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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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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歪侠传》作者:焦糖冬瓜/donggua1986

文案
丰衣在"乐极生悲"之后穿越到一个莫名的武侠世界,变成了小乞丐"蚕豆",本想安安分分做一辈子乞丐,却被老混蛋"天机老人"一脚踹入江湖。
他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与亲亲小桐再续前缘,但是剑神谛皓与九重天主人轻寒的"厚爱",让他明白也许回不去也不算是坏事……



第 1 章
我坐在窗台上,摇晃着两条不怎么长的腿,呆呆地看着远方的夕阳,就似一个咸蛋黄,蝉儿在树上叫嚷得撕心裂肺,真不懂它们本就短暂的生命为什么要这样挥霍。
"小桐,我又没考上大学……这次比上次还让我不甘心……上次差了五十多分,而这次只差了两分,难道我注定与你无缘?"我看了看脚上的拖鞋,"不行!这么轻易就放弃,小桐一定会看不起你!"我握紧拳头看了看天边只剩一半的咸蛋黄,信誓旦旦。
"哎呀!儿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老妈揣着刚从菜市场买来的乌骨鸡一抬头看见我坐在窗台上,吓得差点没心脏病突发。
"妈——我没想不开,就坐这儿看看风景!"我心里一乐,什么啊,我那么怕痛,而且贪生怕死,跳楼自杀不是我的风格啦!
"儿啊,你乖乖呆着,千万别动!妈这就上来!"她还是不相信我坚定不移活下去的信心,捣着胖得就快迈不开的腿硬要用跑的,但是事实证明,她跑步的速度和走路的没差别,只是上身摇晃得更加剧烈而已。
"丰衣!丰衣!"我看见远处一个女孩向我跑来,蓝碎花的裙子迎风飘扬,就似一只款款而至的蝴蝶,"你考上了!你考上了!"
是小桐,我的女朋友。
"什么?"我怀疑是不是她也以为我要自杀,天啊,要自杀我可以吃安眠药,干什么要跳楼呢!摔得又疼又难看,还要麻烦环卫工人来清理我留下的痕迹……
小桐站在楼下,眼睛如星子般闪烁:"XX大学因为人没有招满,所以分数线降了三分,你上线了!你上线了!"
"真的!"我高兴得想要跳起来。
乐极生悲的结果就是我跳起来之后发觉自己开始做物理学中著名的自由落体运动……
"丰衣——"
"儿子!"
我猛地一下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还好,我还能呼吸,哪里都不痛,"做梦啊,吓死我了——"
"好小子,你可醒过来了!"眼前一个老到脸皱到一块儿的老头道,"我还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我愣了愣,看了看他的衣着,一个补丁,两个补丁,三个补丁……手臂瘦得和竹竿儿似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缺了一半儿的碗,看来他要么是在演戏,要么他就是一个乞丐。
"我认识你么?老伯?"怎么回事,老妈呢?小桐呢?
"豆子,你没事吧?难道从树上摔下来摔傻了?"老伯伸出他那不知道多少年没洗的手摸了摸我的头,完了,今天非得用威露士洗头不可了!
"什么豆子?豆子长树上么?"我懵了,再看看自己,天啊!我穿的什么?难道这是时下新潮流的补丁装?可之前怎么没听小桐说过?
"豆子不就是你吗?你全名叫蚕豆,我们这群要饭的都叫你豆子!这几天我们没要着饭,饿得发昏,你就爬到城隍庙旁边的枣树上打枣子吃,结果摔下来昏了两天半,怎么一醒过来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造孽啊造孽!"老乞丐老泪纵横。
我不是叫丰衣吗?我老妈呢?还有她的乌骨鸡呢?今晚不是煲鸡汤吗?还有小桐呢?我不是终于考上大学能和她一块儿了吗?我到底怎么了?现在怎就变成乞丐了?天啊!我一抓,抓住的全是稻草般的头发,妈呀,这年头用的什么洗发水!
之后,我整整一周都处于呆滞状态,思考着到底怎么回事,"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老妈和小桐还有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梦,还是我现在仍在梦中?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站了起来,作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上街讨饭!老妈曾经说过一句话,那就是:"不是社会适应你,而是你来适应社会。"小桐在我第一次高考失败时安慰我说:"我们要以打不死的蟑螂精神,在这个人挤人的社会勇敢地生存下去!"
为了生存,所以我要勇敢地走入这个社会。既然我的职业是乞丐,那么我就要像高考失利时一样尽管心如刀绞却还是要接受现实。
这个世界和原来看电影的古装片很相似,只是说话没有高考文言文那么饶舌,大街上有小贩在做买卖,也有卖艺的,还有个商埠的幌子在风里飘啊飘,当然没风的时候便无精打采地坠在那里。
我半躺在街道的角落里,懒洋洋晒着太阳,偶尔也能听见面前的破瓷碗里有铜板响起的声音,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在横店影视城啊,自己现在正在做五十元一天的临时演员。
老实说,一开始我真的很郁闷,我想自己多半是穿越了。"穿越"这词儿还是小桐那丫头片子看言情小说的时候告诉我的呢!穿越的定律就是主角穿越了之后身份显贵、容貌非凡、妻妾成群……再看看我,穿越成了叫花子,前几日去城东小溪洗澡的时候,身上搓下的泥可以制出十斤十全大补丸,害我都想放弃乞丐这份有前途的职业改行卖假药了!
忽然,头顶上的日光没了,天啊,难道要下雨?也好,懒得动了,正好洗个澡。
"想回去么?我可以帮你。"

第 2 章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他印堂红亮,眼含笑意,白色的长衫在微风里悠闲地摆动。如果要我形容他的气质,好吧,仙风道骨。
"帮我回哪儿?回破庙吗?我认得路。"做了三个月的乞丐,我有一点麻木了。天天混吃等死虽然无聊,但是再不用被老妈逼着一星期至少洗两次澡了,也不用天天背古文英语单词化学反应物理公式,也是解脱啊。
"当然是回原来的世界啊!"他不紧不慢地回答。
"原来的……"我猛地回过神来,"你知道怎样让我回去?"天啊!我的老妈,我还没喝的乌骨鸡汤,我亲亲的小桐,还有我的电脑,我的英特网,我的线上游戏……老头的话让我无限畅想中。
"我是知道怎么让你回去,但是这三年内,你必须按我的要求为我完成一些事。"老头依旧在笑。
我看着他,看着他,又坐了回去,什么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掉下个馅饼也能把人砸死,而且以我这么多年看古装片的经验,这个老头恐怕是个"仙风道骨"的骗子……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想,按我说的去做,你还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可是如果你继续蹲在这里,到死也不过是个乞丐……"老头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意欲转身。
"等等——"我拽住了他,作出了一个改变我一生的决定,"我答应你!"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选择考虑一段时间,列上一个具有法律效力的合同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然后懒洋洋地回答"我勉强答应你吧。"
可惜,只是如果而已。
于是,我离开了破庙,离开了据说是养大我的老乞丐,跟了这位老头。当我问他怎么称呼的时候,他得意洋洋道:"天机老人"。我挑了挑眉,难道我穿越到了《小李飞刀》?于是我赶忙问他是不是有个孙女叫小红,他臭屁地回答无可奉告。
后来我告诉他我的名字叫丰衣,他却非坚持叫我豆子,因为这名字好养活;我说要他给我买件干净衣裳,他却说现在人人争着想入丐帮还入不了,就别浪费钱买衣服了。我跟着他的这大半年里,他什么都没有让我做,除了练轻功。
我从一开始连树都爬不上,到能一下子从一棵树越到另一棵树比猴子还灵敏让我怀疑自己返祖,再到踏水只有三道痕,天机老人都惊叹我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
某天,老头子用自己引以为傲的"落雁指"打下了天上飞的大雁想向我显摆显摆,我惊讶道: "啊!六脉神剑!"难道我实际上穿越到天龙八部?
"什么六脉神剑?名字真土!我这落雁指乃是借助身体里的内力化气为形……"他指着天开始唠叨,我没理他直接把那大雁拔了毛烤了,啃得我满嘴冒油。老头子却坐在我身边没有盯着我嘴里的雁腿而是盯着我整张脸道:"虽然有点早,但是我决定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停下嘴,看着他,我当然没有忘记自己和他的约定。这大半年辛苦练轻功就是怕他要我做的不是什么容易事。
"偷剑。"
"偷——剑——你以为我是司空摘心啊,轻功一流,偷遍天下——"我惊叫,他竟然让我去做小偷,想当年我可是个五好公民,算了,此一时彼一时,"偷什么剑?"
"那是一把刚刚铸好的神兵,开山破石易如反掌。你准备准备,三日后我送你去藏剑的地方。"
我本想再问他那把剑长什么样,藏在哪里,他却一脸神秘道:"佛曰,不可说。"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佛不让他说,而是这个老混蛋自己也不知道。
盗剑的那天夜晚,月光明晃晃地映照出我做贼心虚的脸。当老头领着我来到藏剑的地方,我站在那里,仰着脑袋,呆滞久久,道:"不会吧——"
那是一座山的峭壁,峭壁上除了山岩,在月光的反射下我确定石壁上密密麻麻插着一柄一柄的剑,不时地折射出森冷的光。而这座峭壁直指夜空,我根本看不到顶。
"上去吧。"死老头子轻飘飘地说。
"哈,那我什么时候才爬的上那峰顶啊?"还有,这些剑插的结不结实啊,不会一踩上去就松了吧,又没有安全带啊?我开始打抖,死老头要疯你自己疯,你以为拍《蜀山奇侠传》啊!我转头刚想逃跑,后衣领就被老头拎了起来,他一气跃出几丈高,踩在剑柄上借力的时候竟然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而我就这样被他扛在肩上,耳边是风嗖嗖而过,底下是离我越来越远的地面,我闭上眼咬紧牙关大字不敢说一个。事后,我想起那感觉比从前和小桐一起玩飞降还要刺激。

第 3 章
这样的折磨不知道忍受了多久,死老头停了下来,将我扔在地上,我抚着胸口大喘着气,脸上一定比被白炽灯照着还凄惨。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前面你就自己去吧。"死老头一下子将我推了出去,暗含内力,我欲哭无泪,怎么刚飞降完又变成了云霄飞车!
当我落地的时候,揉了揉自己备受摧残的屁股,再环顾四周,赫然发现自己坐在一片竹林之中,基本上每一棵竹子下面都有好几把剑直插入泥土之中,整个场景仿佛决战之后的战场,萧瑟、孤寂,唯一的不同只是没有人的尸体。而我的位置,也许是竹林的中央,因为我的眼前呈现出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是一个三丈高的石头,云儿轻轻飘逸,将月光流泻,我看清楚石头上刻着两个字"剑冢"。
老实说,我对书法从来没有欣赏的心性,但这两个字却牢牢扣住了我的视线。
剑冢,剑的坟墓。孤寂而苍绝。
我挪动自己的腿,强迫自己回想起这次的目的。老头的意思应该是要我在这儿找到那柄所谓的神兵,天啊,这简直是大海捞针!我随意捞起一把剑,妈的,这么华丽,剑柄上镶的又是琥珀又是玛瑙,这种剑肯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要!这把剑拿的如此不顺手,临阵杀敌,剑还握不稳自己就该被刺成马蜂窝了,不要!这把剑这么重,挥起来太费体力,又不是人人都能像杨过那样扛着把比小龙女还沉的剑大战金轮法王,这剑不要!
当我郁闷地将不知道第多少把剑扔在地上时,忽然看见地面上被月光拉得很长的影子,而这影子却不是我的。
我猛地回过头来,赫然望见竹林中央那块石头上屹立着一个身影,纯白色的衣襟在风中凛冽,我几乎听见嗤啦啦的声响,衣角翻起的部分被月光沾染成银色,给人以利刃出鞘的错觉。
逆光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无形的压力迎面而来,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差点匍匐在他的脚下。
"你是谁?来铸剑巅做什么?"清冷的声音沿着空气扩散开来,让我想起电视里的南极冰川,纯粹而倨傲。
对方依然微微低着头,就似俯视人间的天帝,世间万物在他眼中犹如蝼蚁。
"偷剑……"当我看见他的眼睛,我知道自己根本没办法撒谎。
那是一张让人惊叹的脸,而他的眼中是一种无欲的冰凉。
"如果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可以不杀你。"他的眼中依然没有丝毫波澜,似乎杀人在他的生命中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咽了咽口水,四周很寂静,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可能,今日我要埋骨剑冢了。
对方从背后抽出一把剑,动作没有丝毫的多余却莫名的优雅,"此剑乃我三个月前炼成,之后修改不下百次,开山破石且剑身轻盈,可以节省剑主的体力,但是因为太轻失了气势。到底怎样修改才能让它拥有剑气?"他握着那柄剑,剑尖遥遥指着我的眉心。
我没有说话,呆呆地望着他,很久很久,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仿佛刚才的话不是问我,而是在问这产生万物的天与地,又似乎在问他自己。
不由得,我笑了。痴儿啊,这世上有情痴酒痴也有剑痴。
"你不寂寞吗?"我轻轻问,连我自己也不明才自己怎么突然之间平静了下来,"独自站在高处俯瞰众生,找不到与自己匹敌的人。"
我慢慢走向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剑尖:"人无完人。所以过分完美的剑只会因为找不到与自己匹配的主人而孤独。况且,一柄剑的剑气强弱并不在于这柄剑,而是握着这剑的主人,就好比现在,这剑的剑气浑然天成。"
也许是风太大迷了我的眼,又也许是月光太缥缈让我有了错觉,我看见他的眼睛在那瞬间清亮得犹如他身后的皓月。他的左手执过剑尖,将剑柄递到了我的眼前。
"现在,你是它的主人了。"他的语调里依然没有任何情绪的透露。
我惊讶,身体像是操线的木偶双手伸过去将剑收下,而那柄剑出人意料的轻。
"无邪,这柄剑的名字,就像他的主人。"
我点了点头,对方依然站立在远处,就似一座千年冰雕,历经斗转星移也不会有丝毫偏移。
"……我走了。"我捧着剑转身,向被师傅扔过来的地方走去,却依然感觉到身后凝视的目光。
于是我加快脚步,看见峭壁近在眼前,连忙跑过去:"死老头——"
"请留步。"身后那白衣人的声音响起,明明已经离得很远,他的声音却似乎近在咫尺,而且平稳流畅,根本不像利用内功吼出来的。
我一个失神,踩中了一块小石子,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由于地面是向下倾斜的,我整个人滑了出去,就似在游泳池里滑滑梯,只不过摔下去的地方不是水里,而是悬崖深处。
"妈啊——"我惊叫。
我以为这回我铁定要去头胎而且头胎前还免不了摔个面目全非,但当我在风中体会加速度与空气阻力的相互作用时,一只胳膊揽住了我的腰。
我在呼呼风声中睁开自己的眼睛,一抬头发现那张震人心神的绝世容颜离我只有三寸之遥。他右手抱着我,左手似乎毫不费力地抓着峭壁上插着的一柄剑。
"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会带你下去。"


第 4 章
"蚕豆。"我当时一定是吓傻了,不然怎么不说自己叫丰衣呢?
他用轻功将我带到了地面,安稳的陆地让我大大叹了一口气,几乎当场瘫软在地上,连道谢的力量都没有,只是抬了抬手。他依然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轻轻重复了一遍我告诉他的名字:"蚕豆……"
我不禁一阵心悸,为什么被任何人一念都有些让人感觉滑稽的名字被他念出来,就似冬日里望着窗外欣赏月下的银装素裹般曼妙?
回到老头子住的小破屋,我竟然发现他早就在桌子前对着窗外大饼似的月亮喝着小酒,好不悠闲,我的肺顿时气炸了,冲过去,将剑砸在桌子上,惊得酒瓶子都跳了起来。
"个老子的!爷为了你的那把所谓的神兵差点连命都没了,你不在那儿接应我却跑来这里喝酒!你这老不死的!"我拔出剑来就要把他的脑袋砍成两半。
他却伸出两只手指夹住剑尖道:"小豆子莫急,老夫洞晓天机,早就算出你此番有惊无险!"
"狡辩!"我愤恨,你不知道就算"有惊"也能把人吓出心脏病么!
死老头不管我杀人的目光,继续喝着他的小酒。
"嘿,你还不告诉我那个送我剑的人是谁?那样的气势,绝对不只是一个铸剑的!"这是我一直在想的问题,甚至从与他分别的那一刻起,我的脑中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清傲的脸。
"小豆子,你师傅我确实应该给你补补这有关武林的知识了。"死老头摇了摇脑袋。
原来这个世界的武林有六大势力不容小觑。而这六大势力中有三大源于同宗。
其一,就是我才"光顾"过的铸剑巅。铸剑巅自然是以剑闻名,凡是武林中的一流剑客无一不希望能够得到铸剑巅铸炼的宝剑,甚至为了争夺宝剑大打出手。先前铸剑巅已经赠出了六把宝剑,其中有正派大侠也有邪派魔头,铸剑巅选剑主的标准不在乎黑白,而在于剑主与剑是否有共鸣。但是这共鸣是怎么感觉到的,我就不得而知了。铸剑巅的主人谛皓被武林尊称为"剑神",并不只因为他铸的剑被人称为"神兵",更是因为他的剑术已经到达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武林之中放眼望去,能与他过上十招的剑客不下十人,他是名副其实的剑中之神。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想想自己不久前才被这位剑神用剑指着,能活到现在实属奇迹。
其二,九重天。没有人知道九重天的尊主姓什么,只知道他的名字"轻寒"。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与谛皓的武功并驾齐驱,那便是轻寒了。他以掌法和指法闻名天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剑术也是高深莫测。见过他的人,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他。传闻他嘴角轻轻一个笑意,曾经让自小在少林寺出家的高僧渡尘失了心智,自此之后再无法静心清修,于是自毁双目。我听了之后感觉好笑,这世上除了月下如神邸般的谛皓让我感觉到难以用目光追随的美之外,我不相信还有男人能迷惑人到那种地步。当然,如果他是东方不败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还是要说一下,毕竟东方不败也算不上美男子了不是?
其三,碧幽宫。其实碧幽宫已经名存实亡了,而前任铸剑巅和九重天的主人便是从碧幽宫里离开的,并且还带走了绝大部分的武功秘籍,因此碧幽宫实力大减,基本上等于退出江湖了。不过看看江湖上的这两大绝顶高手也能想象碧幽宫当年有多么风光。盛极必衰,也算是自然定律了。由于碧幽宫已经不参与江湖是非,所以现任宫主是谁他人也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的三大势力依次为月亮城、宿天阁还有瀑斜山庄。
月亮城里都是女弟子,月亮城的城主是武林第一美人苏月河,虽然她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依然抱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容姿,连死老头提到她的时候眼睛里都在放光。
宿天阁的阁主夜流晓喜好记录武林佚事,而宿天阁的消息比丐帮还要灵通,如果有人向宿天阁买消息,付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自己的得意武功,因此,如果你在武林中不入流,还别想从宿天阁里买到消息。
瀑斜山庄因其东面的千云瀑布而闻名。瀑斜山庄的庄主凌霄公正仁义,是被武林同道敬仰的大侠,武林中不少后起之秀都曾得到他的提点。倒是他唯一的一双儿女显得十分中庸。
听完之后,我不禁问死老头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你的武功那么好,为什么不自己去偷剑?"
"因为,你是那个'有缘人'啊!"死老头笑得云淡风轻。
简直放屁!


第 5 章
清早起来,还以为那个死老头因为内疚至少把早餐备好了放桌上,无奈我醒过来,小破屋里已经空荡荡了,除了桌子上那被三天没洗的盘子压住的一张纸条在风中抽痉儿似的翻动着。
我爬起来,端着那张纸看一看,不看还好,看了之后气得我上火,嘴巴上又多长了一个泡。
死老头写道:小豆子,师傅我先走一步,咱们半个月后秀云县见!
不会吧,你太不负责任了。我就算要去找你,也要知道秀云县在哪里才行啊!
想了想自己回家的希望还在他的手上,只好一面恶狠狠地将他咒骂到肠穿肚烂一面收拾压根没有多少的行李,却意外发现死老头留了些银子和银票给我,还有那把所谓的"神兵"。
唉,虽然你长的一点都不威风,没有丝毫"神兵"的架势,但好歹也是宝贝,于是我找来死老头的旧衣服将它包起来背在背上。不过心里面还是有不甘,想当日谛皓持着这把剑指着我的时候,是多么的有气势,可到了我手里,就像小孩子玩骑马打仗时握在手中的竹枝。
我一路东摇西逛,也不管自己方向走的对不对,管他呢,作文里常用的一句话那什么"条条大路通罗马!"
看看身上这件破烂的乞丐装,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到县城里找间裁缝铺子买套像样的衣服,正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可惜到了县城裁缝铺子没找着,肚子倒是饿得直打鼓了,看来还是先祭饱了五脏庙再说吧。我刚一脚踏上那饭馆的台阶,一小二便跑过来径直将我往外推:"走开!走开!这儿可不欢迎讨饭的!"
爷爷我火了,妈的,你没听过什么叫做众生平等么!连美国还总嚷嚷着*!我本想拽起他的衣领好好教育他一番,转念一想,此刻我已身在江湖,还是少惹事为妙。
"这位小兄弟不妨与我共饮几杯,如何?" 阁楼上一阵温润的声音随风而至,我不由得仰起头来,看见了一位俊逸公子,笑容儒雅,手中折扇轻轻摇摆,耳际的发丝随之起舞,眼含笑意,让人心神宁静,犹如在二月春风里随波逐流。
我呵呵一笑道:"多谢公子,在下手中有足够的银两。"我将一枚银锭在手中晃了晃,眼看那小二一愣,脸上堆起了笑脸,连声说着抱歉。我跟着他走上楼去,一边走一边道:"这人啊穿得像乞丐,但不代表他一定就是个乞丐啊。"
小二一面将茶倒上一面说:"是啊,小的这不就把爷给弄错了吗?"
我呵呵笑道:"你没有弄错,我就是个乞丐。这乞丐讨够了钱也没人规定他就不能到酒楼里做做大爷啊!"我看着小二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他可真经不起玩笑啊!
槛栏边的那位公子纸扇一摇,对着我笑了笑,顿时一阵书墨风潮而来,让我足时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古代的"知识分子"。我看了看对方面前,虽然只有两盘菜,但一看就能看出对方品味非常,那菜的色泽搭配和谐,却又没有富贵招摇的意思,一人一扇一壶酒,倒真似了一副山水墨画。
再看看我,稀里哗啦吃着阳春面,时不时塞两片卤牛肉,嘴里整个成了一搅拌机,十足的饿鬼投胎样儿。而那位翩翩公子则噙着笑意看向我,眼中没有丝毫嘲讽,倒像是欣赏山水字画的模样,想来他连涵养也是非凡了。
大家都是男人,自然不免心生攀比。我在心里嘟囔着,这样的公子,若不是附庸风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披着羊皮的狼,那他就真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小乞丐只能羡慕不能嫉妒了。
我刚把面条吃了个见底,摸着肚子发出满意的呻吟,忽然听见阁楼下传来大斗的声响。于是我费力地伸长脖子看了看,原来在大街上四位身着蓝衣的少女正在用剑围攻一个青衣男子,而男子身旁跟着一位孕妇,瞧她的肚子,没有六个月也有五个月了。那青衣男子的剑术自与那四位姑娘在伯仲之间,但是却要分心保护那孕妇,自然有些示弱,一番车轮战之后,大街上的小摊小贩已经抱头逃跑,连摊子都来不及收拾,而那名男子为了抵挡故意刺向孕妇的剑,身上胳膊上已是伤痕累累。
我本想摔一下碗表示自己的气愤,无奈吃太饱了,碗刚离开桌面便懒洋洋落回原地,那声音除了我自己听见,还有谁能听见。
真是气人,四个人围攻一个已经很不道义了,打不过人家就去欺负孕妇,不但不道义,连道德都没有了!你们不知道孕妇是要小心对待的吗?上了公车看见孕妇还不得不让座!
如果有人以为我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就错了,我除了轻功之外还会什么?
最重要的是,我的亲亲小桐曾经说过:"枪打出头鸟,没本事不要逞英雄!"那次是在我见义勇为想要保护一个被小流氓抢钱的中学生结果被揍得连我老妈都认不出我之后,小桐义正言辞对我说的。




第 6 章
"柳缙,你拐带我月亮城的侍女以为能够就此平安无事吗!"
"我俩真心相爱何来拐带之说!"那柳缙倒是义正严辞,够爷们儿!
"若琦,你勾搭宫外的男子,如今还有了小孽种,你以为城主会放过你吗!"
"几位师姐,若琦只想嫁作人妇,与夫君过些平静的日子,请诸位放若琦一条生路吧!"哇塞,眼泪哗啦啦就下来了,真叫做"我见犹怜"啊!
可惜,在这个年月,"自由恋爱"好像是不合规矩的,就算生米煮成了熟饭,也不代表你就有机会把那碗熟饭给咽下去。
眼见着那四个蓝衣女子又持剑而来,柳缙也只有抵挡的份儿。看得我一阵心惊肉跳,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本事可不能强出头啊!
"榕树错根两生仪,海棠摇叶四面息。"栏边的公子纸扇收拢,为自己斟了杯酒,而阁楼下的柳缙就似得了什么指点一般,先是一个委身,剑花一挽,前后两名女子向后退去,起身后左腿向右扫去,右臂挥剑刺向左侧,左右两名女子随即收起进攻的招式反过来抵御柳缙的攻击。我屏息观看,像是明白柳缙得了这公子的指点。
"敢问楼上哪位高人?可愿报上姓名!"一蓝衣女子收剑道。
我冷笑了笑,问得倒是挺有礼貌,还"高人"呢,怕是等得到了人家的姓名,你还不带上十七八个姐妹来寻仇啊!
那公子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我的表情,脸上笑容不变,对着楼下款声道来:"在下不才,宿天阁夜流晓。"
那四位女子向后一退仿佛很是忌惮,刚才的凌厉气势一下子全没了,宿天阁?夜流晓?这两个词儿好耳熟啊!
哎呀,我差点要拍自己的脑袋,怪不得这位公子看起来气质非凡,弄半天原来是我那死鬼师傅所说的以买卖消息来收集武林各派武功,武林六大势力之一的那个宿天阁啊!
唉,人家怎么看顶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这就已经功成名就了,还好我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就希望寂寂无名,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然看着眼前这位少年得志的男性同胞,还不得呕死?
"原来是夜阁主,只是这本是我月亮城的家务事,还请阁主莫要为难我等。"
"呵呵,既是你月亮城的家务事,也是我宿天阁的家务事。"那夜流晓一脸云淡风轻地摇了摇手中折扇。
"阁主这是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柳缙乃是我宿天阁三大管事之一,跟着我十年有余,他既然娶妻,那有句话说的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的夫人自然也是我宿天阁的人了。"
"夜阁主,我月亮城与你宿天阁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我等不过是要带回触犯宫规的师妹,难道这样,夜阁主还要为难我等?"
"我想,流晓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你!欺人太甚!"那蓝衣姑娘提剑便要冲将上来,我一下子缩回脑袋,只见夜流晓指尖银丝由内力催策而出,缠在那蓝衣姑娘的手腕脚踝上,令她犹如提线木偶,瞬间封锁了她的动作,在那银丝的控制下,那蓝衣姑娘反过来攻击自己的三个同伴,只见夜流晓指间流转,动作微妙,那姑娘便将她的另外三个伙伴打击得无还手之力。
看来这夜流晓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而其中一位姑娘更是以卵击石,将自己手中的剑朝夜流晓掷去,夜流晓的脸微微一侧,另一只手夹住飞来的利刃,"啪"地一声,剑尖被他的内力折断,冷不丁朝我飞来。
"妈啊!"我闭上眼睛大叫,这情景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而且还是慢动作那种,下意识,我抱起放在桌边的剑,一声脆响之后,我睁开眼睛,发觉包剑的布已经破了,剑身显露了出来,泛着让人忍不住凝视的寒光,而那飞来的剑尖弹在"无邪"的剑刃上,被削成了两段,落在我身后的地上。
果然是神兵啊,剑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我在心里喜笑颜开,哈哈,赚到了!
再向四周看一看,不远处的夜流晓的眼睛里满是惊讶,慢慢转变成探究的意味,我在心中暗叫"不好",正所谓"财不露白",夜流晓是武林中跻身一流的高手,而且他见识过人,怎么会不识宝剑?


第 7 章
我倒抽一口气,准备溜之大吉,这时夜流晓发话了:"这位兄台,能否借你的兵器看一看。"
"公子您还是先解决您眼前的事吧,在下……在下就不打扰了。"我扛起包袱,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夜流晓使得什么轻功,一下子晃到了我面前,一掌扣在我的肩膀上,疼得我龇牙咧嘴。
"月亮城的几位姑娘,请转告苏城主,她从宿天阁得到的消息向来物超所值,这位若琦姑娘既然已经嫁给了柳缙,就请苏城主做个顺水人情吧。"夜流晓的遣词用句倒是礼貌,但是傻瓜才会听不出他话语里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那四位姑娘互相使了个眼色,便悻悻然离去了。废话,再来十个也不可能是夜流晓的对手。不过,现在轮到我了,但我招谁惹谁了?
"这位兄弟,在下的事已了,不知能否借剑一观啊?"
算了,跑是跑不掉的,夜流晓武功不知道高出我多少倍,想要抢走剑易如反掌,根本不用这么"礼貌"地一再表示自己是"借剑一观",而非借剑一用。于是我干干脆脆将剑递到他手上。他小心翼翼端着剑,手指在剑身上一弹。
"剑鸣清脆中带有深沉,吹毛断发,果然好剑,若在下没有猜错,此剑莫不是剑神谛皓的第七把剑?"
"厄……是的。"
"敢问此剑的名称?"
"无邪。"
"呵呵,"夜流晓听见剑名后怔了怔道,"没想到谛皓会给剑取这样一个名字。"
"这名字怎么了?剑本就没有喜怒哀乐,更没有善恶正邪之分。取名'无邪',说不定谛皓的意思是剑本身无邪无念,只是随主人的意念而有了自己的生命。"哈!这话是我说的吗?
夜流晓扬了扬眉,嘴角浮现出玩味的笑意,"那此剑的主人必然心思纯净,不然这剑就不会叫作'无邪'了。"
我呵呵干笑了两声。
夜流晓将剑送还我的手中道:"兄台答应了我观剑的请求,不知兄台对在下可有什么要求作为交换?"
我从他手中接过剑,看着他和煦的笑容,明白此人真的是个君子,不记得谁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在小人面前要比小人更小人,在君子面前要像君子一样君子。"我自然不会为难夜流晓,呵呵笑了笑,指了指他腰间的玉佩道:"兄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乞丐,就是没有见过这样的玉佩,不知道可不可以借我把玩把玩?"
夜流晓没有丝毫犹豫,便将玉佩从腰间解下,放入我的手中,我眉开眼笑地拿着玉佩,细细观摩着上面的纹饰,实在精细的很啊,那流云雕刻得似乎随风而动,在日光下呈现出半透明的感觉,要是我回家时能够带上这么一块玉佩,哈哈,一定能够发大财!我一边幻想着自己和小桐还有老妈一起数钱的模样一面依依不舍地将玉佩还给了主人。
多亏了夜流晓,不然我这辈子怕是找不着死老头儿说的秀云县了。离别时,夜流晓还嘱咐我要一路小心,还送给我一个令牌,如果有需要,可以到各地绣着"宿天"二字的商铺寻求帮助,我不禁对这位翩翩公子一谢再谢,"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兄弟谢了!"
夜流晓眼含笑意,目送着我离开。
已经走到阁楼下面,突然他将我叫住了,"兄台还未告知在下姓名!"
"啊!"我抓了抓脑袋,"我叫蚕豆!我师傅叫我豆子!"
"那么豆子……希望还有机会再见面!"
天啊!我为什么又说自己叫"蚕豆"?都是那个死老头儿天天叫我豆子,害得我连自己原本叫什么都快不记得了!等等?我原本叫什么来着?……丰衣足食的丰衣啊!
一路晃荡着我来到了所谓的秀云县,可是来到秀云县又怎么样啊!那死老头又没有告诉我约在哪儿见面!我仰天长叹,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命运交到这样一个疯子的手中呢!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我找了家客栈住下,心想明天买块白布,写上"老骗子,你徒弟在此!"将白布挂在窗子外面,还担心那老疯子不来找我?
想着想着,我呵呵乐一乐,翻个身便会见周公去了。
半夜里,忽然感觉有什么人在房间里走动,心中一惊,难道我花了一锭银子竟然住进了一家黑店?我半眯着眼睛,借着隐约的星光,看见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将我的包袱打开,正堂而皇之地啃着我白天买的菊花糕。我轰地从床上座起来,大声道:"好你个偷吃贼!"刚想一拳头扁过去,对方一个弹指,我只感觉一股气流撞在胸前,顿时动弹不得。
"什么偷吃贼?师傅吃徒弟的东西不是理所应当?"乖乖,原来是我那不负责任的师傅啊!
"拜托,既然理所当然你怎么不点了灯吃?"
"嘿嘿,先不说这个,师傅我有事请要你去办!"
"办什么都成,你能不能解开我的穴道先?"我一直维持着董存瑞炸碉堡的姿势,说多英勇就多英勇。
"成!师傅这就给你解开!"


第 8 章
折腾了半天,好好一个夜晚也折腾得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我不耐烦地看着蘑菇着的死老头,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哇,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说起话来这么有气势!"
看着他一脸狗腿的样子,我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他要我做的事情一定非常非常不简单!
死老头指了指窗外延绵起伏的山脉道:"你知道那一片山叫什么名字吗?"
"这里是秀云县,那山八成叫秀云山、秀云峰什么的。"
"呵呵,那一片山叫做九重天,而住在最高峰的那个人便是九重天的尊主——轻寒。"看着满脸笑容的老疯子,我忽然感觉不寒而栗,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与剑神谛皓齐名的人便是九重天的尊主轻寒。
"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我从牙缝里挤出我的问题。
"武林中有一种圣药——金风玉露,服用了这种药的人会平增三十年的内力,而这种药便是由九重天炼制的,师傅我觉得徒弟你内功薄弱,行走江湖很是需要这药啊~"
"不好意思,您没志气的徒弟我只想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行走江湖什么的我还真没想过!"我掏了掏耳朵道。
"嘿嘿,小豆子啊,你不入江湖谁入江湖啊?而且,你已经身在江湖之中了——人在江湖漂,不得不挨刀啊。你若是想要少挨几刀,就去乖乖把那药给我带出来——"死老头笑得很是灿烂,但是灿烂之后的黑暗,我已经清楚地看到了。
不记得哪位哲人说过: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唉,我只能往那深渊里跳了。
依然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场景下,老混蛋用他的绝顶轻功将我带到了九重天的最高峰下,看着犹如天梯的石阶直通云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我冷笑了笑,这些个武林至尊似乎都很享受屹立在至高之处的感受,谛皓是这样,轻寒也是这样,明明很寂寞,却还要在世人面前显露出疏离感,既是一种矛盾,也是他们的骄傲。
我看了看死老头道:"我知道您不会让我爬上去的对吧?"
"爬上去?"死老头对我露出鄙视的神情,"这座山上共有九重关卡,每一重关卡上都是足以媲美武林中排名百名内的高手,以你的轻功,还不到第三重恐怕就已经被九重天的人给捏死了。"
"您送送我吧!"我狗腿地笑了笑,云霄飞车和飞降都体会了,继续锻炼下去,回去原来的世界我就可以做飞行员了!
"小豆子,"死老头回过头来,头一次露出非常郑重其事的表情道,"你可千万别爱上他了。"
"谁?"我正在拉自己的裤子,一会儿可别因为风太大把这不大紧的裤子给刮掉了了。
"轻寒。"
"他不是一男人吗?难不成他其实是不男不女的人妖吗?"我装作惊讶的样子道。
"令人着迷,并不是只拘泥于形容男人眼中的女人,包括男人眼中让自己嫉妒的另一个男人。"
我笑了笑道:"师傅,我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既然这样,就要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我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在这里。"
"呵呵,"死老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如果可以控制动心,那就不是真正的动心了。"
话音刚落,他便拽上我的衣领,惊得我心脏都来不及跳,便穿梭于石阶旁密林之中。
来到峰顶,死老头带着我隐藏入灌木里,草丛里的小虫子弄的我全身痒痒,死老头将我低着的脑袋抬起来,不远处便是一片令人瞠目结舌的亭台楼阁。乖乖,看来这轻寒的日子过得比皇帝还爽啊。
死老头将我带入那一片楼宇之中,然后从小罐子里抽出一根细绳,系在我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小罐子里一只小虫子扑扇着翅膀飞了出来。
"这只小虫子会带你去找金风玉露。"老头子在原地坐了下来。
"不会吧?你这就不管我了,一会儿我要是被九重天的人给逮着了一定把你招供出来!"
死老头将我一把推出去:"人生就是充满冒险与奇遇的旅程,享受吧,小豆子!"
我撇了撇嘴,看着细绳另一端的小虫子,天啊,武侠世界真是无奇不有,我要不要把这只虫子带回原来的世界,然后卖给那些昆虫学家,说不定……我再次幻想自己与老妈还有小桐一起数钱的样子。
收起自己的口水,我随着小虫向前走,奇怪的是一路上什么人都没有看见,难道那些高手正躲在什么地方嘲笑我吗?下意识地,我还是提高了戒备,将身体放轻,尽量做到落地无音。
终于,来到一扇门前,门缝里流露出淡淡的烛火光芒,小虫子拼了命的想要从缝隙里挤进去,看来藏药阁就是在这儿了。
我将小虫子收入罐子里,然后猫着身子来到窗子下面,轻轻用手指在窗子上戳了一个洞,往里一探,眼前是一白玉砌成的水池,轻轻冒着热气,水池的四个方向各有一个小口向池中喷水……这就是传说中的温泉?我咽了咽口水,像当初小桐不知道多想泡温泉啊,可惜没那么多零花钱……等等,池子里有人!

第 9 章
我眯了眯眼睛,没办法,近视啊,穿越的时候怎么没带眼镜呢?
厄……池子里的人不是女人,因为女人不会有那样精壮的背部曲线,但是这个男人的身材真的很让人嫉妒,光看肩膀的弧线就知道了,如果他站在游泳池畔,游泳池水一定会被女人们的鼻血变成"血染的风采"!
可是,怎么办?池子的对面是一个巨大的药炉,药炉后面便是一排一排的木制柜子,看来是存放药草用的。可是,池子里有人,我要怎样才能把药拿到手呢?死老头!明明你来个凌空点穴,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为什么还非要我来淌浑水阿!
正郁闷着,有人过来了,我急忙屏住呼吸。
来的是一位穿着紫衣的女子,神色看起来并不很镇定,"尊主?洛华有事情禀报。"
我差点岔气,原来那池子里的就是九重天的尊主轻寒!还好我没有傻乎乎地跑去偷药,不然以轻寒的武功,弹一弹小手指,我就要去向马克思做精神汇报了!
那位名叫"洛华"的姑娘推门走了进去,大气不敢喘一口的样子,"洛华知道对不起尊主……但是洛华别无选择……"只见那姑娘跪在池子边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转过去在药柜那儿翻箱倒柜,不小心一个药柜落了下来,啪啦一声巨响,连我都跟着倒抽了一口气,再一看,池子里的轻寒却没有丝毫动作,倒是身子猛地颤了颤。
洛华惊恐着转身,一遍一遍地说着对不起,手足无措,放在手里的药瓶又掉在地上,滚到了池边,洛华跑过去将药瓶拾起,轻寒的身子猛地一震,血丝随着池水蔓延开来。
洛华向后退了几步,转身跑了出去。
我明白了,轻寒一定是在修炼什么内功,所以才会命令属下不要前来打搅,这也是我一路上没有碰见任何人的原因。但是他的命令恐怕也给了这位姑娘以可乘之机。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那个洛华拿走的不是金风玉露,而轻寒此刻又走火入魔,我的机会来了,我打开窗子,大摇大摆慢慢地爬进屋子,一脚踏进池水里,温度刚刚好,反正现在轻寒动不了,想想自己在谛皓面前的窝囊样,怎么也想在与他齐名的轻寒面前找回点尊严。
"唉……尊主啊,看来你的运气不怎么好啊,小爷我是来找金风玉露的!"我用力拍了拍他那让人妒忌的肩膀,看着上面印出我的红手印就莫名的爽快。
又是一阵闷响,轻寒"噗——"地一口血喷了出来,血丝混在池水中,一条一条从我的双腿间绕过去,我忽然内疚了起来,眼睛里面浮现出孤傲的谛皓月下的身影,如果这个和他一样屹立于顶端的人消失在这个世界,谛皓会不会更加孤独?
我闷笑了笑,用手指戳了戳轻寒绷紧的背脊道:"听说你是世上罕见的美男子,为了不让自己因为嫉妒和自卑而活不下去,所以小爷就不参观你的脸了。但是你就这么死了也挺可惜的,落井下石也不是小爷的作风。"想起师傅说的,当一个武功绝顶的高手走火入魔不能动弹之时,微弱的外力即能使他们瞬间毙命,也能助他们回归元气。
我将自己的手掌凝聚内里推入轻寒的各大穴道,但是他立刻将我弹了出来,看来他想要保护自己不受外力伤害。
我叹了一口气,伏在他耳边尽力用真诚的语调对他说:"请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你。"然后凝聚内力再一次输入他的体内。
他放松的过程是缓慢的,我的内力游入他的四肢百骸,涣散的内息汇聚成流,在我的引导下缓缓向气海流去,忽然窗外传来打斗的声响,"大胆洛华,竟敢乘尊主闭关盗取圣药!"
看来那洛华是被抓包了,而轻寒在听见剑器相交的声响之后,内息又开始涣散。
我也变得辛苦起来,"轻寒,心中若无物,何处惹尘埃!"情急之下,我只好出言助他收拢心神,他大概是听见了我的声音,内息逐渐平缓,终于回归气海。
我舒心地喘了一口气,想要将掌力收回,却发觉手掌像是被轻寒的背吸住了一样,怎么也离不开,空气里低沉却充满磁性的闷笑轻轻回荡,我大惊道:"你想干什么?我救了你啊!"
"对,你救了我,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该让你好好欣赏一下我的脸,不是吗?"他的语调恶劣,音质却出人意料的清澈,尾音上扬,将听者的心都勾了起来。
"欣赏你的脸?小爷不需要!"我急得脸都涨红了,拼命地想要撤回内力,但是我清楚地明白,自己和轻寒比蚂蚁同大象之间的差距还要悬殊。
一只优雅却一眼就能感觉到力度的手触上了我的指尖,除了谛皓,我再没有见过这样修长的手指,他的手指慢慢滑到我的手腕,一瞬间天地倒转,我被他凌空甩了出去,哗啦一声落在他面前的池水中,呛了个半死。
我抹干连上的水,抬起头来的瞬间,自己的呼吸嘎然停止。

第 10 章
上天赋予了谛皓的傲视天下,为什么还要塑造出轻寒的颠倒众生。
他的眼角眉梢都是一种风骨,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散落在池水里,随着水流纵横交错,变成了一张网,一旦被网在其中,便再难脱身。
他略带嘲讽地笑着,手指缓缓将脸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缓慢而优雅,没有女子的矫揉,却又隐隐地压迫感流露出来。
有人将殿门打开,一阵冷风吹来,我感觉到了寒冷,"尊主——属下看守不利请尊主……"
"出去吧。"轻寒的声音不大,清冷中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门应声合上了,而我的视线依然无法从轻寒的脸上挪开。
"怎么了,现在你是否会因为嫉妒和自卑而活不下去?"他调笑道,随即又微微皱了皱眉,"你真脏。"
"……我是……乞丐……"话刚说完,轻寒的手伸了过来,将我的脑袋整个浸入水中,我拼了命的挣扎,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他想要淹死我。
就在我命悬一线之际,他松开了手,我再次呛了半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把你自己洗干净,现在。"轻寒从池子里走了出去,"否则你这辈子也别想再看见金风玉露。"
"哈?"我知道我脏,可是太干净了还像乞丐吗?
我坐在池子里,开始搓我积攒了许多天的泥,从轻寒离开的那一刻起,他的脸就不可自抑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如果说谛皓是冰封的珠穆朗玛,只能仰视,那么轻寒便是深海裂谷,当你满怀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便开始了坠落的旅程。
等我回过神来,发觉一粉衣姑娘坐在池边,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妈呀!"我大叫着将自己沉入池底。
"哈哈,你躲什么?尊主沐浴的时候都是我伺候的,你的身段还不够看呢!"粉衣姑娘笑起来两颊上嵌着小酒窝,很是可爱,"我叫蝶衣,这是给你准备的换洗衣服。"
看着那小姑娘嚣张着离去的背影,我的脑袋里忽然涌现出小桐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孩子,地球太危险,还是回火星去吧!"
换上蝶衣准备的衣服,我被领入了一个房间,和死老头住了那么久,头一次住在这么豪华的地方,实在太太太爽了,蝶衣半张着嘴看着我眉开眼笑的傻样,道:"你怎么了?"
我乐颠颠跑到床前道:"好软的床垫啊!终于不用担心自己腰肌劳损了!"
一开始还希望虽然任务失败,师傅还是能来找到我然后带我走,可是现在有软软的床,美美的蝶衣带着我四处转悠外加精致的点心每天都不一样的菜色,师傅啊,你还是不要找到我好了!但是每当夜晚,望着窗外的漫天星斗,我发觉自己的心中竟然有了期待,期待着自己能够再见到轻寒。然后,自嘲地将自己塞进被子里,多傻啊,轻寒是男人,一个凝聚所有人目光却不会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任何人身上的男人。
我是个现实的人,总是在迷惑之后看清楚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轻寒,包括谛皓,都是理想而已,他们与我永远不可能平等,不会成为朋友,也没机会变成敌人,归根到底不过一滴露水落入沙砾的瓜葛。
睡前,蝶衣笑容灿烂地对我说:"听说你是来找金风玉露的?"
我点了点头道:"你知道那药在哪儿?"
"呵呵,那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尊主说了,金风玉露就在九重天,你可以自己找,找到了就是你的。"
"哈?那我要是找不到呢?"
"找不到的话,你有两种选择啊——第一,继续找,第二打包袱走人呗。金风玉露是九重天的圣药,本来你来这里偷药尊主应该把你大卸八块再做成药引,不过你救了尊主的性命,杀了你太不道义了。"
"那有规定期限吗?"
"尊主没说。"
"那我就慢慢慢慢地找!"我倒回床上,翻个身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蝶衣无趣地离开了,我抱着软软的被子滚了滚,废话,找着药就得离开九重天和我那混蛋师傅过乞丐般的生活,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多好?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有才了!
早晨起来,洗漱完毕,我就跟着蝶衣在花园里转悠,这里许多植物我都未曾见过,充满了新奇,我总是爱问这是什么,那叫什么,蝶衣一开始还很耐心地回答我,到后来都快被我整得精神崩溃了。
一路上偶尔能碰到一些姑娘,据说她们都是轻寒的婢女,啊,真是艳福不浅啊。据说这些婢女各个都武功不弱,随便一个掰掰手指头都能让我终身残废。唉,看来娇艳的玫瑰都是带刺的啊!
蝶衣在九重天的婢女里职位似乎还挺高,所以没有太多的事情,比如说现在啊,我和她坐在凉亭里,看着万里无垠的天空,异口同声道:"好无聊啊!"
"小豆子,说个故事来听听?"蝶衣没品地掏了掏耳朵,美女的形象当然无存。
我叹了口气,想想确实也没什么事情做,就给她讲了讲杨贵妃的故事,讲到杨贵妃被唐玄宗下令勒死的时候,她眼睛里泪水开始打转转,我又给她讲了关公月下斩貂婵的传说,她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下来,我再接再厉给她讲了讲陈圆圆,哇,她哭得鼻涕眼泪流一地,末了还补充了一句:"你老家的美女们都好悲惨啊!"那模样就像小桐刚看完琼瑶的言情剧。


