建成低声冷笑,手上却轻柔地拍着李世民的背,凑在他耳边轻声唤道:"世民?世民?醒醒……"
少年的表情既恐惧又痛苦,像是在做什么逼不得已的事,手指紧紧地攥着,身体绷得紧紧的,嘴里仍在喃喃道,"不……不要……"
李建成无法,只得更凑近了一点,继续唤道:"好了,醒醒,世民?世民?"
下一刻,李建成被对方猛地抱住,那般强硬的力道几乎把他的骨头都跟着捏碎了。
仓皇失措间,李建成还在发愣,下一刻却被对方彻底禁锢了双臂,若是反抗,恐怕自己的内力会伤了李世民的身体。
"世民,醒醒!"李建成心中暗自懊恼,音调渐渐扬高,又花费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将人唤醒过来。
李世民的神色犹自带着梦魇的惊恐,额头上尽是冷汗,后怕的模样让李建成很是无奈。
"终于醒了。"李建成松了口气,"快放开我。"
李世民听罢,这才恍惚间回过神来,松开了手。
"梦到什么了?竟这般害怕。"李建成状似随意的问道,只眼里却带着几分认真。
李世民闭上眼睛,淡淡回答,"无事。只是些魑魅魍魉之类的东西罢了。"
"哦?"
黑暗之中,李建成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窗外,月光正好,江水荡漾间,尚是一派波光粼粼的美景,而屋内,悄无声息的船舱里,那细不可闻的悠长呼吸里,却有着异样的氛围。
12
12、谢双龙柴绍吃醋 ...
第二日一早,李建成和李世民一起将遭遇准备的干净衣服和钢刀银两一齐交给寇仲徐子陵二人,让两人在彭城下了船,想法混上东溟派的船,而李家兄妹三人则走另外一路,往微山湖与东溟夫人见面。
李建成与李世民二人此时对此次会面都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各自等着寇仲徐子陵的消息,李建成虽然知晓寇仲徐子陵必能成事,但却仍是害怕他之前的所为会影响了情势,是以有些忐忑,直到外面传来阵阵喧闹,东溟夫人与单琬晶离开又回来,面上皆是一脸灰败之色。
东溟派亦是好面子,自然不会轻易告诉二人账册丢失之事,只修书一封,叫李世民转交给李渊。
二人见达成所愿,不久后便告辞了。
回到李阀的船上,在船上接应了寇仲徐子陵二人的李秀宁早已等候多时,李建成先一步冲进了李秀宁的闺房,便见寇仲徐子陵浑身湿透,从地上站起来。
李建成走过去,狠狠抱了两人一下,才爽朗一笑,"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行!事成了,适才东溟夫人还亲笔写了一封信,要世民立即赶往太原交给爹。日后我李家若得了天下,定要给你们俩算个头功。"
"兄弟的事就是我们俩的事嘛。"寇仲一边笑着,一边回抱了李建成一下。
彼时已经是深夜,几个人都是疲惫不堪,只说了些话,便各自睡下,如此一来,李建成又与李世民同床。
两个人凑合过一夜,这一遭就比之前的尴尬少了几分,各自脱衣睡下,仍是李建成睡里面,李世民睡外面。
"待明日摆宴谢过寇仲徐子陵,你便与秀宁一同快马加鞭赶回太原,我亦要往河东老家一趟,趁着你们起义之前,将家中老小送到太原去。如今,杨广已至江都,依着当今天下的局势,想来他恐怕很难再有机会回长安去了。你们亦要抓紧时间,莫要横生了什么枝节才好。"
躺在床上,李建成压低了声音,轻声道。
"那寇仲徐子陵又该如何?"李世民反问道。
"他们俩?恐怕不会跟上的。你方才可曾注意寇仲看秀宁的眼神?想来寇仲倾心于秀宁,只是如今柴绍也在船上,明日怕要有好戏看了。"李建成淡淡一笑,忆起书中所写到的情节,忍不住有些觉得有趣。所谓命运弄人或不过如此,那日若非柴绍的刺激,寇仲定会为了李秀宁北上加入李阀,到时候,这大唐双龙怕是再无用处了。
便是为了这个理由,他也绝不会让寇仲称心。
"哦?大哥什么时候也开始注意这等小儿女的情态了?"李世民自不会发现这其中微妙的不同,却偏偏想歪了到别处,"大哥若是当真喜欢寇仲和徐子陵那两个小子,弟弟自有办法把他们留下来。"
"啊?"李建成微微一愣,转头看着李世民,显然是没明白李世民话中深意。
李世民干咳了两声,"那日在南直镇,弟弟去接应时,便知那处是做何营生的,若大哥当真对徐子陵寇仲感兴趣,不比避讳我。"
李建成在心里转了数念,才终于明白了李世民到底误会了什么,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我并不好男风,那处地方是杜伏威挑的,与我无关。"
"啊?是弟弟唐突了。"许是未料到前因后果,李世民神色微变,口气却有种微妙的含蓄,随后便沉默不语。
李建成心里觉得些微的尴尬,不在多说,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中的心事,过了一会儿便各自睡去。
到了后半夜,李建成被胸口上的力道惊醒,无奈的发现自己再次被李世民抱住,对方依旧是那般梦魇的模样,看着让人觉得有些不忍心,他一边唤着李世民的名字,一边将对方的双手往下掰,却是毫无作用。这几日连番的计划,与东溟派你来我往,本就让李建成累得狠了,此时被李世民这般情况让他有些不耐烦,干脆就着这个姿势睡去。于是第二日清晨,当李世民醒来时,便发现两个人相拥而眠。
少年瞬间红了脸,轻手轻脚的松开手脚,下床穿衣。待他整好了衣裳,李建成才惺忪着睁开眼,一副昨夜未曾睡好的样子。
李世民轻轻问道:"昨夜,我可是又做噩梦了?"
"嗯……"李建成淡淡说着,懊恼地发觉腰身疼得厉害,却也只能无奈的起身,一手扶腰,一手去拿衣服,并未看到身后李世民的表情如何诡异的扭曲。
到了晌午,李建成做东,在船上的舱厅摆了酒宴招待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列坐陪同的还有晋阳宫副监"忘形扇"裴寂和李秀宁的未婚夫柴绍。
柴绍年纪轻轻,华剑丽服,气派高雅,只因出身名门,身上横添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气。
李建成将双方互相引见,却故意略去了寇仲徐子陵二人的功劳。裴寂只当他们两个是碰巧立了大功的后生小辈,不以为然,只顾着和其他几人说话。而寇仲徐子陵受惯了白眼,亦不在意,专心对付桌上的珍馐美食。
那几人俱不把寇仲徐子陵放在眼里,自顾自的讨论起天下局势,而李建成因为身在河东,虽然心中明了,但明面上不比其他人了解太原如今的情况,是以也懒得插嘴,干脆一门心思招待起寇仲徐子陵二人。
而那两人自然不知其中关键,只当李建成是顾及二人的感受,越发心存感激。
"这是蒸胡饼,中间有羊肉葱白造的馅,以豉汁、芝麻和盐熬熟,非常鲜美。"李建成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两个油饼放入寇仲徐子陵的盘中,笑着说道。
此时柴绍道:"今趟世叔是不得不起兵,若起兵则必先取关中,就怕屈突通在蒲关和宋老生守霍邑的两支精兵,世叔看来不无顾忌。"
裴寂道:"屈突通和宋老生固是可虑。但我担心的却是突厥人,其势日大。柬自契丹、室韦,西到吐谷浑、高昌等国均臣附之。且凡于北方起兵者,如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等辈,无不依靠突厥而自立。我们进军关中时,最怕就是遭受突厥和刘武周等的从后偷袭了。"
"此事无妨,力不足可以用诈,兵者当行诡道,依如今太原的局势,以少胜多,并非天方夜谭。"李世民不以为然道。
李建成欣然点头,转向寇徐两人道:"今趟全赖你们两个,若不是账簿失窃,恐仍难营造出这种形势。最妙是那昏君刚巧到了江都应付杜伏威,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此话自然是李建成故意透露给寇仲和徐子陵的,东溟派的账簿上不但记录着李阀购买兵器的情况,更有其余三阀以及其他势力购买兵器的记录,杨广已到江都,意味着宇文化及亦是来此。于寇仲徐子陵来说,若能带着这账簿向杨广上书,状告宇文阀意欲谋反则可借刀杀人,借杨广之手,灭掉宇文化及,便可替他们的干娘傅君婥报仇,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寇仲徐子陵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李建成哪里能不知晓,故意将此事透露给他们二人便是存了这个心思。
见二人果然交换了一个眼神,李建成满意地等待着下一个开场。
此时环佩声响,李秀宁婀娜的倩影出现在门口。之间她头戴胡帽,形圆如钵,四周垂以丝网,帽子上缀着珠翠,式样别致,又有若隐若现的神秘之美。
这样的胡服式样既能凸显女性的身形,行动上亦要方便许多。李秀宁自幼习武,又深受北方胡族文化的影响,对宽袍广袖的汉服并不十分喜爱,自成年以后,大多以胡服打扮示人,颇有几分巾帼英雄的豪情。
见李秀宁过来,柴绍先一步起身,双眼放光,神色间尽是炽热的情谊,"宁妹终于来了,愚兄等的心都快要烧成火炭了。"
李秀宁朝柴绍嫣然一笑,到他身旁入座,这才与席上诸位一一打了招呼。
李建成看着寇仲刹那间苍白了的脸色,掩饰地伸手拿了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经意间,正巧撞上李世民的表情,对方不着痕迹地做了一个佩服的手势,让李建成微微弯了弯眼睛。
寇仲见自己的梦中情人和别人眉来眼去,心情自然不佳,说话略带了几分失落,而柴绍则凭借着对情敌的异样直觉连连呛声,一时之间席上的气氛越发紧张起来,而李建成则装作未曾注意,只淡然喝酒,颇有些袖手旁观的意思。
寇仲和徐子陵见此,心中萌生去意,脸色俱是不太好看。
"我们兄弟希望能取回账簿去办一件大事。"徐子陵眼看话说的差不多了,突然正色道。
听此,裴寂颇有些不高兴地道:"此账簿关系到各方面和东溟派的兵器买卖,想来还是留在我们手上更合适一些。"
李世民装模作样得皱眉劝道:"此事若被东溟派知晓,怕是会给二位引来更多的麻烦。"他刻意加重了更多二字,暗指两人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柴绍脸上亦有不悦,"这账簿事关重大,于你们却是毫无用处,若想要金银珠宝荣华富贵,李阀自不会亏待二位,只是这账簿……"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是难堪了。柴绍话中意思,分明是说寇仲徐子陵二人不满被他们看轻,故意提及账簿是为了提高身价,多要些赏钱。
寇仲听罢,果然脸上划过一丝怒意,冷声道:"各位的好意心领了。由于我们另有要事去办,只望李兄能把账簿还给我们,再随便把我们送上附近的岸边就成。"
李建成心中暗道,这柴绍还真是帮了大忙,面上却露出惋惜之色,"这是怎地了,原本还想带你们去李阀,以表谢意。不过账簿既然是你们所取,若我说不还,实属不义。罢了,日后你们何时若改变了心意,随时都可去太原找我。"
话已至此,再无可说。
李建成下令让船靠岸,自己则亲自送寇仲和徐子陵在甲板上等候。
眼见着二人都是满脸的颓败之色,李建成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寇仲的肩膀,"你们两个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是这江湖险恶,并非只靠武功便可成事,日后需谨慎小心,若是有了难处,随时都可去太原找我。我李建成的房门,永远是给你们敞开着的。"
"还是成少够意思,放心,下回见你时,我们俩定然要混出点名堂来给他们看看!"寇仲狠狠说道,目光中露出坚定。
李建成却是心里暗笑,想到寇仲因被柴绍看不起才如此耿耿于怀,忍不住劝道:"莫要多想,大丈夫何患无妻。只是秀宁心有所属,我这个当哥哥的却也是无话可说。"
寇仲不曾想被李建成说中了心事,先是一怔,随后脸上微微一红,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徐子陵长叹了一口气,"成少不必多说,寇仲他也清楚,只是心中气不过罢了。说不得过了几日,就又想别的去了。"
"那便最好,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两位保重。"眼看着船靠了岸,李建成抱拳说道,目送两个人下了船。
船开出去半晌,李秀宁这才找到李建成,一脸的惊慌失措道,"大哥,柴绍他好像不在船上,难不成是方才随寇仲徐子陵他们下了船,去寻他们的晦气去了!"
李建成愣了愣,心里暗自回忆,却完全不记得原著里有这么一段,立时呆立当场,"柴绍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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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赴王府刀剑交锋 ...
因了时间紧迫,诸人哪里没有时间再等柴绍,只好沿途留下讯息,叫他看到以后赶快往太原与诸人会和,随后李建成以抄近路赶回河东为由,也与众人分开。自然,他不光是为了此事。
名震全国的奇女子石青璇,以萧技震惊当代,过着隐居的生活。此次出世乃是受母亲遗命,为两位世伯欧阳希夷和王通奏萧,引来江湖众人围观。
此时,王通的华宅主堂内,气氛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石青璇的箫艺。李建成独自一人,一身华服,气质疏离而凛冽,颇有一丝鹤立鸡群之感,引来不少人的注意,同时亦引来混迹起其中看热闹的寇仲和徐子陵的目光。
两个人挤过人群,和李建成打了个招呼,李建成早已知晓二人也在此处,刻意高调出场,便是为了惹来两个人的注意。
"没想到短短不过数日,我们又见面了。"李建成笑盈盈地和寇仲徐子陵二人打了招呼,"你们可混出些名堂来了?"
"成少说笑了,就这么几日,实在有些短,不若你再宽限个三五天?"寇仲又摆出了那副痞里痞气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摆脱了之前的困扰。
李建成心中安慰,又想起柴绍,笑道:"说来那日送你们离开,我才发现柴绍好像也跟着下了船,他可有跟上你们,与你们为难。"
说起柴绍,寇仲和徐子陵一齐变了脸色,露出些许心虚的表情。寇仲低着头不敢说话,莫名地却是脸色通红,直红到耳朵根儿处。而徐子陵则亦是表情难看,讪讪道:"当日便碰上了,不过柴公子后来自己走了。那日寇仲颇有些冲动,日后若成少见了柴公子,还请帮忙向他陪个不是?"
看两人这副模样,李建成忍不住有些惊讶,看这意思,那柴绍竟是被仲陵二人整到了,且下场凄惨到让这两个混混都不好意思起来了。只是他心中无论多好奇,此刻却也不便多问,那毕竟是他的妹夫,若是明知道妹夫被人一顿好整,自己却无半点表示,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索性便当做不知道好了。
三人说了几句,遥遥地便看到东溟公主单琬晶带着尚明也混迹在人群中,寇仲和徐子陵身上尚藏着东溟派的账簿,各自打了个哆嗦,而李建成则默契地将两个人挡在身后,先一步迎上去,与单琬晶寒暄起来。
东溟派并未告知李家兄弟账簿丢失之事,见到李建成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且单琬晶心系李世民,见了李建成更是温柔细语,万不敢露出半点剽悍的模样。
两个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寒暄,李建成循声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两个把门的大汉,此刻正躺在地上,只顾着呻吟,宾客潮水般的裂了开来,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
破风声起,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探手抓起两人,怒喝道:"谁敢来撒野!"
随后,便听一声冷哼,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只见那男子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人,高挺英伟,轮廓分明,完美得像个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女气的感觉,反而眼神凌厉,显得霸道而强横。他额头上扎了红布,身披素青色外袍,内里是紧身的黄色劲装,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宽肩窄腰,身材威武。
正是日后的突厥第一高手,寇仲徐子陵未来的生死之交——跋锋寒。
而与他同来的女子面容美艳,神色却冷若冰霜,却不减她丝毫的韵味风姿。
"好!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只听一声长笑,一个衣衫褴褛的威猛老者站了出来,此人正是石青璇的两位世伯之一,人称黄山逸民的欧阳希夷,此人乃是成名至少四十年的顶尖高手,早已退隐多年。
拓跋寒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双目精芒一闪,仔细打量了欧阳希夷后,淡淡道:"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之人。"
毕玄乃突厥武尊,乃当下突厥的第一高手,跋锋寒因其显露出的实力和天赋为毕玄所忌惮,而遭到追杀,只得从突厥来到中原,一是避祸,二来是继续挑战各路高手,以磨练自己的武技。
此时,只见他冷冷地站在那里,便如雕像一般。
高手相遇,不必问缘由,亦可打上一场,跋锋寒和欧阳希夷飞快地交上了手,李建成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状况,眼睛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寇仲徐子陵所在的位置,见二人虽然也是急于看热闹,但离出口已比较近,这才放下心来,静静等待出手地时机。
两个人斗得又急又狠,欧阳希夷气力悠长,跋锋寒则胜在招式精妙,刀法精悍,一时之间两个人难舍难分。便正在此时,箫声忽起,竟是暗暗合了二人的招数,或高昂慷慨,或有缘低沉,一时众人听得痴了。
而唯一没有沉迷于音乐的便是李建成,他眯了眯眼,紧紧盯着那箫声传来的方向。
一曲箫声闭,场中缠斗的二人杀气已散,各自收了武器。
跋锋寒朗声道:"若能得见小姐芳容,我跋锋寒死亦无憾。"
一声轻柔的叹息从屋檐下传来,女声甜美轻柔,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相争不如不见,青璇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璇去也。"
随后人影一闪,跋锋寒和那同来的白衣女子同时消失不见,而无人注意的是,李建成也在那一刻,循着声音而去。
李建成运足了轻功,堪堪缀在跋锋寒与那白衣女子身后,眼见着二人似乎说了什么,便骤然分开,李建成心中稍有疑惑,突然见远处有一青影飘过,便不再多想,朝石青璇的方向追去。
未走多远,李建成突然感到后颈一凉,半空之中,他双脚在树枝上微微一踏,强行拧腰,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地上,而空中那一道寒光,这才堪堪收起。
只见跋锋寒正冷冷地盯着他,眼里露出野兽般的光芒。
"阁下这是何意?"李建成兀自装蒜,露出恼怒的模样,"青璇小姐窈窕淑女,自然君子皆可求之,以这般方式阻我,可是欠了几分光明磊落。"
"你的目的并非青璇小姐,是以我才将你拦下。"跋锋寒淡淡说道,"你一开始,分明是在跟着我和君瑜,被我们发现才又去跟青璇小姐,你之目的何在,今日便要说个清楚。"
李建成假装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方才那女子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高徒?倒是在下看走了眼。"
"莫要说些废话,我问你跟着我们到底何意!"只听一声轻斥,李建成只觉身后杀气袭来,本能地往边上一躲,只见一柄长剑堪堪落在他方才的位置,不禁面色一沉。
此二人果真是毫无半点说话余地,还未确定他所为何事,已经两次出手,皆是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的招数,显是毫不把人命放在眼中,且又皆是外族,不禁有几分动了肝火。
不过李建成心知以他现在的武功,便是一个也尚且困难,何况是对付他们两个。李建成心中转过数念,恍惚间想起他面容随了母亲,轮廓深沉,一眼便能看并非纯血统的汉人,见他们两个人如此紧张,难不成是以为自己是毕玄的人?想通了这一点,李建成有了几分底气,不动声色地轻笑起来,"二位似乎有些过分紧张。可是因为在下的相貌,格外像毕玄的爪牙?跋锋寒,塞外接连不断的追杀可当真吓破了你的胆吗?此时竟然胆小的像是兔子一般,实在让人失望至极。既然你这般想知道我的姓名,来战便是。"李建成说罢,缓缓抽出腰间佩剑,遥遥指向跋锋寒。
这般的挑衅并非一时冲动,李建成心知这一遭若是说不明白,他极有可能被二人合力击杀而死,但若他先挑战对方,则以跋锋寒的傲气,绝不会干出以二对一的事情。在这个以武功定实力的世界里,遇到不平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拿剑来说话。李建成显然已经适应了这种逻辑和方式。
此话一出,跋锋寒先是一愣,随后亦是面容严肃,轻轻点了点头,正色道:"你说的对,我的心已经不稳了。"说罢,他缓慢地拔出佩刀,惨白的刀光在夜色下闪闪发亮,李建成凝神看着那一片寒光,慢慢地吸了一口气。
此战不必胜,但要打出来的却必须是他武者的风骨。
跋锋寒显然并未使出全力,他只单手握刀,朝李建成劈来,这是势如破竹,霹雳雷霆的一击。毫无任何花哨的招式,就这样四四方方地劈过来。
此刻,连李建成都不得不承认,跋锋寒在武道上是个比任何人都执著的人。
因为自觉失去了胆量和魄力,所以他选择了没有技巧的对战方式,以力量战胜力量,这是原原本本的永远在自己身上的实力,是无法逆转的情况。
李建成的剑迎上了跋锋寒的刀。
在刀与剑交锋的刹那,两个人的真气先重重地撞到了一起,李建成只觉一道真气从跋锋寒的刀尖传入自己的剑尖,朝自己袭来,竟是势不可挡,不禁微微一惊,立刻错开长剑,刀刃与剑锋撞在一起,擦出激烈的火花,随着跋锋寒的真气撞开李建成的真气,李建成的剑锋堪堪擦过了跋锋寒的胸膛,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血痕。而刀刃却仍指在李建成腰下一寸处,再不能深入。
经脉剧痛,李建成吐出一口鲜血,收剑入鞘,重重的咳嗽起来。
跋锋寒亦收刀,神色复杂地看着胸口上狭长的伤口,沉声问道:"你明知方才一击最多只能伤我些微皮肉,为何不退。"
李建成抹了抹嘴角鲜血,抬头笑道:"既斥你以无勇,又怎可输掉这阵势呢?"
"跋锋寒,你记得,我叫李建成,下回见面,我定然会讨回今日这道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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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遇强敌元吉遭殃 ...
正是乱世,江南到处都是硝烟滚滚,远处遥遥传来喊杀声,通体雪白的骏马似乎有些被杀气激荡的焦躁起来,马蹄儿四处凌乱地踩着。李建成勒住了缰绳,弯腰抚摸坐骑的颈子,又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块饴糖,喂进马嘴,安抚白马的情绪。
"莫慌,不过是两伙流寇,咱们不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是赶紧赶回河东最为紧要。"李建成轻轻勾了勾唇角,挥动马鞭,朝远处奔去。
那日,与跋锋寒比武以后,李建成扬长而去,徒留下跋锋寒在后面若有所思。万事不可急功近利,他并不急于笼络那只野蛮的狮子。跋锋寒和寇仲徐子陵不同,他从小在马贼中长大,见识过最血腥的杀戮,经历过最残酷卑微的生活,他强大且多疑,不会一次好感就对人推心置腹。随着剧情的推动,日后他们总有再见面的时候。
更何况,河东那边,他也得快些才是。
越往北走,天气越有些凉意,李建成轻轻咳嗽了一声,暗自运功查看身体的状况,与跋锋寒相斗的内伤仍是没好完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武功,只是胸口仍隐约有些闷痛。
早在与李世民分开之时,李建成便派人传了家书回河东,叫李元吉做好准备,只等着他到了,便带上家人一齐往太原赶去。
大业十三年五月,李渊终于在太原打起了义旗,以讨伐刘武周之名兴兵而起。而与此同时,在某一日的黎明,李建成终于赶回了河东,径直往家门冲去。
李元吉今年十三岁,因为相貌丑陋,不受母亲的待见,性格也有些孤僻,只和李建成亲厚,此刻,这个尚介于孩子和少年的男孩正和几个家仆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李建成,满脸都是慌乱。
"大哥……"
"莫慌,牵马过来,我们马上去太原。"李建成翻身下马,一边吩咐家仆,一边轻轻拍了拍李元吉的肩膀。他一路赶来,亦是满身的疲惫,"家里其他人呢?"
此刻,天刚蒙蒙亮,李建成环顾四周,硕大的李府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弟弟已经安排他们另寻了一处稳妥的地方,待太原事毕,再派人来接应。"
李建成听此,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元吉也长大了,我们走吧,爹爹和你二哥还在太原等着我们呢。"
李元吉听罢,脸上难得有一丝自豪的笑意。
待家仆牵了马过来,李建成翻身上马,带着李元吉并几个仆从马不停蹄地朝太原奔去。
这一路走来,虽说仍是兵荒马乱,但这条路李建成毕竟不是第一回走,仔细留意些,还是堪堪避过了大部分的麻烦。
从河东往太原去,沿途俱是荒山野岭,便是有几个略大些的镇子,李建成也不敢过去,唯恐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如今李渊刚刚起兵,李建成不得不小心谨慎,是以他们竟捡了小路来走。奔波了五六日,风餐露宿,白日赶路,夜里还要守夜防止野兽的袭击,便是武艺高强的李建成也多少有些吃不消了。
李元吉年纪尚小,这般旅途奔波,已是累得狠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黑脸生生透出了几分煞白。
"若累了,便歇一会儿吧。"见李元吉已经撑到头了,李建成叫家仆们各自休息,随后拉着李元吉寻了个干净些的地方坐下,又拿出随身带的干粮,吃了一些。
干粮耽搁了这么多天,又冷又硬,干瘪的样子,让人看着便难以下咽。眼见几个只会些粗使功夫的家仆俱是累得双腿打颤,一副再爬不动的样子,李建成便拿了羊皮水袋,准备自己动手找点水来喝,吩咐李元吉和几个家仆好好在原地等他。
穿过层层叠叠的树林,遥遥地能听到前面有水声,他循着声音走过去,才发现那里竟是一处山谷。只见窜急的流水如同一条玉带将山谷两侧割裂开来,咆哮着的水龙夹着隆隆的声响,从上往下看去,景色颇为壮观。
李建成苦涩一笑,景色倒是好景色,只是他却没有那么长的胳膊从山谷底下捞水来喝。无奈之下,只得转身往回走。
方走了没几步,他便听到几声惊呼和惨叫声响起,李建成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运起轻功朝李元吉的方向奔去,只见一白衣人正老鹰抓小鸡似的将李元吉攥在手里,而那几个家仆早已倒在地上,身下一汪血泊。
那是一个长相颇为潇洒英伟的中年男人,眼睛细长,神色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阁下何人?杀我家仆掳我弟弟实不是光明磊落之人所为?"李建成眯了眯眼睛,一边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被吓得浑身发颤,眼泪流的到处都是的李元吉,向前迈了一步。
《大唐双龙传》的原著里,李建成在前期并没有出场,自然也不会描述李渊起义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李建成原本只当没写明的地方定然和历史上的事情相差不大,却不想这横生的插曲又是怎么回事。
"小子莫动,否则你弟弟就要没命了。"那中年男人看李建成又往前一步,左手放在李元吉的天灵盖上,嘴角挂着一丝阴狠的笑意。
李建成见此,投鼠忌器,不敢乱动,只双手却紧紧攥住,转而狠狠盯住这陌生人。
"若想要你弟弟活命,便将东溟派的账簿赶快交出来,否则老夫先杀这小子,再慢慢逼问你。"
说到东溟派的账簿,李建成心里划过一丝恐惧,面上则装作一丝诧异的表情,"东溟派的账簿应在东溟公主单琬晶手中,我并非东溟派的人,身上又怎么会有东溟派的东西。"
"小子少在此胡说,我早已得了消息,那账簿就在你处,赶快交出来,否则我就将你弟弟打得脑袋开花。"
这段话略微熟悉,李建成仔细盯着那中年男人,终于回过神来,"你是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的脸上难得划过一丝惊讶道:"你竟能认出我来,也罢,快将账簿交出来,说不得老夫一高兴,就饶了你的性命。"
"岂有此理!我不知东溟派的账簿何时丢失,更不知你为何偏要认为那东西在我身上,我敬你也是一代高手,光天化日之下,竟干这种欺负小辈之事,实在欺人太甚!"李建成心里恼火,面上已经显出一丝薄怒,何况东溟派的账簿如今委实不在他手中,而在寇仲和徐子陵手中,李阀虽也留了个副本却是由李世民保存,此时仍在太原。他带元吉从河东赶去太原,又怎会在身上带这般重要的东西。
谁料,宇文成都根本不信,像是笃定了李建成身上绝对藏有账簿,反而狠狠一掌拍上李元吉的肩膀,冷笑道:"李建成,你还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到底是交还是不交。"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李元吉的右肩被宇文成都一掌拍碎,男孩疼得大声尖叫,几乎快要昏过去了。
"大哥,救我……好疼……大哥……"李元吉呜呜地哭着,看得李建成目呲欲裂,却是毫无办法。
李建成心里着急,只得放软了口气道:"舍弟还是个孩子,还请前辈莫要为难他。那账簿当真不在我身上,若前辈不信,大可搜身来寻。"
正是一日阳光最好的时候,树影婆娑间,李建成只觉身上一阵阵冰凉,风声飒飒吹响了树叶,身上笼罩着的杀气还未有丝毫的淡去。宇文成都似乎还在回味李建成方才说话的口气到底是真是假,一时之间,只沉默着不再说话。
李建成心下焦急李元吉的伤,却是不敢轻易催促,唯恐他在伤了元吉,只得静静等待着。
"难不成那账簿还在两个小子身上?"几乎是细不可闻地喃喃声让李建成暗暗小松了半口气,这才结合着书中的情节,想通了一点此时的情况。
按着《大唐双龙传》的描述,那日寇仲徐子陵往东溟派的船上偷账簿时,宇文成都也出手潜入东溟派,准备盗取账簿,谁料却被寇仲徐子陵联手的长生诀所败,甚至于在后来还曾趁着雪夜,强抓了寇仲和徐子陵的义姐素素挟持,逼问二人交出账簿,后被刘黑闼等人联手所伤,只得遁走。
只是这一次,不知出了什么披露,宇文阀竟是真的将事情怀疑到李阀头上来了,让李建成忧心不已。
"什么两个小子?"装着毫无所知的样子,李建成皱着眉轻声问道,神色间尽是弟弟受伤的疼惜和慌乱。
"不对!我分明得了消息,看到寇仲和徐子陵两个小子在李阀的船上出没,那账簿怎会不在你们身上?"宇文成都突然扬声道,又是一掌,立时劈碎了李元吉的左肩。
李元吉疼得周身抽搐,尖叫声已经不成调子,看得李建成心如刀割。
这个弟弟并非什么雄才大略之人,又因貌丑,被母亲嫌弃,只是对李建成却素来是死心塌地的好,全心全意的支持,如今却生生被他连累,让他怎不愧疚。
"我与寇仲徐子陵是有些私交,难得碰到了,便邀他们俩到船上小聚几日,对他们盗取账簿之事毫不知情。舍弟年幼,经不住前辈这样的力道,前辈若不信,大可来逼问我,莫再伤他。"李建成急促地说着,额上沁出丝丝冷汗。
看对方当真心疼弟弟,宇文成都犹豫间仍是有些半信半疑,一手抓着几乎要疼晕过去的李元吉,一边细细打量着李建成的表情。
这片刻晃神之间,李元吉却突地低头,朝宇文成都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面目狰狞的像个恶鬼。宇文成都猝不及防,手上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手,李元吉便趁机跌跌撞撞地朝李建成跑来,边跑还边哭着唤着大哥。
李元吉受了惊吓,行事全凭着本能,哪里还懂得半分审时度势,他双肩骨骼尽碎,衣服上斑驳着血迹,两只手使不上力,摇摇晃晃地跑着,难以维持平衡,踉跄了好几步,差点跌倒。
李建成见此,一跃而起,要去接应李元吉,却终究赶不上离得近得多的宇文成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成都一掌挥来,按在李元吉的天灵盖上。
血水从李元吉头顶流下来,漫过他的眼睛。男孩的眼睛如此空洞,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李建成,两只手抖了抖,似乎想要伸出手臂,却因为肩部尽碎,使不上力气。
半空之中,李建成猝然拔剑,寒光闪过,杀气纵横之间,树叶簌簌落下。
宇文成都松了手,身形一晃,躲开李建成气势汹汹的一击,李元吉软绵绵地倒下。男孩躺在地上,眼睛却依旧睁着,茫茫然地看着天空,像是个稚童,仍在懵懂的询问为何老天要这般戏弄他。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功夫,下一刻李建成身形一晃,已经落到了李元吉身旁。
扶住李元吉的尸体,李建成难过地说不出话来,身上气得发抖,连眼睛都充了血,狼一般的狠狠盯着宇文成都,咬牙切齿道:"今日我李建成便是豁上这条性命,也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肿么觉得留言是越来越少了= =|||
15
15、男儿到死心如铁 ...
前世的记忆纷至沓来,剑气纵横之间,李建成的心思却仿佛瞬间回到了过去,小小的少年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大哥,脆生生的嗓音。虽然元吉的样貌一直被人嘲笑,可是心地却并不坏,是个贴心的好弟弟。及至日后,他与李世民争得不可开交,元吉亦是全力支持他,彼时他尚在犹豫,不愿与兄弟决裂,又是元吉力主,要他下定决心。
玄武门前,元吉也与他一起,被尉迟敬德砍翻在地,身首异处!
这个弟弟啊,样貌不好,亦不如几个哥哥这般学识才能都是顶尖,但偏偏有那么分傻劲,陪着自己一步步走向灭亡。只是李建成并不知这一遭到底出了什么纰漏,为何宇文成都会来截杀自己,为何元吉竟在此地殒命。若说命运弄人,未免太残酷了些。
不过现在,盛怒之下,李建成并没有心情去想那么多,他手中长剑因了主人的杀气而铮鸣,兵戈之气带着渴血的仇恨让剑光似乎更亮了几分。
"宇文成都!我今日便叫你血债血偿!"愤怒的吼声夹着剑气袭来,狠狠地劈向宇文成都。这一击比方才的一剑更快,更狠,更尖锐,让宇文成都不敢招架。
李阀的剑法素来以剑势沉稳,力道沉重而著称,这雷霆一击让宇文成都不禁心中一凛,急忙后退。
李建成眯着通红的眼,招式用老之际,横切过去,又将宇文成都逼退了半步。随后他脚尖一点,向前一跃,又是一击。宇文成都被李建成逼得连连后退,心下亦有些后悔自己方才过于冲动,不该将李元吉打死。如今他与李阀结下这般大的仇怨,今日若不将李建成杀了灭口,宇文阀恐怕便要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宇文成都一边想着,眼见着李建成的剑光如影随行,再次袭来,而他身后则是参天大树,已然是退无可退,只得咬牙迎上去。只见他双掌推出,将李建成的剑尖挡开,双手成拳,朝李建成胸口袭去。
却不想,李建成就不躲不避,硬吃了他两拳,而手中剑再次挥动,砍上他的腰际。这一击若非李建成沿途奔波,身体疲惫,恐怕已经将他拦腰斩成两段。
双方一击得手,各自后撤半步,李建成吐出一口血,剧烈的喘息着,他此刻杀红了眼,哪里顾得上自己的伤势,似乎连胸口的剧痛都觉察不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
宇文成都本就理亏,气势上弱了三分,此刻只觉腰间剧痛,鲜血很快染红了半个衣裳,再看李建成野兽般的目光,胆也寒了起来。他来时,可从未想过,今日会这般命悬一线。
深深吸了一口气,宇文成都知道今日和李建成恐怕当真是有一个人可以走出这片树林,心情似乎也比方才平静了几分,他先按了几个止血的穴道,将血止住,随后紧紧地盯着李建成。
"你方才受我两拳,真气入体,恐怕五脏六腑都已受损,且受伤不轻,而你方才一剑,不过让我受了些皮外伤,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杀的了我?"宇文成都的嘴角勾起一丝阴狠的微笑,冷冷地看着李建成。
"是生是死,打过了才会知道。"李建成根本不与他多言,再次举剑,冲了过去。
李建成如今满心仇恨,与宇文成都你来我往之间,毫不顾惜自己身上的伤,摆明了一副要与宇文成都同归于尽的架势。
两个人又接连过了百招,宇文成都一身白衣几乎成了血衣,而李建成亦是强弩之末,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宇文成都的脸上终于露出惧意,他单手扶着树干,伤口根本止不住血,顺着衣衫滴落在地上。
李建成笑了起来,"怎样?皮肉之伤亦可夺人性命。"
此刻,两个人周围的地面上尽是斑斑驳驳的血迹,宇文成都脸色煞白,显然是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静静估算着对方的情况,李建成觉得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足以将宇文成都斩于剑下。
"想不到我宇文成都纵横一生,今日竟会死在你的手上!"宇文成都踉跄了几步,咬牙切齿道。
就在此刻,不远处遥遥地响起一阵马蹄声,宇文成都心头一慌,此处毕竟是在太原附近,若是李阀的人就不待李建成和李元吉,派人来接应自己恐怕便再无回天之力,仓皇之中,他循声望过去,只见一身穿盔甲的少年骑在一匹枣红骏马上,风驰电掣而来。
而与此同时,嗒嗒的马蹄声掩护之下,李建成突地掷出手中长剑,待宇文成都回过神来,剑光已至眼前,从他的胸口上穿胸而过。
宇文成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随后他颓然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李建成吐出一口血,眉宇间终于略微松了下来,他慢慢走到宇文成都面前,将佩剑从尸体上拔出,漠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马蹄儿声渐渐近了,一身盔甲的少年下了马,看着这满地的狼藉,愕然了许久,随后才看到李元吉的尸体,不禁浑身一颤,怆然道:"大哥……"
李建成转身,定定地看着李世民,一声不吭,只是慢慢地抬剑。
李世民怔了片刻,随后神色却慢慢收敛,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大哥这是做什么?"
"是你将我与元吉的行踪透露给宇文成都的?"李建成阴沉着脸,身上杀气不减,手中佩剑方才已经见了血光,越发透出一股阴枭的气息。
"我未曾想过,宇文成都会杀元吉。"李世民淡淡回答,已算是默认了李建成的话。
听李世民这样说,李建成微微闭了闭眼,心知以李世民的作风,自己今日恐怕绝不可能走出这片树林,只是想到以如今这个世界的走向,以寇仲徐子陵与李世民不咸不淡的关系,这天下之主到底是谁,恐怕亦未可知,不禁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这般费尽心机,可当真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啊。"李建成喃喃道。
"大哥不也是如此吗?"李世民歪了歪头,仍是一脸真诚的少年般的笑容,"十年前,你南下扬州去取长生诀,又为何将其私藏,反而给了父亲大人一份赝品?且彼时大哥初得此物,又如何得知长生诀内功心法兼有疗伤治病之功效?"
"原来从那时起,你就开始怀疑我了?早知如此,当初倒当真不该救你,如今反倒连累了元吉……"说到这里,李建成的声音已在微微颤抖,眼里微微湿润,连带着呼吸都急促起来。
"元吉之死非我所愿,世民原本只是想借宇文成都之手试探大哥的武功……"李世民话未说完,李建成的剑已经刺了过来,被李世民轻巧躲过。
"大哥不必多费心思,若你全胜之时,或许尚可有与我一斗的机会,以你现在身上的伤势,能保住性命便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李世民淡淡说着,化掌做刀,劈在李建成手腕上,只听咣当一声,长剑落地,李建成身形晃了晃,左手捂住右手的手腕,堪堪站稳。
此时,李建成才恍惚间明白过来,李世民自始至终都在藏拙,那长生诀的武功他从未放下,却偏偏装作一副武艺微末的模样,从始至终都在防备着自己。
罢了,便是过了千年,论耍心机,自己仍是玩不过这个弟弟,李建成在心里苦笑。
"我虽有试探之心,却无加害之意,今日赶来也是为了接应,只是……估计的时间有些错误。我本预计,宇文成都最起码也要在三十里之外才能将你们拦下,是以一直在前面等,久候不至才又沿路寻来,没想到……"说到这里,李世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心虚,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听了这话,李建成瞪大了眼睛,他与李世民分别后,并未径直赶回河东老家,反而绕道先去会了一次跋锋寒,是以耽搁了行程,才与李世民错开。只是这话他又如何说出口,一时之间,李建成只觉心中绞痛,竟忽觉害死元吉的,也有自己的一份,不知该做何回应。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害死元吉非我所愿,只是如今事已至此,以大哥的性子恐怕不会再轻易放过我。就算现在不愿生事,日后世民若要身先士卒,领兵出征,恐怕要寝食难安了。"说着,李世民脚尖在地上一点,将李建成的佩剑挑起,握在手中。
"你要杀我?"李建成拳头攥紧,瞪着李世民,几乎不敢相信。
"世民知道自己日后必定会内疚,只是却从来不曾后悔。"这话似乎在指如今,又似乎是在指以后。只见,少年轻轻将头盔取下来,一头青丝松散地用一根没有丝毫纹饰的发带绑着,如今已经有些凌乱。李世民的表情如此平静,像是在做一件毫不重要的事情一般,身上甚至无一丝一毫的杀气。
树林里一片静谧,无一丝风声鸟鸣,一片枯叶轻飘飘地落下,掉在地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林中二人,静默在那里,没带着轻微地冷意。
有时候杀人或许并不需要杀气,于李世民来说,这不过是如喝酒吃饭一般平常的事罢了。
"那年玄武门前,你亦是这般模样。"李建成突然淡淡地说。
李世民微微一怔,嘴角勾出一丝笑容来,"果不出我所料,若非今日出了这样的差错,世民很想再与大哥堂堂正正斗上一场。"
李建成嘲讽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他的弟弟,第二次决心要杀他,他忍不住有些觉得可笑,"这一回还请弟弟留个情面,给我和元吉留个全尸。"
这话一出,让李世民的脸色有些难看,心神有些不稳,连剑尖都跟着颤了颤。
也正是这兔起雀落的片刻,李建成脚尖一点,已经施展轻功,转身飘去。
用言语的刺激一点点的让对方放松警惕,然后装作坐以待毙的模样,松懈李世民的防备,然后趁机逃跑。
李建从不知道什么叫做等死,他得逃,便是逃不了,他也得带上李世民一起死。
这个杀兄弑弟的畜生,若是老天不收他,那他李建成便亲手拉着他下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对了,商量个事儿,那啥,因为十一更新不方便,要提前攒稿子,所以这个周没法日更了,从今天开始隔日更》《大家不要抛弃我啊~~~
忍不住过来说几句,刚从小黑屋里出来,看到留言心里有点难过QAQ。传闻一虐就有人弃文神马的,我真的以为那是传说。说太多可能就剧透了,不过还是希望想要弃文的等后天能再看一章,这篇文感情的转折就是从下一章开始的,而且有太多我想说的话都在下一章,真的想和大家分享一下。
然后顺手复制扩充一下文案,话痨人士表示很痛苦。
虽然爆创作理念神马的我一直觉得有点傻X,不过这回真的忍不住了。弃坑神马的最讨厌了QAQ
说正经的,如果说写康熙和胤礽,矛盾点在于康熙对于男风的厌恶和动心后的内心挣扎。那么李世民和李建成的故事的矛盾点正是兄弟俩关于帝位之争和人生理念的碰撞,另一方面于李世民来说,爱上自己曾经亲手杀死过的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
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皇位,父子反目兄弟相残几乎避无可避。比较出名的大概就是李世民和朱棣了。一个好人绝对做不来好皇帝,一个好皇帝绝做不来一个好人。李世民能够亲手射死自己的哥哥,纵容手下杀死兄弟的儿子,砍下兄弟的头,绝不是什么好人善茬。但是无可否认,他真的是一个好皇帝。所以这一次写的不光是李建成和李世民的感情,更是想讨论一下好人和好皇帝之间的冲突。放在故事里也就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的冲突。
某种程度来说,我可能比一般人对李世民的理解都要狠一些,一个能亲手去杀自己亲哥哥的人,就算是重生后也不可能手软。他和李建成差了十岁,两辈子加起来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何况李建成重生以后明显比他适应这个世界,他的危机感肯定会很强。何况杀过一次的人,再杀一次也没什么特别难下手的。
另一方面,我觉得如李世民朱棣这种杀人极其干脆利落的皇帝可能也和他们的经历有关,在战场上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人肯定要比一般人对生命没那么看重一些,杀性大一些。所以这些人不能用一般人的道德标准来衡量。
嘤嘤嘤嘤,其实人家是想说人家所做的每一个设定都很有深意的啊,大家看不出来我很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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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成王败寇身后事 ...
浓密的枝叶遮住了阳光,斑驳的光点从缝隙间零散地落了下来,李建成如同一只伤了翅的鸟,在林中穿梭,而在他身后,如鹰一般尖锐的目光一直如影随行。
不远处,熟悉的窜急水声如同山神的咆哮滚滚而来,李建成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只觉胸口闷疼地像是撕裂了一般。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知道他跑不了多久了,不过没关系,到这里便已经够了。
兵器的破空声夹着雷霆万钧之势从身后袭来,李建成本能地侧身,堪堪躲开了要害,剑尖刺中他的肩膀。他只觉一股内力从剑上径直窜入他的体内,如同火一般滚烫,刺得他经脉剧痛,吐出一口血来。
"长生诀果然名不虚传。"随手将嘴角的血抹掉,李建成淡淡地说。他的身后是滚滚的河水,气势磅礴的景象美不胜收,此处作为自己的埋骨之地,却也不错。他忍不住在心里想着。
"确实厉害。"李世民回答,全身上下却无一丝一毫的放松,"垂死挣扎又有何用,不过我还是答应你,给你和元吉一个全尸。"
"杀兄弑弟,夜里可会做噩梦?"李建成冷笑。
"那是自然,午夜梦回,心中总是心虚。"李世民似乎想起了什么,眼里露出怅惘的神色,"只不过有一日,醒来见大哥便在身旁,心里也有几分欢喜。"
"不过以后就不会了。"李建成模糊地喃喃,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嚣张情绪。
李世民只当他是说以后兄弟俩便不可能再同塌而眠,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若非今日之事出了岔子,我本不愿再伤大哥的性命,只是形势所迫……只怪命运弄人……"轻轻一声叹息,李世民的剑刺向李建成的腰腹,径直穿透,李建成身形一晃,染血的剑尖从他背后伸出,剑上血槽里,鲜血喷出。
下一刻,李建成展开双臂,将李世民抱了个满怀,李世民身上穿着盔甲,本就略微有些笨重,此刻更是难以移动。李世民下意识的拔剑,却是怎么也抽不出来。
"你……"少年的脸上有瞬间愕然的表情。
"来吧,世民,大哥带你下地狱……"李建成紧紧拥着李世民,凑在他耳边轻轻呢喃,温柔的宛如一个情人,随后两个人一起跌落进滚滚的河水之中。
被凉水一击,李建成原本有些茫然地神智渐渐清醒过来,河底尽是泥沙,混着他的血让水流越发浑浊,隐约的还能依稀看到李世民挣扎的身影。他又拼命增加了一分力道,让李世民不得出水,对方挣扎的更厉害,将插在他身上的剑又往里进了一分,只露出一小节剑柄。血水从李建成的嘴里冒出来,控制不住的,染红了周围的水流,可是无论是怎样的痛都不会让李建成松开双手,就这样紧紧地,紧紧地拥着自己的弟弟。
慢慢地伸手,将自己仅存的内力狠狠撞入李世民的体内,李世民浑身一颤,嘴里吐出一串气泡,神情痛苦的扭曲起来。
长生诀有水下闭气的妙用,可是若是被外力强行逆转功力又当如何呢?
下定决心要杀死一个人,甚至已经豁上了性命,自然要考虑周全,感受到长生诀剧烈的抵抗和反弹,李建成没有理会,只是努力用自己的内力逆着长生诀运转的方向而行。
他并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意识很快模糊起来,周围都是水,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涌入他的口鼻,然后很快就会进入肺部,让他窒息,直到最后的一丝意识,李建成都紧紧地拥着李世民,只此而已。
再醒来时是夜里,周围一片黑暗,李建成以为自己再次回到了地府,想要坐起来,身上却疼得几乎要裂开,眼前模糊一片,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视线渐渐恢复,漫天都是星光,李建成这才恍惚发现,自己好像还没有死。
不知歇了多久,他才觉得身体渐渐能动了一点,被河水泡的发冷的手指颤了颤,轻轻抬起来,摸上腹部。剑柄依旧插在那里,想来背后那一截是在挣扎中被河底折断了。他轻轻使力,将剑柄拔出,麻木的身体感到一丝剧烈的抽痛,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勉强称得上呻吟的声响。
他此刻还泡在河水里,只是水流极浅,想来是那条河的下游。
在李世民将长剑插入的那一刻,李建成腹部使力,生生将剑用肉体卡在了腹中,随后他们跌下山涧,他本能的一直保持了力道,是以伤口虽然仍是在挣扎中被撕裂了几分,却好歹没有开膛破肚。想到方才的混乱情况,李建成暗暗运功,丹田里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
他现在还虚弱的厉害,根本无法再动弹,只好这样躺着,很快又迷迷糊糊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一个白天。
万籁俱静,只有河水的潺潺声从耳边流淌,李建成觉得自己恢复了几分力气,竟能用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不远处一小片铜质的金属在日光下闪着光,似乎是什么盔甲上留下的碎片。
想到李世民,李建成的瞳孔微微一缩,踉跄着站起来。
视线略一开阔,他便发现不远处躺着的男人,于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去。
李世民的情况从外表来看,其实比他要好些,除了一些擦伤,几乎看不到丝毫的伤口,按理说若当真如此,又有长生诀护身,他绝不会仍然昏迷不醒,且面色难看至极,仿佛一层白纸。
想到这里,李建成露出一丝狐疑,慢慢蹲□去,拉起李世民的手腕把脉。李世民的体内,真气逆流,在经脉之间到处乱窜,混乱不堪。
难不成自己胡乱输得真气竟让李世民体内的长生诀内功失衡,以至于走火入魔?而长生诀内功则借此流窜到他的体内反而治疗了他的内伤?
想到这一层,李建成恍惚回忆起来,大唐双龙传里曾经提到过的,长生诀内功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因为阴阳失调而走火入魔,必须二人双修,相互之间转换内力才能继续更上一层楼。当初寇仲徐子陵就是因为疗伤之时,无意之间使两个人分属水火的内力相互转换,才躲过了这一劫。
"果然是报应吗?"李建成低笑起来,轻轻咳嗽了一声,站了起来,又回到自己方才晕倒的地方,捡起了那一把断剑。
剑是好剑,是突厥人私密的冶铁技术制成,锋利坚硬,且不易生锈,此刻这一截断剑被河水冲刷掉了血污,再次露出清冷的寒光。只要用这把剑靠在李世民的脖子上轻轻一抹……李建成心里想着,提着剑再次回到李世民身边。
李世民依旧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一动不动。他身上的盔甲被河水冲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薄薄的一层贴在身上。他今年年方十七,身量方方长开,还有些少年的青涩和瘦削,没了盔甲,越发显得单薄。
"你的罪孽,便该你来当……"李建成喃喃着,手中断剑抵住李世民细长的颈子,只要稍一用力,这个毫无抵抗的人就会死去。
却不想李世民却在这时悠悠转醒。
少年黑色的眸子透着茫然,卷翘的睫毛蝴蝶般的翕合。
"这一次是你赢了,要杀我尽可下手。"不过是短短的一刻,李世民便明白了此时的情况,黑色的瞳仁毫无半点波动,近乎漠然地说。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完全无法听出这个年纪的男子该有的清亮。
李建成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确切的说,那不是一个少年,这具年轻的躯壳里和他一样,同样有着一个蛰伏着一个古老的灵魂,曾经经历过最残酷的战争,马蹄下踩过无数的尸体,佩剑上沾过无数人的头颅。
断剑在李世民的脖颈上划下一道血痕,鲜血流淌下来,李世民的脸上却平静的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个人不但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亦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不,我不能杀你,若手刃至亲,我与你又有什么不同?"李建成慢慢吸了一口气,慢慢将断剑放下,心思渐渐明朗起来,冷冷地看李世民,"自古成王败寇,于你看来,兄弟相残,于我们当年的境况,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而已,你自觉虽有愧,但无悔对吗?"
"是。我自认绝非好人,但却是个好皇帝。我在位二十三年,自始至终,兢兢业业,创贞观之治,让百姓安居乐业。我愧对你和四弟,却无愧于天下黎民,无愧于大唐。"
"是啊,你自觉是千古明君,青史留名,受万世敬仰。我亦可告诉你,大唐自贞观起其后百年乃是整个中原大陆最为强盛之年,我滞留地府,从轮回镜上,看得一清二楚,我自认为当年若是我登上皇位,亦未必能有你的成就。"李建成说着,嘴角莫名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不过你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身后之事。"记忆里的事慢慢清晰起来,李建成嗤笑着回忆:"你的儿子,李承乾、李泰、皆因谋反而被废,这些是你知道的,不过还有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一些更有趣的事。你死以后,李治继位,你的女婿女儿房遗爱与高阳公主谋反,拥立你的第六子李元景为帝,事败后,被赐死。此案牵连甚广,包括皇十五女丹阳公主的夫婿,柴绍之子,还有李恪均受此牵连,皆被赐死。长孙无忌因反对立李治立武曌为后,被流放后自缢而亡。李治在位三十四年,倒是有大半的时间里是他的皇后在处理朝政。再后来,李治死了,武曌毒杀太子,称帝。改国号为周,史称武周。她任用酷吏,纵容他们杀死反对自己的官员,朝野上风声鹤唳数十年。武曌死后,继位的是李治的儿子李哲。李哲软弱无能,被皇后韦氏和女儿安乐公主毒杀。韦氏想要效仿武曌登基,又被李治的孙子李隆基和女儿太平公主发动政变,将韦氏和安乐公主一起诛杀。其后李治的儿子李旦登基,立李隆基为太子。李隆基继位以后,又赐死了自己的权势滔天的亲姑姑太平公主,至此,咱们大唐帝国的皇位之争,才算渐渐落下了帷幕。世民,你开了一个不好的头啊。"
浩浩数千年的帝王心术,是满地的鲜血白骨铺成的血路,李建成这一字一句,死去的尽是李世民的子嗣儿女,血脉至亲,是那些帮着他开拓天下的将军们的后裔。杀兄弑弟,礼教崩坏,骨肉亲情不过一句空谈。
成王败寇四字说的轻巧,只是轮到自己,恐怕便不会那么轻松了。
"每一次我都会想,世民,你说这是不是报应呢?"
17
17、他年饮血王孙事 ...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李世民痛极攻心,几乎是瞬间便晕了过去。李建成闷笑起来,先是小声的笑,随后则是爽朗的大笑。早在他第一回看到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他便在期待着这一刻。他想要看看,若是李世民知道了这些,可当真还能用那般寡淡而漠然的眼神看着他,轻轻巧巧地说着漂亮话。
他就知道,成王败寇四字不过是赢家们为了让自己的良心能够安然接受罢了。
一寸山河一寸血,这些血不光是将血肉之躯抛洒在战场上的战士们,还有那些朝堂之上,风云变化之际的王公、臣子、皇族血脉。
他年饮血王孙事,今朝不与后人提。
"世民,这世上应是当真有报应这个东西的。"李建成低笑着,眼前的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他挣扎着后退了几步,却仍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时,是个深夜,李建成睁开眼,感到身边隐隐约约似乎有暖洋洋的热浪,歪一歪头,便见李世民坐在一簇篝火旁,火光映着他的脸,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火光摇曳之间,有烤鱼的腥气渐渐传来,李建成试了试,丹田里仍是一片空荡荡的,只是身体却比白日里好了许多,腹部的伤口被简单的包扎过,隐约还有些痛起来。
李建成慢慢坐起来,手指触到一抹冰凉,微微有些清冷,他低头一看,那小半截断剑就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
"你之前给我下了迷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晕倒,李建成皱了皱眉。
"习惯罢了,我当时一醒过来,脑子还没清醒,手就先动了,我身上还有毒药,金疮药,都用防水的牛油纸包好,贴身放好。战场上如果被俘,能跑就跑,跑不了就得死。"李世民轻描淡写着。
随手将手里烤好的鱼扔给李建成,李世民又从身边抓了一条,熟练的开膛破肚,然后插在树枝上熏烤。
"所以无论手中剑沾了谁的血也无所谓?即便是至亲?"李建成冷笑,听出话外之音。
"是又如何,成帝王霸业本就不能心慈手软。当年,魏征曾谏你杀我,元吉亦谏你杀我,你的人私底下甚至派人行刺下毒加害于我。可是,我等了很久,你却迟迟不肯下定决心……那时候我就想,我大唐千万将士的鲜血性命换来的基业,怎么可以让你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来接手。"
说到这里,李世民微微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薄唇轻抿,许久才接着说:"还有我天策府众多文武官员,我若失败,连累的是那些跟我一齐打天下的人。玄武门前,我不杀你,又有谁敢对当朝太子动手,他们也怕我事后翻脸不认人,把责任推到动手的人身上,只为自己搏个好名声。所以皇位我要,兄弟我就必须杀!至于是非对错,自交给后人评说,我李世民从不做一件让自己后悔之事!"
"说的倒是好听。"李建成不屑地看他,"那这一回又为何不杀我?"
"因为……大哥的优柔寡断实在是让弟弟叹为观止啊。"似乎早已料到李建成会这样说,李世民轻笑起来,若有所思的伸手抚摸着颈间那条又细又浅的伤口,"人道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没想到大哥比兔子还不如,即便被逼到如此境地,也能放下利器,如此一来弟弟倒是没了杀心,日后待我登基,将你幽禁说不定还能多搏一个仁爱的名声。"
李建成一时气结,淡然道,"我不杀你,是因为男儿立于天地当知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所谓君子当不为外物所动,失之本心。你可以说我固执迂腐,但却不必嘲笑。当年不肯下令,是因为我不愿背上害死亲弟弟的名声。至于如今……是非成败转成空,我看了太多,便是今朝命丧,也不过是再轮回罢了,何必为这些不相干的,脏了自己的手。"
"大哥可真是超脱世外啊。"李世民似乎没有想到,李建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了一怔,才低声喃喃着。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似乎在各自想着心事,隔了许久,李建成才慢悠悠地开口。
"喂,想什么呢?"
"嗯?"李世民茫然转头。
"鱼糊了。"
"啊!"
方才一阵发呆,鱼肉已经被烤成了一坨焦炭,李世民将焦炭扔在地上,另串上一条鱼继续。李建成腹中饥饿的厉害,咬了一口李世民递来的鱼,手艺真的不怎么样。
一半未熟,腥咸难耐,另一半则烤得有些焦了,带着淡淡的苦味和炭味。不过如今的情况,他也没法再挑三拣四的,只得咬着牙吃下去,勉强恢复了些力气。
许是之前伤得太重,李建成再次运功,丹田却依旧是空空如野,想来武功是废了。他倒也不慌不忙,脑中回忆起这些年来早已背的滚瓜烂熟的长生诀,修炼起来。
"你要练长生诀?"李世民似乎察觉到了李建成的动作,扬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欲语还休。
李建成不吭声,只是按着长生诀上所示经脉运行之法,过了一会儿果觉涌泉穴与百汇穴剧烈疼痛起来,如针扎一般,苦不堪言。心知此时到了关键时刻,李建成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凝神静气,只觉一股内劲在体内飞快游走,径直冲到头顶,如此硬撑了一两个时辰,李建成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再醒来时,河岸边水声潺潺,有鸟鸣声传来,山涧之中,一片寂静,遥遥地还可以听见风声呼啸而过。
身体再次充盈着真气,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李建成心头一喜,急忙跳起来,运功往水中一拍,河水被内劲激荡,扬起数丈高的浪花。他腹部包扎的白布掉在了地上,那里的伤口早已经结了痂,有些地方已经脱落,长出粉色的新肉,竟是已经好了七八分。
长生诀,果然是名不虚传。
"你昏迷了三日,我还以为你要这么死了呢。"身后有声音传来,李建成转过头去,看李世民背手而立,神色间看不出悲喜。
"若有一日我要死了,必然会带着你一起。"李建成冷然道。
"那我只能拭目以待。"李世民不以为然,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轻声喃喃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如今的太原恐怕已经乱成一团了。"
"要回去你自己先回去。"李建成随手拾起地上的一小截断剑,随手别在腰间。
"你要去哪?"李世民挑眉。
"去找元吉。"李建成淡淡回答,随后头也不回,顺着河流往上游的方向前进。
走了一阵,李建成听到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他身形一滞,才继续前进。
李元吉尚曝尸荒野,也不知这几日的功夫,可曾被山中野兽发现,李建成皱了皱眉,心里一阵难过。地府千年,他见惯了王朝更迭血腥杀戮,若说这个世界亦有轮回,那么元吉此时想来早已转世投胎。肉体不过一个躯壳,只是他终究是不忍心,总归该给元吉立个碑的。
这样一前一后,两个人虽然同路,却是各走各的,渴了饿了都是自己找东西来吃,间或施展轻功,加快进程,这样行了几日,李建成越行越快,眼看就要到了他们当初坠崖的地方,却被一件事挡住了。
李世民倒的太无声无息,李建成几乎是走出去一段路程才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到少年躺在草丛之中,一身黑衣,陷在满眼的绿意中无声无息的,嘴角沁出一丝鲜血。
李建成的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几乎是慢慢踱到李世民的面前。
对方面色潮红,身体痉挛,痛苦的喘息着,即便隔了一些距离,也能感觉到他体内一荡一荡如潮水般涌出来的火热气息。
走火入魔?
李建成这才想起当初给李世民把脉时,他已隐隐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只是后来被旁的事打了岔,他将这事忘了大半。本以为李世民是自己寻了方法压制,如今看来,根本就是在硬撑。
"咳咳,当年你给我长生诀心法可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李世民被走火入魔折磨的厉害,几乎难以起身,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莫以小人之心来猜度我。"李建成淡淡说着,蹲□来,试了试李世民的脉象,乱的厉害,比上回更是来势汹汹。
他当年教李世民长生诀不过是为了救他性命,倒也并未往深处想,至于走火入魔之事,还是上回发现李世民的症状才回忆起来的。只不过他现下也练了长生诀,要想解除李世民的痛苦,只需将自己的长生诀真气输入李世民体内既可。
只是,李建成又怎会如此作为呢?
"那你明知长生诀内功有问题,又为何要练?"李世民虽然受着走火入魔之苦,脑子却仍是清醒,双目充血,但仍清明地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的嘴角勾起一丝报复的笑容:"这自然是因为我知道抑制走火入魔的办法,不过我又凭什么要救你。我之前练长生诀,昏迷许久,你却不敢有丝毫的加害,不也正是因为想知道这走火入魔是何种原因?现下我就可告诉你,我自然有办法救你,却想看着你慢慢受着这折磨。"
李世民疼得咬紧牙关,不愿向李建成示弱,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声音,直到痛苦减轻了些许,才颤着声音出声:"知我者果然还是大哥啊。"
"世民,这个世界上折磨人的法子有太多种,而死,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罢了。"
18
18、转太原动身竟陵 ...
再次欣赏了一会儿李世民痛苦的表情,李建成站起来,不再理会,继续前进。
这一路因为有河水的滋润,草木十分茂密,飞禽走兽亦有不少。李建成沿途摘了果子充饥,偶尔也会用石子打些野兽来吃,只是他身上没有火石,没法烤熟,生吃起来,味道并不鲜美。想到李世民身上应该藏着火石,李建成多少有些后悔,那时候不该那么轻易就放过了他,最起码他也搜一搜他们的身。
如此又走了一阵,李建成终于渐渐走出山涧,另寻了路往他与元吉遇袭的地方奔去。
树木遮蔽天空,不过是小半个月的功夫,之前所有的痕迹都已经消失,只有树上隐约可见的剑痕仍暗示着之前激烈的打斗。而无论是李元吉又或者宇文成都的尸体,都仿佛凭空消失了似的,连同死去的几个家仆一齐没了踪影。
李建成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许久才渐渐回过神来,仔细查看树木周围的印记,果然看到李阀独有的暗号,似乎是李秀宁的笔记,想来是久不待他们过来,所以一路找过来的。
见此,李建成无法,只得先赶回太原再说。
如今的太原正是战事最为紧张的时候,外面到处都在打仗,李建成混在逃荒的平民里混进太原城,这才好不容易摸回了家门。他一身狼狈,在山林里吃了那么久的野果,脸色更是蜡黄,让李渊见了,泪水簌簌落下。李元吉惨死,李建成与李世民下落不明,李阀如今气势正弱的厉害,竟是靠着李秀宁和柴绍才硬撑过了这一阵。
"建成不孝,让父亲担心了。"抱拳行礼,李建成狠狠地跪下,想到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满心复杂之情一齐涌上来,眼睛竟忍不住热了起来。
"起来吧……我儿也受苦了……"这一阵李渊像是老了十岁,整日的操劳生生多逼出了一把白发,两个成年的儿子下落不明,即将成年的那个又惨死荒野。其余的子嗣都在河东老家,这样的乱世早已断了音讯。如此境况如何能让李渊安下心来逐鹿天下,若非李秀宁女变男装,以李世民之名到处募集人马,壮大了李阀的声势,将外界李渊连丧三子的消息压下去,他这个唐国公恐怕也当不了多久。如今长子平安归来,对李渊来说自然是莫大的安慰。
父子俩摒退了左右,李建成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自然其中略去了李世民和账簿的事,只推测说大概是因为宇文阀把李阀当做头等大敌,是以让宇文成都来此伏击他与李元吉。
这其中虽尚有疑点,但李建成只作不知,李渊倒是对他没有多少怀疑,只是急急追问他可知李世民的下落,说李世民单枪匹马去接应他却再未回来。李建成自是说自己并未遇到,只是勉强杀死宇文成都后,因了体力不支,脚下不慎,跌落山涧,被冲到下游去了。待他养好了伤,这才急急忙忙赶回来。
说到身上受的伤,李渊这才回过神来,寻了大夫来查看李建成的伤势,确定他并无大概便急忙叫他回去休息。
因了战乱,无法让李元吉回祖籍安葬,李渊只得派人在太原城郊一处僻静的山上先找了地方,暂作休整,待日后唐军打到河东,再讲李元吉迁回祖坟。
方回到太原,李渊体谅李建成身体不好,并未将军务交给他,只吩咐他好好休养,李建成便天天去见李元吉,有时候带上一壶酒,一坐就是一整天。
李元吉安葬的地方是太原城郊的一处不知名的山上,坟茔堆得不高,一块墓碑,几盘贡品,一鼎香炉,与常人并无什么不同。那些年代这样早早死掉的孩子实在太多了,这样一个不得宠又没承认的儿子并不能引起李渊太多的痛苦。何况,李阀刚刚起事,要忙的事情还很好,而李元吉无疑是相对来说不重要的一件。
便如刘邦可以淡然的看着项羽烹煮自己的父母,依旧谈笑风生,那么李渊虽算不上一个好父亲,却也不算差得了。
如今天气渐渐热了,太原城郊的山上到处都是一片绿意,不知名的黄色或者紫色野花开得漫山遍野,遥遥望去,生机勃勃。李元吉的墓被那些高大的灌木遮挡,并不显眼。
一壶薄酒,一个男人,一身落拓。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李建成喝掉最后一点酒液,喃喃道:"元吉,莫要怪我,只是……"那些理由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却终究是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建成转过头去,是李秀宁满脸惊恐的跑了过来。
"大哥,二哥回来了!他伤得很厉害,你快去看看吧!"