第 11 章
我笑了笑安慰她道:"哭什么,你们家尊主要是女人,指不定天下要为他大乱,多少英雄豪杰过不了他的美人关啊!"
蝶衣噗地笑了出来道:"要是被尊主听见了,你小子非变成炒豆子不可。"
"是啊,你们尊主是男人,多幸运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必像个货品一样被别人送来送去争来争去。"
这天之后,蝶衣不知道抽了什么疯,天天要我给她讲故事,想想自己吃别人的用别人的,我只好把梁山伯与祝英台、孔雀东南飞一古脑儿地讲出来,讲的我是口干舌燥,最后脑子里实在没有货了,就给她讲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让她接受一下无产阶级思想教育。
开开心心做了半个月米虫,某天蝶衣问我:"人人都知道九重天的金风玉露能够让人平增三十年内力,要是有机会能够得到的话,早就迫不及待了,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着急啊,我都怀疑你来九重天不是为了金风玉露,而是为了混吃混喝?"
我嘿嘿笑了笑,"虽然我那师傅要我来偷金风玉露,可偷着吃下去了又能怎样?我又不打算在江湖上扬名立万。"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我希望你永远都找不到金风玉露……"
"啊?"那我不是永远得赖在这儿骗吃骗喝?我一副了然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本少爷明白你在这里一个人凄苦寂寞,不过小爷在老家已经有了亲亲小桐,不然本少爷很愿意与你这样的美女常相厮守……"话还没有吹完,我就被蝶衣打了满头包。
晚上回了自己屋里,全身都在痛,连灯都懒得点,只想躺到床上哼哼唧唧,刚坐上床,便感觉一个胳膊揽上了我的脖子,我刚想叫唤,耳边响起一阵低沉悦耳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听起来却有如空谷回响。
"别说话。"
我被他按在床上,全身绷得笔直,不敢动弹,生怕他将我勒死了。黑暗里,我能分辨出他有条不紊的呼吸,忽然之间心脏整个开始狂乱的跳动,因为九重天的尊主轻寒竟然和我这个名不见经传得小乞丐躺在同一张床上……
"蝶衣说你这几天从来没有找过金风玉露,你不是为了这个才来九重天的吗?"
"呃……是我师傅要我来偷,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
"他为什么要叫你来偷?"
"他说,人在江湖漂不得不挨刀,如果我不想少挨几刀,就得把药偷来,不过想想,我又不招惹别人,别人为什么要砍我刀子?"
他轻轻笑了笑,那声音让人不禁心神荡漾,我感觉他缓缓地侧过身来,浅浅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洒在我的脸颊上,我的脸开始发烫起来。
"你师傅说的是对的,江湖比你想象中的复杂许多。你不想伤害别人,并不代表别人就不想伤害你。"
"谢谢。"从来没有想过像轻寒这样的大人物会对我说出类似劝告和关心的话,忽然间这个让人感觉遥远的武林至尊也没有那么不可触及了。
"谢什么?不是你的话,我二十年修为全部白费了。不过只要你一直呆在九重天就没有人敢……"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止住了。
"不过,我还是得找到金风玉露啊——"长叹一口气,"那是我师傅交待的任务,完成不了的话,他就不会告诉我回家的方法。"
"回家?你家在哪里?"
"呃……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那你还会回来吗?"
"回去了,就再回不来了。"
"这里不好吗?在九重天,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我忽然觉得轻寒有点可爱,就像小孩子拿着棒棒糖哄其他小伙伴和自己玩一样,"我的家乡有我的家人啊,还有我一直想要娶的姑娘啊!"
"所以你一定要回去。"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人感觉隐含愠怒。
"……是啊……"忽然之间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让我瞬间喘不过气来。
"金风玉露已经没有了,我在练功之前已经吃了它。只要你说你不找金风玉露了,我就让你留在九重天,没有人敢砍你刀子。"
他话音刚落,我的心骤然冰凉,本来以为轻寒会同小说里的那些武林至尊不一样,但到底还是一样的,以为自己想要就什么都能得到,以为自己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他人!
"我就是……要回去……有本儿你……砍……掐死我……好了……"就在我大脑极度缺氧就要早登极乐之时,轻寒松开了他的手。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欠了的我一定会还。"黑夜中一声弹指,桌上的蜡烛便被点燃了。我回过头来,看着那张旷世绝颜,忽然感觉到心痛,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已经不能看见分毫。
他的右手指尖在左手手腕上一划,猩红的血液漫溢着流了出来。
"你在干什么!"我惊叫着上前,想要按住他的伤口,却被他点住了穴道。
他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掐开我的嘴唇,将手腕贴了上去,我惊恐着睁大了眼睛,他冷笑了笑道:"你不用害怕,金风玉露就在我的血液里。"
他暗含内力,血液喷涌入我的食管,咸腥得让人作呕。我想要闭上嘴,他却死死地掐住我。


第 12 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轻寒的嘴唇开始发白,他缓缓松开扼在我嘴边的手指。
"天亮之前离开九重天,如果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杀了你。"他推门离开,而我却没有办法回头看清他的背影。
早晨蝶衣看见我的样子,不禁花容失色,赶紧替我解开穴道,看我满身是血的样子,焦急地问我到底哪里受了伤。我只好不断地安慰她,说这些血都不是我的,当她问我这些血的主人是谁时,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蝶衣看我呆傻的样子急忙替我把脉,我看着衣襟上的那一片艳红,心脏里就似灌满了揉碎地冰块,磕啦啦硬生生的剧痛起来。
"蝶衣,我要离开九重天了。"我笑了笑,但我知道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
"为什么啊?你不是还没有找到金风玉露吗?"
"……因为,你们尊主要我马上离开。"
"这不可能!"蝶衣阻止我收拾细软的动作道,"你不知道每次我把你讲的故事说给尊主听,他看起来有多快乐!"
我背起行囊道:"但是我伤到他了。"
"什么?这些血是你伤到尊主流下的?这不可能?"
"比那还严重。"我低下脑袋,其实老早我就明白轻寒的寂寞了,他有些许的固执,也很容易受伤,但是他的耀眼让我忽略了这些,"你们的主人,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给他讲很多故事,让他每一天都很快乐。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这样一个人,完完全全地理解他,一定会有……"
我独自走在下山的阶梯上,不敢回头看。
这里曾经有一个人,朝我伸出手来,但是我却在他的手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当我垂头丧气地走到半山腰,便看见死老头打着蒲扇坐在石阶上打着瞌睡,听见我的脚步,他仰起脑袋,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脸道:"唷,怎么了?看上去就似个霜打的茄子?"
我无奈地笑了笑道:"得,咱们这么走下山不知道得走到何年何月。您老还是用轻功送徒弟下山,徒弟我真的饿死了!"
回到秀云县,我抱着卤牛肉大块朵颐,倒是那个死老头坐在我对面什么也没点,只是磕着他自己带来的瓜子,终于,牛肉啃完了,他才开口问我:"你找到金风玉露了吗?"
我愣了会儿,继续盯着空荡荡的碗底道:"没有,但是轻寒把他的血喂给了我。"
"真的?那太划算了!你知道为什么轻寒的内功如此深厚吗?因为打从他开始修炼内功起,他每年都会服用金风玉露。他的血比你吃上十颗金风玉露都管用!"死老头聒噪地说了一大串话,而我只是盯着碗底。
良久,他说累了,才发觉我的沉默,他的手指狠狠点在我的额头上,将我的心神拉了回来。
"小豆子啊,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有的时候别人满怀希望以为你能帮他们办到一件让他们快乐的事情,实际上你不可能每个人每件事情都办到。"
我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道:"我会尽量不再想它了。"
结果我当天晚上挨着枕头什么都没想便进入了梦乡,翌日清晨,我还没有睡醒,客房的门便被嘭——地一声踹开了。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门的方向,立马大叫起来:"鬼啊!师傅救命!"
"胡说什么呢!臭小子这世上哪有……鬼啊!小豆子救命!"下一秒,死老头的脸上便多了个五指印。
"死老头!你胡说什么呢!老娘有哪点像鬼了!"看,来者满脸皱纹,脸上却还扑了厚厚的粉,看起来就似龟裂的白瓷,涂得艳红的嘴唇外加眼睛处的烟熏妆造成的黑眼圈效果,要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师……师妹?"死老头揉着脸颊,一脸不可思议。
那鬼,不,那"师妹"在我俩床前绕了个圈道:"师兄——你有没有觉得每一次见到我,我都能带给你不一样的惊喜啊?"
"呵呵……真……真惊喜……"死老头的脸上冷汗直流。
惊喜得我差点中风脑埂塞心肌梗塞帕金森外加美尼尔综合症,然后听见黑色的棺材盖外面牧师温柔地念着:朋友,你已经回到了上帝的怀抱。
当我的思绪漂流到了太平洋之上,死老头猛地将我推到那老太婆身上,踏窗而去道:"师傅先走一步!"
"师兄——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老妖婆将我扔在床上,追了出去,那情景像极了言情剧里的经典场景。
死老头!你就这么跑了,我以后上哪儿找你去啊!我在屋里团团转,忽然瞅见死老头的包袱,打开一看,不由得眼睛发亮,厚厚的一搭银票啊,够我享受好一段日子了!赶紧啊,我退了房,抱着银票逃之夭夭。
我快快乐乐地啃着羊肉串,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享受着难得的惬意生活,忽然之间,路旁酒家的楼台上一个黑色的身影一跃而下,惊得我差点没被羊肉串扎死。
"阁下可是蚕豆,别人都叫你豆子?"那黑衣人眼神凌厉,虽然称我为阁下,实际上却无半点敬意。
我嘿嘿笑了笑道:"大爷,您觉着会有人叫这么可笑的名字吗?"然后我像只螃蟹,横着身子准备从他的身边绕过去,却被对方丝毫不留情面地按住了肩膀。
"一个普通的小乞丐,为什么要成天背着一把剑?"
"大爷啊……"我的肩膀被他按得揪心的疼痛,"我是一个乞丐,成天被人欺负,背着把剑吓唬吓唬人有什么奇怪的?"
对方冷笑了一声道:"要是普通的剑也就罢了,可偏偏你背上的'无邪'却是谛皓所铸!"
"大大爷?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一乞丐,哪有机会认识那样的大人物?"
"别装了,宿天阁的消息从来不会出错。"
我心中一愣,妈的,夜流晓你这个卑鄙小人,老子总有一天宰了你。

第 13 章
"看你的样子连剑都不会使,凭什么能得到这柄神兵?"那黑衣人拎起我的衣领,将我扯到了半空中。
横竖都是死,爷爷我拼了!"看你的样子连人都不会做,凭什么练剑?"
那黑衣人眼中的愤怒一闪而过,举起剑就朝我砍了下来,我闭上眼睛,根据他出剑的速度,想必我也不会有多大的痛苦。
就在我打定主意英勇献身的时候,耳边"叮——"的一声,黑衣人的剑已经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直直没入一旁商埠的立柱之中,连剑柄都看不见。
"谛……皓……"黑衣人喃喃道。
我睁开眼睛,看着那黑衣人仰着脑袋,眼睛睁得比牛还大。
"怎么回事?"我有点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耳朵后面是折扇收拢的声响,一只手伸过来按下黑衣人的肩膀,温润的嗓音响起:"剑神果然就是剑神,已经到了御气为剑的地步。"
我被放了下来,转过身来,看见夜流晓笑容满面地指了指斜上方,我顺着他折扇的方向望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十几丈外的萃苏阁顶,白衣飘逸,傲然冰肃,无声的压力,令人承受不住低下头来。
"我从来不会为我的剑选错主人。"
话音刚落,我听见一旁的那位黑衣老兄咽口水的声音,心中一乐,知道厉害了吧!
"一个月后,洛霞坡,你与蚕豆一决胜负。你若是赢了,无邪就是你的。我谛皓自会告诉天下自己看走了眼。"他的话宛若神谕让人有一种大梦初醒的错觉。
谛皓转身,他的轻功想必和他的剑术一样绝顶,因为当人们回过神来,已经寻觅不到任何他在此出现过的痕迹。
那位黑衣老兄转过身来朝我做了个揖道:"一个月后洛霞坡一决胜负。"然后故作潇洒地跃上屋顶,向我展示了下他的武功,每一步都将脚下的瓦片踩了个粉碎。要搁在我的世界,非告他个非法破坏名宅罪不可!
转过神来,我不禁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脑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身后的夜流晓故作高雅实则没品地摇晃着他的折扇道:"黑松剑客,出手快、狠、准。江湖上的排名至少在五十名内的用剑好手。蚕豆贤弟不用担心,比他厉害的高手还有那么多呢!"
我轰地转过身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你个混蛋!奸商!要不是你把我有无邪的消息泄露出去,我今天怎么会这么凄惨?管它好手高手,老子根本不会剑术!"
"不会——"夜流晓笑着将胳膊搭在我肩上,一副哥们的样子道,"有人自会教你。"
我狠狠甩开他道:"怎么?你这口蜜腹剑的赤练蛇要教我剑吗?我还是找棵歪脖子树上吊吧!"
"兄弟,你这就不对了,"夜流晓的笑容现在怎么看怎么阴险,"我是把你的消息卖给了黑松剑客,但是我也立马通知了谛皓来给你解围不是?"
"解围?你看他给我解得什么围?他给我下了个决斗,我自己几斤几两难道会不知道?"
"你有几斤几两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夜流晓收拢的表情让我有一种对他信任的冲动,"那就是,谛皓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事。"
如果你对自己说某个人是骗子一千遍,那么这个人他一定就是个骗子!
我站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风吹得草儿齐齐压弯了腰,对面不远处,谛皓负剑而立。
"我会在此传授你流云分水剑。"
我傻傻点了点头。
"你看仔细了。"话音刚落,谛皓便飞身而起,落地时一剑荡开,以为其剑一出,其势必不可挡,剑身却在半空中巧妙翻转,侧身收回,绵软之余力度横生,剑气所致,令得我呆滞得不敢呼吸。
几十招后剑回鞘中,草木拜倒,余韵犹存。
谛皓恢复一开始站立的姿势,道:"你看清楚了吗?"
我咽了咽口水,很想回答他看得出你很有型,但真的没怎么看清你的剑法。可是那句"你看清楚了吗?"实在太有压迫感,让我根本说不出任何的负面回答。
"啧啧啧!"身后的夜流晓又开始摇他的破扇子了,"在下倒是看得清楚,只是这位小兄弟以前并未习过剑术,一下子便接触如此精妙的剑法,片刻之间,哪里接受的了?"
我一面惊奇谛皓怎么会让夜流晓来看自己传授剑法,这样这套剑法不就被他学去了吗?另一面,我又暗自庆幸夜流晓说出了我根本不敢讲的话。
谛皓缓缓走了过来,"起剑,我来带你。"说罢,一手握住我的手腕,一手扣住我的腰,还未醒神,我的身体已经随他而动。他的脸离我实在太近,几乎一侧眼,那笃定的眉骨便撞入我的视线,我只能如同受惊般收回自己的目光,做贼心虚般心跳剧烈。
"不要太看重剑招的形,多领回剑招的意。"谛皓带着我练了几遍之后道。
意?大哥,武侠小说我不是没有看过,意这玩意儿可真不好领回,有机缘的也许瞬间就明白了,倒霉些的这辈子能不能摸着些门路还要看上帝愿不愿意打开一扇窗。
在我的思维辗转反侧间,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腰和手腕有些烫,轻轻抬头尴尬地看了看谛皓的下巴,没办法啊,天这么热,就算是剑神也会出汗不是?
他轻轻松开了自己的手,微微低下头,我看见他细碎却修长的睫毛柔和了目光,营造出与世无争的错觉,"你自己练一遍。"

第 14 章
 我按照自己的记忆,将那套剑法演练了出来,我承认,我耍得有些慢,动作不是很到位,也不是很美观,但是该死的夜流晓,你也不用这样一直"啧啧啧"的打击我脆弱的心灵吧!
"明天继续。"谛皓撂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
傍晚,我拖着沉重的身躯走回客栈,晚饭时,夜流晓叫了一桌子的菜,喝着小酒津津有味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和谛皓在一起?"我嘴巴里嚼着东西不清不楚地问,顺带一嘴巴渣朝对面喷过去,夜流晓不愧为武林中的顶级高手,折扇优雅地摆了摆,不著痕迹地化解了我的"攻势"。
"宿天阁把你拥有无邪的消息卖给了黑松剑客,在下当然不会置兄弟的安危于不顾,所以马上通知了谛皓,这不,谛皓已经同意教你剑法了,兄弟你这是因祸得福啊!"他依旧笑得温文尔雅。
我冷笑了笑:"真的?你当我第一次认识你么?"
"呵呵……我见到了谛皓,然后告诉他你有危险,他问我你在哪里,我说那要看他愿意拿什么来买你的消息了。"
"你这奸——商——我就说你没这么好心!"我现在义愤填膺。
"对,这就是他为什么愿意让我在一旁观摩流云分水剑的原因了。"他笑得意味深长,"可是,蚕豆,你真的没有想过谛皓为什么要教你剑术吗?谛皓十四岁时闻名江湖时所使的剑法便是流云分水剑。"
"他把无邪送给了我,自然不希望我保不住那把剑丢了他的脸。"
"你也可以换一个角度想,"夜流晓的脸微微侧了起来,笑容中有抹深浅难测的意味,"他送给你罕世神兵,教你精绝剑法,也许是保护你的一种方式。"
我扬了扬眉:"夜阁主的假设确实让人心情愉快,等到一个月后,兄弟我还保有这条小命,我会很愿意相信阁下的猜想。"
谛皓的心思,就似数学王国里的哥德巴赫猜想,你知道那问题,却永远证实不了那结果。
后面的半个月,我在谛皓的高压视线下,继续练习着流云分水剑,大家都是正常人,如果那么多天重复着做一件事情,最重要的是没有进步的话,你会怎样?烦躁。
我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耐心正在逐渐流失,剑因为我汗湿的手而甩了出去,直直向谛皓飞去,他只是轻轻抬手将那剑握住。
我喘着粗气站在原地,心想怎么都好,你最好过来一剑扎死我。
我低着的脑袋能看见谛皓已经站在我面前的那双一尘不染的白色靴子,感觉他的手指伸进我满是汗水的发丝里,轻轻揉了揉,道:"同一套剑法,被不同的人使出来,感觉和威力都不相同。今天就到这里,你休息吧。"
我如获大赦,舒了一口气。
回到客栈,吃了个饱,却忽然内疚了起来。也许,比起我在一旁看着的谛皓会更沮丧,因为我这个实在没什么天分的学生。
我坐在木桶里泡着澡,心想自己需要释放压力,于是开始狼吼:"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忽然听见屋子外面什么东西扑啦啦从树上掉下来的声音,我支开窗子一看,一只鸟儿在树下抽着筋儿口吐白沫。
啧!有这么夸张吗!我郁闷着用毛巾打水玩,我发现我用的力气越大,毛巾从水面上弹回来时扭的便越厉害,忽然间想到,如果我出剑时越用力,被对方挡回时力量反弹的也就越厉害,而这套剑法的名字"流云分水",天上的云从来怡然自得,随风而动,而我遇到不同的敌人,自然要和着对方的步调来招架,硬要逆其道而行,只会更加耗费自己的气力。水本无形,遇圆则圆遇方则方,挥刀而落却无法斩断其流向,不如顺势而行。我呵呵一乐,记起谛皓曾经要我注意手腕与手指的巧力,于是我将毛巾掷入水中,暗自将内里注入,然后猛地抽回,水流顺着毛巾旋转的纹路滴滴嗒嗒流了下来。
我似乎有一点明白了。
下一秒我听见木桶"砰——"地炸开,门被推开,"怎么了。"
我抬头,竟然是谛皓,再看看我自己,窘得我想找块豆腐撞死,我身上什么都没有,光秃秃地坐在地板上,最重要的是我还叉着腿,小弟弟都被看光了!
不要!求你不要再走过来了!我闭着眼睛鸵鸟一般地想。
谛皓却款款走来,从一旁拾起我的换洗衣裳,披在我的肩上,道:"教你剑法时,我便发觉你体内内力充盈却没有得到很好的控制,下次沐浴时请小心。"然后转身离去。
我突然间想起自己曾经饮过轻寒的血,那比金风玉露还要补……轻寒,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苦笑了笑,为什么还要想起他呢?你们也许已经形同陌路了。
第二天清晨,我在练剑的地方没有看见谛皓,于是自己按照昨天沐浴时所想的门路耍练了一会儿,不料越练越顺。流云分水,并不是招招对对手使尽全力,就似谛皓那日舞剑时,明明气势如虹,收尾却留有余力。顺势而发,以力御力。
到了傍晚,谛皓还是没有出现,不是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真的让他彻底失去耐心了吧?
回到客栈,便看见夜流晓坐在大堂里,一身脂粉味儿,我不禁取笑他:"去风流快活也不记得叫上朋友!"


第 15 章
夜流晓莞尔一笑:"蚕豆啊,在下还想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留着下次风流呢,哪敢带上你啊!"
"我怎么了?"我一屁股坐到他面前。
"你——你自己碰得,谛皓碰得,"夜流晓的扇子划了个圈儿,"但是我碰不得,窑子里的姑娘们更碰不得。"
"为什么?"我歪了歪头,就似他的歪理。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他学我歪着脑袋,摇了摇扇子,"谛皓说你自己可以学会这套剑法,所以决战之后,他会在这里等你,现在他有事要办,暂时不能看你练剑了。"
"什么事?"能让谛皓这么快离开,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昨天看见那么香艳的场景,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呀!"
"什么香艳场景?"为什么夜流晓说的话我没有几句能够听懂?
"我也想知道,你光着的样子有多香艳啊!"夜流晓露出一脸错过好戏的失望样子。
"你当谛皓也和你一样啊!"什么啊!我再光也是个男的,我有的谛皓都有而且绝对比我的好!有什么香艳的?板鸭还差不多!
"兄弟,你要小心啊,看起来越冰冷的男人,到了那个时候,可是会比禽兽还禽兽啊!"
"够了,看见你我已经知道禽兽什么样了!"不要再侮辱我的老师兼偶像了!他可是用来崇拜的!
第二天,夜流晓来看我练剑,我朝他呵呵一乐道:"陪我耍耍怎样?"
禽兽公子笑着摇着扇子道:"未尝不可,省得兄弟一个人练剑太无聊了。"
于是我提剑而去,一开始夜流晓还抱着玩玩的态度,十招之后,他收起笑容,我借他的力绕过他的攻势差点刺破他那张专门骗取年轻少女芳心的俊脸,他嘴角一翘,指扇啪地收拢,三招之后,我完败在他的折扇之下。
他将我拉起来,微笑道:"蚕豆,也许你是天才。"
"三招就打败我了!还说我天才,你挖苦我呢!"
他突然伸手点中我胸前,腹部的几处穴道:"汇集真气,洪流入海!"我随即跟着他口中的话将内力沉入气海。
"现在,由气海将真气四散!"
渐渐我感觉自己的内力在身体的四肢百骸扩散而开,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呼吸。
"你的剑术已有小成,但是真正的用剑高手,比如谛皓,他们的剑同自身的内力走向是分不开的。"
"剑是身体的延伸,所以剑上也有真气流通,化内力为剑气?"我有一种被人点了一下的感觉。
"聪明!"夜流晓笑了笑转身而去。
"为什么这么帮我?"我看着他的背影大声问。
"因为,我不做赔本的生意!"
七日后的某个夜晚,夜流晓正在万花阁里品着清泉佳酿,左边是红衣姑娘为其斟酒,右边的绿衣姑娘为其剥桔子,美酒佳肴前面几位舞娘柳腰摇摆,轻歌曼舞,好不逍遥。
心猿意马之间,一个剑影由窗外一跃而入,一剑刺向其面门,众女子尖叫声骤起,夜流晓一个优雅地侧身,折扇一晃,想要夹住剑尖,无奈对方贴着他的力道一个回腕,不但剑收了回去差点连折扇也被顺过去。
六招之后,来者被夜流晓摘下蒙面。
"蚕豆啊——这样花天酒地的地方不是你这个好孩子该来的啊!"夜流晓叹了口气将我按在椅子上,一脸语重心长的样子。
我撇了撇嘴想你这么爱来这种地方,想必不是"好孩子"了?"想让我做好孩子可以,你告诉我我的剑法有没有进步?"
他愣了愣,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小豆子,你觉得我对付黑松剑客得用多少招?"
"二十招?"我眨了眨眼睛。
"……"他一副无奈地样子看了看我道:"你是太高估黑松剑客还是故意贬低我?"
"那十招?"我保守性地更正了一下自己的*。
他伸出左手的四根手指。
"哇!你吹牛吧!"对方好歹在江湖上排了五十几,随后我又呆了呆,"你真那么厉害?"
"呵呵,刚才我制服你用了六招,要对自己有信心哦——"夜流晓笑着又给自己斟了杯酒。
一个月后,我与黑松剑客的决斗即将开始。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感觉心头就似压了块大石头,怎么也放不下……明天我会不会赢?黑松剑客的剑那么快,那么狠,那么准……扎进我的肚子里拖得肠子什么的汤汤水水流一地……我要怎样把它们都塞回去?为什么这里没有舒乐安定?一片下肚一觉到天亮。妈的!高考都没有这么紧张!
一直沉浸在自我烦恼中,我都没有发觉有人坐在了我的床边。夜风从窗外轻舞而入,冰凉的声音就似酝酿在夜色里的醇酒轻轻荡漾,"睡不着吗?"
我缓过神来,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勾勒出来者的轮廓,笔直的背脊,雕塑般的侧脸,"谛皓?"
"嗯。"从鼻腔里发出的低吟,让人有一种温柔的错觉。
"你……不是有事情离开了?"不自然,我问出这半个月来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我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
"那你得出*了吗?"
"是的。"
听着他的回答,我不禁哑然失笑,谛皓的回答似乎永远简单明了,但也只有在这样的黑夜里,我才能平静地和他说话,因为夜色掩盖了他的高傲,掩饰了他的锋芒。
"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我会输,担心被对手刺中时疼得爬不起来……担心我会死……"我感觉到一只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指甲盖,就似小时候情窦初开之际,我迅速摸了摸女同桌的手然后又抽了回来。
"这些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让它们发生。"
他的话就似魔咒,令我纷繁的思维安然沉入梦乡。

第 16 章
翌日清晨,洛霞坡上。
本来以为会有秋风扫落叶来衬衬景,无奈一片春光灿烂,一切美好的让我有种来郊游的错觉。那黑松剑客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其实人家没什么表情,是没自信的我看谁都觉得人家辈儿自信),而我的心脏就快从自己的嗓子眼儿里冒出来了。
随着夜流晓一声懒洋洋的"开始吧……",黑松剑客一跃窜到我面前,惊得我差点没有弃剑尖叫。事实证明,人在危急时刻,反射神经灵敏得惊人,我剑哗啦一下出鞘,哐地顶在黑松面前,剑身一震,黑松剑客猛地朝后退了好几丈。
我现在确定自己的内力果真在黑松之上,顿时大勇,提着剑趁势刺去,黑松防备得有几分狼狈。我手腕暗使巧力,卸了他剑上的力,如流云翩然而过,他右手将剑松开,左手把剑收回递回右手,速度顿时加倍,我对敌经验少,被他吓了一跳,连连被击得后退,他则急流勇进,想想这会儿该要"分水"了,我顺着他的攻势调整自己,渐渐他的攻击犹如泥牛入海没有丝毫效果,人也变得急躁起来,我看准机会,一剑隔开他的剑,反手将剑柄重重撞在他的胸前,一口血从他口中喷出,撒了我一脸……
回到客栈,便看见一个白色身影屹立于窗前,闻风不动。
"我赢了,嘿嘿!"我跳到那背影前,脏兮兮的爪子拍在他的背上,留下一个黑黑的五抓印。
谛皓缓缓转过身来,似乎他的每一次转身都是一个千年,让我不知不觉在他面前沉淀下心绪,变得郑重了起来。
"你受伤了?"他抬起手,指尖触上我的脸,有的时候我回想,像他这样的人,他的手如果抚摸的不是剑会是什么样的感觉。而现在,他的手掌整个贴上来,擦开我脸上的血渍,他的视线不再飘向虚无之处,而是一寸一寸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我没有受伤,"我的脸很烫,想要低下去,他的手掌却将我的脑袋托着,直到他将我脸上的血污全部擦干,看见上面没有一道伤口,他才将手掌撤开。
"我就叫他把脸擦干净了,"夜流晓一脸让人不舒服的笑容,"他非说这叫鸿运当头。"
晚上,夜流晓借口说为我庆祝胜利跑去会他的小红小绿去了,留下我坐在桌前吃着饭,对面是谛皓不紧不慢地咀嚼着,连吃饭都那么高雅,害得我根本不敢大口吃肉,味同嚼蜡。
"你很怕我吗?"他将碗筷放下。
"怎么……会呢?"我陪笑道。
他起身,似乎要离开。
"怎么了?"明明饭还没吃完啊。
"我在这里,你根本吃不下,不是吗?"
我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想起曾经躺在我身边问我"留在这里不好吗"的轻寒,那时的我,根本没有细细体会其中微妙的酸楚,这一次,我跑了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角,"嘿……我……我是怕我……吃饭的样子难看吓的你吃不进!"
"不会。"
"不会就行了,"我将他拉回饭桌,"那兄弟我就放开怀抱吃了!小二,给我再来两斤牛肉,一只卤水桂花鸡!"
我朝谛皓嘿嘿一乐,左脚往凳子上一踩,双手托起刚上桌的桂花鸡,拉着两只鸡腿这么一扯,一只鸡便被我扯成了两半,我拎着鸡腿,巴叽吧叽开始嚼了起来。对面的谛皓就似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吃着他碗中的饭,时不时夹上两片牛肉还有被我捣的乱七八糟的桂花鸡。
最后,我打了个悠远的饱嗝,摊在座位上揉着我满是油水的肚皮。谛皓将帐结了,静静坐在我对面。
"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没什么……打算。找我师傅呗,虽然他教我的东西还不如你教的多。"想到这里,我心中小小的怒火燃烧。
"你师傅在哪里?"
"天知道他在哪里。"我撇了撇嘴,总觉得自己回家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和我一起去玉琼峰吧。"
"哈?"吃得太饱,脑子转得有些慢。
"天降陨石于玉琼峰,陨石是炼剑的好材料,我想去看看。"
"嗯……"反正死老头没有消息,跟着谛皓有吃有喝的,不去白不去!"好啊,玉琼峰我都没有去过呢,正好长长见识!"
第二天,我背着我的包袱,跟着谛皓上路了,他看起来似乎并不着急,而我的心情和游山玩水差不了多少。
到了瓿城,市道一下子热闹了许多,饭馆里也有不少武林人士。基本上一看见谛皓走进来都是仰着脑袋眼中一脸敬意的模样,谛皓却和没事人似的找张桌子坐下,便开始问:"想吃什么?"然后饭馆里的目光便聚集到我身上,让我顿时感觉浑身上下瘙痒难耐:"随便吧!"
"两斤牛肉一只卤水桂花鸡。"
我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完成了午餐,谛皓刚要付钱,小儿便乐呵呵地跑来说什么已经有十几位大爷抢着付钱了,小二还将一封红色的请帖送了上来。
谛皓打开看了看,便对着伸长了脖子的我道:"麓苍派掌门寿筵,你有兴趣吗?"
"嘿嘿,"我挠了挠脑袋道,"好吃好喝我当然喜欢,只是人多我就不自在,大家你来我往的敬酒还要说些场面话……"
"那我们不去了。"谛皓将请帖送还给小二。
话音刚落,饭馆里叹息声四起,我忽然内疚了起来,拉了拉谛皓的衣角道:"您是不是也该和主人道一声恭喜啊,不然多不礼貌。"
谛皓看了看我,抬头对小二说了声:"恭喜。"
我眨了眨眼,脑袋差点掉进饭碗里。
第 17 章
傍晚,夜风微凉,我独自走在街道上,想着白天客栈里那么多武林人士窥探的目光,我不得不佩服谛皓视而不见的本领。
"哈——"伸个懒腰,全身毛孔似乎都张开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小吃的香味,依然有店家点着灯笼作着买卖。没有现代都市的灯火通明,这样的恬静怡然也着实令人舒心。
我正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忽然一位姑娘在我面前停了下来。
"你就是跟在谛皓身边的蚕豆?"那姑娘颇有几分姿色,只是眉目间大家小姐的娇横令人有些新生不悦。
"在下便是,不知姑娘芳名?有何贵干?"我被小桐训练得在女生面前非常有礼貌。
"我是麓苍派掌门冯信祯的女儿冯佩言,今日若不是你在剑神面前嚼舌根,他就会出席我爹爹的寿诞了!"
"姑娘误会了,"好一个喷火哥斯拉,"以谛皓的心性,就算在下什么都不说,他也一样不喜好人多的场面。"看他住那么高就知道了。
"你还狡辩!分明是你对我爹不敬!"话音刚落,她便抽剑砍了过来。
她的剑法比起那黑松剑客自然差了老远,只是我一大男人对一小女子拔剑,怎么想怎么不符合小桐对我多年的思想教育,我只好凭借自己高超的轻功左躲右闪,冯佩言半天砍不着我也显得更没有耐心,我看准她的剑势用手指夹住了她的剑,内力一震便将那冯姑娘震退了好几步。那冯姑娘却非要胡搅蛮缠,提起剑又砍了过来,我心里暗叫麻烦,突然路边一个小石子弹了出来,打在冯姑娘的肩膀上,疼得她蹲在地上白了一张俏脸。
我本想过去扶起她,但转念想想,保不准这母老虎趁机刺我一剑,而且在古代不是流行什么"男女授受不清"?
街道角落的黑暗中走出一个小乞丐来,看样子年约十一、二岁,明明只是一半大的孩子,却非得学大人说话:"这位姑娘,您心心念念地怪罪着这位兄弟没让谛皓出席令尊的寿筵,莫不是非常想在寿筵上对谛皓送出芳心,偏偏自己一片春心却没有托付的地方,这才恼羞成怒了吧!"瞧这话损的,不过我听着辈儿舒服!
"你!"冯佩言气得嘴唇发紫,举着剑便朝小乞丐刺去,我不禁大叫:"小心!"
那小乞丐看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手中竹杖巧妙地拨开冯佩言的剑,然后一巴掌响亮地扇在她的脸上,冯大小姐两行清泪落了下来,"你"了半天便转身跑走了。
那小乞丐走过来,拍拍我的肩道:"兄弟,对付这种母老虎,礼貌和谦让是没有用的。"
我朝他作了个揖道:"多谢指教。"
这位小乞丐的名字是韩青,别看他年纪小,已经是丐帮里的六袋弟子,还是丐帮帮主的徒弟,怪不得身手那么了得了,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不得不感叹自己已经老了。
我和韩青找了个摊子,要了碟小菜和一坛酒,这小子厉害,闻一闻便知酒酿了多长时间,甚至连里面放了少许的木棉花都被他闻了出来。
韩青问我为什么会和谛皓在一起,我便将黑松剑客与自己决斗的事情说了一遍,他看起来对我甚为紧张,连问了我三遍"真的没有受伤?"让我感动的不得了。
一壶酒下肚,我有些微醉,他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谛皓不但送你好剑,教你剑法,还将你带在身边?"
"呵呵,"这问题夜流晓也问过,"大概我和他投缘吧……其他人都对他敬畏有加,可是他其实很……寂寞……"
"寂寞的,"韩青垂下头来笑了笑,那微微勾起的唇线在忽明忽暗间竟然有一种勾魂夺魄的错觉,"又岂是只有他?"
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我伸出手指在他的额头前弹了一下,"想什么呢!小孩子非要装伤感!"手收回时,带倒了酒壶,在地上摔了个开花。
韩青摸了摸脑袋,弯下腰去捡碎片,我连忙阻止他:"小心扎手!"
可惜,晚了点,他的指腹被刺了一下,红色的血珠便涌了出来。我叹了口气,"不是叫你小心了吗!"
我执起他的手指,问老板重新要了壶酒,"得用酒抹一抹伤口,可能有点疼。"
韩青笑了笑,"从小到大,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人能告诉我,什么是疼。"
我瞪了他一眼,故意猛地将他的手指按进酒杯里,本来以为他至少会哎呀大叫一声,抬起头来却看见那臭小子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
我简单地给他包扎了下,其间他却一直撑着脑袋,噙着笑意欣赏我嘱咐他伤口不要碰脏东西的样子。
"你看什么呢!"
"我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你若是女子,多少英雄过不了你的美人关!"
"老子是一绝对的爷们儿!"我瞪圆了眼睛,心里思量自己哪点像娘们儿了!
他不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下一次,我是说下一次,如果你不爱那个人,就千万不要对他温柔。对于那些倚靠在枯井里向往天空的人,你的温柔就似一把刀,砍下去时,他们无力抵抗。"
那一刻,他的目光洗练,我迷醉在他的眼睛里。
"你在这里。"清冷的声音响起,将我的思维抓了回来,我回头,看见谛皓俊雅非凡的脸。
"呵呵,和朋友喝酒……"我转过身来,却发觉对面已经没有人了。
夜风扑面,整个街道刹那间空虚了起来。

第 18 章
第二天清晨,离开客栈时,谛皓伸手将一封信递给了小二,我嘴巴里一边嚼着猪肉大葱包,一边问他给谁写信。
"写给冯信祯,请他对自己的女儿多加管教。"谛皓头也不回地走进日光里。
"哈?"我快步跟上,"你知道昨晚的事情?"
"从今晚起,我们可能不能睡客栈了。"谛皓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峰,"就快进入玉琼峰的范围了。"
我跟在他身后狗腿地点了点脑袋。
玉琼峰山脚下的小镇也很是繁华,玉琼县盛产蜂蜜,蜂蜜做的糖人、蜂蜜做的菊花糕、蜂蜜酿的酒……连卖东西的人都一个个笑的甜得跟蜜似的。
我抱着蜜罐子,闻一闻,真是清香扑鼻啊!伸出手指蘸一蘸,往嘴里一放,呜~味道不错,甜而不腻,纯天然无防腐剂添加,余光一瞥,谛皓就在一旁,我伸出亮闪闪的手指呵呵一笑:"这味道不错,可以用来做蜂蜜鸡翅!"
感觉我的手指头在空气里风干,我忽然意识到,站在我身旁的是剑神谛皓,不是小桐,他当然不会去尝我手指上的蜂蜜。正当我悻悻然准备将手指在衣服上蹭一蹭的时候,谛皓却擒住了我的手腕,轻轻垂下头来,我的指尖被他含入,舌尖一个辗转,我的眼前莫名地开始了晕眩,总以为这个一直站在至高处的男子,无论从那握剑的指端到思维深处都是彻骨的冰凉,却没想过那一瞬间的垂首,却有着灼热的温柔。
他缓缓将我的手指退出他的口腔,隐约着我能感觉到那舌尖挽留的依依不舍。他伸出手,将碎银子放在老板面前,左手拎起一罐蜜,转身而去。
我独自站在原地,忽然感觉到一阵暗涌的潮,那是危险的信息,而我却丧失了分辨的能力。
那天傍晚,我们在玉琼峰山腰的一处山洞里安歇,我专心致志地烤着蜂蜜鸡翅,闻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散发出诱人的味道,我的口水如同庐山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啊!酒足饭饱之后,我倚着石壁有些犯困,再看看谛皓,实在佩服这位老兄,能够保持背脊挺直的姿势到现在。
篝火摇曳,在他如同雕塑般刻骨的脸上留下明暗交织的影像,我半眯着眼,有些顾自得意,这世上没准只有我敢这样一直盯着那张绝世容颜连眼睛都不带眨。
"嘿,谛皓,"我挪了挪身子,"你不无聊吗?"
"不会。"
"呵呵,"我有点无语,老兄自从我不再怕您之后,我有点无聊了,"咱们聊聊天吧!你这一生中最快乐的地方是在哪里?"看过《天龙八部》不?梦姑就是这么问他的梦郎的。
"这里。"
"哈?"我扬了扬眉毛,"那你这一生中什么时候最快乐?"
"此刻。"
我抬头看了看他,却无法捕捉到一丝波澜,我忽然不敢再玩下去了,害怕自己如果问他: "那你最爱的人是谁?"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你。"虽然明明知道自己的想法实在很可笑,甚至是不可能,但却止不住地害怕那样的*。可是,当自己安慰自己,也许谛皓会回答"没有"的时候,为什么自己的心隐隐地痛了起来?
我不再敢看着他,盯着石壁上的光影交错。正当我快被山洞里尴尬的气压憋得喘不过气时,却在石缝里看见一株小巧的植物,我借着火光细细地观摩,它的枝叶间长有一些红色的豆子,我一时好奇,伸手掰下几颗,在手里捏捏,不会破,里面是硬的。把玩把玩,我的眼睛开始湿了。
记得十六岁那年,我开始暗恋同班的小桐,自己却不好意思说,放学时总爱悄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走出校门,来到小摊边,看一些小首饰,别的女生都喜欢看戒指、项坠什么的,她却独爱一串红豆做的手链。每次,她会远远地看上几秒钟,然后跨上自行车。那串红豆手链也许是因为太古朴了,不讨那些现代女孩的欢心,所以一个多月了,除了小桐,基本上没什么人问津。后来,我买下了它。那天,放学后的小桐看不见那串红豆手链,微微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身时,我却将手链塞到她的手里,然后脸烫得可以煮鸡蛋了,没命地向前跑。第二天,小桐带着手链,站在我的课桌前,轻轻念: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看着手中的红豆,情不自禁念出了那首已经被人念了千万遍的诗,而那几粒红豆,越看越似相思成灾时盈落的泪水。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覆在我的手掌上。
我抬头,对上谛皓的目光,心中微颤,却努力地做出微笑的样子道:"知道不,在我的老家,红豆是相思的意思。"
他将那几粒红色的豆子从我的手中拿开,另一只手安抚般摸了摸我的脑袋。
我看着他,忽然有些感激他。他不善言辞,却要在我多愁善感时来安慰我,我只能说一声:"谢谢。"
忽然,他目光一凛,抓紧我的手腕道:"出去。"
"怎么了?"我狐疑。
洞外传来一阵笑声,说是男声,却有几分娇媚,说是女声,却又多了分低沉。
"许久不见了,谛皓。你的警觉性太低了,现在才发觉自己中了紫金极梦是不是太迟了?"

第 19 章
我看着谛皓,他的神色依旧没有起伏,只是抓着我手腕的指骨开始微微泛白。
"怎么了?"我轻声问,"紫金极梦是什么?"
谛皓沉默。
"哈哈哈!小弟弟,我来告诉你紫金极梦是什么好了!"洞外那阵声音再次响起,"紫金极梦不是毒药,而是一种珍贵的药草。它开花的机会比铁树还要罕见,花瓣制成的香料,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提升内力,作用如同九重天的金风玉露。但是它的根茎燃烧产生的味道,能让长期服用其花瓣的人丧失内力——"
"这不就是相生相克吗?"我皱了皱眉头,"谛皓,你一直服用它的花瓣?"
谛皓依旧无言,而我的心中亦紧张了起来,洞外来者不善,谛皓又失去了内力。
"你走吧。"良久,他才说出这么几个字来,"他想对付的是我。"
我愣了愣,怎么办,现在谛皓失去内力,任凭他武功再好,现在也只能任人宰割。就算我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可是我也只会一套练了不到三个月的剑法,遇到真正的高手也只有脚底抹油的份儿了。走吧,人家谛皓都叫你走了,摆明了告诉你洞外面的人你不是对手,而且就算是救朋友也要量力而行,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我的脚刚迈到山洞口,又停了下来,我就这么走了,似乎真的非常没有义气。谛皓待我不薄啊,不但赠了宝剑教了剑法,一路上自己吃他的用他的,十足一吸血鬼,血吸够了拔嘴就跑,和蚊子有什么区别?
走?不走?走?还是不走?啊!我要崩溃了!
我蹲在地上开始死命抓自己的头发,忽然想起曾经有一天和小桐一起逛超市,两人想买桶薯片看电影时一起吃。可是买香辣海鲜的还是买吮指红烧肉呢?我站在货架前犹豫半天。小桐的包哐地砸在我的脑袋上,一阵天旋地转,我看见她插着腰义正言辞道:"丰衣啊!你是男人,凡是要学会自己做决定!当断不断,很有可能在你犹豫的下一秒,有什么重要的人或事就被你错过了!"
我看着眼前谛皓不变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如果我就这么走了,武林中可能再不会有谛皓这个人物,也没有人在造剑之路上追求完美,我的心也不会再允许自己结交朋友,因为我曾经对自己的朋友见死不救,然后终日念念不忘自己在逃出山洞前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如果明明知道自己会后悔,为什么还要去做?我是个男人,要对自己所做的任何一个决定付出代价。如果代价是坐在黑暗的甬道里闻着腐朽的味道垂首悔恨,那么,我不要。
我回过身来,走到谛皓对面,坐下。
"我叫你走。"
"你叫我走我就走,那我多没面子?"我朝他咧嘴笑了笑。
"你会后悔。"
"不论我走还是不走,都会后悔。那我宁愿现在选能让自己比较好受的。"我直视他道, "外面那家伙是谁?看样子他没带别的帮手了。"
"圣泉教教主离碎峰。"
"你怎么认识他?又是怎么招惹他的?"解决问题,就是要看到问题的源头!顺便在小小地八卦一下。
"我曾经将魑风剑送给他。"
"然后呢?能得到谛皓赠剑,他应该感到万分荣幸啊,怎么还要跑来找你麻烦?"
谛皓不答话了。沉默得让人有些尴尬。
"哈哈哈哈!小弟弟,这个问题就由我来回答你吧——"华丽的男中音再次响起,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我们圣泉教是武林中公认的邪魔歪道,人人唾骂,虽然我自认为自己挺安分的,只不过带走了武当派的首席弟子还有凫岳派掌门的小儿子做我的男宠,这些个家伙就对我群起而攻之了。"那语气叫一委屈啊!可是瞧你干的这事儿,和采花大盗有什么分别?
我望着从洞口处缓缓接近的身影,他的脸渐渐被洞内的篝火消散了阴影,一张万般妖娆的脸呈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眉毛抽了抽筋,看了眼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谛皓,兄弟,你给剑选主人的标准果然常人难以理解。
"可是,谛皓却不一样——"离碎峰一脸妩媚地款款走到谛皓身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他不但赠宝剑与我,使得武林中许多肤浅之辈闭口,最重要的是,我在他的眼睛里看不见故作清高的轻蔑。但是,平常啊,他太有气势了,我都不敢看他,而且赠剑之后,他都不再理睬我了,你说我该不该难过啊?"尾音落下,他的手指已经从谛皓的肩膀顺着胳膊滑到了手指。
唉,我为谛皓感到悲哀。如果是一香艳的美女对自己百般挑逗,自然是心花怒放;可是被这样一位美艳非凡的男人……心情总是不由得复杂起来啊!
"你打算怎么样?"我直入主题,拖拖拉拉不是汉子,但是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离碎峰的手指,生怕他一下子掐在谛皓身上。
"简单,"离碎峰将脑袋蹭在谛皓身上,反倒是谛皓犹如石雕没有丝毫反应,"当然是带他回我的圣泉教,日日夜夜看着他,以慰相思之苦咯!"
我冷笑了笑道:"你天天盯着他的冰山脸,迟早有一天得审美疲劳!"
"还没请教阁下大名呢!"离碎峰侧过脸,露出秀美的鼻梁,一副勾引的意味。
"放他走。"一直沉默的谛皓终于开口了。
"你终于说话了?"离碎峰状似亲昵地坐下,"可你为了他才说话,我反而不想放他了。"
"不劳离教主费心,在下暂时还不会走。"我抱着胳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您招待我们紫金极梦这么名贵的药草,我们什么礼都不回,多不好意思啊!"


第 20 章
"你什么意思?"离碎峰笑容不变,眼神中的闪烁却没有逃过我的近视眼。
"其实也没什么,你不用多心。"我笑得温和,心跳却犹如打鼓,"有一种红色的果粒,它散发出的香味本来有害,但却能治疗痘疮。前几日,我发了痘疮,结果很不好意思地传染给了谛皓,所以我们俩身上都带着这种果粒,可是,您离谛皓那么近,有没有闻到这果实的香味啊。它会使得没有痘疮的人全身长出红色的斑点,从鼻子周围蔓延到面部,然后是全身,就似现在的离教主,远远地看,仿佛脸上抹了红红的胭脂,近看却让人不得不吓一跳阿!"
"你骗我。"离碎峰笑容中带有几分蔑视。
我呼拉一下把衣服掀起来,将背对着他道:"看见没有!这都是痘疮!"奶奶的,最近和谛皓在一起吃得太好,上火长了一背的青春痘。
"谛皓才不会长痘疮!"离碎峰的眉毛终于挤到了一块儿,看得我心中一阵暗爽。
"你打开他的外衣看看啊!说不定他的胸口比你的脸还恐怖!"
"你!"他下意识想要抬手摸自己的脸,但是还是止住了动作,然后朝谛皓万分柔情地笑了笑,伸手想要解开他的衣襟。
我在离碎峰低下头的瞬间,运气一掌拍了过去,他猛地抬头,迅速翻掌抵挡,生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将我震出几丈远,轰地撞在石壁上,差点没有撞断我的脊椎。本来以为自己一定会像武侠小说里那样,摇摇晃晃站起来,噗地喷一口血,然后对自己的哥们儿说一声:"兄弟,我尽力了!"没想到的是,我除了背上被岩石磨得火辣辣的疼,还真没什么别的感觉。许多年之后,师傅曾经取笑我说:"傻小子,你以为金风玉露让你白喝的啊!你平增三十年内力哪是别人随便出手就能震出内伤的?"
再看看离碎峰,他的右手明显有些颤抖,看来被我猝不及防的攻击震伤了骨头。
"臭小子,你惹恼我了。"离碎峰的下巴微微抬起,表情由妩媚转为阴邪,被我震伤的右手在空气中握了握,发出咯啦啦的声响,我猜想他一定很想啃我的骨头。然后他的手缓缓下垂,来到腰间,一瞬间右手一甩,我什么还没有看清,只感觉面前冷风袭来,下意识一闪,身旁的石头已经被劈成两段。
这时,我才看清他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软剑。当他五指用力,软剑便会变硬,他食指微微泻力,剑便会柔如软鞭。以上规律是在我上窜下跳无数次后得出的。
而离碎峰也被我搅得有些愠怒,一剑而下,我抽出背上的无邪抵挡,剑被他的魑风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臭小子,你是属跳蚤的?不过现在我看你怎么跳!"离碎峰的柔媚样儿已经彻底一去不复返了,五官因为憎恶而扭曲。
我扬了扬眉毛,左手做了个投掷的姿势道:"小心暗器!"
离碎峰下意识后退,食指用力,我趁机将剑抽了回来。
"臭小子,你耍诈!"
"嘿嘿,您老混迹江湖这么多年,应该比晚辈更明白什么叫兵不厌诈!"还好《神雕侠侣》看了许多遍,不然怎么能将杨过对付霍都的招儿运用得融会贯通?
离碎峰眼睛一瞪,"我还没老呢!"紧接着,剑花一闪,我又是一阵心惊。老实说,离碎峰的剑法比起黑松剑客实在高出许多,而且招式诡异狠辣,我实在适应不来,现在自己反倒想念起黑松的直来直往了。
看着眼前的软蛇曼妙着身姿袭来,我下意识顺水推舟,随着离碎峰力度的方向将剑回旋朝他而去,霎时剑尖直至他的面门,惊得他身体后仰,一个委身躲过。
"流云分水剑!"他眼神中惊愕这一回我可以百分百确定,"谛皓竟然教给了你?"
……我敢肯定,他就要爆走了。
"如果你伤了他,我会杀了你。"
我和离碎峰齐齐回头,看见谛皓的嘴唇开合间有一种令人深信不疑的压力。
"杀了我?没有金风玉露,你不可能恢复内力。现在我想杀谁……"离碎峰猛地转身一剑刺来,"就杀谁!"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反射性侧开,剑柄沿着魑风的剑身一个巧力回旋,离碎峰食指松开想要令剑变软,我迅速撤力,剑被其卷起,恍然间我左手弹在他的手指上,他五指微微用力,我趁机将剑身抽出,他伸出左掌意图拍在我的肩膀,我瞬时反手将剑柄顶在他的掌心,大叫:"暗器!"
他反射性将剑挡向我手指指向的方向,却没有意料中的声响,"你又骗我!"
我眼角余光看了看不远处的谛皓,猛地再次大叫:"暗器!"
离碎峰以为我骗他,眼底满是蔑视纹丝不动,当他发觉有什么东西向他飞来时,才惊愕着伸手去抵挡,我趁机朝谛皓一跃而去,将剑划破自己的手,"快喝!"
离碎峰摊开手掌,发觉自己握住的只是两粒红豆,简直怒发冲冠啊,咬牙切齿一剑直来,我只感觉自己背部一阵剧痛,冷汗直冒。
感觉被刺入的地方被一只手紧紧按住,身体瞬间被带离,可是剑身与身体肌肉纹理摩擦的痛楚,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说过如果你伤了他,我会杀了你。"耳边传来谛皓冰凉的声音。
我身体的力量已经完全落在谛皓的怀里,他的左手依旧按在我的伤口,右手执起一只枯枝,轻轻一震,枯枝上的落叶犹如利刃震向离碎峰,他来不及闪躲,脸上多了道血痕。
"不可能……你没有内力……"
我趴在谛皓的肩上,无奈地笑道:"笨蛋……我的血里就有……金风玉露……"

第 21 章
我的视野渐渐模糊,谛皓纯白的衣襟逐渐被黑暗取代。
如果是平常,看着谛皓剑指离碎峰,我应该在一旁幸灾乐祸,可惜啊,我真的很疼,医院里缝个针都给打麻醉,何况这次指不定扎进肺里了不是?
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趴在软软的床上,想要翻个身,背上疼得我冷汗直流,就连喘个气,背部的伤口都在抽痛。
我咬了咬牙,心绪有一种不断下沉的沮丧。我本来以为,当自己睁开眼睛,可以看见老妈的胖脸,然后取笑说:"您快点报个瑜伽班减肥吧!"然后老妈皱着脸说:"臭小子,鸡汤你还想不想喝了?!"
"还疼么?"感觉到床沿上缓缓下陷的力道,我刚想回头,一只手轻轻抚上我的脑袋,如同安抚般柔和,令我有种落泪的冲动。
"一点点……"我将脑袋埋进枕头里,生怕他看见我不争气的样子。
脖颈处一片柔软落下,"我会带你回铸剑巅,不会再有人令你受伤……"手指的触感沿着肩胛,来到我的伤口附近,游移间有一种小心翼翼的错觉。
我全身几近绷直,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不知所措的颤抖 。我岂会不知印在自己后颈上的是什么?小桐恶作剧时也常这么做。而此刻,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是谛皓,为武林所敬仰。搁在现代,就是一超级成功人士外加钻石王老五足以上时尚杂志封面然后被美眉们尖叫着呼喊名字的美男子,除了有些面瘫简直可以说是完美。这些都不算是什么,最重要的是他是男人!男人懂不懂,就是和我一样带把的!
现在该怎么办?继续和他一路吃喝嫖赌……不对,是吃喝玩乐暧昧不清我还不被憋死?和他说我不想和你去铸剑巅,那里太高除了竹子只有剑我还不无聊得抑郁?啊——人家是剑神啊,谛皓的地盘多少人想插上翅膀飞上去,自己这么不识抬举也太过分了!而且我说我只把你当哥们儿一点不想发展除此之外的关系搞不定会被他一掌劈死……运气好点他回答对我没那么个意思我还不得自作多情囧死?
怎么办?怎么办?
……遛吧。
打定主意之后,我的心镇定不少,一副平静的表情侧过头来问:"离碎峰怎么样了!"
"跑了。"
我撇了撇嘴,下次若是再碰上这死人妖,我非得被挫骨扬灰不可。不过当下之际是将伤养好,然后离开谛皓。我眼皮抬了抬,瞥过谛皓下垂的眉目,忽然有一种极度内疚的感觉。
对不起,我得走了。
我害怕在这个世界里任何超过友谊的感情,害怕被这样的感情淹没,最害怕找不到原本在心中笃定的方向。
之后的几天,我一直趴在客栈的床上,过着比猪还要储蓄肥肉的日子。不在无聊中爆发就在无聊中灭亡。我轰地从床上震起来,对着一旁一直闭目养神的谛皓道:"咱们来下五子棋!"我叫小二端来棋盘棋子,同谛皓在茶桌上杀将起来,当然没有赌注游戏就无聊了,所以我说输了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
第一盘,自然是我赢了啦。我看了看一旁不动声色的对手,赢得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记得那会儿我在历史课上下赢了同桌李瘸子,他一副菜样儿不知看得我多爽。
"我的第一个要求……"我装腔作势咳了咳嗓子道,"以后无论我做错什么事情,你都不能用剑指着我。"现在想起第一次见到谛皓他用剑指着我脑袋的情形,还是情不自禁汗毛直立啊,安全第一嘛。
"好。"他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
我笑了笑,多少次我们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兑现的承诺最终成了空谈?但是谢谢你,因为我知道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诚意。
第二盘,还是我赢。
我抓了抓脑袋,唉,总不能像高中聚会时那样输了的人站在KTV大厅里大叫"我是猪!"吧,这实在太不符合谛皓的风格了。我拖着下巴看着他沉静的表情,如果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的脸上是否依旧没有丝毫起伏。
"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怎么办?"我随口问道。
"找你。"
"那如果找不到呢?"
"继续找。"
"那要找多久你才会放弃呢?"
"找到你为止。"
我看着他,忽然间很想看明白他的执著,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外表到大脑都很一般,经不起"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誓言,不明白独居高出的寂寥,所以,他的眷顾让我内疚。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见了,你一定不要找我。这是我的第二个要求。"我看着他很认真地说。
"好,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找你。"
我张了张嘴,想说你这样和没有答应我有什么区别?但是话到嘴边也只是变成一声叹息。我面前的人是谛皓,他在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已经下好了决定。
第三局,我赢得勉强。
我伸了个懒腰道:"兄弟,我第三个要求就是你去街尾那儿给我买半斤绿豆饼吧!"
"好。"他起身推门。
我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酸涩。他就似夜空中的明月,只能仰望不能触碰,我不小心触上了他,却在上面留下了道裂纹。
"I'm sorry。"我朝他挥了挥手。
"什么意思?"
"就是谢谢的意思啦!你快去买啊!"
我从窗台上看着他在夜风中轻舞的衣阙,那瞬间有一股追随的冲动。但是,我只是背上行囊留下了张字条。
我走了,别找我。

第 22 章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照字条上说的不去找我,但是我有一种鸵鸟心态,反正我都留了字条叫你别找我了,你还要找我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不讲义气。
一阵凉风拂面而过,我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酸了起来。
如果自己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却还要心软地呆在他的身边,那不是慈悲也不是温柔,而是看不见刀锋的残忍。
我笑了笑,我们都是一个人在路上,其间也许对擦身而过的衣衫抱有这样或那样的期许,但是不同道路交错的瞬间,还是要学会独自坚强。
不论是我,还是谛皓。
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明月,它一如我第一次遇见他时那般让人忍不住抬头仰望。
不能走大路,否则谛皓很快会追上我,于是我哼着小曲"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行进在一片荒郊野地里,黑漆漆地没有两下,我便踩在石子摔了个大马哈,龇牙咧嘴爬起来,手掌膝盖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太阳啊,您快点美美地照在我的脸上吧!
在熬过了黑暗之后,我终于隐隐看见了一线曙光,正当我想要大声欢呼自己脱离黑暗之时,突然从树丛中跳出几个人来将我围住。
我一时激动不禁脱口而出:"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活脱脱就是电视剧里的经典场面。
围住我的人身子向后一颤,其中一个脸上长了颗痣痣上长了毛的人斜着脑袋向旁边的人问道:"老大,咱是不是搞错了?"
旁边那个额头上满是抬头纹的"老大 "仰着脑袋用鼻孔问我:"嘿小子!你是蚕豆么!"
我不耐烦道"什么蚕豆扁豆还荷兰豆呢!上菜市场找去!"
那位老大让出路来将我推出去道:"走走走!别坏了大爷们的好事!"
我心中呵呵一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我的名字叫"丰衣",蚕豆是谁啊?老子不认识。
正当我为自己的反应机敏而暗自骄傲,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阵清脆而悠远的声音,"蚕豆,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我一惊,抬头瞥见一个穿着乞丐装的身影侧身躺在头顶的树干上,脸上的污迹遮盖不住他眼中的戏谑。
"妈的!韩青你害我!"臭小子你安的什么心啊!
"蚕豆哥哥,人家只是上次看你耍剑耍的不过瘾,想要再看一次而已!"
"好家伙!你竟敢骗我们河间五霸!"那抬头纹老大大喝一声,亮出把闪亮的大刀朝我迎面而来,配上"大刀朝鬼子们的头上砍去"那调调,简直形象到了极致。
我只得抽出背上的"无邪"挡去,"哐——"地就看见那柄大刀被我的剑一气削得只剩下剑柄了。那老大愣了愣,随即大声道:"果然神兵!"
他身后的四人一齐举刀而上。"兄弟们!不信他一下子能砍断咱们四把刀!"
我冷笑了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who 怕 who啊!
事实证明,他们不但小看了"无邪",更加小看了我的流云分水剑法,不过两招,他们手中的刀,已经不再能称之为刀了。
一直在树干上看热闹的韩青从树上落了下来,我发觉他身姿轻盈,不但落地无声就连泥土上都看不见他的草鞋印。看来他的轻功比我不但是高,而且还高出许多。再次感叹他小小年纪已经练就了这般功力,在下惭愧啊惭愧。
韩青信步走到那帮乌合之众间,我的眼睛还没有缓过神来,他的手掌已经狠狠压在那老大的肩膀上,空气中喀喇一声,是那老大的膝盖跪在地上骨折的声响。
"说,"韩青的脑袋探在他的耳边,状似熟络,眼神中的邪肆却令人动弹不得,"是谁给你们消息到这儿来打无邪的主意?"
其他四人连连退了七八步,一时没从眼前的变故中醒过神来。
只见那老大满脸泛白,冷汗直流,微微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因为疼痛而发不出半点声音,而他的身上发出"咯啦啦"骨头关节剧烈摩擦的声响。
"分……分筋错骨手……"
"算你识货。"韩青的唇上泛起优雅的弧线。
"大……大侠……"另外几个人纷纷跪了下来,"两天前我们兄弟在路上遇见圣泉教教主离碎峰……是他、他告诉咱们的!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头磕得跟捣蒜似的。
韩青朝我挑了挑眉毛,调笑道:"你连离碎峰也敢惹?"
"呵呵,"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希望自己连离碎峰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
韩青将手指从"老大"的身上松开,就见他如同一摊烂泥般倒在了地上。
"滚吧!"韩青看也没看他们便朝我走来。
我盯着他那只垂在身旁的手,不由得连连后退。
他歪了歪脑袋,露出一副乖巧的样子道:"蚕豆哥哥,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分你的筋,错你的骨——当然,你让我不开心的话,那可就说不定了。"
"我还有事,下次再聊……"我刚转身,肩膀便被他扣住了,身子整个向后倒去,韩青的另一只手托在我的腰间将我顶住,他的身子靠向我,湿润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边道:"你去哪儿啊,小弟陪着你!"
就这样,我翻身农奴做主人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白天,我推着板车,板车上躺着翘着二郎腿的韩青艰难地行进在去往城里的乡间小路上。
"蚕豆哥哥,你能不能不快点,走了半天还没走完这条路呢!"
"蚕豆哥哥,你能不能走树荫下啊,太阳晒得我都没法睡觉了!"
"蚕豆哥哥,我饿了!"
然后我要来场人鸡大战,捉了野鸡烤熟了孝敬那位大爷。他把两鸡腿鸡翅膀都扒了,剩下鸡脖子鸡肋骨对我说:"蚕豆哥哥,你多吃点啊,一会儿就靠你赶路了!"
小桐!我恨!我要回家!


第 23 章
终于熬过了乡村小路,我的眼前是一片阳光大道。
我看了看在板车上打哈欠的韩青,可怜巴巴道:"老大,我们已经上大路,求您抬抬尊腿,自己走两步吧!"说罢,我将手掌伸到他的面前,由于几天来一直推板车,手掌已经红的发肿了。
那死小孩翻了个身道:"成,等我把觉睡了。"
"您睡……您慢慢睡……"我狗腿地欠了欠身子。妈的,您睡久点儿,最好长睡不起,老子要走了,再不走就算不被你的分筋错骨手抽筋拔骨,也会被你折腾得早等极乐。
我刚背过身子走了不到两步,板车上的大爷发话了:"蚕豆哥哥,我睡觉比较轻,如果你想要丢下我一个人的话,我一定会察觉,到时候再被我抓住,可就不止分筋错骨手这么简单了。"
"呵呵,怎么会呢——"我回过头来亮出灿烂的笑脸,然后走到板车边的树下蹲着,活脱脱一民工等收工的架势。
韩青的午觉睡了挺久,我实在无聊得紧了,便拔了树下的草,折了只蝈蝈。记得小时候在乡下的田里,爷爷就是这样脖子上挂着毛巾,带着我坐在田埂上,拔了田埂上的野草,给我做了这么只蝈蝈,我一路拎着它,跟在爷爷身后,落日的余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咦?这是用草做的,真好玩!"
我一惊,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时候韩青不睡觉了,还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我摇了摇身子准备爬起来,韩青一把将我的蝈蝈抓到手里,然后对着日光细细观摩起来。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睫毛在细碎的光线下忽闪忽闪,原本普通的五官,竟让令人有一种细腻雕琢感。
"你没见过吗?"我问。
"没有。草也能折出蝈蝈?"他咧开嘴,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瞬间眩目得晕眩。
"不会吧 ,你不是丐帮的吗?"我拍拍屁股站起来,"这种东西在民间应该很常见啊。"
"我就是没见过!"韩青一副孩子样将蝈蝈挂在他的竹杖上,"反正它是我的了!"
我无语,大爷,您想要什么都是你的,成不!
"看在你讨我欢心的份儿上,"韩青将胳膊架在我的肩膀上,害得我心中一阵紧张,"后面的路,小弟我自己走,不劳烦大哥推着我了!"
妈呀,"小弟"你太谦虚了,明明你就是大哥嘛!
我和韩青一路游游荡荡来到了瓿城,韩青撇下句:"饿了,吃饭去!"
说实在的,我真觉得韩青不是做乞丐的料儿,瞧他,昂首挺胸跨进城里最贵的飞凤楼,往阁楼上一坐,出口便是:"小二,给我来个翡翠三丝、碧琼琥珀拱明珠、蟹黄粉蒸肉……"看着他滔滔不绝的架势,我急忙止住道:"够了够了!再来两碗面就行了。"爷爷,你有没有钱啊,没钱千万不要充大爷,不然留下来刷半年碗可别连累我。
"吃什么面啊——"韩青挑了挑眉毛,"再给爷来份儿香芋萝卜酥外加一壶涿溪露!"
小二看着韩青点菜轻车熟路的样儿,随即狗腿道:"这位大爷想必在丐帮中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知怎么称呼啊!"
"称呼?"韩青笑了笑,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道,"快点上菜,爷爷叫什么,你就甭管了。"
"好嘞——"小二笑得嘴都快裂了,带着银票飞跑下楼。
韩青瞟了眼在一旁已经石化了的我道:"大家都是乞丐,你怎就那么俗呢?"
没过多久,韩青点的菜便上齐了。
渐渐的,酒楼里吃饭的客人也多了起来,其中自然也不乏武林人士,当然酒肉之间自然也会谈论些武林琐事。若是一个月前,他们谈论的一定是少林的哪位高僧又坏了戒律,那个门派的掌门比武被人削了脑袋……之类的,连我都想联合夜流晓办一份报纸,叫做《武林八卦周刊》,一定会大赚特赚。
而今天,一反常态,几乎人人都在谈论麓苍派掌门冯信桢家的灭门惨案。
"你说这一夜之间让冯掌门一家七十几口全部丧命的高手是谁?"
"是啊,听说掐断喉骨的指法相当凌厉……"
"据说冯家的人死的时候几乎都维持着当时的姿态,从表情来看似乎没有一点痛苦。"
"世上真有这样的高手?能让人死的时候连痛苦都来不及?"
什么?冯家被灭门了?那么那位消长跋扈的冯大小姐还没来的及见着他心目中的谛皓就被人掐断了喉咙?江湖果然不是好混的啊!随时都有死于非命的可能。
"想什么呢!"韩青一筷子敲在我脑袋上。
"没……"我用力将精神放在眼前的美味佳肴上,"还好死的不是我……"
一声轻轻的闷笑从对面传来,我一抬头便看见韩青托着脑袋斜着眼睛看着我,"傻瓜,只要你呆在我身边,有谁能伤着你?"
我瞥见他白净的手腕上一道伤痕,似乎随时会渗出鲜红的血来,那一瞬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颤动。
"那道伤疤……怎么来的?"
"这个?"他扬了扬手腕,浅笑道,"小时候在林子里,喜欢一只没有母亲的小狼……它的眼睛很漂亮,所以我想养着它,可是它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在我的怀里拼命挣扎,它的爪子划破了我的手腕,然后跳进树林里,不见了……"
"一定……很痛吧……"我的眼前忽然浮现出轻寒的旷世容颜,那蜿蜒着坠落的血液还有他眼中的决绝。
"我……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痛。"他微微垂下那有几分稚气的眉眼,"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忘记我和那只小狼是不同的……我们是不同的……"


第 24 章
邻桌的人继续谈论着冯家的灭门惨案。
"要说这样的指法,除了……还会有谁?"
"你是说九重天?可是没有听说冯掌门得罪轻寒的事啊!"
"不是轻寒还会有谁?少林的金刚指?无量岛的锁喉功?都没有那样的水平啊!"
听着这样的对话,对面的韩青轻轻摇着头,笑得好不嘲讽。
"不是轻寒。"我朝韩青小声道。
"为什么你觉得不是他?"韩青收起嘲意,眼神中多了几分探究。
"因为轻寒是个很骄傲的人,他既然不把他人放在眼里,自然不会在乎他人的言论。所以如果是轻寒杀了冯信桢,大可正大光明的让整个武林都知道,反正也没人敢上九重天找他的麻烦。"
"看不出来,你对轻寒的个性还挺了解的。"韩青忽然把脑袋伸过来,差点没有把我喝进嘴里的汤给呛出来。
身后传来小二热络的声音:"两位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我下意识回头,在看见那二人身影的同时,脑海里想到一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
来的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身着淡黄色衣衫,神色高雅,笑容温柔,顾盼可人,真是"天上仙子坠凡尘"。一旁的男子,俊雅不凡,眉目清俊,替那女子将椅子推开,随即问到:"茉儿,你想吃些什么?"
那女子眼含笑意,目光中深情流露,"你点的菜我什么时候不喜欢吃了?"
男子莞尔,点了两盘淡雅的小菜。
邻桌的武林人士忽然齐齐站起来,朝他们行了个礼道:"原来是双辰剑客,幸会幸会!"
那对男女微微点头示意。
我看了看韩青,小声问道:"他们很厉害么?"
"你不知道?"韩青喝了口汤道,"双辰剑便是由谛皓所打造唯一成对的宝剑。雌剑易守,雄剑利功。那边的女子,便是峨嵋派的上任掌门陆帘茉,而那名男子则是圣泉教前任左护法李洛谌。六年前这二人相恋,但是却不容于武林正邪两道,陆帘茉卸任掌门,李洛谌离开圣泉宫,二人不再参与武林是非,可惜却依然不容于江湖。四年前,谛皓将双辰剑相赠。当时在瀑斜山庄有一场武林盛会,各大门派的掌门均有到场。但是林庄主师弟赵秉的儿子在几年前因为毁了芙蓉剑客凌若依的清白而被武林中几位德高望重的掌门费了武功抑郁而终。赵秉想趁机为儿子复仇,下毒妄图毒死那几位掌门,幸亏陆帘茉和李洛谌赶到救了他们。也因此,武林中再没有人对此二人的出身非议。"
"原来是这样……"我点头道。
"不知两位大侠对冯家的灭门之案有何看法?几位是否觉得与九重天有关?"
乖乖,这问得可真直接,我立马竖起耳朵听这两位大侠有什么见解。
一声闷笑传来,是李洛谌。
"不知李大侠笑什么?"
"呵呵,"陆帘茉侧过脸来,看了看自己的夫君道,"洛谌是觉得大家想得太多了。试问当今武林除了谛皓有谁是轻寒的对手?以轻寒的骄傲,若是他杀了冯信桢,自然是想要全天下都知道,又怎会弄得神神秘秘令得大家猜测纷纷呢?"
我跟着点了点头,看来还有人和我想法相似,英雄所见略同啊!
当天夜晚,万籁俱寂,我看了看一旁熟睡得韩青,这小子八成是到发育期了,能吃能睡。我替他将被子压好,然后穿上外套背上无邪,刚走了没两步,便听见床上背对着我的身影发出如黑夜般富有磁性的声音。
"这么晚了,去哪里啊?"
"你没睡着?"死小子装的挺像!
"你就睡在我身边。"他缓缓翻过身来,"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傻笑了笑。
"你可不是出去吃夜宵的,"韩青不紧不慢的起身,将外衣套上,"你是想去冯家看看。"
"你猜得还真准。"算了,反正我那点花花肠子也瞒不过那个鬼灵精。
"为什么想去?别告诉我你还惦记着冯大小姐死了没。"
"当然不是,"我顿了顿,"我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已。"
"哦——看不出你这么有好奇心?不说实话,我可不会让你去的哦。"韩青不知何时来到我的面前,含笑仰头看着我。
我被他瞧得心中一阵悸动,妈的,谁教这小孩儿用这么撩人的眼神看人的!
"还不说?"他手指的关节在空气中咯啦一响。
我赶忙后退几步,大惊失色道:"兄弟有话好说,我、我、我是想知道到底谁灭了冯家满门,就算不知道是谁能有点线索也成,不然找不到凶手,江湖中人会怀疑是轻寒干的!"
韩青停下步步逼近的脚步,轻声道:"轻寒,对你是很重要的人吗?"
我叹了口气,"算是吧。毕竟我在这里,认识的人真的不多。"
韩青伸出手来,吓得我差点没有惊叫,大哥我的骨头很硬,您换别人吧!
正当我闭紧双眼时,却感觉他的手掌落在我的脸颊上。
"傻瓜。"
若有若无的两个字,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却让我在瞬间有一种死死将他抱紧的冲动。

第 25 章
"走吧,"韩青走过我的身边,将门打开,"我陪着你。"
"哦……啊……"我回过神来,跟在他的身后。
午夜的街道,只听得见虫鸣,我们来到冯家大宅前,韩青回头再月光下冲我几分调皮地笑了笑,便纵身飞过了围墙,我不甘示弱地也跃了过去。
这冯信桢要不是麓苍派的掌门人,我还真会以为他是不是哪位豪门富户。瞧瞧这九曲十八弯的庭院,这精致的亭台楼阁。如果没有韩青走在我前头,我一定非迷路不可。
"唉——你说他一掌门再有钱用得着把住得地方弄这么大么!"由于进了冯家就没有人了,我们走路的步伐变慢,有点像是参观白家大院,说话也大声了许多。
韩青忽然停下来,害我没来的及收住脚步,一下子撞在他的背上。
"没办法啊,冯信桢老婆那么多,当然要买大宅子将每个老婆的住处拉远些,省得一碰面就吵嘴啊!"
"啊——是这样啊!"
"对啊,就是这样,不过如果日后被我发现你和冯信桢有一样的喜好,"韩青走过来,踮起脚,鼻子尖离我就只一寸,"我一定分你的筋,错你的骨——"
"呵呵……"我拨开他的脸,悻悻然道,"那我也得有那魅力不是?"
我们来到冯信桢的房中,他的房内倒是相当整齐,没有丝毫打斗过的痕迹。
"冯信桢真的是在这里被杀的吗?"我问。冯信桢好歹是一掌门,真要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杀了,实在有些慎人。
"你没听见他们说,冯家所有人死的时候都保持着他们原本的姿势,就连冯信桢的老婆死了,还维持着往头上插珠花的样子么?"
"除了轻寒的指法,还有谁有这样的功力?"
"谁知道呢?"韩青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我正想四处看看还有什么线索,韩青忽然一把抱住我跃入床幔中,我刚要开口叫,他的手便捂上了我的嘴。
他要干什么?到底怎么了?
韩青的脑袋垂到我的颈间,细密的发丝落下来随着他的呼吸微妙地抖动着,就似一种无言的撩拨,我的呼吸不知不觉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乖孩子,别说话。"韩青的声音低沉,我的思绪就似落入他编织的黑洞里,恍惚了起来。他的话语轻轻荡漾着,稚气的音质,却有着莫名成熟的语调。
"咯啦——"房里的书柜忽然挪动了,我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里。
当书柜开到一定角度的时候,我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老子是学唯物主义长大的,自然不会相信那白色的身影是鬼魂了,但是除了我们还有谁对冯家这么感兴趣呢?
韩青的手指在我的唇上敲了敲,我明白,他是想让我沉住气。可是,我沉住气了,对方却没有沉住。
"谁!"一阵凌厉的掌风随声而至,帐幔被掌力鼓动,四散开来,我看见一张蒙着白色纱巾的脸。
身后的韩青翻掌而去,震得那白色身影向后退了好几步,我隐约着辨认出那白色身影是一名女子,她被韩青震开,迅速夺门而去。
韩青一把将我从床上推出,"追啊!"那死小子便连影儿都没了,我跟着追了出去。
那白衣女子落在房檐上,沿着屋脊奔跑,她踩在瓦片上连声音都没有,看来此人的轻功实在不凡。韩青也着实不错,六步以内便近了那女子的身,一掌抓向他的肩膀,妈啊,估计是分紧错骨手,那女子的骨头怕是要断了,我不由得闭了闭眼。可出人意料地是,那女子一个转身,反手抓向韩青。
这两人身法极快,我看不清楚他们的招式,但每招起承转合之间的过渡,谈何精妙,我忽然有些奇怪,韩青不过十二、三岁,怎么会有如此功力。
"还愣着干什么!"韩青朝我大叫。
我回过神来,抽出无邪,一剑挑去,那女子手指一弹,挡在韩青的掌心,韩青不得已推开,那女子手指沿着我的剑身滑到剑柄,我急忙收力,沿着她的手指方向后撤,再转过手腕随着其肩膀肌肉扭动一剑刺向她的胸膛。那女子猛地一掌过来,我只好撤剑后退,避开她的掌风。
"流云分水剑?"那女子轻吟,带有几分惊讶,更多的却是镇定。
我握紧剑柄,那女子斜眼看了看韩青道:"还有御花八式。"
"哦?姑娘知道的还不少啊?"韩青撩开耳边的发丝,神情淡定。
他的神情令我感觉有几分熟悉,还有几分隐隐的痛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姑娘的寒蝉指也使得相当精彩,一不小心,我可就要变成第二个冯信桢了?"
"你也知道的不少啊,看来今天我要离开也不大容易了……"话音刚落,几只银针朝我飞来,太专注于那二人的对话,我实在来不及应付。
"小心!"韩青那小子大惊失色朝我奔来,可惜离的远了点儿。
一只折扇哗啦一声在我身前一晃,那几枚银针便夹入了折扇的扇骨里。
我回头,今天真是令人惊讶的一晚,"夜流晓!"
折扇在空气中一个回旋,落入夜流晓的手中,"哟,许久不见了,我的蚕豆老弟!"
我看向那白衣女子的方向,发觉人已经不在了。
"她到底是谁?"我皱了皱眉。
"……"夜流晓漫不经心的走到韩青身边道,"那女子是谁我自然不知,不过从哪儿来的已经有了几分眉目了。"
"哈?"我上前拽着夜流晓的衣领将他拽过来道,"她从哪儿来的?"
"啧啧啧!问我问题可是要用得意武功来换的!可惜你那套流云分水剑我早就看过了,"夜流晓一副欠抽得样子晃到韩青面前道,"不过这位小兄弟应该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第 26 章
我回过头来不解地望着韩青:"你知道她是谁了?"
韩青走到夜流晓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的笑意高深莫测,"果然不愧是宿天阁的阁主,消息灵通的连我都惊讶了。"
夜流晓不着痕迹离开韩青的身边,"不过,不该说的话,流晓也绝对不会说。"
韩青走到我面前,拽着我的胳膊道:"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对了,韩兄——"身后传来夜流晓拉长了的声音,"我以为你会有兴趣知道那白衣女子下一个要对付的对象是谁。"
"那么,"韩青回过头来,"明日午饭后榆树林见。"
"好。"
我刚想回头再说些什么,韩青便一把将我拉走了。
回到客栈,我正准备开口问,他反倒先开口了,"想知道那白衣女子的来历?"
我点头。
"好啊,"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鼻子尖儿就快撞上我的嘴,害得我心里一阵小鹿乱撞, "你背着我在城里跑一圈,一边跑一边叫我爱你,跑完了,我就告诉你!"
"什么?你这要求太过分了!坚决反对!"天啊,有没有搞错,背着你跑一圈就算了,当我锻炼身体好了,还叫什么我爱你,那么多人听见了,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这条件是我提的,答不答应还是由蚕豆哥哥你决定的,"韩青那死小孩像个嫖客似的在我脸上摸了一把,害得我全身荷尔蒙差点失调,"不过明天我去见夜流晓,等我知道那姑娘下一个目标是谁,我一定不告诉你——"
"你!"妈的,这小子欺负谁不好一定要欺负我!"好,背就背,喊就喊!"
第二天,那死小子阴笑着爬上我瘦弱的身躯,青天白日的,我背着他走在闹市的街道上,低着脑袋像一只永远爬不到终点的乌龟,"我爱你……"
"什么?听不见啊!"不用回头都知道那臭小子一定在假惺惺地掏耳朵。
"听不见你就崩听!"我将他一下子摔在地上,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etty!
那死小孩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没一会儿眼泪就吧嗒吧嗒落下来,周围摆摊子的,目光很快便聚集到我们身上。
"喂,你、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吧!"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 哥——我知道我不懂事!"韩青那家伙一把抱住我的腿,还把鼻涕眼泪一起擦在我的裤腿上,"一会儿我就去讨饭!我一定会讨到一个鸡腿给你!你千万别再生气了!"
" 哈?"我愣在原地。
旁边卖鸡蛋的大婶走了过来将韩青扶起道:"怎么了?孩子?"
"没什么……是我不好……"韩青一边抹眼泪一边可怜兮兮地瞥着我,一副很怕我的样子。
"你做错什么了?"大婶极有母爱地摸了摸韩青的脑袋。
"哥哥想吃鸡腿,于是我大清早就出来讨饭了,可是到了下午我还是没有讨到鸡腿……哥哥……哥哥就……不要我了……"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自己被一片谴责的目光淹没,韩青,你这只披着羊皮的狼!
"唉,这当哥哥的怎么这样!"
"不就是个鸡腿么!弟弟也没的吃呢,他那哥哥倒在那里坐享其成!"
"真不是个东西!"
……
我……我……比窦娥还冤啊!
"哥……你不要撇下我……"韩青再一次挤出鳄鱼的眼泪。
"怎么……会不要你呢……而且我也没叫你去讨鸡腿啊……我生气是因为大清早起来发现你不见了……"妈的!要是可以我真想这辈子见不到你!滚!有多远滚多远!
" 真的吗?哥哥你还爱我吗?"
" 爱!当然爱!你是我唯一的弟弟嘛!"我真想爱"死"你!
"那你亲我一下吧!"韩青将那张刚才在地上蹭了半天的脸探到我的面前来。
不用吧……都演到这份儿上了还不够?我转眼一看,四周的人都盯着我,似乎我不亲他那张脏得媲美我脚底板的脸,我就连杀人越货的禽兽都你如。
我只好狠狠吸了口气,在他的脸颊上响亮地啵了一个,然后低下头,拉着他快速走出了人群。
回到客栈,我坐在自己的床上不同他说话,他笑嘻嘻挤过来在我肩膀上蹭蹭道:"好哥哥,你别再生气了。我让厨房给你炖肘子炸大虾还不成么~"
我把身子转向另外一面,妈的,老子从小到大就连亲亲小桐都没这么欺负过我!
"蚕豆哥哥,你再不和我说话,我可就……"背后传来指节的声响,妈的,你太狠了,老子不就是想耍耍脾气,你就想要分筋錯骨了?
我狠狠瞪他一眼,倒在床上,闭上眼还是不理他。
那死小子呵呵也倒下来,偎在我身旁,一只手搭上我的肚子,我翻过身去,他的手便落在我的腰上。
我刚想伸手拍掉他的狼爪,他的另一只手却扣在我的肩膀上,逼得我全身的力量都散掉了。更让我惊讶的是,那只在我腰上的手竟然缓缓下滑,在我晃神之际溜进我的亵裤里,我刚想将那毛手抓出来,他却一把抓住我的小兄弟。
" 你……你要干什么?"现在的我想要翻身却被他的胸膛顶住了。我的背能感觉他有规律的起伏,还有那在脖颈后犹如绒毛般绵软却让人心猿意马的呼吸。


第 27 章
"我正要告诉你,"韩青的音调伴随着调侃,"那白衣女子是谁啊——"
"那……那你就好好说!"我的脸烫得足够煎鸡蛋了。
韩青的手指轻轻的揉搓,指尖来到顶端的铃口,若有若无的搔刮,害得我身体里似乎全部的热量都在瞬间坠了下去。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扭动,他却将胳膊环过我,将挣扎着的我死死摁在他的怀里。那覆在我小兄弟上的手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的喘息不自觉变得粗哑,想要发泄却被他紧紧捏住。
"谁要你一直和我生气呢?现在舒不舒服啊?"明明孩子气的语调却让人感觉恶劣万分。
"放……放开……"我真的憋不住了,本来想骂他个狗血淋头,无奈当时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词儿都想不起来了。
"不放!"韩青的食指冷不丁在我的玉茎上一弹,害得我一阵倒抽气,"你还要和我赌气吗?"
"不了!不了!"我连连摇头誓表忠心。
"这才乖啊——"他的手指缓缓松开,套弄了两下我便释放了。
当我看着他将满是浊液的手抽出来时,简直羞得想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这小子是混蛋!是魔鬼!是希特勒!
韩青却将那只手在我眼前晃,然后得意道:"看着你这么乖,我就告诉你那白衣女子的身份吧!"
我依旧将脑袋蒙在被子里,耳朵却竖了起来。
"她使得是寒蝉指,而且颇为深厚,没有十年以上的时间是练不成的。而寒蝉指是碧幽宫的武功,如果我没猜错,那白衣女子是碧幽宫的人。"
"……可是九重天还有铸剑巅的武功不是来源于碧幽宫吗?难道轻寒就不会寒蝉指了吗?"
"傻瓜,九重天不一定会碧幽宫所有的武功,同样被九重天带走的武功秘籍,碧幽宫也不一定有所保留。"
"韩青……"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事情?那女子使得是寒蝉指又岂是你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能够看出来的?就算被你看出来了,又有多少人知道寒蝉指是碧幽宫的绝学而九重天并没有收藏?
"怎么了?"
"没什么。"问你,你又要怎样回答我?如果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我也不必像刨土机一样非刨到底不可。再好的朋友,也要懂得点到即止,更何况至今为止你从没有不够哥们儿的举动……不对,你真的太不够哥们儿!你就是地主!周扒皮!黄世仁!
"没事的话,我就走了。"那小子从床边滑下去。
"哈?去哪儿?"不是快吃午饭了?
"去会会夜流晓啊——难道你不想知道那女子的下一个目标是谁啊?"韩青斜着嘴笑了笑,走到门边忽然又转过头来,"对了,我一会儿会让厨房给你再炖个鹿鞭汤!"
"为什么?"
"给你好好滋补滋补!你看你——泄的多快啊!"他劣质地扬了扬眉毛,将那只手晃了晃,明明是再见的动作,却气的我将枕头拽了过去。
估计那臭小子没有这么快回来,吃完了午饭(当然午饭里没有什么鹿鞭,大爷我生龙活虎哪里用得着补?),我提了提裤腰,便出去转一转。
这天的天气极好,阳光明媚却不骄热,实在是个泛湖的好天气啊。我买上半斤绿豆饼外加一壶小酒,准备租艘船,在船上吃着糕点喝着小酒,晒着暖暖的阳光再好好睡一觉,多爽啊!
来到湖边,微风阵阵,水面上波澜轻浮,船只点点,不时有女子站在船头,柳腰晴面,美不胜收。好啊,我走进一户船家,刚想要问问价钱,便听见不远处交谈的声音。
"船家,最近有没有见过这个人?"冰凉的潮水迎面而来,和煦的日光也随之沉淀。
我小心翼翼转过身,眼角的余光瞅见纯白的一角在风中无知觉的微微撩起缓缓坠落。
"没有啊。"
那白色的身影转过身去,沿着湖慢慢前行。
我的眼睛就似被针扎了一般,疼得连心脏都在颤动。
傻瓜,我说过叫你不要找我的。为什么不听呢?
我连呼吸都变得谨慎,深怕他忽然回头看见我。
就似过街老鼠一般,我藏头缩尾回到客栈。死韩青怎么还不回来?
没过多久,走廊里传来清亮的口哨声,然后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唷!蚕豆哥,你还真在这儿等我呢!"
就在那一刹那,我跳起来抓着韩青的衣领道:"太好了!你回来了!咱们快走吧!"
"对——咱们是得快走了!"韩青一把将我按下,"不过咱两都说快走的原因肯定不一样!你先说你的。"
"我……我碰见……"我抓了抓脑袋,"碰见一个我不想……不对是不敢见的人……"
"哦——他会把你怎样?抽你的筋扒你的皮?扯了你的骨头泡酒喝?"
"差不多了……"I'm sorry,似乎就连这句话我都不敢再在你面前说起。
"真没意思!"韩青皱了皱鼻子,"咱们得赶去少林寺了!"
"少林寺?"
"对!冯信桢早在死前就将一样东西送去了少林寺高僧渡尘那里,而碧幽宫的人一直在找这样东西。"
"什么东西?"
"紫金极梦的种子。"
"哈?他们要这种子干什么?难道像谛皓那样以它的花瓣来练什么绝世神功?还是说想要花茎来对付谛皓?"
"紫金极梦是个比你想象中还要有趣的东西。"