李建成回到太原的第三天,李世民才姗姗来迟。只是他要比李建成狼狈了许多,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左臂肿胀的厉害,青紫的一片,似乎是中了毒。
李渊大惊失色,询问他的遭遇,李世民只说自己还未接应到李建成便被埋伏,受了重伤,好不容易逃开追杀,隐进山林里,却因为旧伤复发,动弹不得,偏偏这时,一条毒蛇经过,将他咬伤。他只得点了自己的穴道,将毒液控制在左臂,然后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于是李阀上下立时乱作一团,黝黑带着腥臭味的血从李世民手臂上放下来,李建成遥遥看着,背手而立,一直未曾说话。好在周围的人都只顾着李世民,并无人发现他的异常。
待李世民手臂里的毒被解了大半,李渊才出了房门,一边用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松了一口气,长子无事,次子的伤也被控制住了,他这次终于安下心来,可以毫无顾忌的一争天下了。
"父亲,世民已经无事了?"李建成早在院中等候多时,见李渊出来,急忙迎了上去,装作一脸担心的模样。
"性命应是无碍了。"看到长子似乎有了精神,李渊欣慰地叹了口气。先前他只当李建成内疚自己没能护住元吉,正不知如何劝阻,见他如今似乎恢复地差不多了,心里很是安慰。
"那便是大幸了。"李建成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建成,你现在身体无碍,也该是帮为父分忧的时候了,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情要教给你。"李渊难得有机会将长子抓牢,自然不会放过,急忙拽着他的手腕往书房去了。
于是,李建成顺水推舟,将唐军的大部分责任和兵权担到了自己身上。
此时天下局势纷乱,各地义军有几十股之众,其中又有不少不过是盗匪组成的流寇,借着起义之名,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而李渊从太原起兵,趁着瓦岗寨李密与困守洛阳的王世充等人相斗之际,决心领兵进取关中。
"秀宁已募集了万人士兵,正由裴寂刘文静等人抓紧时间训练,如今为父军务繁忙,却仍有一要事要办,抽不开身,如今你便亲自跑一趟吧。"
"不知父亲所忧何事?"李建成皱眉问道。
"竟陵郡西南一飞马牧场,与我李阀一直互有往来。几个月前,为父与如今的场主商秀珣订购了一批良马,共数千匹,如今太原事急,你可愿亲自去一趟,确定马匹能按时送到太原来。"
"飞马牧场?"李建成喃喃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渐渐回过神来,轻轻点了点头,这飞马牧场他倒当真是要非去不可的地方。
几日后,李建成便收拾好了行礼,与柴绍、李纲、窦威等人一齐往飞马牧场赶去。
原著中,李阀当日派去飞马牧场的乃是李秀宁,只是这一世,因了之前李建成与李世民皆不在太原,太原城大小事务,均由李秀宁负责,一时之间,交接不易,于是李建成便代替了李秀宁,赶往飞马牧场。
自江都船上一别,李建成再未见过柴绍,此次出行,他见柴绍比两个月前清瘦了不少,脸色也有些憔悴,不禁问道,"嗣昌最近可好?似乎清减了不少啊。"
柴绍听李建成唤他的字,面色一僵,低声道,"无事。只是天气渐热有些不舒服罢了。"
见柴绍这般表现,李建成心知柴绍是有心事不愿说,便也不好多问。
几日后,几个人终于到了飞马牧场,只见这处原野牧场丰美,四面环山飞马牧场围出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西南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条小河,使人更是叹为壮观。
峡道出口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护峡口,下面布满尖刺,须靠吊桥通行,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
飞马牧场的第一代主人商雄,乃是晋末的武将,为躲避战火,率手下和族人到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
此间一百六十年里,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继承,有至高无上的权威。
看着飞马牧场井然有序的防御,一路上密密麻麻的关卡哨岗,李建成心里不禁感叹,一个小小的牧场尚且有这般武装,这大唐双龙的世界当真与他经历的那个没有丝毫的相同。
之前看书上所写的再为生动,也不如这般身临其境来的舒服。
19
19、飞马牧场遇双龙 ...
众人随着飞马牧场的人进入城堡,堡内的景色更是让人愕然不已。
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把它们连结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 道上人车往来,俨如兴旺的大城市,孩子们更联群嬉闹,百姓安居乐业,并未因外面的战乱受到丝毫的影响。 堡内建筑物无不粗犷质朴,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 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李建成与柴绍与迎接他们的人边走边看,皆是露出赞叹的表情。
随着引路人一路行至堡中深处,几个人经过一修建的极其巧妙的园林,再往后便是商秀珣准备好招待他们的客厅。
李建成率先踏入房间,只见一位仪态万千,乌发如瀑的美女立在那里,她穿一袭劲装,晒得古铜色的娇嫩皮肤闪闪发亮。美人儿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去,朝李建成盈盈一笑,行礼道:"陇西公亲临,秀珣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时李渊起兵太原,封建成为陇西公,世民为敦煌公,追封元吉为姑臧公。是以,商秀珣以陇西公相称。
"建成不过沾了些许父亲的光罢了,哪里当得起场主这一拜。"李建成笑着说道,伸手将商秀珣扶起,肌肤相亲之间,商秀珣看着李建成俊秀的脸,脸色微红。下一刻,这曼妙的女子突地收回了手,旋身回到宴席上坐好。
只见桌子上各色吃食大盘小盘各八样,荟萃南北风味,亦有胡人特色的点心,让人食指大动。
众人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八小盘小吃之中,有一道造型古怪的熏鱼让李建成看了微微一笑,他想起书中所写的情节,想来,此时寇仲和徐子陵已经化名傅宁傅晶隐在牧场之中,做起点心师傅来了吧。
这飞马牧场一段在小说中亦是极其重要,天下第一妙手,杨公宝库机关的设计者鲁妙子就在飞马牧场后山居住,鲁妙子病入膏肓,眼看就快灯枯油尽,却在此时遇到了寇仲和徐子陵。他惜二人的才华,将所学绝技传授了几样给二人,包括一些兵书战法,让他们受用终身,且不说,还有杨公宝库的机关地图。
"这道熏鱼倒是不错。"慢慢放下筷子,柴绍慢条斯理地说着。
柴绍乃是世家出身,无论何时都礼数周全,温文尔雅,是以虽然对那道熏鱼极感兴趣,仍是不显得失礼,只是能让吃遍了山珍海味的柴绍这样夸赞,这熏鱼自然是极有些意思的。
商秀珣听柴绍这样说,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殷勤道:"这是我牧场前几日招来的两个点心师傅所烹,我也觉得很是不错。听二人说,这熏鱼并不难做,不如便叫他们两个人上来说说这鱼的做法,也算是给柴公子和陇西公祝个兴。"
"既然如此,就请场主将二人请上来吧。"李建成嘴角一勾,淡淡说道。他此时,倒是有些想看寇仲和徐子陵的反应了。
眼看着寇仲徐子陵走近,商秀珣轻声斥道:"小绍、小寒,你们两个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出来见贵客!"
这话一出口,李建成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寇仲徐子陵化名为傅宁傅晶是因为二人那一阵正是暗恋李秀宁和单琬晶而不得的时候,情伤所致,是以随口取了这名字。而如今,寇仲竟化名傅绍,而徐子陵化名傅寒,委实让李建成吓了一跳。
这寒指的是谁李建成一时还未想到,只是这绍是谁却是明明白白只可能是他眼前这个妹夫啊。
待寇仲和徐子陵灰溜溜地低着头走进来,柴绍才回过神来"啊"的叫了出来,下一刻,其余众人还未来得及回过神来,只见一道紫影从席间乍起,柴绍已经拔剑而起,朝寇仲刺了过去。
寇仲吓了一跳,堪堪躲过这一击,神色间却无丝毫恼火,只是嘴里张了张,面上露出愧色,竟是转过身去,施展轻功而去。而柴绍不用说,自然是追了出去,徒留下徐子陵尴尬不已,左看右看,最后哭丧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原本的戏谑之心已经尽数收尽,忍不住头疼起来,只得站起来,先一步离席,拱了拱手,说道:"还请场主见谅,傅绍傅寒皆是我李阀故人,其中恩怨不足为外人道,还请场主许我与傅寒单独说些话,此番失礼之处,还请场主见谅。"
商秀珣还未从方才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听李建成这样说,只得尴尬地点了点头。
随后李建成便带着徐子陵找了一处僻静之所,叙旧去了。
有意无意地到了后山,李建成才停了下来,转头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徐子陵一副灰溜溜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又明白了几分,无奈问道:"寇仲和柴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地上回在船上,看他俩还是一副互相看不顺眼的模样,如今竟是这般亲厚了。"这个亲厚二字,李建成咬了重音,直让脸皮薄的徐子陵脸色通红的厉害。
"柴公子的事……是寇仲不好,只是寇仲如今是有心向柴公子道歉,还请成少在柴公子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此番究竟何事,你需与我说清楚了,我方才能想到对策。"李建成皱着眉轻声问道,他想到飞马牧场的后续情节,若当真因寇仲和柴绍的事横生了什么事端,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李建成连连追问,徐子陵仍是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其他,说他们遇到了巴陵帮,结识了香玉山,说他们被拓跋语淳于薇等人追杀,说他们遇到阴葵派妖女绾绾,说他们和跋锋寒傅君瑜大打了一场,说他们联手杀了任少名,也算是名扬天下。
然而徐子陵就是没说,那日他们与柴绍遭遇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了,别绕弯子了,早晚得说清楚的。"李建成见徐子陵这般模样,心知事情恐怕当真不好,只得加重了口气,"你们到底把柴绍怎么了,惹得他那般恨寇仲。"
徐子陵眼见着躲不过去,才终于认命地喃喃道:"哎,兄弟,这可不是我不帮你保密,是咱们的成少要知道,我也不能不说不是?"
至此,徐子陵才终于开口,"那日我们下了船……"
那日双龙下了船,且行且走,到了一处大镇。两个小混混,有了钱以后便故态重萌,说什么也要去青楼见识见识。
选了最大的青楼妓馆,两个人一头扎进去,只等着鸨母给两个人弄两个大胸大屁股的漂亮姑娘来开开荤。奈何左等右等都等不来,隔了一会儿进来的竟然是个三十几岁,面无白须的中年男子。那男人身段妩媚,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风尘气,两个久经事事的小混混自然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却不明白,他们俩来的明明是正经的青楼,怎么又变出个这么大年纪的小官儿来。
那小官儿见二人一脸茫然,笑道:"你们那便宜爹要我来转告你们,日后行走江湖定要小心点,莫要被人阴了还毫不知情。"随后这人就把昏迷不醒的柴绍扔了进来,转身走了。
彼时的柴绍原本跟踪寇仲徐子陵二人,见他们进了青楼很是鄙视,正准备设计收拾他们,却不料却碰到了来找姘头的杜伏威,顺手将他打晕,灌了小官儿用的春药,扔给寇仲和徐子陵。
反正谁都知道,这样的亏,如柴绍这般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是打死也绝不肯宣扬出来的。
于是,那一晚,没能把持住的寇仲就这样把晕乎乎的柴绍吃干抹净了。而定力素来比寇仲强的徐子陵能做到的极限也不过是远远跑开罢了。
重重咽了口口水,徐子陵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满面通红地说道,"就是这么回事……"
李建成愣住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竟将几个人的命运影响到了如斯境地,这种情况实在超出了他的想象。
柴绍出身显贵,又是柴家小辈里最为出挑的一个,和李秀宁早有婚约,这般的奇耻大辱,他如何忍受的了。而李建成与寇仲和徐子陵交好,若柴绍此番当真要寇仲的命,他又到底该帮谁呢?
若双龙气数被自己影响,早早折在这里,这天下的局势可会打乱?若双龙气运奇高,此番得罪了他们,可会扰了自己的大局?不过看寇仲那副模样,似乎对柴绍用情至深……
李建成心中转过数念,委实未料到局面竟是如此不堪。他本以为那寇仲做事是有些混账,但总不会太出格,顶多是羞辱了柴绍一番,柴绍素来傲气,眼不下这口气。却不想,这羞辱竟是如此出格……
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李建成和徐子陵这才回过神来,循声而去。两个人顾及各自的原因,没有现身,只是遥遥地看着寇仲和柴绍在林中缠斗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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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阴错阳差情难抑 ...
此时的柴绍已经弃了佩剑,取出藏在身上的独门兵器,正是两根长短护臂钢棍,一长三尺有余,另一根亦有半尺,端的是金光闪闪,华丽非凡。
"寇仲,明年今日便是你的祭日!"柴绍显是动了真怒,正是气势逼人,杀气纵横。而寇仲则是一声不吭,只缓缓抽出自己的神兵井中月,淡月色的刀光凛冽,却无半丝杀气。
柴绍见寇仲不说话,只当对方看清了自己,神色间越发恼怒,钢棍化成两道光影,朝寇仲胸口和面门射去!此番招数,毫不留情,气劲紧罩着对手,教寇仲不论反击或逃走,都要先硬拼一招。
寇仲身负长生诀内功,身法诡秘,更是在实战中渐渐悟出招式,以柴绍之能绝非他的对手,只是此时却似乎有所顾忌,只见唰唰两刀,那一道澄黄从井中月上挥出,堪堪击中了两根钢棍,而寇仲却并未继续进攻,反而后退了一步,刀光尽敛,不露丝毫锋芒。
"你这是什么意思!"柴绍的招数被拦下,气得脸色发白,更恨寇仲看清自己,竟不来攻,是以口中一边呼喝,手中钢棍夹着雄厚的内力再次袭来。
此番攻击与上一回不同,乃是柴绍压上全部功力的一击,若寇仲用长生诀内功与其硬拼,必然使柴绍功力反噬,恐会伤了肺腑。寇仲本不知情,只待井中月与钢棍相击的一刹,身上内功自行扑去,激的柴绍咬牙抵抗,而寇仲随后回过神来,又仓皇收敛功力。柴绍此番攻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寇仲身上。
只听得一声轻响,柴绍接连后退两步,寇仲则鲜血狂喷,倒在地上。
"小仲!"原本躲在一旁的徐子陵见此,立时变了脸色,急忙朝寇仲奔去,用自己体内的长生诀内功为寇仲疗伤。而李建成亦是现身,先是到了寇仲身旁,试了试寇仲的伤势,确定并无性命之余,这才走到柴绍身边,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柴绍怔怔地摇了摇头,似乎尚未从方才的情况中回过神来,神色有些恍惚。
李建成素来与柴绍并不如李世民和柴绍的关系,此时询问亦是淡淡的,且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温言道:"寇仲性子虽有些鲁莽,但毕竟有恩于我李家,若是哪里得罪了嗣昌,我便先替他向你道个歉。且他这回也被你伤的不轻,想来若有什么事,嗣昌的气也该消了吧。"
这番做足了的姿态让柴绍有些尴尬,李建成自然不敢告诉柴绍自己已经知道其中问题,装作一副只当二人是口角冲突的模样,再配上一点调解的态度和万分茫然的隐约神色让柴绍立时进退两难。他自不会说出自己到底为何这般对寇仲,只是若不说出来,他亦无立场当着李建成的面,对寇仲赶尽杀绝,一时之间,竟是微微怔住,不知如何作答。
"咳咳……这是……寇仲罪有应得……不该柴公子……的事……"寇仲此时略微有了些力气,一边从口中吐出鲜血,一边在徐子陵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挣扎着说道,"成少不必怪他……"
寇仲挣扎着说完,又呻吟起来。他这一击自行抽回内力,乃是逆行了功夫,不但受了自己内力的重创,又被柴绍所伤,与过去受的那些皮外伤不同,五脏六腑皆是受损严重,纵容有长生诀护体,没个八九十天,恐怕难以恢复。
柴绍原本尚有些不知所措,听寇仲这样说,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立时炸了毛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寇仲,咬牙切齿道:"我柴绍还不用你来让!今次便先放过你!待你伤好之后,我们再来一个了断,到时候再与你决一死战!"说罢,柴绍冷着脸收了兵器,转身便走。
眼见柴绍走远,寇仲心里又难过又伤心,只觉胸口剧痛,他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徐子陵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仲少!"加快催促长生诀的运转。
柴绍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未回头,反而继续走了过去。
李建成见此,这才无奈转身,轻轻叹了口气,回头查看寇仲的伤势,皱着眉说道:"寇仲的伤势似乎不轻,子陵,你这般给他输入功力,时间久了恐怕对自己也终究是损耗,可有旁的办法可以疗伤?"
徐子陵听罢,眼睛一亮,急忙将寇仲背起来,示意李建成跟他过来。
李建成跟住徐子陵左拐右拐,沿着一条小路往后山的密林深处行进,竟是一幢两层小楼拔地而起,旁边瀑布如雷,景色气势宏大,蔚为壮观,正是鲁妙子的隐居之地。
鲁妙子正在打坐休息,未曾想徐子陵竟在这时闯了进来,微微露出一丝惊讶,再看寇仲嘴角留着一丝鲜血,呼吸细若游丝,更是吓了一跳,愣道:"寇仲是被谁所伤?"
徐子陵苦笑起来,却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李建成故意提醒徐子陵正是想要来见这鲁妙子,听此,急忙上前,恭恭敬敬道:"晚辈李建成,见过前辈。寇仲乃是被我朋友所伤,我那朋友虽然心气高傲,却非无礼蛮横之人,这其中有些误会,还请前辈能出手相救,为寇仲疗伤。"
鲁妙子的相貌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脸色充斥这对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此刻,他的神色则添了一份犀利,微微眯眼看了李建成一眼,似乎对他极不信任,口上未说什么,只是示意徐子陵将寇仲抱到床上,随后他把了脉,提笔写了几个药方,叫徐子陵去抓药。
待徐子陵走了,鲁妙子才冷哼了一声,问道"那伤了寇仲的小子可就是柴绍?"
李建成听此,露出惊讶地神色,拱手道:"前辈英明。"
"哼,这傻小子倒是个痴情的,有几分老夫当年的傻样,只是不知道那唤柴绍的小子可当得起寇仲的这份心思。"鲁妙子极其护短,虽然知道寇仲对柴绍做的事颇有些过分,却仍是有些气愤柴绍伤寇仲这般厉害,此时话中的语气很是不好。
李建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此时自然不敢开罪鲁妙子替柴绍说话,只是这事说起来……虽然是柴绍跟踪寇仲徐子陵在前,但寇仲所为确是有些出格了,只是如今柴绍又将寇仲打成重伤……更何况,柴绍对寇仲可是恨之入骨……且两个人都是男人……
这一团乱麻到底谁的错多几分,谁又欠了谁多些哪里是李建成想得明白的,只得应道:"柴绍下手或许重了些,然则……其心情却可以理解……"
这话说得委婉,却终究是向着柴绍多些,鲁妙子冷哼着看了李建成一眼,没再吭声。
眼见着寇仲喝了药,伤势似乎稳定了许多,脸色也好了些,李建成想到他这般跑出来,将商秀珣并一干手下一齐扔在宴席上,似乎有些不妥,便与徐子陵交代了几句,说晚上再来看寇仲,随后转身离去。
彼时,厅中宴会自然是散了,李建成回了商秀珣为他准备的房间,方准备换身衣服再去向其赔罪,便见柴绍背着手立在院中,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李建成心中轻叹一声,走到柴绍身边。
柴绍听到他的脚步身,回身看他,嘴唇动了动,却是未发一言。
李建成看着有趣,笑道:"寇仲的伤势随重,好在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内伤恐怕得需三个多月才能养好。"
"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听李建成提起寇仲,柴绍的脸色再次不自然起来,愤愤地说道,眼里却明显轻松了许多。
"我知你素来看不惯寇仲的性子,只是他与徐子陵自小便是孤儿,在扬州跟着市井流氓长大,能有今日的成就实属不易,虽然有时痞气了一些,心地却是好的,若是没什么大事,你便饶了寇仲吧。"继续摆出无知的模样,李建成再次劝道,只是柴绍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只不肯吭声,转身离开了。
李建成目送柴绍离开,轻轻叹了口气,这局面还真是让他觉得匪夷所思。寇仲怎地就突然倾心于柴绍了?分桃断袖的典故李建成也不是不懂,在地府看了上千年的热闹,这历朝历代,那些荒唐事他自然也是见过的,只是这寇仲和柴绍,他怎么想都觉得别扭起来。且不说柴绍明显的敌意,想来日后处理这二人的关系,恐怕要费一番波折。
不过今日虽然横生了这插曲,却也让他还可借着探病的理由,与鲁妙子接触,这杨公宝库的机关图纸说不得便能拿到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李建成耸耸肩,算了,到了如今的局面,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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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访后山建成私心 ...
这横生的插曲让李建成忙碌起来,既要与商秀珣解释寇仲和柴绍的恩怨,又要向柴绍有意无意地汇报寇仲的伤势,还要想办法和鲁妙子套好关系,还有同来的李纲等人……让李建成费了十足的心思。
且还不说,按着剧情的发展,四大寇围攻飞马牧场,按理得由寇仲和徐子陵来救场,只是如今,寇仲受了这般的伤,这后续的事要想衔接上,恐怕还得李建成掺和上一脚。
轻轻叹了口气,李建成深吸一口气,再次前往后山。
鲁妙子一生醉心各种知识,兵书战法,奇门遁甲,又或者园艺烹饪,医理哲学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他年轻时自负至极,倾心于阴葵派的"阴后"祝玉妍。只是祝玉妍做事心狠手辣,为人极其残忍,让鲁妙子下定决心要与之同归于尽,却未能成功,反被追杀。重伤之下,鲁妙子利用山形地势,远遁千里,隐居在飞马牧场,靠医药调理过活。
另一方面,商秀珣的母亲倾心于鲁妙子,为他费尽心机,奈何彼时鲁妙子满心都是祝玉妍,是以冷落了佳人,致使对方郁郁而终。而商秀珣满心记恨鲁妙子,素来冷言冷语,还迫他发下重誓,不得干涉飞马牧场,否则就必须从此处离开。
这一段上代人的恩恩怨怨,并不为江湖人所知,不过现下,寇仲徐子陵自然是知晓,而李建成更是了然于胸。
轻轻扣了扣了门,李建成恭恭敬敬拱手道:"晚辈李建成,求见鲁妙子前辈。"
"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看寇仲的?"老人苍老的声音响起,李建成抿嘴一笑,答道:"晚辈既是来看鲁妙子前辈的,也是来看寇仲的。"
"哦?你已知道我的身份?可是徐子陵告诉你的?"
"子陵并未告之。"李建成道,"只是晚辈自己猜出来的。"
听李建成这般说,鲁妙子轻哼了一声,扬声道:"老夫本不愿见外人,想不到江湖上还有年轻人有这样的眼力,既然如此你便进来吧。"
李建成推门而入,只见鲁妙子正坐在椅子上,一旁的寇仲则盘膝坐在床上,似乎正在运功疗伤,脸色神态比平时好了许多。看寇仲似乎已无大碍,李建成松了口气,随后才又行礼,给足了鲁妙子面子。
鲁妙子挥了挥手,示意李建成坐下,冷言道:"老夫退隐江湖三十年,想不到还有你这样的年轻人能一眼认出我来。"
"前辈大名建成早有耳闻,如雷贯耳。虽是素未谋面,却也是神交已久。建成见这院中古木茂密,曲径深幽,显出自高人之手,又听子陵说前辈艺术高超,学贯古今,无所不小,是以大胆猜测,不曾想竟是猜中了。"李建成轻笑道,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他看得出鲁妙子对他已经渐渐有了兴趣,以对方时日不多的情况,定然不愿凭生所学随之一同化为飞灰,横竖也会教他一些。
"小子,你天资聪颖,心智计谋都比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笨蛋强一点,虽然悟性稍差,但也算是世所罕见。若非寇仲亦有逐鹿天下之心,老夫定会将平生所学尽都传授与你。"
这话一出,李建成的脸色有些挂不住了,他自问第一回与鲁妙子见面,以鲁妙子的见闻必不知他的行事作风,是以一直以一副温润贵公子的模样示人,便是想骗得对方的好感,套点有用的东西,却不想被对方一下子识破,实在是奇怪的很。鲁妙子或许眼力非凡,但他李建成也并非一般人,这人到底是如何看穿他的?
李建成心里转过数念,脸上露出一个恼怒的神色啦,"前辈这样猜疑晚辈,却是有些过分了。晚辈确有争夺天下之心,却未想过要从前辈身上下手,何况寇仲和徐子陵与我亲如兄弟,前辈这般挑拨实在让人难以忍受。晚辈今日有些不舒服,还是先行告辞了。"说罢,李建成装作十分气愤的样子,拂袖转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老头儿,你自己遮遮掩掩,不想教,拿我做挡箭牌作甚?"
李建成回眸一看,正巧碰上寇仲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淡然一笑,"你可好些了?"
寇仲点了点头,犹犹豫豫地想要张嘴,随后却是沉默了。
"柴绍近日也无事,只是我见他总是神情恍惚,不知是不是在想你的事。"李建成促狭道。
寇仲却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他定然恨死我了。"
如此一说,李建成倒是有点不知如何说的迟疑起来。
寇仲和柴绍毕竟同为男子,柴绍又是李秀宁的未婚夫,从伦理上讲李建成自然没办法对二人持支持的态度,可是若是柴绍当真牵制住了寇仲,那么寇仲徐子陵这两大助力必然为李阀所用,不必说日后必然是太子党的铁杆干将,对李建成自身势力的壮大和未来的规划有着难以估量的益处。
只是……男风这种事,在哪个朝代也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何况是如柴绍寇仲这般的人,李建成轻轻叹了口气,这一世,他与寇仲柴绍多少都有交情,怎能随随便便把人往火坑里推。
这样想着,李建成又觉得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鲁妙子沉默地观察着二人的表情,冷哼了一声,"小子,你可差点为了那个柴绍没了性命,如今竟还这般牵挂,委实太没出息了。老夫颇精相人之术,寇小子眉扬言锐,鼻管气势直贯上庭而尖挺,显是野心极大又不怕铤而走险之人。你李建成看似眉眼开阔,额头饱满,似乎为人温润有君子之风,然而眼神内敛阴沉,内里沧桑比老夫更甚,足见心机深沉,老夫对你并无好感。你们二人如今的关系似乎不错,日后却免不了要二虎相争,寇小子,莫要中了计,李建成如今是想用柴绍牵制与你呢。"鲁妙子一语道破两人的关系,让寇仲和李建成都颇为尴尬。
寇仲天赋极高,虽说阅历不如李建成,其中隐约局势却是明白几分,两个人相互略有些防备,好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倒也相安无事,如今被鲁妙子撕破了脸,却是脸色有些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李建成则皱了皱眉,心中暗骂了声老狐狸,脸上的神色也沉了下来,冷言道:"我与寇仲乃真心结交,日后便是分道扬镳亦不枉交情一场,就算当真战场相见,也是各凭本事,我们的关系,前辈又何必多言。"
这话已经说得很不客气了。李建成心里暗暗恼火这鲁妙子太不上道,自己那般好言好语都说不动他,这般的情况杨公宝库的机关图恐怕是难拿到手了,其余的零碎物件,要与不要都无甚关系。"
寇仲挠挠头,笑起来,"成少说得对,咱们的交情这也是英雄惜英雄,他日战场相见,也不会放不开。不过……若到时候李阀派出来的是柴绍,我恐怕就要不战而降了。哈哈。"自嘲地笑了笑,寇仲的表情颇有些落寞。
在《大唐双龙传》中,寇仲很是风流,与不少江湖名嫒都有些不清不楚的,虽然心系过李秀宁、宋玉致,可若是碰到喜欢的女人,也是来者不拒。李建成对他这方面略微有些不齿,却不想这回遇上柴绍,这寇仲倒像是转了性儿似的,认真的不像他了。
"这话我记住了,日后战场相遇,我定会记得知会柴绍。"李建成打趣了一声,随后却话锋一转正色道:"只是寇仲你可曾想过柴绍如今的身份。他代表柴家与李阀结交,更有与秀宁的婚约在身,日常行事俱要小心谨慎,不可有丝毫差池。而你此前的行径已辱他极深,如今这样痴缠,更会将他陷于进退两难之境地。你与柴绍的过节,切不可叫外人知道,日后你若有空,得见你那干爹,也定要记得提醒一二。否则,否则恐怕要有无法挽回的大错。"
李建成话未说完,寇仲已经是脸色惨白,他轻轻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便不再多言。
"罢了,其他的,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李建成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正要离开,却正巧遇到也来看望寇仲的徐子陵。
"成少。"徐子陵笑着和李建成打了招呼,看寇仲脸色好了很多,也是高兴起来。
鲁妙子对寇仲和李建成这样的人,都无甚大好感,独爱徐子陵身上那股子超脱的气质,见徐子陵来了,脸上涌起一丝笑意,"罢了,这里难得这么热闹,不如一起留下,陪老夫喝杯酒吧。"
于是四个人一同坐到院子里,只见周围山水相依,六果酒香气逼人,四人喝到微醺,皆是有了几分醉意。李建成暗自留了个心眼,用内力将酒劲化去,轻笑着听寇仲和徐子陵的醉话。
寇仲正说到自己那日情不自禁,便见一身着紫袍,面如冠玉的华服青年慢慢踱了过来。
众人一时皆闭了嘴。
徐子陵下意识地要掩护寇仲逃跑,寇仲却趁着酒劲踉跄着起身,面色泛红,伸手去抓柴绍的手,嘴里轻声唤道:"绍……"
柴绍面露寒光,一动不动,只是左手慢慢握成拳,这副模样终于让寇仲停了下来,没胆的把手缩了回来。
"你跟我来,我们单独谈一谈。"说罢,柴绍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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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得火枪兄弟相逢 ...
寇仲随柴绍离开,徐子陵想要去拦却被李建成一把拉住,"莫慌,柴绍为人虽然矜骄,却懂得大局,不会对寇仲怎样,只是寇仲他……恐怕……"想到柴绍的性子,李建成轻叹了口气,这样一来他们恐怕都不用多想了,这段横生的事端怕是要这样放下了……
徐子陵皱着眉沉默不语。
鲁妙子喝得微醺,见二人都是一脸凝重,长身而起,嗤笑一声:"怎地一下子就不高兴了?来,陪老夫来看看我这些年留下的好东西。"
二人随鲁妙子到了屋内,鲁妙子移到一个书柜前,探手进内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轧轧"声中,厅心一块三尺见方的石板陷了下去,刚好成了通往下面石阶最顶的一级,令人叹为观止,让二人皆是目瞪口呆。
鲁妙子道:"下去吧!"
领头步下石阶。
在长达两丈的阶梯后,是一个三丈见方的宽敞地下室,一边放着两个樟木大箱子,另一边则摆着是个精巧的盒子。四面墙壁挂着七八种形状古怪的兵器一类。
出奇的是地下室的空气只比上面略微闷浊,显然有良好的通气设施。
李建成自然知道那十个盒面雕着精巧刻字的盒子里有自己最为关注的打开杨公宝库不可或缺的"机关学",只是书中所述,此书乃鲁妙子直接交给寇仲的,如今恐怕不会那般轻易地给他。
果然,鲁妙子看了李建成一眼,随手拿了天星学、理数学和建筑学三书递给徐子陵,随后才拿起机关学,仔细看了片刻才交给李建成,"这书算是给寇仲的,那边两盒兵法学和地理学则给你,算是公平起见。"
李建成掩下心中的失望,笑着接了过去。
随后,鲁妙子走到其中一个大木箱一屁股坐下去,垂手拍拍箱子,发出"砰砰"两响,露出缅怀的神色道:"这些都是我三十年前制成的小玩意,很多已流落到江湖,为我赚了无数黄澄澄的金子。现留在巷子里的都是我舍不得卖出去的东西,用得着的你们可拿走,其余的就陪我长眠此室吧!"
说罢,鲁妙子指着墙角伸出来的一枝铁杆道:"只要你们运功扳下铁杆,此室就会在十息之内关闭,随后下降十丈,再没人可打开,成为我死后的安乐窝。"
李建成见此,叹道:"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这般技艺,已足当古往今来此道第一宗匠了。"
鲁妙子欷歔摇首,一副不胜感慨的样子,却不再多言,只是指着另一个箱子道:"那里面有十张精制的面具,可使你们摇身一变成为另外一人,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徐子陵听此大喜。
随后,鲁妙子却正色道:"无论何等精妙的巧器,均只属小道,若倚仗之对修炼上乘武道实是有损无益,所以我并不鼓励你们用上它们,这十张面具则是例外。"
李建成笑道:"我对上乘武学却无什么兴趣,反倒是这些技巧玩意儿更有些意思。"说罢,他走到木箱前,仔细打量鲁妙子留下的东西,他心知此番只能拿一样,所以尽选杀伤力最强,又不特别精巧的东西,盘算着日后或许可以武装自己的军队。
下一刻,那箱中层层摆放的东西里却露出一个有趣的东西,李建成几乎是不可思议地将一截黑铁从箱子中抽了出来。黝黑的铁管下连接着制造粗陋简易的后堂,可是却也明明白白的显示着几个世纪后火枪的雏形。
"这是……火枪?"李建成露出惊讶之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个时代,竟也能看到这样的东西。隋唐时期,火药才刚刚被人们所发现,而火枪最早也是出现于南宋,在隋末唐初这样的时候,看到这把枪,委实让李建成吓了一跳,这鲁妙子的超前之能,竟然已经达到了这个地步?
"你竟知道这东西?"鲁妙子微微愕然,笑道:"看来你倒是个有缘人。这是老夫几十年前,无意间从山中一猎户手中看到的东西,我给了他二两银子,求他让我将这东西研究研究,后来老夫依着当初的记忆仿制了这把火枪,说来,这东西的名字也是那猎户告诉我的。我已经试过,在枪管中填制铅丸,再也火药灌入固定的凹槽,点燃引线,可讲铅丸射出,射程足有百丈之远,你倒是个识货之人,想要的话,拿去便是。"
李建成恍惚拿起那枪,看了半响,也无法相信这东西竟然会出现在这个时代,想来那猎户也是地府里哪个阴司不小心,弄到这里来的吧。
"这东西可以改装成其他的形制,藏于袖中,近身伤人,我以前曾经见过……"说起这个,李建成露出兴奋地目光,虽说这东西尚不足以大面积运用,却可以将其用于刺杀等秘密活动,届时一切武林高手都是虚妄,哪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一样可以凭此杀人。
"哈哈,罢了,这些就交给你们这些后人来研究吧。"鲁妙子挥了挥手。
随后,李建成又挑了那对"飞天神遁"爪,随后三人这才离开。
飞天神遁爪可以抓穿任何对象,尾后钢环连着长达十丈的罕贵冰蚕丝,可伸缩自如,灵活如人手,是件重要的宝贝。按着书里的描述,寇仲徐子陵二人智退四大寇,也正是拖了这东西的福。
待三人出来,正巧碰到赶回来的寇仲,只见他脸色蜡黄,面露焦虑之色,让两个人吓了一跳。
"方才回来路上,我竟听到些有趣的东西……竟然有人要打咱们成少的主意。"寇仲见了二人,掩下原本的落寞,嘴角一勾,笑了起来。
李建成扬眉,难得明目张胆的露出一个狡猾地笑容来,"可是四大寇?"
"嘿,成少果然厉害。"寇仲竖了竖大拇指,丝毫不提柴绍的事,李建成与徐子陵便也默契地不再问,只听他细细讲来。
原来,方才回来的路上,寇仲遇到一牧场内的女子与另一男子私会,似有什么计划,要对飞马牧场不利,随后他又遇到商秀珣,得知,四大寇围攻飞马牧场的消息,如此两边合起来猜测,寇仲便明白,这四大寇的目的怕是不在飞马牧场,而在李建成。
表面围攻飞马牧场不过是个幌子,内里则由奸细带人从小路上来,直逼堡内,截下李建成。
无论李建成是死是活,都有大大的用处。退可挑拨飞马牧场与李阀的关系,进可挟持李建成,进而威胁李阀。
彼时,瓦岗李密盘踞一方,李密为人狡诈,心思缜密,想来是早早看出李阀的威胁,是以设计而来准备对付原定的要有商秀珣约谈的李秀宁。如此看来即便对手换成了李阀第一高手李建成,他们竟然也准备按原计划行事,应是多加派了人手。
"算盘是个好算盘,不过要想抓我,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子陵,走,我们去见商场主。"
"啊?那我呢?"寇仲愣了愣,问道。
"你?当然是好好养伤了,兄弟,你这一身的伤,今日恐怕是难以有所表现了。"李建成拍拍寇仲的肩膀,笑着走人。
此时,飞马牧场的气氛紧张无比,平时无人驻守的哨楼都变得戒备森严。
城内的壮丁,一队一队的开出山城,在牧场的平原聚集,准备开赴战场。
李建成一回屋内,还未遇到商秀珣,便见柴绍神色恍惚地立在门前,见李建成来了,才强自收敛了神色,轻声道:"屋内乃是商震的一个妾室苑儿,似乎有些不寻常。"
"那不过是个小角色,不足为奇,你和寇仲……"李建成点点头,并不把那放在心上,反倒问起寇仲的事。
柴绍的脸上露出一个尴尬的神色,脸色微有些发白,眉头微蹙,说道:"绍虽不才,尚知道该以大局为重,此番事了,与寇仲绝不会再起冲突。"
李建成见柴绍这般说,也不好再多言,二人一同回了屋里,便见一妖娆女子忐忑不安的立在厅内,见李建成走来,急忙迎上去,行了礼道:"奴家苑儿,乃飞马牧场大总管商震的人,今日我家夫君派了奴家捎话给您。近日场主与李密之子李天凡来往密切,极有可能为李密提供战马装备。大管家和部分执事虽然大力反对,却是屡劝无效。老爷吩咐苑儿来此,与诸位报讯,就是希望我们和贵阀的关系,不致因场主一时糊涂而遭破坏。"
李建成装模作样皱了皱眉,道:"可据我所知,李密才是暗中支持四大寇的背后主事,若当真如此,四大寇又为何要来攻打牧场?"
苑儿听此,从容道:"此事定是故弄玄虚,如今大总管正否则守卫东峡,苑儿立刻就去通知老爷,叫他与您详谈。
"
李建成听罢,点了点头。
趁着苑儿立刻,他将其中计划一一告之等候多时的窦威和李纲,而柴绍则隐去身形,暗中埋伏,以备不时之需,随后又一女婢传来消息,说大总管唯恐人多嘴杂,另寻了地方商谈要事。
李建成自然来者不拒,由那女婢带路见到了由李密的人假扮的商震。
彼时,李密的儿子李天凡、俏军师沈落雁以及苑儿等人已经等在了那里,而另一个本不该在此出现的人却挂着一丝笑意,慢悠悠地走了出来,竟是李世民!
只见他笑嘻嘻地走到李建成身边,轻笑道:"听闻大哥有难,世民很是惦记,便忍不住日夜兼程赶来,还真是赶得凑巧。这些假货大哥定然早就看出来了吧。"
"自然知晓。"李建成见到李世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毫不避讳眼中的恨意,只是此时还不是李阀内讧的时候,他在心里暗想着,缓缓拔剑,"今日这些人,一个不留!"
随后,李建成和李世民同时出手向敌人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到留言才发现,原来最近还有两篇写李建成的文呢,哈哈,看来隐太子殿下也要红了~~~然后,李世民同学已经好几天没出来了,作者终于找到机会把他拎出来溜溜了……
23
23、急追敌竟遇婠婠 ...
李天凡和沈落雁虽说带了十几人来,但因对手是李建成,仍是略有些底气不足,如今李世民又从地上冒出来的一般出现,两个人裹着长生诀内劲的功力气势凶猛的袭来,加上仍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柴绍,让诸人俱是脸色微变。
苑儿乃李天凡的姘头,此番行动亦是她一力促成,此时见李建成和李世民攻过来,面上露出凶狠的神色,袖内暗藏的匕首一翻,朝李建成刺去。
李建成被李世民坏了心情,正是不爽快的时候,看有敌人袭来,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嘴角含着一丝冷笑,身形一侧,躲开匕首的锋芒,右手长剑挡住转回的匕首,人则栖身上前,左手狠狠劈在苑儿的颈部。只听"咔嚓"一声,苑儿已经倒在地上
下一刻,他人已经窜到李天凡面前,毫不犹豫的出手袭来。他练长生诀不久,尚不如寇仲徐子陵的功力来的深厚,只是此刻盛怒杀意之下,如同修罗一般,骇得李天凡连连后退。
李天凡身旁两个高手见此,一刀一剑一齐挥出,李建成方要躲开,便见李世民鬼魅一般舍了沈落雁,朝那二人窜了过来,运起长生诀内功,浑身上下狂躁的热气如同燃烧的热浪一波波袭来,如同一团烈火。李建成微微一怔,这才忆起李世民身上恐怕还有走火入魔之险。
李天凡身边两大高手似乎被这股骇人的热气吓了一跳,皆是微微一愣,随后刀剑一齐挥出,李世民却是不闪不避,径直往前冲,直到剑光刀影都到了眼前,这才冷哼一声,手指一弹,便将两把兵器一齐折断。断刀断剑在空中微微一颤,竟是朝二人分别袭去,径直穿透了那二人的胸膛。
不过两招之间,李建成和李世民击杀瓦岗三人,在场诸人,便是李阀一众,亦是惊吓不已。
李天凡和沈落雁此时才惊觉他们之前的计划根本是痴心妄想,早在李建成代替李秀宁往飞马牧场而来时,他们便该取消这个计划。奈何如今这般想已是无意,二人对视一眼,一声扯呼,率众飞遁而去。
李建成不想放过这个折损瓦岗大将的机会,转头叫柴绍去帮忙徐子陵对付四大寇,随后便追了上去。自然,同去的还有李世民。
一场追杀,很快变成了李世民和李建成的较量,瓦岗带来的几个喽啰很快便被打发了,只余下李天凡和沈落雁生生被李家兄弟逼上了绝路。
山道路窄,李天凡和沈落雁沉着脸,注视着提着剑的李建成和一旁好整以暇,似乎完全把这场追击当做乐趣的李世民。
"素来听闻,李阀第一高手乃世子李建成,如今看来,似乎是李二公子技高一筹。"沈落雁眼见逃脱无门,眼里流露出一丝狡黠,"却不知李二公子这般隐藏实力又是为何?"
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是厉过大风大浪之人,自然知道沈落雁的心思,面上都是不变,李世民更是笑道:"是又如何?你且放心,便是我们兄弟相争,也得等收拾了你们这些喽啰再说。李密心胸狭窄,卑鄙无耻,却又笨的出奇,没想到连手下的军师都是傻得,竟以为全天下人都与李密那般,经不起挑唆。"
这话说的极不客气,便如同李密已经是李世民的手下败将一般。
下一刻,李世民甚至没等沈落雁回话,便已出手。他此番未带兵器,双手做拳,招招不停,攻向李天凡。
李天凡手中短刃在袖中刀光一闪,朝李世民逼去。
见李世民挑了扎手的一个,李建成便先去解决沈落雁。沈落雁女流之辈,智计无双,可功夫却是了了,被李建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一边咬牙招架,一边继续挑拨,"李二公子方才那般急着出手,可是怕我说出其他话来?大公子并非无智之人,二公子的野心想来你恐怕早就看出来了吧。"
李建成不愿听别人说这事,手下攻势越发快了,在沈落雁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沈落雁吃痛,娇呼了一声,动作越发慢了下来,神色却是不惊,突地冷笑道:"看来大公子是早已知晓,只是不愿落雁多言吧。看方才二公子不请自来,大公子的神色,似乎很是不愿与之为伍。如今李秀宁主持李阀军务,日后出征之时,恐怕更是李世民领兵多些,不知日后李阀便是得了天下,天下诸人可还有记得李建成的没有?"
话说到这里,已是直白到了极点,李建成听得烦了,轻笑起来,回问道:"便是日后李阀内乱,如今又与你瓦岗何干?"
"废话如此多,军师果然只有一张嘴吗?"两个人的谈话,李世民如何听不见,只是李天凡素得李密真传,且身上穿了护甲,虽无李世民的厉害,却也让李世民难以撼动对方。李世民正是恼火的时候,听沈落雁这般说,便窜过来拿她撒气。
这当口,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阵诡异箫声,声音轻盈灵动,宛若一只精灵悄然而至,在你的心上挠了一挠,说不出的酥麻。李建成皱了皱眉,不得不停下攻势。
此处山势险要,周围俱是巨石古木,箫声空旷悠然,越来越近,似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李世民亦因此停了下来,神色古怪地看着小声传来的方向。
沈落雁狼狈不堪地走到李天凡身边,两个人对视一眼,急忙施展轻功而去。
而李世民和李建成二人此时已然顾不得他们,只是如临大敌的等候着吹箫之人的出现。
女子出现的一刹那,李建成便恍然明白此人是谁。
少女赤着脚,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薄衫,纱制的外衣根本掩不住她玲珑的曲线,内里则裹着抹胸,飘然而至,黑发如瀑,再配上那绝世的容颜,如同仙女一般。
"可是阴癸派婠婠小姐?"李建成眯着眼,仔细打量过女子的容颜以后,轻声问道。
婠婠似乎有些惊讶,随后绽开一个笑容,柔声道:"没想到李大公子竟认识我。"
"你为何在此?"李世民皱着眉,竟似乎与婠婠认识,且似乎有些心有余悸的模样,让李建成有些意外。
须知,阴癸派起初乃是与杜伏威和曲傲等人合作,待天下初定,则有掺和了李阀的内斗,转而支持李建成,与慈航静斋则支持李世民,按理,这二人应是并无交集,却不想已经见过一次。
"二公子这般对我,可让我很是伤心呢,人家可是救了一命的。"婠婠俏皮地朝李世民眨眨眼睛,轻轻笑了起来。
李建成微微一愣,转头看李世民,却见对方眼中杀机一现,虽是转瞬即逝,却是杀气腾腾的让人后脊一寒。见李建成眼里不解,李世民的嘴角勾起一丝漠然的笑容,解释道:"那日在林中,我因走火入魔不得动弹,恰巧婠婠小姐经过,救我一命,还顺手帮忙宰了那条咬了我的毒蛇,虽然毒蛇咬我之前,她就已经在旁边看了好一阵的戏了。"
"就是说嘛,看人家对你多好哩。"婠婠撅了撅嘴,露出娇憨的模样,美丽的脸上带着灵动跳脱的神色,越发显得动人起来。
"你只是用了点魔功,顺手帮我把走火入魔走得更彻底一点罢了,功力增强多少,痛苦也就跟着增加,夜里辗转反侧,唯独杀人时,才能觉得好受几分。这些想来你也早就预料到了,如今又在此突然现身,干扰我杀李天凡,又是为何?"李世民淡然说着,神色间看不出喜乐,只是幽幽的盯着婠婠,犹如一匹野狼盯着自己的猎物。
"那日我若不出手,你最轻也是个武功尽废,便是受些苦处,也总比一无是处的强。更何况,人家今天不是来了嘛,自然是要帮你想法子,解除那些烦事,只是你得给我些好处,我才会愿意。"婠婠小女儿般的娇俏表情看似迷人,只是两位公子却都知道,眼前这美丽的女子是多么的扎手。
"你想怎样?"李世民沉着脸,冷冷看着她。
"我要你去取师妃暄的人头和和氏璧,若是能顺带解决了你的大哥,那便更好了。自此以后,你不但有我帮你,更有整个阴癸派的支持,你看如何?"婠婠笑眯眯地说。
李建成微微一怔,随后才恍惚间明白,这一次,阴癸派决心要选的,与慈航静斋争斗的砝码竟是换成了李世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福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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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拒阴癸婠婠遁走 ...
"哈哈!"李世民突地发出一声大笑,神色带着一丝诡异又压抑的神色,杀气腾腾,因走火入魔而充血的眼睛扫过李建成微皱的眉头,似乎带着些挑衅的意思。
李建成毫不退却地回望他,神色竟是平静。按理说,此时的境况于李建成来说极为不利,若只李世民一人,他虽无击杀对方的把握,却总归是可以全身而退,而若加上婠婠,事情可就不那么简单了。
看起来,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李建成自重生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了。
不过李建成却似乎毫不在意,甚至于带着一点看戏似的慵懒,只站在一旁,简直是置身事外了似的。
婠婠轻蹙了眉头,似乎有些闹不懂两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李世民再次开口。
"阴癸派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来与我李世民谈买卖?嗯?便是没有你们,我李世民也必定能攻克长安,一样可以君临天下。你们这些江湖上所谓的派别真是自信的让人觉得可笑,苍天大树岂是尔等蚍蜉可以撼动的?这天下格局又岂是寻常草莽可改。"李世民冷笑着说道,双拳已经击出,婠婠猝不及防,赤足在脚下一点,往后略去,身形飘忽,如同鬼魅。
她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随后则轻笑起来,"你看起来倒像是个真英雄,婠婠当真是佩服的紧呢,只不过藐视阴癸派的人,素来没有好下场。今日我便先放过你,待到下回见面,说不得我便要杀了了。"说罢,婠婠转身离开。
李世民未曾远追,只是站在原地,确定婠婠走远了,这才弯下腰,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走火入魔的感觉可还不错?"李建成淡淡问道,声音里听不出悲喜。
"滋味很是销魂。"李世民一边说着,几乎是咬牙切齿,"那日你当真自己走了,可知我后来受了多少苦楚。"
"那又如何?元吉的事我还未与你算清楚呢!"李建成冷笑。
"元吉可是宇文成都所杀,你已手刃仇人,便是我牵扯了干系,你即不杀我,又何必这般折腾我,我现下倒是后悔,当初就该趁你修炼长生诀的时候杀了你,省的如今这般麻烦。"李世民一边压抑体内浮躁的真气,一边轻轻喘息,脸色因体内的痉挛而涨得通红。
"你还敢提元吉?若不是你……"提起李元吉,李建成恨恨地瞪着李世民,却是懒得再与他就此争论,只冷笑道,"罢了,与你多说无益。你只需记得杀了我,你也活不了多久,我活着,你才有活着的希望。看你如今的状况似乎还能撑上些时日,再熬两天吧,世民,我说过的,咱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李世民方要再说什么,却听到有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只得强自打起了精神,勉强站直了身子。
遥遥地,便见柴绍带了几个人找到这里来。
见二人都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怎地在这停下来了?可是没追到李天凡和沈落雁?"
李世民见柴绍,收敛了情绪,叹气道:"沈落雁狡诈,李天凡身上又有护体的锁甲,我们与他们交战一场,奈何还是让他们逃掉了。"
"你们没事就好,今日连损瓦岗数名大将,已是大功一件,只是飞马牧场受损严重,我怕后面还会有连环的计策在等着呢。"
三人一同往回走,柴绍皱着眉,边走边说道。
"便是当真如此,我们如今也顾不得了。眼下,也该是动身回太原的时候了,我怕秀宁一人难以支撑。"李建成说道,后续的剧情便与李阀无甚干系,自有双龙应对,李建成懒得掺和,何况太原战事将紧,而李阀要赶在入冬前攻克长安,占据有利位置,便是李建成与李世民都熟知这段战事,情势也一样不能行差踏错一步。
柴绍见李建成似乎并无再多管飞马牧场之事的意思,竟是微皱了眉头,张了张嘴,却终究是没再多说一句,只转头问李世民:"世民,你的意思呢?"
"嗯……"李世民体内真气正是澎湃之时,正全力控制身体,掩饰自己的不适,哪里还有心思去听柴绍和李建成说了什么,只随口嗯了一声,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只是这略一分心却也让他一个晃神,体内真气便再也控制不住,汹涌如潮水般窜出丹田,直让他吐出一口血,身形摇摇欲坠。
"世民!"柴绍一声惊呼,将眼看就要倒在地上的李世民堪堪扶住。
"走吧,先回飞马牧场。"李建成皱了皱眉,淡然道。
三人急忙赶路,回到飞马牧场,只见城堡内外俱是一片狼藉,正是大战后的模样。
商秀珣似乎也受了点轻伤,正指挥着诸人为伤员裹伤,打扫战场,一身劲装,威风凛凛,越发显得英气起来。
她见李建成等人归来,李世民却显是受了内伤的模样,听了柴绍的解释,忍不住满心内疚,蹙了蹙眉头:"飞马牧场遭难,竟是连累了二公子,让秀珣如何能安。"
李建成道:"此番事不能怪你,瓦岗的人本就是冲李阀而来,倒是我等连累了牧场,还请场主见谅。还请场主为在下准备一间僻静之处,容我们给世民疗伤。"
商秀珣听此,急忙点了点头,派人带李建成等人寻了个僻静的房间。
待柴绍扶着李世民躺在床榻上,李建成低头把脉,发现对方的内息已经乱成一团,再不理顺,恐怕还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如何?"柴绍站在一旁低声问。
李建成道:"不妨事,他只是被李天凡真气所伤,岔了内息,待会儿我帮他推功过血就无碍了。"
柴绍点了点头,只当李建成是顾及李阀独门功夫,是以不愿在他面前施展,是以寻了个理由,便退了出去。
待柴绍离开,李世民睁开了眼睛,看李建成一脸居高临下地看他,苦笑起来,"大哥可是早料到这一遭。"
"这可都是跟弟弟你学的。"李建成笑起来,伸手搭在李世民的手臂上,将体内的长生诀内劲输入李世民体内。
两股不同属性的长生诀内功相互交错,竟是融到了一处,由李建成丹田经手上经脉至李世民丹田,再次循环,源源不断。李世民只觉身上燥热被一股冰凉所取代,原本狂躁的内息被这股冰凉的劲气取代,终于渐渐蛰伏下来。
眼见着李世民的脸色好了许多,李建成收了气息,满意地看到李世民露出一丝意犹未尽地怅惘。
"感觉如何?"
李世民并不说话,似乎在凝想什么,隔了一会儿才失笑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长生诀恐怕不止一种,若只练其中一种,越练,体内气息越胜,却因其过于霸道,反而会损伤身体,只有用另一种内功中和,才能达到平衡。"
"你确实很聪明,在武学上也有天赋。"李建成沉默了半响才突然开口,"不过人慧极必伤,你这样的人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至少我不至于情深不寿。"李世民反唇相讥。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建成听到商秀珣隐约的声音传来,"患者乃我飞马牧场的贵客,还请张大夫多多费心……"
下一刻,还未待李世民回过神来,李建成已经出手,一掌拍在他胸腹,叫他立时吐了血,脸色由红转白,很是难看。
"既然受了伤,便该有点受伤的模样,你说对吧。"李建成轻笑起来,伸手轻轻抹去李世民嘴角的鲜血,换来对方一记瞪视。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建成回身,商秀珣上前一步,介绍道:"这是堡内最为有名的大夫,祖上曾在宫中做过御医,我便将他寻来,看看二公子的伤势。"
李建成一听,展颜一笑,如春风拂面,很是宜人,"那就有劳场主了。"
商秀珣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只那张大夫在心里泛着嘀咕,怎地弟弟受了伤,哥哥倒是半点都不担心啊……
见有人将李世民绊住,李建成趁机有去了趟后山,难得的见到柴绍竟也在院子里,见他来了,神色有些失魂落魄的恍惚,却是不说话。
"怎地了?"李建成吓了一跳,细细算来,离着鲁妙子将死还有一段时日,这一阵应是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寇仲……似乎不大好……"柴绍越说,脸色越白。
李建成微微一怔:"怎么回事?他不是一直在这养伤吗?"
"外面战事太激烈,许是吵闹了些,寇仲便出去看热闹,与人打了一场,他身子本就亏损的厉害,又受了伤……现在鲁妙子正和徐子陵一起给他疗伤。"柴绍已是说不下去了。
李建成听此,急忙冲了进去,便见徐子陵苍白着一张脸正源源不断地给寇仲输着真气,而鲁妙子则在一旁倒腾着几个小瓶,似乎是在配药,见李建成进来,抬眼问道:"你可会长生诀?徐子陵撑不了多久了,寇仲受伤颇重,心脉受损,此时断了内息,恐怕日后就再难恢复了。"
李建成急忙上前,替下了徐子陵,将内劲输入寇仲体内,一边问徐子陵,"怎么回事?"
徐子陵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还不是为了救柴绍,我看仲少这回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今天才发现我之前做了件傻事。
9月7号的时候,我就扔把这文的前面几章扔存稿箱了,可是我一直等到12号才发文,然后我昨天晚上才刚反应过来,这样的话我还是算7号开坑啊,所有的自然榜都要少呆了五天啊口胡!到现在还没爬上首页月榜很苦逼有木有,结果发现要提前五天下榜,更加苦逼了有木有/(ㄒoㄒ)/~~
二缺的作者你们伤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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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假殷勤接机试探 ...
寇仲因有李建成和徐子陵的长生诀内功疗伤,总算未伤到根骨,渐渐恢复了不少,鲁妙子身上本就因与祝玉妍一役受了重伤,这些年在调养内伤方面颇有几分体会,如今用在寇仲身上亦有奇效,几日的功夫,寇仲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李建成原本还想多呆几日,奈何,李阀传了消息过来,叫诸人尽快赶回,想是太原事危,他也只得尽快回援。
临走那日,寇仲仍和徐子陵以傅绍傅寒的身份送李建成等人离开,俱是依依不舍。尤其是寇仲,重伤未愈,脸色尚有些苍白,却是一直去瞄柴绍,恨不得追过来。
李建成看着觉得有趣,笑着凑过去,撺掇寇仲,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既然这么舍不得,为何不跟来,我李阀正需要仲少这样有情有义又才华横溢的人。"
寇仲知道李建成与他打趣,也嘻笑着回道:"成少打得好算盘,可惜我和陵少都是野惯了的,叫我去李阀那种高门大院,讲规矩的地方,我还不习惯哩!"说着,寇仲伸着胳膊勾过李建成的脖子,小声道:"至于柴绍,我知道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也无论如何不能抛下李阀那个漂亮伶俐的李秀宁,这样为他生死一场,我已经知足了。"
"仲少表面多情,实际上却是个薄情的人啊。"李建成听罢,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感叹道,"知你志向高远,只是日后行事,却切莫忘了本心。"轻轻敲了敲寇仲的胸膛,李建成退了一步,抱拳道:"咱们后会有期了。"
寇仲和徐子陵亦是抱拳:"后会有期。"
因了带着李世民这个"病人",李阀诸人速度并不太快,而远在太原的李渊,则早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好在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是有分寸的人,时间把握的刚刚好,待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回,正巧便是李阀应该挥师南下的日子。
李世民也顾不得身上的内伤,亦是身披甲胄,李阀发兵三万,由李渊自领一万居中,李建成和李世民各领一万为先行军,经略东南,率先叩开隋朝各处守将的大门,而柴绍和与李秀宁一起留守太原,封太原太守。
彼时,李密扔和王世充斗得火热,虽是密切注意李阀的动向,但也影响不了大局。
这场战争的伊始,李建成与李世民可以算得上平分秋色,各领一处兵马,皆是打破敌军,使得唐军不过短短四个月便进驻关中,在长安落了脚。
外面喊杀震天,李建成披甲胄立于中军,遥遥望着不远处的战事。无论这个诡异又虚幻的世界与过去他所经历的如何不真实,至少在战场上,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
战场上血肉连成一片,到处都是尸体,小村落几乎都成了一片废墟,炊烟不再,人皆散去。亦有人饿死在家中,尸体腐烂,引来瘟疫。
中州大地,无论何处,皆是一片凋零的景象。
这样的悲惨,对于李建成和李世民来说,反倒比那些虚玄的绝世武功更来得熟悉一些。战场上,一切的功夫都变得不怎么管用起来,甚至于更多的时候战术都不过是些点缀。并非每一个地方都有诡计可用,大多数时候,战争都是在肉搏,在消耗。
黄昏时分,金乌坠地,太阳挂在地平线上,李建成带着自己的骑兵最后一轮冲杀,下了命令,鸣金收兵。
彼时,正是秋日草黄,满地的枯草被战马士兵踩碎,又染上鲜血。此处距离长安已并不远了,杀掉面前阻挡的敌人,再不过数百里便是长安,李建成的兵马是第一支到达这里的队伍。
这时候,唐军的人数已经不是最初的三万,连带着李秀宁又从北方各处招募的新兵,唐军已有十万之众,李渊自领三万,两万留守太原,其余的则都在李建成和李世民这里。
两万余士兵就地安营扎寨,造饭的香气弥漫开来,军中饭菜简陋,李建成为了鼓舞士气,素来都是和普通士兵吃一样的。此时,这个一军之帅正坐在地上,拿着一张饼慢慢嚼着。饼本有些硬,用火烤软了还算能入得了口。
"大公子,二公子派人传了信过来,说是今晚就到。"司马刘文静走到李建成身边,轻声说道。
李建成嚼着面饼,听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才说道:"派人传话过去,叫他们快点,晚上夜袭,再过一个多月,咱们就可以打进长安城了。
刘文静咧嘴一笑,说道:"大公子端的是好魄力,我犹记得当初自太原发兵时,你便说十一月必可到长安,如今看来大公子真是独具慧眼啊。"
李建成笑起来,"什么慧眼不慧眼的,只是推测罢了。"
刘文静说来也是日后太子党的重要人物,颇有几分才智,只是为人颇为狂妄,是以在大唐开国之初,便被亲王党揪了错处而殒命。只这大唐双龙传的世界,这刘文静虽仍是带着些傲气,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好了,吩咐下去,叫大家吃饱了这一顿,明日便可进城。"李建成嚼完嘴里的饼,拍拍手上的碎渣,从地上坐起来,走到营帐中,计划晚上的行动。
入了夜,李世民果然率军依约而来,领头的部队皆是用牛皮裹了马蹄,又上了嚼子,悄无声息的和亲率大军的李建成汇合。
李建成与李世民并骑而行,相互递了个眼神,仗着内力深厚,黑暗之中,李建成几乎可以看得见李世民的双眼微微一弯,掩在重甲之下的脸似乎笑了笑。
"兵分两路,从这里到那,如何?"李世民手下比划着,只因这一仗二人之前早已打过,无论是地形地势,还是对方的人数战力,皆是了然于胸。是以,二人甚至不必多做计划,临场略一计划便可。这样的战役在这场战争中并不是第一次,无论是李建成的部队还是李世民的部队都已经习惯了。
李建成点了点头,传令全军之后,他拍了怕马股,带着自己的警卫队,率先冲了出去。
将士们点亮了火把,一时之间,杀声震天。
激战一日一夜,城门终于被攻破,城内的富民早已逃难而去,剩下的不过是些老弱病残和穷苦人家。唐军素来有军纪严明的名声,是以百姓们虽仍是心悸,却也还算平静,很快,这座城市也被划入李阀的统治。
守城的郡守早已桃之夭夭,硕大的府邸成了唐军临时的指挥所,只是除了李建成和李世民,其余诸人都在忙碌着。占领一座城市,不光是攻占而已,后续的事情永远比战斗更伤脑筋。不过伤脑筋却也总要是后面的事了,此刻,李建成坐在府邸后院的台阶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
即便,这个男人身上仍然沾着血腥,身上的盔甲下尽是汗水和泥浆,灰尘扑扑的脸上带着疲惫的惬意,可是举手投足间的慵懒贵气和轮廓分明的脸,也依旧让人赏心悦目着。
"大哥怎地跑到这处忙里偷闲了?"李世民右手拎了只活鸡,左手提着剑,慢悠悠地走过来,一身狼狈比李建成更甚。毕竟他是从昨日起就连夜赶路,急行军到这里,又迅速投入战斗,中间一刻也不曾休整过。
"难得有这片刻的功夫,待到明日又要忙起来了。"李建成淡淡地说道。
自回了太原,李建成与李世民就分兵两路,忙着征战四方,偶尔碰头也多是商量战术,又或者合兵一处攻打劲敌。为了大局,近日来李建成不太折腾李世民了,是以两个人的关系从表面上看融洽了一点。
分明看出对方脸上的抵触,李世民却厚着脸皮拎着那活鸡坐到了李建成的身边,在对方探究的目光下轻笑起来,"听闻大哥领兵从来都是与士兵同吃同住,毫无半点架子,真是让弟弟佩服啊。不过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样的习惯。"
"收买人心不过是一般的手段,你既然做得到,又何况我呢?"李建成用脚尖点了点李世民抓着的那只鸡,"这是什么意思?"
"看大哥近日吃粗粮吃得辛苦,弟弟我就寻了只母鸡来,和大哥一起享用啊。"李世民眨了眨眼,一边说着,一边随手用剑将母鸡宰了,放干净了血,又进了屋里,随手拆了把椅子,将木头烧着,竟当真就在这郡守府邸华丽的后院里烤起鸡来。
还一边烤一边唠叨着,"看你近日清减了不少,我便猜你就是个实心眼,平素里和士兵们同吃同住也就罢了,打了胜仗,有了机会,当然要寻些好吃的来。凭白饿瘦了自己,实在没有必要。"
李世民一边唠叨着,一边眯着眼,仔细注意着火中的烤鸡,似乎对火候的把握还不是太好。
吃了那么久的粗粮青菜,说不想吃肉那是假的,烤鸡的香气渐渐传出来,很是引人食欲。
李建成神色复杂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淡淡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二弟亲手烧的半只鸡,我怕我这个做哥哥的消受不起。"
将烤好的烧鸡掰下一半扔给仍坐在台阶上的李建成,李世民一脸无辜的模样:"大哥怎地如此说,弟弟给哥哥做事,无论做什么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李建成嗤笑了一声,怎会相信他的话。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李世民撕下一块肉扔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说道:"我看得出,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你比我了解,也比我适应,还借机算计我几次。前几日,我听人说,宁道奇要把和氏璧交给慈航静斋的师妃暄,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为了和氏璧啊。"李建成恍然大悟,轻笑着卖了个关子,"不必问我,待攻下长安,你自会知晓。"
随后,他开始专注于解决自己的那半只烧鸡,任李世民百般试探,也不肯多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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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和氏璧洛阳风雨 ...
大业十三年十一月,唐军的铁骑踏破了长安城的大门,如潮水般的士兵涌进城去,李建成和李世民一马当先,在朱雀大街上肆意驰骋。
隋炀帝如今尚在南方,大隋最核心的班底自然尽在江都,长安城内,百姓们皆是闭门不出,唐军之势犹如摧枯拉朽,很快冲到了皇宫。
李渊率其余诸君于当日黄昏到达,他已换过了衣服,着一身华袍,下了马一步步走到诸人面前,立时便有了君临天下的气势。三军参拜,李建成与李世民站在李渊身后,一同看着硕大的皇宫已然尽在李阀的掌握之中。
从宗室中挑出杨广的孙子杨侑为帝,尊杨广为太上皇,改元义宁。
次年五月,李渊称帝,改国号为唐,封李建成为皇太子,李世民为秦王。
大隋朝已然是苟延残喘,而中州大地上,烽火与狼烟烧得正旺,于李世民和李建成来说,真正的讨伐天下之路,本就该是从这里开始的。自此,与硝烟为伴,铸大唐百年基业,亦是兄弟相争,不死不休。
五月以后,和氏璧的事越发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天下大乱,慈航静斋终于也要出世掺和到如今的局势中了,由师妃暄出面,这个江湖中神秘的门派,也终于决定要选择一个他们所看好的势力,一个他们觉得可以君临天下的人物。
此时,不必李建成解释,李世民也终于明白了这宁道奇将和氏璧交给师妃暄为何会让那么多人为之侧目。
说起来,李建成对慈航静斋素来不以为然,看过了那么多朝代更迭,他从不觉得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可以左右什么天下大局,何况在他看来,慈航静斋这样每到乱世,便打着寻找救世之主的旗号出来,高调支持其中一个势力的行为也不过是一种政治投机罢了。
可以保持自己的门派源远流长,又地位超然,不会轻易被统治者撼动,且形象正面,想法虽妙,却也不过是只能在小说中存在的状况罢了。
身为上位者,又怎会容忍这样不受掌握又有极大势力的门派存在。
天气渐暖,和氏璧将现洛阳的消息传来,李世民便按耐不住的去找李建成了。
"大哥是一定会去的吧。"李世民轻轻扣了扣桌面,将李建成的注意力从公务上移开。
"自然要去。"李建成合上手中的书信,抬头看李世民,"怎地,你似乎对这个也有些担心了?"
李世民耸耸肩,"毕竟这里有这里的规矩,虽然我还没有彻底摸透,不过却也觉得有几分意思。"
"是吗?"李建成勾起嘴角,想到阴癸派率先向李世民示好,以慈航静斋的性子恐怕再不会将李世民放在考虑之内,却不知这一回以寇仲的主角命,说不得会让师妃暄另眼相看?到时候,这局势可就有趣起来了。
"既然你我都要去,不如一起?"李世民扬了扬声,小心翼翼的看着李建成。
在李建成手里接连吃了几次亏,他也开始渐渐提防对方了,只是体内的长生诀内功似乎又开始旺盛起来,燥热的气息时时萦绕,且还不说其他诸如脾气暴躁的副作用。他有心压制,却终究不是办法。想到要往洛阳,一路路远,若是不小心再次走火入魔又或者碰到婠婠那难缠的女子,恐怕就要吃亏了。
倒不如跟着李建成,就算吃些苦头,却也可以从蛛丝马迹里看出些这个古怪地方的细节来,说不得反而有收获。
何况,如今寇仲徐子陵这两个凭空冒出来的人物频频在他搜集来的信息里被提到,也让李世民察觉出几分问题来,知道这二人恐怕不简单。而寇仲和徐子陵如今皆在洛阳,也让李世民生出了一丝忌惮之心。
这般心思,李建成隐约能猜出几分,不过既然师妃暄所选之人,定然不会是李世民,而和氏璧中所含着的特殊真气也让他早早觊觎万分,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
此番前往,两个人都没带属下,只双人双骑,径直往洛阳去。
此时的洛阳在满世界的烽火飘摇之中,颇有些风雨欲来之势。
如今天下,大大小小数十的势力并存,除了几个由于各种原因对慈航静斋素来无瓜葛的,其余诸人,皆是派了人来。
李建成和李世民无论容貌气质都极其独特,自然早已被各方势力认出,而二人亦不避讳,寻了洛阳一家大客栈住下,两间上房紧挨着,一模一样。
将行李安顿下来,李建成在屋内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独自出了门,寻寻觅觅,果然在一间小酒馆里找到了徐子陵。
此时,徐子陵正一个人喝着闷酒,神色很是落魄,而李建成还未至眼前,他也未抬头,只是笑道,"就知道成少你也定会来洛阳。"
"你可是识得我的足音?"李建成微微一怔,随后想了明白,轻笑着坐到徐子陵身边,自斟自饮了一杯。
酒不是什么好酒,淡而薄,但徐子陵却喝得极快,又似乎极其畅快。
"好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啊。"李建成问。
"是有烦心事……"徐子陵喃喃着,却是不愿再多说似的,又喝了一杯。
李建成见此,便也不再多问,只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坐在一旁角落里的人。那人背对着李建成,只露出一个背影,身材修长优雅,透出一股飘逸潇洒的味儿,束了一个文士髻的头发乌黑闪亮,非常引人。这个人便是师妃暄乔装,试探她看好的各个托付和氏璧的候选人。
单凭这般行事,便可看出慈航静斋之超然和高傲之态。
以李建成看来,如今天下大乱,四方英雄辈出,哪一个不是绝世的风采,而慈航静斋却摆足了挑选的姿态,似乎天下英雄尽数在她们的掌握之中,竟将这天下之局竟当做菜市场一般,何等可笑。
小酒馆里只有三人,徐子陵兀自喝着酒,李建成偶尔陪他喝上一杯,喝了一会儿才突地开口,"寇仲可是也有心于那和氏璧?"
徐子陵微微一怔,轻轻点了点头,"想来成少也是知道他的野心的,不过如今倒是也有顾忌某个人呢。"说到这里,徐子陵压低了声音,带着淡淡地无奈。
李建成噗嗤笑出来,想那个风流多情的寇仲如今竟会为情所困到影响了他争夺天下之心的地步,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家伙当真会顾忌?我还以为以他的雄心壮志,必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轻言放弃呢。"
徐子陵腆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不过寇仲这一回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李建成觉得好笑,"罢了,横竖那和氏璧也没什么意思,寇仲若当真想要,我保证不跟你们抢就是了。"
听李建成这般说,不光是徐子陵,就连旁边有心偷听的师妃暄亦是微微一震,不着痕迹地将身子朝这边靠了几分。
"成少这是何意?"徐子陵愕然问道。
"无他,只是这天下何时会是由一个门派来左右,这和氏璧也不过是个物件罢了。便是慈航静斋支持了别人又如何?我李阀照样可以席卷这天下,寇仲若是也想掺一脚,尽管让他掺去,大不了我保证他将来无论混得好不好,我李阀都给他开着一扇门。不过……前提得是李阀还由我说了算。"李建成笑了起来。
随着天下局势初定,李阀两位公子的争斗已经渐渐由暗转明,以徐子陵和寇仲的眼光又怎会看不清。
眼见着徐子陵皱了皱眉,甚至于拳头握紧,压低了声音道:"来洛阳时,我和寇仲侥幸遇到了阴癸派的人,听说他们有心扶持李世民,婠妖女如今也到了洛阳。若是成少当真有麻烦,我和寇仲都愿效犬马之劳。"
"无妨,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新仇旧怨的,很是复杂,我无意将你们卷进来,更不想因此耽误了寇仲的计划。叫他好好干,日后,若是我们有机会对上,才更有趣呢。"李建成见师妃暄似乎平静下来,且似乎没有再与他接触的意思,是以起身,方准备离开,便听到有人言:"大公子似乎仍对令弟的计划毫无所知,李世民遣调大批高手自长安赶到洛阳,现下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听师妃暄这般口气,李建成方要说话,身后传来脚步声,自然是找过来的李世民了。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跑到这里来了,还能碰到徐子陵和那个什么师妃暄,你当真不是学了什么未卜先知的法子?"李世民笑着走进来,不请自来的坐到李建成身边,甚至还随手拿了李建成方才用过的酒杯,给自己斟了杯酒,姿态随意至极。
"师妃暄?"徐子陵惊呼出声,似乎被这局势吓了一跳,看看立在一旁的李建成,又看看李世民和师妃暄,似乎有点不知道要为哪件事更惊讶一般。
"师姑娘乔装打扮,便是不想被人知道身份,你又何必点破。"见李世民的架势,一时之间是不准备离开,李建成只得又坐了下来,顺手又拿了个杯子,也坐下喝起酒来。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看到长评了捂脸,好激动/(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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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天津桥解剖心事 ...
在慈航静斋的问题上,李世民和李建成难得的统一意见,都是很不待见,兄弟俩一唱一和的,根本没把师妃暄放在眼里,让徐子陵投来惊讶的神色。
此时,师妃暄转过身来,带着一丝淡然的神色看着二人,似乎并不以方才的事为杵。
这个在书中被比喻为洛水女神般的女子,至少在美貌方面是足够惊人的。师妃暄做文士的打扮,背上背着一柄长剑,此时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轻移莲步,到了三人的身旁,素淡的脸上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神色,有种空灵的佛禅之美。
不得不说,这个让多情公子侯希白都无法画在图上的女子,真正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演绎到了极致。
这个漂亮的女子坐到了李建成与李世民的对面,缓缓说道:"我想请教二位为君之道。"
李建成没想到到了这时候,师妃暄仍是不肯放弃对二人眼光实力的试探,甚至还将李世民也划入范围内,不禁有些许的愕然,而李世民则忍不住轻笑起来,"为君之道并非几句话便可轻描淡写,我不愿轻易作答。此时,我们四人坐在这小酒馆里,便是胡言几句又能如何?可当真做要掌管一个国家,每一步皆不可行差踏错,否则便是陷万民于水火,句句旨意都是千金的重量,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的。"这样说着,李世民似乎心有所感,口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让李建成下意识的转头,正巧与李世民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般沧桑万千的神色让他忍不住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师妃暄似乎没料到李世民会有这样的答案,惊讶过后,是一丝不易外露的遗憾表情。
"秦王的这个想法倒也独特。"师妃暄淡淡说,随后看向李建成,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为君之道,当选贤任能,以天下黎民为重,莫忘本心。"李建成淡淡地说着,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
师妃暄点点头,接着问道:"大乱之后,如何大治?"
李建成答道:"乱后易教,犹饥人易食,若为君者肯以身作则,针对前朝弊政,力行以静求治的去奢省费之道,偃革兴文,布德施惠,轻徭薄俺,必上下同心,人应如响,不疾而速,中土既安,远人自服。"
师妃暄露出一个笑容来,随后又转头问李世民:"秦王设有一个'天策府',专掌国之征讨,有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事郎中二人、军谘祭酒二人,典签四人,录事二人,记室参军事二人,功、仓、兵、骑、铊、士六曹参军各二人,参军事六人、总共三十四人,俨如一个小朝廷,可见秦王之志,不知唐王太子又作何感想。"
李世民听师妃暄这般轻易说出天策府的组织细节,一时之间很是有几分愕然,随后则是淡淡的杀意渐渐涌现。此刻他才再次意识到这里毕竟是和正史不一样的地方。你永远不能得知,一个看似超然的江湖门派怎地就能消息灵通到这种地步。
此刻,师妃暄称李建成为太子,刻意强调了二人如今暗暗对立的局面,用心明显。
只是大唐尚在统一全国的争斗之中,局面尚未彻底明朗,而天策府和东宫太子党的争斗虽然日渐激烈,却仍无人敢在二人面前,将话题挑明。
毕竟战事未定,主帅先一步起了内讧,绝对是动摇军心的根本。
李建成突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却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甚至于有几分恼火,"弟弟做事失了分寸,做哥哥的自然要提点,若是过了火,我亦会代家父行家法管教。我李家的家务事,师姑娘似乎有些过于关心了。"
话说到这里,已经到了头,李建成冷着脸站起来,抱拳道:"在下还有些要事,改日再与师姑娘闲聊。"
眼见着李建成突地翻了脸,就连坐在一旁的徐子陵都有些莫名其妙地愕然,更不用说,完全不在状况的师妃暄了。只李世民放下杯子,轻轻叹了口气,带着些嘲讽的语气说道:"有些人的逆鳞,师姑娘最好还是莫要随便乱碰。"
说罢,他起身,追着李建成出了酒馆。
李建成步履飞快,李世民一路追到天津桥才见他停了下来。
只见阳光普照下,天津桥上人来车往,船只则在桥底流过的洛水穿梭来去,一片大城市水陆并辏的繁华景像。
李建成站在桥边,看着这一派繁荣,独自一人的身影却偏偏显出一份落寞了。
被师妃暄点名了此时的局势,李建成多少是有些恼得,一来,他确实一直把这些事当做李阀内部的事,不愿在外人面前谈起,便是寇仲和徐子陵,他亦没有透露过丝毫的详情,却被师妃暄一个外人不停的指指点点,让他很是别扭。
二来,此番到洛阳,他本是怀着看戏的心态,顺带着也是累了大半年,略微散散心。至于李世民那点小动作,他自然不会毫无察觉,只是他与李世民早已有了些许默契,双方暂时都不至于动对方的性命,且对方绝非鲁莽之辈,带人过来,恐怕是想要打和氏璧的主意。
而他知晓剧情,对此自然有恃无恐,何况这里有寇仲徐子陵,又有跋锋寒那个超级战力,自然是毫不担心。只是师妃暄偏要挨样点出,却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反感。
"大哥方才有些失态了。"看着李建成凭栏而立,李世民放慢了脚步,缓缓踱到他身边,与他一同望着桥下川流不息的河水。
"是又如何?"李建成斜睨了李世民一眼,"这时候我正生气着呢,你跟过来,难道不怕我拿你出气?"
李世民玩笑道,"横竖要让你撒气,倒不如送上门来,让大哥早点顺气,我也早点好过些。说来,这一遭莫名到了这个地方,虽说做了点错事,也已经被你折腾了这么多回,大哥的气可还没消呢?"
"做了点错事?"李建成瞳孔微缩,显是气得狠了的表情,连声调都扬了上去,杀气四溢,随后又咬牙切齿的低声道:"连累自己的亲弟弟身亡,与你来说,也不过是做了点错事?"
李世民愣了一愣,才渐渐回过神来,轻声道:"你不会在当真吧。"
李建成阴沉着脸,冷言道:"你又是何意?"
这一下,李世民真的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了。
重生以后,除了大哥一切都变了,如同那些话本里写的那些怪诞故事似的,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前世兢兢业业一辈子,白日忙于政事,夜里却难以入梦,好不容易再见到李建成,李世民的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松动。
上辈子,他亲手杀了这个人,这辈子,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他却是唯一熟悉的。
他多少带着些和李建成再斗一次,让生活过的再有趣些的意思,却不想间接害死了元吉,反而逼得他不得不杀他。
谁知道这个哥哥竟然只用一袭话就把自己镇住了。当初儿子们的明争暗斗他还记得,再听李建成说起后来的事,他手中的剑竟然当真下不了手了,报应在自己身上寝食难安的后半生却尚不足以抵去那些血腥,竟还殃及子孙数代。既然是凭白再活了的一生,那么便略微少沾一点血腥,或许可以遥遥给在另一个时代的子孙祈福。
"本以为马上就要去了阴曹地府,谁料一朝醒来,竟又成了孩子,再然后,除了大哥似乎还是原来那样,其余诸人都变了似的。三妹何时多了秀宁这个闺名,又或是父亲怎地变了性情,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内功武功,四大门阀,杨公宝库……像是一团乱麻。除了大哥,我不曾将这里的任何人当做是旧友。这里不过是个虚幻的地方,大哥却原来并不是同我想的一样?"李世民皱着眉,似乎在努力思考其中的问题,又或者说直到此刻,他才渐渐恍惚间明白了自己和对方的态度有何不同。
李世民表面认真,实则游戏人间,而李建成似乎很是洒脱,却比他对这一切看得更重些。
李建成隔了许久才渐渐想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竟也是瞬间有些猝不及防的恍然。李世民毕竟不是他,上辈子本就死的早,在地府里看了千年的朝代更迭,看了无数后世人写得或有趣或荒诞的故事。
隔了千年,再次重生在这人世里,又是自己熟悉的剧情,他带着一丝兴奋的想要大干一场的心思飞快融合进这个时代。而李世民则不同,猝不及防的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便是再真实,也如同虚幻一般,无论如何也不够真切。
一掌狠狠拍在桥栏上,石桥发出一声闷响,一道清晰可见的裂痕在李建成的掌下出现,引来过往行人的侧目。
李世民吓了一跳,看着对方气得浑身发抖的模样,有些心虚的看了李建成一眼,似乎在斟酌着说些什么才好。
"罢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说的。"李建成低声道,随即转身便走。
作者有话要说:CP问题,看到大家讨论的很激烈,作者表示鸭梨很大,我真的木说过这文互攻啊……囧囧。
想想还是原CP不变吧,这回下定决心定下来,握拳,李世民X李建成。
嘤嘤嘤嘤,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因为逆CP离开,有的话就表告诉我了,掩面,这文写得俺真的是超级BLX啊……
最后谢谢飞雪的两颗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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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再聚首建成醉酒 ...
洛阳的水道陆路交通繁密,似乎天下的舟车都到了这里来填塞河道和街道。加上中外客商来推销他们的香料珍玩,锦绢丝绸,又或粮食茶叶等货品,使洛阳成了中外货物的集散中心,非其他城市所能媲美。
李建成有些怅然地走在水道边,满眼望去,船只如同岸上的人流,窜流不息,而另一座桥上,一个浑身带着异域风情的男人静立在那里,鼻梁高耸,眼窝极深,挺拔的背影如同一座山一般。
"李建成?"男人下意识地低声喃喃,只是李建成如今功力深厚,自然听到。他循声望去,便见跋锋寒立在高处,锋利的像一把出鞘的剑。
"跋兄久违了。"李建成下意识地迎了上去,而跋锋寒却未再看他,反而把目光投向他的身后,李建成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不远处,背手立在街边垂柳下的李世民。遥遥地,他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见那人似乎亦向自己投来视线,随后却潇洒转身,再无回头。
"那个就是秦王李世民?"跋锋寒抱胸而立,目送李世民的背影,口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和跃跃欲试的味道。
"是,他也会长生诀,表面上似乎武功不济,实际上他的实力却在我之上。"说罢,李建成猝然拔剑,朝跋锋寒刺了过去。
跋锋寒似乎早已料到,毫不惊讶,手中刀未出鞘,只是轻轻格挡,随后脚尖一点,堪堪后退了数步,"今日我要等人,打架恐怕要改日了。"
李建成听罢,只得收剑,"既然不打架,不如请你喝酒如何?"
跋锋寒虽与李建成只见过一次,但因他与寇仲徐子陵交情颇深,三人一路同行,没少听那二人说起李建成的事,是以跋锋寒也对他也更添了几分好感。
二人说了几句,便见徐子陵走过来。
徐子陵见到李建成,先是一个惊讶,随后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看来成少还未与我喝够酒。"
李建成亦是笑了起来。
三人边走边聊,李建成静静听徐子陵将方才遇到师妃暄的事尽数讲给跋锋寒,跋锋寒亦时不时的点头,偶尔朝李建成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直到一辆马车突地挡道三人面前,只见车窗布廉低垂,透出一股神秘的味儿。
驾车者是个脸目陌生的壮汉,此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沉声道:"三位爷儿要
到那里去,让小人送两位一程!你们的仇家这么多,随处闲逛怕不太妥当吧!"
他一开腔,三人立即认出他是寇仲,笑骂声中,欣然登车,分别挤坐到寇仲两旁去。
寇仲夸张地一声叱喝,操控着拉车的两匹健马往南拐了一个弯,转入另一条与城墙平衡的大街去。又一手扯下面具,塞入怀内。
四人挤在车上,虽有李建成在场,寇仲却并不避讳,将一路上与王世充和独孤锋交手之事尽数说出。
李建成早已知道剧情,听得并不深有滋味,倒是徐子陵和跋锋寒从头到尾都是关注之极。随后,则是徐子陵说了师妃暄的事,寇仲吃了一惊,又露出黯然神色,"管他是什么师妃暄还是其他鬼玩意,这和氏璧是绝不会落到我头上的。"
"人家不给,不会抢吗?"李建成坐在最里面,难得话里多了几分江湖人的洒脱劲儿,"人家不给,你就不要,这可不像是寇仲的作风。"
寇仲苦笑着摸摸鼻子,长叹一口气,"若非成少你是交付和氏璧的热门人选之一,我是拼了命都要抢上一次的。"
李建成微笑起来,"你是为了我不抢还是为了柴绍?"
说起柴绍,这无疑戳到了寇仲的死穴,寇仲立刻做投降状,一脸尴尬道:"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有半年多没见,成少你的口才倒是比以前进步了许多。"
难得看寇仲吃瘪,徐子陵和跋锋寒皆是忍不住笑出来。
四人一同到了洛阳有名的董家酒楼,叫了五六坛子酒,喝得不亦乐乎。
至微醺时,李建成抱着酒杯,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杯中淡酒醇香,四人皆是到了尽兴的时候。
"那和氏璧于我来说,要与不要皆是无所谓。"李建成眯着眼,轻笑着说道,随手将杯中淡酒搁下,"所以寇仲你若是当真要拿,尽可与我来说,好歹也是兄弟,帮你这个忙,总是无所谓。"
寇仲被李建成的话惊得酒醒了一分,惊异道:"成少为何竟会如此想?以你的胸怀,难不成真的不想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就非得要和氏璧?那横竖不过是一块石头,便是再如何神奇,却也不能当做千军万马来用。同理的还有所谓慈航静斋,一个江湖门派,横竖也不过百来号人,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被人神话到如此境地,真是世人无知啊!"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可是或许因了喝了点酒,李建成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将心中所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其余三人沉默了半晌,寇仲才突地叹了口气,有些感慨地说道:"成少之眼界魄力果然非比常人。单这一点我不及你。便是不把和氏璧给我又如何,他日我寇仲称王称霸,便是慈航静斋的人尽数站在我大军面前,我也一样可以荡平了他们!"
狠狠将杯子摔在桌子上,寇仲下定了决心。
"我们这一次,不但要拿到和氏璧,最好还要找个办法,毁了它。"下一刻,寇仲压低了声音说道。
李建成怔了怔,第一次意识到所谓祸从口出是何意思。
插科打诨,又或者论天下大势,李建成喝得半醉,由着跋锋寒送他回客栈。
两个人俱是轮廓深沉,颇有几分胡人血统,又都是高大俊美,一路走来,很是惹人注目。
到了客栈,李建成醉醺醺地摸上楼去,更不得知跋锋寒下楼以后,与李世民打了一个照面,便差点动了手。
"跋锋寒?"李世民一字一顿地问道。
跋锋寒微微颔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气势惊人的男人,也是有几分惊讶之色。他自入中原以来立志继续拓展武学,与诸多人交手,其中有成年多年的武林泰斗,亦有后来崛起的武林新秀。
只是其中,浪得虚名之辈多,有真才实学的人却少。
而他与寇仲徐子陵在一起,亦是因为这二人的天赋武功都是高超,足以让他得到启发,在武道上走的更远。
可是,跋锋寒不得不承认,李世民与他过去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不同。
李世民虽然也会长生诀,但功力却比寇仲徐子陵要差得远了,以跋锋寒如今的进境,不必交手他便知道,对方于他绝无半点胜算。
可是李世民有种让他陌生又熟悉的气质,这个人的武功或许不够高,但傲然霸道之气却比任何人都要宏大。夹着战场上拼杀下来的铁马兵戈之气,杀气纵横之间,几乎要激的跋锋寒拔出刀来。
而上一回跋锋寒感受到这种气息便是在得闻石青璇箫声之后,在王府郊外,遇到的李建成。
"我是。"跋锋寒淡淡地说,"你一定是李世民,你和你哥哥身上都有一种同样的气势。"
"什么气势。"李世民下意识的问道。
"不是江湖人的气势。"跋锋寒看了李世民一眼,随后扬长而去。
李世民轻哼了一声,转身往楼上走去。
李建成显然是有些醉糊涂了,踉踉跄跄地倒在床上,连客房的房门都未关,且还进错了房间,跑到李世民那里去了。
李世民走进去,随手关了房门,见男人闭着眼,在床上肆意舒展,脸色透着薄红,那模样很是惬意。
"怎地原来是如此感情用事之人。"李世民双手抱胸,很是无奈地低头看着睡着了的男人。
卸去了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刻意外露的锋芒,李世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温润如玉的模样,或许更适合他。
扯了棉被盖在李建成的身上,李世民转身关门。
于是,这一夜,兄弟俩是在对方的房间里过夜的。
到了半夜三更,李建成醒了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屋里有一丝似有似无的暗香,他皱了皱眉,急忙运转内力,屏住了呼吸。随后,一道轻盈的白影从窗外飘然而入。
盈盈笑意的女子慢慢走到床边,在看到李建成的一刻,惊讶了片刻。
与此同时,李建成闪电般的出手,一掌推在女子的胸前,却在触到那柔软的部分时微微一顿。
"婠婠?"他有些意外地看着年轻的女子。
婠婠糜然一笑,娇憨地看着他,"真是奇怪,人家明明来的是二公子的房间,怎地却是大公子在此处呢?"
李建成略微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问题,"我想睡哪一间,皆是与你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生病了,发烧,然后引起了妇科病= =|||表示极其吐血
现在这章其实是昨天的存稿,昨天一通忙乱,就木机会发出来/(ㄒoㄒ)/~~
明天开始暂停更新,周一恢复更新。收到编辑通知要入V,连更三章~捂脸
V文神马的我也不是第一回鸟~有些话其实我不爱说,横竖就是那么回事,大家都懂得~
谢谢所有陪我走到这里的读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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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救建成世民受伤 ...
婠婠一脸玩味地看着李建成的脸,尖削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点傲气的神色,随后她俏皮地眨眨眼,暧昧道:"你不问我为何这个时辰出现在这里?"
李建成冷笑:"这是你和李世民的事,与我无关,不过这个时辰,扰人清梦,却是婠婠小姐不厚道了,世民就在隔壁,若要寻他,你自可去也。"说罢,李建成收回手,又是一掌退出去,却只觉周围地底犹如陷下去一般,让人踉踉跄跄地站不稳,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这应是婠婠的魔功天魔劲了。
想到当初徐子陵和寇仲都未从这妖女手上得了好处,李建成不禁皱了皱眉,让体内长生诀尽数从丹田而出,游走经脉,抵御这诡异的魔功。
下一刻,却听到大门轰然倒地,李世民衣衫完整的窜了进来,夹着雷霆万钧之势的一击朝着婠婠的后背袭来。
婠婠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轻笑着侧了侧身,娇柔的身躯脚下一点,鬼魅一般的旋身到了李世民身后,轻轻一掌推上去,李世民那全力一击便朝着李建成扑了过去。
这电光石火之间,速度太快,距离太近,李建成猝不及防,又是招式用老,连变招都不成,只得硬生生接这一击。
感到对方火热澎湃的真气,李建成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想着这一回恐怕当真要回转轮王那里报道了。
不曾想,下一刻,李世民撞上李建成,两个人滚成一团,倒在李建成身后的大床上,只听"轰隆"一声,床体受不住这重压,立时碎成数片。李建成被李世民狠狠撞了一下,忍不住轻轻咳嗽了几声,却发现自己几乎是毫发无伤。
"你……疯了……"惊讶地看着口鼻皆在流血的李世民,李建成下意识地将他抱住。
"咳咳……原本想借你做我的替身,引婠婠……来此……没想到……竟还是那妖女棋高一着啊……"李世民的声音越来越弱,几乎是气若游丝,脸色苍白如纸。
"强自收回内力,经脉逆行,你以为你还能活吗?"李建成不知该用什么口气什么表情来对待这件事,整个人几乎都是僵硬着的,带着几分惊讶和不可思议。
李世民虚弱地露出一个苦笑,"我又怎会知道……早知如此……定然让你遭这罪……不过现在……好歹是为大哥受伤的……大哥不会不管我吧……"
随后,李世民似乎终于撑不住了,闭上眼,晕了过去。
看着亵衣上点点痕迹,李建成神色复杂,一时有些怔然。
随后走廊里传来急促地脚步声,只见李靖尉迟敬德等天策府的人一齐循声而来,看着眼前的情况似乎呆了一呆,不知该做什么。
"秦王受伤颇重,我带他去疗伤,你们将这里收拾干净,待明日清晨,我必会回来。"说罢,李建成起身换了衣服,抱起李世民,运起轻功,跃窗而出。
此时,距离天亮已经不过两个时辰,外面一片寂静,唯独洛阳东南的净念禅院隐约传来嘻嘻闹闹的声音。
想来是徐子陵寇仲和跋锋寒三个去偷和氏璧了。和氏璧中所含力量,李建成原本是有几分在意的,他熟知这段故事,白日里趁着酒劲微醺,原本想在客栈休息一下,待到了时辰再偷偷前往,亦可借此在和氏璧失窃以后,在李世民和师妃暄那里将责任撇清。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谁又料到,李世民竟布了局,要杀婠婠,反倒被婠婠所伤。
此番阴错阳差,让李建成很是无奈。
而此时,李世民命悬一线,又是因自己受的伤,李建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下他不管的,只好带他去寻和氏璧,希望和氏璧中的功力能够救李世民一命。
急运轻功赶到净念禅院五十里外一山巅的隐秘处,李建成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寇仲徐子陵等人,见三人正拿着那和氏璧端详,李建成深吸一口气,现了身。
三个人做贼心虚,吓了一跳,见是李建成才又送松了神。
"成少你怎知道我们在这里的?这是……李世民……"寇仲见李世民气若游丝,也是吓了一跳。
"世民受了婠婠的暗算,性命堪忧,是以我带他出来本是想去净念禅院寻师妃暄借和氏璧疗伤,没想到走到一半看到你们,便跟了过来。"说着,李建成将李世民放在石台上,走到三人面前。
和氏璧乃天下异宝,增长功力之效非寻常武功可比,纵容李建成与徐子陵寇仲等三人交好,亦不敢肯定三人愿否将这宝贝与他分享,且还要带着一个受了重伤的李世民。
没想到,徐子陵倒是爽快,随手就将和氏璧递给他,说道:"成少既然来了,正好帮我们参详参详。"
和氏璧散发出流光溢彩,玉璧呼寒呼暖,犹如活物一般。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才轻声说道:"我曾在一本书上看过关于如何汲取和氏璧中能量的记载,只是方法过于玄妙,让人有些不敢置信。书上言:将所有真气收于气海,使经脉内毫无半点真气,和氏璧感应天地,自会倾吐力量。"
徐子陵笑了起来,"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
李建成亦笑了起来。
寇仲瞧瞧跋锋寒,又瞧瞧徐子陵,挠了挠头,终于忍不住说道,"以成少与咱们的交情,我是没什么话说,可是要李小子也加进来……实在让我不怎么舒服……"
眼见着李建成的脸色有些僵硬,跋锋寒难得多话地说道:"寇仲你竟没看出来吗?依建成的态度,对这和氏璧本不上心,若非弟弟重伤,他今日恐怕根本不会出现这里,你当真不让李世民加进来,他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徐子陵亦是开口打个圆场,"寇仲你今日怎地这么小气了?莫不是想到你的柴绍不在,所以心里难过了吧。"
寇仲见此,只得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李建成不知如何,只能行礼道:"无论如何,今日算是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说罢,李建成蹲□,运功将李世民唤醒。
李世民伤得厉害,浑身上下俱是疼痛,勉强睁开眼,便见满天繁星,地上石头坚硬,方反映过来,自己竟是在野外。
"便是……我……快死了……咳咳……你也不用这么着急的……要把我……埋了吧……"李世民断断续续地调侃道。
寇仲和徐子陵忍不住笑出声来,连跋锋寒都是莞尔。
"闭嘴!"想到还有旁人在场,李建成一时气结。
李世民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三人,隐约猜到李建成定是找了什么古怪的法子给自己疗伤,于是不再多言。
随后徐子陵仔细说起行功细节,四人列阵而坐,徐子陵居前,跋锋寒次之,寇仲居三,最后才是李建成,后人用掌心贴前一日的后背,而李建成则是单手贴紧寇仲,而另一只手握住李世民的手。
李世民尚且浑身无力,不能久坐,只得倚在李建成身上,便是这一个动作,也让他喘息不已。
徐子陵猛地运功,和氏璧内的真气立刻失去了控制,首当其冲的徐子陵先感到和氏璧内的异能以比上次更凶猛倍增的来势不断汹涌澎湃,有若脱疆野马般注进他手心去,再循每一道大小经脉闯进自己的体内。
徐子陵那想得到有此情况,刹那间意会到必是与自己强化了的经脉真气有关时,全身的气血似都凝固起来,而和氏璧的寒气却是有增无减,源源不绝。
跋锋寒立时发觉情况有异,知道徐子陵对和氏璧的异能已完全失控,忽然间他面对着毕生以来最痛苦的决定。
假若他把手掌移离徐子陵变得寒若冰雪的背心,那他便可安然全身而退,但徐子陵则肯定完了。
如他依徐子陵所授心法施为,结果可能是遭遇到和氏璧猛烈的撞进,身死殒命亦有可能。
猛一咬牙,跋锋寒运功猛吸。
寒流像暴雨后的山洪般狂冲进跋锋寒体内。
跋锋寒"哗"一声喷出一蓬血两,喷得徐子陵的头、颈、背殷红一片,触目惊心。
手心则似桥梁般把两人的经脉连接起来。
如此,隔了一会儿,巨大的撞击冲到了寇仲的身上,寇仲亦如跋锋寒般猛力吸功,将这番撞击转移到李建成身上。
李建成感到寇仲的背心阵寒阵热,心知不妙,却也别无选择的开始吸收功力,随后灼热至似能把他的经脉烧溶的狂流,立即贯满全身。
如今,四人的性命皆在李建成手中,李建成吐了一口鲜血,将气海的劲力全部击出,与此同时,他亦分出一些灌入李世民的体内。
李世民浑身一颤,依着之前李建成说的方法,将体内那些微的气劲推回李建成体内。他此刻太过于虚弱,根本无法单独承受和氏璧的内劲,这样施为,不过是将其拉入待会儿和氏璧将会形成的真气圈内,以助疗伤。
收到李世民所吐出的气劲,李建成再次推动功力,一举将和氏璧的真气灌入徐子陵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奇异的事发生了。
和氏璧的亮度不断剧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
奇怪的气流在五人间的经脉循环不休, 在一般情况下,众人绝难忍受这忽寒忽热的变化,但这刻却是觉得愈寒愈好,愈热愈妙。
和氏璧中的寒热两气在五人间循环,渐渐达成平衡,循环往复,很是舒畅。
李建成感到身旁李世民的呼吸渐渐沉重,受损的经脉似乎也在渐渐愈合,放下心来,专心感受此时的感觉。那是言语描述不出来的舒适,真气游走经脉,懒洋洋的,说不出的惬意。
隔了一会儿,李建成感到身旁的李世民的手动了一动,隔了一会儿反握住他的手,那只手不复方才的冰凉,反而带着淡淡的余温,很是温暖。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建成只觉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剧痛,全身经脉若爆炸开来,身体猛的向后弹出。
因了他和李世民握着手,李世民亦被他带起,二人在空中,李建成只觉手上一阵力道,自己在半空中翻了个身,落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砰"的一声跌在地上,先着地的李世民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李建成翻身坐起来,低头看着仍躺在地上的李世民。
男人如今尚不到二十,依旧是张少年人的脸,此时的脸色虽然仍然苍白,却比之前好了许多,有了人气。
李世民睁大了眼睛,和李建成复杂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禁笑了起来,"大哥对我这般好,我偶尔给哥哥做个垫背,也是应该的。"
因为正文引用了《大唐双龙传》的原文,所以有一部分字数放在作者有话说里,算是补上引用原文的字数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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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万事毕和氏璧毁 ...
李建成白了李世民一眼,一边喘息着一边仔细试探自己的身体。和氏璧拓宽了经脉,此时他的视线里,整个世界都变得不一样了,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他闭上眼睛,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
"你也不扶我一把。"李世民伸手抓住李建成的手,借着力道一下子坐了起来,随后也被此时的景色所吸引,沉默了片刻。
和氏璧几乎可以称得上脱胎换骨的功效使几个人体内的毒素排出体外,皆是一身腥臭,李建成被李世民呛了一口,下意识地将人推开,"坐远点,臭死了。"
李世民一跃而起,故意凑到李建成耳边,用手指在他脸颊上一蹭,"大哥也同我差不多,咱们彼此彼此。"随后,哈哈大笑起来,难得的露出点小孩子似的顽皮。
李建成瞪着李世民,脚下一扫,却被对方躲过去,干脆懒得理他,凑去与寇仲他们说话。
此时,天方大亮,太阳悬在天空,温暖的照在诸人身上,和氏璧已然化作一堆粉末,徐子陵呆呆地望着手中粉末,除了补角地那小块黄金尚无异样,其余的已成残余,随风刮过。
"这东西在我手内刚才爆成碎粉。完了,和氏璧完了!"徐子陵叹道。
寇仲道:"我们小心点把粉末从小陵的手掌上刮下来,待会儿拿酒送入肚子作补身,说不定另有奇效。"
"你们几个勿要得意忘形,和氏璧失窃,慈航静斋必不会善罢甘休,你们还是先去洗净身上的污渍,然后再想法编个像样的故事,解释昨晚到了那里去才是。"李建成笑道。
他与李世民身份在那里摆着,且师妃暄原本就有意在二人中选择一人,是以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会怀疑到二人身上。而徐子陵寇仲等人就不一样了。三人明白其中利害,立刻点了点头,身形一晃,没入密林之中。
"大哥真是为人着想啊。"李世民从后面闪出来,抱胸而立。
李建成不说话,转身便走。
"你去哪?"他问。
"回去洗澡。"
清晨,客栈里堪堪有几分忙碌,小二端着早饭进了屋,便见屏风后面水声哗哗,急忙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道,"李公子,您的早饭……"
"放在外面吧。"李建成淡淡回答。
李世民方洗完了澡,身上还带着潮湿的水汽,着一件绸衣,脚步轻盈地晃进李建成的房间,店小二吓了一跳,却被对方一个噤声的手势噎住了声音。
"帮我再添些热水来。"李建成闭着眼,用手帕擦洗身上,只觉整个人泡在药浴之中,身上暖洋洋的。
一道水流滴落下来,和氏璧带来的功效使李建成清晰的感到这一次的水流滴落的高度和以前不一样了。
慢慢睁开眼睛,李世民调侃地笑容出现在李建成的眼前,让他微微一怔。
和氏璧脱胎换骨的功效让诸人的模样皆是与过去略有不同,此刻,李世民肤色滑腻,眼神清亮,竟是比过去更耀眼了几分。
"你做什么?"李建成皱着眉,有些无所适从。此刻他赤身裸/体坐在木桶里,浑身上下皆被热水浸成一片绯色,如抹了胭脂一般。
李世民瞳孔微缩,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后却又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是无趣的紧,这一回是我欠了你,难得有机会,便让我服侍你一回,算是答谢你救我性命如何?"
李建成仔细打量着眼前男人的脸,看似无辜的模样,带着挑衅似的调侃,让人忍不住明知道是圈套,也要拱进去一试。
"既然如此,就先来给我搓背吧。"李建成说完,将洗澡的布巾扔给李世民,李世民顺手接住,莞尔一笑,旋了个身,到了李建成身后。
男人肌理分明的后背带着起伏的线条,没入水中。药浴带着草药的香气萦绕在整个房间里,李世民吸了吸鼻子,似乎想要从草药的清香中嗅出李建成的味道来。
因为和氏璧而越发显得莹白的皮肤就隔着一层布巾,李世民仔细盯着,不知怎地就有种想要摸一摸的感觉。他强自扛住了这和感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和氏璧的事咱们恐怕必须有点表示才行。"
李建成的手搭在木桶延壁,下巴则搁在手腕上,闭着眼,嘴角微勾,很是惬意地道:"不必,我既然已经在师妃暄的面前表现出对此的不在乎,只要再做些姿态出来,师妃暄自不会想到我们身上来。再过一个月,薛举便要再迫长安了,不如早日归去,做些准备。"
"哦?我却觉得第一步的计划,该是好好处理一下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李世民一边说着,身上已散出阵阵杀气,似乎动了些杀机。
"你怎么想?"李建成睁开眼,口气里有些玩味起来。
"不过是设计杀之而已。只是见你似乎与他们当真有几分交情,是以先只会一声。"李世民淡淡道。
"你以为,我会不同意?"李建成笑起来。
"应该说我如今当真有些看不透你与他们的关系了。若说是结交,实在不合你的性子,若说是利用,却似乎有那么几分真情在里面。不过无论如何,我下定决心的事,你阻不了我。我下定决心要杀的人,便没人可以救得了。"李世民的手用力了几分,在李建成的背上留下一道红痕,对方却似乎毫无知觉。
"是吗?"李建成扬了扬声,想到书中后续的情节,试探道,"那三人名满天下,也不过是些小角色,你怎地突然就重视了?"
"小角色?我看未必。"李世民沉了沉声,"那个寇仲显是心中有丘壑之人,否则又为何去盗和氏璧?那个莫名横生出来的宋阀在江南颇有势力,宋玉致与寇仲的关系,我亦有所察觉。这样下去,我当真有点害怕寇仲会做大,威胁到大唐。"
"杀寇仲可不简单,你既然想试,就去试吧。"李建成懒洋洋地回答,对于这个问题他一点也不担心。
听出对方口气中的不以为然,李世民挑了挑眉,低头凑到李建成耳边,"你不信?"
口中的热气比水中的更加潮热,李建成下意识地躲开,将李世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把拍开,又抢回了布巾,"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不同?反正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你若想动手,尽可去便是。
我在太原等你的好消息。"李建成淡淡说道,随手一挥,手下真气纵横,挂在屏风上的亵衣便到了他的手中。
他抬头看李世民,竟似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忍不住扬了扬眉,"你还不出去?"
"都是大男人的,怕什么,还是说大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李世民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建成为之气结,只得当面出了浴桶,换好了衣服。
虽说,李建成自小也是豪门出身,在家中时,换衣俱是有人服侍。可是此刻,身旁站着的却是这个关系诡异的弟弟,实在让他有些不舒服的别扭起来。
"好了,该吃早点了。"待李建成穿好了衣服,李世民将店小二搁在门口的吃食一样样拿出来,端到房间内的桌子上。
而李建成对于李世民的厚脸皮早已习惯了,无奈地与他坐在一起吃早点。
洛阳商旅云集,这客栈的早点亦是种类众多,只是李建成与李世民俱是从小生活在北方,吃食亦并不十分讲究,早已吩咐了店家,捡简单的上。
两碗米粥,几个什锦包子,加一碟小酱菜,便是一顿便饭。
两个人俱是默默吃着,不发一言。
待到吃完,李世民去会他的幕僚们,而李建成却默默起身,飘然到了洛阳城郊,而那里早已有人在等着他了,正是影子剑客杨虚彦。
杨广死后,杨虚彦没了效忠的对象,而李建成则趁机传信笼络,借着李阀和杨氏的关系,终于将这个出身皇族的天下第一刺客打动,愿意在洛阳与自己见面。
这亦是李建成敢不带任何保护便赶到洛阳的原因,有杨虚彦在,无论怎样的防护都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最后还是没来得及写出三章来,先发两章,晚上来得及再码一章,医生说我内分泌失调,要休整作息,哼唧,撒个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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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观岸火欲清仇敌 ...
杨虚彦的身世在大唐双龙传中也颇有几分传奇了。
他是杨广之兄长杨勇的儿子,又是邪帝石之轩的徒弟之一,他累身俗事,为复辟大隋而奔走,却终究是身死在跋锋寒、徐子陵、寇仲和侯希白的合击之下。连寇仲都说,若他能放开以前的包袱,天地何处不是任他逍遥。
只是这个人却终究是死在玄武门之役前夕。
一个消瘦的黑影立在溪边,背对着李建成,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模样。
"你来晚了。"杨虚彦开口,声音带着十分的嘶哑,粗粝如沙磨。
"被一些琐事绊下了。"李建成淡淡地说,"也或许是因为我没想到你当真回来,毕竟对你这样的人,我确实少有几分把握。你是否觉得我如今的局面和你的父亲有些相似?"
杨虚彦似乎没想到李建成一语便道破了自己的身世,肩头微微一颤,一头黑发随风飘散。
如今李建成的处境,与当年的杨勇确实有几分相似,皆是弟弟后来居上,危急其地位,杨虚彦肯与李阀建立联系,也多少有这方面原因的考量。
"你如何知道我的事?"
"这世间又有什么秘密可以一直保存着,我知道杨兄的身世,是以才愿意与你合作。如今天下大乱,杨兄想要恢复大隋皇室的地位,我却想先将李阀诸事平定,我们有暂且相同的利益,通力合作总比单独行事来的好些。你说对吧?"李建成淡淡地开口。
杨虚彦沉默许久,轻声说道:"我只懂得杀人。"
"我也只需要你杀人。"李建成冷冷说道。
"杀谁?"
"杀李密。"李建成淡淡说,"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你要做的是去找王世充,辅佐他,对付李密。我知你心系董淑妮,恐怕与之早有了肌肤之亲,只是你却不知,王世充有意将董淑妮献给我父为妃,此种关系若是透露出来,董小姐恐怕……"
杨虚彦不等李建成说完,手中剑已经拔出,带着刹那间蹦出的杀气,一齐涌向李建成。
李建成却是纹丝不动,只背着手,眯着眼看着眼前的黑衣男子。
杨虚彦戴着一顶斗笠,将面目死死掩住,只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却还是透了出来,犀利如剑。
"你觉得在不是偷袭的情况下,你可以轻易杀得了我?"李建成淡淡笑起来,"今夜子时,还请杨兄先往净念禅院一行,至于具体的事,到了那里,你自会明白。"
下一刻,杨虚彦纳剑入鞘,随手扔给李建成一个烟火,淡然道:"若有他事,可用此来寻我。"随即转身离去。
接过烟花,李建成轻轻吐出一口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如今满城风雨俱在讨论和氏璧失窃之事,李阀反倒因了最初的态度而有了抽身事外的平静。不过这样的事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瞒不过的,待到了下午,师妃暄便以正式的身份,登门拜访。
彼时,李建成已经回了客栈。如今洛阳腥风血雨,到处皆是混乱,李建成的一言一行,均是代表了李阀的立场,是以他和李世民都是不敢乱动,只窝在客栈里下棋,寻思着待和氏璧的风波过去,再考虑下一步该如何走。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二人正无聊的在客栈的后院里下棋。
李建成将棋子扔回棋盒里。
只见棋盘上黑子与白子胶着在一起,双方皆是寸步不让,都未曾占到半点便宜。
"二位好兴致。"师妃暄施施然走到二人面前,她仍是文士打扮,一袭淡青色长衫衬着女子的气质越发钟灵毓秀起来。
"师小姐骤然到访,我兄弟二人不曾准备,实在是失礼,还请多多包涵。"李建成起身,脸色虽并无多少善意,却还是礼数周全的伸了手,将师妃暄迎进屋里。无论如何,他多少有些欣赏师妃暄的心胸,上回在酒馆中,他与李世民那般挤兑,竟仍是毫不介意。
李世民眯了眯眼,丢下棋子,随手拂乱了棋局,这才起身,在二人后面进了厅中。
入了屋内,三人依次落座,李建成坐主人位,而师妃暄则坐在主宾的位置上,倒是生生将李世民挤到一边去了,委实让他面上有了几分冷意。
师妃暄在二人的脸上来回扫过,最后才沉声说道:"想来两位已经知道和氏璧失窃之事,此番妃暄来此,却是想告之二位,妃暄原本想在你二人之间选择一人,将和氏璧交予,只是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另妃暄猝不及防,只得先登门一叙,日后再将和氏璧转交二位。"
李建成和李世民皆知和氏璧已毁,哪里还会有丝毫的感觉,皆是毫不为所动,只难得的有几分好奇。
"我与舍弟皆无意于此异宝以及慈航静斋,为何师姑娘却仍是愿意将这宝物交予我们,实在是……让人有些费解……"李建成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师妃暄。
"妃暄昨日走访多处,问过许多人,夜间仔细回想,却始终在回忆与二位的谈话,竟是觉得再无与二位一般见解胸怀之人。原本尚有宋阀的宋师道亦是一个选择,奈何宋公子为情所感,不愿再争夺天下,其深情亦让妃暄感动不已。"
"哦?"李世民笑了起来,"可是师姑娘似乎还是为说清楚,这和氏璧到底要交给我二人中的哪一个,需知我与家兄的政见素来不合,按着师姑娘和慈航静斋的作风,恐怕只能支持一人吧。"
"妃暄也为此问题苦恼多时,是以决定邀二位今夜往天津桥,待妃暄拿回和氏璧后,再做打算。"
"天津桥?"李建成一字一顿的念道,似乎回忆起什么事来。
"正是那处,窃走和氏璧的贼子妃暄已然大体清楚,还请二位到时候做个见证。"师妃暄神色淡然,嘴角尚含着一丝礼貌的笑意,丝毫让人察觉不出心中真正所想。
"好说好说,那么我们就到时候再见了。"李世民打了个哈哈。
将师妃暄送走,二人这才转到了室内,李建成皱着眉坐下,似乎有些不知迟疑,随即才说道,"你说,师妃暄到底知不知道,和氏璧也与我们有关,还是说当真只是来邀我们观战而已。"
"怎地,你又猜到今晚要发生什么了?"李世民似乎已经渐渐摸清了些李建成的门路,轻声问道,口气里带着几分轻佻的味道,将那个"猜"字咬得极重。
李建成笑了起来,"是又如何?你可想听听看?"
"自然是洗耳恭听。"
"只是洗耳恭听?好歹也该有几分诚意才是。"
"再服侍大哥沐浴一回如何?"李世民玩笑道。
"这个我可消受不起。"李建成无奈,"倒不如你来答应我一件事来的有趣。"
"何事?"
"日后你自会知晓。"李建成淡淡说道,随后却将这事一笔带过,说起今晚的事。
入了夜,明月当空,犹如一只玉盘,挂在天际。
师妃暄乘轻舟一叶从远处而来。
岸边上,除了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又多了出了一个手持折扇,潇洒飘逸的贵介公子,只见他那看不出什么材质的美人扇上,一个个美女婀娜自得,此人正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侯希白素来与师妃暄交好,此番虽与寇仲等人结识,却绝不会为三人开罪师妃暄,是以早早撤出战圈。
而周围一众围观人士,想来是早早得了消息,也来凑个热闹。
李建成混在人群里,看寇仲等三人与师妃暄周旋,颇有点过意不去,这和氏璧的好处他可是得了,如今却先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徒留下寇仲等人在此为难。
李世民想的却不是这些,他现下倒是颇有些忌惮寇仲起来,恨不得借着师妃暄之手,在此干掉寇仲,杀心方起,一转头,他却看到了李建成内疚的表情。
"大哥好像有点过意不去?"李世民邪邪一笑,凑到李建成的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那模样倒是有点像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似的,很是轻佻。
"莫闹。"知道对方是故意调侃自己,李建成却无那心思,一把按住对方快要搭上他肩膀的手臂,就这么随手握在手里,密切关注着桥上的事情。
此时的天津桥上,徐子陵方与师妃暄交手,师妃暄剑法精湛,修为极高,纵容徐子陵有天大的造诣,此时却也不是她的对手。无法,寇仲和跋锋寒拔剑拔刀,正要上前相助。便见婠婠鬼魅一般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袖中丝带,朝师妃暄袭去。
而后净念禅院四大金刚也从屋后冒出,与侯希白一同袭向婠婠。
这不过闪电般的功夫,诸人皆是被眼前眼花缭乱的打斗吸引了目光,李建成只顾着眼前的局势,未曾注意到他的手不经意间将李世民攥得更紧了几分。
李世民愣了愣,下意识地转头看着李建成的侧脸,完美的轮廓在月光下越发显出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梁让他有些微的怔忪。
与此同时,桥上的局面终于定了下来。婠婠因侯希白的出现而退走,而师妃暄却在间受了些轻伤。
只是李建成却知道,这不过是师妃暄为引婠婠出洞的诡计,而他等得正是这一刻。
"走,跟上师妃暄!"李建成拉着李世民退出人群,边走边低声说。
"嗯?你要做什么?"李世民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李建成的反应。
"杀婠婠,李阀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李建成淡淡地回答。
李世民听此,恍惚回过神来,心中暗道李建成当机立断的够狠,随即一边留下天策府独有的联络讯息,一边与李建成一起,往净念禅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咳咳,终于完成鸟,这样明天就歇一天不更了,后天开始恢复晚上八点更新~
嘿嘿爱你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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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阴后至横生误会 ...
明月当空,净念禅院一片静寂,月光洒在庭院里,寺庙中佛像林立,一派森严。
李建成和李世民追着师妃暄尾随而至,轻巧地落在院子里一株茂密的大树上。只见师妃暄与四大金刚说了些话,便以疗伤为名让四人尽快离开,随后她盘膝坐在蒲团上,面色尚有几分苍白。
"为何定要杀婠婠?难不成日后她还能左右这天下的局势?在这地方,到最后到底是谁夺了天下,难不成还当真是那个叫寇仲的小子?"李世民凑到李建成耳边,轻声问道。
此时他们两个并排坐在一根树枝上,因为空间狭小而紧紧挨着,李建成半个人几乎都挤在李世民怀里。
"不必废话,有我在,原本是什么结局都已不重要了。"李建成冷冷回答。
李世民闷笑出声,"看来按着原来的格局,还是我赢了?"
李建成沉默许久,方要出声,却被李世民伸出手指轻轻放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噤声,只见婠婠从另一侧飘然而至,落在庭院内。
婠婠站在庭院里,月光洒了她满肩,而师妃暄则慢慢睁开眼睛,微笑的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会过来。"
师妃暄和婠婠是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美女,此刻她们二人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两相对立着,却有种说不出的对比之美。
"说起来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这样面对面呢,只因为你受了伤。"婠婠眨眨眼,笑得娇憨,乖巧的倒像个邻家小妹妹似的,只有了解她的人才会知道,这条美艳的毒蛇有着多么见血封喉的剧毒。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受的伤足够让你可以这样冒险?"师妃暄依旧微笑着。
"因为我亲眼看到自己的毒针射入了你的体内。"婠婠的笑容冷了下来,"你到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我感到很惊讶。"
师妃暄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感叹她之前的伪装没能瞒过婠婠,又似乎是在感叹自己今日的磨难,"既然如此,妃暄今日只得替天行道了。"说罢,她拔了剑,从屋内飘然而出。
眼见着师妃暄的剑光和婠婠的丝带纠缠在一起,坐在树上观战的两个人皆是饶有兴致,只见满眼望去,冷剑的寒光和丝带纠缠在一处,兵器破空的声响与真气的气息带起飒飒风声,吹落了几片树叶。
"这两个人的功夫倒当真是一流,奈何皆不可为我所用。"李世民轻声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待师妃暄伤了婠婠以后再说。"李建成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婠婠不比常人,乃是大唐双龙传里极其重要的角色,又是阴后祝玉妍的嫡传弟子,很是扎手。
只是一方面,他不想让阴癸派介入李阀内部的斗争,支持李世民,二来师妃暄所代表的慈航静斋仍将筹码押在他与李世民身上,若再去除阴癸派的势力,日后李阀要夺取江山恐怕就要顺利许多,而寇仲和徐子陵的威胁也会大大降低,他便可专心致志与李世民斗上一场。
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心思,李建成也是思虑良久,决心铤而走险一回。
只要半路上不会无别人来插手,就应该不成问题。
以师妃暄的谋略,既然敢将婠婠引到这里来,自然是早已有了计策,只待请君入瓮。她先装作身受内伤,久战吃力的模样,待婠婠近身时,骤然乍起,拼上自己受点小伤,终于重创了婠婠。
婠婠娇呼一声,慢慢后退了几步,只见胸口上血色点点,嘴角也沁出一丝鲜血。
"妃暄承让了。"师妃暄收了剑,又露出一个笑容,随后才再次攻了上去,眼看就要一举将婠婠拿下。
婠婠脸色苍白,却是突地运起天魔劲,师妃暄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而与此同时,连躲在一旁的李世民和李建成也瞬间感到了这邪门内功的可怕之处。
只觉天地都跟着塌陷了似的,李世民有一种自己即将坠落的错觉,急忙抓紧了李建成。与此同时,却见一道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来,手中的武器袭向婠婠,生生打断了天魔劲的气势。黑影一击得手,随后再次没入黑暗之中。
婠婠猝不及防,真气外泄,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连脚下都踉跄了几分,再无方才的从容模样。
师妃暄微微一惊,皱眉道:"方才伤你之人并非我的安排。"
婠婠冷笑一声,长袖一挥,袭向师妃暄,却原来只是虚晃一招,反而飘然而去。
李建成见此,急忙和李世民一齐追了过去。
夜空之中,只见几分起落,李建成与李世民急追过去,直到洛阳荒外,才将婠婠拦下。
"是你们?"婠婠回过头去,见李建成与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后露出恍然的神色,"你们竟是与师妃暄那厮合作了吗?"
李建成摇了摇头,"并非合作,我们只不过是趁火打劫的罢了。"
"不过他是主谋,我可是从犯。"李世民笑道。
婠婠仔细打量李建成与李世民二人,随即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叹了口气,道:"你们两个真是奇怪,本该是极其易受挑拨的,却总是能达成同盟。我看不懂你们。"
"若只是普通的兄弟话恐怕如此,只是我们两个……"似乎想到了什么,李建成眯了眯眼,将原本含在口中的话又咽了回去,一旁的李世民亦是朝他投来复杂的目光。
若只是活了一世的普通人自然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只是他们有上一世的记忆,知道兄弟相争的代价,无论如何也不会再与旁的人同样行事,是以在别人看来或许有些怪异。
婠婠歪了歪头,先是微微一怔,脸上表情来来回回在二人之间打量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丝异样的目光:"难道你们……"
此刻,两帮人显然完全不在一个大脑回路上,李建成和李世民皆是莫名其妙,而婠婠则是恍然大悟,随即冷哼了一声,朝李建成很是酸涩的说,"难怪我阴癸派的媚术亦对你不管用。"
李建成满头问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冷哼了一声。
李世民更加莫名其妙,朝李建成投来询问的一眼。
"废话少说,今日我恐怕不会让人活着离开。"李建成深吸一口气,拔剑而立。
婠婠笑了起来,轻声道:"莫要以为我受了伤,你们便能杀我。"
与此同时,突然扬起的狂风如来自地狱的咆哮一般,吹向李建成和李世民。
李建成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神色立时一变,他只觉耳边响起一阵阵杂音,纷繁复杂如同前世溯回,尽是旧人旧景。而李世民那边亦不怎么好受。
他们猝不及防,受魔音侵扰,加之心中多年旧事,心思比旁人更加缜密,是以越发难受起来。
与此同时,一位遮着面纱的素衣丽人不知何时悄然落在婠婠身前,迎风而立,衣袂翻飞。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姿态风雅。
李建成恍惚回过神来,低咳了一声,沉声道:"难道是阴后祝玉妍法驾亲临?"
对方并不说话,只冷冷一挥衣袖,天魔大法在这周围随即旋起一道漩涡,将李建成朝她的方向吸了过去。
李建成长剑破空一劈,挡了祝玉妍一挡,整个人急向后翻去,却也感到经脉一阵剧透,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地上。
那强力的漩涡尚在接近,李建成爬起来,却见李世民竟顺着漩涡冲了进去。
"世民!"李建成下意识地喊道。
"你先走,去找我的人,他们随后就到。"李世民大吼,双拳全力击上祝玉妍的气旋,只听空中"蓬蓬"两声巨响,李世民的身体在空中一震,随后往外跌去。李建成飞身上前,将他接住,一边用内力卸去天魔大法的阴损内劲一边慢慢落在地上。
这一击李世民早有所觉,并未受什么伤,只是心有余悸地喘着气,而祝玉妍仍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原本是想暗算婠婠,如今却这般偷鸡不成蚀把米,李建成心里很是懊悔,且不说祝玉妍在此,以二人之力或许与之同归于尽尚有几分可能。
"婠婠伤势颇重,你若不早点医治,难保不会有什么问题。"李世民突然开口,上前了一步,且不说依我们兄弟二人的功力,虽杀不了你,与你同归于尽总是有些办法,又或者一人缠住你,一人去杀婠婠,你也未必拦得住我们。"
"小子,你在威胁我?"祝玉妍柔声道。
"不,我只是在给告诉你眼下的局势。"李世民轻叹了口气,"今日不如就此作罢,既然分不出个结果,我们又何必相互损耗。"
"罢了,本座今日便绕了你们这对吧。"说罢,祝玉妍挥了挥衣袖,拉起婠婠飘然而去。
这对?
李建成愣了半晌,总感觉自己好像漏过了什么……
33
33、杀寇仲世民受挫 ...
祝玉妍刚刚离去,天策府接应的人便赶了过来,李世民与李建成只得一起回了客栈。
李建成受了伤,一路上都断断续续地咳着血,五脏六腑火烧火燎的难受,李世民一边扶着他,一边将自己体内的长生诀内功输入他的体内,关切的神情都摆在脸上。。
而二人身后则跟着天策府的一众高手。
到了卧室,李世民想也未想,拉着李建成便进了自己的房间,让门外的一干手下面面相觑。
"你们先去休息,我要替太子疗伤。"李世民说完,随手关了门。
"不必那么大惊小怪,小伤而已。"躺在床上,借着长生诀在体内循环疗伤,李建成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见李世民一副紧张的模样,无奈地说道。
李世民不管他,只伸手搭在脉上,仔细检查李世民的身体,确定已经无碍,这才松了口气,取了疗伤的秘制丹药给他喂下去,又帮他推功过血了一遍,这才消停下来。
被长生诀的气息充斥,全身暖洋洋的李建成躺在床上,任李世民忙活,眼见着他收拾完了,李建成才忍不住出言刺他,"今日倒有点兄友弟恭的味道了。"
李世民怔了怔,笑了起来,走到李建成身边,低头对着他尚有些苍白的脸,喃喃道:"确实有那么点味道了,再这样下去,弟弟搞不好会真的下不去手了呢。"说罢,李世民似乎才恍惚间发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脸色瞬时一变,僵硬着声音道,"你先休息,如今洛阳事毕,再过几日,我们也该回长安去了。"
随即,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李建成躺在床上,想起他方才说得话,忍不住失笑起来。
因了要走,李建成还是寻了机会去找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道别。
虽说,他方开始接近三人,乃是刻意讨好,行事作风也有些投其所好的意思,只是时间久了,李建成与他们三人也生出了些感情,加上佩服三人的品性,渐渐的成了真心结交,几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今日一别,可就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聚了。"李建成仔细看着寇仲,轻轻叹了口气,想到寇仲此番自洛阳离开后,少帅军的势力便要渐渐抬头了,而李世民那野兽般的直觉其实一点错都没有,洛阳事毕后的空当,大概也是唯一可以杀得了寇仲的机会了。
"成少怎地就唉声叹气起来了?哎,你这番回了长安,可千万记得和柴绍多说几句我的好话啊。"寇仲玩笑道。
因了和氏璧和杨公宝库的关系,寇仲和徐子陵如今是腹背受敌,正是生死未卜的时候,而跋锋寒又即将启程,返回大漠,二人眼看便要到了穷途,再无李建成护着,还真是处境危急。
不过寇仲和徐子陵素来性子豁达,不以为杵,反倒安慰起李建成来。
听寇仲提起柴绍,李建成忍不住莞尔,笑道"罢了罢了,看来我还是不必担心你们两个了。"
跋锋寒亦笑道:"为何我有种感觉,下回我们四人再聚首时,定然每个人都会有很大的不同。"
"我竟然也有同感。"徐子陵也笑起来,转头看向跋锋寒,眼底有些掩不住的不舍。
"无论如何,总有再聚起来的时候,跋兄此去路遥,一切小心。"李建成拱了拱手。
四个人一起碰了杯子,饮下一杯离别酒,这才离去。
和三人道别后,李建成回到客栈,李世民已经在客栈门口等着他了,神色间却有几分冷厉,带着一丝煞气。
"怎么了?"李建成低声问道。
"刚得到的消息,王世充称帝了。"李世民冷硬地回答,"顺便,我来通知你一声,若不出意外,明日我便会借着王世充的手杀寇仲,而你最好不要插手。"
"放心,若你当真有本事杀寇仲,我绝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如今,恐怕还要在洛阳耽搁一阵了。"李建成轻笑起来,转身回了客栈。
寇仲因了没有自己的势力,之前一直依附王世充,帮他力敌李密。此番王世充称帝洛阳,却是存了过河拆桥的心思,准备先下手为强,将寇仲杀死。
而李世民要做的就是趁火打劫,将徐子陵拦住,以造成寇仲势单力薄,孤掌难鸣的局面。不过这一切都和李建成没什么关系,他只要在一旁看戏便是,在他看来,寇仲徐子陵的主角运势,可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第二日,李建成起了个大早,早早在李世民设伏的地方寻了个好角落坐好,遥遥观战。
只见徐子陵走近他们设伏的地点,尉迟敬德率先跃起,与徐子陵纠缠在一处,随即长孙无忌也出了手。
纠缠之间李世民慢悠悠踱进屋内,笑道:"子陵兄果然武艺高强,我天策府两大高手一起,竟也制你不住。今日我来,并非要你性命,只要子陵兄愿意在此,与在下聊上一聊,叙叙旧便可。不知子陵兄意下如何?"
徐子陵一脚踢在尉迟敬德的铁鞭上,一个鹞子翻身,便冲到李世民面前,竟是不管不顾的动起手来。
李世民猝不及防,一边应对一边急退。
"可是王世充对寇仲出手了?"徐子陵一边出招一边说道。
"子陵兄果然聪明。"李世民笑着拆招,神色已无了最初的慌乱。
李世民武艺也算极好,只是有天策府一众高手在,极少与人动手,此番与徐子陵过招,竟是略微有些生疏,随后才渐渐打对了手。
李建成站在高处,低笑着摇头,只怪这个弟弟仍是不习惯《大唐双龙传》的套路,这种时候竟然站的那么近,本来以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的武功,缠住徐子陵是没问题。可是这种时候,几个配角哪里扛得住主角爆发的战斗力,反倒让徐子陵挑出了包围,和李世民纠缠一起。
想来,再过不久,寇仲和徐子陵汇合,在场诸人又有谁能拦得住他们?