第 28 章
"怎样有趣?快说啊!"我最恨人家掉我胃口,那死小子懒洋洋瞥了瞥茶杯,我只好狗腿地将茶水倒上,顺带一副"大爷您请用的姿势"。
韩青装模作样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紫金极梦本来是铸剑巅的圣药,其花瓣同金风玉露的功效一样,能助人在短时间内练就深厚的内力;而这种药草的花茎却是花瓣的克星……"
"这我知道,使闻了花茎焚烧后味道的人恢复内力的方法便是金风玉露,那然后呢?"
"而紫金极梦的种子却能令到服用金风玉露者丧失内力。"
"哈?!"我差点没有从椅子上跳起来,"那紫金极梦的种子简直无敌了!"
"是啊,冯信桢年轻时是谛皓的父亲铸剑的帮手,估计他偷偷带走了紫金极梦的种子,收藏至今,可是他也没想到这也是危险的根源。就算他将这种子连夜送去了少林寺,还是免不了杀身之祸。"
"可是碧幽宫要紫金极梦做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正是谛皓和轻寒的父亲离开碧幽宫并且带走大量的武功秘籍才令得碧幽宫元气大伤不得不退隐江湖么?"
"他们想报复!"
"是啊,说到这里你若还是不明白,我都想劈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我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安啦!反正不是豆腐渣!"
于是我俩带上些干粮,便赶往少林寺了。
渡湖时,已是夕阳西斜,整个湖面就似一面镀金的镜子,垂下头便看见自己橘红色的脸,颇有古旧之感。
我看着岸边的杨柳越来越远,湖岸被拉成一条细细的线,眼睛却开始不自觉地寻找起那抹纯白的身影……多好笑啊,明明逃跑的就是自己……
"怎么了?有什么让你放不下吗?"躺在船舱里的韩青仰着脑袋似笑非笑看着我。
"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明白……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什么不明白?"
"比如……我有一个朋友,他很执着,执着到你明明和他约好了不要再找了,他还是不停的找,可是他不会找到的,就算找到了……还是会失去……"
"我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在寻找什么东西,所以没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有的人执着是因为习惯;还有的人执着是因为那个东西是他们毕生追寻的;也有的人执着得天经地义,不需要任何理由。"
"这世上会有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吗?"
"呵呵,傻瓜……"韩青垂着脑袋闷笑了起来,"其实这世上每件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是如果你想要理由的话,你可以找到无数个。"
"那男人可以爱上男人吗?这不是有违天地伦常阴阳之道吗?"这是我第二个"不明白"。
韩青似乎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样,紧接着耸着肩膀笑得好不夸张:"蚕豆哥……你……想得也太多了……如果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了,天地就不存在了?女人就会死光了?就算男人和女人应了你所谓的阴阳之道,穷人就不用挣扎着养家糊口了?富人就会捐出大半家当帮助穷人了?市道就会和善美满了?"
"好像也是……不对!你误导我!"
"我误导你?那我哪儿说错了?"韩青一个翻身坐起来,"得,你还有什么不明白就快问,不然一会儿我睡着了可没人开解你了!"
"那、那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注定会离开你,你会怎么办?"
"我?"韩青撇了瞥嘴,看来我的问题真的很无聊,"继续喜欢他呗!"
"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我说的啊!我说你喜欢的人一定会离开你!"
"你想要我说,我会停止喜欢他,然后忘记他?"
"是啊,否则到分别的时候该有多痛苦?说不定你自己还会在心里想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再爱上他,不再想念他,也不用再承担分别的痛苦……"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想还好我在他离开前遇见了他?"
"韩青——"我忽然有种无可奈何,他和谛皓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是那一瞬间我却感到他们是那般的相似。
"如果你能控制自己什么时候爱他,什么时候不爱他,那样的爱,一定还不够深。"韩青侧过脸去,手掌撑着脑袋,看向我不知道的方向。
小船在一片沉默中驶入夜色。
两个时辰之后,我们便上到了对岸,韩青去租了两匹马来,我看看那马儿的个头,身子抖了抖,要是从马背上栽个跟斗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摔断脖子。可是韩青那小子利落着翻身上马,回过头来不耐烦道:"还不上马?磨蹭什么?"
老子好歹也算一轻功高手,一下子跃上马背,可惜平衡感不佳,不远处韩青好整以暇欣赏着我在马背上挣扎的英姿,脸上的笑容让我看了想一拳打爆他的牙。
"大哥——不行就别硬撑了,不然等你学会了骑马,我估计紫金极梦的种子也被碧幽宫的人带走了!"
我假意挣扎了一下便任由韩青将我拽上他的马背了。
马儿奔驰,颠得我胃里是翻江倒海,怪不得武侠片里那么多大侠到了马背上都得找替身演员了!韩青一开始还故意将马驾得飞快,害得我紧紧抓着他的摇杆儿,咬着牙生怕自己吐出来,后来他一回头瞅见我脸都白了,才停下马来让我在路边歇息。
我缓了缓,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咧嘴笑了笑,掏出我做的草蛐蛐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在空气中上下摇晃,然后自己又笔画了一个吐得姿势,我气的炸了起来,追着他猛打,他倒好了,翻身上马,我只能在马屁股后面死命地追。
"有种你给老子停下!看你的牙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他妈的你还骑多久!看老子拆了你的狗腿!"
"停不停!你个老子的!"
"快……停下……"
托那家伙恶作剧的鸿福,一个时辰不到我们便行到了下一个城镇。

第 29 章
终于,那匹马不堪重负倒下了,我气喘吁吁爬到韩青那死小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道:"好小子,看你怎么跑!"
"我也没说还要跑啊!"他侧过脑袋,朝我恶劣地笑了笑,然后瞥过我的裤子。
"妈呀!"什么时候那臭小子的毛手又抓在我的小兄弟上了,"你……你给我放开!"
他把脑袋伸过来,害我的身子往后仰,他的鼻尖在我的鼻子上轻轻撞了撞道:"哎呀……好像起来了,你自己解决啊!"然后潇洒地转身,哼着小曲向前走,害我只好提着裤子趔趄着跟在他身后。
"你个王八蛋!"
当我们来到少林寺时,我不由得长叹一口气道:"唉……又是台阶……"
好吧,这台阶比铸剑巅的剑壁看起来安全系数绝对高出许多,也没有九重天那样高到夸张……但是,能爬上去也绝对是件累人的差事。
少林寺也不愧为千年古刹,每一块石砖的纹路,每一道石壁的裂缝,似乎都能感觉到光阴的痕迹,蔽日的古树令人心绪不由得随之沉淀,袅袅青烟蔓延在凡尘琐事之外,钟声蓦然响起,将千年光阴一格一格定在此处。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里便是诸多武侠小说中的泰山北斗啊!
韩青斜着眼笑了笑,似乎在说:"你这土包子能再土一点吗?"
一位小僧出来招待了我们,韩青禀明来意说是探访渡尘大师,小僧回到内殿,半个时辰之后回来说渡尘正在半天阁清修,他会领我们前去。
我和韩青跟在小和尚后面,沿着少林寺后山小路,不亏是佛门清净地啊,安静得我都想留在这里养老了。不过少林寺的后山真的不是一般大,走得我都有点犯困了还没走到渡尘的清修之地。
"嘿,你听说了江湖上有关渡尘和轻寒的传言吗?"我故意靠在韩青的耳朵边小声道。
"你是说高僧渡尘因为迷恋九重天的轻寒不可自拔所以自毁双目的传言?"韩青笑了笑。
"对啊!对啊!"一说到八卦我就来劲儿了,谁说只有女人八卦了?男人也是有好奇心的嘛!
韩青伸出手指,在我的眉间弹了一下,"这世上没有谁能让渡尘迷恋。他的眼是空……他的心也是空……"
"没办法,谁让那些和尚天天念这也是空那也是空呢?再说,我也不相信还有人会为了不让自己再迷恋另一个人而把眼睛弄瞎了!"
"那你会怎么办?"
"留着眼睛看着他啊,看着他红颜老去发如雪,然后说不定自己就会后悔当初那么迷恋他了。不过可惜,轻寒不是大美女!哈哈!"正说的兴起,踩在石子上,差点没摔个大马哈,韩青的反应倒是挺快,伸手将我拽起,我正打算对他说声谢了兄弟,可他却将我的脸转向他,"如果我是轻寒,我会挖了你一双眼珠,让你一辈子只记得我风华正茂的样子。"
"啧!"我一把将他推开,"你当自己旷世大美女呢!"然后昂首挺胸跟在小和尚身后。
渡尘清修的地方确实与众不同,少林寺的后山是一片悬崖峭壁,而在这峭壁之上便有一座悬空寺,寺庙没有通路,来访者只能由自己的轻功落到悬空寺的屋顶。
小和尚做了一个请便的姿势,我点着脚看了看,哇……如果落的不准掉下崖底那就尸骨无存了……还有这风刮的……跳下去还不知道飘哪儿去了呢!
"怎么?怕了?"
"风太大——我听不清——"话刚说完,自己的腰上一热,整个人就被揽着掉了下去,如果你以为整座山上都会回荡着我的惊叫声,那你就错了,因为我吓得根本张不开嘴,耳边除了呼呼风声就连我的心跳声也听不见了。
"喂,你的眼睛怎么连眨都不眨啊?"韩青推了我一把。
我的眼泪流下来,大家别误会,因为我吓得眼睛睁太大,风一刮,泪腺分泌得疯狂。韩青假装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便走到前方一扇木门前。刚一抬手,门吱呀一声便开了。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怎么听韩青这语气似乎和渡尘大师早就相识。我伸长了脖子朝里望了望,啧,还以为渡尘会像枯木禅师那样面容枯槁(没办法,小说里的高僧大多被形容成那个样子),结果却和我的想象颇有出入。他自然算不上美男子,但是五官柔和让人觉得莫名的轻松。
"有门,自然有客。"
韩青将我拉入屋内,我这才发觉物子里除了两个蒲团分别放在棋盘的两侧,整个屋里便空空如也了。臭小子一脸驾熟就轻的样子将棋盒打开,一子落在棋盘上,道:"问个问题。"
对面的渡尘一直闭着眼睛,虽然传言不一定准确,但是渡尘看不见倒是没错。他微微抬起衣袖,一子随声而落,"你是想问紫梦金极?"
"不错,那种子是不是在你这里?碧幽宫的人正在找它,你要小心。"
"那种子已经不在这里了,我已将它物归原主送上铸剑巅了。"
"这样也好,只是碧幽宫的人怕是还会找上门来,那女子武功着实高强,我打算在这儿多和你下几盘棋。"
"呵呵,多谢施主关心。"
太好了,紫梦金极的种子回了铸剑巅,碧幽宫的人便不敢轻举妄动了,毕竟铸剑巅的剑仆个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而目前令我不可思议的还是这渡尘的眼睛明明看不见,下棋的落子却从来没有走错过。世界太大,我的眼界却太窄啊!
接下来的几日,韩青和渡尘下棋下得不亦乐乎,而且我终于忍受不了了!在这里除了吃就是睡,最最最受不了的就是——没有肉啊!我的肚子里已经一点油水都没有了!
于是,我从厢房里摸出韩青包袱里的银票,流着口水,决定到少林寺外面好好逍遥逍遥。


第 30 章
肉啊肉!我来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我下了少林寺的层层台阶,凭借对肉的执着,我冲进一家酒楼,操起嗓子大叫道:"给我上两斤牛肉!一只卤水桂花鸡!香芋蒸牛蒡!红焖三鲜猪肘!八珍烤全鸭!"
我将自己在心中念过千遍的菜名一鼓作气倒了出来,再看看小儿满脸傻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道:"大爷您慢点慢点说啊!小的都快记不清了!而且您都点肉菜要不要来个素菜啊!"
"不用!大爷只要吃肉!"然后我从怀里抽出韩青的银票往小二手上一塞,"快点!我快饿死了!"小二拿着银票便匆匆下楼了。
这小二果然有效率,没过多久,我的菜便上齐了!终于终于不用再看那些寡淡无味的白菜豆腐了。瞧瞧,这汤汁就从肉的缝隙里渗出来,我的眼睛正在放光!恶狼扑食在此上演!
一个时辰之后,我轻轻打了个嗝儿,肉的香味还在我的口中没有散去,晒着暖暖的阳光,摸一把自己满是油的脸,世界总算变得美好起来。
就在我的大脑因为过于酒足饭饱而要停止运转的时候,一阵女子的啼哭声将我一下子惊醒。
我揉了揉眼睛,对准焦距朝街市上望去,一个女子哭得满脸泪花,一只手被一个男子擒住,另一边的肩膀也被人死死扣住,动弹不得……难道是强强民女的戏码上演了?不会吧,实在太老土了!
"小姐,求您别再为难我们了!您不跟我们回去……师傅……师傅说不定会将我等逐出师门的!"那扣住女子肩膀的汉子无奈道,语气恭敬,面带恳求。
看来离我想象中的场景有一段距离啊!
"我不会和你们回去的!"那女子倒是颇为坚定,"或者,你们将我的尸体带回去!"
她话音一落,那两名男子的脸色甚是难看,"小姐,得罪了!"他们刚想将那小姐捆绑上轿,那位小姐一个转头,一口咬在那擒住自己手腕人的胳膊上,可怜那男子脸憋了个通红却无法叫出来,还要毕恭毕敬道:"求小姐松口!"
啊……原来在这个世界里还有这么有素质的人啊!
可那位小姐咬下去的力气似乎越来越大,而被咬住的男人也只是在原地一动不动,终于僵持了半晌之后,那位小姐猛地松口,跪在了地上道:"求你们放我走吧!杜郎还在等着我!如果我被你们抓回去,爹一定会将我就此嫁掉,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一死!"
"可是小姐,您出身武林望族,师傅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嫁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女儿喜欢的人老子看不上,弄得女儿不得不私奔,然后老爹又派了人来追……这年头什么都讲究三书六聘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我和小桐岂不就成了传说中的"无媒苟合"?呸呸呸!瞎说什么!
再看看那小姐一脸要慷慨就义的样子,我到底该不该管着闲事呢?要是放在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什么本事都没有,当然不会让自己惹一身麻烦,只是现在,我好歹也算高手中的低手……不,是低手中的高手,是不是应该对这位勇敢追求自己爱情自由的小姐一点帮助呢?毕竟自由恋爱也是社会进步思想解放的重要标志嘛!而且,吃的这么饱也是要做做运动消化消化,不然脂肪囤积过多会得脂肪肝的!
我的手掌在桌子上一拍,借力跃入空中,一脚踢开扣住那女子肩膀的手,然后抽出剑来剑柄敲在另一位男子的手腕上,一个回身将那女子带离。
"谁!"看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对他们的打击不小啊!
根据我看小说多年的经验,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报上自己的姓名的,于是我朝他们呵呵一乐,道:"我自然是那个带你们家小姐去会她的杜郎然后让他们和和美美在一起的人啦!"那小姐肯定是还没回过神来,我一把带上他跃上房檐,飞驰而去,"你和你那杜郎约在哪里见面?"我一边问她,一边回头,看来带她回去的那两个男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紧紧跟在我们后面,还不是踩烂一些砖砖瓦瓦。
那女子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回答我道:"大侠,我和杜郎约在前面十里的一家凉茶铺见!"
哇塞!有人叫我大侠!感觉真爽!
再回头看看穷追不舍的两个人,唉,如果就我一个,他们哪有可能追得上我,不过呆着这位小姐,情势可就不一样了……
就在我头疼之际,一条白绫从我头顶掠过,猛地砸向身后,然后那两人便哗啦一下掉下屋脊。
我定睛一看,前方一位黄衣女子笑靥如花,身后的男子神色倨傲。
"双……双辰剑客……"倒在地上的二人喃喃道。
"不错,正是我夫妻二人!"
"两位大侠,"其中一人站起来行了个礼道,"这位女子是我瀑斜山庄的二小姐,半个月前离家出走,师傅命我等带小姐回去,请二位侠士莫要误会。"
"误会?我们没有误会。"李洛谌蓦然开口,那两人仰头望着,一脸不解。
"我夫君的意思是,"陆帘茉笑容里有几分调皮,"我们就是不想二小姐跟你们回去!"


第 31 章
"双辰剑客,我瀑斜山庄与二位素无恩怨,今日二位不让我等带二小姐回去,是何居心?"
"呵呵,哪里谈得上居心,"陆帘茉笑靥如花,"多年以前,我同我的夫君明明真心相爱,可惜江湖上几乎人人将我二人唾骂,其中也不乏你们庄主这样的名门正道——"
"你们想怎样!"
"怎么样?当然是让你们的二小姐和她的情郎远走高飞,过他们应该过得日子。"
"双辰剑客!你二人太过分了!"
"过分?"陆帘茉柳眉轻挑,"那就让你们庄主来找我二人,指着我二人的脸说我们过分吧!"
这两个白痴,打不过就跑啊!还傻愣在那儿等别人来削你们啊!好在人家双辰剑客还有那么一点风度,不然你们两个人还不被削成人棍啊!那两个白痴打不过临走了还不忘留下句"此事我二人定会禀报庄主!"
看着白痴二人组远去的身影,我缓了一口气,转向一旁的二小姐道:"姑娘,你还是快去与你那位杜郎见面吧,莫要延误时间让他焦心等待。"
"多谢几位恩人,"凌小姐与我们几个行了行礼,"凌梓枫感恩难忘。"
"得,甭客套了,在下也只是成人之美罢了。成亲还是要和两情相悦的人成,瞧这天下怨偶那么多,还不都是承了父母之命?"
"哦?那门当户对就不重要了?"陆帘茉巧笑着走进,姑奶奶,您和您那位夫君的故事我会没有听过,您的问题我哪敢随便答啊?
"门当户对?那杜郎娶的是凌小姐,又不是娶瀑斜山庄。"
"那如果那杜郎是一个大魔头呢?"个老子的!你这明显是在考我,要我说你想说的话嘛!
"我说,就算人人说他是个魔头,他是不是真的是魔头还不一定呢!指不定那些真正的大魔头正被人歌颂成正道典范人人敬仰呢!"
"呵呵,这话说得我夫妻二人倒是舒服,蚕豆小兄弟——"陆帘茉纤纤玉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呵呵……"我也跟着傻笑,只是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知不知道,有个人在找你?"
我心里一惊,慢慢往后退,"谁啊?"不习惯美女这样对我笑,总觉得不怀好意。
刚推出没有几尺,便有人按住了我的背,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洛谌。
"你真的记不起来?"陆帘茉越走越近,可是李洛谌却让我退无可退,"我们的这位朋友找了你很久很久呢!"
……谛皓!我怎么忘了谛皓曾经铸剑给他们!
"二位,你们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怎么可能有幸认识二位的朋友……"话音未落,我一掌袭向陆帘茉胸前,她一惊下意识后退,李洛谌正想扣住我的肩膀,我内力一震,背上的无邪将他震开,但是这二人毕竟是顶尖高手,而且配合默契,几乎只用了两招,便将我制服了,任我死死挣扎,却动弹不得,陆帘茉垂下脸来,戏谑道:"小兄弟,这欠债还钱,欠了人家的情,你也只好以身相许了~"
"相许你爷爷个腿儿!快把本大爷放了!"怎么能让他们抓我去见谛皓?要是真见着他了,我要怎么面对他?告诉他我一定会离开你,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吗?就算我说了,他也听不进去!我急啊,急得全身都快冒烟了,早知道呆在少林寺吃白菜豆腐就好了,大不了在炖点粉条!
"啧啧啧~我们都不知道他喜欢你这样的!"陆帘茉在我的脸上弹了弹,"要是我们告诉他你刚才想抓我哪儿,你说你怎么样?"
"我剁了你这个丑八怪!快放开我!李洛谌你这气管炎!你老婆叫你干啥你就干啥!你是不是男人啊!"我扭过头狠狠瞪着快把我胳膊拧折的李洛谌。
"不但我老婆要我这么做,我自己也很想这么做,两全其美啊——"该死的,刚才还不说话,一说话说这么长的!
"蚕豆哥哥!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招人爱啊!"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夫妻二人齐齐回头,不远处韩青啃着苹果坐在屋脊上不知道看戏看了多久了。
"你是何人?"陆帘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竟然能令我夫妻二人毫无察觉?"
"韩青!韩青!快救我!"忽然看见一丝曙光,我扯破喉咙喊,"别啃苹果了!一会儿买一筐给你啃!"
"嘿!少来!你大鱼大肉的银票打哪儿来的!"韩青咧嘴笑了笑,一把将苹果核砸我脑袋上!
"救救我吧,我还你还不成?"
"行啊!你快大叫三声韩青我爱你!我就救你。"
我咬了咬牙,老子拼了,"韩青我爱你!韩青我爱你!韩青我爱你!"
"亲爱的,我来了!"我的回声还没有散去,就看见韩青忽然来到陆帘茉身前,两指戳向她的双目,陆帘茉一掌刚想将韩青的手指隔开,可是他却化指为掌拍在陆帘茉的手腕上,陆帘茉一声闷哼,李洛谌点了我的穴道便上前,二人交起手来。李洛谌的招式大气,韩青柔绵中暗藏凌厉,令的李洛谌有些猝不及防。
"你到底是何人?"陆帘茉柳眉皱起。
"哈哈!你说我是谁?"韩青笑得有些张狂,下一招便掐在李洛谌的锁骨上。


第 32 章
空气中一阵嗡鸣,陆帘茉拔剑而去,韩青收手极快,剑峰从他的鼻尖上略过,惊得我起了一声冷汗,"我夫妻俩行走江湖多年,能够逼得我们双辰出鞘之人着实不多,阁下何人?"
"呵呵,等我收了你们的一双名剑,自然会告诉你们姓名!"兄弟,偶承认你很厉害,但是你实在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果然,他的话激怒了那对夫妻,李洛谌抽剑而去,剑势极为猛烈,有种破釜沉舟之感,正当他全身毫无防范正要被韩青的手指点中,陆帘茉横剑抵挡,韩青收手后侧,差点被李洛谌的剑划破脸蛋。
"雌剑易守,雄剑利攻,攻守兼备,所向披靡——"韩青闪躲间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身形一闪,来到我的面前,只听见耳边鸣响,我的无邪被他抽了出来,"且看我配不配得上这把稀世宝剑!"
就在下一刻,韩青身形一晃,忽然蹿到陆帘茉面前,剑招轻灵雅逸,步法宛如漫步云端,一剑绕过陆帘茉的剑身,剑尖挑开她的衣领,李洛谌回身,韩青的剑柄正好顶在他的剑尖,剑柄一划,剑在韩青手中一个翩然回转,在李洛谌的脖颈边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李洛谌侧身绕过韩青,护住妻子,双方僵持。
"既然阁下与蚕豆是友非敌,我夫妻二人也不必纠缠,"陆帘茉整好衣领,"今日我二人输在小兄弟手上心服口服!"
"好说,两位是痛快人,在下韩青,有礼了!"韩青将剑猛地插回剑鞘,震得我背脊发麻。
李洛谌和陆帘茉离开时连头也没回。
韩青笑着在我面前蹲下来,用手指戳了戳我讨好的脸,"怎么样?小弟我厉害吧!"
"厉害!厉害!快帮我把穴道解开!"
"我再厉害也没有蚕豆哥哥你厉害啊!"韩青伸出他的手指,"瞧瞧你,桃花遍地开啊!前有冯佩言,紧跟着还有大名鼎鼎的剑神,现在是陆帘茉,怎么样她的胸部漂亮不?哎呀,我还漏算了那位凌小姐,不知道她找到她的杜郎没有啊?"
"没……冯佩言那样的大小姐我怎么受得了呢?何况她都死了……陆帘茉就更不是我的菜了,我刚才不是急于脱身么……还有那凌小姐,她现在不都找她的杜郎去了?"
"那谛皓呢?"韩青轻轻将我的脸抬起,眼睛里没有了一贯的玩世不恭。
"他……他……"我的舌头突然打了结,他问的太认真,那一刻我也被他感染的认真起来,可是当自己在脑海里搜索给予谛皓合适的定位时,才真正发现没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
"他对你很重要,他和别人都不一样。"韩青的语调轻柔。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韩青的脸微微侧过去,就似一朵在黑夜中绽放的昙花,明明转瞬即逝却没有人欣赏的落寞,"而是你从来都不敢想。"
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砰地趴倒在地上。他什么时候给我解的穴道?
"蚕豆,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很快就要分开了……"
我爬起来,看着他沿着屋脊张开双臂,一摇一晃走在日光下,影子落在瓦片上变得稀稀落落起来,风很轻,将他耳际的发丝撩拨的细碎,那是一种宁静的美,我站在他的身后,时光悄然静止,我看见他仰起的脑袋微微侧着,不知道看向哪里。
"对不起……"我说。
他扬了扬手道,"莫名其妙说什么对不起啊!"
我没有回答他……我已经猜到了你是谁。
回到少林寺,正好赶上了晚饭,果然还是白菜豆腐……算了,中午大鱼大肉的够了,晚上清清肠胃吧……我瞥了瞥韩青,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将豆腐用筷子搅成泥和白菜和在一起,然后放进嘴里……我的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看来每个人都是有点怪僻的。
"再给我一碗豆腐!"韩青扬起手来,乘菜的小师傅过来给他又加了一碗豆腐。
看着他这么有食欲的样子,我也提起筷子准备吃几口白菜,忽然感觉自己的大腿上有什么东西在移动,是韩青那小子的毛手,我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欺负我的小兄弟,就在我准备发火的瞬间,我恍然明白他是在我的大腿上写字:别吃,有问题。
这时,旁边的几位僧人撑着脑袋抱怨头昏,另一边已经有几个倒下了,韩青用脚踹了我一下,我也眯着眼睛喊了声好晕,然后趴在桌上。
陆陆续续已有不少人倒下了,不消半刻,整个饭堂变得安静起来。感觉有人正走向我们,我在桌子下看见一双僧人的脚,忽然头顶一阵凌厉的掌风拍下来,我刚要大叫,抬起脸来看见韩青正扣住刚才那位盛菜的僧人的手腕。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少林寺的和尚有这样的纤纤玉手啊!"韩青的嘴角扯出一贯劣质的浅笑。
"我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啊!"对方反手脱离韩青的掌控,转身意欲离去。
韩青手指在我面前的清汤中一点,手指一弹,水珠化为冰棱打在对方的背脊上。
那僧人差点倒在地上,转头道:"化寒玉漱真经……我早该想到是你是九重天的尊主轻寒了!"
韩青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不然你以为还有谁会御花八式?咱们上次在冯宅交手时,姑娘好像忘记告诉在下您的姓名了。"
"看你的身形不过十三、四岁,"那僧人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笑容里竟然有几分得意,"是失血过多还是受了重伤?你的功力只剩三成,你有把握抓得住我么?"

第 33 章
"哦——那你不妨试试看啊?"韩青笑容里是不容置疑的自信,食指在脖颈间轻轻划了一道,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从他的脸上缓缓撕下,乖乖,原来这两人都没有用真面目示人啊!
可是轻寒就是轻寒,哪怕是十三、、四岁的稚气容颜,却依然芳华尽显,眉眼间的风骨若隐若现,我叹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的视线依然不可自抑地追随。
"生气了?因为我骗你?"韩青,不应该是轻寒回过头来,他笑得一贯优雅,可我却看见那隐匿在唇线里的那一点无奈。
"怎么会呢?"我朝他耸耸肩膀,"反正咱两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我话音刚落,那假扮僧人的女子便一掌袭来,身法极快,我还没有看清,轻寒手腕一个旋转便将她擒住,那女子另一只手刚想拍在轻寒腰间,只听得轻寒扼着她手腕的手指一抖,空气中一阵脆响,那女子原本袭向他腰间的掌力改变方向扣住轻寒的手指,一个翻转,脱离轻寒的遏制。
"好险,本姑娘的手腕差点被你掐断啊!大名鼎鼎的轻寒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那女子揉着自己的手腕站在不远处。
"没办法,谁让你不是我那块玉呢?"轻寒笑容依然。
那女子猛地转身想要离去,我赶紧飞身追赶,她骤然转身故技重施射出几只飞针,我挽过剑来将它们一一搁开,正当我想要庆幸自己没中她的暗器时,那女子露出一丝笑意,她的胳膊瞬间伸到我的面前,五指扣在我的咽喉上,"好轻功啊,连我都不好摆脱你,那就借你来用用吧!"
回过身,我看见轻寒微微挑起的眉梢,还有讥讽的语调,"你不会想用这个白痴来威胁我吧?"
"能不能威胁您,就要看我这五指掐下去您的心疼不疼了——"
我斜着眼盯着脖子上的纤纤玉指,这一个不小心我就要和这个世界say goodbye了!
"那就要看,是你快还是他快了。"轻寒捋了捋耳际乱发,眉梢轻扬。
"谁!"那女子惊叫,原来她的脖颈亦被身后人扼住,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只是能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这女子的身后,其武功必然深不可测。
"还能有谁?当然是大名鼎鼎的……"轻寒走到我的面前,浅浅一笑,食指内力一弹,打在那女子的手指关节上,她闷哼一声手指松开,轻寒顺势将我扯到身后,念出了那个让我的呼吸骤然停止的名字,"谛皓。"
谛皓点了那女子的穴道,从容着自她身后走出,道:"你没事吧。"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沿着日光的投影款款走来,一尘不染的衣摆卷起一浪又一浪微微心悸的先兆,以为自己早已经遗忘了的洗练感觉席卷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沿着神经线瞬间传递而来。
"没……没事……"下意识,我抓着身旁轻寒的衣角。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哎呀,我真笨,竟然忘记双辰剑客了。
"那么,跟我回铸剑巅吧。"谛皓白色的靴子踩入我的阴影里。
"我……我……"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你不问我离开的原因而是自顾自地就是要带我走?你什么都不问,那我已经在心中准备了几百几千次的回答要怎么说出来?
"咦——"轻寒伸出手来悄无声息将我冰凉的手指握紧道,"我怎么记得你说你要回家啊?你家在铸剑巅吗?"
"不在……"
"我就说嘛,我怎么都不记得铸剑巅上有女人啊——你明明说你要回家找你的亲亲小桐,然后还要和她成亲——白头到老啊——"轻寒转过头来,微侧的眼角眉梢,戏谑掩藏着悲凉,似乎在说,没办法啊,你离开谛皓的理由和离开我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有我在,你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谛皓的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前。
轻寒闷笑着侧过头去看向远方,像是个旁观者般发出似乎是幸灾乐祸的感概,"这样的话我也很想说啊。"
我咽了咽在喉间囤积许久的口水,费力地压下自己狂乱的心跳,一格一格抬起双眼道:"有很多事情,不是你觉得可以就可以的。我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必须要的只有你而已。"谛皓微垂的眉眼,是我早已熟悉的坚定。
"我……我……"越是紧张我便越想紧紧扣住轻寒的手指,他的手指在那瞬间变得冰凉,缓缓滑出了我的掌心。
"我就说我们快要分开了,"轻寒转身时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你已经这么混乱,我不想你更加混乱,看不清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的身影,消失在少林寺的树荫屋檐里,斑驳而温暖,却有莫名的落寞狠狠地扎进我的眼睛里,我张大了嘴,想要叫住他,可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我似乎看见从他那手腕的伤口上,龟裂着渗出血来……
"和我走吧。"谛皓的手指轻轻覆在我的手腕上。
我仰着头,却不知该不该挪动自己的脚步。顺着他的步伐,然后在他不经意间离开他的轨道?他是会继续自己的行程?还是孜孜不倦地一定要再找到我?
他的手指弯曲,紧紧掐住我的手腕,这次真的,跑不掉了……
当我迈出第一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
"乖徒弟!你师傅我终于甩掉那个老巫婆了!哈哈哈哈哈!"

第 34 章
"师傅!"我回过头,看见失踪许久的死老头从天而降。
"哎呀!好徒弟,为师找了你好久啊!"死老头将那许多天没有洗过的手在我脑袋上搓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道,"我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啊!"
我刚想上前,手腕却被用力地箝制住了,我只好仰起头,对谛皓说:"我师傅来了,我要和他走。"
"我不会让你走。"他的回答简洁得让我想发疯!
"啊~啊~我的小徒弟啊,你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瞧瞧!现在师傅叫你,你都不过来了!"死老头不帮我解围,反倒在一旁笑的幸灾乐祸。
"师傅!"我这么难得没叫你死老头,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诶!诶!我的好徒弟!如果想要我出手你得告诉我你对你身旁这位配给你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美男子说,你一点都不喜欢他!"
"我一点都不……"话还没有说完,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几乎让我当场栽倒在地上。
"什么?"死老头看都不看我已经惨白了的脸,自顾自地掏着耳朵。
我忍痛看着一旁谛皓冰封的侧脸,从牙缝里挤出那几句话,"放手吧,我们真的不可能……我会回到我的世界……然后我们再也没机会相见……"
可是谛皓没有说一句话,沉默是他对我无声的回答,倔强得让人无可奈何。
"唉——看来师傅我真得亲自出马帮帮你了!"死老头话音刚落,指尖内力瞬间激发,几乎在同一时刻,谛皓拉着我的手腕一个回旋,避开了指力,而我们身后的一座经碑"兵——"的一声被整个穿透。
"师傅!你要我的命啊!"吓得我差点大小便失禁!
"好徒弟,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他松手而已啊!"死老头还有脸在一旁悠哉游哉。
"落雁指……"谛皓轻吟,"你是谁?"
"我是谁?这个问题问的好啊!我当然就是那个唯一知道你……下落的人啊!"死老头说到一半,故意不发出声音,只是做了个口型,可惜我的近视眼看不清他到底说的是什么。
"他在哪儿?"谛皓的身体微微前倾。
"这个嘛,他现在有一点点麻烦,你现在不去管管他吗?"死老头从怀里抽出一封信,"这是他的现在的名字还有住处……"
死老头手一扬,那封信便迎风飘了起来,谛皓上前想要伸手抓住那封信,死老头趁机将我拽了过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等我反应过来,死老头已经拎着我的衣领越过了少林寺的墙头。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他竟然顺手牵羊,将那被谛皓点中穴道的女子一并带走。
谛皓轻功非凡,死老头带着两个人当然跑不快,我正想说把那女子丢下吧,死老头还真的将那女子向后推去,正好推在迎面追来的谛皓怀里,谛皓刚站稳,死老头一把褐色的粉末摔出去,弄得乌烟瘴气,爷爷我连肺都差点咳出来了,死老头将手一收,将那女子从谛皓怀中拽出,继续跑路是也!
还没跑多久,死老头就在少林寺山脚下的松树林里停了下来。
"喂,怎么不跑了!谛皓的名字你又不是没有听过!他很快会追来的!"
"唉……我真不懂……不懂你们年轻人啊……"死老头倚着着一棵树气喘吁吁,"明明两个人都看对了眼,还要玩这种你追我赶的游戏……无不无聊……"
"喂!又不是谁和我看对了眼我就一定能和谁在一起!"我伸手去拉他,无奈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纹丝不动,像是粘在那棵树上了似的。
"嘿嘿……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和他——看对了眼了?"死老头一副我什么都明白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这是情趣嘛!"
"情你个头!"我被他的胡言乱语弄得火冒三丈,"要是被他追上了,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家见我老妈还有小桐啊!"
"唉唉唉!你放心!"死老头将我的手挪开,"他若是看了那封信,就肯定没空管你,得去救他那素未谋面的弟弟了!"
"弟弟?谛皓有弟弟?"我还真不是一点点惊讶,"你又在瞎掰了!"
"我是不是瞎掰不要紧,要紧的是啊——"死老头用下巴指了指在一旁定住不动的女子。
"你是不是碧幽宫的人?一直想要紫梦金极是为了向谛皓报复?"我望向那女子。
"她当然是碧幽宫的人,只是寒蝉指还没有练到火候啊!"死老头轻松的食指一弹解开了她的穴道。
"你们……"那女子捂住被点穴的地方,一副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的样子。
"唉,小豆子,碧幽宫要对付的可不止是谛皓啊,还有轻寒。然后将碧幽宫外流的武功典籍收回,另碧幽宫在江湖上恢复以往的地位与骄傲,对不对啊!"死老头扬了扬眉毛。
那女子抿了抿嘴唇不答话。
"小姑娘,听我老人家一句劝啊,你看看,轻寒就算只剩下三成功力,你都拼他不过,要是谛皓和轻寒连起手来,这结果会是怎样,你可以自己想象啊!"
"我们碧幽宫的事……不用你多管!"
"啧啧啧,你当我吃太多想管啊!"死老头扬了扬手,放那女子走。
"哈?就这么放她走了?"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弄清楚呢!
"算了吧,我欠她母亲太多……"死老头看着那女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好,你来找我不就是要我替你办事吗?说吧,什么事?"我插着腰不耐烦道。

第 35 章
"这可是一件美差啊~"死老头笑得我全身发凉,"我要你去瀑斜山庄参加比武招亲啊!"
"招亲?"我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你疯了还是傻了!跑去招亲你叫我怎么对得起小桐!我不去!要去你去!你武功那么好,一定一招一个准儿!"
"我也想去啊!可是人家寄给你的请帖上面写了必须三十岁以内啊!"
"请帖?怎么会有请帖给我?"我在江湖上无名无号,瀑斜山庄怎么说都是江湖上的第一大庄,庄主挑女婿的眼光想必很高,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我啊!
"唉,我的小徒弟,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你好歹打败了黑松剑客,谛皓又教过你剑法,被宿天阁主夜流晓宣传宣传,你想不出名也很难啊!"
难道,这就是所谓媒体的力量?"可是,那凌二小姐不是已经和一位姓杜的书生私奔了吗?难道凌庄主还有一个女儿?"
"嘿嘿,小徒弟你知道的还不少嘛!不过我打听到一个重要消息就是那凌二小姐被他爹抓回山庄时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他爹只好赶快举行这个比武招亲给他女儿找个上门女婿来做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哈?这不是欺骗吗!"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叫买一赠一,多划算啊!娶个老婆连儿子都给你预备好了!"死老头满口歪理还说得义正言辞!
"我还是不去!娶了凌小姐做老婆那以后就要对她负责,我以后要回家的,回家又不能带上她……"
"你少自作多情了!"死老头一巴掌拍在我脑袋上,"人家有心上人还会心甘情愿嫁给你?要是你真能在比武招亲中赢了,就和那凌小姐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她再交还给她的心上人变成,可是她若是嫁给其他人,就算那个夫婿碍于庄主的面子不敢说什么,但是会对她好吗?她这辈子也别想和她的什么郎在一起了!"
"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如果你在比武招亲中不能取胜的话,哼哼!"死老头眼中精光一闪,"也别想我会告诉你回去的方法!"
我看了看他的无赖样,咬牙切齿道:"那就是说我根本没得选咯!"
"对!"
于是,我长叹一声,踏上前往瀑斜山庄的行程——小桐,原谅我啊~
正当我认命了的时候,忽然一阵刺鼻的香粉味迎风而来。
"师兄!你实在太没良心啦,人家追随你那么久,你竟然还要去参加什么比武招亲——"
啊!这不是死老头的那位"小师妹"么?
眼看着死老头的眼睛睁得老大,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我还没有开口,死老头已经转过身去:"一定要去瀑斜山庄——"
哇塞,自从那次之后我再没有见到死老头逃得那么快了!
还没回过神来,一只鞋底狠狠踏在我的脸上,一个身影从我头顶一跃而过,"师兄~我来了!"
我僵直着身子摸了摸我可怜的脸,喃喃道:"师傅……你好像没有告诉我瀑斜山庄在哪里……"
好吧,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我艰难着摸索着去瀑斜山庄的道路。
"那个大姐,请问瀑斜山庄怎么走?"
"啊,从这里向前的街角便有一个鞋铺,但是算不上山庄啦!"
"这位大爷,请问您知道瀑斜山庄该怎么走吗?"
"小兄弟,俺不混江湖好多年啊!"
"这位大哥,请问您知道瀑斜山庄在哪里吗?"
"你这么没常识怎么在江湖上混啊!瀑斜山庄当然就在千斜瀑布旁啊!"
"那么千斜瀑布在哪里呢?"
"你问我,我问谁?"
经过三天的挣扎之后,我看了看天空,还有眼前这一大片沼泽,再回头看看那片看不见头的密林,我确信一件事情,那就是我……迷路了。
正当我感慨万千之时,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说话的声音,我心中大喜,正好说可以找到人带我出去了,lucky~
我刚蹿过去,一只剑便横了过来,差点没削下我的脑袋,"谁?!"
"我!"我举起手作出投降的姿势。
我的眼前是三位年轻的姑娘,至于她们貌不貌美,我已经吓得无暇欣赏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出现在此地?"一位青衣姑娘挪开指着我的剑,但是脸上依然不怀善意。
"我……我迷路了……怎么也走不出这林子……我听见有人说话,所以……"不会我路没有问到,反而脑袋却丢了吧?
"这里是云梦泽,入了这林子,不懂七玄阵法的人是出不去的。你叫什么名字?"
"蚕豆……"
"蚕豆?莫不是以流云分水剑战败黑松剑客的蚕豆少侠?"那青衣女子的语气忽然变得恭敬了起来,弄得我好不习惯。
"少侠是称不上,不过在下和黑松剑客确实交过手。"
"莫非阁下背上背的便是谛皓打造的第七把剑——无邪?"她们的眼睛就快放光了!
"怎么……回事?"
"少侠!有蚕豆少侠相助我等一定事半功倍!前几日,圣泉教的右护法游夜来掳走了我们的小师妹,少侠应该有所耳闻,被游夜来摧残的良家少女不计其数,我等为营救小师妹而来!"
"这个……我还真没有听过……等等!你说你们是要到圣泉教救人!"
"不错,请少侠……"
"这里是圣泉教的范围?"
"少侠不知道吗?圣泉教就在云梦泽的中央。"那青衣女子指了指眼前的一片沼泽。
"oh~no!"被离碎峰看见了我还不被大卸八块死无全尸?我要跑!我要快点跑!
"请少侠助我等一臂之力!"我刚抬起腿来,那三名女子便齐齐跪了下来。











发帖人 主题: 中 第2楼

用户名: zi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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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09-14 03:05:01 [引用回复] [编辑] [删除] [查看ip] [加入黑名单]
第 36 章
不要对我下跪!你们以为跪下我就会心软了!大姐,你那什么师妹的贞洁哪有我的性命重要?我决定头也不回的跑掉,无奈另一位蓝衫姑娘竟然顺势抱住我的大腿道:"少侠若不愿相助,我等便长跪不起!"
妈的!你们跪你们的,关我什么事!
"待此事解决之后,在下一定告知少侠离开云梦泽的办法!"那青衣姑娘在后应和。
靠!老子是怕留不得命听你们说离开的方法!
"少侠——"另一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
我挣扎来挣扎去的结果就是……我在林子里砍了半天的树做成木筏子,准备带着这几位姑娘去沼泽中央的圣泉教救他们的师妹。
我们将木筏放在沼泽上,几位姑娘连连称赞说我聪明,竟然想出这样的方法。
废话,看树的是我,做木筏子的是我,你们在一旁看得好开心啊!
这几位姑娘是什么硫漱庵的俗家弟子,他们的师傅是江湖上有名的晓月师太,说是待到日后他们的师傅必会向我答谢这救命之恩。妈的,你说你们不在那什么尼姑庵里好好呆着,老出来乱跑,真当江湖那么好闯啊!自己出了问题就算了,还要拉别人下水!
我越想越愤恨,脚踩在木筏上的蹬力自然更狠,木筏子一下子游移出了数十丈,那几位姑娘齐齐拍手道:"少侠果然好轻功!"
轻你妈头!老子恨不得你们全都掉下去!
废了老大的劲儿,我们终于来到了云梦泽的中央,让我惊奇的不是眼前华丽的楼宇以及起承转合间顾自流淌的清泉,而是刚开始还一片沼气缭绕,怎么到了这里空气反而变得清新了?
我将木筏藏起,然后随她们潜入。圣泉教的教众不少,还好有我这个高手在,不然就这几个小姑娘三脚猫的功夫,还不早被人逮住了一并交给那个什么护法享用啊!
从午后一直呆到深夜,其间我们发现了圣泉教的厨房,然后后悔自己没有带蒙汗药只好离开;我们也找到了圣泉教的金库,可惜金砖不轻,不然我非装他一麻袋不可……可是那个什么护法到底在什么地方啊。
终于,我们看见几个穿着妖冶的女子捧着乐器向东而去,我身后的青衣姑娘道:"她们一定是去侍候那个淫魔的!"
于是,我们跟着她们,来到一处庭院,轻歌曼舞遥渺而至,女子的香粉味若有若无,不知道我是不是过敏啊,差点打好几个大喷嚏出来。还好我忍住了,忍得我眼泪多快落下来了。
趁四周无人经过,我们跃上屋顶,轻轻揭开瓦片来,只见主座上一男子惬意地喝着酒,左右两侧依偎着几个妙龄女子,时不时为他斟酒剥水果……唉,大家都是男人,为什么我只有为小桐剥水果的份儿呢?
座前,几个女子围着一位被绑在椅子上的姑娘翩翩起舞,每转一圈散开时,椅子上姑娘的衣服就会少一件,而座上的男子只是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那姑娘泛着泪光的眼睛……兄弟,我佩服你啊,本来没什么美感的犯罪行为到你手上也被弄得跟艺术电影似的!
我正欣赏在兴头上呢,可我身旁的蓝衣姑娘已经按奈不住了,"噌——"地拔出剑来,我拦都拦不住便一跃而入,高喊着电视里听了不下百次的口号:"淫魔!拿命来!"
紧接着,另外一个也抽出剑冲了进去,而我身后的青衣姑娘将我猛地推下去道:"少侠!看你的啦!"
看我的?你们想看什么?我有什么可看的?
舞娘们惊叫着跑出门去,这几个有头无脑的女人,这下可好,非把圣泉教的人都招来不可。
只见游夜来笑容惬意,三招不到便将那两个丫头片子挡了回去,顺带还吃了吃豆腐。离碎峰的武功本就高深,他的护法自然不是菜鸟,顺带一提,这兄弟长得还真不赖,面如清玉,特别是眼角的那颗痣衬得他的桃花眼更是风流。
"啧啧啧……本护法向来只喜欢漂亮的女子,这位兄弟,对不起了——"游夜来轻轻拍了拍手,似乎在说搞定你们几个,哥哥我压根不用吹灰之力。
"呵呵,您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您看不上我,我应该谢谢游护法啊!"我傻笑了笑。
青衣姑娘一剑劈开绑在他们师妹身上的绳子,道一句:"此时不宜恋战,我们快走!"然后对我作揖道:"劳烦少侠断后了!"
话音刚落,她们便抽身冲了出去,反倒是我半张着嘴,看了看她们离去的背影,再看了看游夜来衬着灯光闪亮得不得了的桃花眼。
"这个……打搅了,我走了……"我耸着肩膀刚一转身,便感觉身后掌风袭来,我连忙闪躲,移出那掌力范围两丈多远。
"阁下好轻功啊!"只见游夜来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白净的手指移向腰间,完了,怕是我刚才闪太快,这位大哥要动真格了!
我也抽出背上的无邪,迎着他的剑招抵挡,刹那间剑花四溅,我再睁开眼便看见游夜来那柄看起来实在是非常华丽的"宝剑"已经被我削掉了。
"你手中的……是什么剑?"那双桃花眼在黑暗中眯了起来,敲得我浑身不自在。
忽然"啪——"地一声,我手中的无邪便被一只黑色的软剑缠住,瞬间脱离了我的手心。我僵直着身子缓缓回过头来,看见一墨衣男子五官锐利,眉目俊朗,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出来。
"当然是名剑无邪啦!"那男子颠了颠我的剑,翘起的唇角似乎在说:不好意思,你这回落我手上了!
紧接着我身后的游夜来半跪下道:"属下参见教主!"

第 37 章
我看着眼前的飒爽男子,竟然有种走错场景的感觉。
他若是离碎峰,那么上一次我和谛皓在山洞里见到的死人妖是谁?
"怎么了?蚕豆少侠——数月不见,您连本座都认不出来了?"离碎峰扬了扬嘴角。
"你……你……你是离碎峰?"我的嘴巴可以塞下鸡蛋了,再仔细看了看眼前人的轮廓,没有了浓妆艳抹,五官的轮廓确实是那个死人妖无疑。
"对,就是本座。"离碎峰的手搭上我的肩膀,脸伸到离我的鼻尖不到三寸的地方,一字一句道。
我身子像是抽筋般抖了抖,完了完了,现在自己不但落到了他的地盘上,前后都是狼,就连"无邪"也到了他的手上,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你叫阿!你叫啊!你再叫也没有人来救你!"
"这个……离教主……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扭了扭身子向后躲,无奈却碰上了一脸得意的游夜来。
"谛皓是怎么了?上次还差点为了你要了我的命,这一次怎么这么疏忽大意让你到处乱跑?你说这老鼠要是闯进了鼠笼子,结果会怎么样呢?"
会死……我看起来像傻瓜吗?
"游护法,就请你照顾好这只小老鼠了,"离碎峰笑得清淡,我又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阴戾,"一定要把他喂得白白胖胖的——不然他的主人会生气的哦!"
一旁的游夜来笑容里尽是兴致盎然,大方地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么,小老鼠……"
妈的!如果我真是只老鼠就好了,随便一个洞就能逃跑了!
游夜来确实把我照顾得好到不能再好了——用茅草堆得软软的床,一趟下去呀扎我一身木刺;那水啊,不知道是什么混合体,乌漆漆的看着看着似乎还能冒出泡来;还有那饭菜啊,媲美五星级大饭店料理,我上茅房上得都快虚脱了。
我上完茅房出来,看着不远处笑意盎然的游夜来,不由得竖起大拇指道:"兄弟……你真的太有才了!"
在经过几天非人的虐待之后,即使满是倒刺的茅草床,我也摊在上面再也动不了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艰难地侧过脑袋,看见离碎峰惬意地倚着门廊,那姿势堪比电影里的罗伯特德尼罗,"看不出就你这样儿,不到七天,不但谛皓赶来问我要人,就连九重天的轻寒都大驾光临了,害得我都觉得我圣泉教是不是太小了一点,容不下这两尊大佛啊。"
什么?谛皓和轻寒都来了?
离碎峰拍了拍手,几个圣泉教教众走进来,以抬烤乳猪的架势将我抬了出去,我只看见自己的面前由碧蓝的天空慢慢转至桧木制的明晃晃的天花板。
"蚕豆哥哥,想来你这几日过得是不错啊!"熟悉的劣质音调却比原来更加清朗,我眯着眼,看见不远处端坐着正在悠哉游哉品茶的身影,茶盖轻轻蹭了蹭茶杯的边缘,露出他戏谑着凹陷的唇角,明明是淡雅的茶香,却在刹那弥漫开醉人的醇芳。
是轻寒……他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我反倒适应不过来了。
"好说……好说……"我费力地扯了扯唇角,"多谢阁下关心……"
"我再关心你……"轻寒的手腕轻轻一扬,杯盖上的水珠便甩了出去,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水珠暗含内力,在空气中瞬间凝结成冰粒,"也不如谛皓来的快啊!"
那些冰粒朝另一面的白衣人而去,只见那人的手指在空气中优雅地点了几下,快得我眼睛都跟不上,等他两指轻轻下斜,便有茶水沿着他的指缝落了下来。
谛皓起身,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来,在我的头上轻轻揉了揉,就像从前我们俩结伴同行时一样,"我来晚了。"
我的鼻子在那一瞬间又酸了起来,什么晚了早了,你又没有义务一定要来救我。不要表现的好像你就应该对我好的样子,我从来就没有对你好过……
"啧啧啧!真是伉俪情深啊~"离碎峰在一旁拍了拍手,脸上挂着"我好感动"的表情。
"碎峰,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发现的。"谛皓转过身来,除了我,我还没有看见他对任何人道过歉。
"哦?您不好?您哪里不好了?"离碎峰笑得张扬却让人看了有种隐隐的心痛,"是你千次万次避而不见还是你差点没用这把无邪刺穿我的脖子?"
"碎峰。"谛皓把了把我的脉象,"一切和蚕豆无关,让他离开吧。"
"和他无关?"离碎峰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你教了他流云分水剑……你把无邪给他……你为了他差点要了我的命……怎么会和他无关?"
"碎峰。"谛皓向离碎峰迈出一小步。
"轻寒,如果您要带蚕豆走我离碎峰绝对不会阻拦,但是如果是谛皓的话,除非我离碎峰就死在这里,否则谛皓你别想带着他踏出我圣泉教一步!"
"哎呀,"轻寒放下茶杯,食指按了按眉心道,"离教主您和谛皓有什么瓜葛也不干我九重天的事啊。我若是要带蚕豆走,谛皓还不和我拼命?"
我狠狠瞪了轻寒一眼,怎么了?老子成烫手山芋了?
轻寒瞥了瞥我愤恨的眼神,嗤笑了一声,走过来,弯下腰手指在我的下巴上勾了勾,明明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却是一种别样的风度,"不过你要这辈子都跟在我身边,要我拼个命也没什么啊!"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莫名其妙便倒在轻寒怀里,谛皓刹那间将手掌搭在我的肩上想将我拉回,轻寒肩膀一震,内力借由我的身体将谛皓弹开,谛皓化掌为指,朝轻寒肋间点去,接连三指,均被轻寒巧妙的化解,就当第四指化为掌法被轻寒以分筋錯骨手隔开时,离碎峰在我身上轻轻拍击,我的身体前倾,正好落在谛皓的掌力上,轻寒大惊,连忙将我拉开,我只听得身后人一阵闷哼。
"轻寒!"我抬头,望见他的眉间皱了皱,"你怎么样?"
轻寒没有回答我,只是看向离碎峰道:"下次你再用此等阴狠手段,就是谛皓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第 38 章
"保住我的性命?"离碎峰耸了耸肩膀,"他只会想怎样在下一剑要我的命吧!"
"是我不好,碎峰。"谛皓上前。
"你们兄弟两有什么矛盾,就自己解决,何必把他人牵扯进来呢?"身后的轻寒不紧不慢道。
"兄弟?"这个消息简直比火星撞上地球还让我震惊。
"是啊,"轻寒的手指来到我的耳边,卷着我耳际的碎发,游戏般说道,"他们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哈?到底怎么回事?"
"十六年前,谛皓的父亲发觉自己的妻子和铸剑巅外的某个人私通,而他的小儿子也并非自己所出。于是他将妻子和幼子一同赶下铸剑巅,发誓此生若再相见,必定取对方性命。他妻子私通的对象便是圣泉教教主离道然。"
"原来是这样啊……"我有些感慨,谛皓的父亲想必自尊心也是超强的,老婆给自己带了绿帽子,还生了不属于自己的孩子,没有气得将老婆孩子一起杀了就算不错了。
"哼,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谛皓长得像爹,而我长得像娘。所以我特地模仿娘的妆容来见谛皓,不过可惜,他似乎一点也不记得娘的样子了。"
谛皓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我却瞥见他垂在身边微微颤了颤的食指,也许他很想伸出手来碰一碰自己的弟弟。
"谛皓,既然如此,"轻寒宽袖一扬,将我揽入怀中,一跃而去,"你就先解决自己的家务事吧,我和蚕豆先行一步,瀑斜山庄的好戏阁下可莫要错过!"
我回过头,看见谛皓伸手一拽,却只是碰了碰我的指尖,而离碎峰一剑袭向谛皓的后心,而我只能大叫:"小心!"
于是谛皓回过头去,反倒是轻寒一派惬意地对我说,"蚕豆哥哥你不用担心,他们兄弟俩打是亲来骂是爱——"
不消半刻,轻寒便带着我出了圣泉教,来到沼泽边。一停下来,我便一拳走过去,他到好,轻轻松松握住了我的拳头,食指还不忘挑逗般地在我指缝间摩擦,气得我破口大骂,"你这混蛋!为什么跑那么快!万一谛皓出事了怎么办?"
轻寒手指微微用力,刚好按在我手背的穴道上,疼得我的拳头立时松开"哎哟,你担心什么?离碎峰一直盼着他大哥能来找他,好不容易盼到了,顶多发个小火,哪里会伤他大哥的性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是谛皓的对手。"
我刚想把手抽回来,却看见轻寒的唇边有猩红的血丝渗了出来,"你怎么了?"
轻寒浅笑了笑,伸出手指摸了摸唇角,不轻不重道:"哎呀,好像伤到心脉了。"
"什么?"我早该想到刚才轻寒毫无准备地替我挨了谛皓一掌,怎么会没事?
"走吧。"他拉了拉我的手。
"走?你不是应该找个地方疗伤吗?伤了心脉你都感觉不到痛吗?"我拽住他,心里涌起一阵紧张。
"痛?"轻寒回过头来,唇边勾起的笑意令我一阵心神荡漾,"如果我还能记起什么是痛就好了。"
"轻寒!"我抓住他,"老实说你的伤要不要紧!"
"呵呵,"他的手指在我的脸颊边轻挑地滑过,"要紧的话又怎么样?你还是想想怎样离开云梦泽吧,不然瀑斜山庄的比武招亲你可是赶不上了——"
"哈?"我愣了愣,想起他对谛皓说我们俩会在瀑斜山庄等他,"难道你也要去比武招亲?"
"对啊,不过我是去观战的。本来我对那些个武林人士的比斗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如果你要是上去比的话,那就不一样了。你想想就凭你现在的功力,上去几个回合还不给人打下来?"轻寒弹了弹我的脑门。
"哦——这么说你要帮我咯!"太好了,轻寒要是肯帮我,就不愁完不成师傅交代的任务了。
"亲爱的蚕豆哥哥,"轻寒的笑容劣质了起来,勾得我的心突然跳得速率起码快了三倍,"我看起来像白痴吗?帮你娶老婆,然后看你和那个女人亲亲我我?"
"那……那你……"
"我啊,是以防万一……这万一要是你赢了……我就杀了那女人。"轻寒好整以暇欣赏我的表情,这混蛋一万年都是这调调。
"别开玩笑了,大哥……"您老人家要美女有美女要帅哥有帅哥,哪会为了我这颗小葱小蒜大动干戈老心劳力啊。
"我是——认真的哦。"他向哄小狗一样拍了拍我的脸颊,呸,你是认真的喜欢找我麻烦!
要离开云梦泽,自然要把我那木筏找出来。可当我找到藏木筏的地方,却发觉空空如也。
妈的,那几个硫漱庵的八婆,老子帮了你们,你们却过河拆桥!最毒妇人心啊!我愤恨地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沼泽里。
一旁的轻寒悠哉游哉看了看我道:"嘿,你找什么呢!"
"找我的木筏。没有木筏怎么离开云梦泽?"我头也不抬地回答。别惹我,老子现在很不爽。
"哦,"轻寒拍了拍手道,"不过谁说离开云梦泽一定要用木筏,用轻功不可以吗?"
"轻功?你以为自己是超人啊!"我回头瞪着他,等等,就轻功而言,说不定眼前这人还真能媲美超人。
"超人是什么?"
"就是你啦!"
轻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一把捞起我,一跃而去,每当我以为要掉去时,都听见耳边他磁性的低笑,然后他的脚尖轻轻在沼泽上点一点,便又升了起来。
到达云梦泽对面的树林时,我不由得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蚕豆哥哥,你要是一直这么依偎在我怀里,我是很高兴啦。可是你抱得这么紧,人家喘不过气来了。"
"谁……谁抱你紧啊!"我的脸顿时烫得像火烧,一拳砸在他胸口上报复他胡言乱语。
拳头刚砸下去,"噗——"地一声,轻寒便喷出一口血来。
我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迅速点中自己的穴道,然后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白绢擦拭。
"怎么……你伤的这么重,为什么不说?"我的心猛地揪住,身体那差点被谛皓击中的地方闷疼了起来。
"傻瓜,对于我来说这算不上重伤。要是你的话,我怕自己给你输多少真气也救不会你的小命了。这样看,还是很划算的。"
"你才是……傻瓜……"我低着头,眼睛开始发酸。

第 39 章
我跟着轻寒一路来到了瀑斜镇,这整个镇子因为瀑斜山庄的比武招亲而显得热闹许多,大街上随处可见个门各派的武林人士。
我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么多人,这比武招亲还不变成车轮战啊。"
轻寒嗤笑道:"笨蛋,这里有许多都是来观战和受邀请来当见证人的。而且很多人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有瀑斜山庄的请帖,根本进不了山庄,更别提去比武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点点头。
"走吧。"轻寒拉了拉我。
"现在就去山庄了?啊,不知道天下第一庄会是怎样的,还真有点兴奋啊!"话刚说完,我的脑袋便被轻寒拍了一下。
"就你这样跑去瀑斜山庄还不被人赶出来?"轻寒露出嫌恶的神色看了看我的衣着,我自己也看看我自己……呃……一袭乞丐装,许多天没有洗澡,估计头发里都长虱子了。
"那……怎么办?"我抬头问。
轻寒笑了笑,领着我来到一家客栈,不过就这客栈的规模要放现代一看就是五星级的。轻寒刚来到客栈门口,便有几位姑娘走出来迎接,其中一位便是许久不见的蝶衣。
"蚕豆!没想到你竟然和尊主在一起,我还以为……"蝶衣见了我,一脸欣喜。
"带他去洗个澡,给他换身合适的衣服。"轻寒扬了扬袖子便上楼去了。
倒是蝶衣兴奋地张罗着一切,就连我洗澡的时候,她还在屏风的另一面和我聊天,害得我老不好意思的。
"蚕豆啊,你那天就那样走了害得我好担心呢!你涉世不深,我还真怕你会遇见坏人……"
"呵呵,多谢你关心啊,我也确实出了一些小小的状况,不过也增长了不少见识。"
"你还好意思说,记得有一天尊主无意中得知麓苍派被灭门而你又在附近,当天就离开九重天去找你了!那个时候尊主只有三层功力,我还想跟着去呢,可惜尊主不让。"
说到此,我忽然想起轻寒第一次以韩青的身份出现的那个夜晚,他眼中的落寞我发觉了,却没有好好体会。
"尊主其实很在意你啊。因为你不愿意留在尊主身边,那尊主就不能保护你了,所以尊主用
自己的血来为你增加内力,可是你啊,离开九重天时,连头也不回……"
我无奈地笑了笑,蝶衣啊,不是我狠心不回头,而是我怕回了头就不忍心离开了。那个时候的轻寒眼中流露出的寂寞与悲伤,我虽然无法体会,但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他和谛皓一样,都太认真了,热烈的追求,非要达到不可。可是越是认真,就越容易受伤啊。
蝶衣见我沉默了,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走的那天,我看见尊主站在石阶边看着你离开的背影,明明那么期许,却又不上前挽留你。我从小跟随在尊主身边,从来没有见过尊主有那样的表情……我说,尊主我去帮您把他留下来吧,尊主说不用了,向往天空的鸟儿,你一旦将它的翅膀折断,它是会死的……"
我的喉咙有些哽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气,我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了起来。
"蚕豆,尊主和别人不一样。他是感觉不到疼痛的人,因为小时候被植入了一种蛊。因为身体里的无痛蛊,尊主才能忍受化寒漱玉神功给身体带来的痛楚。但是那天,你走了很久,尊主还望着你离开的方向。我问尊主什么时候回去,尊主却捂着胸口问我,为什么他觉得那里好痛?我该怎么回答他?"蝶衣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韩青时,他的手指被划破了,我问他痛不痛。他说他感觉不到痛。当他被谛皓一掌击中时,我问他痛不痛,他说不痛。为什么明明他受伤了,而我的胸口,好痛好痛。
当我醒过神来时,猛然间发觉自己泪流满面。
轻寒,我和你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傻瓜?
我换上新衣,来到轻寒的房中,看见他好整以暇地侧躺才床上,看着一本书。听见我的脚步声,才微微抬起头来。
"啊,还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换件衣裳你这个小乞丐倒还有那么几分像太子了。"轻寒伸出手来,抬起我的下巴戏谑道,"你的眼睛怎么了?红得跟兔子似的,哭了?"
"没有,"我隔开他的手,"是水进到眼睛里弄得眼睛有些疼而已。"
"这样啊,"轻寒将我的请帖递过来道,"现在,你可以去瀑斜山庄了。"
我呆了呆,问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是你自己去啦,是你去比武招亲,我为什么要去和那些武林人士挤在一起?"轻寒好笑道,"而且等到谛皓赶来,发现你还粘着我,要是再给我一剑,估计我就得直接回九重天了。"
我心里在那一刻忽然涌起一阵酸涩的感觉,"那就算我真的娶凌二小姐当老婆,你也不生气?"
轻寒将手中的书放下道:"怎么?你舍不得我了?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吗?你早知道凌二小姐心有所属,就算你比武招亲赢了要和凌小姐成亲,你还是会把她交还给他的心上人,不是吗?"
"我……我……"
"蚕豆,"轻寒伸出手指点了点我紧皱的眉心道,"我记得你说过,你要回家。而你的家在一个别人永远都到不了的地方。如果是这样,你就不要犹豫……不要让人有一种你会留下来的错觉。失望有的时候比绝望还痛苦。"
"我知道了,我先走了。"我低下头,走到门边。
"别担心比武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轻寒的声音幽幽传来。
我的心忽然像被割了一下,热辣辣地抽痛。
傻瓜,伤害你的人是我……而且不止一次。

第 40 章
我带着请帖来到了瀑斜山庄,管事相当热络地将我迎了进去,首先是拜见主人。
老实说,我对山庄的庄主并没有太大好感,毕竟一个对女儿棒打鸳鸯的父亲是不是太狠心了?但是当我看见他爽朗地笑着拍着我的肩膀道这就是蚕豆啊,果然英雄出少年的时候,我有点讨厌不起来了。因为他长得挺像金庸笔下的郭靖,有那么些许的憨傻和固执。
当晚,武林各大门派均来到了山庄。
本来我还觉得晚饭吃得很是乏味,周围都是我不认识的武林人士,在一起互相吹捧客套。后来我想干脆在没人注意到我的时候开溜得了,没想到被人拍了拍肩膀。
"夜……夜流晓?"我看见眼前摇着折扇的翩翩公子,真有点会不过神来。
"怎么?这样的武林盛会,我不应该出现吗?"这家伙依旧笑容儒雅。
"那夜阁主是来比武的,还是观战的?"要是这家伙也比武的话,我直接放弃好了。
"在下哪敢抢了蚕豆兄的风采,在下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天气又不热,这家伙怎么还在摇扇子?小心伤风啊!
托这家伙的福,几个不知名的武林人士聚拢了过来,谁要大名鼎鼎的夜阁主抛下其他应该应酬的对象,和我一下子讲了这么多话呢?
一位相貌一般身形瘦长的男子首先问道:"夜阁主,不知这位兄台是……"
夜流晓还没有回答,轻盈的女声响起道:"这便是以流云分水剑打败黑松剑客的蚕豆少侠啊。"
我一回头,便看见双辰剑客陆帘茉和李洛谌。
那提问的男子连忙行了个礼道:"不知双辰剑客到来,令的我山庄蓬荜生辉。"
"少庄主客气了,这位蚕豆少侠除了剑法不错之外,逃跑时的轻功也很是了得呢!"陆帘茉,你嘴巴这么坏李洛谌怎么看上你的?
"蚕豆少侠,在下是瀑斜山庄的少庄主凌梓璁。少侠既然来到了瀑斜山庄,请一切随意。"
"还是多谢贵庄的款待了。"妈啊,什么时候结束啊,我最不会这些文绉绉的客套话了。
远远几个峨嵋派的弟子走过来向陆帘茉行礼,这才将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引开了,看来陆帘茉虽然是峨嵋派的上任掌门,但还是有不少威信啊。
凌梓璁刚走,一个老尼姑又走了过来,我刚想说有完没完啊,那老尼姑反倒先向我道谢了。
"蚕豆少侠,贫尼在此多谢您对鄙派弟子施以援手。"
我愣了愣,突然想起莫非她就是硫漱斋的掌门晓月师太?"哪里哪里,晓月师太的高徒已经很厉害了,在下并没有帮上什么忙。"不错,你教的徒弟实在厉害,强人所难、死缠烂打外加过河拆桥,我都找不到还有谁能比那几个女人更厉害了!
席间,我为了避免同这些武林人士再做纠缠,故意和夜流晓谈起办报纸的事情,挑起他的兴趣,然后我和他就可以滔滔不绝,不认识的人也就插不上话了。不过夜流晓还是很不解的问我为什么我们合伙办的报纸要叫做"武林八卦周刊"。
宴席结束后,还好有夜流晓告诉我此次比武招亲分为三个环节:掌法、轻功还有剑法。我想着我的掌法很烂,轻功还好,剑法一流可惜我不够一流。管他呢,赢不赢得了,看运气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和谛皓有些渊源的关系,被安排的房间看起来很是不错,房间外的院落也很大,还有一个专门安排我起居的侍女。我还没有安歇,就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来给我送了一封信,我刚来没多久,这封信自然不是情书了。我拆开信封,原来是凌梓枫的求救信,信的大意约是她听闻我也被邀请来参加比武招亲,希望我能竭力取胜,她知道我是正人君子古道热心,如若是我赢了,她还有机会同杜郎重逢。信的末尾还加上一句"梓枫泣笔"。
我扬了扬信纸,唉,姑奶奶啊,我也很想帮到你,那我也要有这个本事啊。
算了,这里也算好吃好住。我摊开床铺睡了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折腾了一天的关系,我很快便入眠了。
睡到半夜,忽然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脸上动来动去,轻轻的,但是很痒,我用手拨了拨,半晌感觉那好像是人的手,于是猛地睁开眼睛。
迎着微弱的星光,我看见谛皓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即使是在黑暗中,他的双眼依旧散发出清冷和孤绝。
"你醒了。"他坐在我的床边,不知道看了我多久。
"啊……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那个,你和人妖……啊……你和离教主的事情解决了吗?"
"恩,以后我不但有你,还有弟弟。"他微微低了低脑袋,正当我放松的时候,他忽然用力握住了我的手腕,"可是你却跑来比武招亲,如果不是轻寒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什么都不说?"
"怎么……会呢,"我挣扎了一会儿很快就放弃了,俺在谛皓面前就象一只蟑螂般脆弱,"这不是师傅要我来的吗……而且我和凌二小姐是朋友,这次也是为了帮她的忙……"
我赶紧用另一只手把凌梓枫的信给递了出去。
谛皓并没有接过那封信,只是低下头,当他的唇离我越来越近,我下意识将头偏过去,他的手指按住我的下颚,微凉的舌滑了进来,扫过我的口腔,一旦碰到我的舌,便紧紧地缠住,抛弃了冷静和自持,疯狂地吮吸,让我承受不来的炙热随着口腔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快喘不过气了,他适时地微微退出一点,当清新的空气涌入,他也随之再次入侵。
他的吻太浓烈……霎时间我不敢相信在我身边的人是谛皓。
"如果被我发现你是真的喜欢凌梓枫,我会带你回铸剑巅,这一生一世你都别想再离开。"谛皓在我耳边道,冰刃般的威胁里却带着淡淡的宠溺。

第 41 章
比武招亲当日,凌霄宣布了规则,各门各派的掌门也纷纷就坐,而凌庄主身边的两个座位则是空的,傻瓜都知道那两个座位是留给轻寒和谛皓的,只是比武招亲都快开始了,这两名贵客还没有光临,底下自然开始议论纷纷。
有的人说谛皓和轻寒早就我行我素贯了,不一定接了凌庄主的请帖就一定要来。也有人说轻寒和谛皓不合,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大家议论来议论去的,主座上的凌庄主面子上自然有些挂不住了。
"唉,轻寒和谛皓是一定会来的,只是还没到时候而已。"客席上的夜流晓摇了摇扇子,飘飘然道。
台下忽然一片寂静,似乎在等着夜流晓说下文。
夜流晓往比武的人群中瞟了一眼,然后对凌庄主道:"庄主,还是开始比武吧。等到精彩之处,轻寒和谛皓必然光临。"
凌庄主只好点了点头,宣布比武开始,首先是比试剑法。
第一轮由燕峡派李兆兴对阵梧桐山庄的简宁,听说他们都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两个人在擂台上一来二去,台下还不时有人叫好。我细细掂量,就剑法而言,这两人都应该不是我的对手,还好,还好!这一轮,由简宁获胜。
凌庄主刚想要宣布下一轮比赛的名单,忽然一个身影掠过人群,落在擂台中央,笑声里有几分狂妄和嘲讽:"凌庄主,您举办这个比武招亲,怎么没有将请帖送到我圣泉教啊!"
场下一片哗然,原来是圣泉教护法游夜来。这我就纳闷了,圣泉教一向被武林划为黑道,怎么跑来参加瀑斜山庄的比武招亲,就不怕被正道人士群起而攻之吗?
"原来是游护法,"凌霄从主座上站起,"圣泉教教主好男色天下皆知,凌某若是将比武招亲的请帖寄出,岂不是太不识趣了吗?"
下面的一片武林人士已经开始按奈不住了,很多人表示要游夜来滚出去,如果不滚出去就杀了他之类。我暗自笑了笑,就凭你们那点本事,一起上是不是游夜来的对手还要好好计算机算呢!
"凌庄主,"游夜来行了个礼,看起来还颇有风度,"鄙教教主确实喜好男色,可是游某听闻凌小姐知书达理,貌若芙蓉,很是倾慕啊……"瞧这话说的,弄得凌庄主都不好意思发脾气了,"还是诸位武林同道认为游某武功低微,配不上凌小姐呢?"
话音刚落,场内一片寂静,毕竟游夜来曾经与李洛谌共为圣泉教的左右护法,李洛谌在江湖上的名号谁人不知?所以又有哪个敢随便招惹与李洛谌不相伯仲的游夜来?
这个生姜嘛,还是老的辣,凌霄走到游夜来面前道:"既然游护法看得起鄙庄,凌某自然不能怠慢。只是这比赛的次序都安排好了,且待凌某与几位掌门商议商议,重新安排一下对阵名单。"
"庄主请便。"游夜来笑了笑。
唉,看着少林方丈,还有武当峨嵋的掌门跟着凌霄进入内堂,相比是要商议派谁出战才能让游夜来知难而退,其实要不是这些人好面子,连起手来将游夜来赶出瀑斜山庄便成,何必大费周章呢?
过了没多久,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在比武的人群中找到了我,将我往内堂带去。
我狐疑了,这些个人把我叫去干什么呢?等等,不会是……我的头皮开始发麻。
一进入内堂,便看见少林方丈、武当的老道士,峨嵋的年轻掌门齐齐回头看着我。
"阿弥陀佛,想必这位便是由谛皓亲自传授剑法的蚕豆少侠吧。"
"厄……这少侠嘛……不敢当……"我抽了抽嘴角。
"少侠不必谦虚,晓月师太还有在下的师姐陆帘茉都对少侠称赞不已。"峨眉派掌门道。妈呀,晓月师太还有可能说我的好话,陆帘茉打死我都不相信。
"诸位前辈找晚辈不知有何赐教?"我欠了欠身子道,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想必刚才少侠也看见了,"凌霄亲自为我倒茶,"游夜来对小女虎视眈眈,但是与会的年轻一辈中能赢过游夜来的并不多。少侠得谛皓真传,剑法必定超群……所以在下只有请少侠出面替我等打败游夜来。"
"哈!"我的手一抖,茶水撒了满身。
凌霄立马吩咐人给我找件新衣,我赶忙拒绝道:"凌庄主,在下在圣泉教曾经和游夜来交手过,试问在下真的不是游夜来的对手,若非凭借谛皓所赠利剑,凌庄主恐怕都看不见在下了。"虽然这样退缩很没有面子,但是面子之几个钱啊?还是命重要不是?
"谛皓既然愿意赠剑与少侠,相信少侠必然非池中之物。这样吧,少侠只要尽力,不论成败,凌某都感激不尽!"凌霄一下子抱拳向我低下头来,我赶忙去扶他,这些个武林人士,最擅长的本事就是强人所难吗?
可是我不答应,那凌庄主硬是不肯将头抬起,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屋外一个白色身影站立于门前,清冷的声音瞬间平复了我的焦虑,"蚕豆。"
我回头,不由得奔了过去,"谛皓!太好了!你可来了!你去和那个游夜来比,一定稳赢!"
我的身后传来一阵不约而同的抽吸声,所有人都惊讶我竟敢大胆地扯着谛皓的衣袖。
"剑神谛皓……"凌庄主好半天才醒过神来,"快快上茶……"
"不用了。"谛皓抬眼望去,一片冷肃之气连个派掌门看起来都敬畏三分。谛皓伸出手来在我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道:"你不是很想赢这次的比武招亲吗?"
"想是想……可我没那本事啊……"
"我交你三招,助你融会贯通流云分水剑法。"谛皓拾起我的手腕,信步转身。
"谛皓……请留步,这比武……"凌庄主欲言又止。
"请凌庄主将蚕豆与游夜来的比赛拖后三日。"谛皓说完,便带上我一跃而去,身后是一片叹息之声。

第 42 章
谛皓带着我来到了瀑斜山庄背面的千斜瀑布。
我们站在岸边的岩石上,身边是飞流直下的瀑布流水,震耳欲聋,飞溅的水花宛如雨下,很快我的衣服就湿透了。
妈的,这里确实很有意境,如果是拍电视剧的话。
但是现在你要传授我剑法,找块平坦开阔的地方就行了,现在溅得我眼睛鼻子里都是水,难道你教我的是"落汤剑法"?
"蚕豆,你看好,我只教你三招。"谛皓的内力果然雄浑,我看他唇齿启合间似乎更本没有费什么力气,发出的声音便将瀑布的声响盖过了。
话音刚落,我背上的无邪便"嗡"地一声出鞘,转眼间,便看见谛皓握着剑翻然落入瀑布之中,我掂起脚往下看,只见他迎着瀑布逆流而上,剑尖横扫,内力灌注,借着流水之力跃入瀑布之上,我紧跟着将脖子仰起,看着他顺着瀑布的流向猛地下坠,一股巨大的水龙,朝我迎面而来,而谛皓随着那水龙越到了我的面前,而我彻彻底底成为了落汤鸡。
"你看明白了吗?"谛皓将剑掷回我的剑鞘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学习了"流云分水剑"的关系,我对谛皓示范的三招居然有所体会。这三招要是放在陆地上,只是普通的三招,意不在进攻,而在"借势",而且正好将流云分水剑的攻守结合,使得起承转合更加流畅。
"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原来他把我带到瀑布这儿来就是要向我演示如何"借力"啊,对不起了大哥,偶还以为你是想制造电影效果呢。
"现在开始吧。"谛皓道。
"开始什么?"
"练剑。"
于是,这三天我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训练,不过第二天早晨,我就不行了。感觉似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翻了个身继续与马克思谈话,对方似乎要将我的被子掀起,我立马将被子整个卷起来,知道清冷的声音在被子外面悠悠然响起:"如果不想练剑,就和我回铸剑巅。"
"我练!我现在就练!"天知道我哪来的速度,将被子猛地掀起。
然后,直到与游夜来比试的那天到来,我一直感觉芒刺在背。
我与游夜来比试的当日,谛皓在前,我跟在他的身后。一开始,整个擂台还充斥着人们的谈话声,我远远看见游夜来神情自得地站在擂台上等待着对手的到来。
随着人群中一声:"看!是谛皓!"
顿时一片寂静,所有人齐齐回头,谛皓一脸倨傲,似乎所有人的注目都不被他放在眼中,他信走上观战台,坐在凌庄主的身边,然后对不远处的我道:"一切小心。"
于是,我在下一刻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周身一片小声的议论。有人在猜测我是谁,有人在议论我与谛皓的关系是什么,朋友?还是师徒?还有人说既然是谛皓的高徒出马,游夜来必输无疑。
我再次感到心情紧张,就似参加高考的第一门正好是语文的文言文默写,而我却连手中的笔都按不下去。我咽了咽口水,朝谛皓的方向望去,依旧没有任何波澜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我心中忽然有一点小小的愤怒,你就真那么肯定我能赢游夜来吗?如果我赢了他然后抱着凌二小姐逃跑了过着隐居的生活让你再也找不着我,你还会这么相信我么?当然一切只是如果而已。
游夜来若有深意地笑了笑,走到我面前道:"蚕豆兄弟,你剑法本就超群,再加上谛皓相赠的神兵利器,我游夜来怕是没有命活了,可是这样,未免有失公平吧。"他假惺惺笑着绕场一周,朝着台下的人群道:"总所周知,谛皓的剑有多厉害,万一在下不才输了,也不免有人议论,击败在下的是名剑'无邪',而非少侠你,岂不冤枉?"
去哦撇了撇嘴,这游夜来也真是,不就是想要我放下无邪吗,用得着拐弯抹角弄得跟爷爷我还欺负了你似的。
此时台下有开始议论了,什么游夜来说的也有道理,万一凭借削铁如泥的神兵赢了游夜来,圣泉教觉得不公平跑来滋事也是麻烦。台上的凌霄有些为难,我估摸他本来的意图也是希望我凭借谛皓打造的剑来赢游夜来,可是现在起了波澜……
"可以,反正你还是赢不了他。"谛皓的声音平静无澜,却瞬间盖过了所有的议论声,莫名的压迫从上而至,所有人一瞬间都住了嘴。
我抖着眉毛朝谛皓望去,爷爷啊,您是对我太有信心还是对你自己太有信心啊!
武当派掌门走过来,接过我的剑,还一副特有礼貌的样子将自己的剑借给我,我则恨不得直接用这把剑劈了他那笑得皱巴巴的脸。
凌庄主此时举起手来宣布比武开始。
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淡雅的琴香,醇厚优雅的男声随风而至。
"本座还未入席,凌庄主便让比武开始了,是不是太不给本座面子了——"
所有人抬头仰望,只见一男子身后跟着一位粉衣女子款款而至,此男子转过脸来的瞬间,抽吸声不绝,台下一片倾倒,就连凌庄主也在那一刻失神。
不用看我也知道。除了轻寒,谁还有这样的魅力?
轻寒走到主座边与谛皓相对的客席,眼神中满是戏谑:"不知这可是为本座的所留的位置,还是说,凌庄主已经把本座从与客的名单中剔除了?"
"哪里哪里,在下还以为轻寒对这一轮比武不敢兴趣,不过您大家光临,实在是老夫极大的荣幸啊。"
"不感兴趣?"轻寒坐下,举手投足都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这场比武的主角了,"本座只对蚕豆少侠……的比武有兴趣。"

第 43 章
看着轻寒略有深意的笑容,我忽然感觉自己的背上凉飕飕的。
"蚕豆兄,如果要与您的朋友叙旧的话,"游夜来捋了捋脸颊边的发丝,一脸风流像,真不能怪凌庄主千方百计不想将女儿嫁给他,"不如等我们的比武结束了再说。"
"是啊,蚕豆……"后面的"哥哥"二字,轻寒故意说得只有我能看懂,"我已经等不及见识见识谛皓的流云分水剑有多厉害了。"
呵呵……我的脸不由得僵了。
"阁下谬赞。"谛皓朝轻寒微微颔首,不过我忽然感觉到电光火石的味道,危险啊……
正在我晃神之时,随着一声"既然比赛开始……游某就先献丑了!",游夜来一剑袭来,惊得我不由得后退,那剑尖刚好划破我上衣的衣襟,"嗞啦"一声,让我心惊肉跳。游夜来乘势而来,三四招之后逼得我只有满场逃跑就差没打滚的份儿。
不能害怕,高考就算再紧张,等到写作文的份儿,还不是下笔如有神?到了第十招,爷爷我的剑终于有了灵感,挡下游夜来的招之后,借势而去,突然间我深刻的体会到谛皓教我的那三招将流云分水剑法的每一式流畅地衔接在了一起,衔接的招式不同,便能衍生出无数变化,第一招我的剑差点儿刺上游夜来的鼻头,第三招逼得他倒地躲剑,第六招我报了他划烂我衣服的大仇,正当我将要挑落他手中剑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的剑身被莫名的力量弹了一下,游夜来乘机躲过了我的挑击,这不是意外,而是有高手化气为劲将内力弹在我的剑上,我曾经见识过谛皓御气为剑,看来这个在人群中暗算我的必然是高手。
而此时,形式对我不利。我既要打败游夜来,又要提防那位"高手"的突然袭击。因为分心,游夜来差点没有要了我的小命。
"莫要分心,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我的耳边突然有人低语,是谁在和我说话?"不用担心,我的话只有你听的见。"那声音再次响起。
我瞥过观战台,谛皓神色如常,另一边的轻寒笑容魅世,手执茶杯的杯盖碰了碰杯沿,优雅地扬了杨衣袖,我忽然感觉耳边一股内劲席卷而过正好撞上袭向我后心的另一股力量。
原来刚才和我说话的人是轻寒……他又帮了我……
又是六招之后,游夜来败在我的剑下,台下从一片寂静变得议论纷纷,远处的凌庄主放下一脸的凝重,掩饰不住微笑起来。
那游夜来面无沮丧,朝凌庄主行了个礼道:"凌庄主,在下虽败。但是在下记得这比武招亲的规矩是比赛剑法、掌法还有轻功。这剑法在下败了,但还是可以参加掌法和轻功。这三样只要赢了两样,就有机会做凌庄主的乘龙快婿不是?"
哈,凌庄主的脸刹那间变成了茄子色,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那几个字道:"规矩确实是这样。"
"凌庄主果然公平,那在下先行告辞,之后的比武,在下定然赴会!"于是游夜来在输了剑法之后,依然嚣张地笑着离开了。
在我的比武结束之后,又开始了其他几场比试。我实在没有太多的兴趣再关注其他人,于是向凌庄主行了个礼,声称要休息休息,便拨开人群离开了。
我一走不要紧,谛皓和轻寒实在很不给凌庄主面子,在众人的惋惜声中消失在了会场。
刚走到我所住的厢房外的院子里,我便看见地上的影子,是谛皓。
"多谢你教我那三招,不然我可就糗大了!"我回过头,朝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其实我很明白自己何其幸运,放眼天下有多少人想要得到谛皓的一声指点甚至是看见他的身影便已知足,而多次让我逃离险境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剑法却全有他传授。
"你不用谢我。我只想知道游夜来到底有没有伤到你。"谛皓伸长了手,在我的头顶摸了摸,那一刻,我有一种被珍惜的温暖。
"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只是可惜了轻寒送我的这件衣裳……"
然后谛皓缓缓回过身子,道了句:"多谢。"
我在他的身后,看见了轻寒。
"不用。许多时候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我也很有收获,见识了流云分水剑。"轻寒的笑容里有一些我不能明白的复杂。
"轻寒,莫要忘记十年之约。"谛皓看着轻寒离去的背影道。
"只有你这种古板之人才会记得那种无趣的约定。"轻寒潇洒地扬了扬衣袖。
我呆呆地看着的背影,忽然一股心痛涌上心头,不由得跑上前去:"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走的并不快,可是我发现自己无法追上他。
"不如问问谛皓,那一掌他出了几分力——"他的语气依旧戏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转过身,对上谛皓深邃的双目。
"我出了全力,因为要抢回你。"谛皓说。
我微微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问:"你们的十年之约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谛皓继续向前,信步推开我的房门。
"那么……你们共同的目的呢?"
"……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他微微偏了偏脑袋,跨入我的房门。
我无法挪动脚步,因为那一刻,我感觉罪孽深重。
——我伤害了他们,他们却想我不受到丝毫的伤害。

第 44 章
第二天,依旧是比剑。我的对手是上轮取胜的梧桐山庄简宁,如我所料,他不是我的对手,十招之后,我便将他打败,开始了下午茶时光,一边喝着上好的龙井,一边欣赏着其他人的比武,跟看戏似的。
不过天外有天,我在这之后的比武中发现了一个厉害角色白鹭门的少门主白露凝。此人的剑术高超,绝对不在游夜来之下,二十招不到,便将对手一剑逼下擂台,并且向我的方向撞过来,还好我躲得快,不然还不像身后的椅子一样摔个稀巴烂。
"这位兄台,令你受惊了。"那白鹭凝还相当有教养,不但扶起被自己打败的对手,还向我道歉,搞得我觉得自己特没气质。
"哪里,在下一男人,有什么受惊不受惊的……"我抓了抓脑袋,"呵呵。"
看来这比剑的最后,我怕是要与这位白少门主一决雌雄了。
晚饭后回到厢房,便看见谛皓坐在桌前,桌子上一个纸包。
老实说,我的脑袋有点疼,有的时候他的固执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看不见他了,自己的心却又会莫名其妙地不好过。
"你来了,吃过晚饭了没有?"我笑了笑,坐到谛皓的对面。
"吃过了。"谛皓随着我的身影微微侧了侧脑袋,随着隐约的月光,他的侧脸就似夜下冰凌,泛着清冷却悦目的光芒。
"那个,今天怎么没去看比武啊?"我一面铺床一面回过头来问,看了一天的比武,老实说眼睛有点累了。
"没有兴趣。"他的回答还是简单的让人差点一头栽到被子里,最重要的是很冷场啊。
"也对……"像你这样的高手能觉得什么有兴趣呢?
"绿豆糕。"谛皓将那纸包推到我面前。
"啊?怎么突然买绿豆糕啊……"我喜滋滋拆开纸包,瀑斜山庄的伙食太补了,弄得我有些上火了。
"这样你就没有借口叫我离开你了。"
咽到喉咙里的绿豆糕忽然哽咽得我发疼,我抬起头来对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睛。然后喉咙疼痛的感觉沿着食道一路向下,全身都开始疼起来。记得上次,我骗他离开就是叫他去买绿豆糕。我像个傻瓜一样,伸手碰了碰他的手指,却又犹豫着不敢握紧他。
谛皓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然后将我抓紧,一吻轻轻落在我的额上,"睡吧。"
我躺在床上,看着他为我压好被子,然后轻轻阖上门。
不要这样,看似沉默倨傲得令人畏惧,却又平静内敛地包容我的一切。
我闭上眼睛,感觉一股湿润从眼角滑落,却意外地被人轻轻擦拭而过,我睁开眼,看见轻寒的绝世容颜。
"我在想,有没有哪一刻,你也像现在一样在为我伤神。"他浅笑着用取笑的口气对我说,而我却有一种冲动想要触摸他的脸颊,伸出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我……"我当然有,但每次对自己说不要再有下次了,而"下次"总是不期而至。
"白露凝的剑术不错吧?"轻寒起身,走到桌前,为自己斟上一杯茶。
"恩,不是不错,而是很厉害。"我从床上坐起来,"你去看了比武?在哪儿看的,明明你和谛皓都没有到场啊。"
"我没看,但不代表我不会派蝶衣去看。还有,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位白少门主是男人吧?"轻寒用看傻瓜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他……"我忽然想起许多本武侠小说中的情节,"不会是女扮男装吧?可是这样,就算赢了比武,成亲的时候还不被发现?"
轻寒如夜般醇厚的笑声在空气中轻轻荡漾:"原来你不是有点傻,而是非常傻啊。凌梓枫有了身孕,这洞房肯定是洞不了的,你要白露凝的女儿身怎么被发现。而且,白露凝的武功路数你就不觉得有些眼熟?"
我皱了皱眉,在脑中细细回想下午白鹭凝的招式,她运剑的步法确实似曾相似……
"她是灭了冯家满门,然后在少林寺对我们下蒙汗药的女子。"轻寒一语惊醒梦中人。
"什么!"我差点没有跳起来,不错,这样想就更像了,"可是你和夜流晓不都认为她是碧幽宫的人么!怎么变成白鹭门的人了?还是少主……"
轻寒微微摇着脑袋,笑容里满是深意。
"难道……白鹭门和冯家一样……其实已经不存在了?"我对于自己的想法有些震惊。
"孺子可教——"轻寒点了点我那不怎么聪明的脑门,"如果你赢了比武招亲做了凌霄的女婿,而你又和我与谛皓的关系匪浅,等于凌霄成了我与谛皓的盟友,碧幽宫看了如何能不心急?从你与游夜来比试的情形来看,白露凝不但要你输,还要你的命。"
是啊,与游夜来的比试,如果没有轻寒在场,说不定我已经game over了。
"那我该怎么办?"这时候我真是恨死死老头了,不是他我怎么又会掉到混水里?
"比剑的话,谛皓的流云分水剑法确实不赖,如果谛皓在比剑的时候看着你,她不敢出什么狠招,并且绝对会被你打败。这样我和谛皓就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等到你与她比试掌法的时候,说不定我和谛皓就不会去观战了,然后,她要把你怎么样都可以归于比武时的意外了。"
"直接说你打算怎么救我吧!"我用拳头砸了砸他的胸膛。
"蚕豆少侠,你还真干脆啊。"轻寒挑了挑眉梢。
"你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知道该怎么办,快点求我救你吧'。"我扯了扯嘴角。
"啊,啊。"轻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只好干脆点把'御花八式'教给你,还好白露凝的寒蝉指还不够纯熟,不然再怎么临阵磨枪我看你也没机会赢。"
"御花八式?那不是你的……"我有些惊讶得不能动。
"我的成名绝技?"轻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和谛皓一样,我厉害的功夫还多着呢,区区一套'御花八式'没什么舍不得的。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留封信的好,省得谛皓找着我再给我一掌——"轻寒起身,衣袖清扬,潇洒若风。

第 45 章
 果然如同轻寒所料,剑术比赛的最后,白露凝输给了我,还一副谦逊的样子说什么以后要多向蚕豆兄学习。然后便是凌庄主拍着我的肩膀恭喜我获得剑术的魁首,看他那样子,几乎都已经认定我是他女婿了,倘若他要是知道我其实是想要助他的女儿回到情郎身边,不知道他会不会气出脑溢血来。
当大家纷纷离场时,轻寒对我挑了挑眉毛,我当然会意了,走到夜流晓身后,然后掏出一封信托他送给在我房中等待的谛皓。
"咦?想不到蚕豆兄与谛皓的情谊已经如此深厚了?"夜流晓笑得一脸深意,我还会不知道他那是什么意思?
"深不深厚,流晓兄把信送到就知道了。"我转身准备跟上轻寒。
谁知夜流晓一把将我拽住,"兄弟,为兄想给你一句忠告。"
我转身看着他,我与夜流晓相当谈得来,他也暗中帮过我不少忙,但很少称自己"为兄",弄得我也不由得认真起来。
"无论谛皓还是轻寒,他们对你的感情都太深重,越是深重就越是覆水难收。你可以伤他们一次……两次……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把手收紧。人都是这样,越是美好的就越想握在掌心里,哪怕是毁在自己手中,你明白吗?"
我朝他点了点头,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是就算我身陷其中,又岂会不自知?
轻寒将我带离了瀑斜山庄,来到瀑斜镇边的一片树林之中,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林子被落日的余辉染成橘红色。
轻寒升了一堆火,叫我捉了只山鸡,架在火堆上,烤的"滋滋"直响,下午比剑已经消耗了我的体力,再闻闻这香味,我的唾液分泌成灾。
我掰下只鸡腿大快朵颐起来,在斜着眼睛看着一旁的轻寒,他的五官在火光的映照下变得温润得不真实起来。"你不吃吗?"
他微微摇了摇头,"你吃吧,这整只鸡都是你的。"
当我打了个饱嗝之后,轻寒从我背上抽出"无邪",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剑身振动,连篝火也随之摇曳,"果然好剑啊!"
"你不是教我掌法吗?拔剑干什么?"我问。
轻寒不语,一跃而至一旁的空地,剑在砂石中划出无数的痕迹,然后回到我面前,将剑送回我背上的剑鞘中。
"你到树上看看。"轻寒浅笑。
我点了点头,飞至树顶低头看。那一道道剑痕都是不完整的弧线,每一道弧线的结尾是另一道弧线的开始,线线相扣,似断未断。
"这便是御花八式的掌路,你可看明白了?"
"这个……我能看出这掌法似乎每一招都与另一招相连,对敌之时,就算前一招不能克敌制胜也为后一招的进攻做好了准备,环环相扣,连绵不绝……"
"你虽然有些时候愚不可及,不过在习武上倒是颇有天赋。"轻寒难得口出赞言。
"我还看出,"我微微皱了皱眉,"你的剑术极佳,恐怕不在谛皓之下。"
"何以见得?"轻寒的语气似乎我的话挑起了他的兴趣。
"这地上每一道划痕的深浅均匀,起承转合微妙难言……"我看了看他,为什么他有如此高超的剑法,江湖上却只知道他的掌法独步天下?
"就好象你觉得我的剑法与谛皓不相伯仲,谛皓的掌法在江湖中除了我也是无人能敌。"轻寒朝我微微挥了挥衣袖,我便从树上下来。
"你已经看懂御花八式的掌路,现在我便可以传授你实际的招式了。"话音刚落,他便朝我款款走来,我看着他越走越近的绝世容颜,不由得心跳加速,他的美如同月下昙花,似乎只要我一眨眼便会飞灰湮灭。
他来到我的身后,双手从我的腋下穿过,我意识到自己似乎正被他环抱,刚想离开,自己的双手便紧紧贴在他的手中,"你现在闭上眼睛,专心感觉我运掌时手指、手掌、还有手腕以及身体各处是如何协调,但是小豆子,同样的武功,被不同的人使出来,威力和感觉都不会一样,我只是……"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教会我这天下无双的掌法,我能不能也把它运用得天下无双,就要靠我自己了不是?"
"不错。"轻寒说完,我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随着他运动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谛皓和轻寒的武功皆源自碧幽宫所以他们的武功是相通的,所以在我学过了流云分水剑之后,学习轻寒的武功便容易了许多。
"你能否自己将这套掌法打出来?"轻寒停下来,让我离开了他的怀抱。
"应该可以,只是招式的先后我不记得……"
"招式的先后并不重要,每一招都能同另外的七招相接,看你如何运用。就好象你的流云分水剑法一样,不同招式相接则有不同的威力。"轻寒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我与白露凝交过手,寒蝉指的招式还记得一些。现在我将它演示出来,你试着用我交你的掌法来克制,不要太拘泥于形而相忘于意。"
即使轻寒的寒蝉指只是零碎的招式,但是被他使出来却变化莫测,而我只能勉强抵御,我知道如果他在附上内力,三掌我都抵挡不了。我被他推至树下,树干子撞得我背脊老疼。
他来到我跟前蹲下,"没事吧……哎呀……"
看着他睁大的眼睛,我不禁问:"怎么了?"
"你头上掉了一只毛毛虫,它现在正一点一点将自己的刺舒展开……"
"快!快!找树枝把它挑下来!"妈呀,我揪住轻寒的衣领,要是被这虫子蜇一下,我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轻寒的手掌绕到我的脑后,我以为他要将毛毛虫摘下来,谁知道他将我的脑袋顺势往前带,我刚想大叫,他的唇便压了下来湿润的舌滑了进来,柔和着若有若无的碰触,勾引着我的舌不自觉地追随,一旦相碰,便如同汹涌的潮水一发不可收拾。
我感觉自己正在脱力,而他却将我的身子环起,我下意识抓着他的双臂,他的舌缓缓退出,而我却像个傻瓜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追随,直到自己的舌尖撞在他的唇缝上。
然后,我看见他喉结处的起伏,还有逐渐阴暗的眼神。
"小豆子,你太坏了。"他转身,用戏谑的语调说,"竟然勾引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从心猿意马中回过神来。"什么啊!明明是你先的!"
"那我也只是奖励你学的这么快而已啊!"