李世民被徐子陵拍在肩膀上,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微变。
"各位承让了。"徐子陵挑出包围圈,拱拳笑道,随即却骤然向旁边的长孙无忌出手,竟是出招快如闪电,将人一下子制住。
"秦王殿下莫要惊慌,子陵尚有位朋友在王世充手里,需借个人质来用,还请秦王殿下与王世充商量好了,将我的朋友送到洛阳城外水道的码头上便可。"说罢,徐子陵大笑而去。
李世民气得脸色发青,冷冷下令:"先去寻王世充,再做打算。"
李建成轻轻巧巧落到李世民身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轻拍李世民的肩膀,"加油啊弟弟。"
见过了王世充,众人才得知寇仲竟也打出了包围圈,飘然而去,而寇仲和徐子陵想要的人正是未来少帅府的军师虚行之。
待一行人急忙赶到码头,只见江面上人来人往,行人匆匆,正是一派繁忙景象。
洛阳城外的河道里,一切过往船只皆被拦在外面,只余下两叶小舟优哉游哉到了岸中心,一边是寇仲和徐子陵押着昏迷不醒的长孙无忌,另一边则是尉迟敬德押着虚行之。
李世民和李建成站在岸边,一个紧张,一个悠闲,很是扎眼。
"莫要多想,便是让他们逃了,也并非你的问题。"李建成嘴角含笑,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置身事外,惹得一旁的王世充频频皱紧了眉头。
李世民却是阴狠一笑,"放心,我要杀的人,就绝不会让他们轻易逃离。"
只见两只小舟晃晃悠悠,越来越近,带着尉迟敬德和虚行之的那一条似乎格外沉些,吃水集重。
"等等。"眼看两只小舟快要靠在一起,寇仲突然扬声道,他狡猾地看着对岸的船只,似乎突然觉察到了一些异样。
"这个距离便也不错,还请尉迟将军与我同时将人推过去便可,不必再靠近了。"寇仲笑着说道。
李世民嘴角微勾,在岸上打了一个手势,尉迟敬德立刻会意,点了点头,"好,那我们一齐数三声,同时交换人质。"
寇仲和徐子陵不知道对方什么阴谋,是以面面相觑以后,也点了点头。
"三、二、一……"
"寇仲小心,虚行之身上绑了火药!"人群声中突然传来一声叫嚷,只见半空之中的长孙无忌骤然睁了眼,手中一支火折子划过虚行之腰际,点燃了引线。
寇仲和徐子陵大惊,井中月挥出,只见刀光一闪,虚行之身上的火药跌落水中,引线被水熄灭。
李世民寒着脸,循声望过去,只见一个一身华服的公子立在桥边。
"柴、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李世民那一瞬间,杀气涌了起来。
李建成愣愣地看着这接连的变故,只见柴绍转头朝李阀诸人看了一眼,突然运起轻功,朝寇仲和徐子陵所在的小舟上跳去。
"我护你们出洛阳。"柴绍淡然说道,随后也不看寇仲心花怒放的脸,只用随身佩剑挑起身后的布帘,进到了船舱里。
"这又是哪一出啊……"李建成喃喃着,一瞬间只觉仿佛做梦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我总是在让李世民筒子吃瘪啊吃瘪……
啊啊啊啊,校园网加晋江抽风的服务器是大杀器啊!!晋江一抽风作者也抽风有木有!
那啥,明天停更一天,周五休息一下,捂脸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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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洛水上柴绍摊牌 ...
寇仲所乘小舟摇摇晃晃在宽阔的水道上行着,而身后则是王世充的战舰,眼看越来越近,似乎随时都能追上。李世民背手立在船头,遥遥望着那一叶小舟,眼里带着腾腾的怒火。
李建成站在甲板上,眯着眼,只能依稀看到小舟上划水的寇仲和徐子陵,想来柴绍和虚行之都在船内。
"柴绍为何突然出现在洛阳?"原本安排好的计策却被打乱,李世民心情很是不好,再看李建成一脸淡然的表情,更是窝了一肚子的火,满心的狐疑这柴绍怎地会从长安跑到洛阳来,且还倒戈了寇仲和徐子陵!
"我哪里知道,这一次我也完全没能料到。"李建成耸了耸肩,一脸的心不在焉,心里也在盘算着如今的情势。
无论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柴绍这一回恐怕是真的栽在寇仲手里了。李建成想到这里,忍不住头皮发麻,很是烦心。毕竟柴绍代表着的是整个柴家与李阀的合作。若是柴绍当真倒戈了寇仲,对李阀的实力和士气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其中局势变更,可就不只是这一点小事了。
杀寇仲本并非什么势在必行的事,只是如今平添了柴绍这个变数,李阀却是必须追究到底,最起码得讲柴绍带回来,是以也不怪李世民如此气急败坏。
王世充的船大,速度也快,很快追上了寇仲和徐子陵的小舟,因了柴绍的缘故,李世民不敢放炮,只能派人下去与寇仲徐子陵应战。
偏偏寇仲徐子陵也因有个不懂武功的虚行之在船上,投鼠忌器,不敢久战,只一路仓皇逃跑。
"不如我去劝个和,叫柴绍回来,这一遭放了他们便是。"李建成眼见着李世民成效不大,忍不住开口。
"不必,我绝不会放过他们。"到了这个地步,李世民哪里肯服输,扬声吼道:"柴绍,你出来!"
寇仲与尉迟敬德斗得正酣,听李世民这话,仰脸笑起来,"秦王殿下不如也下来,和绍谈谈如何?"
"莫冲动,也别把柴绍逼得太紧。"眼看着情况不对,李建成轻声说道。
李世民转头看他一眼,神色却有几分阴冷,"柴绍到底为何会倒戈,你知道的,对不对?"
李建成听此,尴尬地咳了一声,"我也只是猜测,何况……此事很是复杂,待我日后再与你说。"
"现在这局面,还有什么可隐瞒的?还是说大哥想借此回长安参我一本?"李世民被激的满肚子火,很是不客气。
"罢了,你若想知道,自己下去问便是。"李建成犹豫了一会儿,终究是无法启齿,只得怄气地说道,随即也不再看李世民,谁曾想,下一刻他只觉眼角的白影一晃,李世民竟真的施展轻功飞身下去了。
"秦王不可犯险!"尉迟敬德见此,吓了一跳,惊呼道,而李建成亦是吃了一惊,没想到李世民竟会这般冲动,下意识地去抓李世民的衣角,奈何李世民动作太快,他哪里能拦得住。
"你们先回去吧。"飘然落在小舟上,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尉迟敬德等人回去,脸上的表情已很是不好。
李建成早已派人将战舰上带着的小艇取出,叫水手去将尉迟敬德等人接回来。
而他则仍站在船上,密切注意着下面的情况。
没想到到了这地步,李世民仍有这般胆量,寇仲难得露出一个佩服的眼光,"没想到秦王殿下竟然真的亲自来了。"
李世民冷笑,根本不愿和他多言,只待柴绍出了船舱,冷声道:"柴兄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柴绍脸色微沉,薄唇紧抿,一声不吭。
"你可有什么话要说?"李世民问道。
"寇仲和徐子陵,我保下了,还请秦王殿下成全。"柴绍低声说。
"哈?你保下了?你凭什么保他们,又有什么立场去保他们?柴绍你可还记得,你是我唐王麾下的将军,是李秀宁的未婚夫!"李世民冷冷地强调,锐利的眼神扫过柴绍一晃而过的内疚,越发纳闷起来。"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到底是何时与这两个人有了交情。"
柴绍轻叹了口气,"我无话可说,也请秦王殿下不必再问。只要秦王殿下答应不再追杀他们二人,我自会随你回长安,按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李世民冷笑,"通敌者斩,柴兄不会不知道吧。"
柴绍继续沉默。
如此情况,寇仲护短的心一起,什么大局便都顾不得了,只轻笑起来,"既然李阀这般不近人情,不如绍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巴蜀吧,待我发达了,也封你个大将军做做,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胡说八道!我岂是那般背信弃义之人。"柴绍心知寇仲这是故意挑拨,急忙出言阻止,再转头却见李世民仍是双眼冒火,亦是心虚。
"若你不是这样的人,那便给我说清楚!"李世民急声道。
"你既然那么想听,我就告诉你算了。绍他心系于我,所以不忍心见我死,至于和李秀宁的劳什子婚约,当然去取消了。秦王也不希望让自己妹妹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吧。"见柴绍被逼的话都说不出来,脸色苍白,寇仲心里怎能不心疼,干脆将话说开了,直让一旁的徐子陵都摸了一把冷汗。
柴绍听寇仲竟一口气将话说了出来,更是脸色煞白,彻底慌了神,连头都不敢抬,只站在一旁,单薄的身形几乎有些摇摇欲坠。
李世民这回才算彻底懵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船上跌落下去,他看着一脸得意的寇仲,又看了一眼旁边尴尬不已的徐子陵,大脑里几乎是一片空白。
"你什么……意思……"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又或者此时大概还在梦中,李世民艰难地又问了一遍。
对方给出的答案还是一样。
"我喜欢柴绍,柴绍也喜欢我,就是这么个问题。那叫什么来着?哦,对,断袖之癖!"寇仲一脸得意。
李世民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寇仲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在想起李建成方才欲言又止的表情,饶是经久风雨,李世民也有瞬间难以接受的感觉。
断袖之癖啊,他怎会不知道,自家的长子承乾,不就是被一个称心搞得鬼迷心窍,与他父子反目……只是,在李世民的印象里,那些下位者都该是十几岁,眉目尚未长开的少年,身段风流,涂脂抹粉的,乍一看,分辨不出雌雄。可是如寇仲和柴绍这般的……又怎么会是那样的呢?
想到前世早丧的儿子,因那个叫称心的伶人而父子决裂,又复忆起李建成曾说过的身后事……李世民浑身轻颤,只觉突然被记忆湮没,不知今夕何年。
看出李世民情绪不稳,寇仲眼里掠过一丝杀机,方准备出手,便见不远处李建成乘着小艇,独自前来。
李建成之前站在甲板上,眼看情况不对,待战舰上所带的小艇将尉迟敬德等人带回来,便又独自驾着舟到了寇仲那边。
"怎么了?"待两只船撞到一处,江面轻微的摇晃让李世民回过神来,恍惚转头,下意识的低声呢喃:"承乾……"
这名字让其余三人皆是不解,李建成却是心中咯噔一下,知道寇仲怕是把什么都说了,而李世民和他长子的事情他在地府也是看到的,那事本就有些乱,如今这副模样,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罢了,让他们走吧,咱们回去。"李建成淡淡说道,伸手搭在李世民肩上,狠狠一使力,终于让他回过神来。
李世民闭了闭眼,轻轻点头,转身便上了李建成的船。
其余三人皆是一脸惊讶。
"待你回了长安,我们再谈。"见柴绍似乎比之前又瘦了几分,李建成心里一声长叹,叮嘱道。
"至多半个月,绍必定赶回。"柴绍抱拳说道。
回到战舰上,李世民已经略微好了一些,神色也镇定下来,下令叫战舰回转,重返洛阳,准备北上返回长安。
交待了琐事,李世民便拽着李建成寻了个僻静的船舱,坐下来好好谈谈。
"柴绍和寇仲的事,你早就知道?"李世民冷声问道。
李建成点点头,"在飞马牧场时,寇仲的态度就已经很明确,只是柴绍并无此意,我只当事情也算是过去了。只是如今看来……似乎……"
"难不成世间当真有这样的情感可以在两个男人之间生出来?"李世民低声呢喃,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茫然。以前,对待李承乾的时候,他只当那个称心乃是妖媚之人,扰乱了自己儿子的心。只是如今面对寇仲和柴绍,他却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二人皆是一时英豪,武艺高强,性情刚毅,柴绍他自然熟悉,而寇仲那样,他也不可违心……
"或许世间当真有那样的感情吧,可以强烈到忽略彼此的身份、性别。"李建成轻叹了口气。
"是吗?"李世民茫然地应道,心里只觉一阵阵的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李小二要开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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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一时乱认错真心 ...
战舰重新回到洛阳,已是黄昏,夕阳西下,金色的光芒铺满洛阳城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繁华。
李世民下了船,神色间仍是有些怔然,直让身后一众天策府的诸人皆是满脸担忧,都在猜测秦王殿下为何失态。
"行啦,别想那么多了,人生在世,又何必过于怀恋过去的事,不如向前看,或许还有转机。"这话中隐含着的意思是只有兄弟俩才能明白的含义,李建成按在李世民的肩上,低声说道。
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失笑出声,"这倒也是。"
入了夜,李世民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了,闭上眼便是今日寇仲傲然的语调,是李建成低声的劝告,是上辈子承乾悲愤的眼神。
最后不知怎地,他突然忆起当年首次南下江都时,李建成从小巷的深处走出来时的样子。那里……不就是……难道说李建成其实也是……断袖!
慢慢睁开眼睛,李世民突然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眩起来。
第二日清晨一大早,李阀众人终于出发北上,往长安而去。
不知怎的,李建成总是觉得今日李世民看着他的表情很是奇怪,让人有种说不出口的诡异感。他仔细思索近日的局势,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并不觉得李世民有什么突然之间便要对付他的必要。
总之,在满腹狐疑之中北上的李建成,委实纳闷了好一阵。
此时,李阀的局面也并非高枕无忧。西有薛举再犯长安,又有刘武周进攻太原,只不过李世民和李建成早已知晓后续的进展,此刻并不慌张,一边往长安赶回,一边沿路发出指令,遥控长安与太原的局势。
眼看着长安近在眼前,官道上数马疾驰,扬起阵阵尘土,而遥遥可以看到一个素衣女子立在道路上,身形似让人觉得熟悉。
李建成眯着眼,仔细看过去,随即脸色一变,勒住了缰绳。
"是婠婠?"李世民亦是如临大敌。
"是她,真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样。"李建成无奈说道。
此时,婠婠似乎也注意到二人,笑着走过来,朝李建成盈盈拜下,只见她媚眼如丝,美艳不可方物。
"奴家这厢有礼了。"未料到婠婠突然这样,李建成吓了一跳,闹不懂她是要做什么。
"不知婠婠小姐来此,有何贵干?"李世民抢先一步问道,此刻诸人都是全身戒备,眼睛都不眨的瞪着婠婠。谁知婠婠并不答话,反而转头看向李建成,只见眼波流离间,竟是有几分哀怨的情绪。
"那日太子殿下在客栈中那般作为,后又与师妃暄设计暗算于我,若非家师及时赶到,奴家险些就要命丧当场,实在让人很是伤心。奴家本对太子殿下一见倾心,太子殿下却真是薄情啊。"婠婠轻声说道,神色间的哀怨让人怜爱万分。
李建成一时无语,闹不懂婠婠今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婠婠小姐到底想要怎样,不妨直说吧。"
婠婠轻笑起来,"奴家并无它意,只是临到长安,与殿下打个招呼,以后若是战场上相见,你可一定要怜惜我几分,虽说我知道你心中只有秦王殿下一人,可也不能忘了奴家啊。"
"阴癸派现在连薛举这种不入流的东西也看得上眼了?"李建成听此,冷冷一笑,本能地将婠婠所言的后半句漏了过去,而李世民的注意力却尽数在了后半句上,什么叫"你心中只有秦王殿下一人",这话在他耳中回荡半晌,仿佛魔咒一般。
"这并非阴癸派的决定,而是我婠婠一人的行事,洛阳暗算之仇,自当一报。"说罢,婠婠赤着的脚轻轻在地上一点,便如鬼魅一般,飘然而去了。
李建成至此,仔细回忆薛举一战中所知细节,恍惚间想起来,似乎当时李世民因为被刺杀,而受了重伤,于是低声道,"此番出征,你小心留意身边。"
说罢,他一抬头,便撞上李世民越发诡异的表情。
"怎么了?"李建成下意识地问道。
"无事。"李世民回答,随即,诸人继续前进。
进了宫,李渊早已等候多时,见李建成与李世民同来,高兴地拉过二人的手,笑道:"你们终于回来了。慈航静斋的师仙子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阴癸派方走,又来了个慈航静斋,李建成对这些门派都有些烦闷,不过见此情况,恐怕师妃暄还是当了李阀的说客,下一步恐怕是要说服新败于王世充的李密,投靠李阀了。
果然,二人入了偏殿,便见师妃暄仍是一身文士打扮,见二人过来,笑道:"妃暄屡次不请自来,实在有些失礼了。"
李渊殷勤道,"哪里哪里,师姑娘能来此,是大唐的福气。师姑娘慈悲为怀,心系天下的情怀实在让朕佩服。"
冠冕堂皇的调调啊,看着这样的李渊,李建成在心里忍不住有些别扭起来,想来恐怕是师妃暄向李渊透露了慈航静斋选择李阀作为辅佐的对象,是以才会如此殷切。只是他却又不能不承认,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慈航静斋确实有些能量,要说服李密,靠慈航静斋出面比他和李世民更具有说服力一些。
李世民对于师妃暄更是毫无半点敬意,几乎只是单纯的敷衍着,诸人谈了一些天下局势,师妃暄果然自请做说客去说服李密归降,而李渊和李建成都同意了,李世民自然也无半点意见。
及至要离开,师妃暄才突然提示道:"妃暄听闻阴癸派的婠婠似乎要对二位不利,近日若有征战,还请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不必师姑娘提醒,回来的路上,我们已经见过婠婠了。"李世民笑道。
"哦?婠婠这般嚣张,恐怕是胸有成竹,还请二位更要多加小心才是。"师妃暄皱眉道。
此时,李世民方被打断的心思又渐渐活络,想起婠婠言语中透露出的意思,忍不住一阵烦躁,直待送走了师妃暄便借故自己一个人躲了起来。
及至用晚膳时,才遇到来寻他的李建成。
彼时,李世民正斜倚在御花园的一处石桥上,桥下碧波如画,似有红鲤窜来窜去。他将婠婠的话仔细回味了许多遍,脑海中却不断回忆起李建成的一言一行,只觉心里五味陈杂的情绪怎么也难以抑制。只是无论这种情绪多么的复杂,李世民却奇怪的发现,这其中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和生气,反倒是好像有点……高兴似的。
微微闭了闭眼,李世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李建成也有点什么别样的情绪。即便他们是兄弟,即便上辈子他们是仇人,只是这一遭,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耳边传来一阵阵脚步声,熟悉的让李世民不用回头也听得出那个人是谁。
"怎地一个人躲在这里?该用饭了,走吧,父皇已经下了旨,十日后大军开拔,你我一同领兵,这一次,该是把薛举一举歼灭的时候了。"李建成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些跃跃欲试的味道。
他可是费了好大得劲才说服了父亲让他也一起出征。要知道在上辈子,定都长安以后,他几乎都一直在帮助父亲处理政事,几乎没再参与过大的战事。而他日后未能保住太子之位,也跟此有关。是以这一世,李建成很注意军功和他在军队中的威望。
"大哥……"李世民恍惚回头,下意识地轻声说道。
"嗯,怎么了?"看着李世民略微有些诡异的神色,李建成有点奇怪的问道,他总觉得自洛阳起,李世民就好像有点古怪似的。
"无事。"李世民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声未吭。
出征之前,李建成又见了一次杨虚彦,叫他秘密随军出征,伺机刺杀薛举和其子薛仁果。
"你放心,我的剑出鞘,是必然要见血光的。"杨虚彦说道,"不过此事了了,我会离开李阀一段时间,往关中去。"
李建成点点头,"可是为了不死印法?"
似乎没料到李建成连这个都知晓,杨虚彦微微一愣,随即才说道:"这世间到底还有谁的秘密是你不知道的?我唯一从来没有猜透的,就是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些秘密的?"
"这是我的秘密。"李建成笑道,"不过劝君一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虚彦知道了。"杨虚彦说罢,身形一晃,消失在了房中。
李建成揉揉眼睛,无奈地发现自己便是身负长生诀内功,也从未看清过杨虚彦的身法。罢了,这些神出鬼没的江湖人本就是他这样的人闹不明白的。
大军开拔,只见长安城郊外,满眼望去,笙旗蔽空,为首的李世民和李建成身披甲胄,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李渊站在一旁,骄傲的看着两个儿子,随即李建成抽出长剑,扬声吼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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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夜遇袭巧明心意 ...
于李建成和李世民来说,没有什么比轻车熟路的战场更让人觉得无趣,这场仗,他们打的有些漫不经心,让底下的将士们看了,只觉二人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布置,竟好像是知道了对方的全部布局和战力一般,轻而易举的找到薄弱之处,屠杀、歼灭,不过如此,真真的用兵如神。
只是婠婠的话仍然如影随形,在这方面,李建成要比李世民紧张的多。
入了夜,将士们安营扎寨,李建成和李世民则是帅帐里计划明日的战事。薛举被他们的攻击打得连连退败,眼看便要退回自己的地盘去了,而李世民和李建成显然不准备放过他们,有斩草除根的机会自然是赶尽杀绝。
"明日我们兵分两路,从南北两面同时夹击,然后在这里汇合,以薛举的作风定然会往北边逃窜,到时候我亲自去拿他。"李世民指着地图,低声对李建成说。
"如果不出意料,断后的定然是薛举的儿子薛仁果,这一个就不留活口了,到时候我杀了他就去接应你。"李建成点点头说道。
商量好了明日的事宜,两个人这才卸下风尘仆仆的铠甲,吩咐士兵打了水进来简单洗漱一下。帅帐中央有一巨大的屏风,屏风前乃是一张巨大的地图,下面则是桌椅,用来与诸位军中将领开会,而屏风后面则是两张木床,是李建成和李世民休息的地方。
行军途中,素来艰苦,两张床都不大,堪堪足够二人平躺,若是睡觉不老实就要跌下去了。
吹了油灯,李建成却坐在床边没有休息的意思,李世民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怎么了?"
"大战前夕,我怕阴癸派的人过来。你先睡,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李建成说着,轻轻抽出随身佩戴的佩剑,黑夜中只见一道寒芒闪过,正巧映出他的双眸,清亮的,不见半分疲色。
李世民不知怎地,又想起那日婠婠说过的话,闷不作声。
夜里北地天凉,李世民睡到半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就着帐外的火把光芒,可是看到李建成坐在床边,支着手臂打瞌睡。夜里似乎起了风,只听见帐外风声咆哮,几乎湮没了其余所有的声响。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李世民方要起身去换李建成的班,便感到帐外有人进来。
没错,是感觉。
莫名的那一刻,李世民便感到帐外压抑而来的杀气。婠婠破帐而入的那一刻,李世民已从床上一跃而起,赤手空拳地和婠婠对了一掌。
天魔劲的威力惊人,让李世民倒退了几步,婠婠却几乎无碍,反倒又袭向了李建成。
此时,李建成已经清醒过来,长剑出鞘,朝婠婠劈了下去。婠婠却是轻巧躲开。
帅帐内狭小的空间让长生诀的威力难以正常发挥,却最利于阴癸派诡谲的功夫。李世民只觉婠婠的身形忽左忽右,几乎拿捏不住,只能循着本能攻击,顺便还把李建成挡在了身后。
两个人也算有几分对敌的经验和默契,李建成手中长剑一振,轻巧地朝婠婠送过去,谁料天魔劲突地发作,却是让他几乎攥不住剑柄。
女子轻笑起来,手指开合,犹如花开,而李建成手中的剑竟是瞬间被搅脱了手。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婠婠小姐的功夫似乎更上一层楼了。"李建成的长剑脱手,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是有意试探以及吸引婠婠的注意力,以为李世民争取时间。
"哪有,人家一直都很厉害的,只不过以前没有机会和你们两个正式的单打独斗一番。"婠婠娇俏地眨眨眼。
心知婠婠不肯据实相告,李建成也无暇顾及,只是继续引她的话说,"那我倒也先谢过婠婠姑娘以前都是手下留情了。"
婠婠轻笑起来,不说话,只袖口一摆,两条丝带飘出,竟是将李建成所有的后招封死。这本是极难得,却因为三人皆置身在帐子中而成了可能,这狭小的空间里,李建成已经退无可退,只得运起长生诀,硬受这一击。
谁知,还未待他准备好,便见李世民浑身一颤,朝他扑了过来。
婠婠的这一击,结结实实打在李世民身上。那柔软的丝带撞上人体,灌满的真气发出"噗"的一声轻响,才四散开来。李世民吐出一口鲜血,扑在李建成怀中。
"哎呀呀,还真是痴心一片啊。"这一击用了九成的功力,以李世民的体质恐怕当真有性命之忧。是以婠婠眼见目的达到而外面熙熙攘攘,似乎有人赶了过来,便轻笑着揶揄了一句,隐匿在了黑暗中。
李建成愣愣地半抱住李世民,没注意听婠婠说了什么,只是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世民,方才的举动,若算上在洛阳的那一次,已经是第二回,李世民为了他受重伤了。李建成有点不敢置信,这个丝毫不把兄弟性命当回事的家伙到底是怎么了?
轻轻咳嗽出一口血,李世民挣扎着直起腰,将唇角的血迹抹干净。
门外的士兵们至此才冲了进来,便见地上有些微血迹,而两位主帅都站在里面。
"太子殿下、秦王殿下……"
"无妨,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刺客,已经被我和秦王一起打跑了。你们几个在外站岗还是要用心些,免得损了咱们大唐的颜面。今日就算了吧,我和秦王也要就寝了,你们将地上的血迹擦干净就好了,不必声张。"李建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按在李世民后心处,给他源源不断的输入内力,用长生诀内力为其疗伤。
待士兵们出去,李世民才又咳出了一口血,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嫣红。
"不必这么紧张,我还死不了。你还是保存些内力,明日上战场来用吧。"李世民轻声道,胸膛起伏不定,显然仍是难受。
"现在感觉如何?"心知对方说的有礼,李建成犹豫了一下,还是撤了手,扶着李世民到床上躺着,又拿了被子盖在他身上,帮他御寒。
李世民内力空虚,无法运功驱寒,可怜巴巴的打了个冷战,随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道:"大概是伤了肺腑,只觉得有些胸闷罢了。好了,今日先睡下吧,明日我称病不出,恐怕有你忙得了。"
"我需要你推荐一个人选代替你出征。"
"要尉迟敬德去吧。要杀薛举,得需一员猛将。"李世民低声道。
"好,就依你。你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待杀了薛举,我们可先去太原稍作休整,再行回长安。"
"嗯。"李世民乖乖闭上眼,或许是受伤的缘故,李建成觉得此时的李世民似乎透出那么几分乖巧。
"今日为何救我?"下意识的李建成低声问道。
疲惫至极的李世民在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中,听李建成这样问,下意识的低声呢喃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奈何这声音太小,李建成没有听清。
第二日,局势却和李建成预料之中的不同。狂风之夜,似乎最易刺客,就在昨夜,杨虚彦潜入薛营,刺杀薛举成功,只薛仁果一个,哪里还能力挽狂澜,不过一日的功夫,薛举集团便彻底瓦解。麾下诸人,无不投降。李建成采取宽大的策略,将投降的士兵尽数收编,壮大了李阀的势力。
忙了一整日,入了夜,李建成才堪堪得了空回军营。
一路奔回营地,下了马,他便看到李世民穿着一身盔甲立在门前,脸色虽然苍白,气色却比昨日好了很多。李建成欣慰一笑,"还不错,气色好了很多。"
李世民亦是笑了起来,"说来还要多亏了和氏璧,若非和氏璧拓宽经脉使我近日来功力深厚了不少,昨夜,我恐怕就要当真折在婠婠手里了。"
想起婠婠,李建成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闹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仔细观察着李建成坦然的表情,李世民似乎有些摸不透对方的心思,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不知道,所以准备继续装蒜下去?还是他只是顾忌太多,所以装傻充愣?
不过无论如何,这一回他渐渐有些看透了自己的内心,昨夜几乎本能的反应让他连撒谎的机会都没有,而李世民无疑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
李建成说:或许世间当真有那样的感情吧,可以强烈到忽略彼此的身份、性别。
他原来不懂,然而昨天夜里,他却似乎终于懂了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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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回长安夜宴押醋 ...
薛举兵败,干掉了最掣肘的敌人,大唐的雄师如同出笼的猛虎,径直南下,朝晋阳扑去,在那里的盘踞着的敌人,是鹰扬派的刘武周。按着大唐双龙传的剧情,李世民灭薛举之后,李阀诸人因怕他拥兵自立迟迟不肯让他再次出征,是以,刘武周的覆灭并未有那么迅速。
不过这一回却不一样了,有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双层保障,大军甚至不曾回长安休整,反而是李建成传书给由从江都回到长安的柴绍负责,将粮草先一步运至南方。借着薛举一战旗开得胜的锐气,李世民和李建成连夜奔袭,直捣刘武周的老窝。
夜里起了风,李世民有伤在身,格外难捱,在马上连连咳嗽,起先李建成未曾听到,后来才低声问道:"胸口还疼?可要休息休息?"
李世民摇了摇头,并不答话,只微微皱着眉,伸手捂住胸口,此刻他只觉五脏六腑火烧的厉害,胸口阵阵发疼。看出对方是在硬撑,李建成钳住李世民的肩膀,一把将他拽上自己的马,用手抵着李世民的后心,用长生诀帮他疗伤。
李世民猝不及防吓了一跳,随即感到一股热流从后心出发,很快缓解了胸口的不适。
周围的将领似乎没闹明白怎么回事,皆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二人,让李世民神色有些窘迫起来,忍不住动了动。
"别动,这样总是好受些,莫逞强,待会儿还有一场大战。"李建成并不做他想,只当李世民要强觉得尴尬,是以并不以为杵。不管怎么说,以这样的伤势仍不肯休息,反而坚持继续作战,李建成还是佩服李世民在战场上的眼力和拼命精神,是以免不得口气缓和了一些。
而李世民则当真是如坐针毡,只觉做贼心虚,周围的眼光似乎都异样起来。两个人的身上都穿着铠甲,冰冷而坚硬的触感相互交错在一起,让李世民脸色微红,几乎能感觉到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异动。
"好些了?"隔了一会儿,李建成问道。
"嗯……"李世民小声回答。
"那就回去吧。"李建成一边回答,一边勒了缰绳,将坐骑停下,"两个同骑,很挤啊。"
李世民身形一僵,这才翻身下马,由一旁的偏将帮他把马牵了过来。
平定刘武周并不需要太久的功夫,此人无甚大志,属于墙头草一类的角色,只是因为北连突厥,是以还算有几分势力。奈何,这一回对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大唐的兵马在平定薛举之后,竟毫无停歇,立刻朝他而来,是以里外都并无防备,防守薄弱,很快便被摧枯拉朽般的歼灭了。
几场重要的大战,李世民大多数时候都因为有伤在身,坐镇中军,而李建成则身先士卒,率士兵冲锋陷阵。因了有长生诀在身,李建成极其大胆,来回冲杀,如入无人之境。
待刘武周自尽,晋阳城破,李建成打马在城内转了一圈,只觉意气风发,有天下之大任遨游的气魄。此番连败薛举和刘武周都要比上辈子的时间提前了很多,待李密新败后,整个北方,能与李阀抗衡的恐怕便只剩下王世充一人了,想到这里,李建成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剿灭薛举与刘武周乃是他与李世民共同的功绩,军中诸位将领,对他亦是佩服,而刘武周一役,太子殿□先士卒的态度更是让众人佩服不已,此番李世民若想再夺这个位置恐怕就要难上许多。
既得民心,他又站稳了正统的位置,便是再来一场玄武门,恐怕李世民也难以达到百官归心的结局。
这样想着,李建成勒了马,又想到李世民之前的舍命相救,又觉得自己或许想多了些,看自家弟弟的样子,想来是不会再为了皇位,再来一场玄武门了吧。低声失笑,李建成重新回到城门前,便见李世民正骑着马带着兵马入城,连番的胜利让将士们士气正胜,皆是欢欣鼓舞,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李世民看到李建成,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忽得伸手止住了士兵们的喧哗,随即朗声道:"唐军必胜,太子殿下必胜!"
"唐军必胜!太子殿下必胜!"晋阳城门前,突地爆发出一阵齐刷刷的吼声,满城的将士齐声呼喊,震撤苍穹。
李建成笑了起来,举起手中佩剑,向将士们示意。
此刻,银鞍照白马,年轻的太子一身铠甲,纵然征尘滚滚,亦是闪亮的耀眼。
随即,唐军班师回朝,踏入长安的第一日,便又传了一个好消息,瓦岗李密降了。
师妃暄出马,再加上李世民派了李靖联络上彼时身在瓦岗的魏征劝说李密,使得事情便顺利至极。只其中秦叔宝、罗士信、程咬金不愿跟随李阀,转而投了王世充门下,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此番李阀连破薛举、刘武周,又收编了瓦岗李密的部队,一时之间,风头再无人可以盖过。
李渊大喜过望,下令在长安宫中大宴群臣,无疑,这里面,李世民和李建成成了主角。
入了夜,接连的喜事,让整个长安城洋溢着一片喜色,李建成在太子东宫换了衣服,出门而过,路过御花园时,便见李世民又在那里对这一棵海棠树发呆。
正是海棠花开的时节,只见满树红火,犹如烟霞,开的绚烂。而李世民一身银白华服,在夜色里显得如此眨眼。
李建成走了过去,笑了起来,"在看什么?宴会快要开始了,你也该赶快过去了。"
李世民晃了晃神,听李建成这般说,下意识的回头,脸上尚留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低声唤道:"大哥……"
"好了,走吧。"李建成笑道。
此番出征,攻打薛举时李世民的舍命相救,及至晋阳城门前对方明摆着要成全自己战功的表现,李建成对李世民多少也放下了一些戒备,想来这个弟弟,似乎不会再如之前那般了。潜移默化之间,李建成对李世民越发柔和了不少。
自然这一切看在李世民眼里,便有了另一层含义。
两个人入了大殿,只见殿内灯火通明,几个漂亮的舞姬在中间翩翩起舞,李建成与李世民分别就坐。在座诸人皆起身朝二人打了打招呼。
此番大宴群臣,除了大唐的几个主要的开国功臣,亦有李密以及瓦岗的降臣,其中属魏征、徐世绩和沈落雁最为惹眼。而另一方面则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作为帮李密和李阀调停的中间人,亦在场。
女子依旧是一身文士打扮,只是眼中光芒越发内敛,似乎功力又精湛了几分,且频频转头,朝李建成看了过来。
李建成先是一阵莫名,后心中来回思忖了片刻,隐约明白了对方下一步大概要做的事。
宴会方开始,李渊便一脸喜色的犒劳三军,又当着众人的面着人赏赐了李建成和李世民各千两黄金,将二人表扬了一番,另有加封官职。这些不过是场面话,毕竟本就是父子三人,为自己家里打的江山,又怎会不尽力。
随后,李建成与李世民皆表示愿将所得黄金尽数封赏立功的将领,又被李渊表扬了一番。
随即,诸人皆是劝酒,李建成好不容易躲开,逃出了大厅,在殿外透气,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轻柔又沉稳。他转过头去,便见师妃暄微笑着看他。
"师姑娘今日酒宴,频频看我,不知有何事?"李建成明知故问。
师妃暄说道:"妃暄听闻太子殿下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常能知人所不知,晓人之不晓,不知今日可猜得出妃暄所想。"
李建成亦笑了起来。
"如今北方平定,而南方李阀尚难以触及,阴癸派却异动频频,想来师姑娘所思,乃江湖恩怨。建成听闻近日石之轩之女石青璇再入江湖,并出没于蜀中,师姑娘所要说之事,可与此有关?"
师妃暄的脸上露出一丝呀然之色,说道:"太子果然名不虚传。此番应青璇的邀请入蜀,妃暄想请太子殿下同行。"
想到石之轩的不死印法重现江湖,李建成也多少有一丝好奇之心,如今战事平定,倒不如出去看看,横竖杨虚彦也在蜀中,想来不会出什么麻烦。
"那我就……"李建成还未说完,忽被人打断。
"大哥,师姑娘,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李世民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一丝僵硬的笑容,眼神来回在二人之间打量着,神色明显并不太好。
抢在师妃暄前,李建成解释道,"师姑娘此番要去蜀中,邀我同行,你若想去,不若一起?"蜀中这遭魔门混战,又有婠婠出没,于李建成来说,自然是多一个人便多一分保险。
"那自然是好的。"李世民根本不知何事,听李建成这样说,便干脆利落的应了下来。
师妃暄看了二人一眼,神色变幻莫测,随即轻笑着道:"秦王也能来,妃暄不胜荣幸。"
作者有话要说:汗,今天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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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去蜀中偶遇子陵 ...
北边事平,李渊派亲弟李子通往南方征讨杜伏威等起义势力,而李世民和李建成则暂时放了个小假,陪师妃暄往蜀中一趟。这计划李渊原本是不同意的,长安的事务日渐繁忙,这等小事又何必兄弟二人一齐出马。李建成倒是愿意单独陪师妃暄走一趟,只是李世民又怎会答应。
能做的也不过是软磨硬泡,李世民与李渊私下谈过一次,李渊便松了口,同意兄弟俩一起去的计划。
临行前,回到长安的柴绍找到了李建成。
彼时,李建成尚在太子东宫收拾东西,便听宫人报告,说是驸马来访,他这才想起来,柴绍如今还顶着李秀宁未婚夫的名声,不禁皱了皱眉。
柴绍的模样比上回李建成见他时好了一些,不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身形还算勉强恢复了一些原来的轮廓,穿一身干净的月白色劲装,眼神也坚定起来,似乎精神还不错。
"此次回来,我已经与秀宁说了,是我对她不起,但她心地善良,不与我计较,是以此番前来,邵想要向太子殿下辞行。"柴绍开口,声音有些微的嘶哑。
没想到对方如此干脆利落,李建成有些难以置信,转头看着柴绍,"你要悔婚?"
柴绍苦笑起来,"以我如今的情形,又怎么配得上秀宁。倒不如早早分开,不再耽误秀宁的青春。何况,我其实心知……秀宁如今的心思也不在我身上。"
李建成微微一怔,随即有点明白了柴绍的意思,想到原著里的情节,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难不成秀宁对寇仲那小子……"
提起寇仲的名字,柴绍肩头一颤,脸色也不禁白了一些。
"莫要紧张,早在飞马牧场,我就隐约料到了后面的事,感情的事本就不能强求,你若当真下了决心,我也不会强留。只是,这条路难走,你可要想好了,若是被人知晓,便是天下人的耻笑。"想要妹妹素来要强又有侠气,如今却遭遇这样的事,真是命运弄人,李建成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日听闻,太子要去蜀中,那下次战场相见,我们恐怕就是敌人了,还请太子日后莫要留情,绍若败于李阀之手,也是无憾了。"柴绍说着,眼底微红,"至于秦王那里,绍已无颜去见,还请太子殿下帮忙转达。"
说罢,柴绍取出自己的官印递给李建成,"太子殿下多多保重。"
随即,他转身离开,行色匆匆,竟无一丝留恋。
李建成看着手中的印信,轻轻叹了口气,下一刻,李世民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神色间有些阴郁,"就这么放过他?"
"你还想怎样?杀人灭口?若让寇仲知道了,恐怕什么天下都不要了,专门来长安找你同归于尽。"李建成玩笑道。
"为何你这般淡定,寇仲如今在南方混得风生水起,又是杜伏威的干儿子,若是他与江淮军联合,恐怕又要麻烦一阵了。"李世民的不满已经表现在了脸上,忍不住嘴里嘀咕道,"我却觉得你与那个什么双龙走得太近了些。"
此话一出,让李建成顿有啼笑皆非之感,只觉这人怎么越活越像个小孩子似的了,"我的事自有分寸,放下,再怎样,我也不至于卖了咱们李家的江山。"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李世民立刻反驳道。
"好了,我要换衣服了,你先出去。"李建成打断他的话,将人撵了出去,随后才对着柴绍的官印若有所思,这样敢爱敢恨的活一次,倒也不错啊。他这样对自己说。
几日后,李建成、李世民与师妃暄共同往成都进发。
先走陆路,又换了水路,一路上,或许是心知李建成知道其中的事宜,师妃暄并无隐瞒不死印和邪帝舍利的事,反而将之全部说了出来。
石之轩身为花间派和补天阁两大邪教的高手,身负绝学,有心一统魔道,却因了与慈航静斋的弟子碧秀心的感情,而决心退让。然而一对情侣终于各种矛盾,成了怨偶。碧秀心在为石之轩产下一女后,黯然病逝。而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则成了其唯一的破绽,使石之轩一直未能修炼成神功。
如今,不死印法作为石之轩所创武学中的精华如今已转交石青璇保管,甚至江湖盛传,包含着历代魔道统帅功力的邪帝舍利也在石青璇手中。是以石之轩的两大弟子侯希白和杨虚彦正为争夺不死印法而来。另一方面杨虚彦素来崇拜自己的师傅,不喜欢石青璇为之掣肘,是以联合魔道数人,伺机杀死石青璇。同时,婠婠也为邪帝舍利和不死印法赶往蜀中。
一时之间,蜀中成了佛道与魔道的一次碰撞之地。
"若不是秀心师伯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情操,以身试魔,这天下已给石之轩弄的天翻地覆了。"最后,师妃暄这样感叹道。
李世民听罢,发出一声嗤笑。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笑起来,"以身试魔?这话说的倒是好听。慈航静斋还真是爱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啊,难听的话在下不想多说,想来师姑娘冰雪聪明,也多少该想到才是。"
师妃暄微微一愣,薄唇微抿,难得的有些动怒的意思。
虽然对慈航静斋并无好感,不过眼下,师妃暄好歹是站在李阀这边的,李建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瞪了李世民一眼,"世民,这样说话,可是有些无礼了。"
李世民张了张嘴,终究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一时之间,诸人皆是有些沉默。
此刻,他们刚过巴陵,转而乘船入蜀,只听见船外涛声滚滚,室内却有些静寂。
师妃暄轻叹一口气,轻声道,"慈航静斋的行事作风于二位来看,或许有些难以理解,只是我等心怀志向,却是当真并无私心的。普通人或许不懂,然而太子殿下难道也是不懂吗?"说罢,师妃暄难得的露出一个难过的神色,站起身来,转身出了船舱。
李建成看师妃暄似乎当真不好受,便想要去开解她一下,毕竟这一路上,若一直这么拗着,实在没有必要。奈何他方流露出这意向,李世民已经先一步开口。
"大哥,你要去哪?"李世民沉着脸问道。
"师妃暄再怎么说也是我李阀的功臣,劝降李密里有她一半的功劳,你又何必非要跟她唱反调?"李建成无奈地说道。
"哼?李密归降与她又有什么关系?便是没有她,李密一样会降。"李世民傲然道。
心知对方是在指上辈子的事,只是在这个世界毕竟与以前不一样啊。
李建成忍不住提醒,"你忘了柴绍的事了?这里和以前毕竟是不一样的。"
说起柴绍,李世民一时怔然,下意识地想到自己和李建成。
是啊,这一世毕竟是不同。
又过了一个白日,小船停靠在一处码头补给休整,暂停一日,三人便一齐下了船,往小镇上闲逛一番。
这处镇子并不大,却因为有码头停靠,是以小吃馆和客栈还算不少。
三人停在一处吃些东西,师妃暄已经恢复了常态,只不过对李世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李世民素来对师妃暄不以为然,也不会主动放低姿态道歉,倒是李建成被夹在中间,很是有些尴尬。
吃完了饭,外面天色渐暗,家家户户点了灯,街上还算亮堂。南方气候潮湿,朦胧的雾气明显萦绕在小镇上,三人出了小吃馆的大门,只见对面的房顶上,忽有一袭火红的身影飘然而去。李建成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低呼:"婠婠……"
下一刻,三个人不约而同的追了上去。
师妃暄身得慈航静斋的真传,又精于武道多年,轻功要比李建成和李世民好些,先一步追着婠婠而去。李世民和李建成则微微落后,只能勉强之中,坠在师妃暄之后。
一路出了小镇,郊外荒野一片,树木被山风吹得簌簌作响,跨过一条小溪,登上丘陵,便见师妃暄与婠婠缠斗在一起。
天魔劲鼓动着丝带在空中飘舞,与师妃暄的剑光一起几乎将二人笼罩其中,这样巅峰武技的对决让人赞叹不已。
看到李建成和李世民追了过来,婠婠尚有余力朝二人投去一个甜美的微笑,调侃道,"秦王殿下上回的伤可是好了?"
说起上回帐内一战,李世民脸色微暗,先是对那次的暗亏耿耿于怀。
"婠婠小姐,好久不见,上次见面时,你走得太快,我们兄弟二人还未来得及盛情款待,今日竟又是巧遇,还请婠婠小姐赏光。"想到婠婠来无影去无踪的实力,李建成不动声色向前一步,将李世民挡在身后,嘴角虽然带着一丝笑意,口气却很是不好。
婠婠俏皮一笑,挡开师妃暄当兄一剑,方要开口,便见树林之中,有一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正是徐子陵。
下一刻,婠婠一双丝带蛇一般的钻回罗袖中,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尚有些茫然的徐子陵,"算啦,既有不速之客来骚扰我们的兴致,今日便到此作罢吧。"说完,她往后急退,消失在一片林木中。
徐子陵见此,尴尬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师妃暄轻轻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否则我们恐怕就要两败俱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预告一下,下一章两只就要甩开徐子陵和师妃暄重回二人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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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巧言讥借故而去 ...
早已料到此番会遇到徐子陵,李建成倒也不吃惊,只是走过去,与徐子陵打了招呼。
而徐子陵却是有些别扭的。
毕竟现在寇仲建立少帅军,与李阀乃是彻彻底底的对立局面,而之前在洛阳,若非柴绍突然出手,恐怕他们二人便要一齐丧命在李世民的设计之中,如今"仇人"相见,又怎会毫不芥蒂。
李世民自然知晓自己不受待见,主动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很是阴沉。
"洛阳一别,子陵似乎又有奇遇。"见气氛有些紧张,李建成急忙开口,将徐子陵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徐子陵果然顺势而下,笑道:"奇遇倒谈不上,只是结识了一个朋友。此次入蜀,也正是为了朋友而来。"
李建成心知肚明,对方说的朋友是石之轩的女儿石青璇,心里暗暗思忖,依着争夺不死印法最后的势力分布,杨虚彦与魔门高手安隆为一方,侯希白与徐子陵石青璇为另一方,而师妃暄也算隐约支持石青璇,只婠婠则超然于外,肩负着搅混水的职责。
而在这件事的背后,则是石之轩借刀杀女,又不忍心自己出手的复杂情绪。
走吧,我们边走边聊。"李建成主动开口,又转头看了一眼师妃暄,询问对方的意思。
师妃暄点头表示同意,三人转了身,只李世民仍是不动。李建成无奈转头,看向一脸倔强的李世民,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世民……"
李世民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跟了上来。
四人一起往回走,路上徐子陵将之前遇到的事一并说出来,又说起侯希白花间派石之轩传人的身份,师妃暄听此并无多少惊讶,显然早已知道此事,只是并无料到杨虚彦那边也有帮手,是以有些担忧地朝李建成望了一眼。而徐子陵此时也突地反应过来,杨虚彦如今效力于李阀,那么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立场就很难说得清了。
李世民原本对这些江湖事不很知晓,如今听徐子陵这样说,才终于将事情前后串了起来,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师妃暄一眼,似乎很不理解对方将李阀牵扯进来的原因。
"到了如今,还请师姑娘明示,邀我入蜀的原因。"见徐子陵挑起话题,李建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师妃暄。
师妃暄沉默许久,才轻声叹气道,"此事妃暄也是受了青璇所托,要见太子殿下一面,或有可能将不死印法托付于太子。且魔门近日异动频频,石之轩也有重出江湖的意向,以杨虚彦的作风,说不得会从中穿针引线,邀太子与石之轩见面。若当真如此,妃暄希望慈航静斋能掌握此事的进程。"
仔细回想剧情,李建成有些意外地看着师妃暄。
在这个江湖人颠覆时局的世界里,石之轩因为尊崇的花间派和补天阁的教义而化名裴矩,跟在杨广身边,以一己之力颠覆大隋,又收养杨勇的儿子杨虚彦,培养其长大成人,意图在天下大乱间通过支持李建成的方式间接控制局势,并意图在日后叫杨虚彦复辟大隋。
虽然当年李建成一直搞不太懂石之轩的逻辑,不过悲剧的是在这个世界里,有着这个神奇逻辑的人是个武功天下第一,能一个人就引来腥风血雨的恐怖人士。而李建成自己作为原本该与之合作的人如今却在和慈航静斋接触,似乎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和扑朔迷离起来。
"可是以慈航静斋如今的态度,石之轩还会与我们联系吗?"李建成皱着眉,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师妃暄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我也觉得难说,只是依着杨虚彦目前的态度恐怕确是如此。如今天下局势,李阀已得其五,其余诸人又有谁有二位的功绩和条件在这乱世中争雄。"
两个人自顾自地说话,让徐子陵和李世民都有些微酸起来。
徐子陵是在为兄弟寇仲惋惜,以如今的局势,若慈航静斋和魔门两方面都偏向李阀,而寇仲则尚不过刚刚有了些势力,再看师妃暄与李建成的谈话,根本不曾把寇仲放在眼里。寇仲称霸天下之路,怕是难以轻易实现。
而李世民则是因听不懂二人话中所指而极其暴躁,他素来对那些江湖门派不屑一顾,之前师妃暄说的,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这个石之轩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更是毫不在乎,实在不明白李建成为何这般重视。
"一个石之轩到底有多大的能量,难不成还可以左右天下的局势?"李世民冷笑着,"他能做的也不过是借力打力罢了。若当真在战场上,面对的是千军万马,他便是武功再高,也早晚能被累死。我李阀行的是君王之道,武功人治无一不精,纵然再有十个石之轩,也无法左右这天下局势!"
李世民的话充满着傲然之气,嘹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里荡出遥远的距离。让师妃暄和徐子陵都变了脸色。
"说得好!"徐子陵原本颓丧的心态为之一空,一声喝彩,转头看向李世民,"你虽差点至我和寇仲与死地,我徐子陵却敬佩你的胸襟和气魄。"
李世民微微一笑,一时之间意气风发。
李建成失笑起来,看着这样的李世民,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许是再活一世,少了些顾及,这人的性子竟是比以前跳脱了不少。不过上一世的李世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建成其实也并不知晓,他们俩的交流实在少了些,他其实不太了解这个弟弟。
被李世民接连讥讽,纵然好休养如师妃暄也多少有些火气,神色冷了下来,淡淡道,"既然如此,此番请二位入蜀倒是妃暄多此一举了。若秦王殿下这般不自在,倒不如还是回长安去,兴兵南下,定然能一举攻到江都,统一全国。"
"既然是师姑娘开口,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见师妃暄真的恼了,李世民反倒笑了起来,转身运起轻功便走。
李建成无奈,只得与师妃暄告罪道,"世民性子傲然,让师姑娘见笑了,我去追他,若有机会,我们不如在成都会和。"
师妃暄轻轻点头,转过身去,再也说话。
一盏茶的功夫,李建成便在一处小道上追上了李世民,李世民躲在树荫下,惬意地躺着,见李建成来了,只笑道,"怎地这般慢?"
"自然不能向你这样。"匆匆行了一路,李建成也有些累了,坐到李世民身边,"方才的戏你演的太过火了,以师妃暄和徐子陵的心机,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反应过来。"
李世民冷哼一声,"我看师妃暄根本是看出来,我们有意想跟她分开走,她演戏的功夫可不怎么样,想来她早就想支开我们,单独和徐子陵说什么,且还有事不愿我们知道。"
"她要去找石青璇借阅不死印法,恐怕是怕日后你我二人中有人与魔门合作,趁机将这些事透露出去,让她的弱点暴露出来。"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没想明白,"那个不死印到底是什么东西,怎地连看都不能看。"
李建成无奈,"传说石之轩的老婆碧秀心就是因为看了不死印才会病逝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是个荒谬的地方。"李世民冷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赶上了,内牛满面……本来以为更不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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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溪边巧遇石之轩 ...
甩开了师妃暄和徐子陵,李建成和李世民并不着急,只是一边游览蜀地风光,一边慢悠悠地往成都赶去。大战过后,难得有这样暂时放下心事的时候,两个人都玩的心情大好。
毕竟不死印之事焦点乃是魔门和道家的斗争,与李阀虽有密切联系,却并不需要李建成和李世民掺和,谁得了不死印法对二人来说皆是无所谓,且不说李建成本也知道后续的情况,是以并不在意。
一路宿在野外,二人仗着长生诀内功,山中野兽见了两人也是绕道而行。蜀中气候湿热,每天傍晚,二人都会寻一条小溪,清洗一身的汗水。清亮的溪水带走一天的疲惫,本是舒服的事,不过这对李世民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早在洛阳时,李世民便见过李建成的裸、体,那样莹白细腻的皮肤如今回想起来,让李世民忍不住有些气血翻腾,更不用说再见一次李建成的身体了,只得每次洗澡都找些别的事做,待李建成上了岸,他才下去。
"你先洗,我去弄些野味来。"李世民咽了口口水,转身便走,徒留下李建成一个人纳闷地看着李世民的背影。
李建成在感情上本也不是心思细腻的人,这一阵,他虽感到了李世民些许别扭的变化,却是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此时见李世民似乎还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模样,更是狐疑起来。
一边想着,李建成脱掉身上的衣衫,慢慢走近水里。
冰凉的溪水慢慢涌向李建成的身体,让他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凉意,将一天的暑气洗净,只留下清爽。这样洗了一会儿,李建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只当是李世民回来了,转过头去,却见一个长相俊美,姿态风流的中年男子站在岸边,背手而立,眺望着远处的风景,似乎并未在意他。
男人穿一身文士袍,衣袖却是无风自摆,发丝飘飘,两鬓间有星星点点的白,气势宏大,双目炯炯有神,显然内力深厚。
这男人的样貌让李建成有些眼熟,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不动声色地从水中站起来,哗啦哗啦的响动让中年的男人循声低下了头,想到自己此刻赤身裸/体,李建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强自淡定地走上岸来,开始穿衣服。
方穿了一半,李世民手中拎着两只山鸡和一把蘑菇走了过来,看到这情况,似乎是微微一愣,心里不知怎地就对那中年男人有些反感起来。
待李建成收拾好了衣衫,站在河边的中年男人才头也不回的开口,"收拾好了便赶快离开,明日天亮之前,不可再来此处,否则我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嚣张的语气让李世民越发恼火,却也知道对方这样大的口气,绝非平凡人等。
李建成与李世民对视一眼,心里皆是有了计较,转身便走。
另换了一处地方,两个人生起篝火,将山鸡烤熟吃掉,李建成这才恍惚想起了,惊呼道,"方才那人是石之轩!怪不得我见他那般眼熟,石青璇似乎长得颇有几分像他。"
李世民也是一怔,挑了挑眉,"是他?那还真是有趣,他这般神神秘秘将我们赶走又是为了什么?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好奇心一起,两个人皆是坐不住了,将食物快速吃掉,起身灭了篝火,两个人默契地一齐回到傍晚时分的小溪旁。
夜里天气凉下几分,黑暗中,潺潺的溪水湮没了两个人轻盈的脚步声,他们不敢离得太近,石之轩功力深湛,非常人可敌。
黑暗之中,稀薄的月光洒下来,隐约可见两个人人影驻足在河边,除了白日的石之轩,还有一黑衣女子,若有若无的说话声传来,只是二人隔着太远,实在听不清楚。
"那个女人是谁?"李世民下意识地问李建成。此刻,两个人躲在暗处,挤在一片茂密的草丛后面,遥遥望着溪边,头挨着头,很是靠近。
"我哪里知道。"李建成回答,微微一转头,嘴唇却不经意间划过李世民的脸颊。两个人皆是微微一愣,李建成尴尬地往旁边靠了靠,独留下李世民一个,脸颊火烧了一般的发起烫来。
大哥方才是故意还是无意?
李世民忍不住在心里一阵嘀咕,哪里还能注意到外面的情况,而李建成则并不在意,专心致志地注意着溪边的动向,猜测着那女人的身份。
如今能和石之轩有这般亲密联系的女人,恐怕只有石青璇一个。可是李建成虽听不见对方谈话的内容,却能注意到和石之轩一起的女子的发髻乃是成婚的盘法,虽然那女子身形婀娜,但与石青璇的清雅气质并不相似,反而添了一分妖娆。
难道是祝玉妍?
想到之前看书中提到,祝玉妍也曾与石之轩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感情,却是因爱生恨,二人见面,几乎都是打打杀杀,而此刻这般模样,倒是让李建成没有料到。
能让这样的怨侣放下仇恨,和平共处,到底又是什么事呢?
"不如我再冒险进一步去听听看。"因隔着太远,而难以听清二人的谈话内容,李世民早就觉得没劲,再加上方才李建成那不经意的撩拨,只让他觉得满心杂念,胡思乱想的厉害,倒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来的好些。
"莫要莽撞,那两个人皆是当世的高手,有一个在,我们俩就难以对付了。"对于他们两个的长生诀到底有几斤几两,李建成心知肚明,是以并不赞成李世民去冒险。
在这个世界里,真正的主角是悟性非人哉的寇仲和徐子陵。而李世民对自己的武功素来不怎么在乎,又深处高位,并无多少可以亲自动手,研究武学的机会,而李建成重伤之后才练地长生诀,已经过了最佳的时间,虽有和氏璧帮助拓宽经脉,但与当世的一流高手,还有一段差距。
以二人现在的武功,加在一起恐怕至多勉强与婠婠打成平手,更别提祝玉妍又或者石之轩了。
只是这些事,李世民却是闹不太懂的,他只知道,自己此刻脸颊发烫,李建成柔软的唇滑过脸颊的触感似乎一直停留在上面,而他心跳如擂鼓,满脑子想得都是李建成从溪水中出来,衣衫还未穿好,身上亵衣大敞,水滴从锁骨上滑落的性感模样,实在是让人欲火中烧。
"无事,我只往前一点,那二人恐怕不会想到这荒郊野外,还会有人偷听。"轻轻甩了甩头,李世民慢慢往前挪了挪,不过几步的功夫,便似乎渐渐能够听到对方的声音了。
"若当真如此,李阀的那两个小子倒是容易把握之人。"石之轩冷笑道,"且我听虚彦说,他们对师妃暄并不在意,倒是李渊对慈航静斋更尊崇些。"
"那是自然,那两个小子已经干出那般离经叛道之事,若让师妃暄得知,便是不会宣扬的天下皆知,也决计不可能再支持李阀。是以若我们魔门一起合作,说不得可以说动那二人。"祝玉妍的声音。
听到二人提到自己,李世民皱了皱眉,总觉得二人说的有些过分。无论如何,他和李建成哪里有那般暧昧,本是无中生有,师妃暄又能发现什么。他转念又想,难不成李建成就是因此才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不肯向他坦白?
"是谁在哪里?"方自走神间,石之轩的声音突然响起,李世民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是被发现了,当下不敢妄动,想着对方若并不知自己的方位,他或有机会趁机溜走。
谁曾想,下一刻,石之轩突地发力,李世民只觉一股巨大的吸力袭来,体内的内力似乎都跟着旋转而去,只得就地跃起,躲开石之轩的魔功。与此同时,李建成先一步出现在二人面前。
"两位前辈果然内力深厚,这点小小异动竟就被二位发现了踪迹。"李建成含笑走过去,大大方方的模样似乎很不在意。
祝玉妍听到李建成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后才轻柔地对石之轩说,"这便是李建成和李世民。"
石之轩自然认得二人的模样,听此,轻哼了一声,"一个时辰前,我便告诉过你们,若敢停留,便死无葬身之地。"
李世民此刻,好不容易调整了呼吸,慢慢走到李建成身边,"不过现在前辈知道了我二人的身份,恐怕不会对我们不利吧。"
虽不知石之轩和祝玉妍之前谈了什么,李建成却知道日后情势的走向里,魔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是以隐约也料到一些。只是如今师妃暄也有支持自己的意向,他却想不通魔门为何竟也还不放弃。
下一刻,石之轩突地发难,不管不顾地朝二人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看了一眼大纲,下章应该会有肉渣渣,哦厚厚厚,想一下那个场景,总感觉太子殿下会心肌梗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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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借药性夜色旖旎 ...
石之轩的攻势太快,距离又太近,李世民和李建成皆是无从招架,几乎不过是瞬息的功夫,石之轩已到了眼前,老鹰抓小鸡似的一手一个将他们打翻在地。
两个人均是心头一寒。此前二人虽知自己并非顶级高手,然而自重生以来,偶有险境,却都可一战,从未有过像这般情况,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功夫这般差,也能担当大任?"石之轩一击得手,飘然后退,立在祝玉妍身旁,冷声道。
因了对方手下留情,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没受什么伤,此刻从地上爬起来,面色却都有些不好起来。
"可君临天下者应行君王之道,而非武道。否则,这皇帝倒不如在长安摆个擂台,众人一起比武,谁赢了谁上算了。"李世民冷笑道。
石之轩听他这样说,反倒没有不喜,只是神色莫名的打量二人,"倒也算般配。"
李世民听此,脸色一红,知他在说什么,而李建成却是莫名其妙,只觉得这个石之轩果然性情诡异,说不得已经是人格分裂,有走火入魔的先兆。想到石之轩后用邪帝舍利补全功力,李建成忍不住想到杨公宝库,说起来,待杜伏威降了以后,也差不多该叫他帮自己起出来了。只是李世民如今似乎没有争雄的意思,李建成又有些犹豫,要不要将此事瞒他。
发现李建成明显走神和毫不在意的神色以及李世民的微妙表情,石之轩露出探究之色,随即复又道,"师妃暄可是去成都找青璇了?哼,小小女娃,自作聪明!殊不知慈航静斋的行动,本座早已掌握。至于你们两个,今日既然遇到,本座便问你们一句,可愿与魔门合作,中州王土,便是西域高丽,也皆是唾手可得。"
这话说的嚣张,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突厥有魔帅赵德言也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与石之轩关系不错,及至突厥平定,再征高丽,凭借魔门众多高手倾巢而出,也不过是小事。然而,这样一来,这天下争夺却又显得无趣起来。
见二人皆不说话,石之轩又说道,"你们不必顾忌杨虚彦,若你们当真愿与魔门合作,本座可许诺,绝不会复辟大隋。"
李建成心里一惊,这话说的微妙,杨虚彦是石之轩的传人,身有补天阁的绝世武功,若知道石之轩的意思,恐怕会铤而走险,暗杀自己与李世民,而如今石之轩有意与李阀合作,恐怕会直接"处理"了杨虚彦,这般成大事不拘小节的心地冷硬让李建成不经意地便想起了李世民,脸色立时一白。
"前辈能看起来我们兄弟二人,我们皆是不胜荣幸,只是前辈行事与我们似乎有些不合,是以还是算了吧。"李建成说罢,双手一抱拳,神色亦是冷了。
李世民只当李建成被石之轩说破了心事,有些羞恼,心中暗想他果然是因此而不与自己挑明,越发心存感叹。
石之轩听此,脸色微变,冷笑着看二人,"不曾想李大公子倒还有些佛门中人道貌岸然的作风。"
祝玉妍亦是未料到李建成会一口回绝,只觉李建成让自己在石之轩面前丢了面子,嘴里说道,"上回你们伤我徒儿之事还未算清,今日又这般口出不逊……哼,李建成你还真当自己是明君之辈吗?便以你与你弟弟的关系,慈航静斋若知道,绝不会轻易罢休,到时候没了师妃暄的辅佐,你们兄弟俩又有什么可做依靠的。
和弟弟的关系?
李建成满心都是狐疑,之前无论是婠婠还是祝玉妍似乎都在提及这句话,可是他和李世民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对方竟然知道他俩之前的冲突和元吉间接的死因?一思及此,李建成只觉早已埋在心底的恨意又渐渐涌了起来,眼里尽是怒火,他转头狠狠瞪了李世民一眼,只觉气血上涌,随即答道,"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与二位无关。二位又有何资格多言?"
元吉的事是李建成心里的一道伤,我难以下手去杀李世民,也心知对方在此事上并非全责,可是情感上他却总是无法接受,只得勉强压在心底,不去想,便好了。他已失去一个同胞的兄弟,不希望在失去另外一个。然而这心底的隐秘被瞬间翻腾出来,立时让他心里一慌,有些乱了起来。
石之轩与祝玉妍皆是当世的枭雄,到了哪里,江湖人见他们不是毕恭毕敬就是闻风丧胆,又有谁如李建成这般与他们顶撞,一时之间都是有些生气。更何况,祝玉妍是火爆脾气,听此话,立时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肯承认,我便偏要你承认一次!"说罢,她袖间一扫,李建成只觉一股香风从他鼻间吹过。他急忙闭气,甩袖扫开一缕清香,却是为时已晚。
下一刻祝玉妍突地出手,连续袭向李建成丹田处几道大穴,一道道内劲袭来,李建成慌忙应对,头脑里一片忙乱。
阴癸派练功素有以化元阳之气以滋内劲的法门,此刻祝玉妍一一施展,直将药力更快的在李建成体内运作起来。
"大哥!"李世民慌了片刻,见李建成的模样似乎不是羞恼,而是真的生气,又听那句"我们兄弟之间",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明白自家大哥恐怕是会错意了。
药力发作的极快,猝不及防之间,李建成只觉体内道道热流直往下腹涌去,他忍不住脚下一软,半跪在地上。
"倒要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祝玉妍冷声道。
李世民上前,扶住李建成,只觉对方浑身上下如同火烧一般,心里也是焦急,一边输长生诀进去帮他排毒,一边狠狠瞪了祝玉妍一眼。
奈何,李建成身上所受,不光是药,还有祝玉妍的独门点穴,便是长生诀也奈何不得。
"好热……"被热气充斥全身,李建成半靠在李世民身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李世民一阵心疼,一手接住李建成,一边抬头冷眼看着祝玉妍,"如今你可满意了,后面你还要看下去吗?堂堂阴癸派掌门,用这种办法欺辱于人,难道还要在下鼓掌相送吗?"