第 46 章
"谁要你那样的奖励啊!"我站起来扯着嗓子吼,你这个混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这样会……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轻寒站在远处笑得开怀,"我最想给你的奖励就是一辈子陪在你身边,可惜你心心念念要回你的老家,就算你不想回家了,你也不会想要我陪在你身边不是?"
"我会回家。"我看着他,尽管我看不见他的眼神。既然我一定要回家,那么我就不需要选择,这样对你,对谛皓都很公平。
"哎呀,哎呀,"轻寒摇了摇脑袋,"我只是开玩笑说一句罢了,你犯得着这么认真吗?"
"我每一次都很认真。"因为我知道你并没有和我开玩笑。
"真没意思——"
天空渐渐开始泛白,晨风清新而洗练,我躺在轻寒的身边小憩,柔和的日光透过树阴斜射下来,一直蝴蝶款款飞至我的面前。
忽然间想起夜流晓对我说过的话,"人都是这样,越是美好的就越想握在掌心里,哪怕是毁在自己手中",我伸出手,将那只蝴蝶一把抓住,然后摇了摇一旁的轻寒,将拳头伸过去,"嘿,你猜,我手中的蝴蝶是活着还是死了?"
轻寒微微侧过脸来,嘴角的笑意依旧让人失神,他在我的拳头上轻轻一拍,暗含内力,我不由得松手,而那只蝴蝶迅速落入他的拳头里,然后猛地捏紧。
"哎呀!你干什么!那只蝴蝶还是活着的呢!你干嘛捏死它!"我惊叫。
"谁和你说我捏死它了?"轻寒摊开手掌,那只蝴蝶摇了摇翅膀,飞走了。
"我明明看见你的手指收拢了!"
"我不想它死,它就不会死,这和我用多大的力气握住它一点关系都没有。"轻寒欠了欠身子站起来,"走吧,回瀑斜山庄,不然凌庄主还以为你不要她的女儿了呢。"
我点了点头,轻寒回到客栈,蝶衣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而我刚踏入瀑斜山庄,就看见管事一副终于放下心事的样子。
"哎哟,蚕豆少侠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没个影子,凌庄主就要派人去寻您了!"
我在几个下人的簇拥下回到自己的屋子,刚推开门,果不其然看见谛皓坐在桌前。
"你去哪儿了?"谛皓冷冷的问。
"学掌法……和轻寒。"我想想事无不可对人言,况且我和轻寒清清白白的,怕什么,"我留了书信给你,你不知道吗?"
谛皓起身,将床上的被子铺开道:"你累了吧,先睡吧。"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很困,抹了把脸,吃了碗粥便窝上床了。
谛皓坐在床边,微凉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脸颊,低吟道:"还好你回来了。"
我望着他世事变迁却沧桑不变的眉眼,不由得转过身去,闷闷地说:"那我不回来,你还不得到处找。"
他靠在我的背上,脑袋向后仰去,正好搭在我的肩上道:"是啊。"
我闭上眼睛,听见背脊处传来的不属于我的心跳,平静,却又有着炙热的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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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掌法的比武开始,我万万没有想到凌庄主竟然在第一局便安排我与白露凝的比试,看来他也希望比武的结果早早地尘埃落定。
几乎大家都明白了一个规律,那就是有我的比武,必然会有谛皓以及轻寒到场,所以我站在台上,台下已经人满为患,比上班时间的公交车还夸张,大家都仰着头,基本上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看观战台上那两位绝代风华的人物。
对于他们抢走我的风头这一事实,我的心中也有小小的不爽……但是不爽也没有用啊,我本来就都不过他们。
白露凝依旧一副翩翩公子样,我看了看夜流晓,老兄看出来没,你们俩是一风格的。
凌庄主安抚下兴奋的台下观众,道了声:"那么,比武现在开始。"
白露凝无疑是自信的,但是当她发现谛皓和轻寒都来观战时,不由得其实减弱了一半,这意味着她顶多能够赢过我,却不能像她当初计划的那样,毕竟在两大高手面前想要我的命,不知道我和她谁会先没命。
我们两对视良久,根据以往看小说的经验,两个高手决斗之前都有一番气势的较量。白露凝与我在冯家还有少林寺都交过手,她确实有自信能够赢过我,但是是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既然你不肯先出手,而台下的武林同道们仰着脑袋也煞是辛苦,就当为人民服务了!
我凭借自己优良的轻功功底一瞬间绕道白露凝的身后,一掌袭向她的脖颈,这死丫头反应当真快,马上一指寒蝉指便点了过来,我的手掌在她的指边滑过,在她的手腕上一拍,不要小看这一拍,没有内力那就发挥不出效果,她手腕吃痛,眼睛狠狠瞪着我,一看就像在说:"臭小子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厉害的掌法!"
我的招式连绵而去,一招未尽一招已去,白露凝的寒蝉指几乎没有点中过我。
结果很明显,我又赢了。
凌庄主一副大喜的样子拍着我的肩膀,我看了看远处的轻寒,对方只是一副了然的样子低头饮茶。我本想好好开心一场,可惜,凌庄主为我安排得第二场的对手竟然是游夜来!
天啊,有完没完,而且游夜来的掌法如何我根本就没有底!
虽然之后的比武还要继续进行,但是谛皓和轻寒已然离开自己的座位。
"今日总算见识了御花八式。"谛皓看着轻寒的背影道。
"见识了又如何?我也见识了流云分水剑法。现在,十年之约对我们两都很公平了。"轻寒没有回头,但我却能想象到他脸上的笑意。
"小豆子,游夜来不是你的对手,今晚你还是好好睡吧~"
我笑了笑,看来轻寒对我的掌法很有信心啊!
我回到房中,吃着下人们送来的什么什么大补汤,唉凌庄主也真是的,我这不还没成为他的女婿吗?
看看一旁默默不语的谛皓,我端着碗,将汤舀到他面前,"你喝吗?听说这里面有什么什么草,很补啊!"其实是这汤中药味太浓……我要找个人帮忙消下去。
谛皓只是看着我,哎呀,这家伙多半有洁癖,哪里会吃我吃剩下的?我刚悻悻然转身,他却将碗从我的手中接了过去,径自吃了起来。


第 47 章
我看着谛皓吞咽的动作,再看看那勺子,越看越感觉像是间接接吻……脸整个就烧了起来。
谛皓喝汤的样子相当优雅,又有一种严谨的风度,不像我,喝汤时先把里面的中药全部拣出来,然后伸手拎起鸡翅膀砸吧咂吧开始啃,弄得满手都是汤,喝汤还稀里哗啦弄得跟打仗似的,越看我就越想问他,大哥,您到底是看上小的哪点了?
我刚推门准备出去,冰山大哥发话了:"去哪里?"
"恩,汤好像喝多了,想上茅房……"我支支吾吾跑了出去,大哥,再呆在您那浑厚的雄性荷尔蒙笼罩之下,小弟我还不得走上不归路?
我在茅房里呆了半天,才讪讪地出来。
"唷,蚕豆兄。"突然而来的声音差点没有惊走我的魂,我循着声音愤然望去,看见游夜来风度翩翩实则败絮其中的身影。
"什么事?"我对这哥们儿没什么好印象,于是挑了挑眉毛摆出一副没兴致的样子。
"哎呀,蚕豆兄你战绩辉煌,在这么赢下去,我游夜来也要败在你的掌法……不应该说是轻寒的掌法之下了。"
"知道的话,你就早早退出,省得麻烦大爷我!"我盯着游夜来猛看,总觉得他不是来夸奖我这么无聊。
"哦,看来你也看出来了啊。我若是再败一场,就无颜回去见教主了,可是吧,我也不能就这样……"话音还未落,他胳膊一扬,几只暗器朝我射来。
妈的!有品没品啊!我委下身子躲了过去,可是那家伙还不死心地又发了几只过来,我抽出背上的"无邪",两三下给它全灭了,可是当我劈开暗器的瞬间,里面竟然冒出许多白色粉末,呛的我直在地上咳嗽。
"哈,这药可是极品中的极品——游魂散,其实我也不想要你的性命,不管怎么说,谛皓也是教主的亲哥哥,这肥水不留外人田,你还是快去找谛皓解毒吧……只是我这药量啊,怕是你后天的比武来不了了啊!"说完,便嚣张地笑了许久,然后轻功一跃,便没影了。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激他没有趁机要我的命,也没有细细品味他那句"肥水不留外人田"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老子要活命!
我加大马力,哐地撞开房门,那阵风将谛皓耳边的发丝撩起,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自己无法抵抗他散发出的气息……他微微侧过的脸庞,鬼斧神造般看似无欲的俊美此刻在我的眼中竟然无比妖娆起来……
"怎么了?"
"我中毒了!我中毒了!你快救我!"我刹那间想起自己跑回来的目的,满房间跳起来。
谛皓一把将我按下,手指扼住我的手腕,为我号脉,然后他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你除了静经脉运行过快之外,没有中毒的迹象。"
我呆呆地看着他,全身开始燥热起来,只有被他扼住的手腕是凉的,我感觉喘气有些困难,却莫名地飘然,一直盯着他优雅的鼻骨,忍不住自己的手摸了上去,指尖沿着他鼻梁的弧度,来到他的唇边,划过他的唇瓣,在他唇角的凹陷轻轻点了点,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指,凛然道:"你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毒吗?"
"游夜来说……那叫……游魂散……"我的另一只手不甘心地掠过他的喉结,感觉那里一阵猛地吞咽,我抬头看着他依旧没有表情的面容,却在他的眼睛里看见隐忍着即将爆发的火焰。
"那不是毒药。"他抓住我两只手直直地看着我道。
"那是毒药……那是毒药……不然我怎么这么热……"我拼命的扭动自己的手腕,想要挣脱然后把身上这些束缚全部扯开,可是谛皓偏偏不松手,让我不由得急了起来,"我好热……我真的好热……你救救我啊……游夜来说你可以救我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脸蹭到谛皓的脸颊边,他微微向后躲了躲,最好还是任由我的脸贴上去,碰上他肌肤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从赤道的烈日下忽然间碰上一阵凉风般整个沉浸下去,他依旧扼着我的手腕,我能感觉他轻颤的身体还有越来越难以压抑的呼吸。
"如果我救你,你就要一辈子呆在我身边,不再看别的男人或者女人。"他将自己的脸别开,看着我道,我只觉得不能与他的肌肤相碰难受得快死了,只知道一味地往他身上靠,"好!好!你快救我啊!"眼泪都急出来。
"骗子……"他松开我的手腕,猛地拽下我的脑袋,我整个人向前摔进他的怀里,我的唇被他整个含住,他的舌头没有丝毫预兆地挤了进来,疯狂而肆虐,而我就似着了魔般与他的舌缠绕在一起,我的舌尖刚碰上他的,便听见耳边的一记闷哼,他的手掌托着我的背脊,用力地抚摸着来到我的臀间,感觉自己的臀瓣被他握在手中大力地揉捏着,要是平常我一定会被疼得窜起来,而此刻,我只是发出类似呢喃的低音,他的舌退出我的口腔,而我却急不可待地吻上他的眼,他的鼻梁,他泄愤一样狠狠咬在我的脖颈上,然后双手来到我的前襟,我听见衣物在耳边碎裂的声响,然后它们变成了破布条挂在我的胳膊上。
谛皓托着我的脖颈,吮吸着我的锁骨,胸膛,含着那红色的茱萸,舌尖狠狠地逗弄,我仍旧叫喊着"好热……好热……"感觉他的发丝在我肌肤上的骚动……
然后整个人腾空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自己的后脑贴在枕头上。谛皓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变得焦躁不安,伸长了手去拉他的袖子,哭着道:"不要……丢下我……救救我……"
他垂下身子,额头碰在我的额头上:"也请你不要离开我……否则没有人可以救我……"
细碎的吻落在我的脸颊上,他的手指就似有魔法一般在我的肌肤上游移,我不知道自己的裤子是怎样被拽下来的,只感觉当他抬起我的双腿,我下意识想要合拢,却听见他略带暗哑的嗓音道:"已经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第 48 章
感觉到自己的双腿被拉开,然后架在他的肩膀上,我紧闭着眼睛撇过脸去。
他的手掌来到我的股间,手指轻轻在那个让人羞愧的密穴附近点了点,我的身子也跟着颤了起来,他的指尖抚开密处的褶皱,挺进着伸了进去,我紧张得将整个身子弓了起来,肌肉收缩将他的手指夹紧。他伏下身子,嗜咬着我的耳垂,另一只手覆在我的玉茎上开始上下套弄,我的身体感觉到一阵焦躁的舒适,不由得放松下来,他的手指便旋转着深入,直到碰到某一点,我忍不住叫出声来,他亲吻着安抚我,将另一根手指也伸了进来,我感觉身体的那一点被刺激得呼吸更加困难,不住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耳边是谛皓的呼吸如同黑夜中暗涌的潮,他的手指从我的身体中退出,空虚感让我不由得再次呢喃起来。
似乎一股灼热的力量撞上自己密穴的入口,然后隐忍却难耐地挺进,自己的肠壁几乎可以感觉到上面跳动的血管,我倒抽着气不断地收缩,感觉到身体里那个庞然大物一边侵入,一边更加地硕大。
"好痛……"我的牙关开始打颤,死死抓着对方的胳膊。
而那个硕大的凶器却不依不饶地不断深入,似乎要撕裂我的肠壁,顶得我的五脏六肺难受地快要从嘴巴里呕出来,眼泪哗啦哗啦往外冒:"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撑着身子往后退,却听见头顶一阵闷哼,对方的身子猛地压在我身上,手掌掰过我的脑袋,吮吸着我呢喃的嘴唇,强迫而疯狂,我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他却不为所动,我拼了命想要将对方托起来,那个灼热的物体却一下子穿了进来,我被他的唇舌纠缠着只能在喉头发出啜泣的声响,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的颤抖。
那个凶器在我的身体里小小的前后挪动,带动着肠壁,我不知道有多害怕自己会被它桶穿,紧紧抓着对方的肩膀。
"对不起……"清冷的声调席卷着无法压抑的浪潮在我的耳边响起,我还没有细细分辨那三个字的意思,自己的唇舌又被他缠上,身体里的那个灼热物烫得快要焚毁我的身体,从我的身体中抽出却又猛地撞击了进来,我想要哭得更大声,好疼!但是张开嘴他的舌便将我包裹得更加完全,来不及吞咽的津液留下来浸湿我的脸颊。
他的贯穿越来越急不可待,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水声和碰撞声,感觉自己的身子被猛地拉起来,坐在他的身上,自己的腰被他拖着,不断地上下摆动,而他的分身则更加深入地顶进我的身体,让我害怕得不得不抱着他的脖颈,他吻着我的耳际,我的脸颊,明明无比爱怜,可是下身的运动却凶猛得判若两人。
这一夜,是我从生下来为止最为疯狂的一夜,也许我渴望明天不要到来,但这世界不会让人事事都称心如意。
准确的说,我是被自己的胃疼醒的,听着自己肠胃蠕动的声响,我缓缓睁开双眼,好饿……真的好饿……睁开的眼皮牵动着太阳穴的剧痛,我斜着眼,慢慢地汇聚焦距,离我的鼻梁不到一公分的距离,是一个完美的下巴,我忍着脖子的疼痛抬起头来,看见两片契合在一起坚定而优美的唇瓣,英挺的鼻梁还有如深海般寂静的眼眸……
谛皓?我皱了皱眉毛,不是我每次睡下了他就会离开吗?他怎么睡在我身边?还有,我看见他赤裸的胸膛……从被子的一角伸出来的修长而富有力度的腿以及架在那腿上的"小猪蹄儿"怎么看怎么像我的……
我想一下子将被子掀开,可刚一抬胳膊全身疼得我喊都喊不出来,因为嗓子嘶哑得像被割了声带似的。
"你醒了,别乱动。"谛皓修长的手指按奈住我蠢蠢欲动其实根本动不了的胳膊。
"我……怎么了?"天啊,费尽力气发出的声音简直比乌鸦还恐怖,还有全身像被大卡车碾过一样是怎么回事?轻轻挪动一下,那个……地方顿时撕裂一样疼痛。
谛皓的手将我带进他的怀里,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听见那浑厚而沉静的心跳,他的吻轻轻落在我的额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等瀑斜山庄的事情了了,我会带你回铸剑巅。"
"什么……我……你的人?"我的脑海在经历一段空白的搜寻之后,开始倒带……
我好像是中了游夜来的暗算,那混蛋说谛皓能救我,我就火急火燎地跑回来了……然后……然后谛皓越看越让人心痒……然后……我隐隐约约想起谛皓的吻,湿热的舌尖,充满占有欲的抚摸,还有贯穿自己的灼热……疯狂没有止境……
"这一次我不可能放手了。"感觉自己肩上的手更加用力。
我傻了……我堂堂男子汉竟然被……其实这不是最重要的,我的小桐,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一脚踹死我!要是被谛皓带回铸剑巅"严加看管",我这辈子就别想回去了。
谛皓的手指在我的肩胛处打着圈圈,一开始我觉得痒,可渐渐越想越暧昧,刚想小声抗议一下求他别这样,他反而垂下身子,吻上我的脖颈,吮吸着来到我的下巴,轻轻咬了咬,靠在我的耳边,问我:"你背上有个很漂亮的图案。"
"是么,我不是很清楚。"我已经没有兴趣管我背上有什么了,我只知道他翻过身子将我压下来,顶在我大腿根上的东西很危险。
"如果你背叛我,我会废了你的武功……折断你的手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谛皓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边,炙热的威胁,然后我的一条腿被他的膝盖顶起来,肌肉在那一刹那叫嚣着酸疼,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第 49 章
"老子……都给你吃干抹净了!你还想怎么样!"虽然这罪魁祸首是该死的游夜来,老子的第一次已经稀里糊涂给了你,你还想怎么着……本来很有气势的话,因为我的嗓子全哑了,说出来就似小猫哼哼,还别有春情……
谛皓猛地堵上我的嘴,舌头稀里哗啦进来了,发疯似地缠绕着,感觉那个滚烫的玩意儿顶在我饱受摧残的地方,正在一点一点往里面进去,不行!再来一次我铁定活不了了!
我一掌劈向谛皓的颈项,那家伙一只手便拦住了我,我一个反掌拍向他的肩膀,手腕一下子被他捏住。
"你不该在此时用别的男人教你的掌法。"他将我的手指放入他的口中,舌尖一个翻转,我只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就在此时他的阳物便猛地刺了进来,房间里顿时是我嘶哑的惨叫。
不管我其他地方有多痛,那个地方在这样下去我还活不活了,我的另一只的手肘猛地砸向他的脑袋,才半拉便被他另一只手哐地摁在枕头上,然后他在我的颈间拍了一下,瞬间我发现自己的上半身根本再动不了了,双腿被他拉得大开,腿跟处的撞击更加凶猛,厚重的木床被整得吱吱呀呀直响,我知道我那儿肯定在出血,因为谛皓进出得更加顺畅,我朦胧中看见他低垂着紧闭的眉眼还有依旧没有太多表情却充满欲望的脸,似乎从来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让他深深迷醉,耳边是两人短促的呼吸和身体与布匹的摩擦声。自己的身体就似不受控制般随着他的频率前后摆动,被他撞击得快要撕裂的地方渐渐有了莫名的感觉,直到自己羞耻的听见自己的口中满溢的呻吟,自己的小兄弟不争气地泄在谛皓精壮的小腹上。
谛皓将我抱起,猛地一阵穿刺,越来越快,然后一阵热流奔涌进我的甬道里。他慢慢倒下来,压在我的身上,双手环过我的身体,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手指似乎不经意地点过我脖颈,我动了动指尖,啊……还好没瘫痪……
"现在你知道你是我的了吗。"谛皓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我闭着眼,喘着气,感觉到他在我身体里的存在……炙热而绝对。
至于我这一天一夜的糜烂生活,我只能自我安慰……等我回了老家这身体就不是我的了,到时候谛皓爱怎么霍腾就怎么霍腾,反正疼的也不是我了!我艰难地抬眼,看着那个将下巴抵在我脑袋上的男人,他的唇角很深,深到刻骨,如果有一天他拥抱的躯壳不再是他心中的那个灵魂,他会怎么办?是站在那满是利刃的峰顶眺望等待再次相遇的那一刻,还是化身为人海茫茫中寻寻觅觅的白色身影……我忽然为自己的心态感到可耻,还有悲凉。
以前我觉得,不论谛皓还是轻寒之于我都是鸦片,充满诱惑,一旦沾上了就戒不掉,所以逃得飞快。
但是到底谁才是谁的毒品?
如果没有遇到我,也许他们根本不会产生所谓"拥有"的欲望,然后依旧站在至高处安然地度过他们的一生,甚至从不会感觉到寂寞和失落。
不过,又或许是我高估了自己。人嘛,谁离了谁就不能混了?
我看着窗外渐暗的夜色,又是一天过去了,不知道比武招亲怎么样了。
就好象知道我的想法一样,他在我耳边道:"游夜来已经不战而胜了。不过等到比试轻功的时候,你一定会赢。"
我微微点了点头,知道凌庄主那儿谛皓肯定已经打点好了。
"你睡一会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谛皓轻轻将我放下,我真的有点困,一挨枕头便昏了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也许根本没有多久,因为谛皓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有些凉,好像是谁把门打开了,有种更深露重的意味,还有空气中淡雅到悲哀的味道,我猛地睁开眼侧过身子。
他的发丝有条不紊,侧脸依旧完美得让人难以呼吸,转身的动作在我的脑海中如同慢动作一般一格一格,"你醒了,我还在想同游夜来的比武你怎么没来呢。"
我费尽力气想要撑起自己,而他缓缓走来,微凉的指尖搭在我的肩上,我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沉默着,手指滑过我的眉眼,掠过我的鼻尖,抚摸着我被吮吸得发肿的唇瓣,"你长得真难看,所以我根本不可能看上你的……这句话我对自己说了很多遍,可我还是喜欢。"
他的声音很轻,就似断流的泉水,一点一点呜咽着然后消失在山石之间。
他的手指滑过我的下巴,来到我的颈间,手指张得很开,然后握住,一点一点收拢,我能感觉到指骨陷进肌肉中的弧度,"明明也有好多次想杀了你,最好是用分筋錯骨手……听见你骨头扭曲的声音,也许我就舒服了……我的手像这样伸出去无数次了,在你睡着的时候,在你感激我扑在我怀里的时候,在你背过身子离开我的时候……最后还是没办到……所以这是我自作自受……"
他的手指越收越紧,我被禁锢得无法呼吸,但我却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那带着骄傲与嘲讽的眼神,恰到好处的鼻骨,展开优雅弧度的唇,他的脸慢慢靠近,我的心脏悸动得让我的脑海一片空白,直到他的唇停在我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我发誓,如果还有人像你这样让我疼痛,我一定会杀了他。"
就像一场美梦嘎然而止,他松开手指,起身走到桌边,朝门口走去。
一只草做的蝈蝈落下来,掉在油灯上,嗤啦啦剧烈地燃烧着,消失在一片烟雾里。
我看着门前空旷的庭院,手指抓进床沿里,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看,却看不见我想看见的。
你发誓,如果还有人像我这样让你疼痛你一定会杀了他。
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样的人不会再有了。

第 50 章
我蜷缩在床上,脑袋紧贴着膝盖,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盼望自己就这么消失掉,在没有人爱上我之前,在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之前。
谛皓推门走进房中,热汤的鲜味让我作呕。
我听见碗与桌面碰触的声响,然后一只手伸进我脑袋的发丝里,"他来了。"
……他是来了,但是走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为别人伤心。"
我的脸埋在膝盖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我忽然觉得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心,明明脑袋上的这只手是多么的深厚而让人眷恋,自己不但悄悄盘算着如何离开,还不断地想着另一个人……
我忽然间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那样梦想着回去。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是我无法控制的,那么如果在这之后我能够安安分分的不在想着回去,也许我根本不会遇见他们……
晚上,我躺在床上,谛皓为我按摩着酸疼的肌肉,我看着他俊美非凡的脸,专注的目光,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怎么了。"他的指尖按摩着我的穴道,力度真是恰到好处。
"没什么,你说你昨天要不那么……今天也不用费力给我按摩了不是?"我怎能告诉你,我在想,被你这样爱惜,是我三生有幸呢?
"我昨晚上已经很温柔了。"谛皓头也不抬。
"哈!你……你……"你那也叫"温柔"!你知不知道"温柔"两个字怎么写啊!我一激动,抽得全身肌肉又开始痛……
可是,到底疼痛的是我这一身缺乏锻炼的肌肉,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距离比试轻功本来只剩下两天,但是凌堡主怕我的"病"还没有好,特地将比武延后了三日。其实我对他的安排还是相当庆幸的……但是庆幸之后,我也明白,已我现在的轻功,要胜过白露凝和游夜来的希望并不大。
晚上的空气很是清凉,我站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气,出去走走吧,思绪集中起来,兴许还能找到些什么对策……
"你要出去。"谛皓轻轻拽住我的手腕,在我推开门的瞬间。
我发觉,他似乎总是很紧张我的离开,也许是因为我骗过他,也许是寻找的过程太辛苦……我回头笑了笑,翻过手掌握住他的手道:"我出去走走,这样可以让我别那么紧张。"
谛皓没有说话,轻轻松开手来。
我推门而去,走在瀑斜山庄后山的千斜瀑布下,闭上眼,听着哗啦啦急坠直下的水声,细密如雨,沾湿我的衣襟,我的心乱了,我在等待平复。
"蚕豆少侠。"我的身后似乎有人在叫我。
我回头,看见硫漱庵的晓月师太,于是行了个礼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千万别是又叫我做什么事情还好,我自己已经一团乱了,真没有功夫去管别人了。
"呵呵,蚕豆少侠可是为了比试轻功而烦恼?"晓月师太笑了笑,颇有几分禅意。
"没想到晚辈的烦恼被师太一语言中。"我舒了一口气,看晓月师太的样子,应该不是要来找自己的麻烦,没错,我是为比试轻功的事情烦恼,也为谛皓,为轻寒烦恼,为自己到底该做怎样的决定而烦恼。
"蚕豆少侠,你于本门的恩情,贫尼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回报,贫尼思前想后,决定将硫漱庵的一套步法交给你,助你在轻功比试中夺得魁首,与凌二小姐结成百年之好。"
我心中大惊,想想自己为硫漱庵所作的事情还不至于让晓月师太将本门武功相传,急忙道:"师太严重了,晚辈得蒙师太垂青,实在感激不尽,只是在下并非贵派弟子……"
晓月师太扬了杨手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况且蚕豆少侠心思纯良,绝不会用本门的武功去为非作歹,少侠就不必推辞。"话音刚落,晓月师太便一跃而至瀑布前的巨石之上,"本门的这套步法名为'浮沉',九曲阴直,步略清空,气转沉浮。"
我看着晓月师太的步法,不由得惊叹,普通的步法只是在平地上的移动或是空中逾越,而这套步法不但移位精妙,而且沉浮有致,大气得完全不似女子所用。
晓月师太收气回首,问道:"少侠可看出其中门道。"
"似乎……"我挠了挠头,似乎看懂了,只是这么精妙的步法,我真的能这么简单就看懂了?
"少侠不妨试试。"晓月师太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不好意思跳上巨石,按照师太刚才所走的路数,重复了一遍。当我回过身子看她的时候,晓月师太露出一抹笑意:"少侠果然天赋异丙,竟然能够这么快就掌握了'浮沉'的神髓,不过少侠要记住心轻则身轻,少侠心中若还有心事,不妨想想,做怎样的选择能让自己心轻。"
我呆呆看着师太,良久才毕恭毕敬行礼道:"晚辈多谢师太提点!"
晓月师太高深莫测地笑了笑,转身隐入夜色之中。而之后的几日,我则悉心练习步法"浮沉"。直到某一日,我午饭吃得太饱,在庄子里散步,走着走着,来到了鱼池,便顺手将中午没有吃完的馒头掰碎,扔进去,看着红色的鲤鱼一群一群聚拢,颇有悠闲之感。
几名女子绕着回廊从我身边走过,我隐约听见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听说师傅将'浮沉'教给外人了。"
这怎么可能,大师姐想学师傅还说他悟性不够呢!而且本门的武学以步法最为精深,哪能随便教给外人。"
"是真的,昨日晚饭之前,我看见谛皓向师傅提出来的。"
"那就难怪了,谛皓三年前对本门有存亡之恩,否则本门已经被月亮城灭门了。"
我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忽然之间动弹不得,眼睛傻傻盯着水中聚拢的鱼群。
傻瓜。
不用为了我去请求别人啊……我知道你有多骄傲……

第 51 章
推开屋门,我看着正在沏茶的谛皓。
白衣如锦,剑眉入鬓,气定神闲,手腕优雅地抬起,恰到好处地曲折,茶水如丝,坠落在茶杯上,一圈又一圈。
我坐在对面,静静望着他。
"为什么看着我。"他将一杯茶递到我的面前。
我吹了吹茶水,顿时淡淡的雾气升起,模糊了他的轮廓,我的嘴巴抵着茶杯,小声道:"还不是看你好看……"
我低着脑袋,感觉谛皓直起了身子,手掌托起我的脸颊,一个吻轻轻落在唇上,犹如蜻蜓点水,却莫名的让人心旌动摇。
"小心一点,不要被烫了。"谛皓的指腹碰了碰杯子的边缘。
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晓月师太的话"心轻则身轻",我该让自己轻松,也该让眼前的这个人轻松了。
轻功比试当日,观战的人依然许多,只是这一次没有擂台。我望了望观战台上,谛皓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还有庄主右边空空如也的座席,我笑了笑,自己果真自私,明明让那个人伤心如此,却还希望他原谅自己,而自己又给过他什么呢?
凌庄主宣布了规则,要参加比赛的人从瀑斜山庄北面的山崖上采一株"梦兰"回来,时间最快者为胜。梦兰是那片山崖上独有的一种兰花,名为梦兰是因为此话总是在晨雾中绽放,朦胧如梦,所以有了这样的一个名字,许多参加比试的人听到这个规则,都退出了比赛。原因是那山崖非常的险峻,下的去却不一定上的来。
我环顾四周,果然留下来的有游夜来和白露凝,剩下的还有四个人,不过在比试剑法的时候都教过手,他们轻功有多少功底,我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
凌庄主喊了声开始,我们七人便冲了出去。
很快,其他人被我甩在身后,只剩下游夜来和白露凝与我一前一后。该死的游夜来一边飞奔还一边朝我露出暧昧的笑容,看他的口型,似乎是在说:"那药很爽吧?"
我气得牙关发痒,你大爷的,等这场比试过了,看爷爷我怎么收拾你!
"我先行一步了——教主的大嫂!"游夜来朝我做了一个向前的手势,便窜我前面去了。
什么教主的大嫂?……想起来了,谛皓是离碎峰的大哥,那离碎峰的大嫂就是……妈的!我现在终于明白游夜来让我找谛皓"解毒"为什么说是"肥水不留外人田"了。
我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一突一突,感情都快爆出来了。
游护法,等小爷赢了这场比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憋了鼓气,猛地窜过游夜来,朝他也得意洋洋比了个"向前"的手势,可惜,白露凝已经没影了。等我来到背面的山崖,发觉白露凝已经下到半山腰了,看她攀岩的步法,果然就是女儿心性,细致的很啊。
我颠了颠脚跟,以浮沉的步法快速落下山崖,拔下朵兰花便准备上去,岂料那白露凝竟然向我射来暗器,我心中一惊,脚跟和脚尖在石壁的岩缝中交替,躲了过去,想我蚕豆就算比不上轻寒谛皓,但经过了这么多人的提点,也算高手了,又岂能被你这个小丫头轻易暗算。
我瞪了她一眼,将一枚石子打在她脚边的岩石上,算是警告她莫再胡来。然后几步跃上崖顶,深深叹了一口气,感激晓月师太的"沉浮"步法啊!
一抬眼,便看上游夜来似笑非笑的脸。我抿了抿嘴,将兰花插在腰间,两只手关节发出咯咯的响声,"听说你赢了掌法的魁首啊!"
游夜来笑了笑道:"那也是因为蚕豆少侠您身体不大好——啊。"
我扬了扬眉毛掌一挥,御花八式从来没有耍得这么流畅,再一回头,看见已经被我揍得连他们家教主都认不出来的游夜来,还是觉得不那么解恨。
谁料那厮竟然还含糊着和我呛声说:"看在……你是教主……大嫂……的份儿上……我不和你较真……"
"得,我也没和你较真~"我扬了扬眉毛,朝山庄而去,当我将兰花交到凌庄主的手上,他露出终于放心了的样子,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我大大地夸奖了一番,然后说五日之后是良辰吉日,请诸位武林同道多留几日喝杯喜酒,你说凌庄主的话,少林方丈都得给三分颜面,何况其他人。
凌庄主一脸恭敬地朝谛皓走去,问道:"这蚕豆少侠没有亲人,不知谛皓……"
只见谛皓点了点头,表示会留下喝杯喜酒,然后凌庄主立马一副很有面子的样子,殊不知谛皓是真怕我和她的女儿行了夫妻之礼。
在当晚的宴席上,不少人朝我敬酒,其实更过的人是以敬酒为名想要亲近我,多看看我身边剑神的风采,特别是陆帘茉夫妇,夫妻俩分着来,一人敬一杯,再这样下去啊……我一边笑着,一边将眼泪往肚子里咽……这辈子都不想喝酒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琵琶合奏,幽香迎面而来。
"凌庄主嫁女儿,却不请我月亮城,可是瞧不起我们这般女儿家。"曼妙的声音在夜色中蔓延,所有人齐齐望向大门处,便见一蓝衣女子翩若惊鸿,我一时也不由得看呆了,这样的美女只得天上有,人家哪得看几回啊!
在众人张口结舌之中,武林第一美女苏月河已经款款走到了宴席之间。
还是凌庄主反应得快啊,连忙上前招呼道:"在下听闻城主正在闭关,自然不变叨扰。"
"是这样啊。"苏月河眉眼含笑,环顾宴席中的诸位,勾得众人三魂丢了七魄。
在看看已经醉意上脸的我,苏月河径直走来:"你就是蚕豆了吧。"
我的心绪在她的笑容中渐渐沉浸下来,"美人"我已经看过许多次了,不论谛皓还是轻寒,我对这样的美人已经有了免疫,况且"蛇蝎美人"的故事我也听了不下百次,比如小李飞刀里的林仙儿,天龙八部里的马夫人,再说江湖谣传这苏月河与凌庄主曾经有段露水姻缘,这回不是来捣蛋的吧?


第 52 章
"在下便是蚕豆,苏城主好眼力啊!"记得老混蛋说过,苏月河虽然是武林第一美女,但是好歹也四十多了,我倒是看不出来,果然一老妖精啊。
"呀,这不是剑神谛皓么?我还以为这辈子不会有机会在人群里看见你呢。"苏月河看了我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谛皓身上。
谛皓只是微微看了她一眼算是打招呼,然后便依旧挺直了身子,默然不语。
后面,这饭菜怎么吃怎么有些变味儿了,主角从我一下子变成了苏月河,那女人也挺享受被人们施以注目礼,沉溺在爱慕的目光之中。
瞧瞧那侗山派掌门陆顶天,眼睛都直得快掉出来了,也不知道看着人家女人得含蓄点,还有那个什么静海宫宫主云飞扬,仗着自己和"英俊"沾得上点边儿,便当着众人面对着苏月河暗送秋波,你也不想想你才三十,苏月河都四十多了,也不担心小牛吃老草,会把自己给噎死…… 然后凌庄主和苏月河便开始寒暄起来,什么一边多年,当年如何的云云,那苏月河还不时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凌庄主的脸,直到凌庄主脸那红得堪比关公啊,还要闪躲着苏月河的目光招呼管事收拾厢房给苏月河还有她带来的几位婢女。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夜流晓,想起第一次遇见他的情形,那时的月亮城对着怀孕的宫女还咄咄相逼,所以我现在实对这武林第一美女没啥子好感。
末了,我昏昏沉沉回了房间,喝得太多,倒头我便睡下了,朦胧间感觉有人用湿巾给我擦拭脸和脖子,自己的鞋袜被脱下,被子被轻轻压好,我的心里又是一阵发酸,不要对我这么好了……好得我让我感觉今生今世无以为报……
借着酒精的力量,我的思维一路往下沉,就当我以为自己就要坠入深渊,却感觉有人用力拍打我的脸,我头疼欲裂睁开眼睛,接着从窗户缝隙中渗出的月光,将视线聚焦,看见一笑眯眯的……死老头!
一定是在做梦!在做梦!死老头被他的"小师妹"追得满世界吓跑,躲都没地方躲了,又怎么会跑来找我?
"别装睡了,小豆子——"这欠抽的调调,不是那该死的老东西还会是谁?
我腻腻歪歪爬起来,没好气道:"怎么,现在想起我这小徒弟了?"我看了看桌边,还好谛皓不在。
"师傅这不是来恭喜即将做武林第一大庄瀑斜山庄的姑爷的你么?"死老头笑得没心没肺,殊不知他不在的这些时日,我过得有多辛苦啊。
"那么,等我做了这'姑爷',你是不是就会告诉我回原来世界的方法呢?"我冷笑了笑,一把抓住他的胡子,快得连让他惊叫的时间都没有。
"小豆子,你成啊,功夫长进了这么多。"死老头掰开我的手指,将他的胡子从我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告诉我回去原来世界的方法?"我正色道,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虽然我和死老头约定的是三年期限,但我总觉得死老头让我做的事情有些奇怪……或者说有某种微妙的联系……
让我上铸剑巅盗剑,我认识了谛皓;去九重天偷药,我结识了轻寒,于是我有了天下无双的神兵,并且在短时间内提高了内力,紧接着要我来瀑斜山庄比武招亲,使我学会了谛皓的剑法,轻寒的掌法……死老头曾经说过,想要我在江湖中扬名立万,但是我却觉得他的一切让我在冥冥之中和谛皓还有轻寒牵扯在了一起,又或者不是老天的意思而是死老头早就预料到的?我抬起头来,盯着他,想要从中看出些端倪。
"如果你想回去,就不要心急。"死老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和他一贯敷衍我的态度不一样,感觉几分认真,"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孩子……"
"你们?"我小心地在心中重复着两个字,那么除了我还有谁是"重要"的?
"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在江湖上扬名也好,为你偷什么东西也好……"我顿了顿,"对我而言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能让你回去?"死老头带着探究的表情看着我,有几分嘲笑,似乎在说果然还是孩子。
"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回去的方法,信则有,不信则无。"
"哦?"死老头的眼中一丝光芒闪过。
"我曾经想过,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一定要回去。可是,现在想到'回去'这个词语,我就会心痛了。"
"那是因为,你有留恋的事物了。"死老头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不过,你要想清楚,到底回去还是不回去,选择的机会我只会给你一次。"
"我想了很久,烦恼了很久,直到晓月师太对我说'心轻则身轻',于是我开始想到底怎样的选择会让我心轻?"我笑着看了看死老头。
"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了。"死老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那么现在你感觉轻松了吗?"
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轻松了——轻松了好多——"
"呵呵,"老头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伸出手来按在我的脑袋上,像是在欺负自己养的小猫小狗,"看来你不再需要我这个师傅了。"
"没办法啊,您除了半吊子的轻功,好像什么也没有教过我了吧!"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不过,小豆子,我却感觉我们的师徒缘分还没有尽呢!"
"那您是打算将您那俗到家的'落雁指'传授给我?"我故意乐呵呵地说。
"少来了,碧幽宫的两大经典——流云分水剑还有御花八式你都学会了,还来惦记我的那点家底,"老头子从衣服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匣子,"日后你若有需要,就将这匣子打开,这里面有我养的'追风蛊',它能从风中追寻我的味道从而找到我,不过,没什么大事你可别随便把它放出来烦我!"
我笑嘻嘻将小匣子挂在颈间道:"这还是您头一次送我这么有用的东西。"
"嘿,你个臭小子,"死老头从床边站起,弹了弹身上的灰尘"现在,我可以去好好享受我的人生咯……"
我看着他缓缓走向屋外的身影,我忽然有一种冲动,从床上轰地爬下来,跪在了地上。

第 53 章
"师傅,请受蚕豆一拜!"我大声道。
死老头没有回头看我,夜风中摇荡着他最后留下的话:"小豆子,当你为做选择而烦恼的时候,你要想自己是否非要做选择……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
我朝着他离去的方向点了点头,虽然我没有完全明白师傅说的话,但是我记下了。
这一晚,我睡得很好,醒来时,我甚至感觉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如果不是摸到自己脖子上挂的那个小匣子。
清晨的第一缕风,从门"吱呀"一声打开时便溜了进来,我看见门口的白衣,散发着与生俱来来的高傲和时光冲刷后的沉稳,总感觉错落有致的日光透过参差的刀刃倒映在上面。
"你来啦!我还说去找你呢!"我咧开嘴朝他笑起来。
那时,我看见他安之若素的直发随着身体微微颤动,曲折了身后的满庭日光,然后一步步上前,平稳中隐忍着焦躁,将我的脑袋轻轻揽入怀中。
"以后不用再担心了。"因为我哪里都不会去。
早饭时,夜流晓摇着扇子来到我房中,开口第一句自然是恭喜我即将娶得美人归,我朝他撇了撇嘴说以宿天阁的消息网,还会不知道我的新娘子已经给我带了绿帽子。
夜流晓露出悻悻然的笑容,回敬我说:"难道我夜流晓还会不知道你这个小豆子在盘算什么么?你若真要成亲,谛皓还不把瀑斜山庄给掀了?哪还有你在这儿悠哉游哉的份儿?"
"好家伙,这都让您给猜着了,我都没话可说了。"我喝了口粥,熬得刚好,配上葱油花卷和小菜,惬意啊,"不过您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嘛!"
"呵呵,为兄是来辞行的。"夜流晓露出一抹笑意,"我与月亮城因为柳缙夫妇的事情有些不合,呆在这里让凌庄主难做,所以我打算先行离开了。"
"啊,啊,夜阁主真是不给小弟面子啊~"我故意歪着脑袋看着他。
他的扇子瞬间敲在我的脑袋上:"少给我来这套,你若真成亲,我夜流晓一定捧场,金山银山做贺礼绝不含糊!"
我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笑道:"你这样子还真像我哥!"
他愣了愣,然后笑了。我们又聊了几句,他便离开了。
早饭之后,便有裁缝来向我量尺寸,预备缝制新衣,我的胳膊被人抬上去又放下来,放下来在抬上去,身子要站直啊,肩膀要挺起来啊……殊不知我早就做好以后会驼背的打算。
看着那三、四个"大师"煞有介事地拿着皮绳在我身上绕来绕去,唉,我的三围以后都不是秘密了!
反观谛皓,坐得笔挺,在桌边看着我像个芭比娃娃被人弄来弄去。
我撇了撇嘴,朝他施了个眼色,他便站了起来,顿时低气压笼罩,那些个瞎忙活的裁缝们霎时间感觉到呼吸困难,纷纷青着脸,带着他们的家当逃了出去。
哈哈,我眉开眼笑,扯了扯谛皓的袖子,"咱们去张家巷吃豆腐脑吧,整个瀑斜山庄都做不出那味道。"要知道这豆腐脑已经被我肖想了很久了,被这些个人折腾之后,我就更想念了。
谛皓没说话,我现在觉得自己越来越高明了,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好"或是"不好",虽然那个一点是相当微妙。
我俩用轻功离开了瀑斜山庄,来到了张家巷口,看着不远处的木棚,我的口水那个分泌啊,等不及地拉上谛皓的手,哐地飞奔到那正在切葱花的张大嫂面前:"快快快!来两碗豆花!"
刚坐下,看着大嫂将豆花端上来,我立马两只手就要过去端,可是刚才拽住谛皓手腕的手却被他一翻掌给扣住了。我转过脸来看着他,他却微微瞥过脸去,像极了害羞的孩子,我猛的想起自己刚才好像拉着他的手来着。
我闷着笑了笑,将豆花推到他的面前,小声问:"铸剑巅也有厨子么?"
他点了点头。
"那他会做豆花吗?还有绿豆饼,对了对了还有紫玉萝卜酥,他会么?"
"都会。"
"哈,"我做仰天长叹状,"这样就好,省得以后我还要从你的那个什么破山上辛辛苦苦爬下来找东西吃。"
他没有看我,握住我手腕的手指却颤了颤。
在我吃完了五大碗豆花之后,极不文雅地打了个长长的嗝儿,然后拉着谛皓,缓慢地移动在回瀑斜山庄的路上。
拉住我的手忽然紧了紧,我回头,看见谛皓的脸在屋檐的阴影里隐约悱恻。
"你会背叛我吗?"他问,一字一字,淡定却刻入斑驳的墙壁中。
我忽然产生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手中使力想要挣脱,"我为什么要背叛你!"
他不说话,走过来,不由分说将我紧紧揽住向前走去。
我叹了口气,到底是什么依然让你不安心?
第二日,我的新郎装便缝制好了,看着铜镜里穿着大红喜服的自己,以前看古装片的时候还觉得这一身打扮土到掉渣,现在换成自己了,还是得撇着嘴称赞一下,还不错啊,至少在这儿已经算是时髦了!
谛皓推门进来的刹那,便听见裁缝大师们拎起东西冲出去的声音,边走还边颤音"少侠要是觉得衣服不合适,便差下人送来——"然后便消失无踪了。
我踮了踮脚,好笑于他们落荒而逃的样子,然后在谛皓面前展开衣袖道:"怎么样?衬得小爷很是英挺帅气吧。"
"恩。"他闷闷地应了一声,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发毛。
"我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我这不也没想自己一定比你好看……"我有些扫兴地转过身子,抖了抖衣料准备将大红袍子换下来,却感觉有人贴上了我的后背,修长的手指从腰际一直抚摸着向上,来到颈间,慢慢游移,然后我的耳垂被人含住,湿润的舌尖从耳垂上舔过,勾得我的心,一下子向上涌去。
"好看……真的很好看……"他的声音有些轻,就似高山流水,理所应当,而他的手指,却沿着喜袍的褶皱,探索般一点一点往里延伸,我仰起头,刚想开口,他的脸便垂了下来,唇齿相交的瞬间,他的舌便在我的口中翻搅起来,我不得不向后靠得他更紧,他的胳膊向外一甩,喜服便似被抽丝剥茧般落在了我的腰间,他的唇依依不舍得离开,吻过我的下巴,沿着脖颈,来到我露出的肩膀,另一只手悄然而至,轻轻掀起喜服另一侧的衣襟,我感觉到一个灼热的突起顶在了臀间,突然间猛然惊醒,扭动着拼命挣脱。
"嘿,你怎么了!我身上穿的可是……"话还没有说完,自己的脑袋被向下按在了床上,整个人受到重力控制摔了下去……想起那夜的疼痛,我不得不心有余悸。
"别!我不要!不要!"我用胳膊撑起自己的身体,想将压在自己背上的人也撑起来。
"蚕豆……你好看……你真的很好看……"明明无欲的声音在此时却变得诱惑了起来,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伸进我的嘴里,蹂躏着我的唇舌,将我的拒绝封闭,另一只手下滑,在腰间抽了一下,然后抬起我的双臂,将喜服猛地从我的头顶抽甩了出去,丝绸剧烈摩擦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犹如凛冽风声。
"别担心,衣服没坏。"他亲吻着我的背脊,肩胛骨,用力地吮吸,我还以为自己被他吮吸的部分会脱离我的身体。他将手指从我的口中抽出,就着我的津液,一点一点钻进我身后的*中,我害怕得向前拱,他却用身体的力量压下来让我动弹不得。一只手指进去了,另一只也跟着进去,在里面旋转扭动,我想要叫他出来,他却低下头吻着我的后脑,将我的脸死死按进被褥中,然后那灼热的阳物便猛地挤了进来,摩擦着紧紧附着的肠壁,我疼痛的叫声淹没在被褥里,然后他抬起头,我这才能偏开脑袋呼吸。他挺进着,我咬着牙承受着撞击,双手用力抓着床褥,无力地垂着脑袋看着它也跟着我一前一后的挪动。
"不要这么紧……放松……"
"妈的……疼……做不到……"我快哭了。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似乎在等我适应,可是越慢越能体会到他在我身体里的挪动,"你还是快点吧……早死早……"超生,话还没说完,他便猛地抽出来又整个没了进去,我惊吓得双手顶住墙壁,每一次撞击我都以为自己的脑袋会撞在墙上变成豆腐渣!
他停了下来,我以为终于可以解脱了,他却就着在我身体里的姿势将我猛地翻了过来,我吓得抓紧他的肩膀,张大了嘴却喊不出声。
他的冲进来的力量,压迫着我的大腿根,然后更加嚣张地将我的双腿整个向上压,压到我的两侧,他微微闭着眼,看起来有些不受控制,我伸手用力拉他垂在我身边的发丝"停下……你他妈停下……老子受不了了……"
他似乎感觉到头皮地疼痛整个身子压下来,堵上我骂骂咧咧的嘴,身体的律动疯狂得似乎没有尽头。
我呜咽着,眼泪横流,哭喊声被他吞没。


第 54 章
我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一片漆黑,慢慢适应之后,才看见隐隐的月光透过窗沿。
动了动,发觉自己的肩头正被紧紧地搂住,一个脑袋枕在我的颈间,我挪了挪身子,全身像是高中体育课跑完了一千五百米又做了五百个俯卧撑的感觉,我费力地伸手探向那个羞耻的部位,结果发现自己的双腿疼的根本没办法闭拢,唯一庆幸的就是那个被过度使用的地方似乎被上了什么药膏,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灼热的疼痛。
我咬着牙看着距离我不到两寸的眉眼,看起来平静而满足。
妈的,你当小爷是什么呢!死狗被逼疯了还咬人呢!我抡起拳头哐地朝他的脸上砸去,不料他如同自然反应一般,扼住我的拳头,一个翻身将我压下,肚子差点被他压得岔气。
"怎么了。"他的鼻尖有意无意在我的额上轻轻摩擦。
"你……你……你他妈是不是人啊!还是你不把我当人啊!有你这样做的吗!"我咬牙切齿,怕吼出来惊着院里的人。
"不舒服吗?你也泄了好几次……"
"……"我将脑袋抬起来,砰地砸在他的脑门上,他直愣愣没有反应,反倒是我一阵天旋地转,真想像个小媳妇一样抱着被子哭个够本儿。
第二天,我哑着嗓子去拜见我未来的"岳丈大人",看见我脸色发白,坐又不是站又不是的样子,差点把大夫叫来给我诊治,惊得我一屁股坐在硬木椅上,一边疼的我心中挥泪如海,一边敷衍说晚上没盖好被子所以风邪入体,已经喝过药不碍事了。
之后我琢磨着要和凌小姐商量着和他父亲提出成亲之后要离开瀑斜山庄出去闯荡江湖,一开始凌庄主还老大不愿意,我只好费尽唇舌说什么我做了瀑斜山庄的姑爷已有许多武林同道看得不舒服,感觉我蚕豆实在仰仗瀑斜山庄的声望,而且好男儿志在四方岂可偏于一隅,凌二小姐言语之间也多有暗示,意为若要她嫁给杜郎以外的人也成,但这人一定要有宏图大志,而不是缩在瀑斜山庄做个二世祖。
我两搭配得当,凌庄主从一开始的不大愿意,变成笑呵呵拍着我的肩膀说他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女婿。我在心中暗乐,等出了山庄,我将凌小姐光明正大交给杜郎,让谛皓主婚,江湖上只会说我蚕豆成人之美,到时候你凌庄主也说不上话了!
我陪着凌小姐走出他爹的房间,回廊上碰见了苏月河,看着她摇曳生姿,面若清莲眼若星,走到凌小姐面前还略有深意地说:"想当年我遇上你爹,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这会儿你都要嫁人了,真是时光如梭……"
"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流光来把旧人抛——"我凉飕飕道,待凌小姐向这位第一美女行完礼,我便带着她绕过了苏月河。
"没错,流光来把旧人抛,"苏月河笑了笑,"我真是老了,由始至终蚕豆少侠似乎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呢。"
"因为我见过更美的。"我莞尔,一个我已经错过,另一个我只有将他小心翼翼放在心中。
"美的,都是转瞬即逝的。"苏月河说的轻松。
两日后,瀑斜山庄大摆宴席,我被众多武林人士轮番灌酒,还好这之前谛皓给了我一粒药丸,说是吃下之后,便可以千杯不倒。这药也确实管用,我下了不下百杯,除了感觉肚子有些涨之外,脑子清醒的很啊,是不摇也不晃。
我故意装作喝醉的样子,走到与凌庄主一桌的谛皓身边,这一桌其实只有三个人,凌庄主凌少庄主还有谛皓,凌庄主去招呼宾客了,凌少庄主迫于谛皓的压力也撤退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来到谛皓面前,看着谛皓一个人不禁有些好笑,这种场面他本可以不来的,我知道宴席间不少武林人士都忍不住悄悄往这边看,想要看清楚谛皓的真颜,可是眼神刚飘过来,又马上缩回去,只叫我笑他们道行还不够啊。我将酒杯递出去,他也执起杯子与我相碰,在一派热烈的喧哗声中,他的声音冷酷自持却让我动容。
"我要你与我白头到老。"他说。
我摇晃着身子,对他摆了个口型:我尽量。
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意外。
这时,宴厅门外,流苏清扬,淡香雅逸,所有人齐齐朝门口望去,只见那苏月河迟迟而来,身后的六名侍女点着香炉随后。
看来这宴席的主角马上又不是我了,不过我可是聪明得很,立马装醉往地上栽下去,凌庄主则吩咐下人赶紧将我抬入新房中。
嘿,苏月河,你爱怎么和凌庄主折腾就怎么和凌庄主折腾,我这就去会会我的新娘子去了!
我被人抬进了洞房,眯着眼睛看着坐在床上盖着大红喜帕的凌小姐,等着下人们都出去了,我便维持着笔挺的姿势躺在床上对新娘子说:"嘿,我又不是你真的夫君,你自己把喜帕掀了得了。"
然后凌小姐慢悠悠将帕子摘下来,笑得还挺腼腆,烛光一衬,还真有那么点美若天仙的味道,可惜了,凌小姐有了杜郎,而我要是肖想美女……谛皓的脸忽然浮现出来,我的身子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孩子几个月了?"我指了指她的小腹。
"三个多月了……"她低着头笑得更羞涩了。
我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将她拉到桌边,指着桌子上的点心道:"快吃快吃!我都忘了你有身孕了,等了我那么久,饿坏了这孩子可就不好了!"
她扑哧一声笑了,我问她笑什么,她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真的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我挺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那以后这孩子,你的杜郎是他亲爹,我能做他干爹不?"
"那当然啊!"凌小姐晓得宛然,"咦,你身上是什么味道,淡淡的不是酒味,但是很好闻啊!"
"是吗?你们女人的鼻子真灵,"我扬起袖子闻了闻,"这个味道……怎么这么……"我似乎闻过这个味道,在哪儿呢……啊,是苏月河的婢女点的香炉……
不对!这和离碎峰在山洞里焚烧的药草味道是一样的——紫金极梦!
"不好!谛皓有危险!"我推开门飞奔出去,身后是凌小姐的叫喊声。
我奔至宴厅的门边,猛的停了下来……不能冲动,看清局势再说。
我将脑袋微微探到门边,宴厅里已是一片众人的喘息声,大家似乎中了什么*,纷纷倒在地上和桌边,而苏月河则漫步般走在众人中。最里面,谛皓静静地坐着,我知道他在暗自运气,可惜没有用啊。
苏月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方便找凌庄主的麻烦,所以把宾客中的谛皓也要迷倒才用了紫金极梦?不可能?要找到紫金极梦的代价太大了,她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有这样名贵的药草,更何况渡尘大师说过他已将紫金极梦的种子送回了铸剑巅……这么说来,她的目的是谛皓?我皱了皱眉,现在还不是我冲出去的时机。
苏月河轻盈地笑着,环视倒在地上的众人,一脸得意。
"月河……你这是干什么啊……"凌庄主坐在桌边,费力的撑着自己的身体。
苏月河款款向他走去,身后的六位婢女跟随着,苏月河的纤纤玉手环上凌庄主的脖子,手指不安分地逗弄着他的下巴,眼看着凌庄主一脸潮红。唉,折腾人也不是这么个方法啊!
"你问我这是干什么,我现在告诉你,"苏月河垂下头来在凌庄主耳边呵气,"当然是来报仇咯!"说完,便在凌庄主的背上状似轻巧地一拍转身,而凌庄主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凌霄好歹是江湖上排名前十的高手,其修为就算是谛皓轻寒也不敢说自己能够轻易赢过她,而苏月河只消轻轻一掌——啊,想起和夜流晓聊天时他曾经说过,苏月河的掌法就叫"柔绵掌",招式看似无力,似水柔情,其威力却不可小觑。
"月河,你若要找我报仇,冲着我来便是……不如放过诸位武林同道……莫要树敌无数啊……"凌霄强撑着身子道。
"我当然不会让其他人有事,因为我还要他们看看,我苏月河是如何折磨他们眼中的武林至尊!"苏月河走到了谛皓身前,手指抚过他的脸颊,谛皓微微向后侧身,避开苏月河的手指, "你和你爹筑繁真是一个德性!不过,你比他更过分,他还曾经在我怀里,你呢,连看都不屑看我。不过可惜,他死的太早,不然今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就不会是他的儿子了!"
"原来当初那个女人是你。"谛皓终于看向苏月河。
"没错,我苏月河艳绝天下,他竟然为了那个女人抛弃我,可是结果又如何,那个女人还不是和离魅笙勾搭在了一起,做了圣泉教的教主夫人!而我,对他一心一意,他却不顾不问,就算我用凌霄来气他,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你想怎样。"谛皓淡淡地问,感觉似乎天塌下来也不被他放在心上。

第 55 章
"就像这样。"苏月河的手指僵直,朝谛皓的胸膛戳了过去,"看看你爹给你的心是什么颜色!"
糟糕!她要去掏谛皓的心!
我一跃而入,踏过几张桌子,从背上抽出"无邪"一剑刺去:"住手!"
苏月河的指尖刚触上谛皓的胸膛,听见我的吼声便猛地转过身来,她的侍女反应意外地敏捷,一个飞身想要扣住我的左肩,另一个一掌拍向我的右胸,其他的四名侍女纷纷向我袭来,我运用"浮沉",晃开她们几个,一剑劈向苏月河。
苏月河有些讶异,避开我的剑,转至我的侧身,身形仿若舞蹈,我自然知晓要是被她打中的后果,左手立马使出"御花八式",化开她的掌力,下一掌翻过手背顶向她的小腹,右手挑住一个侍女的剑,借她的力刺向前来援助的另一个侍女。
苏月河动作颇为轻巧,跳出我的范围一丈之远,看着正在与其他几名侍女奋战中的我道:"没想到你这位姑爷学过的高深武功倒是不少,铸剑巅的流云分水剑,九重天的御花八式,还有硫漱庵的浮沉,没有早点来,让你也多闻闻'芷素'的味道,是我失策了。"
我剑法掌法并用,一剑扫过,带走两名侍女的剑,左掌拍出,将那两柄剑甩向另外两名侍女,紧接着化掌为指,转身弹开袭来的一剑,顺势一点,点中一名侍女的穴道,又是一阵忙活,苏月河的六名侍女就都被我给收拾了。
我回过身子,瞪着苏月河。
她笑了笑:"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江湖上还鲜少有人能够这么快制服我六名婢女,更别提我亲自调教的这六个,不过小弟弟,你的年纪还是太轻,不够做我的对手——"
话音刚落,她便猛然两个转身来到我面前,便是江湖闻名的"移莲碎步",左手手背震向我的肩膀,我不得不侧身,而她的右掌则顺势拍了过来,我手腕一个弧度将她的右掌击回,而她的攻势则更加迅速。
我瞟了眼谛皓,不行,得想办法接近他,让他喝到我的血,否则我一人面对苏月河着实坚持不了多久。这一晃神,苏月河绕过我的剑,我急忙闪躲,她本来拍上我胸骨的手擦过我的肩膀,我顿时感觉一阵剧痛,左肩想要抬起,胳膊却只能抬到胸口以下,也因为如此,我与苏月河的交手则更为艰难。
"苏月河,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如直接与我了断。"谛皓在远处说道,我在那一瞥中没有看到丝毫天人交战的痕迹,他挺直的背脊就似他长年累月所铸的利剑。
傻瓜,没有谁说过你一定要不畏风欺雪压来保护我,你并不只是我身边提供依靠的一堵墙。
我一剑甩过,苏月河根本没有想到我会将剑换到已经抬不起来的左手,剑尖瞬间划过那张让苏月河得意许久的面庞,一道红痕浮现。
她的眼睛立马就红了,女人的脸蛋果然是最重要的,看着我又是一剑刺来,苏月河便随手拎起旁边的凌霄抛向我的剑尖,我只得收剑,接住凌霄,苏月河便抓住空档一掌正中我的左胸,我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带着凌霄重重地摔了出去。
然后,哗啦一声,几乎同一时刻,苏月河身后的谛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掌撑在桌子边缘,我第一次看见他紧皱的眉眼,露出玉石俱焚的表情。
苏月河回头,看着谛皓似乎有些惊讶,紧接着狂肆地笑了起来:"原来……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哈哈……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无所谓呢……"
我吃力的喘息,不知道是不是碎骨扎到了肺部,赖以生存的呼吸变成痛不欲生的折磨,我眯着眼睛,看着谛皓一步一步走向苏月河,缓慢却沉重如山。
"杀了我,让一切结束。"他说。
苏月河却摇了摇头:"杀了你,你也不会难过,也不会恐惧,因为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呢……"苏月河看向我,笑得诡异,然后转身看着谛皓,倒着步伐走向我,似乎在说:你看啊,我走的已经很慢了,你却赶不上。
当她走到我的身边,单膝跪下来,然后一掌拍向我的脑门。
我看见谛皓睁大了眼睛,用尽全力伸长胳膊,露出近乎绝望的神色。
这时,门外飞入一个红色身影,一掌袭向苏月河的后心。苏月河先放开我,一掌内力震向来袭者,而谛皓扑倒在我的身上,我抱住他,将含血的舌尖送入他的口中。
也就在那一瞬,那个红色的身影就似一只破碎的蝴蝶,撞在门外的假山上,而我的耳边是凌霄的吼声:"梓枫——"
苏月河转身正欲完成刚才没有完成的事情,看见我和谛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不禁发出冷笑:"唷,现在还有心情亲热,看来是做好了当同命鸳鸯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谛皓扶着我的肩膀站了起来。
"苏月河,我要杀了你。"
我第一次在谛皓身边感觉到如此沉重的杀气,压迫得让人抬不起头来。
苏月河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不可能,紫金极梦……"
我看着从假山上落到地上的凌二小姐,忍着疼痛说:"看看她……凌二……"
谛皓会意,双眼盯着苏月河,令的她动弹不得,然后走到凌二小姐身边,我费力地将她抱起,拍了拍她的脸,她缓缓睁开眼睛,已然气若游丝。
"梓枫……凌梓枫……"我叫她,想要把她的魂儿叫回来。
"蚕……豆……"她似乎认出是我。
"你坚持住!"我抬手想要将内力度给她,谛皓先我一步,扼住她的手腕,将真气输入。
"没用的……谢谢你一直帮……我……还有救了我爹……"她闭上眼睛,手腕绵软地滑落,我抬头看着谛皓:"你再试试!她会醒的!你再试试!"
谛皓没有说话,我抓着凌梓枫的手,垂下脑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她是个好女人……她将来也会是个好母亲……过完今晚,她就要去和她喜欢的人重逢了……
只是差那么一点而已……
一片泪水朦胧中,我看着谛皓拾起我手边的"无邪"站了起来,一剑惊鸿,我只听见耳边刹那即逝的嗡鸣声,如同闪电将紧窒的空气划开,苏月河就似提前感知到了危险,向后跃去,然后她身下的宴厅,吱呀一声,斜着向一侧倒去,苏月河的身上突然浮现出一道从左肩一直延伸到腰际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渗出来,她转身消失在黑夜中,看来刚才她的反应只要再慢上一瞬,必然命陨谛皓剑下。
我低着头,看着已经阖上眼睛的凌梓枫,呼吸越发的困难,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第 56 章
谛皓将我带回了铸剑巅,我在一片青竹的味道中醒过来,而谛皓就在我的身边。
我撑了撑身子,胸口和肩膀痛得我还没有离开床褥便又倒了下去,谛皓就坐在床边,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额头。
"你的伤很重,不要乱动。"
"凌小姐呢?她在哪儿?"
"凌庄主已经将她安葬了。"
"安葬……"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醒来就是我新婚的早晨,然后我们可以准备东西,离开瀑斜山庄,可是现实真实得让人疼痛得难以呼吸,"苏月河呢?"
"受伤跑了。你的内伤很重,我要稳住你的内息所以来不及追她。"
"我要报仇。"这一辈子,我就没有真正讨厌过女人,她们的心很小很细,是让男人怜惜和保护的,然而苏月河是我这辈子恨的第一个女人。
"还不是时候,你打不过她。"谛皓安抚式地握住我的手,"只要你想要她死,我就不会让她活。"
"不一样……不一样……"我握着谛皓的手不住地颤抖,"凌梓枫把信任和未来都交到了我的手上,我却没有……"
谛皓的身子倾下,贴在我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压迫到我的伤处,"我知道凌梓枫将一切交给了你,我也是,所以你也不能离开我。"
从这天起,无论多苦的药我都会喝下去,就算喝下去又吐出来了,我也会喝第二碗第三碗,直到我咽到肚子里面为止。
我要早日好起来,然后去找苏月河算账!
谛皓不说话,他只是在一旁默默看着我的一切。
我伤好了之后,就开始练习自己的剑法掌法还有轻功,就算现在我不是苏月河的对手,但总有一天我是。我很拼命,经常手指被剑柄都摩擦得出血,累得在练功的竹林中昏睡过去,然后被谛皓抱回来。
就这样三个多月后的一天早晨,我起来要去练剑,刚起身就被谛皓拉住了,"不要去。"
"我要。"我用力要抽回自己的手,他却一把擒住我的肩膀,将我按回床上。
"别去。"谛皓开始拉扯我刚穿好的外衣。
"你想干什么?"我拼命地扭动,想要将被他按过头顶的胳膊抽回来,"我要去练剑!练剑!"
"不要折磨自己了,你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他的吻落下来,滑过我的额,我不甘心的眼睛,舌头挑开我的唇瓣,我张开嘴妄图等他将舌头伸进来就狠狠咬下去,他却似乎早就知道我的意图,舌头只是不断地按摩着我的嘴唇,我的耐心消磨光了,又开始大力地挣扎,抬起腿来想要顶他的腹部,却反而被他进到了我的双腿之间。
他的手指爱抚般按摩着我的脖颈,在我不注意的时候,食指微微抬起在某个地方按下去,我就的上身便不能动弹,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我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流到枕头上。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问,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乃至于他进入时我竟然没有感觉太多的痛楚。
"不要想了……"谛皓趴在我的身上,环抱着我,他的身体动得很慢,似乎故意要我细细体会摩擦的感觉,我的思想渐渐被难耐的快感所取代,所有的神经都在感受着他巨大的硬挺……
这一天,我终于放下了自我折磨,放缓了对苏月河的仇恨。
一整天,谛皓抱着我,他没有从我的身体里出来,我也不想他出来,被填满的感觉让人安心。
之后的几天,谛皓带着我在铸剑巅上散步。
这里很美,刚来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将苏月河挫骨扬灰,根本就无暇欣赏,而现在,待到心绪平静下来,我才在俯仰间感受到一种凛冽的气势,这里的每一块岩石,每一株傲然绝立的绿竹,灰白的屋脊沉稳得似乎经历了漫长的流年冲刷,像一座行宫,寂静而鲜少有人的气息。
"这里不会只有我们俩吧。"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指了指远处:"下人们都住那边。"
"有多少人?"
"两个厨子还有一位婶娘,曾经做过我和碎峰的奶娘。"
"没了?"我惊,他没有说话,算是回答。
他将我领到竹林深处的一处清泉,和千斜瀑布的气势完全不同,它的水流从高处蜿蜒而下,流经山石草木,入潭时没有震耳欲聋的声响,文静如少女。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景,良久挤出一句话来:"我要在这里洗头。"
本来我以为谛皓会觉得我说的话很大煞风景呢,没想到他竟然从腰间掏出一个纸包道:"好,我带了皂荚粉。"
我又呆了呆,然后小小地捶了他一下:"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不点都会通啊!"
于是,我坐在水潭边,谛皓劈了个竹筒,将水从潭中舀起,轻轻浇在我垂在一边的发丝上,另一只手不忘替我揉捏,害我突然感觉自己在拍百年润发的广告。
"你说留长头发多麻烦,还不如剪了呢。"我以前的小平头不知道有多方便。
"我喜欢你的头发。"他将皂粉匀开抹在我的头发上,"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愿意帮你洗一辈子。"
"……为什么总要加上'只要你在我身边'呢?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离开你?"我问。
他不说话,只是将水浇下来清洗头发上的泡沫。
"你不说也没关系。"每个人都有一些不愿提起的事情,如果已经被掩埋,而我却非要把它们揪出来,只会掀起一地尘埃。
"我不是不想和你说,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已。"谛皓的手顿了顿,"我的父亲筑繁除了我之外,还有一名弟子,也就是我的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特别是碎峰跟着母亲离开铸剑巅之后,这个师兄就对我更为重要了。他大我四岁,而我的父亲忙于炼剑,鲜少对我有所关注,就连我功夫的基础都是同这位师兄学的。就连苏月河上铸剑巅想与父亲重归就好却被父亲拒绝,她恼怒之下对我起了杀意,救我的也是这位师兄。在我十二岁那年,我的父亲按照约定与轻寒的父亲飞烟比武,为了各自所拥有的半本《化寒漱玉神功》,在父亲临走的那天晚上,我发现师兄竟然在父亲要带走的茶叶中下毒。我忍不住走出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可是他却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在他的眼中没有看见一丝不忍,而是'这个人非死不可'的决绝。"
"然后呢?你没有死,难道是他最后并没有杀你?他为什么要下毒害你父亲?"我有太多的不解,谛皓的师兄对他应该充满兄长般的疼爱啊!
"父亲救了我。师兄被父亲一掌震碎了头骨,以父亲的心性,是不会放过背叛者的,我后来才知道师兄是碧幽宫派来父亲身边的。但是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过,他像一个老师一样教我功夫,像兄长一样照顾我的起居,也可以舍命从苏月河的手中将我救下来,但在那一刻,却能像陌生人一样要我的命。"
我看不见谛皓的脸,也就看不见他的表情。其实要了解这个人,从他的表情我什么也不会看到。我问他:"你是不是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可以装作在乎另一个人而且装得那么像?"
他没有说话。
"也许他对你的好根本就没有装。只是在要杀你的时候,他才开始伪装自己。"
谛皓将我的脑袋轻轻向后揽,直到揽到胸口上,前襟被浸湿成一片。
"哎哟我的大哥啊!你真是的,这个时候你们应该脱光了坐在这水潭里洗鸳鸯浴才对啊!"一阵清朗的声音响起,开玩笑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恶劣,但却没有恶意。
我抬头,看见不远处的黑衣男子,脱口而出道:"离碎峰!你怎么在这儿!"

第 57 章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离碎峰一脸欠抽的笑容,"要不是谛皓叫我来,你以为我喜欢看你们俩在这儿你侬我侬啊!"
我回头看身后的谛皓:"原来是你'邀请'他来的啊?"
"恩。"谛皓将我的头发拧干,"我让碎峰来陪你。"
"陪我?你要把我让给他?"
"谁稀罕你!"离碎峰耸了耸肩膀,"前些日子沈家堡派人送信说他们堡主被自己的弟弟下毒害死了,而这个冤死的堡主沈凤生拥有大哥铸炼的凤尾剑,所以大哥要去把这把剑取回来。"
"所以你让离碎峰来看着我,你怕我趁你不在跑去找苏月河?"我扬了扬眉毛。
谛皓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唉……"我按了按太阳穴,"我蚕豆像是想不开的人吗?苏月河那老妖婆我自然要找他,但不是现在,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还会不清楚?"
"喂,别怪大哥了,他也是的担心你,我一来他就要走了,你还是好好和他说声再见吧——虽然三天以内他应该就会回来了。"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我同离碎峰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山顶,开始了大眼瞪小眼的日子。
这家伙完全按照谛皓的指示,对我全方位看管,就连我上茅厕上的久了,他还要敲敲门看我是不是逃跑了。
我隔着茅厕的木门,凉飕飕道:"以前还以为你和谛皓有什么深仇大恨呢!现在看来,你不知道有多听你大哥的话啊!"
本来以为离碎峰一定会反驳,没想到那家伙竟然笑笑道:"小豆子弟弟,你甭激我,两兄弟没有隔夜仇,他是我大哥,我虽然气他认不出我,但是小时候他待我是极好的。"
我在厕所里摸摸鼻子,以前那个阴阳怪气的死人妖,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偶尔有那么点幼稚的邻家大男孩,我不禁道:"你还是现在这样子好看。"
"怎么了?"他似乎有些好奇我怎么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像你哥哥呗。"我说。
"怎么?才一天不到你就想他了。成,我勉为其难让你多看我两眼!"
"谁想看你啊!"我啧了一口,忽然脑子一转,"要不你陪我练剑啊!我记得前段日子我还打不过你,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现在你还是打不过我!"他说的即坚定又骄傲。
于是我兴致勃勃从茅房里冲出来,与离碎峰在竹林的空地上大战三百回合。以前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而今,谛皓那三招使我对流云分水剑的运用流畅了许多,再配合"浮沉"的步法,我竟然能与离碎峰打得不分轩轾。
按照夜流晓的说法,离碎峰的身手在武林中至少可以挤前十,看来我蚕豆已经今非昔比了!不过离大教主自然不甘心才几个月便被我给追上了,后面两天他便缠着我与他练剑,弄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蚕豆,你别吃了!吃太多一会儿比剑会吐出来的!"
"啊?我没打算再和你比了,我吃完饭要睡午觉!"
"睡什么觉啊,你吃了睡睡了吃,等大哥回来哪里还抱得动你啊!"
"我也没让他抱啊!"
"什么你没让他抱!都不知抱了多少回了!走走走,今天非打败你不可!你不走我就放把火把厨房烧了!看你还吃什么!"
以前那个骄傲、坏脾气、笑得阴险的离碎峰哪里去了?
终于熬到谛皓回来的那天,而离碎峰的狗腿子游夜来已经来接他们家的大教主了。
我看着一脸风流像的游夜来在他们家教主面前毕恭毕敬的样子都觉着好笑,顺便上去损损他:"哎哟,游护法的痊愈能力果然强悍啊!没过多久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就好了!"
游夜来的脸皮也倒是厚,接着我的话说:"谁要我的极品春药游魂散实在太——有威力了呢!"
一旁的离碎峰似乎觉得自己应该端一端教主的架子了,看了游夜来一眼,这狗腿子就安静地退一边了,然后离碎峰再瞟了我一眼道:"我觉得你身上一股子汗味,拜托你去换件衣服吧,我还不想大哥被你熏死!"
我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这明明就是典型的男人味儿嘛,我一大老爷们儿,这味道有什么不好,再看看离碎峰渐渐阴狠的眼神,我打了个寒颤,认命地回自己的屋子去换衣服。
我将外衣脱下,露出白色的里衣,回头想看看有什么衣服可以换的,却发觉有些不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我皱了皱眉,猛然惊觉我刚刚放在桌上的"无邪"不见了!
不可能,只是回身脱了外衣的功夫,有谁有这么厉害的轻功能让我毫无感觉将房中的东西盗走,还是我把剑落在刚才和离碎峰比武的地方了?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我把剑拿回屋里了。
我的心中忽然掠过一阵不详的感觉,于是立马冲出门去,朝离碎峰所在峰口奔去。
跑到半路,突然一个身影从我面前闪过,紧接着一柄明晃晃的剑朝我迎面射来,这个人明显不想要我的性命,我一侧身便躲了过去,而那把剑"嗖"的一声没入我身后的土地中,只有剑柄还露在外面。
什么剑会如此锋利?难道是……
我上前将剑拔出,果然是"无邪",剑柄上还隐隐有些血渍,我心中一紧,快步向前奔去。
待我来到峰口,看见游夜来抱着满身是血的离碎峰,而离碎峰一脸惨白,双唇毫无血色,游夜来手掌按在他的背心,想要输入真气救他。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游夜来听见我的声音抬起头来,眼睛睁得犹如铜铃,露出恨之入骨的表情道:"你已经重伤教主可以带着秘籍离开铸剑巅了!怎么!还想着斩草除根回来再补上一剑吗!"
"你什么意思!"清冷的嗓音响起。
还没来得及问游夜来到底在说什么的我朝峰口望去,看见白衣凛冽的谛皓站在那里。
"我的意思是你谛皓引狼入室!"游夜来的眼睛开始发红,"就是他将教主打伤!因为教主刚才发现他是碧幽宫的人!接近你谛皓的目的就是为了拿回《化寒玉漱神功》!"
谛皓来到离碎峰身边,喂给他一粒丹药,然后解开他的胸口,看见一道深入的剑痕。
"不可能是我!我刚才在屋子里面换衣服!明明是离碎峰要我去换的!"
"不会是蚕豆。"谛皓对游夜来说。
"不会是他?谛皓!枉武林中人都敬仰你这个剑神!你会看不出来这剑伤是'无邪'所致吗!"
谛皓沉默着望向我,他要听我的解释,现在这个重伤失去意识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弟弟。
"我没有,有人拿走了无邪,在我换衣服的时候……"
"那你手上的是什么!"游夜来吼道。
"无邪不见了……我自然要追出来,可是跑到一半,有人将无邪掷向我……所以……"
游夜来笑了起来:"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好,就当这是凑巧,刚才那个人使得是流云分水剑!在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会?你别告诉我谛皓易容成你的样子,从你屋里偷走无邪跑来杀自己的亲弟弟!"
"我……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大声地喊着,看着谛皓慢慢朝我走过来,他的眼神冰凉,让我惊惶得无以复加,"我真的是刚跑过来!你相信我啊!你相信我啊!"
谛皓的手抚上我的脸颊,开口道:"我相信你,只要你告诉我你背上的那个标记是怎么来的。"
"什么标记?"我伸手去抓自己的背。
"碧幽宫的流云标记。"谛皓逐字道,而我只觉得心头被猛地一撞,直想将自己的背拧过来,看看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
"只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依然会相信你。"谛皓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背上有什么!如果不是那晚你说我背上有东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一次百口莫辩,我只希望谛皓能相信我,别人怎么想我都无所谓!我没有做!
"如果不是你,那就是刚才把剑扔还给你的人。他要离开铸剑巅就必须通过剑壁,我现在就去追他。"谛皓转身,"但是如果这个人找不到,我会带你去碧幽宫对质。"
我傻傻呆在原地,他后半句话让我明白他并不相信我。
"谛皓!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跑去追那个不存在的凶手,就没想过正好给这个蚕豆机会下手杀教主吗!"游夜来吼道。
谛皓跃下剑壁时,化气为形点中我的穴道,"这样你可以放心了吧。"
我站在风口上,谛皓的背影在我的眼中划下刻骨的轮廓,孤傲而苍绝,像我第一次遇见他一样,没有温度,宛若经过千年冰冻,冷酷得彻骨。
我的耳边是滴滴答答的什么坠落的声音,是他在我心头划出的伤痕,渗出了血。
我想起他和我讲述的他和他师兄的故事。
原来他对我看似霸道的占有,是因为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我。
游夜来抱起离碎峰走到我的身后,恶狠狠道:"就算谛皓会放过你,我也不会!"
我望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天空,眼睛开始发酸,到底我选择留在这里是对还是错?
"呵呵呵……蚕豆,原来你也有今天!"
"谁!"游夜来转身,便被来人点了穴道。

第 58 章
那个人,从我身后绕到我的面前,露出得意到扭曲的笑容。
"白露凝……"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惊讶了?还以为谛皓对你有多'厚爱'啊,原来也不过如此。比如说现在,你落到我的手里,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
"是你重伤离碎峰的?"不可能,她没有这样的本事。
"当然不是我,不过这个人就是我碧幽宫的主人,不然你以为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用流云分水剑刺伤离碎峰——因为这套剑法本来就是我碧幽宫的绝学!"提到她的主人,她的眼中毫不掩饰仰望爱慕之情。
我猜想我身后的游夜来此时一定感觉如雷轰顶,不过可惜,他好像被点了哑穴连吼都吼不出来了。
"你想怎样?"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白露凝笑得妩媚,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天下不需要有那么多人会流云分水剑……"
她伸手点中我的哑穴,然后我眼前刀光一闪,右手的手腕被她划过,我疼得全身血液倒流,眼前发黑,似乎身体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右手的手筋上。
"不好意思,从此以后你用不了剑了!"她笑着欣赏我冷汗直冒,五官扭曲的样子,"对了,还有这双腿,就是在比试轻功的时候赢过了我,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比我强——"
然后我的耳边是肌肉被割开的声响,我不知道有多想大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音来,全身开始打颤,站立不住的我朝后方倒下去,在地上止不住的抽搐。
好痛!好痛!我好想死!
白露凝很满意地看了看那把匕首,走到我的脑袋边。
"别这么看着我,本姑娘只想和你玩玩,没想要你的命!"然后她抬起我的脑袋,匕首贴在我颈边的肌肤上,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我闭上眼,感觉匕首在我的颈间撕拉,浓厚的血液奔涌而出,"我没有完全隔断哦……你要好好体会血液怎么流干的。"
白露凝起身,解开我的穴道,而此刻,我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只左手可以动。
她在逆光下笑得魔媚,"瞧我多心软——给你解开了穴道。赶快用左手捂住你的脖子,运气好的话还能等到谛皓来救你,不过就算他救了你也没什么价值了,你的右手废了,两只腿也走不了了,对了,这最后一刀叫做'割喉禁声',以后你也不能说话了!"
她将匕首掷在我的左手伸长便能够住的地方,"如果你实在受不了,也可以用这匕首了结自己,怎么样,我对你够好了不?"
她嘲笑般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我,还有抱着离碎峰站在原地的游夜来,轻巧地离开。
我用左手死死摁住自己的脖子,却不能阻止血液从指缝中渗出来,还有我的右手,我的两条腿,除了感觉血液抽离,连疼痛也在麻木,我的身体在痉挛,尽管我自己感觉不到,要不是因为地上的砂石摩擦得我刺痛。
我的力气真的快用完了,我看着站在原地拼命想要冲破穴道的游夜来,他的表情从没有这么复杂,懊悔、愤怒、无奈不断地交织,我看着他心想我落到这田地你也有份儿,你快加把劲儿把穴道冲破了来救我!我还不想死呢!
我开始了耳鸣,已经快看不见东西了,游夜来还是笔挺地站着,我觉得过了那么久他怎么还是没有冲破穴道啊,其实也许也没有很久,只不过每一秒的流逝对我而言都是漫长的。
我开始思考,到底当初决定留下来是不是对的,死老头要是知道他的徒弟就这么死了,会不会给我报仇,谛皓是不是相信我,他到底有多爱我,是十分还是九分?轻寒要知道我今天的下场,会不会依旧带着嘲讽的笑容——最后,如果谛皓回来救了我,我是否有勇气活下去……
我终于明白白露凝为什么刀刀阴狠最后一刀却没有要我的命,因为她要我细细品味死亡步步逼近的感觉,她要我自己崩溃……
事实上,她达到了她的目的。
我不想再思考了,我松开了左手,感觉血流得更快,蜿蜒如河流,朝着四面八方延伸,如同我的悲哀。
游夜来的眼睛不断地睁大,他想要说话,但是他发不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握住那个匕首。我朝他笑了笑,也许他根本看不出我是在笑。
哥们儿,这事儿不能怪你,也不怪谛皓,虽然你们一个言之凿凿说我要杀离碎峰,一个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任人宰割,但其实你们做的都合情合理……归根到底还是我——实在太衰了。
爷们儿我现在觉得苦苦挣扎也不是个事儿,不如早早了结算了,说不定一刀扎下去,我的魂儿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一刻,我发觉自己发了疯一般想念老妈还有小桐,然后一把将匕首拔起朝自己的心脏捅下去——他妈的早死早超生!
这时,一把折扇飞过来,打落了我手中的匕首,然后身体被人快速点穴止血。
"你这傻瓜!为什么不多等一会儿!"
我已经看不清来人的脸……不过这人铁定是友非敌……
其实,我很希望自己醒过来,能闻到消毒药水的味道,还有白色的窗帘,耳边是现代化的仪器,还能看见老妈哭肿的眼睛,小桐不知所措的脸……就算,就算断手断脚我也心甘情愿。但是,现实再一次重重打击了我满是疮痍的心脏。
我睁开眼睛,看了许久许久,才辨认出流苏薄纱的床幔,高雅别致的花瓶古玩,如墙壁般耸立的书架……还有夜流晓的脸。
"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夜流晓满脸担忧,眼睛下的黑眼圈告诉我他为了救我恐怕已经好几晚没有合眼了。
我试着想要发出声音,但从喉咙处传达的痛楚直入大脑,勉强发出的声音也只是"啊",比乌鸦叫还有粗哑,我只好用眼神告诉他:我宁愿长眠不起。
他似乎早就料到我有这样的反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觉得自己像个废人,了无生趣,但我不想你放弃希望。这里是我宿天阁的产业,前几日我收到消息碧幽宫会派人上铸剑巅趁谛皓不在盗取秘籍,我担心你的安危所以赶去,没想到竟然迟了。但是,我最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这样对你……我不能容忍你留在铸剑巅,因为我听游夜来说点你穴道的人是谛皓……"
谛皓……这个名字让我的心猛烈的疼痛,一下又一下,感觉就似被万箭穿心,我以为自己应该多少对他有所憎恨,但是我只是痛而已。
我曾经以为他的爱是这世上最不会改变的东西……但我现在却只希望如果他当初能够多给一点点信任给我……一点点……
我闭上眼。
夜流晓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一遍遍重复:"你别哭!别哭!是我不对!我不该提他!"
我哭了,我以为自己不会哭了,因为最痛苦的我已经承受了。
这时我才发觉,原来最让我痛的是我发觉自己竟然还是对他割舍不下,只要想将他从我的心中拿开,我就会痛到流泪……可是现在这样的我,还可以爱谁?又值得谁来爱?
夜流晓喂给我的汤药还有流食,我一口都没有吃,我只想好好呆着,什么都不做。反倒是夜流晓被我逼急了:"你就这么想死吗!我辛辛苦苦爬上铸剑巅不是为了救一个行尸走肉!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碧幽宫的人该有多得意!"
我看着夜流晓一贯风度翩翩的脸竟然也会有这样盛怒的表情,他伸手掰开我的嘴,将药灌进去,而我则任由他灌,直到呛到了将药喷得满床都是。
"你听好了!"夜流晓站起来,"你的伤并不是完全没的治!这个世上有个地方有许多灵丹妙药,其中不乏起死回生的圣药!其收藏得医药典籍更是数不胜数。我已经决定明天就启程送你去那里!"
我淡然地望着他,用眼睛告诉他:这世上没人能救我。
他的双手按住我的肩膀,眼睛对着眼睛看着我,"你听好了,我要送你去的地方是九重天!"
我愣了愣,身体开始抖动,嗓子里挤出嘶哑的闷笑声。
夜流晓,你大概不知道,轻寒在那日转身离去的夜晚,将那只草做的蝈蝈扔进油灯里告诉我:你我之间,已经灰飞烟灭。