石之轩身兼花间派的功力,年轻时亦如侯希白般风流倜傥,见李世民百般回护的模样,竟是不恼,哈哈大笑一声,拉着祝玉妍扬长而去。
眼见两个煞星终于走远,李世民这才放下心来,让李建成躺在地上,男人白皙的皮肤此刻已经变成了粉色,在月光下横添了几分媚气。
"世民……怎么回事……祝玉妍她……什么意思……"李建成难受地厉害,只觉身上的血斗殴要沸腾起来似的,却实在想不通祝玉妍的意思。
"先别想那么多。"李世民见李建成难受的厉害,心里心疼得紧,只得将人打横抱起,往溪水边走去。
此刻月色朦胧,山林之中静寂无声,只溪水的潺潺声如同一首小曲,零零落落地传来。
"咳咳……"李建成被药性冲得头脑发晕,下意识的抓紧身边的李世民只觉对方身上的气息要凉上许多,便往他身上靠过去。
李世民强忍着冲动,将李建成由脚开始慢慢放入溪水中。
冰凉的溪水缓解了热气,李建成舒服了些,只觉得溪水比李世民更凉上几分,便一下子松了手,噗通落入水中。
夜里水中寒凉,水中寒气与李建成身上的热气激荡,让李建成体内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来。
李世民见李建成落水,吓了一跳,急忙将他拉上来。
"怎样?好些了?"李世民低声问道。
李建成却是闭着眼睛,仍是半梦半醒一般,刚一张嘴,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李世民神色一变,将李建成拉出水面,运起长生诀,急忙让李建成回暖。原本消停的药力渐渐又有了反应,李建成感到小腹一阵阵的骚动,某处的变化不言而喻。
而此刻,看着浑身湿透的李建成,李世民的眼睛一暗,忍不住有些喉咙发痒。
湿透了的衣衫紧贴在李建成身上,勾勒出结实的曲线,那渐渐膨胀的某处因为浸了水的衣衫而显得格外明显。
"世民,推我下水。"终于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的李建成咬牙说道,他此刻才终于反应过来祝玉妍到底做了什么,忍不住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疯子,想到自己如今狼狈不堪的模样,更是觉得又愤怒又羞恼,挣扎着往溪水中挪去。
"祝玉妍一身魔功,这种妖法恐怕不是随随便便能解开的,水中伤身。"一边说着,李世民一边伸手解开李建成的衣服,让他躺在地上。
李建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他被凉水一浸,浑身酸软,身上几乎动弹不得,见李世民这样,只是晃动了一下,随即又躺了回去,"你做什么?"
李世民苦笑起来,"放心,我又能把你怎么样?"几句话的功夫,李世民已经将李建成扒了个精光。
白皙的身体如此诱人,两个朱果在月光的照映下泛着褐色的光。而李建成的□,早已精神抖擞的某处沁出一些浊液,小小的蘑菇头是漂亮的粉色。
"看着挺可爱的。"李世民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慢慢的搓揉,李建成的脸又红了一分,撇开脸,不敢看他。
"大哥可是害羞了?"见着李建成不好意思,李世民得寸进尺的说道。
"闭嘴……"李建成狠狠说道,声音却因为李世民的动作而颤抖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很快便感到脑中一片空白,随即身上的热度稍微退了一些。
李世民松开手,看着手中的浊液,轻轻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住体内的感觉,慢慢走到溪水边将手洗干净,回过头来却发现李建成的那处似乎又膨胀起来。
"不对……祝玉妍留在我身上的那股劲还没卸掉……"李建成一边说着,一边勉强撑起手臂,脸色红红白白的,很是诡异。
李世民也愣了片刻。两个人一个全身赤、裸,一个衣衫不整,皆是狼狈不堪,就这么面面相觑了许久,顿时有种深深地无力感。
看着李建成脸色再次发红,喘息声越来越剧烈的痛苦样子,李世民皱着眉,只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痛,他慢慢走过去,面对着李建成跪了下来,一手按住他的肩膀,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只觉对方的表情从来如此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带着些许□的眼底,有掩藏在深处的痛苦和坚忍。
想起过去种种,和方才李建成对祝玉妍说的话,李世民突然觉得自己过去,或许从未了解过李建成,这个人天生有种悲天悯人的性子,行事作风自有一套原则,并不为外物所动。他曾经看他不起,如今却觉得打心眼里佩服。而此刻,看他这样难受,一心旖旎都化作了怜惜,带着些难以言喻的复杂味道。
沉默了一会儿,李世民才突然一字一顿地说道,"今日所为,皆是我李世民心甘情愿,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在意。"
见到李世民难得露出这般严肃又神情的表情,李建成微微一怔,不知怎地,心里便多了几分跳动,还未待他回过神来,只见李世民低下头,慢慢含住他火热的地方。
"世民……你……"李建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要将他推开,可是□强烈的刺激让他无所适从,手指方一触到李世民的头,便忍不住用力按了下去。
李世民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咳嗽了一声,这样的震荡却带来更强烈的感官刺激。
火热的口腔,柔软的舌尖,还有小心翼翼躲开的牙齿,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动都让李建成舒服不已。
这样的动作李世民并不适应,他一边试探着动作,一边伸手按在李建成的腰际,用自己的内力催促祝玉妍留下的内劲,将之逼到丹田里,直让李建成觉得又舒服又疼痛,只觉是冰火两重天一边,忍不住呻吟出声。
下一刻,李建成觉得一阵剧痛,浑身一颤,脑海中白光一闪,终于将祝玉妍的内劲逼出体外。
李世民一边咳嗽,一边站起来,捂着嘴到溪边洗漱干净,又断断续续地咳了很久。
"世民,你过来。"一边讲湿掉的外袍披在身上,李建成坐起来,轻声道。
"等等……"李世民不肯回头,方要起身,却又是一阵咳嗽,让他再次低头,捞出溪水漱口。
李建成气得起身,一把拽住李世民,强行将他扳过来,果然见他嘴角沁出一丝鲜血,连衣服上都沾着零星的血迹。
"你当真以为你瞒得住?"李建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动作轻柔地抹去李世民嘴角的一缕鲜血。
作者有话要说:瞅了瞅,应该没什么违禁词吧,要是还被发牌牌的话我可能会伪更改改神马的,大家淡定……
42
42、设计谋骗的魔头 ...
方才一番动作,李世民被祝玉妍留在李建成体内的劲气所伤,不禁苦笑起来,说也奇怪,这一世,他似乎总是在为李建成受伤,一次两次便罢了,如今起码要算第三回了。好像每一次,他都是不假思索,不计后果的做了,真真不合他过去的作风。
"咳咳,本就是小伤。"李世民掩饰地说道,"你现在如何?"
"无事。"李建成摇了摇头,随即忆起方才的事,忍不住脸色一阵嫣红,躲开李世民的目光,"今夜一番惊险,你又受了伤,先寻个地方休息,明日再做打算。"
眼看着对方明显在害羞,不知怎地,李世民只觉得心情好了几分,轻轻点了点头。
两个人寻了一处空地,在周围撒上驱赶野兽蚊虫的药粉,随即睡着了。
第二日一清早,李建成挣开眼睛,李世民尚在沉睡,脸上带着几分受伤后的苍白,蜀地多露水,清晨漫天的大雾将山间遮盖,鸟鸣声隐约响着。李建成坐起来,有些尴尬地转头打量李世民的脸。
最初的时候,他印象中的这张脸还带着孩子气的青涩,然而几年的功夫,渐渐长成了如今的样子,虽说偶尔嬉皮笑脸仍然带着点稚气,然而更多的却是眼底的城府和桀骜不驯的自信。比记忆中更霸道,更有魄力了许多。
李建成长叹一口气,昨夜的事情便忍不住钻入了脑海中,再次回想起来。他想李世民昨夜专注又温柔的表情,想他低沉的话语,以前再多的怀疑如今也尽数化为乌有。此时,李建成又怎会再怀疑李世民的真心呢?
只是,这证明的代价却让他觉得过于沉重和折辱了。
轻轻搭脉,长生诀自有的修复能力已经让李世民那点内伤尽化为乌有,而李建成看着仍在熟睡的青年人,却有点忍不住想要逃跑的冲动。
这样的情况,又让他用怎样的表情和态度对待李世民呢?他实在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再次轻叹了一口气,李建成满心的无奈和紧张的尴尬让他再难就这样的坐在这里。他站起来,慢慢走到溪水边,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祝玉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建成如果现在还理解不了,那就真的是白痴了。只是他实在想不通,祝玉妍为何会误会这样的事,他和李世民可是兄弟啊,这些魔道中人还真是剑走偏锋,离经叛道到了极点,想来李世民现下也是尴尬的厉害。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响声,李建成回过头去,看见李世民慢慢坐起来,神色间还带着几分刚刚睡醒的朦胧。
"醒了?"李建成低声问。
"嗯……"李世民轻咳了一声,亦是有些尴尬地低着头。
昨日的事情还清晰的在脑海中回荡,李世民自然不会自欺欺人的只当没发生过,只是如今想来,他也不敢相信昨日他竟那番冲动,就那样……做了……
下意识地摸了摸嘴角,李世民忍不住苦笑起来。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气氛尴尬到不行。
然而,下一刻,一个黑影轻巧地落在两个人中间,仿佛幽灵一般。
"杨虚彦?"李建成微微一怔。
"你们真的在这里。师父吩咐我来接你们去成都,跟我走吧。"杨虚彦淡淡开口,声音冷漠至极。
"石之轩又要干什么?"李世民听杨虚彦这样说,立时跳起来,仿佛一只炸了毛的猫。
"石师找到我,说了遇到你们的事,希望我再来说服你们合作。"杨虚彦淡淡说道,神色间冰冷如死人,看不到半点情感,甚至可以说他对李建成的表情还有几分敌意。
是猜到了一些吧,李建成心里想着,若石之轩下定决心与李阀合作,复辟大隋的计划恐怕就当真是如流水而逝了,只是李建成还是没有料到石之轩对杨虚彦的影响,此时看起来,他虽然很不甘心,却还是愿意妥协下来。再想到祝玉妍和石之轩之前的态度,恐怕那两个人已经将自己和李世民那莫须有的关系告诉了杨虚彦,所以对方才会摆出这样一副不屑的态度。
所有的计划被彻底搅乱,李建成心里暗骂了一声,无奈地和李世民对望了一眼。
李世民脸上的怒意还没有消散,只觉得如今他们两个人竟然被石之轩像老鼠一般捏在手中,尽情捉弄,且毫无反抗之力,真的丢脸至极。一想到这里,他倒是当真有些后悔来此次来蜀地了。
"我倒要看看,石之轩还能使出什么把戏来。"李世民冷哼了一声,率先向前一步,杨虚彦不屑地看他一眼,不再言语。
三人一路无话,直到走到一片竹林前,才停了下来,石之轩站在林外,遥遥地望着林中一间小小的竹屋。
"那是石青璇的住处?"李建成下意识地答道,此处距那里太远,又有竹林隔挡,遥遥地只能看见一袭青衫与一袭白衫,想来便是石青璇与师妃暄。
提起石青璇,石之轩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似乎这个女儿更能引起他身为慈父的一面,而与此同时,站在石之轩身旁的杨虚彦则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显然很是赞同恩师对石青璇流露出的感情。李建成看在眼里,心里有了些计划。
"怎么样?经过昨晚的思考,你们两个应该有了些新的想法吧。"石之轩自然知道祝玉妍的本事,只当二人昨夜定然是就地野合,说不得还做过数回。他年轻时身为花间派传人,留恋花丛,这等事情,自然清楚的很。
李世民眼睑低垂,掩去眼底的一抹恨意,突然扬声道,"是有些事,想与前辈说,只是晚辈却希望能与你单独谈一谈。"
"单独谈谈?"石之轩仔细回味着这几个词,嘴角含着一丝笑容,轻声道,"好,只要李大公子没有意见,那便随意。"
李建成不知李世民的机会,有些担忧地看他一眼,或许旁的人看不出什么来,但他却分辨得出,李世民此刻面无表情下的阴狠和有些乖张的情绪,只是李世民绝不是毫无城府之人,他不知对方的计划,并不愿多做阻拦,"我自不会有意见。"
于是石之轩与李世民走远了一些,以来谈话。
"好了,在这地方,你大哥应是听不到了。"石之轩笑着说道,他的表情春风得意,似乎料到了李世民所思所想。
"那昨夜之事,晚辈就要多谢石前辈和祝前辈的成全了。"李世民也笑起来,表情上添了一分玩世不恭的痞气,得意嚣张的模样倒是有点像当年口气嚣张的寇仲,"我大哥这人过于腼腆,昨夜要不是有祝前辈施法,晚辈还不知要何时才能有机会近他的身呢。只不过他这人有时脾气太犟又迂腐,对师妃暄和慈航静斋虽无太大好感,却也有一分敬重,想要他倒戈转而与魔门合作恐怕没那么难。昨夜,我虽有想法,却碍于我大哥不喜,是以不敢向前辈流露出这心思,今日我却想借此机会,与前辈好好谈谈。我是识相的人,也敬重石前辈的野心和魄力,背后更有天策府笼络各方人才。石前辈若愿意,不如我们私下合作,共谋江山。"
石之轩未料到李世民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一时也是怔住,随后哈哈一笑起来,脸色却不是很好,阴声问道:"你的野心很大,只是本座不喜欢无情无义之人。"
"无情无义?为何我就是无情无义,我心中有我大哥,却并不希望他日后登基大宝,到时候他是全天下人的李建成,绝非我一人的李建成。那人心系天下,便是我付出所有,他也绝不会一心一意与我在一起,倒不如我做了皇帝,将他永远留在我身边。且前辈有所不知,他素来……与寇仲徐子陵那些人……来往过密,我很是不喜,恨不得将他关在长安,再也不放出来!"
说道这里,李世民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妒意,这最后一段倒是歪打正着,让石之轩忍不住想起了碧秀心,那女子心怀天下,又蕙质兰心,江湖上不乏追求者,他们隐居以后的日子,石之轩也经常觉得抓不住她……
"小子,你大哥可值得你这样不择手段?"石之轩叹了口气,的口气缓和了下来。
"石前辈也曾有妻子,又怎会不知道我所想的呢?"李世民笑着开口。
原本还想费一番口舌的石之轩如今见李世民这样愿意合作,自然更加高兴,两个人商议许久又约定由杨虚彦来传递消息,真是一拍即合。
眼看着石之轩志得意满的模样,李世民的心里泛起一个冷笑,敢这般折辱李建成,他总有一天,会收拾掉这群人!
43
43、避耳目假戏真做 ...
这样的"阴谋"自然不能告诉李建成,李世民和石之轩一起商议,便要演一场戏码,瞒过李建成。
石之轩怒气冲冲,伸手一扬衣袖,将李世民打翻在地,李建成果然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护住李世民。
"不过小小李阀竟然敢戏耍本座,真是胆大妄为!若非这是在青璇的地方,我定不会放过你们!"正说着,那边师妃暄传阅过不死印法一同从竹屋中出来,正巧听见这边有响动,两位美女联袂而来,而石之轩不愿让女儿见到自己伤人,脸色微变,带着杨虚彦飘然而去。
这边,李建成扶起李世民,皱眉道,"你又去惹那魔头作甚,便是要惹,也该提前知会我一声,我知你心中气不平,但这地方与以前不同,万事小心。"
李世民嚣张一笑,"放心,这一回我定要让石之轩和祝玉妍吃个大亏。"
那边厢两位美女同来,李建成与李世民收了话题,一齐看向二人。
"真没想到师姑娘竟在此,却不知徐子陵去了何处?难不成也被师姑娘气走了?"李世民原本对师妃暄就很是不待见,想到正是因这人引他们入蜀,才引来这后续的麻烦,忍不住迁怒起来。
李建成对李世民这种对师妃暄横竖看不顺眼的情绪十分之不理解,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师姑娘好久不见。"随即又转头看向石青璇,笑道,"昔日王府一别,我有幸得闻石姑娘的箫艺,真是永生难忘啊。"
师妃暄对李世民的态度已经见怪不怪,好修养的直接忽略,朝李建成微微一笑,眼里却露出一丝警觉,"没想到竟在此处巧遇两位公子,真是让妃暄吃了一惊呢?"
石青璇一袭玄色纱衣,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带着些俏皮和好奇的打量着二人,还是一副小女儿的模样,"这就是师姐姐提到过的李家两位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上一回在王府青璇只想着叫那个跋锋寒停手,倒不曾注意过,李公子也在那里。"
未料到李建成竟还见过这位石青璇,李世民心里暗自恼火,自己这个哥哥倒还真是风流本色,他过去怎未发现,这人总能到处认识美女,从阴癸派的婠婠到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如今再加上这么一个石青璇,哪一个不是对他亲切有佳。且李建成还爱摆出一副彬彬有礼佳公子的模样,与那什么多情公子侯希白简直无什么两样,实在让李世民很是不爽了一番。
"那日我一直混在观众之中,青璇小姐未曾注意到我也是自然。不过我后来寻你而去,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跋兄和傅君瑜小姐,和他们交了次手,后来难得的不打不相识,是以也不算吃亏。"李建成随口说道,却不着痕迹的伸手到背后,暗暗在李世民的手上一捏,稳住了他的情绪。
听李建成这样说,石青璇立刻表示出对跋锋寒的兴趣来,便央着李建成将跋锋寒的事讲与她听,期间还多次提到徐子陵,让李建成多少有些意外和差异,总感觉,石青璇的表情有种莫名的兴奋似的……
几个人难得的"相谈甚欢",师妃暄便提出一同往成都去。谁料听了这话,石青璇却轻笑着摇了摇头,只推说自己要单独走。
其实李世民很想叫师妃暄单独,只是被李建成横了一眼,心中所想终究是未说出来。三人与石青璇分了手,各择了一条路,往成都去。
因有师妃暄在场,李世民无法与李建成细说,好在石青璇居住的小屋距离一个小镇不远,晚上三人在镇中一间客栈下榻,各自订了一间房,李建成的房间居中,师妃暄在左,李世民的在右。
入了夜,李建成去了李世民的房间。
蜀地富庶,成都平原沃野千里,战乱又不曾持续太久,是以地方百姓的生活不错,连带着客栈里的设施也难得的一应俱全。
李建成与李世民在外风餐露宿了数日,自然要洗漱一番,只是李世民心中一直有些心事,是以坐在木桶里,发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李建成的叩门声才回过神来。
"进来。"李世民扬声道。
李建成推门而入,见到李世民竟在洗澡,不禁微微一愣。
李世民回头一看,道:"大哥?还请稍等,我马上就好。"说罢,李世民站起来,裹了亵衣出来,又在外面罩了一层袍子。
眼见着李世民衣衫凌乱,身上还在低着水,水滴由锁骨处没入衣领里,李建成忍不住尴尬地一咳嗽,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自那夜的事以后,李建成尽量想要忘记,只是这样的情况下,彼此的关系毕竟与之前的不同,让李建成更多了一分回避的心态,而李世民看在眼里,眼底微微一沉,却很快掩饰住,神色如常。
"可是为了今日白天的事来找我?"李世民见李建成不说话,只得率先开口。
李建成点了点头,"看你今日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又在酝酿计策,只是这地方你闹不懂,自然有些事要麻烦,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得跟我商议着来办?知道吗?"
李世民听李建成字字都在维护他,心里好受了一点,"放心,这一回我进退有度。不过这需要你的配合……"
李建成看着李世民瞬间发亮的眼睛,立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哄石之轩说愿意与他合作,至于理由嘛,自然是承认了你和我之间有那么点不正常的关系……哎哎,别打……"眼看着李建成举了拳头,李世民跳了起来,轻笑道,离着远了些,随即才又接着说道,"到时候你稳住师妃暄,我与魔门合作,两边的势力都尽掌握在你我手中,待天下大定,进可挑拨两派互相残杀,削弱势力,退亦可慢慢蚕食,绝不会让这些江湖门派影响我李家的江山社稷,如此不是很好吗?"
这算盘打得倒是很响,李建成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之前他一来信不过李世民,二来找不到取信魔门的绝对方式,是以一直不曾实践。如今条件齐全,李建成却是有些别扭起来,毕竟,取信魔门的方式却是要让他与李世民装作一副不伦之恋的模样,实在是……
"我们本并非没有争夺天下的本事,又何必偏要依靠魔门的力量,石之轩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李建成皱着眉,哪里肯答应。
心知李建成会这样反对,李世民反将一军,"那好啊,下回再见到石之轩,我就告诉他,之前说的都是哄他的,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枉费我救了你那么多次。"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装作恼怒的模样,"我这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
李建成听此,只觉得这个弟弟怎地突然又像个小孩子似的,却终究是不愿。若非昨夜的事情,他或许尚有一丝考虑,只是如今他却觉得若当真假装那样的关系,恐怕夜里睡觉他都会睡不安稳。
正说着,李世民忽的拉住将李建成一把抱住,运起轻功拽着他滚上了床。李建成吓了一跳,下一刻,李世民已将蜡烛挥灭。此刻,李建成被压在李世民身下,两个人脸对着脸,靠得极近,彼此的呼吸汇在一起。李世民咽了一口唾沫,伸手描绘李建成的鼻梁和眉眼,神色深情的让李建成只觉得恍惚和真的一样。
"杨虚彦在外面……"早在他们刚滚到床上时,李世民便已经以内力将声音推进李建成的耳朵,李建成无奈,这谎已经撒下,此刻他也只能配合圆谎,任李世民施为。
狠狠在李世民的腰间拧了一下,以示警告,对方却似乎毫无知觉,指腹划过李建成的嘴角,让他的脸燥红的厉害,忍不住躲开那人的眼睛。看着李世民那样的目光,李建成总是瞬间被扰乱了心神,心跳的厉害,连脑筋似乎也不清楚了似的。
"大哥……"李世民的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他低唤了李建成一声,随后慢慢低下头,轻柔地吻在李建成的脸颊上。李建成下意识的抵抗,却被李世民占了上风,早早压住了他的两只手。
这混小子竟还敢用内功!
感到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李建成在心底暗骂,却是毫无办法,此刻他若再挣扎,便显得太不自然了。无法抵抗,李建成干脆闭上眼睛,只当做是眼不见心不烦,却不想看不见李世民的动作,感觉反倒越来越敏锐起来,身上痒的很,每一个细小的接触和摩擦都仿佛被放大了数倍。
再也忍不住,李建成睁开眼睛,下一刻,李世民狠狠堵上他的唇,熟练的撬开他的牙关,柔软的舌探进口腔,挑逗、骚扰,让李建成几乎无法呼吸。
隔了好一会儿,李世民才意犹未尽地退出来,直起身,仔细凝听,许久才确定的说道,"好像走了。"
李建成一张脸羞红的厉害,尴尬的简直不知该是什么反应才好,而李世民却似乎很是大方,噗嗤笑了出来,调侃地摸了一把李建成嫣红的唇,"软的,还挺舒服的。"
气得李建成一掌将他推开,一边起身一边狠狠抹了一把嘴唇,斜睨地瞪了李世民一眼,"看你惹得这些麻烦,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世民满不在乎地躺在床上,小声嘀咕着,"这麻烦有机会再多惹几个才好。"
李建成哪里听不见,冷哼道,"你刚才说什么?"
"嗯?我说什么了?"李世民眨着眼睛,无辜状装傻,"对了,大哥,虽说杨虚彦走了,不过要装下去,不若我俩今晚同塌而眠才更像些呢,我记得当初在江都的船上,咱们就有这样的机会不是?"
李建成听了这话,立时脸色一变,"不必了。"说罢,转身便走。
待他走后,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浮现起来,回忆起方才的一吻,李世民如同一只餍足的猫儿一般眯着眼,轻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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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至成都欲夺印卷 ...
待李建成走后不久,李世民整了衣衫,独自在房中自斟自饮,及至微醺,便见杨虚彦飘然而至。
见李世民未曾入睡,杨虚彦似乎那么一丝讶然,随即笑了起来,"你知我要来?"
李世民笑道:"这是自然。劳烦杨兄这样的天下第一刺客前来,总不会只是为了听墙角吧。可是石之轩有什么事想要我做?"
"师傅希望你们帮我夺下不死印法,然后趁机杀了石青璇。"说起任务,杨虚彦又严肃起来,神色间有冷厉之色。
"石青璇?这个我可不管。她是石之轩的女儿,他难道要杀自己的女儿?"李世民皱了皱眉,并不相信杨虚彦的话。杨虚彦此时的位置及其尴尬,若石之轩当真诚意合作,那杨虚彦复辟大隋的愿望必不能实现。以杨虚彦的性子,只有有与之相当的地位和权势才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而石之轩能给的,大概便是魔门之主了吧。
石青璇虽因身份所限,与魔门的关系似有若无,但若杨虚彦与之不合,恐怕会在他日后的道路上绊下一脚。而李世民此时所想,乃是怀疑杨虚彦借刀杀人。
"这正是师父的意思。"杨虚彦眼神阴沉,口气里有些急促。
李世民微微挑眉笑道,"果然,这恐怕是杨兄自己的主意吧,不过石青璇乃你们魔门内部之事,除非石之轩亲自来告诉我,要我杀他女儿,且立下字据,否则我绝不会动手。至于什么不死印,放心,到时候我会尽量帮忙的。"
杨虚彦确实在假传石之轩的话,想要借李世民之手干掉石之轩。一来可以离间李世民和石之轩的合作,二来却是因为石之轩身上所负魔功需断七情六欲,决不可在心中留一丝挂念,而石青璇如今已经成了他的魔障。只那女子存在一天,石之轩爱女心切,便魔功不成,亦无法彻底狠下心来,谋划天下大势。杨虚彦记恨石青璇在石之轩的地位,亦是不愿师父功力难复,是以早就想找个机会,杀掉石青璇。
"哼,那便等下一次我问师父要了他的亲笔信吧。"杨虚彦自不会当场承认自己在捣鬼,便只得放软了口气,给了李世民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李世民微微一笑,不再多说。
正事说完,杨虚彦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与李建成当真是那种关系?"
李世民挑眉,"你方才不是看到了吗?"
"哼,我只看到你在强迫别人。"杨虚彦忆起李建成低沉的喘息和唇齿被堵住的呜咽声,面露春色,泪光点点的模样,饶是他与当世的美女董淑妮有过一段,也忍不住心里一热。
"以我大哥的功夫,我若当真想强迫他,他会当真挡不住?"李世民淡淡笑起来,"那叫欲拒还迎,是情趣。"
杨虚彦听罢,轻叹一声,身形一晃,跃窗而出。
另一边,李建成回了房间,哪里还睡得着,左思右想地,嘴角尚是火辣辣的,总也让人忘不掉方才那真切的触感。李建成脸颊微烫,忆起方才李世民低沉的调笑,更是无言。他不是未经人事的雏鸟,上辈子临死之前,他已有五个儿子,而这个世界,投怀送抱的女子其实也不少,只是他在地府千年,有些事早已看淡,在这方面并不热衷。加上这个世界,似乎对婚姻并不那般看中,他亦不知自己能否斗得过李世民,是以索性不娶妻不纳妾,以防日后白白害了其他人。加上长生诀极具修身养性的功效,便是长期不做,也不会有什么不适感,这样的生活几乎让李建成快要不记得情,欲的滋味了。
而其他人见他如此,却只当李建成有志于追求师妃暄,是以也无人不识趣的送美人与他。
然而今天夜里,李建成却似乎真的被挑动起来了,久不经人事的身体,躁动不安起来,让李建成辗转反侧。想李世民那般调笑轻薄的模样,李建成默默捏了捏被角,罢了,怕是憋得久了,待蜀中事了,或许可以考虑给自己纳一房妾室了。李建成在心里想着,倒是渐渐分散了精力,睡着了。
第二日,李世民早早起床,见李建成似乎精神不济,轻轻笑了起来,走过去勾住李建成的肩膀,笑道,"大哥昨日可是没睡好?要不要弟弟今晚去你那里陪你解解闷儿?"
听李世民一副不正经的调子,李建成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将他的手背一把拍开,低声斥道,"没大没小!"
李世民轻笑,不再答话。
此时,师妃暄也已收拾妥当,与二人一同出发,往成都去了。
又行了不过一日半,三人便到达了成都,此间师妃暄说起她与徐子陵分路而走后,曾经约好,在成都一间客栈里汇合。三人便一同前往那家客栈住下,等徐子陵到来。
一路行来,李世民并未有机会将杨虚彦要求他帮忙夺不死印法的事告诉李建成,好不容易等到在客栈下榻,入了夜,他才有机会到李建成的房间里去寻他。
"你来做什么?"李建成原本就要就寝,见李世民来了,立时皱了眉,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他近日发现,李世民似乎自那日溪边一事以后突然摸索到了规律,渐渐理解了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混得如鱼得水起来。也正为如此,李世民似乎越发愿意找他的麻烦,时常动手动脚,美其名曰怕石之轩发现二人之间并未其他关系,让李建成尴尬不已。
"嘘……"听李建成这样说,李世民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才走过来,小声道,"我有事与你商议。"
"何事?"
看李世民似乎表情有几分严肃,李建成放下心来,让了个座位给他。
"那日杨虚彦事后又来而复返,见你离开似乎有些惊讶,还问我为何我们未同床共枕。"眼见李建成脸又红了起来,李世民也故作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委屈道,"我只得说是怕被师妃暄发现。随后他又告诉我,石之轩要求我们帮他夺下不死印法,还有杀石青璇。"
李建成皱了眉,"这不可能。且不说石之轩对石青璇的感情,便是石之轩真有这个想法,也绝不会是以这种形式叫杨虚彦直接说出来。"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就没答应,不过第二个问题,就是不死印法……"李世民略一迟疑,"到时候若是师妃暄也在场,我们恐怕不好出手。"
"师妃暄不会出面抢夺,至多是躲在外面等消息。只是不死印法之争本是石之轩两大弟子的争夺,以他的性格当真会私下里故意偏向杨虚彦?我有点怀疑,石之轩到底有没有叫杨虚彦传这样的话。"李建成一边分析着,心里也在衡量其中的问题。
李世民微微一怔,未料到还有可能是这么一曾,皱眉道,"看来下回我得与石之轩说清楚,要他以后有什么是该用书信联络。"
"确该如此。"李建成点点头。
李世民笑道,"果然还是大哥比较有这方面的经验啊,这鬼地方不适合我啊。"想到之前一再的失误和追击寇仲的失败结果,李世民多少有些丧气的感叹。
李建成笑道,"已经不错了,你在慢慢转变,只不过自己没注意罢了。"
"哎,算了,不说这些了。"李世民不愿在李建成面前示弱,将话题岔开,突地怪怪一笑,伸手去抓李建成的肩膀,李建成早就防备他这一手,灵敏的躲开,皱眉看他,"你又要做什么?"
"今晚,杨虚彦会来……咱们是不是应该……再装一回。"说着李世民一把揽过李建成的腰,把他往床上拽,李建成哪里肯从,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杨虚彦随时会来,掌下生风,将李世民推开,"少在这里借机装蒜。"
说罢,他白了李世民一眼,随手掀了被,"去把你的枕被拿过来,一起睡便罢了,不许乱动。"
李世民原本有些失望,听到最后,立时展颜一笑,轻轻点了点头。
45
45、同床共枕到天明 ...
熄了灯,李世民与李建成并排躺在床上,成都的客栈自然比山野小店好了许多,地方宽敞,虽说睡两个人尚有些挤,不过于李世民来说,倒也堪堪正好。
感觉到有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被子里,李建成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无奈斥道:"你又要干什么?"
李世民一脸无辜的表情,"古有哀帝断袖的轶事,大哥觉得你我就这般躺着,可有半分亲密之感?"
"你又想怎样?"李建成无奈地转头,这一阵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换成了李世民,似乎自从李世民终于渐渐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律之后,就如同如鱼得水,再不复以前的慌乱,反而从容不迫步步紧逼,像只狡黠的狐狸。
李世民伸手将李建成抱住,两个人的头靠在一起,右腿搭上李建成的腿,"这个样还差不多。"
贴身的亵衣相互摩擦,带起脉脉的温度,李建成不敢乱动,他几乎可以感到对方胯.间的柔软在摩擦自己的大腿,此时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起,李世民的身形似乎渐渐比自己要强壮一些了。
"你松手。"不敢乱挣扎,李建成低声说道。
李世民充耳不闻,只紧了紧双手,还把脸靠在李建成的脸上蹭了蹭,带着点撒娇的意思说道,"大哥……"
这么大的人突然向自己撒娇,李建成浑身上下一阵哆嗦,一把将他推开,"莫要扭捏作态,凭白让人恶心。"
这话说的略微有些重了,李世民却似乎不恼,八爪鱼似的又缠上去,似乎下定决心要做牛皮糖了。
就在此时,房顶上突然响起一声细不可闻的脆响,似乎有人挪动了一块瓦片。李世民和李建成同时对望了一眼,只见电光石火之间,两个人同时发力,李世民使力太晚,终究是被李建成压在了身下。
"大哥?"李世民露出一丝讶然,似乎没料到李建成这般主动。
轻轻在李世民的头上落下一个吻,李建成在李世民的耳边耳语道,"若不先下手,又要像上回那般了。"说罢,李建成狠狠咬了一下李世民的耳垂,竟是微微咬破了一点,露出一丝血腥的味道。
那般敏感的地方被咬,李世民吃痛的一叫,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了李建成,脸上一阵绯红,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这样主动,而他的□亦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李建成感到嘴里的血腥味,轻笑一声,伸出舌头慢慢舔舐耳垂上的那一点伤口。
丝丝的麻痒和略微的疼痛就这样传了出来,李世民的喘息渐渐变粗,连带着他下意识的扭了扭腰,想要掩盖身体的反应,谁知道李建成双腿一搅,将他固定在身下,隐秘处撞在一起,让两个人皆是一声闷哼。
"嘶……人好像……走了……"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李世民脸上红的厉害,哪里还有方才的流氓架势。李建成听此,终于停下了动作,确定杨虚彦确实离开,这才翻身躺回床上,顺便一脚把李世民踹了下去。
"好了,拿着枕被回去吧。"难得扳回一局,李建成心情舒爽,只觉全身都畅快了,一脸的惬意,李世民却是一身狼狈,脸上带着明显情.欲未消的迹象和掩不住的愕然。
"大哥!"李建成突地那般主动,李世民最初自然是惊讶的不行,然而随后他几乎被李建成熟练的技巧压过了全部的理智,只当李建成已然渐渐接受了这关系,却不想对方竟是进退有余,丝毫不把自己当回事。
"嗯?"李建成惬意的伸展身体,让自己占满了整张床,见李世民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心里越发畅快起来,"杨虚彦走了,戏也演完了,你还要在这睡不成?这床到底小了些,两个人睡太挤了。"李建成笑道。
不知怎地,那一刻,李世民看着李建成从容的模样,心里瞬间有些许的失落,"却原来大哥从头到尾都在演戏吗?"这一声很是低沉,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呢喃,李建成未能听清,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无事。"李世民赤脚走到床边,开始慢慢收拾自己的东西,然而下一刻却被李建成按住了手,温暖的体温交汇在一起,李世民慢慢抬头,看着坐起来的李建成。
"好了,不赶你走了,怎地像个孩子似的。"李建成放缓了口气,让出一边儿来,脸上尽是无奈。他终究是心软,见不得李世民脸上那般落寞的神色,仿佛失了魂儿似的样子,看着叫人觉得心里难受。或许李建成早已察觉到了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是他不愿承认,不愿深究,不愿细想,那不是雷池边上的一条线,那是雷池的正中央,走进去,便是天打雷劈。他李建成可不是什么金刚不坏之身,若被天雷劈中,必定要灰飞烟灭。
只是,有心撇清,却终究不愿伤了别人的心,真到了那一步,李建成却又做不到快刀斩乱麻了。
李世民爬上床,兴致显然不如之前的高涨,几乎可以说是沉闷,就那样规规矩矩的躺着,不说话,也不乱动,反而让李建成觉得别扭起来。
"怎么了?"
"无事。"李世民淡淡回答。
"不过踹你一脚,就这般模样?秦王殿下也太小家子气了吧。"见李世民如此冷淡,李建成忍不住逗他。
"我本就阴狠狡诈,又记仇善妒,睚眦必报,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李世民懒懒说道,翻了个身,背朝里,脸朝外。
听出对方明显是在怄气,李建成无奈,伸手去扳李世民的肩膀,"这就闹脾气了?"
李世民只得转身,看着李建成明显哄孩子一般的神色,心里渐渐有些发凉。是了,对方明显是收放自如,从头到尾都不曾对自己流露出半点的意思,自己却巴巴的凑上去,只当这是心照不宣,却未料到对方根本就是并未把他当回事,也说不得只是消遣罢了。
"大哥这演戏的功夫果然厉害,世民自愧不如,是以有些不好意思。"李世民嘴角微勾,突然笑了起来,突地伸手狠狠将李建成抱住,恨不得将眼前人捏碎在自己怀里。
李建成猝不及防,骨头被捏的啪啪作响,却只是笑道,"若是要报方才咬你耳朵的仇,这样使坏,可是有些笨了点。"
"使坏?你还没真正见识到我的手段呢。"一边说着,李世民堵上了李建成的唇。
李建成猝不及防间,被李世民攻城略地,舌尖闯入口腔,如同疾风暴雨一般,不复上回的顾忌,他只觉唇角一痛,血腥味便充斥着口腔。只是身体被李世民的胳膊束住,没法挣扎。
这一切不过短短一瞬,很快,李世民松了口,定定地看着李建成,笑道:"感觉如何?"
"差强人意。"李建成嘴硬道,脸色却是绯红,下一刻便挣开李世民的束缚,转了个身,躲开了。
李世民微笑起来,从后面将李建成一把抱住,"那下回一定继续努力。"
李建成浑身一僵,一声未吭。
一夜无梦,李建成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李世民整个抱在怀里,阳光照进屋里,撒了满地,又是一日好天气。
李建成轻轻一动,李世民便醒了,似乎尚有些困顿,眯着眼,一副慵懒的模样。
"快点起来,师妃暄恐怕要等急。"眼见外面天色大亮,李建成猜到时辰已经不早了,是以轻轻推了推李世民,催促他。
"等等,昨日我一直想与你说,只是后来,咳咳,没找到机会。"李世民突然脸色古怪的说道,"要偷不死印法,恐怕我们不能再跟师妃暄同行了,更何况今日你我都起晚了,师妃暄如同来寻,又去了我的房间……"
李建成听此,脸色一变,若是被师妃暄发现他俩同床共枕,起了疑心……
"快起来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走。"李建成心里转过数念,魔门虽是强助,毕竟不好相与,而慈航静斋再怎么说,如今也是彻彻底底站在他们这边的人,是以李建成权衡再三,绝不能让师妃暄误会,让自己失去这一大助力。何况,下一步,要偷不死印法而不暴露身份,他左思右想,只想到一个机会,而要真的行动,那么甩开师妃暄是势在必行。
李世民不知李建成的计划,见李建成对师妃暄如此忌惮,心里略微有些失望,却是不再多言,起身穿衣,回房收拾了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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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见血光寺中夺宝 ...
按着书中的叙述,最终诸人将在成都大石寺抢夺不死印法,交手之中,婠婠突然出现,加入争夺,而后,与杨虚彦一伙的安隆夺得印卷以后,又被假扮石之轩的师妃暄逼回寺中,最终,不死印卷被分成两份,侯希白和杨虚彦手中各一份。而如今李建成和李世民要从中插手,自然要将不死印法尽数夺来,交给杨虚彦。李建成轻叹了口气,由此可见,恐怕石之轩对侯希白已有了放弃之意。
绕过师妃暄,李建成和李世民率先到了大石寺,此时,寺中诸僧侣早已被魔门的人驱逐,由杨虚彦设计陷阱,引石青璇来此见面,随即争夺印卷。
而石青璇身为石之轩和碧秀心的女儿,又岂是无能之辈,她早已料到杨虚彦的阴谋,是以提前约了徐子陵前来相见,并将不死印卷交给他。
入夜,大石寺千年古刹,一派肃穆,因为寺中并无僧人,满眼望去,皆是一片黑暗,正殿之内,只见千手观音面含慈悲,千只手臂各自拿了一样法器,似乎法力无边。四周,五百罗汉并列两派,苦笑嗔痴,各具形态。
李建成与李世民隐在屋顶,以长生诀闭气,身穿夜行衣,带黑色面罩,以隐瞒身份。而大殿之内,只见徐子陵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石青璇慢慢走出来,面上遮着面纱,掩去小女儿的娇俏,显出强势的一面来。
石青璇像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悠然道:"首先我要把这石之轩的鬼卷子交给你处理,徐公子爱撕掉扔掉,又或交给谁,悉随尊便。" 说着,女子取出一卷羊皮卷,然而下一刻,异变突生,杨虚彦与魔门中人安隆一齐发难,朝徐子陵与石青璇攻来。
四人立刻战到一处,互不相让,尚分不出战局来,随即侯希白也加入战团,一时之间,宝刹之中,刀光剑影,寒光四射,杀气纵横。
"还不下去?"李世民看下面打成一片,那印卷经过数人之手,在空中数次起落,险些被绞成碎片,有些纳闷为何李建成还不动。
"不急,等婠婠到了再说。"李建成心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定要等人来齐了再寻隙夺卷。
说起婠婠,李世民眉头一皱,心里颇有几分不耐,那女子看李建成的眼神,实在让他不喜。
兀自吃醋的时候,只见下面形势已渐渐变了,石青璇徐子陵和侯希白略占上风,不死印卷停在一尊佛像上,徐子陵赶到眼前,方要动手,却只听蓦地娇笑声起,一道丝带从暗处射出,蛇一般的卷上印卷,飘然而起,拢入了婠婠袖中,,"原来在这里,多谢子陵,小妹看后再还给你吧。"
李世民见此,心中暗叫不好,婠婠的功夫深不可测,便是如今寺中五人一起上去,都未必能抢下印卷,而他与李建成不能暴露身份,就更不可能参战了。
此时此刻,就连尚在下面的杨虚彦都有几分着急起来,心中暗想为何李世民还不出手。
只李建成好整以暇,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
随后,寺中局势突变,两派原本互相纷争,如今却是同仇敌忾,朝婠婠攻去,婠婠又怎会吃这样的亏,立时将印卷转投给徐子陵,于是,在场诸人又朝徐子陵而去。而婠婠则游离场中,伺机而动。
寺中局势变幻莫测,李世民看得惊心动魄,只见精妙武功连连施展,让人应接不暇。
"还不出手?"李世民再次问道。
"不急,还不到时候。"看着石青璇藏在一处佛像后面,李建成再次回忆书中内容,低声答道,"师妃暄还未到呢。"说着他嘴角一勾,了然地看着婠婠出手,让李世民越发不爽起来。
印卷飞旋,再次被徐子陵扔到空中,而婠婠的丝带比起其余诸人的武器可谓更为灵活,只见两条丝带急追着那印卷而去,却被躲在一旁的石青璇截获,转而再次给了徐子陵。
就在此刻,原本示弱的安隆突然乍起,将印卷夺来,一边哈哈大笑,破墙而出。
李建成见此,知道时机成熟,狠狠攥了一下李世民的肩膀,沉声道,"一会儿你掩护我。"
诸人见安隆得手,皆是一齐追了出去,反倒是婠婠似乎听到了什么,抬头往李建成和李世民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
下一刻,只听安隆一声怪叫,又从破洞倒飞回来。殿内诸人莫不愕然以对,比之安隆成功夺卷更感意外。
"就是现在!"李建成一边说着,突地从屋顶冲了下去,径直窜到安隆面前,伸手夺过印卷,从安隆撞出的破洞处冲了出去。而安隆竟是毫无反应,浑身发颤,脸上血色尽退,双眼直勾勾盯着洞外月色遍洒的大地,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中更含着一丝深深的惧意。
这兔起雀落间的反应让众人皆是惊愕不已,待要追出去时,却见一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人尽数拦住。
石青璇浑身一颤,似乎反应过来,是谁在门外,将安隆吓退,一声不吭,从大门飘然而去,竟是连印卷都不管了。
而徐子陵尚不明状况,一脸惊愕,而杨虚彦与侯希白已反应过来,一同朝李世民冲去。
这二人俱是石之轩亲手调教的当世高手,又岂是李世民所能敌,只是杨虚彦一近身,便认出李世民的身份,是以只虚晃了一招便飘然而去。而侯希白却与之缠斗起来,只见他手中折扇,翻飞不停,招式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毫无半点缝隙,让李世民很是吃力。而徐子陵此时回过神来,方要去帮忙,却被还未离开的婠婠缠住,局势骤变。
李建成夺卷而出,方冲出数丈,便觉身后一股剑光寒意袭来,他本能一躲,只见师妃暄剑气袭来,削掉他颈边一缕碎发,只差险险的一寸,便要割到他的喉咙。他只觉背后凉意骤生,脚下急停。
只见月光之下,师妃暄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子,面上毫无表情,如同那寺中观音,黯然地看着李建成。
被师妃暄这般犀利的目光扫过,李建成只有种她早已看透自己身份的错觉。
只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师妃暄飘渺的声音响起,"你的武功似不像魔门中人。"
李建成不敢出声,怕被对方认出自己的声音,更不敢拔剑,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兵器,此时进退两难,他正犹豫要不要将印卷毁去,便见师妃暄手中长剑忽至,而她身后,杨虚彦已追至,立时眼前一亮,运功将手中印卷急射出去。
师妃暄早已听到身后衣衫猎猎声响,却因为招式已起,在半空中回不得身,而李建成匆匆掷出印卷,再慌忙躲开师妃暄的剑招,正巧被刺中肩膀,只觉钻心一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师妃暄眉头微皱,似乎权衡了半晌,终于还是弃了李建成,转而去追杨虚彦。李建成趁机奔回庙中,只见婠婠正与徐子陵战成一团,而李世民在侯希白的扇下,简直就是险象环生。
"走!"李建成拔剑,一招斜插向侯希白颈窝,将李世民拉出战圈,转身便逃。
然只这一个字,却让徐子陵和婠婠都确定了二人身份。
徐子陵微微一怔,惊讶之余,随即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立时没了再打的欲望,而婠婠眉目流转,若有所思,随即轻笑一声,道,"便是没这印卷,今日的热闹,却也是有趣的很呐。子陵也知道那二人是谁了吧,要不要去瞧瞧看?"
"不必了。"徐子陵眼神一暗,停了手,任由婠婠从那墙上破洞追着李建成和李世民走了。唯侯希白则饶有兴趣,纸扇轻摇,转身问道,"徐兄,后来冲进来的那人,是谁?"
李世民身上虽未受伤,却因与侯希白战的脱力,浑身酸软,被李建成半架着往外奔去。好在杨虚彦引走了师妃暄,二人这一路,也无阻拦,直到奔至大石寺三十里外,才堪堪停了下来。
"如何?没受伤吧。"李建成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今日才算真真见识到了这群武林中人的实力,而他与李世民这几年忙于政务,仗着长生诀,疏忽了武功,这样的时候便看出吃亏来了。别说祝玉妍与石之轩那样的宗师级,便是如今武林中后起的如杨虚彦侯希白婠婠师妃暄,他们两个也不是别人的对手。
"我没事。"李世民也是累的脸色发白,手中却不停,伸手从自己的中衣上撕下一块,轻手轻脚的帮李建成裹好伤口,满脸的心疼,"方才是谁在外面?"
"师妃暄。"李建成无奈说道,"安隆那人一生最惧石之轩,师妃暄看过不死印法,是以她便假扮石之轩将他迫回寺中。我本以为待我出去时,师妃暄为了不暴露身份不会出手,谁知道,她竟无所顾忌,险些暴露了身份。"
"印卷现在在杨虚彦手里?"
"是啊。"李建成点头,"好了,任务完成,差不多我们也该回长安了。"
眼见鲜红的血从白布上氤氲出来,李世民眉头皱得更紧,只觉自己连累了李建成,方才还暗骂他狡猾,将侯希白这样难对付的家伙留给自己,谁知道竟是这样,一时之间,内疚的不行。
"怎么了?"李建成看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狐疑地问道。
"无事。"李世民咬紧牙,不愿多说,只轻轻抱了抱李建成的肩膀,"以后莫再逞强,什么事都没你的安危更重要。"
话音方落,只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婠婠一双赤足,慢慢踱了过来,娇笑道,"我就知道,又是你们两个家伙捣鬼。"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应群众们的要求,上情敌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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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夜半婠婠戏建成 ...
此时,月色当空,成都郊外寂静无声,李建成和李世民尚坐在地上,便见婠婠一步步走来,如同脚下生莲,姿态摇曳。
"哎,方才人家在寺中便看到你们两个,若不是隐约猜到你们的身份,又怎会故意隐瞒,还帮你们拦住了徐子陵。"眼看着二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警惕,婠婠撅了撅嘴,俏皮地眨眨眼睛,"别那么紧张嘛。我知道你们这一回是在帮杨虚彦偷书,眼看着这魔门的局势就要变了,我暂时不会对你们不利。"
想到如今的局势,李建成松了口气,是了,下一步魔门该由石之轩出面一统,想来,阴癸派也不会在这当口对他们不利。随即,他伸手轻轻握了握李世民的胳膊,示意他不用这样紧张,于是二人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婠婠慢慢走过了。平素里,若换了他人,李建成或许不会这样紧张,可是婠婠武功深不可测,他和李世民更是在其手中吃了大亏,如今又怎敢轻易懈怠。
"你们两个凭地是胆大包天,明知外面有可能是石之轩,竟还敢公开夺那印卷。"婠婠见李建成明显消减了敌意,脸上笑意更浓,跑到李建成身边坐下,任由地上寒露沾湿衣角。
"外面的不可能是石之轩。"李建成淡淡解释道,"我早就猜到那可能是师妃暄,是以才敢铤而走险一回。"
"我看你不只是猜到了师妃暄,你似乎连安隆能从我手中抢过印卷的事都猜到了,哎,真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连杨公宝库在何处,邪帝舍利又在谁的手里之类的事你也知道啊。"婠婠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似懵懂地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心知对方在试探自己,面上神色丝毫不变,轻轻笑起来,"若我有这样的实力,你现在就不会坐着我身边,随便说话了。"
至此,婠婠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似是欲说还休,又轻轻叹了口气,幽怨道,"应该说,若非人家手下留情,建成恐怕也不会活到今日了。"说着,婠婠又往李建成身上蹭了蹭,柔软的肌肤和温润的体香一齐袭来,让李建成忍不住往旁边靠了靠。这样的举动让婠婠忍不住噗嗤一笑,明眸流转间,飞快的掠过李世民,眼里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故意挑衅地往里坐了坐,偏要紧挨着李建成,还若有若无地朝李世民挑了挑眉。
李世民坐着李建成的另一边,眼底越发阴沉,只是或许是因为他心知婠婠了解他们的关系,此刻他倒是收敛了些许嚣张的脾气,并未发难,只一双手隐在袖子里,不易察觉的紧紧攥成了拳头。
"那我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了。"李建成嘴里讥讽到,努力控制着自己将婠婠一把推开的欲望,右手轻轻摸了摸佩剑的剑柄。谁知,下一刻,婠婠一双素手突然触上他肩膀的剑上,轻柔地解开李世民的包扎。
李世民忍无可忍,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婠婠白了李世民一眼,转而温声笑道,用眼神的余光挑衅着李世民,"你这人粗手粗脚的,不但包扎的不好,也未带些止血的伤药,凭白让建成多留了血,这弟弟当得不称职,当别的更不称职。"说着,她解开白布,取出随身带的止血伤药,却被李世民一把拦住。
"你带的是什么药?"李世民一脸警惕地看着李建成。
"这可是阴癸派独门流传的伤药,放心,要杀你们两个,本姑娘还用不着这种迂回的方式。"婠婠扬了扬秀气的小脸,顿时让李建成和李世民皆是脸上挂不住了。
在这个世界,若论单打独斗,李建成和李世民无疑都并不出挑,无论是慈航静斋还是魔门的宗师新秀,随便一个人都够他们两个喝一壶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被婠婠这样一说,二人皆是面露郁色,很是不高兴。
李建成暗暗叹了口气,终究是低估了武功的作用,此刻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看不起,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再想到后面的事,李建成下定决心,差不多该是将邪帝舍利取出来的时候了。
婠婠将伤药涂抹在李建成的手臂上,随后又重新包扎,而那二人尚在被人鄙视的打击中,未回过神来,却只听不远处风声猎猎,似有人全力施展轻功,朝这里赶来。
李建成与李世民同时变了脸色,皆是害怕师妃暄发现此处。
婠婠见此,立刻拉了李建成的手,低声说,"跟我来。"
三人在夜风中穿梭在成都城郊,远处,城内的灯火越来越远,只有尾随而至的风声仍是不停息,李建成和李世民面露凝重之色,心知今日若当真被师妃暄发现,恐怕便免不了一场恶战,到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他们也失去了制衡魔门的力量。
风声如同怒吼在耳边咆哮,而他们身后之人却显然常于追踪,一直不远不近的缀着,隔了一会儿,婠婠似乎想到了什么,口中惊讶地"啊"了一声,骤然停下,袖中丝带翩翩朝身后袭去。
这样的时候,婠婠天魔功一起,李建成和李世民皆是感到大地有一种塌陷的错觉,二人不敢随便乱来,便运起长生诀,急急退出婠婠的攻击范围。
随后,只见听见远处一阵宝剑的嗡鸣声,杨虚彦从后而至,落在三人眼前。
"怎么是你?"婠婠皱着眉,也是略微狐疑。
"师父在寻那两个人,我奉命而来。"杨虚彦淡淡说道,他今夜拿到不死印法,心情好的很,此刻见着婠婠,竟也难得的没有计较方才她抢印卷的事。
听闻是石之轩,婠婠似乎有所忌惮,轻哼了一声,长袖一挥,丝带收回了袖中,"既然如此,那婠婠只好先退了。"说着,女子又转头朝李建成递来欲说还休的一眼,随后才飘然而去。
这一眼看得李世民火冒三丈,当真恨不得将李建成抱进怀里,宣布这是自己所有的东西,然而他终究是顾及李建成的感受,亦不愿在李建成没有说下准话之前,太暴露自己的情感。
眼看婠婠退去,杨虚彦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蔑然道,"那妖女果然缠人的紧。"
李世民回过头来,"方才可是你诈她的?石之轩根本没想见我们。"
"那是自然。"杨虚彦理所当然的说,今夜我才方得到印卷不久,还未来得及见到师父。"说着,杨虚彦有些忌惮的看了李建成一眼,似乎是在考量对方对这件事知道的多少。
李建成心中一动,笑道,"那不死印卷杨兄可看过了?不知对你可有用处。"
杨虚彦笑道,"自然是如虎添翼。"
"那便好。之前世民提议,我俩出手帮你拿下那不死印卷,我还曾犹豫你与侯希白乃门派内的争夺,我们贸然出手可是否有些不合适,到如今却是庆幸,否则今日局面,当真是未可知呢。"李建成露出一副感慨的样子,间接将自己并不知李世民和石之轩全面合作的消息透露出来。
李世民自然也是全程配合,在旁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且手指微翻,定下与杨虚彦联络的信号。
杨虚彦点了点头,回道,"是啊,今日多亏二位出手,日后若有事,杨某在所不辞,只是如今,尚有一事还需二位帮忙出手。"
"何事?"李建成饶有兴致地说道。
不理李世民明显阴沉的表情,杨虚彦接着说道,"我想与诸位相约,待我不死印法连成之后,请二位为我助拳,杀掉侯希白。"
身为和杨虚彦一样,魔门共同的继承人,杨虚彦对侯希白的敌意自不用分说,加上他们二人虽是师兄弟,学艺的那几年却并无什么交流,更不会有不甘下手的感觉,何况侯希白近年来与石之轩的分歧越来越大,恐怕再不除掉,日后恐会阻挠魔门大事。
听杨虚彦这样说,李建成心中一惊,这侯希白算是大唐双龙传中,除寇仲徐子陵跋锋寒以外,最重要的男性角色,正如李世民机关算计也杀不死寇仲一样,这样的角色,若本没有死掉的命数,他们恐怕未必能杀得掉。
"侯希白尽得石之轩真传,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李建成后阴沉着脸,并不是很想接这个任务。毕竟,自李世民诈得石之轩与之合作以后,魔门并未给他们多少好处,反而让他们两个成了跑腿的。做生意已然赔了一次本,自绝不会赔上第二次。
杨虚彦听此,有些不满,却不愿与李建成起冲突,只得道,"算了,一切待我修了不死印法,出关再说。"
说罢,杨虚彦扬长而去。
而李建成后和李世民则又在成都郊外多呆了一日,在李建成后肩上愈合后,才换了衣服,装作一副游览名胜的模样,回到市内,与师妃暄汇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比较忙,估计够呛能更新了~于是提前请个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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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山中偶遇侯希白 ...
山中偶遇侯希白
千算万算,却终究是丢了不死印卷,师妃暄自然是心情不好,一直是眉头紧锁,一脸的阴云密布。李建成和李世民装模作样,厚着脸皮表达了"慰问"之情,并且明确表示了李阀作壁上观的立场。师妃暄虽然对二人前几日的失踪有些怀疑,却因为想不通李建成和李世民两个人的立场,是以不敢轻易质问。
只是不死印卷事关重大,师妃暄一边蹙眉一边表示自己要回慈航静斋一趟,将此事前因后果报告师门,李建成乐得与她不同路,便顺水推舟,提议分开走。
至于徐子陵,则被石青璇拉走,不知又有什么事情。
离开成都,又剩下李建成和李世民两个,倒也乐得惬意,只是杨虚彦忙着修炼不死印卷,没了偷窥的人,他也少了占李建成便宜的机会。
这一日,两个人错过了宿头,又一次夜宿荒野,周围蚊虫之声此起彼伏,偏偏驱蚊虫的草药用尽,只得连夜急行,待到了下半夜,二人才在山林中发现了一处灯火。
"看样子似乎是个小村子。"李建成眯着眼遥遥地望过去,他们此时正站在半山腰上,只见山坳里面,隐约的灯光和天上的星光映在一起,描绘出几个草屋,看上去,不过五六户人家的模样。
"那就下去看看。"李世民拉着李建成飞奔下去。
"小心些,普通人家这样的时候怎会点着灯。"李建成嘱咐道。
"我知道。不怕,横竖正道魔道,咱们如今都有熟人。"李世民轻笑起来,动作却丝毫不显莽撞,脚下生风,几乎将长生诀的轻功发挥到了十成十。
小心翼翼的接近那亮着灯的茅屋,李世民先一步靠近窗户,这地方房屋简陋,木质的窗棂格子上,白纸已经碎了大半,显然是很久之前糊的。屋内陈设简陋,只一张桌上放着一盏油灯,旁边坐着一男子正盘膝坐着床上,看样子似乎在运功。李世民认出男子的脸,神色一变,转头对李建成摆了个口型。
李建成看了两遍才反应过来,李世民说的竟是"侯希白。"
这样一来,倒是冤家路窄了。李建成无奈地想,之前在大石寺骤然发难,李世民与侯希白交手时间极长,以着对方的智计,若再次正面冲突,恐怕极容易被认出来。这地方虽有五六处房屋,但李建成却听得出,除了侯希白其余屋中皆是无人,想来不是死光了,就是搬出去了,而侯希白在此恐怕是借住疗伤而已。
李世民站在一旁,看向李建成,似乎是准备让李建成拿注意,李建成方准备拉着他小心退出去,便听见屋内侯希白的声音,"两位既然来了,何不进来相见。山野小店,难得还能遇到同路之人,已是缘分了。"说着,侯希白睁开眼睛,温言一笑,朝窗外望过来,一双眼睛又圆又亮,带着点天生的柔情。
不得不说,侯希白生的潇洒风流又俊俏,为人也极温和,即便是敌人,恐怕也对他都生不出恶感来。
既然被发现了,李建成和李世民也不再多想,大大方方地入了门,但见侯希白已从床上下来,手中的美人扇轻轻摇着,见到二人时先是一惊,随即苦笑道,"此时见到二位,希白当真不知该以何种立场相对了。"
李建成料到侯希白会对他们的身份有所怀疑,却不想对方竟这般快的将他们认出来,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李世民大概早有准备,见到侯希白,立时露出意外的表情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多情公子侯希白,这蜀川之地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侯希白轻叹一口气,潇洒地将折扇一收,无奈道,"二位可不比再掩饰了,希白长于画技,对人的身形气质总是格外留意,那夜在大石寺我与世民兄交过手,便不会将人认错。只是见你们这般容易的现身,想来那不死印卷已然在杨虚彦手中了吧。哎,石师此番所谓,当真让人伤心。"
未想到这人如此厉害,李世民收了假装的表情,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李建成亦是无奈一笑,问道,"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并非有意介入你们师门内的争端。说来侯兄怎知此事与令师有关?"
"若非石师首肯,杨虚彦必不敢随意找外人来帮忙抢夺印卷,何况,若不是因为石师,杨虚彦也无那么大的面子,请得动李阀两位高手亲自出马。"侯希白说着,眼里有一闪而逝的伤感。他虽有七八年未见过石之轩,却对其心怀敬佩之情,石之轩此番明显弃他不顾的态度,又怎能不伤他的心呢。
这样的话让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有些无言以对,于是三人各自沉默,气氛尴尬起来。
侯希白见此,露出一个苦笑,惆怅道,"二位也不必太过在意,石师既有心阻我,即便没有你们,这不死印卷也绝不会到我手上。我们萍水相逢,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相遇,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共度此夜,待到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听侯希白这样说,李建成倒是有些佩服起他的心胸来,轻轻点了点头,与李世民一同坐在桌边。侯希白游戏人间多年,厉过无数的名泽大川,颇有见闻,又博闻强识,说些旅途中的趣事,每每妙语连珠,让人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样的男人真的是无论如何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啊。
李建成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一夜,三人坐在茅屋之中,聊了一夜,待到天亮时,兄弟俩已经与侯希白称兄道弟起来,便是对魔门一向无半点好感的李世民也不得不说,侯希白真的是个妙人。
天明,山中鸟鸣阵阵,风声飒飒,清晨空气湿润,白雾萦绕山顶,遥遥望去,如同仙境。
茅屋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三个华美青年慢慢走出来,面上虽有疲色,却并不妨碍他们的俊美。
"不知希白兄今后有何打算?"李建成侧身问侯希白。
侯希白那抢眼的美人扇在他面前晃了晃,只见美人多姿,晃动之间犹如舞蹈,而扇子的一角,尚可有看到婠婠那妖媚般的神态,很是生动,让李建成忍不住多瞄了一眼。
"左右无事,我却希望能有机会再见石师一面。"侯希白轻叹了口气,说道,"石师毕竟养我成人,我们亦有多年未见……"
李建成理解的点了点头。
"待事情了了,侯兄若不弃,不如往长安去,世民必带备好酒,招待你,到时候再邀上师姑娘……"李世民眨眨眼,调笑道,将侯希白原本满心的惆怅冲淡了些,提起师妃暄,侯希白难得露出一点狡黠又欣赏的目光,应道,"那是自然。"
"说来昨夜希白一直未曾问过,二位既然与杨虚彦有联系,可是见过石师,可有石师的线索?"侯希白轻声问道。
说到这里,李建成反倒犹豫起来。他们与魔门的假意合作乃是秘密之中进行,而侯希白虽是石之轩的传人,却始终游离在魔门之外,又与师妃暄亲厚,若走漏了风声,怕是不好。
然李世民或许另有打算,听侯希白这样说,立刻点头承认,"我们确实曾经见过石前辈,石前辈飒然英姿实在让人佩服啊。"
"哦?"侯希白未料到李世民这样说,眉眼间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带着些惊讶以及不易察觉的了然。
听李世民这样爽快的透露了消息,李建成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李世民的计划。
李世民是故意告诉侯希白这件事,且希望侯希白将此事告之师妃暄。到时候,师妃暄对李阀与魔门的合作一知半解,恐怕第一反应会是以为魔门准备"挖人",若这期间再借婠婠或杨虚彦之手将侯希白的真实身份透露出去,加上有石之轩和碧秀心旧例在先,师妃暄与侯希白的这段"恋情"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这样一搅合,石之轩又会作何反应呢?若是支持,慈航静斋不会善罢甘休,师妃暄亦不可能从命,若是反对,那师妃暄的性命可就危险了。而无论结果如何,魔道两门都免不了以此为导火索,再大大出手一次。
侯希白自不会知道李世民的算盘,只是神色一瞬恍惚之后,突地盯紧了李建成,骤然问道,"不知以建成兄来看,这魔门道门的争斗是为何?"
侯希白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李建成似乎有些纳闷,只得下意识地答道,"我以为,魔之所以为魔,只不过是其所宣扬的思想与道统不合罢了。所谓魔道之争,不过是思想之争,然而自古以来,佛儒素来是巩固统治,稳定民心的重要力量,是以如花间派之类所宣扬的想法,恐怕只得一直被视为魔了。"李建成笑着说完,再抬头时,突然发现侯希白目光烁烁,盯着自己的模样似乎与之前略有不同。
李世民看着侯希白看向李建成的眼神,突然有了那么一种不好的预感……
侯希白纸扇轻摇,紧紧盯着李建成,"建成兄可知,在此之前,也只有师姑娘说出过这样的话来。真未想到,这天下间竟还有人是希白的知音啊。"侯希白性子风流不羁,流连花丛之中,也曾有过几段龙阳断袖的经历,之前见李建成相貌气质皆合了自己的胃口,却因顾及对方身份,不敢随便造次,只如今听闻他并不介意魔道之别,此刻竟是动了别的心思,"若二位不嫌,不如我们再一路同行如何,说不得期间还可以见到石师。"
"不行!"未待李建成说话,李世民先喊了出来,脸色很是难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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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洛城梨花一杯酒 ...
李建成虽不知李世民的反应为何这般剧烈,却也觉察侯希白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是以并不答话,只狐疑地看着他,心里暗暗盘算起来。
暂且不提侯希白的打算,只这侯希白若与二人一同回长安,于李建成来说,却未必不是好事。如今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中,侯希白无疑是极让人讨喜的一个。此人虽风流却不下流,与诸多名嫒皆是私交甚笃,又洁身自好,并未传出什么绯闻来。这般年纪轻轻,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又超然世外,在外人看来他似乎并不参与任何一派势力的争夺,对魔门和道门来看,个中微妙则可引出李世民挑拨魔道相争的计划。
有这样一个随时可以为助力又无碍大局的人,在李建成看来简直是白赚。更何况,侯希白身兼石之轩的传人,石之轩虽明显偏向于杨虚彦,但实际上对侯希白并无加害之心,恐怕还有心利用他笼络师妃暄也说不定。
只李世民和李建成如今可谓是左右逢源,无论魔道两边哪一方占上风都不会损害李阀的利益,而侯希白身为花间派传人,却又和师妃暄交好,这样一个微妙的关系,日后进可笼络,退可挑拨,只要时机拿捏准确,想来应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亦与李世民之前透露给侯希白他们与石之轩有联系的计划相呼应,是以李建成有些闹不懂李世民反对的意思,只当时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在里面。
李建成心里想着,余光扫过李世民,发现他正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纳闷,若非方才他那般斩钉截铁的反对,以李建成的性子,现在恐怕已经答应侯希白了。
"世民兄可是有什么顾虑?"见李世民反应这般强烈,侯希白微微一愣,露出探寻的目光。
李世民尴尬地咳嗽一声,才慢吞吞说道,"令师对希白兄的态度我和大哥早就看在眼里,如今杨虚彦闭关修炼不死印法,我们来时是与师姑娘一起,回来的时候却又与希白兄同行。这一路上,令师若与我们见面,我怕令师会有所怀疑……"
这话说的隐晦,实际上却是在善意的提醒侯希白不要和李阀太过牵扯,以招致石之轩的误会,简直与李世民之前的计划背道而驰,李建成又是一惊,实在想不通李世民到底何意。
侯希白听此,微微一笑,"还请世民兄放心,石师对我了如指掌,对师姑娘和我的关系也绝不会误会。"
话已至此,李世民再无反对的理由,只得不情不愿地同意侯希白同行。
三人一路出蜀中,北上入长安,坦途大道,石之轩竟根本再未出现。侯希白有心与李建成亲近,生活上更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吃穿用度,俱是安排的妥妥当当,让李世民心里越发憋了一口气。
这一日,三人宿在洛阳。
如今王世充与李阀两相对峙,两别皆是秣马厉兵,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洛阳乃王世充的总部,又是东都重镇,三人行事自然小心低调,只寻了家偏僻的酒家,闭门不出,只待第二日赶早,离开洛阳,自有天策府和李建成安排的人来接应。
"回去以后,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再打仗了。"坐在客栈的屋顶上,遥遥望着王世充正在操练的水军,李世民眯着眼,神色间已有战意涌动。
李建成笑道,"这一回要注意的可不是什么王世充,而是刘黑闼和窦建德,不如我们打个大合围怎么样?就在这洛阳,一口气端掉。"
李世民挑眉看李建成,上辈子李建成因为太子的身份,自定都长安以后,几乎不怎么亲征,而这辈子李建成一次次的冲锋陷阵,他才突然发现,他们两个在战场上的风格竟然如此一致。好亲自上阵杀敌,好打以少胜多,好奇袭。上次那场大战,他力主千里奔袭,而李建成竟未多做犹豫,便也投了赞同票,他一直觉得若非自己受伤,那人说不定原本就有这个想法,若不然柴绍的粮草也不会运的那般及时。
"一口吞掉这么多的势力,我怕李阀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李世民轻笑起来,语气里却不像有丝毫疑惑的模样。
"放心,我有杀手锏。"李建成笑道,"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
"随你。"李世民也笑了起来。
客栈的外院闪过一道青影,只见侯希白左手托着一只小酒坛,飘然从墙外掠进来,见他们两个人在楼上,嫣然一笑,也跳上房顶。
酒香立刻肆意起来。
"这是梨花白?"李建成抢过酒坛,放在鼻尖嗅了嗅,酒香混着梨花的甜味,丝丝缕缕的传来,还未喝就先醉了小片刻。
"正是。方才出门,遇到过去的旧识,赠我这一坛。"侯希白震了震衣服,在李建成身边坐下,笑容清朗。
洛阳这么敏感的地方,李建成和李世民都不能出门,只侯希白到哪里也无所谓,到处转悠着弄些好吃的好玩的,回来给二人解闷。李世民原本对侯希白很是不舒服,却是吃人嘴短,不好像挤兑师妃暄那般挤兑他。
夜里风凉,三个人仗着功力深厚,也不理会,只乘着月色,聊天、喝酒。
没有杯子,便就着坛口来喝,李建成长饮一口,只觉一股清凉从喉咙里流进胃里,许久才有暖意升腾,梨花响起充斥着鼻腔。喝到微醺,他随手将酒坛递给李世民,慢慢仰倒,枕着自己的手臂,躺下。
李世民神色一动,就着方才李建成喝过的地方慢慢品味,一抬头,便看见侯希白目光烁烁地盯着自己,不禁流露出一丝戾气来。侯希白却似乎未看见一般,伸手要酒坛。李世民递给他,也顺势躺下。
只见漫天繁星密密麻麻,一条银河贯穿黑色的苍穹,仿佛真的流动了起来。李建成感到身边多了个人,也不转头,只淡淡说道,"过几日回了长安,怕是便没有这样的悠闲了。"
"又不会一直这样忙碌,待天下平定,也不过就几年的功夫,到时候江山平稳,再结伴出来便是。反正有父皇在上面顶着,短期之内,也用不到我们俩。"李世民淡笑着答道。
话说到这里,李建成如何听不出李世民暗示不会再争夺江山,他忍不住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只见男人仰望星空,黑色的眸子里映着漫天的碎星,乍一看,似乎清亮如雪。
"听你们的话,这天下仿佛已经是李家的囊中之物啊。"侯希白将酒坛里最后一滴酒饮尽,随手将酒坛扔在地上,只听一声脆响,酒坛摔成了碎片。
侯希白摇着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李建成,头发随着发带一齐垂在李建成头上方,姿态很是暧昧。
李建成正是微醺的时候,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来,傲然道,"本就是我们李家的东西。"
李世民在旁边看着,恨不得将李建成一把拉起来,却终究是忍不住了,只是自己先坐了起来,轻轻拍了拍李建成的肩,笑着重复道,"本就是我们李家的东西。"
两边的人都是坐着,李建成本能的有种被压迫的感觉,所以也坐了起来。
侯希白朝李世民竖了竖大拇指,不再说话。
李世民轻笑起来。
第二日,三人一同出了洛阳,太子府和天策府早已在外接应,诸人一路赶回长安,师妃暄竟比他们先一步回了长安,与李渊一同在宫门外迎接他们。
唐宫依旧是老样子,李建成与李世民跟着李渊入了太极宫,从北门而入,三人边走边聊,说着近日来的政事,李子通率军南下,攻打长江以南,形势似乎不错,师妃暄主动请缨去说服杜伏威投降,更是让李渊龙心大悦。李建成早已料到这些,嘴角含着一丝笑,嘴上说些讨喜的话,一抬头,却看到硕大的玄武门三字直直的映入眼底,让他再也挪不动半步。
"建成?怎地了?"李渊转头,看着李建成呆呆盯着城门的模样,似乎有些迷茫。
而李世民亦是脸色发白,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无事。"李建成下意识地答道,脚下却纹丝不动。自攻下长安以来,无论是李建成还是李世民都对这个门有极大的阴影,从不打这里走过,有时候能可绕道而行。随后,二人接连出门,呆在长安的时间并不多,久而久之,便将这事忘记了,此刻突然到了这地方,实在让人无法应对。
眼见着上辈子命殒之处,李建成百感交集,只觉那潮水般的士兵,震天的喊杀声和李世民阴冷的刀锋似乎又到了眼前,前世今生,混在一起,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然而在看到玄武门三个字时,却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起来。
看着两个儿子都是神色诡异,李渊很是纳闷,只得重重咳了一声,这才让两个人回过神来。
作者有话要说:总攻节快乐!!!
祝有伴儿的没伴儿都高高兴兴的~
祝不霸王的明年都有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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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太子府交锋见血 ...
因为玄武门的缘故,李建成和李世民都是心不在焉,李渊后续交代的事也让他俩无心应对,只是敷衍了事。李世民频频去看李建成的表情,一方面是心虚,一方面却也是茫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此事的李建成,即怕对方因此对自己态度大变,又怕那人将心事按下,反而更易生变。
"好了,我看你们也累了,先去休息,待明日我们再说。"李渊眼见着两个儿子都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也没了继续说的兴致,挥了挥手,叫他们离开了。
李建成心情不好,又怕李世民纠缠,听李渊这样说,立刻行礼告退,回了太子府。李世民方要追出去,却被李渊叫住,说是有话单独与他说。
"父皇。"李世民跟着李渊留在宫中,心里多少有些焦急,想去看李建成此时的情况。
"自朕太原起义以来,你们两个皆是表现出色,实在让朕欣慰不已。只是我李阀近日势头过于迅捷,怕会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后患。若天下其余各兵马皆联合起来,我李阀便是双拳难敌四手。是以为父以为……近期内你们还是莫再动兵为妙。"李渊拍拍李世民的肩膀,一脸慈祥的说。
李世民早已适应了这个父亲与自己记忆中的全然不同,只是听李渊这样说,他仍是心里略有恼火,忍不住说道,"纵容天下其余各阀皆来战,我们也总能找到各个击破的办法,父皇不必太过担心。"
李渊看了李世民一眼,似乎并不生气,只淡笑着摇了摇头,"少年义气!你啊还是年轻了些。我知道天策府枕戈以待,只是凡事应徐徐图之,稍安勿躁。这一点,你与建成似都不像我。何况,这军功就那些,你们两个若是都占了去,其他的将士可怎么办?这一阵你们两个也都歇歇,不必再管军队的事,专心帮朕处理积压的政务吧。"
李世民听这话,心里一凉,面上却只得淡笑道,"父皇说的是,我和大哥都还太过年轻,太沉不住气了些。"
李渊见李世民上道,满意的捋了捋一把白须,又问道,"近日师妃暄可是与你大哥走的特别近?"
"儿臣并未觉得。"李世民一边说着,心里免不得泛起醋意,心道师妃暄不会真的想要还俗嫁了李建成吧,他兀自想着心事,是以未看见李渊眼里掠过一丝算计。
"朕知道了,你也下去吧。"李渊沉了眼神,轻轻说道。
出了太极宫,李世民绕开玄武门,面上阴沉不已。
方才李渊一番话说的古怪,他想了一会儿却是明白的。自己这个爹竟也开始嫉妒起两个儿子的军功了。李世民忍不住苦笑起来,当年他在外领兵,天策府与太子府几乎斗到了明面上,李渊便是站在李建成那一边,不遗余力的打压。他曾经想不通,同样是儿子,为何父皇对他如此薄情,直到后来,他才渐渐想明白。军功太高,功高盖主,哪怕是亲生的儿子,也不能不忌惮。
这一世,这个父皇比上一世的心机才智都少了许多,只这一点,为人君的多疑却更深了一层。毕竟这一回,李世民分明有支持李建成为太子的意思。两个儿子都是军功在身,手中握着大唐八成的将兵,又正值壮年,如何能不让这个父亲不计较。这一番回长安,恐怕他们有一段时间不能领兵了。
罢了,不打便不打,正巧,他可以腾出空来,好好处理一下和他大哥的恩怨。李世民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走到太子府去。
李建成旅途奔波,风尘仆仆,原本想要赶着回去好好休整一番,奈何玄武门三字在他脑海中一荡一荡,怎么也不肯消停,早已过去的事再次一一回转过来,仿佛心里热开了沸水,沸腾着不肯停歇。
长剑出鞘,李建成在太子府的院子里练剑,长生诀在体内催动到极致,天地间的万物似乎瞬间清晰可见。风声飒飒,如泣如诉,裹着枯叶落下。
李世民赶到太子府时,远远地便有凛冽的杀气溢出来,他跑进去,抿着嘴见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满脸愕然,躲得远远的,只院中剑影人影舞成一团,几乎难以分得清楚。
男人脚下一跃,加入战团,不发一言,只狠狠朝李建成攻去。李世民并无用兵器的习惯,只双拳比兵器更利,带起呼呼风声。而李建成转头看他,一腔阴狠杀气便像决堤的洪水,一齐涌了过去。
只见李建成长剑当空劈下,势不可挡,李世民不敢硬接,勉强错了身,剑锋从他耳边划过,剑气擦破了他的耳垂,沁出一丝鲜血,感到对方当真毫不留手,李世民心中微微一痛,亦毫无保留,飞起一脚,朝李建成腰际踹过去,李建成不退反上,以剑为盗,竖劈李世民的右腿。
李世民无法,只得再次变招,往后退了一步,而那如影随形的剑锋已再次袭上他的脖颈。李世民只得再躲。
最初的失利使得他被李建成压制的死死的,几乎无还手之力,被对方步步紧逼,数次都是险险的避开要害。
李建成像是杀红了眼,一言不发,只双目似是充了血的通红,高束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更显出他此刻心绪。李世民只觉满心绝望,想到方才李渊与他的谈话,再见李建成对自己这般无情,当真生出一丝疲惫的心情,连招式都抵抗的越发不用心,被李建成逼到角落里。
眼看后面退无可退,李建成招数仍是不减,李世民心生绝望,原本击出去的双拳突地利落收回,下一刻剑锋砍上李世民的右肩。
李建成满心怒火无处发泄,此时见着李世民,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攻上去,玄武门勾起的回忆让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杀气纵横,然而心底却并非当真想要李世民的命,更未料到李世民竟会在这时放弃抵抗。只是那一刹那招式用老,他全身内劲早已从手上卸到剑锋上,竟是再无收回的余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美人扇光华一敛,扇骨堪堪击在李建成的剑锋上,将长剑打偏了半寸,擦着李世民的皮肉,削了下去。
虽未斩断李世民的右臂,却也在肩膀处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眼见着李世民的肩膀瞬间被血染红,然打架的两个人却是一动不动,侯希白惊疑地看着二人。
李世民近乎漠然地看了一眼自己肩膀的伤口,只觉麻木的连疼痛都感觉不到。粘稠的血顺着他的手臂从指尖滴落,渐渐在地上滴成一小汪血泊,他却连止血都懒得去止,只低垂着眼睑,固执地看着地面。
李建成满心复杂,话堵在喉咙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世民兄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吧,看这深浅若不治疗,怕是会伤到筋骨。"侯希白看二人都是一副有话不肯说的模样,心里猜度大概是有些无法说出口的矛盾,便干脆不再过问,只与李世民这样说。
李建成恍惚回过神来,开口道,"来人,去请御医来给秦王殿下看伤。"
他话音未落,却又被李世民打断。
"不必了,我天策府自有军医在,不牢太子殿下费心。"说罢,李世民扶着肩,转身便走,一刻也不停留,徒留下满脸狐疑的侯希白和连自己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李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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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太子夜闯天策府 ...
目送李世民离开,李建成并未动弹分毫,只愣愣地看着手中沾血的剑,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方才出手全凭着本能,李建成不曾想过会变成这般情况,李世民方才黯然的神色他从未见过,此时想来竟有一丝不忍和悔意。
侯希白站在一旁未曾动过,只隔了很久才轻声开口,"利器伤人,建成不妨先将剑放下,饮一壶酒,再作打算。"
李建成此时才恍惚发现侯希白就在身边,呆呆地点了点头,将佩剑随手递给身旁的仆从,踱回屋里,又坐下上了神。这一日,李建成几乎都在恍惚中度过,旅途的疲惫似乎在院中一战后突地袭来。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李建成一整日都颓然地坐在客厅里,由着侯希白劝他用膳饮酒,沐浴更衣。
温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李建成就会机械的去做侯希白建议的事,直到对方说:"天色不早,建成兄该就寝了。"他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月上梢头,已是很晚。
"今日多谢希白兄了。"李建成回了神,抬头看向侯希白,眉头紧紧蹙着,"这一日过的浑浑噩噩,此时竟有大梦初醒之感。"
侯希白轻笑道,"你也不必太在意。人总有失控的时候,这般恍惚,正是因了兄弟情深。错手伤了世民并不是你的本意,你也不必太内疚。天策府下午便有了消息,世民兄的伤虽不清,但好在都是皮外伤,不会妨碍以后的武功,若有心不如待他气消了去看他一回。兄弟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
李建成听此,微微苦笑起来,"希白兄放心,我知道分寸。"
有侯希白这样的朋友对李建成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的事,这样的时候,侯希白不问前因,不问后果,只默默陪伴,又适当的提出理智的建议,李建成只觉心情好了一些。
"好了,时候不早,我也该告辞了。我在长安城郊有一处小院,景色雅致,日后若有机会,建成可去往一观。"侯希白摇了摇扇子,起身准备离开。
李建成点点头,"日后有空,定往一聚。"
送走了侯希白,李建成却是睡不着的,索性坐在院子里,想着白日的事情,只觉心中五味陈杂,煎熬的厉害。一边忆起玄武门,心头愤恨,一边又想起李世民今日的模样,微微愧疚。横竖也睡不着,李建成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太子府。
因已是深夜,李建成并未惊动任何人,就这样运起轻功,往天策府去了。这里他来过几次,很快便寻到了位置,摸进了李世民的房间。
此时,天策府诸人均未休息,反倒聚在前厅商议对策。这辈子虽说李世民似乎并无争夺皇位的心思,但手下的一干将领枭雄却并不那么安分。毕竟,李建成与李世民皆是战功赫赫,实力相当,虽说李建成占了个长子的名声,但自五胡乱华始北方贵族们胡化颇深,对嫡长制度并不十分看重,情势本就有几分微妙。
李建成只在外面停留一小步,见天策府诸人多在骂自己,只得苦笑一下,进了李世民的房间。
房间里并无点灯,隐约的药香传来,李建成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只见李世民安分的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显然还未睡去,让李建成好不尴尬。
"我来看看你。"既然被发现了,李建成干脆大大方方地坐在床沿,伸手现了被子,白色的亵衣下有明显隆起的绷带,丝丝血迹渗出来,看得出确实伤得颇重。李建成皱着眉,不知该怎样说才好,只李世民却仍是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他。
李建成索性也不说话,顺手帮李世民重新掖好了被角,又多看了他几眼才轻声叹了口气,"来此不过是想看看你的伤势,看你似乎无什么大事,我便放心了,罢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说罢,李建成转身,下一刻,却被李世民一把从后面半抱半拖地倒在了床上。
"小心你的伤!"考虑到李世民肩膀上的伤势,李建成不敢大力挣扎,只压低了声音提醒到,然而李世民显然是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哪里有心情顾及伤势,竟是生生忍了伤口崩裂的剧痛,使力将李建成压在了身下。
鲜血很快蔓延了李世民半个肩膀,血腥气扑鼻而来,李建成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伸手帮他点了止血的穴道,"你又发什么疯!快躺好,伤口又裂开了,我去找人帮你上药。"李建成直了直腰,却仍是被压得死死的。
"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就是整条胳膊都废了我也不心疼。"李世民淡淡说着,似乎全然没把这伤放在眼里。他只是仔仔细细地看着李建成的脸,尖锐的目光仔仔细细扫过李建成的眉眼和淡色的唇。
"你是诚心让我不好过是不是?"李建成被李世民气急了,也不再顾及,右腿微曲,狠狠顶在李世民的腰眼上,趁着对方吃痛卸力,这才从床上起来,头也不回便往外走。
"你去哪?"李世民肩膀钻心似的疼,他捂着肩,坐在床上。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看起来很是凄惨。
"去给你找药!早知道就不来了。"李建成狠狠瞪了李世民一眼,随后便出了门。
前厅诸人见到李建成身上带血,大咧咧地从李世民的房间里出来,脸色俱是一变。
有脾气急躁如尉迟敬德者只当是秦王被李建成暗算,目呲欲裂,提鞭便上,其余人等竟是拦不住了。
"找死!"李建成本就心情浮躁,见终于有了撒气的人,冷笑一声,随手抽了李靖的佩刀,迎上去便砍,直让旁边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李建成看尉迟敬德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当年玄武门一役,属这个莽汉最为积极,元吉乃他亲手所杀,在天策府诸多文臣武将里,主杀一派的人里也属他最为积极。只是下决心的毕竟是李世民,李建成本不欲与这莽汉计较,但此时见他硬冲上来,又怎能轻易放过。
"太子殿下!"李靖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方要上前去拦,却被长孙无忌一把拦住,李靖转头,顺着长孙无忌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李世民捂着肩膀的伤口,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面色阴沉的可怕。
尉迟敬德武功了得,但李建成却胜在有长生诀内功和和氏璧的力量,加上心中一股火气憋得无处发,招招都不留手,直把尉迟敬德打得连连败退。
小小的前厅,桌椅已损了数张,李靖的佩刀在李建成手中被挥得飒飒生风,只听一声兵器碰撞的巨响,尉迟敬德的铁鞭竟被薄薄的刀刃砍出一个深深的痕迹,再来一下,说不得就要断了。再见李建成眼神阴冷,尉迟敬德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后背发凉。
然而就在这时,李建成却没有再继续追击,反而随手收刀,插回了李靖腰间的刀鞘里,转头看了长孙无忌一眼,"还不给你们秦王殿下去找药!"
长孙无忌这才回过神来,拉着尉迟敬德等人急匆匆地走掉了,只留下向来好脾气的李靖收拾残局。
见一地的狼藉,李靖赶紧将地方清理出来,又领悟找了桌椅,吩咐下人上了茶。
李建成这才坐下来,们不做声地喝茶,而李世民则坐在另一边,仍是一声不吭。
气氛冷的诡异。
尉迟敬德是个心直口快的莽汉,比武输了一阵,很是羞愧,推说天晚,另寻了地方睡觉去了,其余诸人见此,更是不愿掺和,都各自找了理由躲开了,一时之间,前厅里只剩下李建成和李世民两个,就连添茶的婢女也被长孙无忌交代了,在外面伺候,无人召唤,就不要进去。
裹伤止血用的金疮药被留在李建成眼前,却无人动手,李世民更是任自己的手臂再次血流成河。
到最后,终究是李建成看不下去了,走过去脱了李世民的上衣。
厚厚的绷带一层层解开,血腥气越发浓烈,只见里面的伤口上尚有残留的药,只勉强开始愈合的地方再次裂开,血不停地冒出来。
李建成本能地放轻了手脚,将止血和止疼的药洒在伤口上,又重新换了绷带,给李世民裹了回去。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专注而小心的样子,眼里微微一热,却是嘴角紧抿,一声不吭。
他想李渊今日说过的话,想玄武门阴森的模样,想自己一腔难以启齿的感情,只觉得一颗心都像是浸在冰窖里,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热度。
"若还是恨我,大可一直恨下去,何必这样惺惺作态。"李世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挑衅似的瞪着李建成,"恨得时候便手下招招狠辣,气消了又是一脸虚伪。与其这样牵扯不清,不如这一回把帐一起算了,也是不错。方才见你对尉迟敬德的模样,是不是也想杀他顺手帮元吉报一次仇?可惜,这一回元吉可不是他杀的。"
"李世民!你又发什么疯!"李建成听李世民这样说,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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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来与兄弟相决绝 ...
李建成原本心里有火,但见李世民伤得那般重,多少也消了气,此刻李世民故意刺他,让他有些猝不及防,反倒比方才冷静了一点,目光烁烁地看着李世民,"到底怎么了?父皇今日与你说了什么?
李世民低笑起来,他倒也没想到,这人竟这般敏感,一下子便猜中了事情的诱因,只是此时李世民已不愿解释,只是满脸疲惫地说,"罢了,横竖又有什么不同。天策府人人都在催促我自立门户,想来太子府也不会消停。魔门道门,天下各路英雄,皆在等着你我决裂。"便是自家父亲都恨不得他们俩打得不可开交,李世民在心里想着,情势这般,他又怎好让众人失望。
何况,他本以为过去便是过去了,谁知眼前这人的心结却是从未解开,若是如此,他李世民反不愿维持这表面的假象,倒不如一口气说开了,好过这样纠缠不清。
"你是何意思?难道说秦王殿下见着玄武门,想起一些旧事,又准备再来一次兄弟相残?"李建成冷笑,震了震衣摆,将方才帮李世民包扎伤口时落下的棉线震去,抬头看他,目光锋利如刀。
"便是如此,又怎样!"李世民回望,指着手臂上仍在剧烈疼痛的伤口,"我以诚待君,君以此报我,我又怎敢让大哥失望呢?这皇位我本不想争,奈何我一腔热情你毫不在乎,若是如此,我又何必顾及你。"
"强词夺理罢了。你想争,便来争。"话说到这份上,已无再回旋的余地,兜兜转转,李建成只觉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由江都往太原的路上,李世民手中握剑,指着他,杀气冲天的模样。
"既然如此,待天下一统,玄武门前,你我再拼生死。"说罢,李建成起身,走了出去,面上毫无表情。天策府一干人等早已在外面等着,见李建成这般神色,闹不懂出了什么事,再进屋时,只见李世民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神色讳莫如深。
骤然决裂并非李世民所愿,只是若连李渊都在忌惮,那么他和李建成的关系也到了确实该疏远的时候了,更何况无论是师妃暄还是石之轩都是恨不得他们两个反目成仇才好左右。
否则,在李阀如今的势力上,魔道两门插手的余地便并不多。而若他和李建成决裂,那么事情可就泾渭分明起来。石之轩支持李世民,师妃暄定然是支持李建成的,而李渊放下了原来的心结,怕也会少扯些后退,松一松兵权。
其实若是没有太子府险些断臂的事,李世民原本是想与李建成商量着,演一场戏,只是见李建成那副样子,却不如假戏真做,提前断了关系的好,横竖那人也从不曾把自己放在心上。
低声苦笑,李世民抬头,看着天策府诸人皆是愣愣地望着他,不禁无奈道,"好了,天这么晚了,你们也该休息了。下一步的布置,还是等明日再说吧。"
天策府诸人明显露出担忧的神色,皆是不肯走,到头来,还是房玄龄挑了头,上前一步,道,"秦王殿下与太子这是……"
房玄龄不会武功,机智也与前一世差不多,李世民平时对他算是多一丝代价,听他这般试探着问,李世民也索性说了,"如你们所愿,日后天策府和太子府就是暗地里的敌人了,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我便也去抢一抢。你们好好干,待我日后登基,定不会亏待你们。"李世民笑着说道,口气里带着浓浓的讥讽味道,随即转身,回了卧室,睡觉去了。
徒留下天策府一众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尉迟敬德粗着嗓子问道,"这秦王说的真的假的。"
其余人无人敢答,最后只得作鸟兽散。
李建成趁夜回了太子府,头脑里却是一片纷乱,理不清自己的思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便是上一世那般,他如今对李世民也并非全是恨意,平日里按下不提也罢,只要想起来,那些记忆便如同一个化了脓,好不透的伤口,不能愈合,随时都会再次流血。
而还未待李建成找到根治的方法,李世民倒是先一步退了回去,反将伤口扩大了起来。
按理说,李建成此时该是满心恨意才对,可是不知怎地,他心里的恨意早已不是原来的纯粹感觉,带着说不出的古怪。在天策府,他尚且强撑,回到自己的地方,便再也忍不住,露出一脸茫然且有点失魂落魄的神色。
李建成的卧室尚且亮着灯,他有些意外地愣了一愣,慢慢走进去,只见侯希白独自坐在桌前,修长如玉的手支着下巴,桌子上放了一壶酒和两个小酒杯。
"希白兄……"李建成愣了愣。
"你回来了。"侯希白洒然一笑,伸手将两个酒杯斟满,招呼李建成过来,"趁着你不在的时候,我夜探了太子府的酒窖,随手拿了一坛十年陈的花雕。我想着,你今日若是回来,恐怕心情便不会好,亦睡不着,便决定留下来,陪你喝酒。"
听到侯希白这样说,李建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心知侯希白是担心自己,免不了有些感动,有朋友若此,确是贴心至极。
"难得见你又笑了,今日自入了宫,便未见你心情好一点。"侯希白摇了摇头,"来,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今晚只谈风月,不论政事如何?"
李建成点了点头,只将所有事尽数抛到脑后,天大的事也还是等天亮再说吧。
这样的时候,侯希白总是让人觉得舒服的朋友,他会巧妙的避开所有和烦恼有关的话题,然后说些趣闻,又或者风流韵事,但一张嘴,就使人觉得风月无边。更何况,还有酒做助兴的辅佐,在李建成的有意放纵之下,他很快便喝醉了。
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李建成眯着眼,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双眼昏花,心里却不知怎地,好像还清明着似的,一停下来,便忍不住去想李世民。想他方才冷漠的样子,想他受的伤,然后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在成都的时候,那两次莫名的亲热。
肌肤贴在一起,亲吻,和女子不同的味道……
李建成感到有人抱住自己的腰,温热而柔软的唇轻轻磨蹭着脖颈,有点痒还有点暖暖的,他浑身发软,挣扎不开,只迷迷糊糊地攀在那人怀里,一股甜腻的香气袭来,让李建成微微皱了皱眉。
侯希白抱着李建成,看着他酒后半醉的模样,慢慢咽了口唾沫,他并非什么登徒浪子,素来喜欢你情我愿,可是此刻怀中抱着这个并不瘦弱,反而结实有力的男子,却让他有些情不自禁了似的。
"你醉了,该就寝了。"侯希白沉默了片刻,终究是撤了力道,半搀半扶着李建成,到了床上。他自诩君子,再怎么也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李建成浑身发软,半吊在侯希白身上,眉头依旧微蹙,喉咙里因为醉酒的难受而呻吟起来。
侯希白觉得身上免不了有些燥热,李建成潮红的脸颊和耳朵上的胭脂色都是如此诱人,让人忍不住想碰一碰。
李建成倒在床上,尚且带了几分不情不愿,本能地去勾侯希白的腰,被侯希白一下子闪了开。手指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李建成闭着眼抓了个空,无奈,只得自己笨拙地开始脱衣服。
侯希白呼吸一滞,慢慢走上前,帮李建成将衣襟松了,露出大半个胸膛,细腻的皮肤因为醉酒而染上红色。
"建成?建成?"侯希白再也忍不住,一边轻轻唤着李建成的名字,一边低下头,试探着,慢慢吻上他的胸膛。
而李建成竟未反抗,直让侯希白即兴奋又失落,他伸手抚摸这动人的身体,呼吸渐渐沉重,然后慢慢往上,吻了吻李建成的下巴。
粗粝的胡茬分明地表现着身下的男子是个男人,可侯希白却觉得这样的认知反而让他更加兴奋。更何况,李建成根本没有反抗,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一丝享受的姿态,喉咙里发出一丝轻吟。
侯希白忍不住吻上李建成的唇,然后慢慢深入这个吻,试探着撬开他的唇齿,淡淡的酒香袭来,并不让人反感。
这样大的动作终于让李建成开始有了一丝反抗,他伸手推开侯希白的脸,眼睛却仍未睁开,只是小声喃喃道,"世民,别闹……"
刹那间,侯希白浑身一颤,只觉如遭雷劈,竟是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直起身,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已经醉的不醒人事的男人,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原本只当是李世民有点恋兄,却未曾想,这二人的关系竟以发展到这种地步。
长长叹一口气,侯希白浑身的燥热瞬间消失。
"建成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53
53、花间子弟难脱俗 ...
天气刚刚好,又是一年入秋,落叶纷飞,天气转了凉。自那日起,已过了月余,李建成再未与李世民单独说过话,而太子秦王在太子府动了手,秦王伤了手臂的消息很快便传了出来。长安城一片哗然,毕竟李阀两位公子的关系要好,这也算是众人皆知的事。虽说天策府与太子府素来势均力敌,底下有些摩擦,其中微妙诸人皆是心知肚明,但因了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关系,这些争斗都未曾到台面上来,然而自那日二人不知为何决裂,事情似乎便有了转机。
师妃暄从南方传了消息,杜伏威与辅公佑决裂,决心投靠李阀,已在来的路上。消息递过来的时候,李建成正在侯希白府上下棋,他持黑,侯希白持白,两边胶着在一起,难舍难分。白子成一条长龙,看似气势汹汹,然而每一处要害却都被黑子稳稳的牵制住,不得轻易动弹一分。
"太子殿下,南边传了消息,杜伏威降了。"送信的人满脸喜色,凑到李建成身边。
李建成抬手示意他安静,随后捻了一个子,在白龙七寸处放下,生生将原本的气势从中截断。
侯希白蹙眉,白色的棋子在他手中摩挲了半晌,终究是停了下来,"罢了,是希白输了。建成心中有丘壑,此盘棋,已非棋艺的计较了。"
李建成嘴角微勾,露出一个笑容来,转头对送信的人说道,"将这消息告之皇上以及三军众将士,安排酒席,待杜先生和师姑娘过来,我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送信的人急匆匆走了,李建成这才随手拂乱了棋局道,"希白也不必过于执着,我心中所谓丘壑亦不过是争权夺利,以万物为刍狗,反是不如希的心境超脱,纵容强势,却缺了自在。"
"建成这些日子,越发易感伤了。"侯希白盯着李建成波澜不惊的眼睛,突地说道,神色间带着几分诡异,美人扇搁在一旁,难得的没有挥动。
"感伤?希白说笑了。"李建成笑起来,随手将棋子分别捡回棋盒了,又饮了一口茶,这才慢悠悠站起来,"今日怕是没机会再与希白同赏月色了。"
侯希白轻叹了口气,心知李建成要为杜伏威归顺李阀的事忙碌,轻轻点了点头,"我知你的事,只是待闲下来时,莫要忘了我这老友。"
李建成点了点头,随即飘然而去。
看着这人的背影,侯希白忍不住投去贪恋的一眼,只觉这男人若非生于这样的乱世枭雄之家,或许可以和自己一同游山玩水,就此踏遍天涯,相伴一生。只是,若久居长安,却也无妨,侯希白笑了笑,然而下一刻,一袭灰袍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冷冷的眼神盯着他,浓郁的杀气让他浑身发冷。
侯希白脸色发白,踉跄着起身,噗通跪在地上,眼里带着一丝惊惧,一丝欢喜,一丝疑惑……
"师父!"
石之轩并不说话,只是继续清清冷冷地看着侯希白,若说杨虚彦是他所有黑暗面的继承,那么侯希白大概就是石之轩所有阳光的那一面了。他已有七八年未曾见过这个徒弟了,如今见他,只见昔日青涩少年已成了这般潇洒倜傥的贵介公子,与当年的他如出一辙。
"你喜欢李建成?"石之轩沉着声音问道。
侯希白不敢抬头,浑身微微一颤,终究是点了点头,小声道,"是。"
"离他远点,否则,死。"石之轩身上的杀气涨了又退下去,直让侯希白的后背沁出一丝冷汗,待他终于有勇气抬起头来,才发现,石之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师父,这一次希白做不到。"侯希白小声呢喃着,他想到方才那惊鸿一瞥,七八年的时光似乎并未在石之轩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他依旧是过去的那副样子,岁月似乎连一条皱纹都吝于给他。可是石之轩整个人的气质似乎都已经变了,他强大而冷酷,站在那里,便如同一个梦魇。侯希白轻轻叹了口气,眼里流露出一丝怅惘来。
李建成回了太子府,宫里便传了消息来,李渊召他觐见,想来是为了商议杜伏威的事情。
杜伏威的副手好友辅公佑乃魔门中人,二人已因为理念不合,渐渐有了分歧,江淮军因了主帅不合而渐渐浮躁起来。早在师妃暄南下之前,李秀宁便开始频繁的与杜伏威接触,事情本就已差不多,随后,师妃暄再次出马,终于将杜伏威说服。与此同时,寇仲和徐子陵的势力渐渐发展起来,又有柴绍辅佐,已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且杨公宝库的悬案仍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近日又有消息传出,说寇仲和徐子陵即将到关中来寻宝,让各家势力即使忌惮又是蠢蠢欲动起来。
李建成入了皇宫,走到一半却遇到也被召入宫来的李世民。这本不是常事,近日来,李建成已在李渊的有意培养下,开始着手军政要务,这些东西他上辈子便做过,自然得心应手,并不十分忙碌。而李世民则广开门路,招揽门客,天策府更是摆明了,要和李建成斗在明面上,所属官员频频调动。然而李渊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任由两个儿子闹下去。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了。"李世民看见李建成,率先勾了勾嘴角,算是打了招呼,只这口气却是极客套,几乎称得上生疏。
李建成看他一眼,也不说话,径直进了宫门。
杜伏威的江淮军势力极大,如今被师妃暄劝了降,李渊难掩激动之情,将师妃暄寄回来的信件反复看过后,又给两个儿子看了,笑道,"再过十几日,杜伏威便会进京,其麾下江淮军十五万,朕准备让李子通来接管,而杜伏威本人则会带随侍二百人入京。居住的地方,朕已选好,过几日,待诸人收拾好了,太子易亲往视之。此人也是一代枭雄,不可怠慢啊。"
李建成点了点头,"儿臣自会尽力。"
于李建成来说,杜伏威自然是要好好招待,他早年便在此人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便是为了杨公宝库之事。原本,他已准备将杨公宝库的地点告之李世民,到时候他们二人合力挖掘,然而如今他与李世民成了这般局势,他自然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待杜伏威来此,他自然要与之主动联系,找个时机,偷偷将杨公宝库挖掘出来,又或者说不定也可以趁机与寇仲合作……
"对了,还有那个寇仲徐子陵和杨公宝库的事。"李渊皱着眉说道,提起寇仲,李渊如今很是不爽。虽说最初的时候,寇仲对李阀的举事有恩,但是他却挖了李阀的墙角,竟让柴绍倒戈少帅军,还与李秀宁退婚,实在是让李阀面上无光。
"父皇放心,儿臣已经吩咐下去,将寇仲和徐子陵的画像交由京城的禁军,只要他们二人敢踏上长安一步,我们就能发现他们。除非……"李世民说到这里,微微一个停顿,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李建成,"除非有人与他们里应外合。"
李建成心头一跳,心里摸不着李世民是当真如此敏感还是歪打正着,索性将话题引向别处,"我与寇仲徐子陵确实有些私交,算是惺惺相惜,却也不会因此做出损害李阀利益之事,更何况,以寇仲的为人,尚且不屑于此。"
李世民听了,"哦?"了一声,声音不阴不阳地,带着点暧昧不明。
李渊未对二人之间的火药味只装作不知,吩咐李世民将京城所有可能与杨公宝库有关的地方都搜一搜,然后派人监控长安城各处,密切注意寇仲和徐子陵二人的动向。
李世民嘴角微勾,笑道,"父皇放心,儿臣定叫寇仲和那徐子陵有去无回。"
李渊听后大喜,遂又许诺了李世民,若能生擒寇仲和徐子陵,找到杨公宝库,什么赏赐都可来向父皇要。李世民笑着应下,随即与李建成一同离开。
"大哥近日可好?"出了宫门,李世民忍不住轻声问道,声音里含着一丝克制和隐忍。
"还不错。"李建成斜睨他一眼,闹不懂李世民在想什么。
李世民笑了起来,轻声感叹道,"想来也应是不错,听说你近日得了空就去找侯希白,时常一呆便是一整日。"
李建成挑眉,"是又如何?"
"无事,只是弟弟还是要给哥哥提个醒,莫要忘了,侯希白再怎么说,也是石之轩的弟子。"
"我的事情,自有我自己来考量,就不牢世民你费心了。"李建成说着,轻轻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转身离开。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离开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丝阴狠的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晋江新抽法啊,留言变空白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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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真心何必费思量 ...
天策府内,诸人皆在忙碌,李世民入了前厅,只见石之轩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浑身上下已无了之前的戾气,反而显得平和而自得。
这个男人的脾气很是变幻莫测,李世民至今也未能摸清他的底细,不过摸不清也无所谓,总之只要明白对方想要什么,便可以了。
"石前辈已见过希白兄了?"李世民走进去,也坐了下来。
"嗯。"石之轩只说了一个字,并不多话。
"前辈是知道我的,想来也明白我大哥对我的意义,若是侯希白在我计划未完成期间趁虚而入,我不保证,后续与魔门的合作还能顺利进行。"李世民冷冷地说着,神色间带着明显的不容置疑。
"你想怎样?"石之轩问道。
"我要侯希白离开京城,一年之内不可再见我大哥,也不可参与这些门派之间的争斗。身为一个魔门子弟,我可以不计较他和师妃暄往来密切,但我大哥那里,绝对不可以。"
石之轩抬头仔细打量着李世民,仿佛他脸上有什么似的,很是凝重,随即隔了许久,这位成名多年,行事诡谲的武林名宿才叹气道,"我此时才相信,你是认真的。"
李世民心中一动,笑道,"哦?这天下的大事可不是儿戏,石前辈莫要小觑了在下。"
石之轩是个多疑之人,之前李世民那般行事,他派杨虚彦试探多次,却终究是存了疑虑,而直到听闻李建成和李世民决裂之事,他才终于忍不住到了京城,未料到甫一见面,对方便提出要他料理侯希白的要求。至此,石之轩才真正彻底的相信,李世民是真的有夺下皇位,囚禁李建成的欲望和野心。
"同样,别忘了,你也该开始了。"石之轩冷冷地指责着,"你也该做些实质性的动作了,放心,我懂。"
眼看着石之轩走了,李世民又处理了些许军中事宜。自一个月前,他已开始着手,暗地里将埋在军中的钉子一一起用,杜伏威请降,李子通也已在回来的路上,大唐如今的疆土又扩充了不少。
而李建成的优秀让李渊日渐有了防范,也因此开始信任李世民,将许多事交由他处理,然而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只待李世民安排妥当一举将兵权握在手,便可再上演一次玄武门之变。只是这次……江山不过是附带,而李建成这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隔了一会儿,便有一女子笑盈盈地走进来,身段妖娆,娇媚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竟是婠婠。
李世民回过神来,脸色微微有些冷,"找到徐子陵和寇仲了?"
婠婠掩嘴笑道,"人是没找到,不过遇到了侯希白和李建成,两个人正结伴同游,看上去甚是不错……"感觉到李世民身上的气息更冷,婠婠的心情越发好了许多,轻声哀叹道,"如此一来,你的机会可就更小了。"
李世民的身上渐渐有了杀气,"侯希白那里,你不必费心,只要帮我盯紧了寇仲和徐子陵,不可打草惊蛇。他们知道杨公宝库的位置,我大哥也定然知道,随便盯上那一条都是不错。"
婠婠笑嘻嘻说道,"之前见你来找我合作,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呢。本以为你和李建成早就是两情相悦,谁料到侯希白竟有这般的本事。哎,不过倒让我们魔门得了一回渔翁之利。原本我有些瞧不起你功夫不够深,如今反倒是有点佩服了。"
"佩服?佩服我什么?"李世民嘲讽地问道。
"佩服你的野心手腕,更重要的是关键时刻能狠得下心来。"婠婠坐到一旁,难得的露出一点认真的神色,"只是若无人与那呆子解释,他恐怕一辈子都想不明白你在做什么。"
"那又如何?我做什么,与他无关。"李世民淡淡说道,竟是坦坦荡荡的模样,丝毫不见半分不耐,"爱不得那就恨得。"重活一次,很多事,他不在乎了。
原本只想小心翼翼,再次夺下江山,后来动了情,便想着好好辅佐李建成,只如今,那人若当真无心,倒不如再夺一次江山,倒也当真应了他答应与石之轩合作时说的话,也或许在他心底,原本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婠婠打量着李世民的表情,"如今我倒觉得,秦王殿下的行事颇有点我们魔门的作风呢。"
然下一刻,便听到门外一阵喧闹,婠婠轻笑了一声,起身从后门溜走了。
李世民出了大门,只见天策府的一队人马急急地从外面冲进来,一见到李世民,领头的人便跪下道,"启禀秦王,下官在跃马桥一带发现了寇仲和徐子陵的踪迹,只是二人武功太高,未能将他们擒下。"
"无事,只要知道他们来了就好,至于其他,非尔等可以控制,本王自会派人过去。"话未说完,只见一只黄莺突地扑棱这翅膀,落到李世民肩上,小鸟儿的腿上绑着一个纸条。李世民取下来看了一眼,随手用内力将纸条揉成碎片,随风飘逝。
他沉默了一阵,笑道,"太子现在可在太子府?本王突然有点想这个哥哥了,你们继续去巡逻,务必要让寇仲和徐子陵不敢随便在长安露行迹。"
说罢,李世民回屋更衣,往太子府去了。
李建成下了朝,便见侯希白在太子府门前徘徊,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不禁有些好奇,"希白兄怎地这般模样,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侯希白神色惨淡,只轻声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入了屋内,李建成想到李世民今日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道,"可是世民他……"
"说与他无关,似也与他有关。今日我师父去找我,要我离开长安。"提起石之轩,侯希白的脸上露出既敬畏又害怕的神色,脸色愈发苍白,"想来这一次他是下定决心要与李世民合作了,甚至不惜亲自现身,要我离开你。"
李建成见侯希白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是心里不忍,再忆起李世民白日里的话里有话,轻叹道,强笑道,"罢了,既然如此,希白还是先离开这里,待天下平定,我们再在长安把酒言欢如何?"
侯希白摇摇头,抬头紧紧盯着李建成,喃喃道,"如今这般境况,李世民来势汹汹,我虽不愿参与朝野争端,但又怎会不知天策府频频变动,处处都在针对你。眼下的局势,我又怎能舍你而去呢?"
未料到侯希白会这样说,李建成心中一热,感叹有侯希白这样的人做朋友,也算是他难得的运气了,"这本就与你无关,何况,我也不忍心让你与你师父决裂,让你牵扯到这险境里。放心,这一役我的赢面可比李世民要大得多。"想到渐渐酝酿成形的计划,李建成自信地说道。
"不,我不走。"侯希白脱口而出,这样离开叫他如何甘心,看着李建成胸有成竹,睥睨天下的模样,侯希白又怎舍得离开。他得陪着他,哪怕得不到,他也可以这样一直陪下去。若现在离开,他又有什么资格在李建成登基以后再留在他身边呢?
"可是以石之轩的作风,你若不走,我怕他会不会……"李建成皱了皱眉,很是有点担心地说道。
"无事,我师父的事我自会解决。"侯希白摇摇头,随即,终于鼓足了勇气,轻声道,"纵然身死,希白亦不愿再离开。"说着,他凝神望着李建成,疏朗的眉眼让李建成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唤道,"希白,你……"
只他话音未落,突地听见院中似有什么"嘭"地落地,二人追出去,便见徐子陵扶着寇仲正坐在地上,两个人皆是面色苍白,身上都受了伤。
李建成咯噔一声,与侯希白一人来着一个拽进了他的屋里。
"你们胆子还真是够大。"李建成以一边无奈地摇头,一边将自己体内的长生诀真气输入寇仲和徐子陵体内,助他们疗伤。
寇仲吐出一口血,断断续续道,"李世民好生厉害,我们一在长安露面,便被他的人发现,半路还杀出个石之轩来,奶奶的,这怎能打得过。好在绍与我们是分开走的,此时应还是安全。"
李建成听此,微微苦笑,想李世民还真是物尽其用,竟将石之轩当做打手来用。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声响一个侍女轻轻敲了敲门道,"启禀太子,秦王殿下求见。"
李建成脸色一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寇仲和徐子陵立刻露出惨白的神色,侯希白亦是满脸的凝重。
"你们两个别乱跑。我那弟弟心思缜密,他既然过来,这四周定然埋伏了他的人,你们若是现在要走,反倒更难保性命。"
"可是……"徐子陵露出担忧地神色。
"无事,我自有方法应付他。"李建成止了他的话,转身立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写的好不顺手啊,趴……
55
55、夜有缠绵心意明 ...
太子府的前厅,李世民坐在客座上,神色疏朗,并无丝毫的不耐。他未带任何手下进来,而是让他们等在外面,自己则独自来见李建成。
隔了一会儿,李建成走了进来,大概是为了招呼受了重伤的寇仲和徐子陵,李建成甚至未来得及换下入宫时的衣服,繁复的花纹和绸缎越发衬得他丰神俊朗,让李世民的神色略微有些恍惚。
"还真是稀客啊,二弟今日怎地有空到我这里来了?"李建成坐下来,不阴不阳的调子很是刺人。侍女立刻奉上茶水点心。李建成挥退了屋内的人,前厅的大门被随手关上,屋内有些昏暗,只剩他们两个。
李世民微笑着说道,"今日天气甚好,忙完了天策府的事,我就过来了。"温和的神色就像是他们还和从前一样,眼里还有点点的柔光。
李建成微微一怔,随即也只得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来,心下却仍是警惕,闹不清李世民的意思。
此刻,天色渐晚,外面的光线昏暗,李建成找人进来将烛台和油灯一一点上,昏黄的光晕下,只见李世民的脸带着淡淡地柔光,难得的少了一丝阴狠之气。
"今日我天策府的人在跃马桥附近遇到了寇仲和徐子陵,一番交战,这两个人却逃了,真是可惜啊可惜。"提起这些事,李世民像是随口提起似的,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李建成,"说来寇仲和徐子陵素来和大哥关系不错,可是杨公宝库毕竟关系到天下大局,大哥可万万不能心慈手软啊。"
"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捉拿徐子陵和寇仲的事本就是世民你在负责,大哥在这里,也只能祝二弟能够马到成功了。"李建成接着说道。
李世民笑了笑,不再提这事,只凝神望着门外昏黄的天气,沉默了一会儿才突然说,"天色已晚,大哥可愿留弟弟在这里吃顿晚饭?"
这话一出口,反让李建成微微一怔,想要拒绝,却反倒显得心虚了些,是以也只得点了点头。
因只他们两个,李世民又以隔着太远,显得不够亲切的名义,偏要拉着李建成去卧室里吃,颇有一点宾至如归的意思。
李建成心知他是猜到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皆藏在他的卧室,是以才丝毫不给他准备的时间,奈何他此刻骑虎难下,也只得这样做了。好在卧室里那人皆是高手,早早听到了脚步声,躲进了衣柜里。
门开,李世民当先一步走进去,四下打量着这个房间,神色间带着一丝探究的饶有兴趣。李建成皱着眉,心里有些许忐忑。
转身坐在桌前,不一会儿侍女们端了晚膳进来。
李建成平素里吃的极简单,四菜一汤的家常饭,如今添了一个李世民,他本也无招待的心思,便让厨房的人照常来做。只是太子府的厨子哪里敢怠慢了秦王殿下,又不敢得罪太子,只得加了些量,好歹让两个人也能吃饱了。
"可惜天策府还有不少事要做,否则今日本该喝上一点酒,以庆祝一下你我这一个月来,第一次再次坐到一起。"李世民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惆怅。
李建成并不抬头,只淡淡道,"你从不是会回头的人,又何必在这里为赋新词强说愁?"
李世民低笑,"倒也是。"
用了饭,侍女进来撤下碗盘,用端上水果茶点。月上中天,天策府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李世民却仍是一副优哉游哉地模样,好像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此时,侯希白寇仲徐子陵三个怕是已经在衣柜里等了半个时辰了,李建成的心里渐渐略带了几分焦躁。
"大哥这里,倒是挺简单的。"李世民站起来环顾四周,看似毫无目的的巡视,脚下却在一步步接近另外三人藏身的地方。
李建成只觉手心渐渐沁出冷汗,跟在李世民身后,不知不觉手已攥成了拳头。
气氛似乎渐渐凝重起来,仿佛空气都变成了粘稠的质感,李世民的脚步声像是踏在了李建成的心上,带着沉重的声响,直到突然停了下来。
李世民转头,看着站在离他不远处的李建成,神色间带着讳莫如深的模样,看不清是什么意思,"大哥,你身上,有杀气……"他轻声说道。
下一刻,还未待李建成开口,衣柜里突地传出"啪嗒"一声轻响,很轻,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却足够清楚。
李建成的脸变得苍白起来。
可李世民却突地大笑,他转身,不再看那衣柜,反而走到李建成面前,小声说:"这种时候,你该杀了我,然后大叫有刺客,到时候只说我是被衣柜里那三个杀了的,便是天策府再高手如云,也没法追究与你。"
李建成静静地看着李世民,青年人眼角还含着笑意,眼底竟丝毫没含着一丝杀气或者阴冷的气息,手臂微垂,浑身都处在放松的状态,似乎未感觉到丝毫这屋内的紧张氛围。
"我说过,我和你不是一种人。"李建成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坚定的调子,听得李世民的心都在跟着颤抖。
李世民笑了起来,"你还真是天真。"
"我只是不想晚上睡觉的时候做噩梦。"李建成讥讽道。
他不是这样的人,杀戈决断从来只对敌人,而不是至亲,无论这个至亲是不是比一般的敌人更可怕。李世民觉得心里在抽搐的疼,尤其是看到李建成蔑然的眼神时,他只觉得浑身上下似乎都要烧起来似的,他想要拉住他,然后把他抱进怀里狠狠的揉碎,不让他再用那种眼神看他。
只要打开身后的衣柜,只要打开预先和天策府诸人约好的烟花信号,只要再上一封奏折,他就能让父皇废掉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他所谓的大哥。他会在天策府修建一个地牢,将李建成关押在里面,日日与他欢好。除了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见到李建成,再没有任何人可以从他手中将他夺走。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的眼睛,琥珀色的色彩,带着点异国的情调,明明那般清澈而坦然,却让他觉得妖娆又魅惑,让他的□都跟着快要肿胀疼痛起来。
"噩梦?那也不过是个噩梦罢了。"李世民轻笑起来,突然伸手将圆桌的桌布抽了出来,水果点心乒乒乓乓撒了一地,而那厚实的布料扬起来,慢慢搭在衣柜上,遮住了衣柜中间,那小小的一道缝隙。
李建成愣住了。
"想要他们活,就别乱动。"李世民趴在李建成的耳边耳语着,随即狠狠吻上李建成的唇,如同一只野兽,啃咬、舔舐……
李建成隔了一阵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要将李世民推开,随即才忆起他方才说的话,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一吻与其说是缠绵,不如说更像是野兽间的撕咬,李世民毫不留情,在李建成的嘴唇上留下印记,然后横冲直撞的进入口腔,搜刮牙齿,卷住舌尖,诱导着对方与自己共舞。
这样激烈的吻几乎让李建成窒息,血色涌上他的脸,他的身体被李世民紧紧禁锢在怀里,此时,他才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李世民竟比他高了那么一点点。
几乎无法呼吸让李建成忍不住挣扎起来,李世民松开他的唇,喃喃道,"我都说了,别动。"说罢,他再次吻上李建成的唇,让对方根本毫无挣扎的可能。
许久以后,李世民才慢慢终于了手,让李建成挣扎着推开他,两个人面对着面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喘着粗气,李建成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勉强平稳了呼吸,李世民只觉原本躁动的感觉终于平息了很多,忍不住轻笑起来,"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他感叹道。
"你什么意思?"李建成眯着眼看他。
"就是这个意思,若能天天这样,皇位不要我也无所谓。"李世民轻笑着说道,下一刻便感到李建成怒气冲冲的掌风,他本能地一躲,李建成这一掌正巧拍在了李世民的受伤的肩膀。深可见骨的伤口哪是那么容易便能好的,这一击下去,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裂了开来。
李世民脸色惨白,僵硬着声音说道,"开个玩笑而已,大哥不必较真。"随即,他转身便往外走。深夜起了风,肩膀疼的几乎麻木,大约走到大门前,李世民低头看了看,肩膀处已渐渐沁出血来。
等在外面的尉迟敬德吓了一跳,怒气冲冲地走到李世民面前,"秦王殿下,你的手臂……太子他欺人太甚!"
血腥味渐渐涌出来,李世民看着肩头晕出的红色,突地嘴角一勾,笑了起来,"无事,这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伤的,走吧,回天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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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长安冷月刨心意 ...
李世民夺门而出,却不知此刻李建成内心的翻涌,呆呆立在那里,许久都未动分毫。唇角尚在火辣辣的刺痛,方才那个吻所留下的触感仍在那里,这一次,李建成再不能如过去那般将事情揭过去,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竟是真的那样想的吗?"想到当初李世民"哄骗"石之轩的话,李建成只觉得像是热天里浇下一盆冰水,透心的凉。
衣柜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寇仲先一步跳出来,还未抬头,便听李建成道,"你们今晚不要离开,我想起些事来,先走了。"说着,李建成推门离开,徒留下其余三人莫名其妙又有些狐疑的表情。
他唇上的痕迹那般明显,又怎么能让那三人看见,只得径直出了太子府,寻一个没人的地方,待嘴唇消了肿,才好再回去。
此时,天已全黑,长安宵禁,李建成亦不愿与巡逻的士兵冲突,便运起轻功往郊外走。
昏暗的长安城,悄无声息,夜色似乎将一切包裹其中。
李建成沿着小路疾跑,绕过巡逻的士兵,在一处角落里呆下,忍不住无声的笑起来,莫名其妙怎地将自己弄的这样狼狈。随即又忆起李世民今日所言所语,不禁脸色微沉,眼底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原本那些略微暧昧的动作他只当那人是闹着玩的,便是有些出格,也让自己主动不去想,然今日李世民所为,李建成却是无法再骗自己了。
有寇仲和柴绍的例子在前,李建成又怎会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只是却不知他是从何时起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可是亲兄弟啊。一时之间,李建成只觉满心的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空旷的街道上,突地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那细小的声音若非李建成内力深厚,几不可闻,可见对方也是轻功高强之人。
李建成屏住呼吸,慢慢从角落里站起来,此处已是死路,若要离开,他必要和来人打上一个照面,是以略有些迟疑。
脚步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慢,来人终于转过最后一个巷口,转了过来,李建成已取出贴身藏着的匕首,随时准备扑上去。
"大哥?怎么是你?"李世民的脸上露出惊异之色,李建成亦是纳闷。
"晚上不睡觉,你乱跑什么?"李建成皱了皱眉,将匕首收了回去,此刻他十分不愿见李世民,今日晚上的事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眼下见着李世民,他竟是不知该以何种态度相见。
"大哥不也是。"李世民笑了起来,手心一翻,露出一排三十二根透骨针,被月光照得现出寒光来,"方才我若手快一步,大哥恐怕就要受这皮肉之苦了。"
李建成微微一怔,才恍惚明白,李世民这般锦衣夜行,恐怕并不是如他一般,出来散心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本来是想出来看看,能不能抓到柴绍的。"李世民慢条斯理地说着,"寇仲和徐子陵一起北上,我就不信柴绍能安安分分,呆在南方。天策府诸人都与柴绍熟悉,柴绍为人机警,其余人未必能降得住他,反不如我亲力亲为,说不定还能套到些有趣的消息。"
"秦王殿下还真是算无遗策啊。"李建成冷笑道。
夜间风起,天气微凉,李建成不愿在外面呆下去,往外走去,准备回太子府。
李世民看着李建成略微带着些怒意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右手一抬,将李建成一把拉住,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静静望着他的脸出神。
"你到底……"李建成本是恼怒,话未说完,却看到李世民左肩上一抹血痕,似是从衣衫透出来的,不禁没了声音,"伤还没好?"
"原本是快好了,今日又裂开了。"李世民苦笑道。
这伤口极深,一个月来,没少让李世民吃苦头,偏偏他不愿让天策府诸人知道伤势,只仗着长生诀硬撑了一个月,眼看已好的差不多,奈何却偏偏被李建成一掌拍下去,从里到外震裂了伤口。
李建成想到今日在太子府的事,心情一时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大哥这是在内疚?"横竖无外人,李世民也不再掩饰自己的伤口,右手扶住左肩,玩味地笑起来,"你总是这般心软。"
"你我的差别,不用我说,你也很清楚了。"李建成皱了皱眉,不想再与李世民多牵扯,转身便要离开,却被一把拉住,下一刻,他感到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
李世民搂住李建成的腰,力道很大,他却已经顾不得伤口的痛感,"今日太子府若非我手下留情,明日便有可能是你的死期,大哥就不能给弟弟一点好脸色吗?"这样哀怨的语气经由李世民说来,让李建成格外不适应,只觉后背发了凉。随即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这样的调子果然不适合我。"说着,李世民松了手。
李建成转过头去,便见李世民的肩膀上的血迹似乎又重了些。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恼怒地说道。
"我要你。"李世民坦然答道,"若你肯与我一起,这皇位我拱手相让,寇仲徐子陵等人也不会加害,我会转而帮你对付魔门,这天下也依旧是我们的。不过……侯希白不能留在长安。"
李建成一时气结,隔了许久才出声,"你疯了,我是你大哥。"
"那又怎样,上辈子我还杀过你呢!重活一回,反正也是白赚的一辈子,我李世民想干什么不行。"说着,李世民往前一步,狠狠瞪着李建成,"你若不肯,就休怪我拼个你死我活。"
李建成被李世民的气势压着,不经意地后退了一步,"你这疯子……"
"疯吗?我倒是不觉得,反正有柴绍和寇仲在前……"李世民轻笑起来,"算了,早就知道你绝不肯的,又何必在这里白费口舌,不过你记得,我许下的条件哪怕是到了玄武门也依旧有效,我等你来找我。"说着,李世民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建成方如梦初醒,只觉得今日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回到太子府,天色已微微发亮,寇仲徐子陵和侯希白都还未睡,见李建成回来,都是一脸的担忧。
"我无事,你们莫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李建成苦笑起来,不知自己此刻神色飘忽,眼底充着血丝的模样有多么骇人。
三人见他这般说,也只得将满腹的疑问咽下去,只侯希白却心知肚明,柔声道,"既然如此,那建成你就休息吧。"
寇仲也点点头,经过另外两人的疗伤,他已恢复了不少,是以与徐子陵一起在太子府另寻了个僻静角落休息,而侯希白则回了他在长安的居所。
待李建成上了床,已是黎明时分,身体的疲惫却也无法使他入睡,脑海中一遍遍的回荡着李世民说过的话,心绪不宁的厉害,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自那日起,李建成与李世民又是数日未见,只是这一回却是李建成在故意躲着李世民,不肯与之相见,直到杜伏威与师妃暄到达长安,李建成和李世民代表李渊出城迎接,这才又碰了面。
李世民心知这人是故意躲他,却并未有什么不高兴,他早就料到以李建成的性子会是这样。更何况那夜他所说的话本就是多余之言,事后想想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说又何用,李建成那样的人,若是不愿意,便是杀了他也一样是不愿意。
想到这里,李世民心里微微苦笑起来。
遥遥地,杜伏威的人马已到了眼前,只见这年过五旬之人却依旧身体硬朗,骑在马上,神采飞扬,而他身边,师妃暄罩了一顶斗笠,白纱遮了面容,只偶尔微风吹过,露出她白皙的肌肤。
"杜先生还是风采依旧啊。"李建成骑着马迎上去,脸上挂着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李公子,哦,不对,现在该叫太子殿下的身姿却是比以前更凌厉了。"杜伏威嘴角微勾,似乎早已料到此时的情况,随即他转了眼睛,看向李建成身侧,"这位就是秦王殿下吧,倒是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杜伏威打量着李世民,一边说着,神色间却流露出一股警惕和怀疑的模样,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
想起洛阳一战,李世民差点把寇仲杀掉,李建成忍不住感叹,这杜伏威倒是个护犊子的主儿。
李世民自然早已料到,欠了欠身,并不答话。
与杜伏威寒暄过后,李建成又转头看向师妃暄,温声道,"妃暄一路也辛苦了。"
师妃暄将白纱撩起,朝李建成盈盈一笑。
随即诸人一同进宫,李渊早已备好酒宴在此等候。
此番杜伏威来降乃是李阀一件大好事,宫中的宴席一直摆到晚上,直到入了夜,才散场。李建成带着杜伏威到了早已安排好的住处,一进屋,便见到两个不速之客。
"寇仲徐子陵?"看到两个人宾至如归的坐在杜伏威的床上,李建成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寇仲徐子陵嘻嘻哈哈笑起来,"老爹,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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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叙旧情柴绍被捕 ...
早在寇仲和徐子陵还在南方的时候,他们便已经与杜伏威见过了一回,彼时杜伏威刚刚降了李阀,受师妃暄所托规劝寇仲不要北上长安寻宝,寇仲自然不会答应,父子只一起喝上几杯酒,便各奔东西了。此刻三人再次相遇,自然是百感交集。
"你们两个胆子倒是够大,竟就这样跑过来,也不怕给我和杜先生惹麻烦。"李建成无奈地摇了摇头,暗笑难怪这两个太乱来。
杜伏威却很是欣喜,哈哈笑着道,"我儿果真好胆色,听闻你们在长安现身,竟让李世民的部下都铩羽而归,我这个做爹的,在路上听着也很是欣喜呢!"
说起这个,寇仲和徐子陵反倒苦笑起来,只听寇仲一声长叹,"哎,被老爹这么一夸,我反而心虚了。这一回若不是成少讲义气,我们两个就算不折在李世民手里,也要死在石之轩掌下了。"
说起这个魔门的第一高手,杜伏威的亦是神色凛然,惊道,"你们两个好小子,竟连石之轩那样扎手的人都惹上了。"
寇仲苦笑,"谁也不愿惹他。可惜,我们三番两次得罪了魔门不少高手,那石之轩如今更是盘踞京城,恐怕已经盯上我们了。今日我们来此也不光是为了见见老爹,更是想叫你们帮忙,把我媳妇儿找回来。"
杜伏威听此,露出惊异地神色。他本是十分桀骜的人,只是石之轩绝非好惹,他又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并非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自然知道这一仗他帮不了寇仲多少。后又听他这样说,亦是无奈,"这样的险境,你竟放任他也跟来?"
寇仲亦是头疼,"绍那人性子倔强,又岂是我能劝下的,李阀与柴家交情极深,他又怎肯呆在南方等消息。"
至此,李建成才恍惚明白过来,寇仲所说的"媳妇儿"说的就是柴绍,不禁一时无言。听寇仲如此自然而然的提起柴绍,想来二人已将全部矛盾尽数解决。这样想着,李建成又忍不住忆起前几日李世民曾说过的话,不禁一阵头疼。
"罢了,还是我去找柴绍吧。至少比你们都要稳妥,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柴绍与李阀的关系并非一朝一夕,若是有人要加害于他,便是秀宁也不会同意的。"
提起李秀宁,寇仲神色露出一丝尴尬。
"好了,没想到杜先生来的这般快,你们两个又主动送上门来,我们现在倒是可以开始探讨一下杨公宝库的问题了。"李建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得不说,这一刻李建成已经等了很久了。
"成少对杨公宝库知道多少?"徐子陵听出李建成有合作的意思,轻声问道。
"你们那日应该已经去看过跃马桥了,可发现了什么线索?杨公宝库内机关重重,当年在飞马牧场,鲁妙子留下的书我细细研读过,杨公宝库里,大体会有些什么机关,我已心中有数。还有一件事,若我没猜错,邪帝舍利也在杨公宝库之中,是以魔门道门恐怕对杨公宝库都不会善罢甘休吧。"说到这里,李建成满意地看到其余三人皆是变了脸色。
杜伏威更是震惊地看着李建成,嘶声道,"难不成早在几年前,你便已料到了眼下的局面?"
李建成当然不会承认,他摇了摇头,说道,"个中大局,我确实猜到一个,但还未有未卜先知的厉害,将所有事情,尽数想的通透。只说眼前的局势,倒也确实立于我们四人的合作。"
寇仲听此,感叹道,"是啊,以我二人之力便是再加上绍,又哪里能在李阀的眼皮子底下将杨公宝库取出来。可如今老爹的人马也在长安,我们若是合作,便有足够的人力将里面的财宝兵器运出来。可是,这样大的动作,李阀的人又怎能不知,到时候不但我们两个陷入险境,就连老爹都会被我们连累。可是若是再加上成少就不一样了。你本就是李阀的人,自有办法将这些声响消弭,更何况,你现如今,与李世民的矛盾日渐激烈,也需要一个可靠的资本来压制他们。我们四个加在一起,才能完成探索杨公宝库的计划。"
"你们两个不也正是看到了这局面,是以才会这般不顾一切的到长安来吗?"李建成点破寇仲的心思。
"是啊,我本是想到了这里,先劝动成少,在找老爹合作,却没想到成少竟比我们想的都多。"寇仲一脸佩服地说道,随即捂住脸,嘴里直叫着"糟糕糟糕"。
李建成看着他搞怪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这又是怎么了?"
"想数年前,我还不过是个扬州城里的小混混,成少你竟然已想到这一步了,便突然觉得扔了少帅军来跟你也是不错的。"寇仲摇头晃脑地感叹着。
"并非我眼界宽广,只不过是会点占卜的把戏罢了。"知道寇仲不过是玩笑话,但这恭维仍让李建成觉得有些别扭,忍不住隐晦地提了一提他那近乎"作弊"的把戏。
"若当真是占卜之术,也是成少的实力啊。"寇仲忍不住感叹,心里却并不把李建成说的当回事。
"好了,解释了这么久,我们也该谈一谈夺宝的计划了吧。"徐子陵插嘴道,"对于杨公宝库,成少似乎比我们知道的还要多些,不如我们两边先将消息交换一下如何?"
李建成听此,点了点头。
"据我所知,杨公宝库就修建在无漏寺的下面,与整个无漏寺浑然一体。然而其入口却在另外的地方,至于其中的具体位置,我却还不清楚。"李建成沉吟了半晌,才接着说道,其实整个杨公宝库的情况他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此时,他不愿再与寇仲和徐子陵说的太详细,以防他们再度起疑自己是如何得知杨公宝库的的位置的。
许多年前,按着李建成的计划,是借助杜伏威的力量,将杨公宝库内所有的兵器财宝尽数运出长安城外,随后再将邪帝舍利献出去。邪帝舍利里的内功太过于邪门,而他当时并未存着修炼长生诀的心思,并不准备将此收为己有。
至于寇仲和徐子陵,他本意是在盗取杨公宝库之前就将二人收为己用。然而计划总也赶不上变换,到了今日的情况,李建成也只得改变计划,与寇仲徐子陵合作,共同盗宝。日后若杨公宝库失窃的消息传出,有寇仲和徐子陵在,也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成少与我们知道的倒也差不多啊,这样吧,我知你与老爹皆不方便私下搜寻,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俩,待盗的宝物只需你们私下接应,将东西运出长安城既可。"
李建成也正由此及,当即答应下来,又叮嘱道,"你们两个一切小心。邪帝舍利即将出世,不光是石之轩,恐怕祝玉妍和赵德言等魔门中人,都会接连来找你们的麻烦。"
寇仲点点头,肃然道,"成少放心,这些事,我们早有心理准备。"
具体细节需得寇仲徐子陵探得杨公宝库的位置才能说,是以李建成又呆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寇仲和徐子陵自然都留在杜伏威这里,父子三人正好可以说些话。
李建成送走了杜伏威,随即回宫复命,随即回了太子府,不曾想,李世民竟在太子府前等他,神色间很是有几分怪异。
"深夜到访,不知二弟何事?"
"未料到大哥在杜先生那里耽误了如此之久,实在让世民好等啊。"李世民笑道,随即才悠哉悠哉道,"耽误了这么久,不过是想请大哥传一句话给寇仲,柴绍柴公子现在正在天策府作客,请他放心,以天策府的待客之道绝不会让柴绍受半点委屈的。"说着,李世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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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枉凝眉平阳公主 ...
柴绍被困天策府的消息李建成斟酌了一夜,终究是不忍心隐瞒,第二日,便借着找杜伏威了解南方局势的名义再次跑了过去。
倒也不必避讳,李世民开口便道,"柴绍在李世民那里。"
此时,寇仲面色惨淡,连唇色都是苍白地答道,"我知道,昨夜你离开不久,我和子陵便偷偷跑出去找绍,一路按着我们约定的记号走过去,未想到竟摸到了天策府。"李世民那狠辣的计策,寇仲无疑已将事情往最糟糕的程度来想。
李建成皱了皱眉,低声道,"以柴绍和李家的关系,纵然如今对立,世民也绝不敢对他过于严苛,只是如此一来,你们投鼠忌器,杨公宝库的事……"
徐子陵点了点头,"是啊,目前的情况对我们极其不利,我们摸不透李世民对柴绍的底线,更不能试探这个底线,反而更加束手束脚。"
是了,那般心思难测的人,又有谁知道,逼急了李世民,他会不会去伤害柴绍。这其中关系的纠纷实在让人极难理清。天策府高手众多,李世民对他们防备有加,想要救人,更是难上加难。
李建成闭了闭眼睛,脑子里恍惚有了一个想法,却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杜伏威老奸巨猾,见李建成脸上一瞬间的松动,就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太子可是有什么计策?不如说出来看看怎样?"
李建成被杜伏威识破,只得开口道,"我是有个办法,至少可以暂时稳住李世民,至少这办法有些……"
"是什么?"寇仲眼睛一亮。
"李、秀、宁。"李建成一字一顿地说道,心下却是突地觉得想到这个方法的自己是何其残忍。
以李秀宁和柴绍曾经的关系,以李秀宁心中对寇仲的那一丝情愫,若是知道柴绍被困天策府,而寇仲受制于此,定然会出手,保柴绍周全。只是这样的事,让她一个女孩子怎样承受的了。
这名字一说出,寇仲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又复杂,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张了张嘴,复又沉默下来,竟是许久未说话,想来他也知道这样一件事若是牵扯了李秀宁,该是如何的强人所难。只是,眼下的情况,若李世民以柴绍为质,哪怕只是要挟他们离开京城,也足以另此趟关中之行功亏一篑。
少帅军刚刚发迹,李阀已如日中天,若不借杨公宝库的兵器财宝以及附带的威名,这天下已无寇仲可角逐的角落。寇仲不想当皇帝,他和杜伏威一样,想要的是不枉此生的一场拼搏,要他现在放弃,实在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在这场争霸天下的道路上,寇仲有过太多次不得不放弃的时刻,可是每一次他都逢凶化吉,每一次都有因祸得福的时候。如今走到这一步,要因为放弃,这样的痛苦或许无人可以体会。
然而这一刻,无人可以为他下决定,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沉默了下来。
下一刻,外面传来侍者的声音,平阳公主李秀宁驾到。
室内四人皆是露出惊讶的神色。
见此,寇仲和徐子陵只得先行回避,而李建成和杜伏威则一同出去迎上李秀宁。
李秀宁自柴绍悔婚以后,并未显露出太多伤心的迹象,还是和从前一样,领兵以及处理军务,这位在史书上以军礼下葬的"武昭公主",像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打倒一样。
"大哥,杜先生。"李秀宁一身华服,见两个人出来,微微一笑,看上去心情似乎不错。
"久不见公主,公主也依旧是英姿飒爽啊。"因了杜伏威归降之前,李秀宁有一段时间与杜伏威秘密接触。杜伏威欣赏李秀宁巾帼气度,李秀宁也欣赏杜伏威的豪雄风骨,两个人也算是忘年交了。
"杜先生说笑了。"李秀宁的笑意更深了深,随后才转身看向李建成,神色间略略有些复杂。
李建成和李世民一场夺嫡的暗涌,李秀宁又怎会不深陷其中,而这个公主与书中所写一样,最终倒向了李世民的阵营。是以,近日来,她和李建成日渐疏远了不少。
"说来我也有一阵没见过秀宁了,最近可好?"李建成倒是不以为杵,笑着拍了拍李秀宁的肩膀。他对这个妹妹无论前世今生,其实感情都不算特别深厚,只是李秀宁此时前来,其目的,他隐约猜到了几分,只觉有些对她不起,是以格外温柔。
"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不好的。"李秀宁苦笑着说道,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何况今日前来,本也不是为了叙旧。"
听李秀宁直截了当,李建成和杜伏威也不再过多寒暄,三人落座,随即李秀宁开口道,"今日前来,秀宁本是在为二哥做说客,可是路上我想了很多,却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逼他。是以便只得权衡两边了。"说到这里,李秀宁顿了一顿,像是在酝酿勇气一般。
"柴绍如今被二哥软禁在地牢里,不过没受什么苦,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二哥的意思是要与寇仲徐子陵合作,共同探索杨公宝库,所得物品全部平分。可是若寇仲当真不肯合作,他……他说他会以通敌之罪将柴绍问罪。"说到这里,李秀宁眼里露出一丝难过的神色,似乎不知该如何是好。
通敌之罪,按着军法处置,便是法外开恩,也顶多留个全尸。何况柴绍退婚在前,在少帅军中也出任职务,毫不避讳,若说通敌叛国,于情于理都是毫无开脱之理由的。李世民若当真那样做,柴绍怕就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只是共同探索杨公宝库,这样的笑话又有谁相信,这里是长安,是李阀的地盘,天策府一干人马随时都可以把寇仲徐子陵剁成肉泥,若二人当真带着李世民去寻宝,恐怕也不过是个死字。且李建成身份所限,更没法在其中做手脚了。
李世民这样说,已是不准备放寇仲和徐子陵离开长安了。
"他还说其他的了吗?"李建成低声问道。
李秀宁摇摇头,秀气的眉毛紧紧蹙起,也是纠结万分。
"二哥这次,是下了决心的了。我今日与他求情,他的神色看着让人害怕的很。"李秀宁轻叹一口气,"我总觉得,二哥最近好像变了不少。"
不是李世民变了,只是他恢复了本来面目而已。李建成在心里想着。
宝剑总是要出鞘,野狼便是驯养再久也终究难以消磨它的野性。像李世民那样的人,若是认真起来,寇仲和徐子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些都是世民的意思,那你呢秀宁,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李建成轻声问道。
李秀宁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喃喃道,"我?我想他们都好好活着。"
"要让他们好好活着,你得听我的,你愿意吗?即使是背叛世民。"李建成的声调高了起来,带着些严肃和不容迟疑的语气。
李秀宁浑身一颤,看着李建成的犀利的目光,竟是有瞬间的不敢正视,"我……我只能保证,在寇仲开启杨公宝库之前,决不让二哥伤害柴绍。"
"要想让他们两个都活着,就不光要做这些。"李建成清醒地答道,"秀宁,你告诉我,为什么愿意这样帮他们俩。"
李秀宁的眼神黯淡下来,"因为我不恨他们,我甚至有点庆幸,是绍先做出的决定。大哥,你不知道,那次江都一别之后,我在江湖上好几次都遇见了寇仲,每次见他,我心里就觉得很高兴,然后又觉得对不起绍。反反复复了好久,我才明白,原来那时候的我心系于寇仲。可是我和绍已经有婚约在身……我又怎么可以……"说到这里,李秀宁哽咽了一下,眼底竟盈盈地有了泪水。
"绍一定早早就看出来了,可是他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每一次他都说尊重我的选择,尊重我的决定。直到后来……我们听说二哥要杀寇仲,我犹豫了很久。那时候我想,若是寇仲死了也好,这样,我就不必再受那日夜思念之苦。可是绍却仿佛发了疯,当晚就一个人离开了。很久以后,我才想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做。因为他爱寇仲爱的比我深。"说到这里,李秀宁轻轻露出一个微笑来,"更何况我李秀宁是大唐的公主,是大唐的将军,又怎可夺人所爱呢?"
这是第一次,李建成从李秀宁的角度去了解寇仲和柴绍之间的事,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只道是天意弄人。
"既然如此,你就听我说。若寇仲和子陵带世民去寻宝,以他的作风定然会在外面早早埋伏了人手。到时候我会和世民一起下到宝库,想办法在里面缠住他,也会派人拔掉他埋伏在外面的钉子,而你要做的就是从天策府将柴绍带出来,送到长安郊外的一处荒山,我会带着寇仲和徐子陵去那里找你们会合。具体的地点我会画给你,记住,我们一下到宝库,你就得行动,且万万不能惊动天策府的其余人。"李建成说到这里,深吸一口气,转头看了杜伏威一眼,杜伏威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支持他的计划。
这件事,他之前未与寇仲徐子陵商量,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李秀宁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具体的细节,还需详细的计划,待寇仲徐子陵商量过了,我再告诉你。"李建成说着,又迟疑了片刻,说道,"寇仲就在里面,你要不要见见他。"
李秀宁微笑着摇摇头,"不用了。相见不如怀念,我宁愿让他永远记着欠我的这个情。"说着,李秀宁起身,擦干眼泪,"还有好多事要去安排,秀宁先告退了。"
说着,这个大唐魄力十足的公主如来时一般从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被炮灰的李秀宁同学,作者表示对你不起啊~~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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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遇机关世民揩油 ...
因为有李秀宁的帮忙,李建成与寇仲和徐子陵重新商量了计划,敲定由他们三个和李世民一起下到杨公宝库,而杜伏威则派人在外面接应。杨公宝库内机关精巧,有一暗道可直接通往长安城外,杜伏威调遣自己的一部分秘密部队在外接应,自己则带领手下的人乔装打扮守在杨公宝库外剪除李世民埋伏在外面的追兵,并不直接参与夺宝的活动。而李建成会拦住李世民,以提供时间让寇仲和徐子陵逃跑的机会。
"为了我们两个人的事,要难为成少了。"寇仲和徐子陵皱紧了眉,轻轻叹了口气。
李建成笑道,"我又何尝没有获益?那些兵器财宝,按着之前的约定,我得拿上一半。你们放心,待你们离了长安,我自会派人去取。"
寇仲笑起来,爽快答道,"绝不会少了成少一分一毫。"
离了杜伏威的住处,李建成骑着马,方转了个弯,便见李世民靠在墙角,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看他。
"想来你已与那几个商量妥当了,下面就该找我了,弟弟左右无事,便在这里等大哥了。"李世民独自一人,倒也是一脸优哉游哉的模样。
李建成见他这副模样,神色间略带了些阴霾,轻轻蹙了蹙眉头。若是过去,他定然要针锋相对,与李世民你来我往的一顿讥讽,然而自那夜对方表白心迹以后,李建成反倒有几分无所适从,不知到底该如何面对他了。
看着李建成不自然的模样,李世民又怎会不懂李建成的心思,眼神立时冷了下来,抿着嘴一声不吭。
"三日后,你我二人与寇仲徐子陵一起去杨公宝库,莫要耍诈,顺便寇仲让我捎句话给你,若柴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拼上这条命也不会放过你。"
李世民听后笑道:"放心,只要他乖乖听话,我定不会为难柴绍。"
"最好如此。"
无漏寺旁西寄园,如今乃是独孤阀后人居住的地方。因了独孤阀和李阀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渊并未对这只阀门赶尽杀绝,更何况,独孤阀后辈凋零,除了老夫人尤楚红和独孤凤两个女流,几无高手。
这一夜,月黑风高,入了夜,西寄园内悄无声息。
此时已渐渐入了冬,天气日渐寒凉,北风呼啸之间,四个黑影窜过围墙,轻巧地落在墙根,正是寇仲徐子陵李建成和李世民四人。
西寄园内共有四口水井,分别地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位置精巧,暗合了风水堪舆之术,若仔细查看,便可得知,西寄园与无漏寺一样,都是出自鲁妙子的手笔。
昨夜寒风起,天气骤然转寒,东西南三口水井俱已结了冰,北面却没有丝毫结冰,只是水位略有上涨。这样的变化,李建成早已料到,是以昨晚悄悄透露给寇仲。寇仲有鲁妙子传其机关之术,自然也知道其中奥妙,二人连夜商议,定下了今晚的计划。
西寄园内有尤楚红坐镇,四人行事,不可过分声张,是以四人皆是屏住呼吸,在井边穿上早已准备好的水靠,用一根绳子像是绑蚂蚱似的串成一串儿,随后才依次潜入。
井水冰凉,李建成只觉浑身上下都像是冻僵了一般,水靠贴在身上,更显得有几分诡异的触感。
水井下面深度极深,四人潜了十丈,仍是未得章法,若非长生诀有水下呼吸的法门,换了旁的人现下恐怕早就淹死了。入口在何处,李建成心知肚明,只是李世民在此,他不愿让对方了解他的底细,是以只慢悠悠地跟着寇仲徐子陵四下乱逛,眼看着内息用尽,排在最前面的寇仲拽了拽绳子,最后一位的李世民便脚下一蹬,往水面窜上去。
寇仲从水中露出头来,抹了一把脸,道:"肯定不在地底河内,因为地下河会因泥土的变化而改变,所以有些井会忽然乾涸,入口当在底部井壁的某一处。"
徐子陵调匀气息笑道:"由现在开始,我再不靠你什么劳什子的机关学,因为小弟左足踢到的,肯定是入口的机关。"
李建成微微一笑,"这般天气,这般处境,子陵竟还有心情说笑……"
徐子陵道,"这叫苦中作乐。"
说着,寇仲顺着徐子陵的腿再次浅下水中,只听见"吧嗒"一声轻响,井壁上露出一个只可一人进入的入口。
李世民至此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这杨公宝库的入口竟还真的在此处。"
这样略带惊奇和那种毫不放在心上的玩味语气让寇仲和徐子陵为之侧目,而李建成却是早已料到似的无奈苦笑。一个小小的杨公宝库又哪里能真的让李世民放在心上,这人费尽心机的跟过来,恐怕好奇比真的算计还要更多一些。只不过,无论如何,邪帝舍利也不能落在李世民手中,李建成在心里暗暗想着。小说中,邪帝舍利的功力被寇仲和徐子陵吸收了七成,随后又被石之轩所得,即便如此,舍利中所含的力量,也足够让石之轩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魔王。而此次寻宝,多了李世民这个变数,若石之轩将整个舍利夺走,恐怕整个天下都再无人可以降服他了。
找到了杨公宝库的入口,寇仲和徐子陵大喜,也不去理会李世民的话,率先钻进黑沉沉的小方东。
李建成方要跟进去,却被李世民一把拉住。
"我先进,你在最后面,若是出了什么事,好歹还跑得快些。"李世民在李建成耳边低声说着,不待他反驳,先一步钻了进去。
李建成一时哑然,看着李世民的眼底也带上了一丝愕然。他忍不住想到如今地面上的情况,想来天策府的人马已被杜先生拔去,而柴绍也该与秀宁见面了吧。
这条石道足有五丈,先往上伸延,后又往下,形成一个"入"字形,颇有些陡峭。
石道周围潮湿闷人,有苔藓之类的植物沿着内壁生长,使得道路滑腻。
如此又下行了十来丈,李建成只听寇仲得意洋洋地声音传来,"又有一按钮。兄弟,今趟我没失威吧。"
李建成一听,心中咯噔一下,方喊了一声,"小心!莫动!"
奈何为时已晚,只听"轧轧"两声,那一截通道忽然移动起来,带着寇仲徐子陵和李世民一起往下滑行。李建成本能地一把抓住李世民,将他抱住,腰间一挺,往后一翻,让他压在自己身上,好歹算是躲过一劫。
只听石道之下,滑轮摩擦岗岩的尖锐声响此起彼伏,许久以后,又听"轰"地一声,不知那截石道撞上了什么才骤然停了下来。
石道拥挤,李建成此番动作,已将自己的小腿悬空,只感到下面阴风阵阵吹过,而李世民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前面又地可借力,让他一动也动不了。
李世民似乎未料到眼前的局面,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几乎不可思议地感叹道,"这机关还真有两下子。"
李建成被压得难受,贴身的水靠在身上,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和胯\间那脉脉的一团正在逐渐膨胀。
"你给我下来!"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李世民扑哧笑出来,"大哥想让我往哪里下?总不能跳下去吧。"他说着双手更用力的搂了搂李建成的肩膀,用脸颊蹭了蹭李建成的头发,水汽混合着对方特有的气息一齐袭来,让李世民觉得身上比方才竟是热了几分。
李建成自然知道眼前的局面两个人算是被"卡"在洞里了,不禁后悔自己方才为何要出手相救,一时气得无言。
"大哥便是说再多的狠话,心却软的厉害,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眼见李建成停止了挣扎,李世民越发满意眼下的局面,心安理得地搂着李建成,只当是福利,嘴里还调笑着,忍不住低头摩挲着咬了咬李建成的耳朵,满意地感到对方伴随着羞愤交加,逐渐透露出来的热度。
"李世民!"李建成忍无可忍,几乎是一字一顿地低吼着。
李世民嚣张地笑起来,发现此刻任他摆布的李建成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一般,连爪子都是伤不了人的,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一口,好好安慰一下自己与李建成决裂之后的相思之苦。
这样的时候,李建成哪里还有心情与李世民犟嘴,只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想到此地他俩根本看不清,很是不甘心地张嘴一咬,正巧咬中了李世民的下巴。
李世民一时吃痛,嘶得倒抽了一口气,艰难地伸出一只手在李建成的脖子上一掐,这才让对方松了开来。
"这是什么意思?你竟还咬人?"李世民低声抱怨着,口气里却完全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李建成也是晕了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像只狗儿似的咬人,亦是有些后悔,只是又忆起李世民趁火打劫的流氓行为,却是毫无半点悔意。
"哎……要是能天天这样就好了。"见李建成不说话了,李世民低声感叹道,随即他低下头,摸索着轻轻吻上李建成的嘴角。
然而还未待他加深这个吻,只听"铛铛"两声,寇仲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成少,你没事吧。"
李世民暗叫了一声该死,喃喃道,"那两个人竟还未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考完了,昨天考得我头疼,所以今天才更,捂脸。
晕啊,JJ还在抽咩?竟然又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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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寇仲一语道天机 ...
地下再次响起一阵悉悉索索地砰砰声,趁着这个功夫,李世民又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低头啃了几口李建成的嘴角,直把那薄而软的唇啃得嫣红。
李建成又羞又恼,偏偏动弹不得,又不敢声张,气得脸都跟着火烧似的红起来。
下面又传来一阵隐约的说话声,想来是寇仲和徐子陵正在商议如何上来,随即呼呼风声传过来,寇仲和徐子陵便已利用随身带着的牛皮绳索荡了上来。奈何李世民和李建成堪堪将洞口堵住,寇仲只得抱住李世民的腿,而徐子陵则抓着寇仲。
事出突然,李世民猝不及防,"啊"了一声,便听到寇仲厚颜高声喊道,"秦王殿下莫要乱动!"
"怎么回事?"李建成回过神来,忆起原著中所说的情形,立刻明白了几分,便扭动腰肢,往后撤过去。
这边厢李世民和李建成正卡在洞口,强行移动,必然会擦破血肉,李世民哪里舍得,急声道,"你别动!"
寇仲不明就里,下意识答,"我没动……哎……你说的是成少啊。"
想到寇仲徐子陵先是打扰他的好事,,如今又要连累李建成受伤,李世民脸色微微一冷,又狠狠在心里给寇仲记了一笔。
"不动,难道就卡在这里?"李建成无奈答道。
石道狭小,四壁又格外粗糙,李建成这般大力挪动,将身上的水靠擦破了大半,石子贴近皮肤,刮出道道伤痕。
黑暗之中,李世民看不到李建成的表情,心里却是焦急地很,感到身下的人迅速地扭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慢点。"
"无妨……"这般细小的伤痕于李建成来说,倒当真并不是什么大事,练武之人,又有谁不曾受些皮外伤的。
好不容易从李世民身下挣脱出来,李建成拽着李世民的胳膊,将后面二人一齐拽了上来。
四人猫在石道里细细喘息,休息了片刻,随即,寇仲才说起方才的情况。
原来,那截石道向下倾斜之后十丈竟有网兜,将寇仲和徐子陵一齐裹了进去,随后石道被钢板遮挡,二人被困在一个满是沼气的石室中,这般爬上来,消耗了不少气力。
石道中空气稀薄,四人仗着长生诀,将呼吸的消耗降到最低,可方才一番波折,寇仲和徐子陵消耗过大,如今已有些憋不住气了。
"不若先爬回井底,喘顺了气,再回来寻入口吧。"寇仲提议道。
李建成点头答应,往回爬去,心下却明白于事无补。
果然,井底下,他们方才进入石道的入口已经关闭,一时之间,四人皆是沉默下来。排在最后面的徐子陵一言不发,转头再往里爬。
回到方才寇仲和徐子陵掉下去的地方,那截倾斜的石道竟已恢复了原位。徐子陵当先一步,摸索着往前,果然又找到一个机关。
这个按钮距离方才的陷阱只有十步的距离,却也不知到底是陷阱,还是生路。
"找到按钮了?"见队伍停了下来,排在最后的李建成扬声问道。
徐子陵沉声道,"还请成少后退,我们并无把握这到底是又一个陷阱还是真正的入口,若因此连累成少……"
"人都已经进来了,这点事就不必在意了。"李建成在黑暗中微笑,下一刻他便感到李世民摩挲着捏住了他的手,带着些强硬的力道,李建成想要挣脱,却是挣脱不开。
机括声绵长,石道似乎发出些微的震动,四个人俱是头皮发麻,李世民更是小心翼翼地退了一退,将李建成几乎护在了身下。
前面的石道上,一块石壁慢慢凹了下去,露出一个方洞来。随即再无动静。
许久,四个皆是叹了口气。
这一回变成寇仲打头阵,徐子陵跟在后面。
这个方洞要比外面的石道宽阔许多,变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笔直网上延伸,尽端是蒙蒙青光。
"这里竟然有光?"李世民亦是有几分愕然,此处不但有些微黯淡的光线,就连沉闷的空气也清新了许多,应是专门装了透气的装置。
眼见着光线不错,李世民立刻转了头,冷着脸掰着李建成的肩膀,检查他背后的伤痕。水靠上已有几处破损,露出被划破的淡色血肉,并不重,却也总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好。
"待会儿出去的时候可是也要下水?若真的下水,我与你将水靠换一下,小心伤口沾水。"
李世民旁若无人地嘱咐,李建成还在兀自发怔,寇仲和徐子陵的神色却已是变得古怪异常。有寇仲和柴绍的例子在前,寇仲徐子陵对这种"暧昧"的氛围并不陌生。只是李建成和李世民决裂已久,二人从未往这边想过,然而自进入石道以后,李世民对李建成却是处处维护,这掩不住也毫不掩饰的关心实在是再难忽略。
眼看着寇仲徐子陵那古怪的眼神,李建成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只当李世民不存在,将他绕过去,接着往前走。
李世民回过头,撞上寇仲徐子陵古怪的眼神,轻笑道,"怎么了?难道说你们之前就没看出来过?婠婠可是早就猜到了的。"
"李世民!你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这般间接又带着几分故意引导的暗示立时让寇仲徐子陵想歪了,李建成气极,头一回后悔自己本不该到杨公宝库来。
"不是吧……你们两个……哎……我只当我和绍就足够轰轰烈烈,堪称传奇了,没想到世上竟还有你们两个。那你们争储争得兄弟反目又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在争上下?"寇仲挠了挠头,嚷嚷起来。
李建成忍无可忍,朝李世民猛地出手,双手成拳,狠狠击了上去。李世民猝不及防,急忙后退,狼狈接招,边打边喊,"话是寇仲说的,你为何反来打我……"
至此,寇仲和徐子陵更是当他们俩在打情骂俏。徐子陵露出恍惚的神色,轻轻叹了口气,"难怪在蜀中的时候,李世民对师姑娘那般冷言冷语。"
寇仲眼里流露出八卦的迹象,"哦?那时候他们俩就已经是了?是兄弟就跟我说说,等这件事了了,我和绍说说去。"
徐子陵亦是无语。
这边厢,李建成和李世民打得不可开交,李世民边打边往石道旁退过去,他左臂微抬,方要挡住李建成下一击,却只觉肩膀一酸,又垂了下去,这才想起肩上的伤刚好的差不多了,一时之间,还使不上力。
眼看着李世民动作古怪,李建成也放缓了攻势,心里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这架就再也打不下去了。
"算了,等出去以后,再找你算账。"李建成冷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寇仲和徐子陵,再见二人玩味的神色,突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说不得反倒让他们误会,一时气结,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寇仲因有柴绍的经验,知道李建成此刻多半害羞,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咳了一声说道,"看前面有光,恐怕我们是摸对了路地,只是小心点总是好的。"
四人朝光线走过去,只见道路尽头,两边的墙上各镶着六颗夜明珠,亮度虽不强,已足以视物如白昼。饶是李建成和李世民这般见惯了奇珍异宝的,也不禁惊叹了一把。
四人正四下打量,却见徐子陵突地浑身一颤,侧目望向左壁,光滑的花岗石壁上,有人用匕首刻了一行小字,"高丽罗刹女曾到此地。"
寇仲亦惊叫起来,"是娘写得。"
傅君婥与寇仲徐子陵的感情非同一般,李建成自然而然的往后一步,给二人一些时间梳理感情。李世民也跟着退了几步,凑到李建成身边,厚着脸皮去拽他的袖子,小声调笑道,"大哥莫恼。"
此地有光亮,李世民可以清晰地看到李建成脸上泛起的一抹胭脂似的红色,趁着他白皙的面容显得格外漂亮。
李建成抿着唇,不说话,不想在此刻再被李世民激怒。
"哎,大哥怎地不懂,在此处你我尚能和平共处,待出了杨公宝库,你我之间可就又要兵戎相见了。不知柴绍此时在何处,秀宁此时在何处,杜伏威又在何处。说不得长安城里已经乱成一团,也说不得是血流成河……"李世民的话越说越慢,调子也越来越冷,念到最后,直让李建成觉得后背发凉。他怎地忘了,外面还有那么多事,那么多人在等着他呢。
未待李建成答话,只听寇仲哈哈一笑,石壁尽头的大门骤然开启。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清新的空气,随后机括声急响,四人同时色变。
十几支特制的精钢箭矢从黑暗中窜出来,破空声凄厉无比,呼啸而出,犹如出闸的野兽,咆哮着向他们袭来。
此刻,地下的廊道并不宽敞,站在前面的寇仲和徐子陵率先迎上了这些箭矢,二人左躲右闪,又有寇仲的井中月护身,使尽了全力,方才躲过了这轮攻击,打掉了三根箭矢,而剩余的那些则朝李建成和李世民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这章被我写欢乐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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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宝库内再起争端(上) ...
箭矢呼啸而过,不过须臾之间,尚不及给李建成和李世民丝毫的时间反应,李世民当先一步,迎了上去,右手手指曲起,弹飞两支,随即李建成亦栖身上前,将左侧袭来的箭矢踢落。李建成念及李世民左臂有伤未复,是以格外注意左侧袭来的箭矢。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的功夫,被格挡的箭头余势不减,硬生生钉入石壁内,箭尾微颤,力道丝毫不减。
二人虽极少有并肩作战的机会,但生死一线之间,却也有无限的潜能发挥出来,竟是接连配合默契,打掉了全部箭矢。
李建成站在一旁,吃力喘息,只觉背后冷汗真真,半晌回不过神来。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机括声再次响起,诸人还未回过神来,又是几根箭矢,大概是因机关年久生锈的缘故,竟到此时才堪堪射出。时运不济的是,这些箭矢竟是尽数朝李建成的方向袭去。
李建成方才已去气力用尽,此刻躲闪不开,只得斜了斜身子,让一支擦着右肩而过,堪堪将李建成逼到另外几支的攻击范围里,此刻他却是再唯一时间躲过去了,心里一阵苦笑,真是时运不济。李建成闭了眼,下一刻却只感到身旁之人伸手一把拉过他的手,将他拽到一边,拥进怀里,与此同时,一阵兵器相撞的锐响不绝于耳。
李世民做着一切几乎都凭着本能,见那些箭矢袭向李建成的刹那,他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待回过神来时,他只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李建成,将他严严实实地挡住,而噩梦般的箭矢呼啸之声已经消失,周围一片安静。待李世民松了手,转过头,只见寇仲正拿着井中月,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而那些要命的箭矢就在李建成和李世民面前不远处,尽数插在地上,箭尾犹颤。
方才箭矢来的飞快,李建成难以躲开,寇仲已然出手,然而就在井中月出鞘的一刻,他的余光便见李世民飞快地扯过李建成,将他护住。那样快的速度,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似乎用自己的身体去帮李建成挡箭已经是李世民的本能。寇仲也曾为柴绍做过这样的事,是以那一瞬,他心里的感觉更甚微妙异常。
李建成将李世民一把推开,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中说不出的微妙滋味,一时无言。
最后,还是徐子陵解了围,扬声问道,"你们没事吧?"
"无事,我们接着走吧。"李建成摇了摇头,先一步走上去。李世民知李建成的脾气,无奈地露出一个苦笑,也只得跟上。
走进门内,寇仲擦亮了火折子,只见走廊尽头是一面布满发射小孔的墙,比之方才射出来的箭矢尚多了不少,让四个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让寇仲不禁咋舌,"这些箭若是当真一齐射出来,我们四个人联手,恐怕也难逃厄运,看来今日的运气还算不错。"
转过长廊,光线微弱地火折子映出左侧的另一条廊道,仍是一副黑漆漆的模样,看不出里面的布置。
这一回,四人再不敢大意,分两排前进,仍是寇仲和徐子陵打前阵。
然而这一回却是毫无惊险,四人皆是安然无恙地穿了过去,未再遇到任何机关,直到最后面的一个房间,见了密室的情形,除了李建成,其余三人俱是一脸愕然。而愕然地瞪原因并不是杨公宝库有多壮观,反而是因为这里的东西实在太少。
这是一个宽阔的密封地室,室顶四角均又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着十多个箱子,另有些兵器架上,兵器却已尽数生锈发霉,毫无半点用处。
"这是怎么回事?天下闻名的杨公宝库就是这个样子?"寇仲纳闷道。
徐子陵走上去,将箱子打开,那里面倒有不少古玉珍玩,"这些宝贝若能变卖,倒也是些好东西。"
李世民皱着眉走过去查看一圈,沉声道,"这里恐怕是个假室吧,多半只是障眼法。"
听此,寇仲一拍额头,笑道,"是了,这里恐怕只是个障眼法。"说着,他朝徐子陵挤了挤眼。
这个密室里没有邪帝舍利,寇仲和徐子陵自然早已看出是个假室,然而因有李世民在,二人不愿声张,便想先瞒过他去,再找机会下来寻真室,谁料李世民机警,竟是先一步看出了问题,二人蒙混不得,只好继续研究。
将假室四壁上的每块石头都敲了一遍,却仍是一无所获,四人只得坐下来,另外思索出路。
此刻,除了早已知道真正的杨公宝库到底在何处的李建成,其余三人皆是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看过鲁妙子机关学秘籍的寇仲,更是一直苦思冥想着。
直到最后还是李建成看不过去,提醒道,"我记得鲁妙子前辈曾经说过,凡在地底建密室,必先定位,定位者定向也。以十字为东南西北,其他可依此十字而立位,尺寸遂分毫不差。我们进来的廊道和通往假宝库的廊道若能反向延伸,正好就形成一个十字。"
听此,寇仲眼前一亮,站起来道,"是了,我们现在就绕回那射箭墙壁看看。"
走到那面墙壁,李世民似乎仍是心有余悸,走在后面将李建成一把拉住,"你别过去。"
李建成被他难得小心谨慎地态度逗乐了,笑道,"无事,这地方机关设置诡谲异常,说不准站在这里,反而另有机关。"
李世民听此,才勉强放了手,跟着他一起过去。
寇仲仔细看着石壁上的情况,果然发现洞里还有箭矢,说道,"不如我们先让箭矢都射出来,再行研究,这般不上不下的地方,反而让人瞧着发憷。"
徐子陵也点了点头。
四人躲好了地方,寇仲将手中的井中月猛地掷过去,哐当一声撞上石壁,只听机括声连绵不绝,又有箭矢呼啸而出。隔了许久,寇仲小心翼翼地将井中月捡回来,一边啧啧感叹,一边接着查看这面石壁。
"这里搞不好是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石墙往里推,果然推动了一截,随后他蹲□,用两指插进箭孔,运劲上托,果然露出一间小室。四人一齐进去。
这间小室虽无什么陈设,但透气良好,显然精心设计过。寇仲沿着四壁敲敲打打,在一处墙壁前停了下来,凝眉道,"这一面墙绝对是个活壁,然而不知为何却是怎么也推不动的。
此刻已经接近杨公宝库的真室,李建成心中急切,不再等寇仲自己反应,径直开口道,"鲁妙子的机关学中蹭提到一种'互锁'之术,寇仲你可记得?"
寇仲面露疑惑之色,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个!"说罢,寇仲转身站到西南面的墙壁,回头朝李建成咧嘴一笑。
李建成则走到寇仲方才发现的活壁之处,二人同时推壁,"咔嚓"一声,两壁同时陷入寸许。
随即活壁往内摇摆,四人皆是站不住脚,朝内跌去,随即又是一声脆响,四人进入另一条一模一样的走廊,而活壁重新锁好,仿佛未曾开过一般。
仿佛再次回到原点,一条走廊往里眼神,尽端是夜明珠蒙蒙的清光。
想到那道满是箭孔的石壁,李世民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不会再来一次箭矢了吧。"
寇仲不敢大意,慢慢向前一步,随即笑道,"这一回我们找到地方了,看这第三的灰砖,有两种颜色组成。若踩上深色的,库内便会传来报警,意为警告库内的人,有生人来此。"说着,他伸脚踩上去,果然感到深色灰砖,下沉了一寸。
发现确实无事,李世民这才走上去,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丝笑容来,折腾了这么久,还真是不容易啊。
四人走到走廊的尽头,只见门上有一圆形按钮,遍布刻数共有四十九格,按钮上方还有个红色圆点刻在门壁上。
李建成和寇仲向前一步,开始端详起这锁来。
因二人皆得鲁妙子所传机关,这个锁并不难解,麻烦的是后面开库以后如何摆脱李世民的纠缠。
按着原先的计划,乃是由李建成将李世民引开,寇仲和徐子陵则趁机拿了东西逃走,而李建成则会将李世民困在杨公宝库十个时辰左右,待寇仲徐子陵他们跑远了再将人放出来。
然而此时寇仲只当李建成和李世民已是情侣关系,心下多少有些迟疑,是以趁着和李建成研究门锁时,小声问道,"待会儿李世民怎么办?"
"按原计划行事。"李建成头也不抬道。
"可是……"
"我和他并无关系,仲少切莫误会了。"李建成说罢,手中轻轻扣动门锁,只听得一声轻响,门锁已开。李建成站起来,拂掉身上尘屑,一脸淡然地伸手按在门锁,轻轻一推,门后的地方便是杨公宝库的机关控制室。
至此,寇仲和李建成皆是熟门熟路,找到机关,一一开启。地面下传来闷雷般的隆隆巨响,主控室的一面墙壁骤然开启,杨公宝库终于向四人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肿么回事?为毛我自己在前台看不到这一章……
62
62、宝库内再起争端(下) ...
四人一同迈进杨公宝库,皆是许久未发一言,即便是李建成也深深被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惊到了。
只见一个圆形的石室内,放了一张石桌,八张石椅,桌上放着一张图文并茂的宝库地图。石室另有四道木门通往四个藏宝室。四人点燃了分布在石室四周的八盏壁灯,只见灯火通明之中,四个藏宝库每一个都宽达百步。其中三个是兵器库,还有一个则装着财宝。所有兵器均以防腐的油布包裹,安放在木箱里,光是劲弓就足有三千张,箭矢不计其数。其他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以装备一个万人的劲旅。
李世民见此,亦是吃了一惊,难得的手心发凉起来,若早知这长安城下竟有如此之多的武器装备,他绝不会只用柴绍做筹码,来逼寇仲和徐子陵带他下来。这些东西若当真被他们运到南方,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轻易将这些人击退,更不必说若是李建成拿到这些东西,另组织人手,玄武门前谁胜谁败,可就当真要另算了。
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于李世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害怕的了。
这大批的武器财宝,尚不是李建成此刻最为在乎的,反倒是邪帝舍利和一会儿掩护寇仲徐子陵逃走的路线,更让他留意一些,是以一点亮壁灯,他便朝杨公宝库的地图走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与他记忆中的一样,杨公宝库共有四条出去的地道,入口分别在四库之内,其中一条直达城外的一处山丘处,想来此时李秀宁和柴绍以及杜伏威的一百多人应该已在那里接应,随时等着寇仲和徐子陵的到来。
而邪帝舍利便藏在这石桌之下,由一个铜罐灌满水银藏着,只要一被起出,石之轩便会因修炼的魔功而感到其中邪帝舍利的方位,若是追击而来,就是四人联手,亦未必能全身而退。
李建成眯着眼,斜眼去横寇仲和徐子陵,按着原计划,他们的预计是一进入杨公宝库,三人便一齐朝李世民发难,定要将其制服,随即再由李建成看管,将杨公宝库的总控机关关闭,待出去以后,只说是迷路被困而已。到时候没有人证物证,李世民根本没法指责李建成这吃里扒外的行为。而寇仲徐子陵二人则可趁机将杨公宝库搬空掉一大半,而那时候长安城内诸人恐怕还在寻找失踪的太子殿下和秦王呢。
然而这一刻,不知为何,寇仲和徐子陵却是不约而同的犹豫了,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宝库中的表现,两个人竟对李世民莫名产生了一种同情的情绪。
看寇仲和徐子陵没有反应,李建成有些狐疑地朝他们再次使了个眼神,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出了手。李世民的功夫本比李建成略高一点,然而,比起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武学天才却是差了一截。见寇仲和徐子陵的慢慢抄自己靠过来,李世民露出一个早已料到的笑容,朝后退了一步,倚墙而立,姿态很是闲适。
李建成沉着脸,面朝李世民进了一步,冷声道,"你似乎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李世民笑了起来,"你们不会以为我当真会毫无准备,就独自一人到这里来吧。让我猜猜看,你们一定以为秀宁此时已带着柴绍到你们约定好的地点,待二位归去。不过,你们又为何有那么大的把握,保证现在上面的一切都在按着你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秀宁行事光明磊落,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们。"寇仲开口说道。
"哦?那如果柴绍根本不在天策府,而被我秘密关押在别处呢?到时候李秀宁无功而返,你们又当如何?"李世民轻笑起来,"这般漏洞百出的计划,应是大哥你的手笔吧,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与我来耍这种儿戏般的伎俩。"
李建成知李世民在故意激他,并未生气,只沉声道,"柴绍于你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筹码,你不会为一个柴绍费这么大的心思。对你而言,杨公宝库的重要性甚至赶不上寇仲和徐子陵的性命。抓柴绍,不过是为了将寇仲和徐子陵引出来。或许最初你的计划中准备要比现在充分上数十倍。比如随身带毒,带火药,到时候只要趁我们不备,便可轻易将人放倒。只是你未料到入杨公宝库的入口竟需要穿水靠,眼下,你其实拿我们毫无办法。世民,胆大心细是你的优点,但兵行险招的计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说到这里,李建成微微一笑,满意地看着李世民变了脸色。
"好啊,那你们就试试看,出去以后到底能不能找不找得到柴绍!也说不定下一回见面时,我可以还你们一具尸体。"李世民笑得嚣张。
刹那之间,寇仲和徐子陵心情起伏不定了数回,二人均未料到李建成和李世民光是在杨公宝库上就已斗了这么多回,一时之间,不知谁说的才是对的,只得沉默以对。
李建成见此,冷哼道,"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说着,他已率先出手,袭向李世民。
此时,二人的争斗已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拳脚之争,而是一场关系着日后长安城局势的派系之争,若李建成未能让寇仲徐子陵和柴绍全身而退,便等于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扣在了自己头上,李世民随时都可以借机将他拉下太子之位。而于李世民来说,若是将三人放出长安城,无疑是给李建成送去了一支强力的靠山,日后无论他要如何对付李建成,都必须考虑到远在南方的少帅军会否因此产生扰乱时局的动向。更何况,在这个武功可以飞天遁地的世界里,就算他日后登基大宝,寇仲徐子陵不除,他亦不敢保证自己能将李建成留在身边。
这其中牵扯的地方,实在颇为微妙,是以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是志在必得。
李建成随手抄了这杨公宝库内陈设地一把青钢剑,狠狠劈向李世民,此刻他全力出手,招招带着凌厉杀气,直逼得李世民,也不得不全力应对。
眼见着二人即刻交上了手,还招招狠辣,寇仲和徐子陵都是愕然,闹不懂这兄弟俩到底在搞些什么。明明之前还是舍命相救,如今就成了性命相搏。不过想到柴绍的安危,寇仲终究是咬了咬牙,说道,"算了,别管那么多,先制住李世民再说。"
说着,寇仲和徐子陵也扑了上去。
李世民心知加上寇仲和徐子陵,自己绝无胜算,心头一凛,拼上李建成一剑刺过来,脚下一跺,往杨公宝库外逃。
李建成未料到李世民突地不管不顾冲过来,剑势一滞,终究是未能狠心刺下这一剑,反被李世民钻了空子,一个鹞子翻身,手掌堪堪在石桌上一撑,另一只手顺手去拿杨公宝库的地图。然而就是这随手的一按,未料到却正巧按在了石桌的机关上,只听机括声咔咔不停,吓得四人均是不敢乱动,只怕如在外面那般,再来上十几支精钢箭矢。
下一刻,石桌旁的一方地板沉了下去,现出一个窄小的空间。
李建成心知那是邪帝舍利,脸色大变,急行向前,便要去抢洞中的东西,奈何他离那地方太远,终究是李世民近水楼台,将小洞内的铜罐拿了出来。
"这就是邪帝舍利?"取出铜罐的那一刻,李世民脸色突地变得很古怪,就连说话声都带着一丝轻颤,看向铜罐的目光带着畏惧又惊喜的神色。
寇仲徐子陵见此,亦是一齐出手,朝李世民袭来。
作者有话要说:嗯,不出意外下章会有肉渣渣XD
四人一同迈进杨公宝库,皆是许久未发一言,即便是李建成也深深被眼前所见的景象震惊到了。
只见一个圆形的石室内,放了一张石桌,八张石椅,桌上放着一张图文并茂的宝库地图。石室另有四道木门通往四个藏宝室。四人点燃了分布在石室四周的八盏壁灯,只见灯火通明之中,四个藏宝库每一个都宽达百步。其中三个是兵器库,还有一个则装着财宝。所有兵器均以防腐的油布包裹,安放在木箱里,光是劲弓就足有三千张,箭矢不计其数。其他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以装备一个万人的劲旅。
李世民见此,亦是吃了一惊,难得的手心发凉起来,若早知这长安城下竟有如此之多的武器装备,他绝不会只用柴绍做筹码,来逼寇仲和徐子陵带他下来。这些东西若当真被他们运到南方,他还真不敢保证,自己可以轻易将这些人击退,更不必说若是李建成拿到这些东西,另组织人手,玄武门前谁胜谁败,可就当真要另算了。
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于李世民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他害怕的了。
这大批的武器财宝,尚不是李建成此刻最为在乎的,反倒是邪帝舍利和一会儿掩护寇仲徐子陵逃走的路线,更让他留意一些,是以一点亮壁灯,他便朝杨公宝库的地图走过去,仔细端详起来。
与他记忆中的一样,杨公宝库共有四条出去的地道,入口分别在四库之内,其中一条直达城外的一处山丘处,想来此时李秀宁和柴绍以及杜伏威的一百多人应该已在那里接应,随时等着寇仲和徐子陵的到来。
而邪帝舍利便藏在这石桌之下,由一个铜罐灌满水银藏着,只要一被起出,石之轩便会因修炼的魔功而感到其中邪帝舍利的方位,若是追击而来,就是四人联手,亦未必能全身而退。
李建成眯着眼,斜眼去横寇仲和徐子陵,按着原计划,他们的预计是一进入杨公宝库,三人便一齐朝李世民发难,定要将其制服,随即再由李建成看管,将杨公宝库的总控机关关闭,待出去以后,只说是迷路被困而已。到时候没有人证物证,李世民根本没法指责李建成这吃里扒外的行为。而寇仲徐子陵二人则可趁机将杨公宝库搬空掉一大半,而那时候长安城内诸人恐怕还在寻找失踪的太子殿下和秦王呢。
然而这一刻,不知为何,寇仲和徐子陵却是不约而同的犹豫了,或许是因为之前在宝库中的表现,两个人竟对李世民莫名产生了一种同情的情绪。
看寇仲和徐子陵没有反应,李建成有些狐疑地朝他们再次使了个眼神,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觑,终于还是出了手。李世民的功夫本比李建成略高一点,然而,比起寇仲和徐子陵这两个武学天才却是差了一截。见寇仲和徐子陵的慢慢抄自己靠过来,李世民露出一个早已料到的笑容,朝后退了一步,倚墙而立,姿态很是闲适。
李建成沉着脸,面朝李世民进了一步,冷声道,"你似乎知道我们要做什么。"
李世民笑了起来,"你们不会以为我当真会毫无准备,就独自一人到这里来吧。让我猜猜看,你们一定以为秀宁此时已带着柴绍到你们约定好的地点,待二位归去。不过,你们又为何有那么大的把握,保证现在上面的一切都在按着你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秀宁行事光明磊落,不会在这件事上骗我们。"寇仲开口说道。
"哦?那如果柴绍根本不在天策府,而被我秘密关押在别处呢?到时候李秀宁无功而返,你们又当如何?"李世民轻笑起来,"这般漏洞百出的计划,应是大哥你的手笔吧,真不知你哪里来的自信,与我来耍这种儿戏般的伎俩。"
李建成知李世民在故意激他,并未生气,只沉声道,"柴绍于你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筹码,你不会为一个柴绍费这么大的心思。对你而言,杨公宝库的重要性甚至赶不上寇仲和徐子陵的性命。抓柴绍,不过是为了将寇仲和徐子陵引出来。或许最初你的计划中准备要比现在充分上数十倍。比如随身带毒,带火药,到时候只要趁我们不备,便可轻易将人放倒。只是你未料到入杨公宝库的入口竟需要穿水靠,眼下,你其实拿我们毫无办法。世民,胆大心细是你的优点,但兵行险招的计策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的。"说到这里,李建成微微一笑,满意地看着李世民变了脸色。
"好啊,那你们就试试看,出去以后到底能不能找不找得到柴绍!也说不定下一回见面时,我可以还你们一具尸体。"李世民笑得嚣张。
刹那之间,寇仲和徐子陵心情起伏不定了数回,二人均未料到李建成和李世民光是在杨公宝库上就已斗了这么多回,一时之间,不知谁说的才是对的,只得沉默以对。
李建成见此,冷哼道,"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已。"说着,他已率先出手,袭向李世民。
此时,二人的争斗已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拳脚之争,而是一场关系着日后长安城局势的派系之争,若李建成未能让寇仲徐子陵和柴绍全身而退,便等于将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扣在了自己头上,李世民随时都可以借机将他拉下太子之位。而于李世民来说,若是将三人放出长安城,无疑是给李建成送去了一支强力的靠山,日后无论他要如何对付李建成,都必须考虑到远在南方的少帅军会否因此产生扰乱时局的动向。更何况,在这个武功可以飞天遁地的世界里,就算他日后登基大宝,寇仲徐子陵不除,他亦不敢保证自己能将李建成留在身边。
这其中牵扯的地方,实在颇为微妙,是以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是志在必得。
李建成随手抄了这杨公宝库内陈设地一把青钢剑,狠狠劈向李世民,此刻他全力出手,招招带着凌厉杀气,直逼得李世民,也不得不全力应对。
眼见着二人即刻交上了手,还招招狠辣,寇仲和徐子陵都是愕然,闹不懂这兄弟俩到底在搞些什么。明明之前还是舍命相救,如今就成了性命相搏。不过想到柴绍的安危,寇仲终究是咬了咬牙,说道,"算了,别管那么多,先制住李世民再说。"
说着,寇仲和徐子陵也扑了上去。
李世民心知加上寇仲和徐子陵,自己绝无胜算,心头一凛,拼上李建成一剑刺过来,脚下一跺,往杨公宝库外逃。
李建成未料到李世民突地不管不顾冲过来,剑势一滞,终究是未能狠心刺下这一剑,反被李世民钻了空子,一个鹞子翻身,手掌堪堪在石桌上一撑,另一只手顺手去拿杨公宝库的地图。然而就是这随手的一按,未料到却正巧按在了石桌的机关上,只听机括声咔咔不停,吓得四人均是不敢乱动,只怕如在外面那般,再来上十几支精钢箭矢。
下一刻,石桌旁的一方地板沉了下去,现出一个窄小的空间。
李建成心知那是邪帝舍利,脸色大变,急行向前,便要去抢洞中的东西,奈何他离那地方太远,终究是李世民近水楼台,将小洞内的铜罐拿了出来。
"这就是邪帝舍利?"取出铜罐的那一刻,李世民脸色突地变得很古怪,就连说话声都带着一丝轻颤,看向铜罐的目光带着畏惧又惊喜的神色。
63
63、夺舍利世民入魔 ...
然而手握铜罐的李世民此刻却仿佛着了魔一般,急急往后退去,便要夺门而出。有邪帝舍利在手,若能趁机逃出去,李世民自信有机会再带天策府诸人杀回来。耳边呼啸而过的是仿佛身在地狱般的冤魂呐喊之声,如厉鬼索命,阵阵袭来。李世民心知这邪帝舍利似乎有些邪门,然而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时间多想,只盼着能躲过身后三人的追击,方是眼下最先要做的事。
只是此刻李世民带着一个极重的铜罐,哪里是其余三人的对手,很快便被拦下。徐子陵和寇仲对邪帝舍利,也皆是志在必得,此刻更不再留情,招招夺命攻来。
眼看井中月出鞘的寒光从眼前一闪,李世民本能地将铜罐举起,只听"哐当"一声,铜罐的盖子被井中月一口气砍了下去,李世民受不住井中月巨大的冲击,手中一松,铜罐中的东西,刹那间倾泻而出。寇仲徐子陵不知那液体是何种东西,不敢冒进,只得急退。而李建成则飞起一脚,将铜罐从李世民手中踹翻。
只听一声闷响,银珠般的水银从铜罐内倒出来,落了满地,露出里面黄色的晶体。晶体似坚似柔不敢拳头大小,半透明的内部隐约可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石室之中,瞬间响起一阵呻吟尖叫的嗡鸣,仿若从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让诸人均是呆住了。
下一刻,率先回过神来的李世民伸手抓向邪帝舍利。
"世民!"李建成未料到李世民胆大若此,吓了一跳,急忙去拦,奈何终究是晚了一步。
李世民只觉夹着那邪门妖异的杂声之中,一股奇寒的阴气顺着邪帝舍利如决堤的巨浪,侵入他的经脉之中,让他刹那间吐出一口鲜血。李建成见此,想到书中所写的内容,只得运起长生诀,亦是拍向那舍利,希望能借机化解其中过于强大的内力,谁料他的手堪堪要触上舍利之时,却是已半昏迷的李世民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将他一把推开。
随即,邪帝舍利光芒大胜,随着一声脆响,黄色晶体瞬间化成一地碎片。而李世民再次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李建成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竟是瞬间无所适从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邪帝舍利……碎了?"寇仲小声嘀咕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徐子陵呆呆地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们本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毁了这东西罢了,如今这般情况,想来魔门诸人的算盘也是尽数落空了,只是李世民……"
说到这里,徐子陵顿了一顿,低下头,无奈地看着终于回过神来的李建成,走到李世民身边蹲下,颤着双手,轻轻摸了摸李世民的脖颈,那里尚有微弱的跳动,证明着他还活着。
"真是疯子……"李建成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到底有多复杂,夹杂着心有余悸的庆幸,不敢置信地怀疑,以及难以言喻的欢喜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只是寇仲和徐子陵却是看的清楚,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成少,眼下这局面……若不然你先带秦王离开?秦王殿下现在恐怕需要一个不寻常的大夫,或许可以找师妃暄帮他看看?"
感觉到李世民此刻滚烫的皮肤,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般,李建成担心地点点头,伸手想要将李世民抱起来。
只是,待他再次触碰李世民的身体时,却只觉得李世民的体内像是有一枚高速运转的内核一般,将他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吸进去,竟是瞬间将他困住,再动弹不得。想到方才破碎掉的邪帝舍利,李建成恍惚回过神来,现下,恐怕李世民已代替了邪帝舍利,可以吸食别人的内力!
该死,怎会这样!李建成心中大骂,却也只能在心里大骂而已。他全身的力量都在拼命与李世民体内的如同邪帝舍利一般吸人功力的内核做斗争,竟是一句话也没法说出来。
于寇仲和徐子陵来看,却是李建成伸手,在触到李世民的那一刻,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再不动弹。
"成少!怎么了……"寇仲脱口问道。
李世民感到一股熟悉的内力涌向自己的体内,他慢慢睁开眼,便看到李建成苍白着的脸近在咫尺。全身的血液似乎快要烧干了,到处都是一片剧痛,耳朵里尽是嗡鸣,凄厉的呻吟和呐喊此起彼伏,他花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李世民呻吟着,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李建成恐怕会被自己吸干,然而他全身上下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支配自己的力量,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
诡异的是,这股神奇的力量仿佛可以感受到李世民的意愿,在他明白的刹那间,将所吸入的长生诀内功尽数返还给李建成体内。这样一去一回,身体哪里能吃得消。李建成吐出一口鲜血,这才踉跄着倒在地上。
没有了长生诀内力的侵袭,李世民觉得全身的知觉渐渐归来,他恍恍惚惚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此时的变换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寇仲和徐子陵完全闹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反应如此邪门,心里也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寇仲将李建成扶起来,担忧地问道:"成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建成尚兀自喘息,脑中却已开始高速的运转,断断续续地凑到寇仲耳边说道,"世民现在就是另一块邪帝舍利,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你们的功力吸干。你和子陵莫与他交手,我们按原计划行事,待会儿我引他回到原来的走廊上,你们去主控室将真库与假库之间的连接关闭。"
"成少,你……"
"快点,若不然今日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你们想在这里丢掉性命吗?"
"可是你……"寇仲迟疑道。
"放心,就算他要杀我,也不会在这里。"李建成低着头,掩饰自己此刻的心虚。
未待寇仲答话,李世民似乎终于从方才的怔忪中回过神来,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感受着自己体内代表着邪帝舍利的内核所带来的不一样的感受,神色间带着一股子诡谲莫名的邪恶和狰狞,"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和我斗!"
下一刻,李建成再顾不得寇仲是否答话,栖身上前,一脚踢向李世民肩头,李世民本能的退了一步,"大哥方才还没尝够苦头吗?"
李建成不答话,只是运起内功,一刻不停地攻过去。
徐子陵皱着眉道,"观秦王的神色,那邪帝舍利,恐怕会使人性情大变。"
想到石之轩因练魔功而精神分裂的模样,寇仲亦是迟疑下来,"若成少落在他手里……我怕……"二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便要攻上去。
李世民见此,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丝狞笑,随手那么轻轻一拍,便将李建成逼退两步,随即他迎向了寇仲和徐子陵,竟是不闪不避,只待徐子陵的掌贴上李世民的胸口,而寇仲的井中月则劈向李世民的肩膀。寇仲和徐子陵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二人的功力瞬间吸了进去,二人的筋脉刹那间变得空空如也,不禁面露震惊之色,只是他们此刻却是再难摆脱出来,只能任由李世民疯狂的吸走他们的功力。
李建成怎会坐以待毙,无奈之间,他咬牙朝李世民后心袭去,将自己的内功一股脑地灌进李世民体内。李世民虽看不到李建成的动作,却能感受那那股内力冲了进来。习武之人,内力犹如生命之本源,已与自己的身体息息相关,这般骤然被抽空内力,极有可能因灯枯油尽而亡。李世民又怎会让李建成因此暴毙此处,只得调整体内的内核,将方才吸走的功力尽数放了回去。
寇仲徐子陵李建成三人全身一颤,接连后退数步,才堪堪站稳。
"再来捣乱,莫要怪我不客气。"李世民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李建成一眼。
李建成心头苦笑,却知再不将李世民引开,恐怕寇仲和徐子陵当真要凶多吉少了。只得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请自便。"随即,他转身朝杨公宝库外奔去。
李世民不知就里,略一迟疑,终究是追了出去。
寇仲徐子陵九死一生,想到方才惊险万分的场面,面面相觑了一眼,轻叹了口气,只得一齐奔出杨公宝库。
李建成回到主控室,听到身后李世民追来的脚步声,飞快按下几个机关,连接假库的道路再次打开,他一路狂奔,只待回到假库的走廊上,方才回过头去。六枚夜明珠的照射之下,李世民的表情诡异异常。
身后隆隆声响传来,李建成知道,连接真库和假库的道路已经被关闭了。
作者有话要说:爆字数了,写了三千字竟还没来得及上肉渣,所以写完直接更了= =
这样的话晚上十点左右再更一章,保证有肉,敬请期待啊~~~
然而手握铜罐的李世民此刻却仿佛着了魔一般,急急往后退去,便要夺门而出。有邪帝舍利在手,若能趁机逃出去,李世民自信有机会再带天策府诸人杀回来。耳边呼啸而过的是仿佛身在地狱般的冤魂呐喊之声,如厉鬼索命,阵阵袭来。李世民心知这邪帝舍利似乎有些邪门,然而一时之间,他也没有时间多想,只盼着能躲过身后三人的追击,方是眼下最先要做的事。
只是此刻李世民带着一个极重的铜罐,哪里是其余三人的对手,很快便被拦下。徐子陵和寇仲对邪帝舍利,也皆是志在必得,此刻更不再留情,招招夺命攻来。
眼看井中月出鞘的寒光从眼前一闪,李世民本能地将铜罐举起,只听"哐当"一声,铜罐的盖子被井中月一口气砍了下去,李世民受不住井中月巨大的冲击,手中一松,铜罐中的东西,刹那间倾泻而出。寇仲徐子陵不知那液体是何种东西,不敢冒进,只得急退。而李建成则飞起一脚,将铜罐从李世民手中踹翻。
只听一声闷响,银珠般的水银从铜罐内倒出来,落了满地,露出里面黄色的晶体。晶体似坚似柔不敢拳头大小,半透明的内部隐约可见缓缓流动似云似霞的血红色纹样,散发着淡淡的黄光。
石室之中,瞬间响起一阵呻吟尖叫的嗡鸣,仿若从十八层地狱里传出来的一般,让诸人均是呆住了。
下一刻,率先回过神来的李世民伸手抓向邪帝舍利。
"世民!"李建成未料到李世民胆大若此,吓了一跳,急忙去拦,奈何终究是晚了一步。
李世民只觉夹着那邪门妖异的杂声之中,一股奇寒的阴气顺着邪帝舍利如决堤的巨浪,侵入他的经脉之中,让他刹那间吐出一口鲜血。李建成见此,想到书中所写的内容,只得运起长生诀,亦是拍向那舍利,希望能借机化解其中过于强大的内力,谁料他的手堪堪要触上舍利之时,却是已半昏迷的李世民本能地伸出另一只手,将他一把推开。
随即,邪帝舍利光芒大胜,随着一声脆响,黄色晶体瞬间化成一地碎片。而李世民再次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李建成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竟是瞬间无所适从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邪帝舍利……碎了?"寇仲小声嘀咕着,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徐子陵呆呆地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罢了,我们本来的目的也不过是毁了这东西罢了,如今这般情况,想来魔门诸人的算盘也是尽数落空了,只是李世民……"
说到这里,徐子陵顿了一顿,低下头,无奈地看着终于回过神来的李建成,走到李世民身边蹲下,颤着双手,轻轻摸了摸李世民的脖颈,那里尚有微弱的跳动,证明着他还活着。
"真是疯子……"李建成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到底有多复杂,夹杂着心有余悸的庆幸,不敢置信地怀疑,以及难以言喻的欢喜和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只是寇仲和徐子陵却是看的清楚,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成少,眼下这局面……若不然你先带秦王离开?秦王殿下现在恐怕需要一个不寻常的大夫,或许可以找师妃暄帮他看看?"
感觉到李世民此刻滚烫的皮肤,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般,李建成担心地点点头,伸手想要将李世民抱起来。
只是,待他再次触碰李世民的身体时,却只觉得李世民的体内像是有一枚高速运转的内核一般,将他的内力源源不断地吸进去,竟是瞬间将他困住,再动弹不得。想到方才破碎掉的邪帝舍利,李建成恍惚回过神来,现下,恐怕李世民已代替了邪帝舍利,可以吸食别人的内力!
该死,怎会这样!李建成心中大骂,却也只能在心里大骂而已。他全身的力量都在拼命与李世民体内的如同邪帝舍利一般吸人功力的内核做斗争,竟是一句话也没法说出来。
于寇仲和徐子陵来看,却是李建成伸手,在触到李世民的那一刻,仿佛被人点了穴一般,再不动弹。
"成少!怎么了……"寇仲脱口问道。
李世民感到一股熟悉的内力涌向自己的体内,他慢慢睁开眼,便看到李建成苍白着的脸近在咫尺。全身的血液似乎快要烧干了,到处都是一片剧痛,耳朵里尽是嗡鸣,凄厉的呻吟和呐喊此起彼伏,他花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眼下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李世民呻吟着,意识到如果再这样下去,李建成恐怕会被自己吸干,然而他全身上下仿佛已经失去了自己支配自己的力量,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
诡异的是,这股神奇的力量仿佛可以感受到李世民的意愿,在他明白的刹那间,将所吸入的长生诀内功尽数返还给李建成体内。这样一去一回,身体哪里能吃得消。李建成吐出一口鲜血,这才踉跄着倒在地上。
没有了长生诀内力的侵袭,李世民觉得全身的知觉渐渐归来,他恍恍惚惚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此时的变换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寇仲和徐子陵完全闹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见李建成和李世民的反应如此邪门,心里也隐约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寇仲将李建成扶起来,担忧地问道:"成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建成尚兀自喘息,脑中却已开始高速的运转,断断续续地凑到寇仲耳边说道,"世民现在就是另一块邪帝舍利,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将你们的功力吸干。你和子陵莫与他交手,我们按原计划行事,待会儿我引他回到原来的走廊上,你们去主控室将真库与假库之间的连接关闭。"
"成少,你……"
"快点,若不然今日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你们想在这里丢掉性命吗?"
"可是你……"寇仲迟疑道。
"放心,就算他要杀我,也不会在这里。"李建成低着头,掩饰自己此刻的心虚。
未待寇仲答话,李世民似乎终于从方才的怔忪中回过神来,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感受着自己体内代表着邪帝舍利的内核所带来的不一样的感受,神色间带着一股子诡谲莫名的邪恶和狰狞,"现在,我倒要看看,你们拿什么和我斗!"
下一刻,李建成再顾不得寇仲是否答话,栖身上前,一脚踢向李世民肩头,李世民本能的退了一步,"大哥方才还没尝够苦头吗?"
李建成不答话,只是运起内功,一刻不停地攻过去。
徐子陵皱着眉道,"观秦王的神色,那邪帝舍利,恐怕会使人性情大变。"
想到石之轩因练魔功而精神分裂的模样,寇仲亦是迟疑下来,"若成少落在他手里……我怕……"二人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便要攻上去。
李世民见此,毫不在意,嘴角勾起一丝狞笑,随手那么轻轻一拍,便将李建成逼退两步,随即他迎向了寇仲和徐子陵,竟是不闪不避,只待徐子陵的掌贴上李世民的胸口,而寇仲的井中月则劈向李世民的肩膀。寇仲和徐子陵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二人的功力瞬间吸了进去,二人的筋脉刹那间变得空空如也,不禁面露震惊之色,只是他们此刻却是再难摆脱出来,只能任由李世民疯狂的吸走他们的功力。
李建成怎会坐以待毙,无奈之间,他咬牙朝李世民后心袭去,将自己的内功一股脑地灌进李世民体内。李世民虽看不到李建成的动作,却能感受那那股内力冲了进来。习武之人,内力犹如生命之本源,已与自己的身体息息相关,这般骤然被抽空内力,极有可能因灯枯油尽而亡。李世民又怎会让李建成因此暴毙此处,只得调整体内的内核,将方才吸走的功力尽数放了回去。
寇仲徐子陵李建成三人全身一颤,接连后退数步,才堪堪站稳。
"再来捣乱,莫要怪我不客气。"李世民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李建成一眼。
李建成心头苦笑,却知再不将李世民引开,恐怕寇仲和徐子陵当真要凶多吉少了。只得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你请自便。"随即,他转身朝杨公宝库外奔去。
李世民不知就里,略一迟疑,终究是追了出去。
寇仲徐子陵九死一生,想到方才惊险万分的场面,面面相觑了一眼,轻叹了口气,只得一齐奔出杨公宝库。
李建成回到主控室,听到身后李世民追来的脚步声,飞快按下几个机关,连接假库的道路再次打开,他一路狂奔,只待回到假库的走廊上,方才回过头去。六枚夜明珠的照射之下,李世民的表情诡异异常。
身后隆隆声响传来,李建成知道,连接真库和假库的道路已经被关闭了。
64
64、情意难磨入魔心 ...
"大哥为了保住寇仲和徐子陵还真是奋不顾身啊。"李世民轻声说道,眼底尽是冰冷的寒意。
"世民,不要反被邪帝舍利侵蚀了理智。"李建成皱着眉,只觉得自碰了邪帝舍利以后,李世民整个人的气质都似乎和以前不同了,那种阴气和邪恶的感觉,比之石之轩更甚,带着一股子深深的魔性。
"你也觉察到了。"李世民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眯着眼,仿佛回味地描述道,"脑子里像是多了些什么,血腥、杀戮、虽然有点不适应,不过好在奖励足够丰厚。现下恐怕连石之轩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吧,邪帝舍利,倒真是个好东西。"
李建成抿着嘴,仔细打量着李世民的神情,他有些没有把握,不知道这样的李世民若是回去了,还是否是原来的那个李世民。又或者,他会变成一个魔头也说不定……
"你在犹豫要不要杀我?"李世民笑地越发灿烂起来,"果然还是那个悲天悯人的性子,你若真的想杀我,最好越快越好,否则我恐怕真的会杀很多人。石之轩,祝玉妍,婠婠,侯希白还有寇仲和徐子陵,师妃暄那样的碍事又无用之人,更是不该留下。想来日后慈航静斋若是发觉邪帝舍利的事,定会派人来追杀我,或许就连什么第一高手的宁道奇也会出现。其实那样倒也不错,送死的人越多,我的内力就越深厚……"
李建成已经听不下去了,夜明珠青白的光线之中,闪耀着疯狂和兴奋神色的李世民如同一只出闸的野兽,只剩下杀戮的本能一般。这样的李世民让他只觉得后脊发凉,下意识地觉得他真的会如他说的那般做。
然而,看着李建成再次袭来的攻势,李世民却是一动未动,任由李建成的拳袭向眼前,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怎么?大哥终于下定决心要杀我了?是谁曾说过,无论如何也不愿杀害至亲的,如今见我似乎想要祸害别人就敢出手了?原来,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不想担当弑弟的名声罢了。"李世民冷笑起来,伸手一把抓住李建成的胳膊,将他狠狠推在墙上。李建成猝不及防,根本无力挣扎。
李世民的脸越靠越近,几乎要和他的脸贴在一起,李建成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喷出来的呼吸,让他浑身微颤起来。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李世民的脸扭曲起来,嘴唇轻轻滑过李建成的脸颊,"大哥,什么时候起,你也这般卑鄙起来了?方才在宝库里,若非你那一掌,徐子陵和寇仲恐怕已经灯枯油尽而死了吧。方才我若不追你出来,你又凭什么将我困在这里?"
李建成脸色微变,奋力挣扎,却发现李世民已将全身压过来,使他再也挣脱不开。
"大哥变坏了,懂得利用人的感情了。"李世民低笑起来,舌尖开始细细的舔舐李建成的耳廓,满意地看到白皙的皮肤慢慢变成漂亮的粉红色,"不过没关系,越是这样,大哥欠了我这么多,今天我就讨回来一些,怎么样?"
李建成被李世民逗弄地浑身发毛,扭过脸去,躲开李世民的唇舌。
"不要挣扎地太厉害,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控制得住,不伤到你。"李世民的低笑着传来,随即他咬上李建成的喉结,让李建成猝不及防地叫了出来。
"啊!你到底在干什么!"李建成感到脖子上一阵阵地酥麻,连带着喘息声似乎也越来越厉害起来,身体渐渐发热,李建成从不知晓自己的身体会这样敏感,然而他此刻却毫无办法,两只手被李世民紧紧扣住,他整个人都被压在墙上,坚硬而粗粝的花岗岩摩擦着他背后细小的伤口,眼下的情况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都到了这一步,大哥何必再假装不知。"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一只手去剥李建成身上的水靠。李建成身上的水靠本就有破损,李世民随手一剥,就撕拉剥下来一大块。
感到李世民温热地体温,李建成变了脸色,再顾不得什么,运起了内功狠狠拍上李世民的胸口,李世民毫无防备,竟被打了个正着,松了手。
身上的水靠已成了丝丝残缕,□的皮肤泛起阵阵凉意,李建成狼狈地从李世民身边逃离,直到确认自己退到了安全的位置,这才回过头去,却见李世民仍在原地,捂着胸口发怔,不知怎地,刹那间李建成的心里竟有那么些许的内疚与无奈。
李世民慢慢抬头,冰冷冷的神色,像是褪去了最后一丝感情,那种毫无半点人情味的表情,让李建成心底一寒。
"大哥莫再惹我了。"说着他骤然出手,身形竟如同鬼魅一般,将李建成一把扑倒在地,不过顷刻间就把李建成扒了个精光。
此刻的李建成仿佛只不过是李世民手下的一个死物,毫无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任其摆布。
"世民……世民……啊……"李建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世民一口咬在肩头,疼痛瞬间袭来,让他呻吟出声。
血腥味慢慢蔓延在口腔里,李世民微微一笑,轻轻吮吸这伤口,手指在李建成全身摩挲,大力地揉捏他的腰肢和胸前的两点,熟练地挑逗对方的情/欲。
李建成感到伤口处一阵酥麻,身体渐渐变得不受控制起来,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手脚都酸软了似的,潮热的感觉才体内不断涌出,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有感觉了吗?"李世民轻声说着,伸手握住李建成略略有些充血地那处,轻柔地抚慰起来。
李建成被搅得浑身燥热,眼里泛出春意,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浑身上下皆是透出一股异样的粉红色。
"大哥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诱人啊。"李世民调笑道,舌尖轻轻滑过李建成的胸膛,时而吮吸,留下一个个吻痕。
朦胧之中,李建成蹙着眉头,心知这样下去可是不行,是以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感到大腿处,李世民的分/身已经勃发,正抵在他身上,隔着水靠轻轻摩擦。
"放手……"李建成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氛围已然退去,声音带着些沙哑,却也足够清冷。
李世民怔了怔,眯着眼看身下的人,"怎么了?大哥不喜欢吗?你明明喜欢的吧。"说着,李世民吻上李建成的唇,熟练地撬开对方的牙关,追逐着对方的舌头,却尝到了淡淡地血腥味。
李建成舌上有伤,吃痛地闷哼一声,想要躲开,却哪里是李世民的对手。
"咬破了舌尖吗?"李世民停下来,只把嘴唇靠在李建成的唇边,亲昵地摩擦,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伤感,"大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放手。"李建成再次开口。
"不可能。"李世民回答。
下一刻,李建成右腿曲膝,狠狠顶上李世民的腰眼,而双手就地一撑,将李世民整个人顶了出去。这一击李建成用了全力,直将李世民踢出去两丈远。
此处正是之前四人触动机关,射出精钢箭矢的地方,地上插满了箭矢。之前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本能地躲开了箭矢密集地地方,而李世民竟正巧落在那块触动机关的地砖上。
机括声隆隆,竟有一支箭矢之前许是卡在角落里,竟未放空,从墙壁上射出来,夹着凛冽寒气,直射向李世民。
李建成变了脸色,还未待他说话,箭矢已经穿透了李世民的左肩。
浓重的血腥味从自己身上传来,李世民只觉得脑海中仿佛要炸了一般,杀意几乎无法抑制地窜出来,他站起来,随手拔掉箭矢,长生诀夹杂着邪帝舍利的内力飞快地运转,不用一会儿就止住了血。他慢慢朝李建成走过去,眼前的景色几乎被血红色覆盖,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然被兽性所驱使。
"世民……"李建成沉着声音唤道,他觉得李世民的表情有些奇怪,然而看着他左肩的伤口,李建成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李世民不说话,他只是慢慢走过去,浑身上下带着可怖的压迫感,一起袭过来,随即他挥手,一掌打在李建成身上。
李建成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像是身体都要被震碎了似的,想来肋骨应该也断了几根,他倒在地上,咳出鲜血来。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建成,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水靠,丢在一边,此刻他的欲望已彻底勃发,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征兆,甚至带着些冰冷的不像活人的气息。
他低下头,将李建成一把拉起来,丢在墙角,丝毫没有联系的意思。身体的震荡牵动身体的伤口,李建成又吐了一口血,眼前已渐渐模糊。
李世民靠过来,将李建成的双腿分开,摆成一个屈辱的姿势,然后定定地看着他。
"别……世民……"李建成伤重之下,已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艰难地出声,不知怎地,这一刻他心底却又渐渐清明起来。他感到李世民的手指刺入那难以启齿的地方,冰冷地搅动着,只是那细微的疼痛比起他肋骨断裂的痛,简直不值一提。
未曾想过,重活一声,竟要在此种屈辱和难堪的境地死去,李建成的心底泛起一阵阵无力感。纵然机关算尽,却抵不过天意弄人,眼下这情境反倒不如在元吉死时就被李世民杀了来的好些。然而,除了这样的情绪,李建成竟忍不住开始担心李世民,他不知道邪帝舍利对李世民的影响到底有多深,却也知道,若是自己死了,这天下怕是再无人可以阻止他了。如李世民这样骄傲的人,若知道自己会沦落到行尸走肉的境地,怕是比杀了他,更痛苦吧。
"别……不要……"第一次,李建成几乎是示弱地呢喃着,声调因为剧痛而带着一点走音,近乎恳求的声音却未带来丝毫的怜悯,李世民头也不抬,只专心抚弄那尚不能容物的小口,随即又加了一根手指。
李世民左肩的伤口有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落在李建成身上,趁着白皙的皮肤越发苍白起来。李建成虚弱地咳嗽着,连喘息声都渐渐弱了,他想说不得不必李世民继续折腾,他就差不多该回地府去了。罢了,这一遭,定然要喝孟婆汤的,这般悲哀至极的境地,每一刻都是痛苦的煎熬。
手指抽了出来,李建成忍不住大力挣扎了一下,却只是换来胸口更加剧烈的疼痛,又吐了一口血。
"世民……"他伸手去推李世民的右肩,然而虚弱无力地动作毫无半点用处,李世民的身体压过来,李建成感到那火热的脉动,眼底终于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的热度,泪水倾泻而下,"世民……杀了我……"他低声呢喃,近乎绝望,闭上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到了这种时候……你竟还求……我……杀你……"李世民的动作刹那间僵硬了,他伸手轻轻去抹李建成的泪水,眼底却已不再是方才的冰冷,只有克制和有些错乱的痛苦。手指触上温热的泪水,李世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李建成已然无力,靠在墙角,呼吸都艰难起来。
下一刻,他感到李世民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些许体温的暖意,长生诀倾泻而出,与李建成体内的融在一起,慢慢治疗着他胸口的伤。
"好了,你也留些力气吧。"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建成终于有了些力气,喘息也渐渐均匀,开口示意李世民停下。
李世民仔细查看了一下李建成的脸色,这才松开了手,也是无力地倚着墙,和李建成依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为了保住寇仲和徐子陵还真是奋不顾身啊。"李世民轻声说道,眼底尽是冰冷的寒意。
"世民,不要反被邪帝舍利侵蚀了理智。"李建成皱着眉,只觉得自碰了邪帝舍利以后,李世民整个人的气质都似乎和以前不同了,那种阴气和邪恶的感觉,比之石之轩更甚,带着一股子深深的魔性。
"你也觉察到了。"李世民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神经质的笑容,眯着眼,仿佛回味地描述道,"脑子里像是多了些什么,血腥、杀戮、虽然有点不适应,不过好在奖励足够丰厚。现下恐怕连石之轩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吧,邪帝舍利, 倒真是个好东西。"
李建成抿着嘴,仔细打量着李世民的神情,他有些没有把握,不知道这样的李世民若是回去了,还是否是原来的那个李世民。又或者,他会变成一个魔头也说不定……
"你在犹豫要不要杀我?"李世民笑地越发灿烂起来,"果然还是那个悲天悯人的性子,你若真的想杀我,最好越快越好,否则我恐怕真的会杀很多人。石之轩,祝玉妍,婠婠,侯希白还有寇仲和徐子陵,师妃暄那样的碍事又无用之人,更是不该留下。想来日后慈航静斋若是发觉邪帝舍利的事,定会派人来追杀我,或许就连什么第一高手的宁道奇也会出现。其实那样倒也不错,送死的人越多,我的内力就越深厚……"
李建成已经听不下去了,夜明珠青白的光线之中,闪耀着疯狂和兴奋神色的李世民如同一只出闸的野兽,只剩下杀戮的本能一般。这样的李世民让他只觉得后脊发凉,下意识地觉得他真的会如他说的那般做。
然而,看着李建成再次袭来的攻势,李世民却是一动未动,任由李建成的拳袭向眼前,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怎么?大哥终于下定决心要杀我了?是谁曾说过,无论如何也不愿杀害至亲的,如今见我似乎想要祸害别人就敢出手了?原来,于你来说,也不过是不想担当弑弟的名声罢了。"李世民冷笑起来,伸手一把抓住李建成的胳膊,将他狠狠推在墙上。李建成猝不及防,根本无力挣扎。
李世民的脸越靠越近,几乎要和他的脸贴在一起,李建成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喷出来的呼吸,让他浑身微颤起来。
"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罢了。"李世民的脸扭曲起来,嘴唇轻轻滑过李建成的脸颊,"大哥,什么时候起,你也这般卑鄙起来了?方才在宝库里,若非你那一掌,徐子陵和寇仲恐怕已经灯枯油尽而死了吧。方才我若不追你出来,你又凭什么将我困在这里?"
李建成脸色微变,奋力挣扎,却发现李世民已将全身压过来,使他再也挣脱不开。
"大哥变坏了,懂得利用人的感情了。"李世民低笑起来,舌尖开始细细的舔舐李建成的耳廓,满意地看到白皙的皮肤慢慢变成漂亮的粉红色,"不过没关系,越是这样,大哥欠了我这么多,今天我就讨回来一些,怎么样?"
李建成被李世民逗弄地浑身发毛,扭过脸去,躲开李世民的唇舌。
"不要挣扎地太厉害,否则我不敢保证自己可以控制得住,不伤到你。"李世民的低笑着传来,随即他咬上李建成的喉结,让李建成猝不及防地叫了出来。
"啊!你到底在干什么!"李建成感到脖子上一阵阵地酥麻,连带着喘息声似乎也越来越厉害起来,身体渐渐发热,李建成从不知晓自己的身体会这样敏感,然而他此刻却毫无办法,两只手被李世民紧紧扣住,他整个人都被压在墙上,坚硬而粗粝的花岗岩摩擦着他背后细小的伤口,眼下的情况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料。
"都到了这一步,大哥何必再假装不知。"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一只手去剥李建成身上的水靠。李建成身上的水靠本就有破损,李世民随手一剥,就撕拉剥下来一大块。
感到李世民温热地体温,李建成变了脸色,再顾不得什么,运起了内功狠狠拍上李世民的胸口,李世民毫无防备,竟被打了个正着,松了手。
身上的水靠已成了丝丝残缕,裸露的皮肤泛起阵阵凉意,李建成狼狈地从李世民身边逃离,直到确认自己退到了安全的位置,这才回过头去,却见李世民仍在原地,捂着胸口发怔,不知怎地,刹那间李建成的心里竟有那么些许的内疚与无奈。
李世民慢慢抬头,冰冷冷的神色,像是褪去了最后一丝感情,那种毫无半点人情味的表情,让李建成心底一寒。
"大哥莫再惹我了。"说着他骤然出手,身形竟如同鬼魅一般,将李建成一把扑倒在地,不过顷刻间就把李建成扒了个精光。
此刻的李建成仿佛只不过是李世民手下的一个死物,毫无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任其摆布。
"世民……世民……啊……"李建成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世民一口咬在肩头,疼痛瞬间袭来,让他呻吟出声。
血腥味慢慢蔓延在口腔里,李世民微微一笑,轻轻吮吸这伤口,手指在李建成全身摩挲,大力地揉捏他的腰肢和胸前的两点,熟练地挑逗对方的情/欲。
李建成感到伤口处一阵酥麻,身体渐渐变得不受控制起来,这样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手脚都酸软了似的,潮热的感觉才体内不断涌出,只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有感觉了吗?"李世民轻声说着,伸手握住李建成略略有些充血地那处,轻柔地抚慰起来。
李建成被搅得浑身燥热,眼里泛出春意,胸膛剧烈的起伏起来,浑身上下皆是透出一股异样的粉红色。
"大哥现在的样子,可真是诱人啊。"李世民调笑道,舌尖轻轻滑过李建成的胸膛,时而吮吸,留下一个个吻痕。
朦胧之中,李建成蹙着眉头,心知这样下去可是不行,是以狠狠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些。血腥味充斥着口腔,他感到大腿处,李世民的分/身已经勃发,正抵在他身上,隔着水靠轻轻摩擦。
"放手……"李建成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的情色氛围已然退去,声音带着些沙哑,却也足够清冷。
李世民怔了怔,眯着眼看身下的人,"怎么了?大哥不喜欢吗?你明明喜欢的吧。"说着,李世民吻上李建成的唇,熟练地撬开对方的牙关,追逐着对方的舌头,却尝到了淡淡地血腥味。
李建成舌上有伤,吃痛地闷哼一声,想要躲开,却哪里是李世民的对手。
"咬破了舌尖吗?"李世民停下来,只把嘴唇靠在李建成的唇边,亲昵地摩擦,眼底却流露出一丝伤感,"大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放手。"李建成再次开口。
"不可能。"李世民回答。
下一刻,李建成右腿曲膝,狠狠顶上李世民的腰眼,而双手就地一撑,将李世民整个人顶了出去。这一击李建成用了全力,直将李世民踢出去两丈远。
此处正是之前四人触动机关,射出精钢箭矢的地方,地上插满了箭矢。之前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本能地躲开了箭矢密集地地方,而李世民竟正巧落在那块触动机关的地砖上。
机括声隆隆,竟有一支箭矢之前许是卡在角落里,竟未放空,从墙壁上射出来,夹着凛冽寒气,直射向李世民。
李建成变了脸色,还未待他说话,箭矢已经穿透了李世民的左肩。
浓重的血腥味从自己身上传来,李世民只觉得脑海中仿佛要炸了一般,杀意几乎无法抑制地窜出来,他站起来,随手拔掉箭矢,长生诀夹杂着邪帝舍利的内力飞快地运转,不用一会儿就止住了血。他慢慢朝李建成走过去,眼前的景色几乎被血红色覆盖,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然被兽性所驱使。
"世民……"李建成沉着声音唤道,他觉得李世民的表情有些奇怪,然而看着他左肩的伤口,李建成却是不知如何是好。
李世民不说话,他只是慢慢走过去,浑身上下带着可怖的压迫感,一起袭过来,随即他挥手,一掌打在李建成身上。
李建成只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像是身体都要被震碎了似的,想来肋骨应该也断了几根,他倒在地上,咳出鲜血来。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建成,慢条斯理地脱掉身上的水靠,丢在一边,此刻他的欲望已彻底勃发,身上却没有丝毫情欲的征兆,甚至带着些冰冷的不像活人的气息。
他低下头,将李建成一把拉起来,丢在墙角,丝毫没有联系的意思。身体的震荡牵动身体的伤口,李建成又吐了一口血,眼前已渐渐模糊。
李世民靠过来,将李建成的双腿分开,摆成一个屈辱的姿势,然后定定地看着他。
"别……世民……"李建成伤重之下,已然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只艰难地出声,不知怎地,这一刻他心底却又渐渐清明起来。他感到李世民的手指刺入那难以启齿的地方,冰冷地搅动着,只是那细微的疼痛比起他肋骨断裂的痛,简直不值一提。
未曾想过,重活一声,竟要在此种屈辱和难堪的境地死去,李建成的心底泛起一阵阵无力感。纵然机关算尽,却抵不过天意弄人,眼下这情境反倒不如在元吉死时就被李世民杀了来的好些。然而,除了这样的情绪,李建成竟忍不住开始担心李世民,他不知道邪帝舍利对李世民的影响到底有多深,却也知道,若是自己死了,这天下怕是再无人可以阻止他了。如李世民这样骄傲的人,若知道自己会沦落到行尸走肉的境地,怕是比杀了他,更痛苦吧。
"别……不要……"第一次,李建成几乎是示弱地呢喃着,声调因为剧痛而带着一点走音,近乎恳求的声音却未带来丝毫的怜悯,李世民头也不抬,只专心抚弄那尚不能容物的小口,随即又加了一根手指。
李世民左肩的伤口有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滴落在李建成身上,趁着白皙的皮肤越发苍白起来。李建成虚弱地咳嗽着,连喘息声都渐渐弱了,他想说不得不必李世民继续折腾,他就差不多该回地府去了。罢了,这一遭,定然要喝孟婆汤的,这般悲哀至极的境地,每一刻都是痛苦的煎熬。
手指抽了出来,李建成忍不住大力挣扎了一下,却只是换来胸口更加剧烈的疼痛,又吐了一口血。
"世民……"他伸手去推李世民的右肩,然而虚弱无力地动作毫无半点用处,李世民的身体压过来,李建成感到那火热的脉动,眼底终于忍不住泛起一阵阵的热度,泪水倾泻而下,"世民……杀了我……"他低声呢喃,近乎绝望,闭上眼睛,泪水沿着脸颊流淌,滴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到了这种时候……你竟还求……我……杀你……"李世民的动作刹那间僵硬了,他伸手轻轻去抹李建成的泪水,眼底却已不再是方才的冰冷,只有克制和有些错乱的痛苦。手指触上温热的泪水,李世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李建成已然无力,靠在墙角,呼吸都艰难起来。
下一刻,他感到李世民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些许体温的暖意,长生诀倾泻而出,与李建成体内的融在一起,慢慢治疗着他胸口的伤。
"好了,你也留些力气吧。"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建成终于有了些力气,喘息也渐渐均匀,开口示意李世民停下。
65
65、出宝库又遇魔王 ...
石道里,夜明珠的青光映着泛着寒光的箭矢,静谧的石道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浅地传来。李建成觉得有些冷,□的肌肤靠在石头上,沁着寒意。
"冷吗?"李世民突地开口问道,伸手摸了摸李建成的额头,果然是在发低烧。
李建成还是有些抗拒李世民的触碰,奈何他现下全身酸软,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李世民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李建成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按住腰眼,"别动,放心,我还没疯。"李世民苦笑着,下手却是小心翼翼,让李建成半躺在他身上。
就这样肌肤相亲,两个人却难得的没有丝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取暖。方才的挣扎让李建成的头发几乎尽数散开,束发的带子也松掉了。李世民伸手,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笨拙地帮李建成系好。
李建成闭着眼,不想看李世民的脸。
"刚才……对不起……"李世民低声说道,见李建成毫无反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李世民才觉察出不对劲儿来,怀里的人体温分明在逐渐上升,脸色却苍白地可怕,显然是在发热。其实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方才李世民的一掌并未留情,受了那么重的伤,若非长生诀护体,换了个旁人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大哥,醒醒,你发烧了。"李世民轻轻拍了拍李建成的脸,低声道。
此刻,看李建成备受折磨的样子,李世民只觉得满心皆是内疚和痛苦。很难说得清,之前那一刻他到底是怎么了,肩膀上的一点伤痕,好像瞬间激发了他杀戮的欲望,行为几乎难以受自己的控制。他早已察觉,邪帝舍利的力量影响了他的心智,却自信自己的意志可以将这种影响控制在合理地范围内,奈何却未料到,最后终究是失控了。明知道这人并非故意为之,然而受伤的那一刻,满心怨恨几乎烧着了他的心,理智渐渐褪去,随后他就像是控制不住了似的,将李建成打伤。
现在回忆起来,李世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当真做了,若不是最后关头停下来,这人恐怕真的会自尽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建成迷迷糊糊睁开眼,隔了许久才回忆起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身体不复刚才的冰凉,反而一阵阵地发热,让他忍不住往体温较低的李世民身上蹭了蹭。
"大哥……你发烧了……"李世民看着李建成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只得将他抱进怀里,一边继续将长生诀灌进他的体内。
"无事。"李建成低声说着,疲惫地闭上眼睛,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李世民无法,此刻他手边无药,只能靠着长生诀修补李建成受损的内脏,然而这又岂是一时之功,若这样耽搁下去,李建成的伤势早晚会加重,甚至会要他的命也说不定。
"大哥,别睡,你得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李世民再次将李建成叫醒。
"寇仲徐子陵离开长安以后,自会有人来接我们。"李建成喃喃着,连眼睛都没睁开,让李世民为之气结。
"你还真是想得周全。"
李建成再醒过来,又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烧退了,身上并不觉得难受,只胸口仍是隐隐作痛,微微的动作都会牵动伤口。李世民似乎也累得狠了,抱着李建成,倚着墙根睡了过去,只是这睡眠极浅,李建成轻轻一动,他便睁开了眼睛。
"醒了?觉得好些了?"自然而然地去摸李建成的头,李世民感到手底温和的温度,终于松了一口气,好歹烧是退了。
积蓄了些许力气,李建成硬撑着想从李世民的怀里起来,却被一把按住,带着些莫名地慌乱,"别动,小心你的伤。"
李建成看了李世民一眼,对方略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看他,神色间又恢复了过去的样子,毫无半点邪帝舍利的影响,却也不知是真的没事,还是李世民掩饰的好。
"邪帝舍利的力量并不稳定,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我感觉的出来,它内里已经减弱了几分。"李世民轻声说道,"不过就算强大时也应不妨事,若我有心控制,应不会再有失控的机会。"
"是吗?"李建成淡淡地说道,想到李世民之前发疯的模样,突然说道,"若再有一次,你我必有一人不能活于世上。"
这般冷淡的语气让李世民浑身一颤,却终究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如此又等了不知多久,遥遥地可以听见机括的响动,想来是接应的人到了。此时,李世民才突然意识到,他与李建成此刻皆是赤身裸体。李建成身上更是红痕点点,凡是懂事的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李建成似乎也意识到眼下的情况,脸色很是一白。
李世民见此,急忙起身,将自己脱掉的水靠拿来,匆匆帮李建成穿上,随即,只听脚步声阵阵,接应的人已经到了,竟是长孙无忌打得头阵。
"秦王殿下,太子殿下。"眼见着李世民左肩带伤,身上不着寸缕,而李建成更是脸色苍白,半躺在地上,明显受了重伤的模样,长孙无忌神色一变,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李世民。好在他想得周到,带了大夫过来。
李世民见此,眼睛一亮,将人招呼过来,一番诊治,老大夫细声细气地说道,"太子殿下有三根肋骨可能断裂,好在伤得不重,一会儿移动时注意些,待到了上面好好调养便是。"
既然贵为太子,调养的药物自不会省下,李建成又是有功夫底子的,长生诀对疗伤更有奇效,李建成的伤虽看起来颇重,倒也不伤根基。
"既然如此,我们出去再说。"李世民淡淡吩咐着,穿上衣服,又将外袍罩在李建成身上,随即将他小心抱在怀里,轻巧地避开伤口。
李建成本是不愿,却被李世民一把按住,"别乱动,小心伤。"
这条通道是寇仲和徐子陵专门花给长孙无忌的,通道还算宽敞,打开机关,便是跃马桥的桥底。此时,天策府的人驾着一艘大唐的军船,停靠在出口处,只待将李世民和李建成救出来。
说辞自然是早就想好了的。
李建成与李世民发现了寇仲徐子陵,跟踪二人下到了宝库,谁料那两人熟知宝库机关,狡猾如蛇,反将他们关入库中。
此刻,外面仍是黑夜,一片静谧之中,跃马桥下只有水声潺潺,冷月微光。船上火把照亮了夜空,李建成被火光照得眯了眯眼,随即感到周围突地冷了几分。
这样强大的压迫力天策府诸人和李世民亦有感觉,长孙无忌似是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李世民。
"不必理会,先上船。"李世民吩咐道,抱着李建成上了船,船上有一小仓,李世民钻进去,让李建成躺好,又亲自帮他脱下水靠,穿上贴身亵衣。
李建成的颈后、锁骨及至胸前,尽是李世民留下的吻痕,李世民运功用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李建成只觉一股热流慢慢涌进身体,那些痕迹便淡了许多。
"长生诀这功夫活血化瘀的效果倒是不错。"李世民轻笑着,帮他把衣服系好。
李建成脸颊微红,想要斥责李世民几句,奈何此刻随着一声声呼吸,他胸口本就疼得厉害,哪里还敢做大幅度的动作,只能任由李世民摆弄。
"可是石之轩在外面?"李建成感觉到周围渐渐增强的压迫力。
李世民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怕是闻到邪帝舍利的味道而来的。"
想到现下李世民那一身邪门的功夫,李建成倒也不怕石之轩能将他怎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别闹的太厉害。"
"放心,我心里有数。"李世民低头,在李建成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个吻,转身出了门。
那般柔软的触感和脉脉的温度尚留在额头上,李建成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略带着一丝茫然,忍不住想自己和李世民又到底该算是什么关系呢?
李世民出了船舱,石之轩已经立在跃马桥上了,只见他一袭宽袍广袖,随着风声猎猎作响,长发飞散,斑驳着几分白发,越发显得沧桑起来。
见着李世民出来,感受到邪帝舍利波动的石之轩露出一个惊异地眼神,上下打量起李世民来。
李世民轻轻一笑,"不用再试了,邪帝舍利就在我身上,想来抢,就试试。"
石之轩脸色一沉,冷声道,"不可能,你无我魔门所传使用邪帝舍利的口诀,早该在触到邪帝舍利的一刻,便因内功冲击经脉自爆而亡了。"
"是啊,我确实没死,不过原因倒是很有趣,石先生若想知道,不如自己过来试一试?"李世民并不知自己此刻的神色有多么诡谲阴冷,就连在一旁的长孙无忌等天策府诸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离开了李建成的李世民就如同一把出了剑鞘的绝世神兵,泛着冷意的寒光和杀机足以令世人皆为之侧目。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把评论审核功能抽没了,所以评论暂时显示不出来,扶额,看着后台写着二十多条评论不能看的感觉真不爽啊。估计等周一技术部上班了就好了,内牛满面……
石道里,夜明珠的青光映着泛着寒光的箭矢,静谧的石道里,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浅地传来。李建成觉得有些冷,裸露的肌肤靠在石头上,沁着寒意。
"冷吗?"李世民突地开口问道,伸手摸了摸李建成的额头,果然是在发低烧。
李建成还是有些抗拒李世民的触碰,奈何他现下全身酸软,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李世民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李建成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按住腰眼,"别动,放心,我还没疯。"李世民苦笑着,下手却是小心翼翼,让李建成半躺在他身上。
就这样肌肤相亲,两个人却难得的没有丝毫情欲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取暖。方才的挣扎让李建成的头发几乎尽数散开,束发的带子也松掉了。李世民伸手,用手指轻轻梳理他的头发,笨拙地帮李建成系好。
李建成闭着眼,不想看李世民的脸。
"刚才……对不起……"李世民低声说道,见李建成毫无反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隔了一会儿,李世民才觉察出不对劲儿来,怀里的人体温分明在逐渐上升,脸色却苍白地可怕,显然是在发热。其实这也算是意料之中,毕竟方才李世民的一掌并未留情,受了那么重的伤,若非长生诀护体,换了个旁人怕早已一命呜呼了。
"大哥,醒醒,你发烧了。"李世民轻轻拍了拍李建成的脸,低声道。
此刻,看李建成备受折磨的样子,李世民只觉得满心皆是内疚和痛苦。很难说得清,之前那一刻他到底是怎么了,肩膀上的一点伤痕,好像瞬间激发了他杀戮的欲望,行为几乎难以受自己的控制。他早已察觉,邪帝舍利的力量影响了他的心智,却自信自己的意志可以将这种影响控制在合理地范围内,奈何却未料到,最后终究是失控了。明知道这人并非故意为之,然而受伤的那一刻,满心怨恨几乎烧着了他的心,理智渐渐褪去,随后他就像是控制不住了似的,将李建成打伤。
现在回忆起来,李世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竟当真做了,若不是最后关头停下来,这人恐怕真的会自尽也说不定。想到这里,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
李建成迷迷糊糊睁开眼,隔了许久才回忆起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身体不复刚才的冰凉,反而一阵阵地发热, 让他忍不住往体温较低的李世民身上蹭了蹭。
"大哥……你发烧了……"李世民看着李建成烧得迷迷糊糊的样子,只得将他抱进怀里,一边继续将长生诀灌进他的体内。
"无事。"李建成低声说着,疲惫地闭上眼睛,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李世民无法,此刻他手边无药,只能靠着长生诀修补李建成受损的内脏,然而这又岂是一时之功,若这样耽搁下去,李建成的伤势早晚会加重,甚至会要他的命也说不定。
"大哥,别睡,你得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李世民再次将李建成叫醒。
"寇仲徐子陵离开长安以后,自会有人来接我们。"李建成喃喃着,连眼睛都没睁开,让李世民为之气结。
"你还真是想得周全。"
李建成再醒过来,又不知过了多久,许是烧退了,身上并不觉得难受,只胸口仍是隐隐作痛,微微的动作都会牵动伤口。李世民似乎也累得狠了,抱着李建成,倚着墙根睡了过去,只是这睡眠极浅,李建成轻轻一动,他便睁开了眼睛。
"醒了?觉得好些了?"自然而然地去摸李建成的头,李世民感到手底温和的温度,终于松了一口气,好歹烧是退了。
积蓄了些许力气,李建成硬撑着想从李世民的怀里起来,却被一把按住,带着些莫名地慌乱,"别动,小心你的伤。"
李建成看了李世民一眼,对方略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看他,神色间又恢复了过去的样子,毫无半点邪帝舍利的影响,却也不知是真的没事,还是李世民掩饰的好。
"邪帝舍利的力量并不稳定,不知现下是什么时辰,我感觉的出来,它内里已经减弱了几分。"李世民轻声说道,"不过就算强大时也应不妨事,若我有心控制,应不会再有失控的机会。"
"是吗?"李建成淡淡地说道,想到李世民之前发疯的模样,突然说道,"若再有一次,你我必有一人不能活于世上。"
这般冷淡的语气让李世民浑身一颤,却终究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如此又等了不知多久,遥遥地可以听见机括的响动,想来是接应的人到了。此时,李世民才突然意识到,他与李建成此刻皆是赤身裸体。李建成身上更是红痕点点,凡是懂事的一看便知是怎么回事。
李建成似乎也意识到眼下的情况,脸色很是一白。
李世民见此,急忙起身,将自己脱掉的水靠拿来,匆匆帮李建成穿上,随即,只听脚步声阵阵,接应的人已经到了,竟是长孙无忌打得头阵。
"秦王殿下,太子殿下。"眼见着李世民左肩带伤,身上不着寸缕,而李建成更是脸色苍白,半躺在地上,明显受了重伤的模样,长孙无忌神色一变,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递给李世民。好在他想得周到,带了大夫过来。
李世民见此,眼睛一亮,将人招呼过来,一番诊治,老大夫细声细气地说道,"太子殿下有三根肋骨可能断裂,好在伤得不重,一会儿移动时注意些,待到了上面好好调养便是。"
既然贵为太子,调养的药物自不会省下,李建成又是有功夫底子的,长生诀对疗伤更有奇效,李建成的伤虽看起来颇重,倒也不伤根基。
"既然如此,我们出去再说。"李世民淡淡吩咐着,穿上衣服,又将外袍罩在李建成身上,随即将他小心抱在怀里,轻巧地避开伤口。
李建成本是不愿,却被李世民一把按住,"别乱动,小心伤。"
这条通道是寇仲和徐子陵专门花给长孙无忌的,通道还算宽敞,打开机关,便是跃马桥的桥底。此时,天策府的人驾着一艘大唐的军船,停靠在出口处,只待将李世民和李建成救出来。
说辞自然是早就想好了的。
李建成与李世民发现了寇仲徐子陵,跟踪二人下到了宝库,谁料那两人熟知宝库机关,狡猾如蛇,反将他们关入库中。
此刻,外面仍是黑夜,一片静谧之中,跃马桥下只有水声潺潺,冷月微光。船上火把照亮了夜空,李建成被火光照得眯了眯眼,随即感到周围突地冷了几分。
这样强大的压迫力天策府诸人和李世民亦有感觉,长孙无忌似是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向李世民。
"不必理会,先上船。"李世民吩咐道,抱着李建成上了船,船上有一小仓,李世民钻进去,让李建成躺好,又亲自帮他脱下水靠,穿上贴身亵衣。
李建成的颈后、锁骨及至胸前,尽是李世民留下的吻痕,李世民运功用指尖在上面轻轻划过,李建成只觉一股热流慢慢涌进身体,那些痕迹便淡了许多。
"长生诀这功夫活血化瘀的效果倒是不错。"李世民轻笑着,帮他把衣服系好。
李建成脸颊微红,想要斥责李世民几句,奈何此刻随着一声声呼吸,他胸口本就疼得厉害,哪里还敢做大幅度的动作,只能任由李世民摆弄。
"可是石之轩在外面?"李建成感觉到周围渐渐增强的压迫力。
李世民点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怕是闻到邪帝舍利的味道而来的。"
想到现下李世民那一身邪门的功夫,李建成倒也不怕石之轩能将他怎样,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别闹的太厉害。"
"放心,我心里有数。"李世民低头,在李建成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个吻,转身出了门。
那般柔软的触感和脉脉的温度尚留在额头上,李建成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略带着一丝茫然,忍不住想自己和李世民又到底该算是什么关系呢?
李世民出了船舱,石之轩已经立在跃马桥上了,只见他一袭宽袍广袖,随着风声猎猎作响,长发飞散,斑驳着几分白发,越发显得沧桑起来。
见着李世民出来,感受到邪帝舍利波动的石之轩露出一个惊异地眼神,上下打量起李世民来。
李世民轻轻一笑,"不用再试了,邪帝舍利就在我身上,想来抢,就试试。"
石之轩脸色一沉,冷声道,"不可能,你无我魔门所传使用邪帝舍利的口诀,早该在触到邪帝舍利的一刻,便因内功冲击经脉自爆而亡了。"
"是啊,我确实没死,不过原因倒是很有趣,石先生若想知道,不如自己过来试一试?"李世民并不知自己此刻的神色有多么诡谲阴冷,就连在一旁的长孙无忌等天策府诸人都露出惊异的神色。
离开了李建成的李世民就如同一把出了剑鞘的绝世神兵,泛着冷意的寒光和杀机足以令世人皆为之侧目。
66
66、力拒魔王退婠婠 ...
如石之轩这般骄傲的人,遇到这样的挑衅自不会放在眼里,此刻,他看向李世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蝼蚁,然而当他出手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这一回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只不过是衣衫扫过李世民的掌心,石之轩便发现自己被李世民牢牢的吸住了,这般恐怖的力量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出,流向李世民,仿佛绝了堤的巨浪,倾泻而出,而李世民便如同大海而纳百川,无底洞一般吸走他的功力。
至此,石之轩才恍惚明白,李世民之前那般嚣张的原因,然而悔之晚矣,自己失去的功力怕是补不回来了。
李世民感到一股阴邪的内力渐渐汇集到体内,这股力量与他从寇仲和徐子陵那里得来的不同,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石之轩的内力与邪帝舍利的内核一脉相承,轻易地便汇集到一处,让长生诀的平衡力量越发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耳边再次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呐喊和呻吟,连李世民自己都能感到那股从自己体内泛出来的,逐渐浓郁起来的杀气。他觉察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儿,想要摆脱石之轩的功力,然而邪帝舍利似乎在自动感应着魔门的内功,让他根本没法脱离。
两个人站在跃马桥上,桥下的水面上,风声骤起,吹得船只颤动起来。
甲板上,天策府诸人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世民和石之轩,只当二人一动不动是在比拼内力,不禁都为李世民捏了一把冷汗,石之轩何许人也,武功深不可测,又岂是李世民可抵挡地了的。
还未待桥上二人分出胜负,只见空中一道青影飘然而至,美人扇划过一道弧线,狠狠敲上李世民的肩头。
李世民轻轻一笑,竟是栖身迎上,趁着美人扇与右肩相撞的震动,终于从和石之轩的粘连中分开。
美人扇触上李世民的肩膀,侯希白但觉一股奇妙地力量将他的内力吸引过去,顿时变了脸色,扇骨一转,便听咔嚓一声,美人扇竟受不住这冲击,从中开裂。
趁着这个时机,石之轩终于摆脱邪帝舍利的吸力,踉跄后退几步,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先生,承让了。"李世民抱拳一笑。
侯希白脸色发白,目光掠过石之轩和李世民,又蹙眉看向那艘小船,心中思绪万分,不知该顾及哪一边才好。
此一役,不过瞬息,李世民已吸走了石之轩五成的内力,这番重创,让素来骄傲的魔门第一高手几乎难以接受,只因了傲气才未在诸人面前失态。
"希白,走。"石之轩开口,声音依旧低沉,脚步虽不踉跄,却明显虚浮。侯希白轻轻点头,又不舍地看向跃马桥下的小船一眼,转身离开。
李世民轻轻喘息,将石之轩的内力逐渐消化,很快便与邪帝舍利的其他内功混在一起,再无不适之感。他脚下一跺,从桥上飘然而下,落在甲板上,周围的火把剧烈地颤动起来,就连天策府诸人似乎也受不住他此刻浑身上下的压迫感,而呼吸急促,甚至无人上前说一句话。
直到一个小兵从船舱中出来,怯懦地小声道,"启禀秦王,太子殿下要您下去一趟。"
提起自己的大哥,李世民似乎恢复了一点,他慢慢点了点头,往船舱走去。
李建成平躺在床上,轻轻咳嗽,胸口仍是阵阵闷痛,却比不过李世民身上的戾气更具有压迫力,让他觉得浑身不适起来。
听到那熟悉而又和平素略有不同的脚步声,李建成皱了皱眉,门吱呀一声打开,李世民带着甲板上的冷气走了进来。
"大哥……"房间里的灯火摇曳,李世民慢慢走近床边,蹲□,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李建成的手,枕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脸颊碰上温热的皮肤,让他觉得好受了很多。
"现在是什么感觉?"想到李世民体内的邪帝舍利,李建成沉声问道。
李世民闭上眼,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再这样下去,我大概会同之前的石之轩那般,分裂成两个人。"这样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刻意收敛身上的戾气和压迫感,李世民才发觉这对于自己来说,已成了越发艰难的事情,心底像是有只不愿停歇的野兽,咆哮着杀戮,咆哮着血腥。有那么一刻,李世民不光想杀石之轩和侯希白,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船上的人都杀光的冲动。
只有回到李建成身边的时候,他才能略微好受一点点。
李建成的胸口已经被固定,不能随便乱动。他不知道这一刻李世民的表情,只好伸手轻轻抚摸李世民的头发,仿佛在安慰一只撒娇的宠物。"以后,不要和魔门的人交手。"李建成低声道。
"只要他们别来惹我。"李世民眯了眯眼,杀气再次控制不住的散发出来。
"世民!"李建成感到李世民再次失态,惊讶地呼声。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世民站起来,看着李建成的脸,屋子里到处都是李建成的气息,温和的包容的,不同于外面的冰冷,从容又坚定,让他的心可以安定下来,邪帝舍利的影响便似乎没有那么厉害了。他低头,轻轻去吻李建成的脸,从额头到眼睑再到脸颊,最后是嘴唇,柔软地温度让他兴奋又觉得安心,躁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平和。
难得的,李建成并未拒绝,只是温和地看他。
"大哥……"李世民唤着。
"嗯?"李建成应声。
"若有一日,我当真疯了,就杀了我吧。"李世民这样回答,这一次,就连李世民也并无信心,自己真的可以彻底控制邪帝舍利了。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李建成嘴角微勾,竟露出一个笑容来。
于是,李世民也笑了。他再次低头,轻轻亲吻李建成的唇,小心避开对方的伤口,只是轻柔的触碰,并不深入。或许是动作足够温柔,又或许是顾及李世民此刻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理智,李建成并无阻止,只是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独留下泛红的脸颊。
"要是无论何时都有这样的待遇就好了。"李世民轻笑着感叹。
李建成不知说什么才好,便干脆装作没听见,一声不吭。
隔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李世民淡淡道,"进来吧。"
长孙无忌推开门,只觉此刻的李世民神态气质比方才好了很多,不禁松了口气,"启禀太子殿下,秦王殿下,船已靠岸。属下备好了马车,太子府的人也已经到了。"
李世民轻轻点头,抱起李建成,走出船舱。小小的码头上,已停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宽敞的车厢垫着厚厚的软垫,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将李建成抱上马车,随即回头对天策府诸人道,"你们先回天策府,待我送太子回府后再回去。"
长孙无忌不敢多言,只应了声是,目送马车离开。
一路回了太子府,幕僚们迎上来,却见李世民抱着李建成下了马车,避开所有人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李建成送回卧室。随后,大夫上前,见伤口处理的不错,便未在乱动,只是开了几张方子,嘱咐侍从按时煎药。李世民抱着胸在旁边听着,刻意收敛的戾气依旧让人觉得不适,待大夫开完药,他才开口问道,"我大哥的伤要多久才能好?"
老大夫慢条斯理地回答,"太子殿下伤得颇重,要好好静养,最起码得两个月才能下床,要想全好,怕是要耗费半年之久。"
李世民听此皱了皱眉,轻轻点了点头。
李建成折腾了这么久,也是累的精疲力尽,对李世民嘱咐道,"明日起,每日下朝,你都得到我这里来一趟。这次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李世民点点头,虽然他此刻并不劳累。几乎一整天的水米未进已然影响不了他的体力,不过些微的劳累,他甚至不必坐下打坐练功,只需运起内力在体内运转一周,便无任何不适之感。李世民隐约知道,自己此时的功力恐怕已超过了当世所有的高手。
李世民回到天策府时,整个天策府都还是灯火通明,无一人入睡。诸人包括李秀宁都在等着李世民的到来。
今夜李世民对李建成的维护对于天策府诸人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尤其是之前力主暗杀李建成的尉迟敬德等人,眼看着诸人泛着血丝的眼睛,李世民却是没有半点解释的欲望,现下最关键是,既不是什么皇位,也不是什么寇仲徐子陵,而是他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和心。
略微整理一下思路,李世民将杨公宝库里的事篡改一通,勉强给了天策府诸人一个解释,至于下一步的计划,他却要重新好好端详。
"今日先到这里,诸人也都辛苦了,至于下一步的部署,待明日我与秀宁商议过了再与各位详谈。"说罢,李世民起身送客,将一干人皆送出门外。
"二哥,秀宁这一回对不住你了。"待外人走个干净,李秀宁才轻声道。
"无事,我本也不准备留下柴绍。"李世民毫不在意的说道,随即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若有一日,我要做什么你觉得肯定不对的事就直接去找大哥,明白吗?"
"啊?"李秀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亦是失笑,"罢了,当我没说好了。"
折腾了一整夜,外面的天已由黑变成深蓝,启明星在天边耀眼地亮着,李世民清醒万分丝毫没有睡意。卧室里隐约泛着淡淡香气,李世民背手而立,冷声道,"既然来了,现身便是。"
婠婠娇笑着从幔帐后面闪出来,看向李世民的目光却是复杂又有几分畏惧。她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真未料到,一代魔门的第一高手石之轩竟也败在了你的手上。邪帝舍利果然非同小可。"
"怎么,你也想来试试看?"李世民斜睨了她一眼,森森地目光让婠婠后脊发凉。
婠婠撅了撅嘴,神态娇憨可爱的紧,"你现在这般厉害,人家哪里是你的对手。只不过是师命难违,过来与你传句话罢了。"
"什么话?"李世民皱眉道。
"阴癸派一致同意想叫你来做下一任的魔门之主。"婠婠翻了个白眼。
"魔门之主?"李世民讥笑一声,"我又怎会稀罕那种无用之位。"
"就知道会是这样。"婠婠长叹了一口气,罗袖翻飞,浓郁的香气从她的袖中荡漾出来,李世民只觉心神一晃,原本被刻意压制地杀戮之欲又蠢蠢欲动起来。
婠婠小心地看着李世民,说实在的,依着她以前的经验,天魔劲迷惑人心的功能素来对李世民不怎么起作用,然而阴癸派诸位长老一致要求她来试上一试,她又怎敢违背,只得咬牙一试,心里却早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
李世民骤然出手抓住婠婠的罗袖,手法快如闪电,且又古怪地让她躲不开。
下一刻,李世民捏住婠婠的右腕,源源不断地内息传入体内。
婠婠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地呻吟,眼底泛出点点慌乱,娇艳地脸一片惨白。
李世民露出一个怪笑,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一般,"枉你们一个个费尽心机,却终不过是将功力白白送我罢了。"
一道寒芒闪过,道家地纯正真气猛地灌入李世民体内,让长生诀的力量暴涨,生生压住了邪帝舍利的魔性。只见一道白影窜了过来,兔起雀落之间,已带着婠婠从李世民房中窜出。
李世民后退两步,眼底神色不定,许久之后,男人看着白影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师妃暄……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就算我不说大家也应该能看出来吧,文已经开始收尾了,捂脸,肉神马的肯定会有的,而且绝对不会少。话说这篇文写的我自己都欲求不满了,咳咳。
如石之轩这般骄傲的人,遇到这样的挑衅自不会放在眼里,此刻,他看向李世民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蝼蚁,然而当他出手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这一回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只不过是衣衫扫过李世民的掌心,石之轩便发现自己被李世民牢牢的吸住了,这般恐怖的力量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出,流向李世民,仿佛绝了堤的巨浪,倾泻而出,而李世民便如同大海而纳百川,无底洞一般吸走他的功力。
至此,石之轩才恍惚明白,李世民之前那般嚣张的原因,然而悔之晚矣,自己失去的功力怕是补不回来了。
李世民感到一股阴邪的内力渐渐汇集到体内,这股力量与他从寇仲和徐子陵那里得来的不同,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石之轩的内力与邪帝舍利的内核一脉相承,轻易地便汇集到一处,让长生诀的平衡力量越发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耳边再次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呐喊和呻吟,连李世民自己都能感到那股从自己体内泛出来的,逐渐浓郁起来的杀气。他觉察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儿,想要摆脱石之轩的功力,然而邪帝舍利似乎在自动感应着魔门的内功,让他根本没法脱离。
两个人站在跃马桥上,桥下的水面上,风声骤起,吹得船只颤动起来。
甲板上,天策府诸人皆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世民和石之轩,只当二人一动不动是在比拼内力,不禁都为李世民捏了一把冷汗,石之轩何许人也,武功深不可测,又岂是李世民可抵挡地了的。
还未待桥上二人分出胜负,只见空中一道青影飘然而至,美人扇划过一道弧线,狠狠敲上李世民的肩头。
李世民轻轻一笑,竟是栖身迎上,趁着美人扇与右肩相撞的震动,终于从和石之轩的粘连中分开。
美人扇触上李世民的肩膀,侯希白但觉一股奇妙地力量将他的内力吸引过去,顿时变了脸色,扇骨一转,便听咔嚓一声,美人扇竟受不住这冲击,从中开裂。
趁着这个时机,石之轩终于摆脱邪帝舍利的吸力,踉跄后退几步,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下去。
"先生,承让了。"李世民抱拳一笑。
侯希白脸色发白,目光掠过石之轩和李世民,又蹙眉看向那艘小船,心中思绪万分,不知该顾及哪一边才好。
此一役,不过瞬息,李世民已吸走了石之轩五成的内力,这番重创,让素来骄傲的魔门第一高手几乎难以接受,只因了傲气才未在诸人面前失态。
"希白,走。"石之轩开口,声音依旧低沉,脚步虽不踉跄,却明显虚浮。侯希白轻轻点头,又不舍地看向跃马桥下的小船一眼,转身离开。
李世民轻轻喘息,将石之轩的内力逐渐消化,很快便与邪帝舍利的其他内功混在一起,再无不适之感。他脚下一跺,从桥上飘然而下,落在甲板上,周围的火把剧烈地颤动起来,就连天策府诸人似乎也受不住他此刻浑身上下的压迫感,而呼吸急促,甚至无人上前说一句话。
直到一个小兵从船舱中出来,怯懦地小声道,"启禀秦王,太子殿下要您下去一趟。"
提起自己的大哥,李世民似乎恢复了一点,他慢慢点了点头,往船舱走去。
李建成平躺在床上,轻轻咳嗽,胸口仍是阵阵闷痛,却比不过李世民身上的戾气更具有压迫力,让他觉得浑身不适起来。
听到那熟悉而又和平素略有不同的脚步声,李建成皱了皱眉,门吱呀一声打开,李世民带着甲板上的冷气走了进来。
"大哥……"房间里的灯火摇曳,李世民慢慢走近床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李建成的手,枕在自己的脸上,冰凉的脸颊碰上温热的皮肤,让他觉得好受了很多。
"现在是什么感觉?"想到李世民体内的邪帝舍利,李建成沉声问道。
李世民闭上眼,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下,喃喃道,"再这样下去,我大概会同之前的石之轩那般,分裂成两个人。"这样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刻意收敛身上的戾气和压迫感,李世民才发觉这对于自己来说,已成了越发艰难的事情,心底像是有只不愿停歇的野兽,咆哮着杀戮,咆哮着血腥。有那么一刻,李世民不光想杀石之轩和侯希白,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船上的人都杀光的冲动。
只有回到李建成身边的时候,他才能略微好受一点点。
李建成的胸口已经被固定,不能随便乱动。他不知道这一刻李世民的表情,只好伸手轻轻抚摸李世民的头发,仿佛在安慰一只撒娇的宠物。"以后,不要和魔门的人交手。"李建成低声道。
"只要他们别来惹我。"李世民眯了眯眼,杀气再次控制不住的散发出来。
"世民!"李建成感到李世民再次失态,惊讶地呼声。
深深吸了一口气,李世民站起来,看着李建成的脸,屋子里到处都是李建成的气息,温和的包容的,不同于外面的冰冷,从容又坚定,让他的心可以安定下来,邪帝舍利的影响便似乎没有那么厉害了。他低头,轻轻去吻李建成的脸,从额头到眼睑再到脸颊,最后是嘴唇,柔软地温度让他兴奋又觉得安心,躁动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平和。
难得的,李建成并未拒绝,只是温和地看他。
"大哥……"李世民唤着。
"嗯?"李建成应声。
"若有一日,我当真疯了,就杀了我吧。"李世民这样回答,这一次,就连李世民也并无信心,自己真的可以彻底控制邪帝舍利了。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那一天。"李建成嘴角微勾,竟露出一个笑容来。
于是,李世民也笑了。他再次低头,轻轻亲吻李建成的唇,小心避开对方的伤口,只是轻柔的触碰,并不深入。或许是动作足够温柔,又或许是顾及李世民此刻随时都有可能崩溃的理智,李建成并无阻止,只是自欺欺人地闭上眼睛,独留下泛红的脸颊。
"要是无论何时都有这样的待遇就好了。"李世民轻笑着感叹。
李建成不知说什么才好,便干脆装作没听见,一声不吭。
隔了一会儿,敲门声响起,李世民淡淡道,"进来吧。"
长孙无忌推开门,只觉此刻的李世民神态气质比方才好了很多,不禁松了口气,"启禀太子殿下,秦王殿下,船已靠岸。属下备好了马车,太子府的人也已经到了。"
李世民轻轻点头,抱起李建成,走出船舱。小小的码头上,已停着一辆十分豪华的马车,宽敞的车厢垫着厚厚的软垫,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将李建成抱上马车,随即回头对天策府诸人道,"你们先回天策府,待我送太子回府后再回去。"
长孙无忌不敢多言,只应了声是,目送马车离开。
一路回了太子府,幕僚们迎上来,却见李世民抱着李建成下了马车,避开所有人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将李建成送回卧室。随后,大夫上前,见伤口处理的不错,便未在乱动,只是开了几张方子,嘱咐侍从按时煎药。李世民抱着胸在旁边听着,刻意收敛的戾气依旧让人觉得不适,待大夫开完药,他才开口问道,"我大哥的伤要多久才能好?"
老大夫慢条斯理地回答,"太子殿下伤得颇重,要好好静养,最起码得两个月才能下床,要想全好,怕是要耗费半年之久。"
李世民听此皱了皱眉,轻轻点了点头。
李建成折腾了这么久,也是累的精疲力尽,对李世民嘱咐道,"明日起,每日下朝,你都得到我这里来一趟。这次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李世民点点头,虽然他此刻并不劳累。几乎一整天的水米未进已然影响不了他的体力,不过些微的劳累,他甚至不必坐下打坐练功,只需运起内力在体内运转一周,便无任何不适之感。李世民隐约知道,自己此时的功力恐怕已超过了当世所有的高手。
李世民回到天策府时,整个天策府都还是灯火通明,无一人入睡。诸人包括李秀宁都在等着李世民的到来。
今夜李世民对李建成的维护对于天策府诸人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尤其是之前力主暗杀李建成的尉迟敬德等人,眼看着诸人泛着血丝的眼睛,李世民却是没有半点解释的欲望,现下最关键是,既不是什么皇位,也不是什么寇仲徐子陵,而是他到底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和心。
略微整理一下思路,李世民将杨公宝库里的事篡改一通,勉强给了天策府诸人一个解释,至于下一步的计划,他却要重新好好端详。
"今日先到这里,诸人也都辛苦了,至于下一步的部署,待明日我与秀宁商议过了再与各位详谈。"说罢,李世民起身送客,将一干人皆送出门外。
"二哥,秀宁这一回对不住你了。"待外人走个干净,李秀宁才轻声道。
"无事,我本也不准备留下柴绍。"李世民毫不在意的说道,随即迟疑了片刻,才开口,"若有一日,我要做什么你觉得肯定不对的事就直接去找大哥,明白吗?"
"啊?"李秀宁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亦是失笑,"罢了,当我没说好了。"
折腾了一整夜,外面的天已由黑变成深蓝,启明星在天边耀眼地亮着,李世民清醒万分丝毫没有睡意。卧室里隐约泛着淡淡香气,李世民背手而立,冷声道,"既然来了,现身便是。"
婠婠娇笑着从幔帐后面闪出来,看向李世民的目光却是复杂又有几分畏惧。她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真未料到,一代魔门的第一高手石之轩竟也败在了你的手上。邪帝舍利果然非同小可。"
"怎么,你也想来试试看?"李世民斜睨了她一眼,森森地目光让婠婠后脊发凉。
婠婠撅了撅嘴,神态娇憨可爱的紧,"你现在这般厉害,人家哪里是你的对手。只不过是师命难违,过来与你传句话罢了。"
"什么话?"李世民皱眉道。
"阴癸派一致同意想叫你来做下一任的魔门之主。"婠婠翻了个白眼。
"魔门之主?"李世民讥笑一声,"我又怎会稀罕那种无用之位。"
"就知道会是这样。"婠婠长叹了一口气,罗袖翻飞,浓郁的香气从她的袖中荡漾出来,李世民只觉心神一晃,原本被刻意压制地杀戮之欲又蠢蠢欲动起来。
婠婠小心地看着李世民,说实在的,依着她以前的经验,天魔劲迷惑人心的功能素来对李世民不怎么起作用,然而阴癸派诸位长老一致要求她来试上一试,她又怎敢违背,只得咬牙一试,心里却早已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然而终究还是迟了。
李世民骤然出手抓住婠婠的罗袖,手法快如闪电,且又古怪地让她躲不开。
下一刻,李世民捏住婠婠的右腕,源源不断地内息传入体内。
婠婠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地呻吟,眼底泛出点点慌乱,娇艳地脸一片惨白。
李世民露出一个怪笑,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一般,"枉你们一个个费尽心机,却终不过是将功力白白送我罢了。"
一道寒芒闪过,道家地纯正真气猛地灌入李世民体内,让长生诀的力量暴涨,生生压住了邪帝舍利的魔性。只见一道白影窜了过来,兔起雀落之间,已带着婠婠从李世民房中窜出。
李世民后退两步,眼底神色不定,许久之后,男人看着白影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来,"师妃暄……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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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奉帝命世民出征 ...
李建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是断断续续地,总是醒过来又睡去。夜里不能翻身,胸口仍闷得发疼,然而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想到李世民和邪帝舍利,李建成皱紧了眉,将手指攥紧,这般不好的预感让他很是难受。
第二日清晨,师妃暄求见。
"师姑娘有礼,请恕建成有伤在身,招待不周。"
师妃暄轻轻摇了摇头,走到李建成身边,伸手试了试他的脉象,随即轻声道,"你是被李世民打伤的?"
李建成沉默不语。
"昨夜因感邪帝舍利出世,我前往天策府,却见秦王殿下神色诡异,又正巧遇到婠婠与之交手,现下婠婠正在我的居所,今日阴癸派定会派人来见太子殿下。"师妃暄轻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太子殿下还要隐瞒吗?杨公宝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寇仲徐子陵与你们二人知道。如今寇仲徐子陵不在,其中原因,妃暄还请太子殿下告之。"
李建成轻笑起来,"婠婠既然与世民交过手,师姑娘难道还看不出其中的关系吗?现下姑娘来问我,亦不过是想知道,在此件事中,我的立场和态度罢了。没错,邪帝舍利确实在世民体内,然以他之能,决不至于生灵涂炭,请师姑娘放心。"
师妃暄蹙着眉,面露迟疑之色,许久后才说道,"眼下,天下方要安定,慈航静斋绝不允许再有人打破如今的和平,若有一日,秦王所作所为有违道义,还请太子殿下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李建成听到这四字心头一痛,冷笑起来,"放心,绝不会有那一天。"
看出李建成心情不好,师妃暄轻叹了口气,行了一礼,转身告辞。
太子身受重伤,卧病在床,长安城内的气氛越发诡异起来,诸位大臣下了朝,皆连探望,李建成正是烦躁的时候,只推说身体不适,将人尽数挡在了外面。待快到了中午,李建成又眯了一会儿盹儿,便听外面传来一声唱喏,是李渊到了。
"我儿身体可好。"李渊听闻李建成受伤,本是早早的便想过来,奈何琐事纠缠,又有后宫几个妃子吃醋,惹了些事端,是以让他耽搁了片刻,反倒比诸位大臣来的晚些。
李建成对大唐双龙传里,这个好美色游猎,胸无大志又善妒的父亲很是无奈又头疼,只这一回见父亲一副心疼的样子,让他心头一暖。
"太子可觉得好些了?"李渊坐在李建成窗边,握着李建成的手。
"谢父皇关心,儿臣已无大碍,只是尚需休养些时日罢了。"李建成展颜一笑。
"太子的身体既是我大唐江山的社稷,不可马虎,朕今日着人从宫中拿了三株千年老参,十枚东珠,另有不少滋补之物,给太子补补身体。"李渊慈爱地说道。
"那儿臣就多谢父皇了。"李建成不能起身答礼,只得躺在床上说道。
父子俩又说了些闲话,直到李渊发出长长一声叹息,眉头微蹙,似有什么心事。
李建成见此,急忙问道,"不知何时让父皇如此烦恼,儿臣如今虽不能做事,但好歹还能听父皇排解一二,也算替您分忧。"
"近日王世充在洛阳蠢蠢欲动,朕原本想同太子商议讨伐王世充之事,未料中间又有这纰漏,只得将重任托付给世民了。"
要攻打王世充?
李建成听到这,神色警醒起来,这本是大事,王世充一旦灭亡,李唐便将大半个中原尽数纳入版图,除了蜀中萧统、江南的少帅军和西北的突厥,中州大地再无势力可与李唐相争。萧统志大才疏,不堪一击,寇仲志不在天下,待到那时,说不得会主动解散少帅军,而西北的突厥近日虽蠢蠢欲动,却也惧于李唐的军队,怕是不会轻举妄动。干掉王世充的势力,意味着整个天下几乎已经尽在李阀掌握之中。
"父皇怎地突然想在这时候出兵?"李建成试探着问道。
李渊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李阀近日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将领众多,正是一举拿下洛阳的好时机。"
是因为太子受伤,无法领兵,可有理由将此次讨伐的大任交给李世民吧。李建成在心中冷笑,这个父亲,对长子防备的实在有些过了,只怕最后反倒被次子逼到绝境。
这样的事,李建成本不想管,或许还会顺着李渊的意思,全了李世民的军功。到时候,太子和秦王分庭抗礼,李渊对他的忌惮便会小些。至于玄武门他早有准备,总不至于让李世民再轻易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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