第 59 章
夜流晓看着我的笑容,了然道:"你觉得轻寒恨你选择了谛皓,不会再帮你,更不会再见你,对吗?"
难道不是吗?
"在谛皓带你离开瀑斜山庄的第二天,月亮城被人夷为平地,苏月河带着重伤被逼的退无可退,跳入了护城河里,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要做到灭城的地步?"
我摇了摇头,大概是凌霄要为死在苏月河掌下的女儿报仇吧。
"是轻寒。因为我告诉他苏月河重伤了你。如果他不在乎你,他就不会千里迢迢从九重天上下来,甚至还命属下在护城河里撒网,无论死活都一定要把苏月河捞上来,虽然至今什么都没有捞到。"
我傻傻看着夜流晓,鼻子开始发酸。
我告诉自己,不要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轻寒不会为了我和苏月河拼命,一定是苏月河在别的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我不敢,真的不敢让自己有那些奢侈的想象。
"你可以不喝药,也可以不吃东西,最好你死了,轻寒再像对付苏月河一样去对付碧幽宫,不过我想你也明白,碧幽宫可不是月亮城!"夜流晓摔门而出。
我坐在床上,左手抚摸着自己右手手腕上的绷带,抬了抬还能动却不能走的双腿。
轻寒,我宁愿这一生再见不到你。
可是,如果真的见到你,你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同情?可怜?还是不屑?
我在这样混乱的思绪中,睡得相当不安稳,身上的伤口隐隐泛疼,真该吃夜流晓送来的药汤,里面应该有止疼的成分。
清风将窗子掀开,夜露淡雅的味道徐徐铺散开来,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温柔的抚摸着我的额头,我就这样渐渐沉入梦乡,直到药汤略带刺鼻的味道将我从睡眠中熏醒过来。
我看见床边端着药汤的夜流晓,伸出了左手,他会意将手掌摊到我的面前,我用手指写下:昨天晚上是你在我屋子里吗?
"没有啊。我昨天一直忙着准备赶往九重天的马车和物品。怎么,昨晚有人来过?"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大概谁都没有来过,我只是在做梦。
夜流晓看着我的表情,正色道:"就算轻寒不想救你,我也会想办法让他救你。所以如果你再像个女人一样半死不活,我会打你,打到你醒为止!"
他没有等我回答便转身离去,边走边说:"一会儿有人回来扶你上车!"
我低下头,看着被子,突然开始忐忑不安。现在是赶鸭子上架,夜流晓已经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把我送上九重天。
如果,如果九重天的主人不是轻寒,也许我会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说不定以后能走路了,能说话了,我就能找死老头帮我回去原来的世界了……对了,死老头!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我抬起左手将挂在脖子上的小匣子打开,里面那只小虫子便抖着身子爬出来,扇了扇翅膀飞了出去。
我以为等我上了马车恐怕死老头也赶不过来,可是没想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便听见窗子被抬起的吱呀声,死老头的脑袋在那里晃悠,然后看见床上的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从窗子那儿翻了进来。
死老头坐到床边,抬了抬我的手,又把被子掀开弄了弄我的脚,眉头便皱在了一起,"怎么弄成这样了?怎么回事?到底谁下的手?"
我笑了笑,将他的手掌掰过来,在上面写:你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在这附近的一座和尚庙里面躲我那师妹,先不说这个,谁伤的你?"死老头这辈子就没这么关心过我。
白露凝 碧幽宫
死老头看着我写在手中的字,仰头一阵叹息道:"冤孽啊……冤孽……我本以为你和谛皓……"
我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提那个名字。
"那你现在怎么办?这里是宿天阁的地盘,夜流晓救了你?"
我点了点头,继续写下:他想送我去九重天,我不想去。
"所以你想我带你走?"死老头看着我点头的样子,却还是叹了一口气,"作为你的师傅,我也会像夜流晓一样做……"
我一个激动,挺直身子抓住他的手,他看懂了我的心情,将我搂紧,"傻小子,我知道你在想这么。你既不敢面对被你伤了心的轻寒,又怕轻寒对你……唉……师傅知道有一个人有本事救你。"
我一听眼睛一亮,但是师傅却摇了摇头:"但她一定不会救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世上要都能说明个为什么,一切都会简单许多了。为师只能说,这两个有本事能救你的人,只有轻寒一定会救你。去九重天吧,师傅不会带你走。"
我拉着他不撒手。
他拍了拍我的头,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那样:"我会呆在九重天下,无论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叫我来。除非轻寒伤害你,不然我也希望送你去九重天……"
这时,屋外传来脚步声,师傅拍了拍我的肩膀便溜了出去。
开门的人是柳缙,他对我笑了笑道:"兄弟,一切都准备好了,阁主亲自护送你去九重天。"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还没有关上的窗子,柳缙走过来,将我背起。
夜流晓的马车很宽大,里面铺满了毛毡,还有各式物品,特别是药材,将马车里的小格子拉开,都是些上等的人参还有灵芝,他连药罐子都准备好了。
我看着掀开车帘入内的夜流晓,忽然间觉得很温暖,我和他非亲非故,却待我极好,经常给我劝告和帮助,到了此时此刻,他也像个亲兄长一样对我无微不至。
一路上,我也问过他为什么对我如此只好,他只是笑了笑。
"因为你总是无缘无故的惹出一些是非,因为你从表情到内心都太天真,因为你总是看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和你站在一起,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兄长一样成熟又高大。"
我呆了呆,这算什么回答啊。
不过,也许就像师傅说的那样,很多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
来到九重天下,我从车窗子往外看那一阶一阶永无止境的通天石阶,夜流晓朝我伸出手来:"走吧,我背你。"
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似乎我从不曾自己爬上九重天,第一次是师傅带我上去的,而这一次是夜流晓背我上去的。
我趴在夜流晓的背上,感觉耳边风声疾驰而过,夜流晓的轻功和内功修为必然高深,否则不可能带着一个飞跃在这样陡峭的台阶上还能够速度不减,大气不喘。
来到九重天的入口,我看见了一位粉衣姑娘翘首望着我们的方向,似乎已经等待了多时。我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蝶衣。
"蚕豆!"蝶衣看见我和夜流晓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便迫不及待跑了过来,而我只能微微抬起左手,朝她打招呼,想要开口叫她的名字,却只是发出"啊啊"两声。
蝶衣握住我的手,看着我动都动不了的样子,眼睛里的眼泪哗啦啦便落了下来:"怎么……怎么……成这样了?和主人在瀑斜镇上看见你的时候……明明都还好好的啊……"
这下子反而是我,一直用左手拍她的肩膀,安慰她了。
蝶衣将我和夜流晓引进去,九重天还是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华丽得让人感觉置身皇宫。夜流晓背着我跟在蝶衣后面一直往九重天的深处走,穿过层层的亭台楼阁,眼前突然展开一片池水,蝶衣借着轻功踩在池中的荷叶上去到了池子的对岸,夜流晓将我往上颠了颠,便一跃而到蝶衣面前。
"夜阁主果然好轻功。"蝶衣感叹道。
"姑娘过奖。"
蝶衣将眼前的殿门打开,厚重的声音撞击着我的心绪。
殿内轻罗漫舞,宽阔的空间里只在最远处安置了一张雕工细致的红木床。青色和淡蓝色的薄纱从屋顶一直垂到地面上,隐约可以看见重重薄纱后交缠的身影。
情欲的呢喃声与调笑声在空旷的殿内清楚得就似近在眼前的春宫戏。
蝶衣轻抽了一口气,回头对夜流晓说了声"抱歉",正欲将门关上,薄纱后的人发话了。
"谁啊——"轻佻中略带醇厚,我记得他的声音,也曾迷醉在那样的声音里。
"属下蝶衣。"
"什么事情?"一阵摩擦声后,木床发出嘎吱的声响,紧接着是求饶声。
"啊……不要了……不要了……"
"呵呵……"轻寒的笑声戏谑,情色的话语从他口中出来就似钟鼓和鸣般优雅,"明明下面的*夹得那么紧,我还以为你要不够呢——"
我咬了咬嘴唇,心口像被划开般伤口向外翻,汩汩热流也跟着往外涌。夜流晓似乎感觉到我颤抖的身体,于是将我向上颠了颠,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鼓励,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一滴滴的泪水便从眼睛里掉下来,渗进夜流晓的肩头。
"夜阁主已经来了。主人如若不便属下……"
"不用,请夜阁主进来吧,反正濯清也说他不要了。"
夜流晓皱了皱眉毛,跟在蝶衣后面走了进去。

第 60 章
我靠着夜流晓,心紧张的似乎被捏住了一般。
薄纱之后传来几阵猛烈的摩擦声,伴随着难耐的呻吟,然后平静了下来。
"……让我出来……让我出来……"
"濯清,你不是说不要了么,怎么自己又动起来了?"
"求你动……动……"
然后空气中传来一阵手掌拍在肌肤上的声响,清脆如刀刃,"你这个坏东西,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我的左手抓紧夜流晓的肩膀,我告诉自己没有资格难过,我之于他,他之于我,就似那天那个落入油灯中的蝈蝈,什么也没有了。
"要……我要……"
"呵呵,你这个坏东西!"轻寒的笑声依旧劣质。
我满耳朵都是既痛苦又充满快感的呻吟声,终于那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几个剧烈的喘息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薄纱掀开的瞬间,我几乎停止了呼吸。
那张绝世容颜缓缓出现在我的面前,带着不恭的笑意和轻佻的眼神,白色的里衣随意搭在身上,露出大片的胸膛,手指随意掠过凌乱的发丝,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走了下来。
"夜阁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彬彬有礼的说辞,脸上却没有丝毫所谓愧疚的情绪。
"哪里,是流晓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尊主的雅兴。"夜流晓也开始了客套的语气。
"呵呵,"轻寒看着夜流晓和我,缓缓绕了一周,眼神中尽是玩味,"哪里。夜阁主和蚕豆少侠也算是在下的故交,所以在下想稍微有所怠慢,两位也不会介意的。"
"好说。"夜流晓微微一笑,"在下的来意已经在之前的信中言明,今日前来,不知道尊主是否愿意医治'故交'。"
轻寒的手指拎起我软绵绵的右手,在空气中晃了晃,然后看向夜流晓:"虽然是'故人',可是却要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也很是麻烦啊。"
我用左手敲了敲夜流晓的肩膀,我们走吧,在这里简直是自取其辱。
而且,他没有非救我不可的理由。
夜流晓明白我的意思,但却没有要离开,"麻烦的事情自然会有报酬。阁下不是一直想要找到苏月河吗?只要尊主能治好蚕豆,三个月内,我一定给你苏月河的消息。苏月河身受重伤,一定会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疗伤,九重天想要找到她并不容易。阁下觉得这样的交易如何?"
轻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量她苏月河逃到天涯海角,被我九重天抓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不过濯清倒是很急着要她的命啊,好吧,虽然这交易不划算,但亏的也不多。"
"濯清……沈濯清?"夜流晓在口中默念。
"啊哈,不愧是通晓天下的宿天阁主。没错,就是沈家堡堡主沈凤生的儿子沈濯清。沈凤生的弟弟联合苏月河毒死了自己的哥哥。他们一个想要沈家堡,一个想要凤尾剑,可怜的濯清不但没有了父亲,还被苏月河抓走了,要不是遇见我,恐怕这会儿已经上天见他爹了。"
我暗自笑了笑,看吧,还好我没有自以为是的认为轻寒毁了月亮城是因为我。
"那好,我将蚕豆交给九重天。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带着苏月河的消息来交换一个四肢如常的蚕豆。"
"好。"
"那么再下告辞。"
"不送。蝶衣,你将蚕豆少侠安置在流水居吧。"轻寒说完便转身朝着床上的人影而去。
夜流晓将我背到了流水居,安置好我之后,对我说:"蚕豆,我知道轻寒的态度让你很难过,但是你要明白,如果他能治好你……"
我拍了拍他,点了点头。
领我们进来的蝶衣将我的东西收拾好,安慰夜流晓道:"夜阁主放心,蝶衣会好好照顾蚕豆的,只要有我蝶衣在,就一定不会让蚕豆受委屈。"
夜流晓向蝶衣点头道谢,"那么我这就离开了,三个月后我一定会带着苏月河的消息来换你。就算三个月之后轻寒没有治好你,只要你说你不想留下,我也一定会尊重你带你走。"
我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暗自道:谢谢你,夜大哥。你对我,已经不是滴水之恩,而我却不能涌泉相报。
这个流水居是用竹子做成的竹屋,屋前便是淙淙流水,流水旁栽种着一株株不知名的树,树枝上满溢着待放的花蕊,木质的水车一圈一圈不知疲倦的旋转。竹子的滴漏在固定的时间落下去又弹上来,风轻抚而过,水面荡起悠然的涟漪。
虽然屋子简陋,没有丝毫九重天华丽的风格,但却意外的清静安宁,幽雅似世外桃源。
我在这个小竹屋中住了七天,都没有看见轻寒的身影,反倒是蝶衣经常来和我聊天,关心我的身体。
夜晚,我看着窗外的星斗,漫天而撒,就似摇摇欲坠的钻石。
一开始,我还对轻寒抱有一丝期望以及莫名的酸楚,但渐渐的,我开始享受宁静。
如果我从来没有遇见过轻寒,那么今天我还会因为他的不闻不问而难过吗?
*是不会。
现在,我和轻寒已经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远。再相见本就是残忍,而残忍的是自己,忍受的是他,能够看见他抛下自己对他的伤害还能够有他人相伴,自己应该感觉到安慰。
无论是回到原来的世界,或者是面对真正的死亡,对于谛皓自己是爱并痛着,对于轻寒自己是安慰的,这样也许自己能够走得更从容。
蝶衣依旧经常来看我,我不再默默听她讲话,而是教她下"五子棋",我们经常能坐在床上一下就是一整天,蝶衣明显对这个游戏比我更有兴趣。
托她的福,我的左手灵活了许多。
她不在的时候,我便坐在床上用左手练习写字。这张架在床上的小矮桌还是蝶衣外出办事的时候顺便找人给我做的。
磨墨、镇纸都是我的左手,我的字从一开始自己看了都觉得凄惨到越写越欣喜。
蝶衣一直都喜欢我给她讲的那些故事,所以我也会把这些故事写在纸上,我不能说话,但还是能用这种方法讲故事给她听。
就这样,我能吃能睡,悠然自得。就连蝶衣见着我都说我起色好多了。
我抿着嘴笑,是啊,这样才是蚕豆——不,是丰衣的性格啊。
就算决定人生的高考失败,我也只是坐在窗台上欣赏咸蛋黄,自虐自艾的心态从来没有过。
但是,一个月后,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窗外阴雨连绵,阴郁得就似老天爷破产了似的,屋子里也变得潮湿起来。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已经愈合的伤口在发痒,渐渐开始发疼,疼到骨头里。
因为疼痛,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蝶衣看着我的样子不知道有多着急,终于,我开始发烧了。
蝶衣熬了好几副退热的药汤给我,却没有什么效果,而我却越烧越烫,意识也变得模糊,蝶衣在我耳边叫我,我也听不见。
"丰衣!丰衣!你吓死你老妈了!"老妈一巴掌呼在我脸上,随即又将我抱紧,"你怎么一副呆相?难道摔傻了!我就说这么高摔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我感觉老妈汗湿的衣襟,看着脚下躺在地上的乌骨鸡尸体,我……我回来了?
"丰衣!你怎么样呢!快让我看看!"小桐手中的报纸被捏得皱巴巴的。
我伸手将报纸抓过来:"我没事!没事!快让我看看降分通知!"
"别!咱们还是先去医院,虽然你看起来没事,但说不定颅内出血,那就很危险了!"
"我不去!我不去!我哪儿都没摔坏!我不去不去!"
"你哪儿都去不了。"醇厚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胡乱扑腾的手被他抓住。
长发如丝垂在我的枕边,眉若远山梢如剑,眼中无情似有情。
轻……寒……我这才感觉到自己忽然从一个很高的地方坠落,终于落到了地面上,一直嘶哑的嗓字发出"啊……啊……"的声响。
"蚕豆少侠,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你自己,只是发烧而已,蝶衣却把我叫过来,这样很麻烦。"轻寒起身,收回按在我左手手腕上的手指。
我叹了一口气,唉,还以为自己回去了呢。
(下面是重要通知。)
第 61 章
轻寒瞥了一眼我大失所望的表情,声音上扬道:"怎么?我们的蚕豆少侠好像不想醒过来呢。"
我看着他,忽然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朝他咧开嘴露出牙齿笑了一下,用口型对他说:你猜对了。
他并没有生气,唇角向上,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他的手指压上我的肩膀,糟了,分筋錯骨手!
我听见自己的肩膀咯咯作响,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整个身子向下缩起来,直到我疼得嘴巴开始发白了,蝶衣从门外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求尊主手下留情,蚕豆他大病初愈,怕是受不起……"
"他受不受得起他自己最清楚,"轻寒笑着将手从我的肩膀挪开,"夜阁主说过三个月后要我交出四肢如常的蚕豆,我们也不能光说话不做事省得我们的蚕豆少侠终日无所事事生着病玩儿。蝶衣,你去叫冰落来为他拨骨续筋吧。"话音刚落,便看见蝶衣一副喜极而泣的样子跑了出去。
轻寒优哉游哉走到门边,将门大开,任由门外和着雨的风刮进来,"那么你好生休息了,蚕豆少侠——"
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忽然想,老天爷果然很公平,以前让他站在九重天上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现在让我看他离开,真正因果循环啊,只是个中滋味,怕是老天爷也体会不来。
蝶衣将冰落领了进来。
九重天上果然貌美者无数,就说这个冰落吧,和她的名字一样冷若冰霜,但却没有谛皓的高傲,反而让人感觉到严谨和精细。
她细细检查了我的伤处之后,对我和蝶衣道:"伤处已经愈合,想要断筋再续就必须将愈合的伤口切开,然后找到断筋,再以雪山玉蝉丝接合。"
"好,我这就去准备麻药。"蝶衣正欲出门,却被冰落阻止。
"尊主说了,不许使用麻药。"
"什么?不使用麻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冰落转身,"我们只需要遵循尊主的命令,更何况麻药对断筋的愈合没有好处。"
"我去找尊主,没有麻药怎么忍受的了!"
这次换我拉住蝶衣:不要去,以他喜怒无常的性格,说不定会说干脆不要治了。
蝶衣愣了愣,垂下脑袋:"确实,尊主的心思……"
"好了,我会点住他的穴道,让他不能动弹,这里有一片老参,你可含在口中,疼的话可以咬住它。"冰落的身法极快,刚将人参推入我的口中,便迅速点了我的穴道。
我看着她掏出小刀,不由得闭紧双眼。我能感觉到她落刀准确精细,但是那种疼痛却让我眼泪横流,牙龈被人参顶出血来,全身的血管几欲爆裂,期间我好几次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却又因为疼痛而醒过来。
我忽然在想,轻寒说不定是为了报复我让他"心痛",所以现在要让我痛不欲生。
如果不是因为我不能说话,也许我已经说了无数次"算了吧!就让我做个残废!"
这套精细的"手术"一直持续到了半夜。
当冰落解开我的穴道,说了声:"完成了"的时候,我倒在蝶衣怀中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么蚕豆公子的手脚什么时候能动?"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蝶衣对冰落的回答感到不满。
"我只是将他的断筋接合,但是内息却已经断了。必须要以尊主的内力一气贯通他全身筋骨,气脉相接他的手脚自然就会动了。"
"那尊主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你不能为贯通内息吗?"蝶衣乞求着问。
"我当然不行。这个人的内功必须浑厚,能够一瞬间将内力渗透至蚕豆的四肢百骸,全天下我只相信有两个人有这样的内力,一个人是尊主,另一个人是谛皓。况且,即便是尊主,在替蚕豆贯穿内息之后,起码三日之内无法再动用内力,耗费如此之大,必然得准备周详。"
"可是尊主……天天和那个沈濯清在一起,根本不像是……"蝶衣看了看我,停下来没有再往下说。
"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冰落背起自己带来的箱子径直着走了出去。
我无暇再想太多,在一片疼痛中昏了过去。
就像刚被白露凝割伤的时候一样,我疼得整晚睡不好,连带着连饭也吃不下。蝶衣偷着给我熬了几碗止疼药,但我舒服不了几个时辰又会剧痛起来。
几天之后,我的精神越来越萎靡,伤口的疼痛也阻止不了我想睡的心情,我在床上昏昏沉沉起来。
屋子里不知何时弥漫开一阵雅香,就像在宿天阁的晚上梦中的味道一样,有人爱恋而疼惜地抚摸着我的额头,在我的口中放入了一粒丹药,我咽不下去,他却以口将水哺入我的口中,按摩着我的咽喉,助我将丹药咽下去。
那一晚,我睡的很香。
第二天醒来,我看见蝶衣捧着一个香炉走了进来:"蚕豆!蚕豆!太好了!冰落给了我墨荷香,这种香能够缓解疼痛,还能养神安胎呢!"
我看着她,再看看自己的肚子,蝶衣立马笑了起来,"反正能让你不那么痛就是了!"
我问蝶衣:昨晚你来这儿给我喂药了吗?
蝶衣摇了摇头道:"我昨晚一直在冰落那儿替她整理医药典籍,还帮她将药草分类,忙了一晚上……对不起啊,你一直这么疼,我应该在这儿守着你的……"
我赶忙摇头:不是的,我知道你做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我。
蝶衣笑了:"臭小子你知道就好!"
我歪了歪脑袋,难道昨晚的人是轻寒?
蝶衣很快就打破了我的假想:"唉,不知道尊主什么时候肯为你贯通内息,昨天晚上也是和那位沈公子斯磨,现在还没起床呢!"
我笑了,唉,丰衣啊丰衣,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啊。
许多天之后,我的伤口开始发痒,看来就要愈合了,而蝶衣更在睡前点了我的穴道让我不能动弹,就怕我受不了拿左手去挠伤口。
雨季过去了,流水边的树也开花了,浅红粉黄一片一片,开得很是热闹,本来躺在床上,一边写字一边看门外的风景,很是惬意,但是偏偏煞风景的人来了。
我看着眼前这位唇红齿白的男孩,身上穿着件锦缎白衫,故意拉底的领口,露出一个个青紫的痕迹。
我在纸上写下:沈濯清。
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平淡地说:"没想到你没见过我,却能认出我。"
来者皆是客,虽然我已经做好准备说不定一会儿就要上演"新欢来找旧爱麻烦"的老套戏码。我朝他笑了笑,用左手指了指领口,意思是这么明显,看不出来的不是傻子?
他倒是很自在地坐下了,一只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道:"虽然我们没见过,但我对你挺好奇的。听说当初轻寒很在乎你,不但给了你金风玉露,还曾经为了你在功力只剩三成的时候下九重天去找你,甚至还教给你自己的绝学,但是你却选了谛皓。"
我在纸上写:现在你失望了?我长得不入流,性格也不入流。
他挑了挑眉毛:"确实。不过我最惊讶的是,你竟然能够拒绝轻寒。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一个真正的男人绝对不会愿意在另一个男人身下承欢,但是轻寒不一样,只要他想,他可以让任何人神魂颠倒。"
我没有在纸上写任何字,只是笑了笑。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要不是夜流晓送你上九重天,轻寒也没有机会那么快得到苏月河的消息为我爹报仇。"
看来我受伤的真是时候啊。
临走时,他回头问我:"在轻寒身下,你就没有被他征服过吗?"
我愣了愣,这孩子说话可真露骨,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还是他根本没有碰过你?"他的眉头皱成小山的形状。
我笑,宾狗,答对了。
他没说话,看着我,一步步倒退,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然后再抬头看向我,仿佛我是什么怪物般,他就像头受惊的小鹿跑走了。




发帖人 主题: 下 第3楼

用户名: zi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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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09-14 03:05:31 [引用回复] [编辑] [删除] [查看ip] [加入黑名单]





第 62 章
手脚上的伤口总算完全愈合了,晚上睡觉也不用再被蝶衣点了穴道弄得不能翻身了。只是每天还是要喝一些汤药,听说可以活血通络,问题是我的络没有气,喝的再多也通不了啊。
我依旧没有见到轻寒,因为这点,蝶衣还经常去请示轻寒,但是看蝶衣的脸色……
其实见不到他也好,他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出现在我面前,而我要像面对陌生人一样面对他,我不知道他累不累,但是我会累。
不过还有更累的事情,比如说再次登门"拜访"我的沈濯清。唉,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若是来耀武扬威,可是严格说起来我和轻寒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若是来找人聊天,小弟啊,你看不出我是一个哑巴吗?
真希望蝶衣在这里,可惜,午饭之后到晚饭之前,蝶衣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只能一个人呆在床上。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啊。"沈濯清倒挺会自给自足,没人给他上茶水,他自己倒。抿上一口茶,还不忘皱皱眉毛,"这是什么茶水,真难喝。要是有人来看你,你就招待这样的茶水吗?"
我叹了一口气,在纸上写下:除了你,就没有人来看过我。
他将脑袋仰起来,露出让人感觉不舒服的笑容:"你不用骗我,轻寒会没有来看过你吗?"
只有一次,命令冰落为我续筋的时候。
沈濯清盯着我看,似乎要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撒谎的痕迹,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缓缓来到我的床前:"你知道他有多久没抱我了吗?"
我摇摇头,你们的闺房秘史我哪里知道。
"自从那次你发烧烧得差点死掉,他就再没有碰过我了。"沈濯清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怎么,他没来找你吗?他的欲望那么强烈,你被他折磨的很辛苦吧?"
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拼命地摇头。
"你说,如果我上了你,他会想要杀你还是杀了我呢?"沈濯清掀开被子,我惊得用左手将他按住,他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还装什么清高?你难道没有被男人抱过吗?反正羞耻心也早就抛掉了吧!让我上一次有什么关系?"
我的左手也回敬了他一巴掌,我朝他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我和你都是一样的!都被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压在身下玩弄!"他的眼睛里满是恨意,就像失控的激流快要冲垮精神的防线。
我笑什么?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羞耻,也没有感觉到被玩弄。没错,被谛皓拥抱是让我感觉不甘心,因为不甘心做个被保护的弱者。我喜欢他,所以被他拥抱我觉得很幸福,虽然……也很痛苦……
"我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那天我站在月亮城上,看见他从黑暗中走来,只是一个微笑而已,我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从来没有人笑得像他那样,连夜空中的皓月也黯然失色。他说,你跟我走吧。我连想都没有想过就答应他了。他叫我的乳名'豆豆',我从小到大都很讨厌别人叫这个名字,无论是我死去的父亲还是待我极好的母亲,可是这个傻到家的名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那么好听,于是我想都没想就跟他走了……他亲吻我拥抱我的时候,一遍一遍在我耳边叫着'豆豆……豆豆',每一次我都感动得害怕会失去他。可是你来了,我忽然明白我永远不会失去他,因为我根本就不曾拥有他!"沈濯清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因为激动眼睛开始发红,近乎疯狂。
豆豆,你跟我走吧。温醇如酒,轻轻荡漾开涟漪……
我的眼泪开始往下掉,摇了摇头。那样的幻想太美好,美好得自己能马上意识到有多么的不真实。
"现在,他每天都在看书,那些堆在书库中发了霉的药典都被他翻出来了!"沈濯清的手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脖子上,"他除了看书就是看书,他还叫我滚出去!他竟然嫌我烦!以前对我的信誓旦旦哪里去了!都是你!都是你这个害人精!"
我的脖子被沈濯清掐紧,他用力往下按,我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名为"绝望"的痛苦,他的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让我分不清我脸上的泪水到底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双腿拼命的蹬踏,左手再用力也抵不过沈濯清的两只手,妈的!难道我没被苏月河打死也没被白露凝折磨死,却要死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沈濯清手里吗?真他妈不值得!
我的眼前开始发黑,眼前是谛皓远去的白色背影,还有轻寒低垂含笑的眉眼一帧一帧倒退着消失……算了,反正我拥有的也比别人多了许多……
"你想干什么!"沈濯清被人从我身上拉起来。
瞬间,我的身子弓起来,大力地喘气,然后抓着床沿咳得撕心裂肺。
"我的事情你管不着!"沈濯清面色狰狞,一点没有了以往的清秀。
我艰难地抬头,看见背着药箱的冰落站在床前,另一只手还提着沈濯清的后衣领。
"沈公子的事情,冰落自然管不着。只是蚕豆少侠是宿天阁主托付给九重天的人,万一有个好歹,尊主怎么向宿天阁说明呢?"
沈濯清直落落地站着,盯着冰落喘着气,"你以为是宿天阁把他交托给九重天的吗!放屁!明明他还没来九重天,轻寒就迫不及待下山去看他!"
"沈公子,尊主不喜欢别人揣度他的心思。"冰落将药箱放下,"今天的事情冰落不会告诉尊主,也请公子好自为之。"
沈濯清咬了咬牙,拂袖而去。
我感激地望向冰落,要不是她来的及时,我恐怕就要陈尸于此了。
"是蝶衣拜托我来替你把脉,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冰落会意地朝我点了点头。
晚饭时,蝶衣来看我,得知我下午的遭遇,气得说要马上去禀报尊主,要好好惩治那个无法无天的沈濯清。
我只好拉着她,叫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自己是在九重天养伤治病的,本就不应该得罪太多人,这小报告一打,沈濯清只会更加记恨我。
其实,在我心里很希望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牵扯到轻寒。
有些伤,不要再来一次的好,对他是,对我也是。
在这之后,我终于不用喝那个什么活血通络的药了,但是冰落却又给我换了另一副药,据说是对我的嗓子有好处,冰落用银针替我衔接断裂的声带,配以药汤,以后我就还会有说话的机会。
能说话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尽管现在的药比从前那副药足足苦了不止一倍,我还是会忍住往上翻涌的胃液将药汤喝下去。蝶衣也相当感激我的合作。
可是不知道这药是不是像康泰克那样,让喝过的人想睡觉,我总是感觉晕乎乎的,身体莫名的发热盗汗,耳朵里还经常会出现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或者水滴从高处落到石头上的声音。算了,估计是药的副作用吧。
蝶衣看我的样子越来越不对,便嘱咐我好好呆在屋子里,她去找冰落来给我再瞧瞧看。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朦朦胧胧中看见死老头在对我笑。
"小豆子,你的伤好了很多啊!"他坐在屋外水池边的石头上。
死老头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啊!看不出你徒弟我行动不便么?我朝他打手势叫他进屋。
"过去干什么?外面阳光多好啊!你也出来吧,小豆子!"死老头笑得跟捡了金子似的。
你个老混蛋!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你过来啊,师傅我告诉你回去的方法!怎咱们师徒俩慢慢聊!"
好吧,看在你要向我提供这么重要的消息的份上,我就过去找你!你要是敢骗我,我就是折了左手也要把你打得满头大包!
我艰难地从床上蠕动,打算让自己的两个膝盖先着地,再用左手撑着,没想到自己哗啦一下整个趴在地上,连带着膝盖也摔的倍儿疼,妈的,老东西,就知道折腾你徒弟我。
"小豆子!你再不过来我就走了啊!"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这没耐心的样儿!
我趴在地上,匍匐着向前,朝死老头一点一点靠近,啊,就快了!就快了!
忽然,我面前一空,整个栽了下去,耳朵里是咕噜咕噜的水声,鼻子里,嘴巴里都是水,双手双脚乱蹬却使不对力气,越是挣扎就越是往下沉。
死老头哪儿去了!我怎么就掉水里了!

第 63 章
我想呼吸,但是只有源源不断地水涌进来,我的身体无论怎么挣扎似乎也只能让自己越来越重,我傻傻地仰望着蓝色的水面上折射出来如梦般的光晕。
感觉到世界开始寂静下来,安静得让我以为,就这样闭上眼睛也没有什么不好……
忽然一阵巨响,这个沉默的世界瞬间哗啦啦沸腾起来。
我看见他的长发在水中荡漾着优雅的弧度,衣袖的纹路铺展开来,宽阔得似乎要包容一切。我迷蒙着,看他紧皱着的眉眼,声嘶力竭的表情,修长如画的手指,夸张地张开,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
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让人感叹世上真有如此的美好。
我闭上眼睛,想将这样的画面一直往里面刻,深深地刻下去,然后拔都拔不出来……
然后被紧紧拥抱着,破茧而出般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而去。
我听见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惊恐而嘶哑,然后变得呜咽而乞求……我从来没有听过他发出那样的声音,抛弃了骄傲,遗忘了风度。
我的腹部被挤压得难受,哗啦啦水流从食道里涌出来,空气随之而来,我费力地咳嗽着。
"太好了……太好了……"他将我环抱着,太用力了,我的骨头似乎都要嵌进他的身体里。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真的是你吗?是你抓住我了吗?轻寒……
"不要离开我!你怎么可以想用这种方法离开我?"他死死扣着我的肩膀,强迫我满是水根本看不清的眼睛对着他,"你哪儿也去不了……我哪儿也不会让你去……"
啊……他抓得我这么疼,看来我没有做梦,也没有去见马克思。
他的唇压下来,用力按在我的鼻子上,把我那本来就不怎么挺的鼻子压得更塌,他用力咬着我的脸,疼的我直哼哼,然后舌头在我的口腔中肆虐,无目的地纠缠,他的手掌没有规律却用陷进去的力量抚摸着我的背脊,发了疯一样将我往他的怀里按,明明已经抵的硬生生发疼,他却只是更用力地往里按,直到我疼得无法呼吸不断用左手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砰地将我按倒在岸边的砂石地上,垂下脑袋隔着湿透的衣服嗜咬着我的脖颈。
"豆豆……豆豆……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这样……"他似乎觉得这样的接触不够彻底,抓开我的外衣,哗啦啦水从衣服中被挤出的声音,风吹在我光裸的胸膛上,冷的我直打哆嗦。我下意识想要拽点什么将自己遮起来,可是拽住的也只是他湿透的衣襟。他咬在我的锁骨上,我几乎以为他要咬断我的骨头,他松开嘴,我才喘了一口气,他便咬着我胸前的凸起拼命往上扯,我害怕他真的把我的肉给咬下来,大力地拱起身子,他往下拉我的裤子,可惜那裤子贴在我的腿上就是不下去,他发了火,咬着牙撕拉一下把裤子扯成了两半,大力掰开我的双腿,我害怕极了,两只胳膊撑着自己向后躲,双腿不断乱蹬,他抓着我的腿往我的上半身折过去,我两只胳膊撑不住自己滑到身体的两侧,整个下半身被他折到我自己根本没有想过的位置,腿根的筋被撑得快要断了。
他的硕大顶住我洞口的瞬间,我便明白自己是在劫难逃,我只希望自己这一次不要太凄惨,他几乎没有任何润滑,猛地扎了进来,我疼得发出嘶鸣,整个身体骤然收紧,他被我勒得不能深入,变得恼怒起来,大声吼着:"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要进去!"
我咬牙切齿,感觉自己又要死一回了,他妈的到这份儿上,我也想你进来!反正都是要死,也比这不上不下要死不活地要好!
他忽然猛地咬在我抬高的小腿上,牙齿深深嵌进肌肤里,血沿着小腿肚蜿蜒着留下来,一瞬间所有的痛都集中到那个地方,他的分身则猛地一冲到底,我的左手狠狠抓入砂石里,却疼不过他的横冲直撞。
他开始不顾我的挣扎,发了疯的律动,每一个进出我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附着在他的粗壮分身上抽离我的身体。
他的表情有一点悲哀,有一点绝望之前的奋不顾身,仿佛每一次的撞击都是世界末日的最后挣扎。
"啊——尊主!"蝶衣尖锐的叫声滑破了空气。
我伸出左手求蝶衣救我,照轻寒这样残暴的进出,我铁定活不了了。
蝶衣惊慌失措地跪下来,大叫着:"尊主!尊主!蚕豆他受不了!他受不了的!"
轻寒置若罔闻,更加奋力地*,疼痛让我无法呼吸,全身开始痉挛,轻寒抓着我的头发将我拉起来,把我的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不断地说着:"我不让你死你怎么可以死?你要在我身边……在我身边……"
朦胧中,感觉到一阵热流喷薄着涌入我的身体,我脱力地向后倒去,被人拽着两只胳膊……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我从昏迷中醒来,头顶四周是蓝色和青色的薄纱缠绕着,空气里的淡香是缓解疼痛的"墨荷",身下是厚实的软垫,我想动,却发觉这个身体沉重得根本不听我的使唤,还有我的双腿微张着,想要并拢就一阵剧痛。
私处大概裂了,从外到内火辣辣地疼痛,全身除了脖子以上,几乎没感觉到还有哪里是自己的。我蓦地想起水池边疯狂的画面,于是脑袋哉回枕头上。
不对,这里不是我的小竹屋!
这张床很宽,我费力地伸长左手却连床沿都够不着,蝶衣呢?蝶衣在哪里?
这时一阵微风袭来,我看见层层薄纱被拨开,那张倾世面容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手中执着一个小香炉,看见我便睁大了眼睛迫不及待冲到床边,将香炉随手搁在床头,楼住我的肩膀道:"你想要什么?还是身上很疼?怎么了?"
我呆呆看着他,这样轻柔的语调,是轻寒吗?
他的食指摩擦过我的脸庞,侧过脸来想要吻我,我下意识向后缩了缩,他的唇却追了上来,舌尖缓缓滑过我的唇缝,但却没有更进一步。
"你恨我强要了你?"
我用鼻子叹了一口气,倒回枕头上将脑袋侧过去。
我不会恨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恨你。
"我以为你想要投水自尽,你是在生我的气因为我迟迟没有为你贯通内息吗?"
我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若为我贯通内息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果不成功的话,我们俩会玉石俱焚。
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整个身子欺向我,将我揽入怀中,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如果我为你贯通了内息,你就能动了,你就会想要回到谛皓身边了,我就留不住你了……我有多希望你能够变得很软弱,你越是软弱你就越需要我……可是你没有,你能看着我笑,你能不在乎我的冷漠,你让我感觉越来越软弱的是我自己……"
我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眼睛一阵酸涩,你是傻瓜吗?我怎么从来看不出自己值得别人这样费尽心神。
"我一直不来看你,是怕我自己一旦看着你就会不能自己,像个胆小鬼一样地怯懦,却又渴求。多傻啊,如果我像谛皓一样拥抱了你,你会不会就是我的了呢?可我却在心里面请求着,如果你能心甘情愿呆在我身边该有多好……我等啊等……我忍耐着欲望和冲动……可你却不是我的……"
我的眼泪止不住开始往外涌,好想能说话,好像对他说,你真傻,好傻,傻的让我心痛得要死……傻得让我也开始发傻了……
"我以为反正没什么大不了……放手得了……我堂堂轻寒还用得着和别人争吗?你没有选我是你今生犯下的错。可是你什么也没有做错,错的是我,明明该放下,却怎么也放不下……"
我无言,到底我们相遇,是对还是错。
"不要恨我……呵呵"他的笑声无可奈何却又深厚得让人回不了神,"你恨我也没办法……这次我一定不会放开你……"
轻寒就这样抱着我,我一直以为两个人就这样呆着一定会很无趣,可是就是这样宁静的相处,却意外地让我眷恋。
终于,我口渴的忍不住了,想要起身拿茶水,他却死死地不松手,皱着眉看着我:"你讨厌我吗?我只想抱抱你而已,这样都不可以吗?"
我叹了一口气,示意他摊开手掌:喝水。
他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朝外喊:"蝶衣——拿水过来——"
不一会儿,我看着那个粉色的身影走进来,一脸关心的样子,想要开口问我怎么样,却又不敢说话,只是把水递过来。
我的左手还没有伸出去,轻寒就将水端到了我的嘴边,我一杯水喝得一滴不剩,轻寒将杯子递还给蝶衣,示意她离开。
我被轻寒一直用一个姿势搂着,有点累,才拱了拱身子,他便伏在我耳边问:"怎么了?你还想喝水?"
我有点无语,掉进水里已经喝了足够多的水了,我想吃饭,我饿。
轻寒又开始叫:"蝶衣——准备些稀粥来!"
又是差遣蝶衣吗?想想我麻烦她已经很久了,现在她还是不得休息。

第 64 章
没多久,粥就端上来了,我兴奋着伸手去够,却被轻寒端在手中,执起勺子,吹啊吹啊,吹得我口水都掉下来了,还没送进我的嘴里,我着急了,张开嘴咬过去,正好轻寒抬起头来,我因为太激动了,一下子咬在他的上嘴唇上,勺子里的粥被撞落在被子上。
我蓦地将脑袋伸回来,心中一阵打鼓,妈啊,我都干了什么。
轻寒的手愣在原处,看着我,舌尖微微舔了舔被我咬中的地方。
我朝他傻笑着摇头,表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回过神来,让蝶衣拿过了一只勺子,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喂我喝粥。喂到一半,外面似乎出了什么事情,轻寒便将粥放在床边,走了出去,不知道和蝶衣在说些什么。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还有左手能动呢。我用左手舀起粥喝上几口,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把碗撞了下来,摔在地上。
我爬过去,伸着脑袋看,哎呀,真可惜,还没喝上几口呢,勺子还是好的,可以捡起来,我刚将左手伸下去,便听见轻寒的吼声:"你想干什么!"
他的表情宛如受了什么惊吓,把我从床边一把拉起来,按着我的肩膀道:"你想割腕是不是?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吗?为了离开我无所不用其极?"
我被他吼得大气不敢发一声。
"你回答我啊!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看着他盛怒的表情,终于体会到"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真正奥义……
我执起他的左手,放在腿上写:我根本没想过自杀。
"你还骗我!我昨天看着你爬出屋子,朝水池爬去,不是自杀是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让蝶衣将我在床上写字的笔墨纸砚都端来,非常认真地解释当时的情形。
轻寒看着我写的字,若有所思,望向蝶衣道:"把冰落叫来。"
不过多久,冰落便来到薄纱之外,"属下冰落,敢问尊主有何指示。"
"昨天你给蚕豆配的什么药?他喝了之后竟然会出现幻觉,还差点溺水身亡。"提到溺水,轻寒不期然又将我搂紧。
"属下所配之方是为了愈合蚕豆受损的喉咙。"
我赶紧在纸上写下:冰落不会害我。
轻寒朝我安抚地点了点头:"药是谁熬的?期间还有谁来过?"
"药是属下熬的,期间沈公子来过一趟,最后属下将药交给了蝶衣。"
轻寒眯了眯眼睛,微微撩了撩耳边的长发,"把沈濯清叫过来吧。"
我有些紧张,沈濯清毕竟是轻寒的人,他打算对他怎样?
不消半刻,沈濯清便站在罗纱帐外,背脊挺直,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道:"这前几天还是我躺在里面,没想到这江山易主得也太快了吧!"
我的心中顿时一阵刺痛,低下了头,没错,是自己插入他们之间,如果不是我的话,沈濯清也许正被轻寒搂在怀中,耳鬓厮磨,温情绵绵……
"也许沈公子并不稀罕我的这张床啊?这些日子以来,不止是我在悉心研究药典,沈公子也看了不少书啊,不然怎么连'纸醉金迷'都用上了呢?只是这一味药的药理颇有玄机,用的少了会致命,用的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你一心想将蚕豆至于死地,所以药放的必然不少,反而没有毒死他,却只是让他看见了许多幻象。"
我的身子不禁颤了颤,天啊,原来我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
"轻寒,就算你的老相好回来了,你不打算再要我了,你也不用这样来污蔑我吧。"沈濯清的声音有嘲讽转变成冰凉,"有谁可以作证我用那个什么'纸醉金迷'来对付你的心肝宝贝?"
轻寒看向冰落,冰落道:"属下确实没有亲眼所见。"
沈濯清笑了起来,眼神中颇有几分得意道:"轻寒,虽然你对我眷顾不再,不过你是否还记得你对我的承诺,只要我委身与你,你就会杀了苏月河为我父亲报仇?"
"自然记得。沈公子放心,再过一个多月,夜流晓就会将苏月河的消息带来,等苏月河一死,就请沈公子离开九重天吧。九重天毕竟是小庙,哪里容的下沈公子这样的大佛?"
我惊讶着看向轻寒,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他是你的人!他爱你!他为你放弃了作为男人的尊严,你说要他跟你走,他就跟你走了,比起我……我根本比不上他!
"你觉得他很爱我?"轻寒轻轻揉捏着我的头发,我撇过头去不想看他,我知道他颠倒众生不乏爱慕者匍匐在他的脚下,但我从来不想他做一个始乱终弃负心薄幸之人。
"蚕豆,也许你会觉得我玩弄了沈濯清。"他想将我的脸掰过来,我不看他,"但是到底是沈濯清在玩弄我还是我玩弄他……还言之过早呢。"
玩弄你?有谁能玩弄轻寒吗?
"小豆子,这世上有很多人很复杂,不像你看的那么简单。"轻寒微微仰起头来,薄纱被风掀起,在他的脸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我低下头,是的,这世上的人很复杂,谛皓是,轻寒也是。
如果你们说谎来骗我,是为了让我相信,那么我就相信好了。
晚上,我喝着冰落配的药,眼睛鼻子皱到一块,轻寒侧躺着,撑着脑袋,似乎很享受我痛苦的表情,我将空的药碗递还给蝶衣,狠狠地瞪着轻寒惬意的表情。
蝶衣刚退出去,轻寒便伸出手来将我的脑袋拉过去,嘴唇靠上来,一颗蜜饯被他的舌头推入我的口中,我砸吧咂吧嘴,轻寒微微一笑款款道:"甜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没被你吃过的就更好了。
他坐起来,开始宽衣解带,我看着他优雅地扯开自己的外衣,露出让人流口水的胸膛,猛地想起在池边的悲惨遭遇,连忙用左手将他往外推。
他笑了笑,唇线弯曲得恰到好处,抓住我的左手将我向上一提,然后抱着我翻到床上,将被子拉起来,我害怕得转过身子不敢看他。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那样对你了。"他在我耳边轻轻道。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我不想这样对你"这句话在每个你离开的瞬间,我都想说出来,可是为什么先说的人会是你呢?
我伸出左手,抓住他的手指,他微微一颤,将我搂得更紧。
本来还以为这一晚会很安静祥和,但是我错了,两个大男人搂在一起,其直接结果就是当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的手掌开始在我身上游移,缓缓伸进我的里衣里,不依不饶地抚弄着那两粒凸起。我迷迷糊糊将他的手拿开,他更加厚脸皮地将手顺着我的腰来到胯下,梳理着我私处的毛发,然后套弄着疲软的男性象征,直到我感觉到一阵热流涌向下腹,他开始更加大力地挪动,手指不时搔刮着顶端的缝隙,我倒抽着气,他不时变换着手指揉捏的方向,直到我一个激灵泄了出来,喘着气,忽然感觉一个灼热的硬挺顶在我的下身,我想回过身来,却被轻寒紧紧抱住,耳边是他微热的气息:"我想抱你……让我抱你好不好……"
我惊得倒抽一口气,开始大力挣扎起来,昨天才被你折腾成那样,今天你还来?你当我不想活了吗!
他按住我蠢蠢欲动的肩膀,低哑着嗓音道:"不要乱动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敢动了,但是感觉他的那位兄弟似乎又大了一圈,吓得我向墙上贴过去。
可是他却收紧了胳膊将我拉回来:"我保证这一次会小心,让我抱你。"
鬼才信你!我死命的摇头,他却将我的身子翻趴在床上,我赶紧费力地想要挣脱,他却一把拉下我的亵裤,将另一个枕头垫在我的腰下,将我的臀部太高,我吓得想把背拱起来,却被他的手掌一下按了下去,重重跌回床上。
他的双手掰开我的臀瓣,细碎的发丝垂在臀部的肌肤上,让我感觉到万分瘙痒想要扭动。他的手指轻轻抚开密穴的褶皱,然后湿滑的舌一点一点舔进去,我此时感觉到的不是害怕而是羞耻,自己最私密的地方被他这样参观,甚至还被他这样舔弄,他的舌尖微微勾起,顶起里面的肠壁,缓缓的旋转,我全身战栗,喉间发出呜咽的呻吟。
他的舌退出来,轻声道:"好漂亮……你真的好漂亮……"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穴口,我将脸埋在枕头里,有种想要闷死自己的冲动。
他伸长身子,趴在我的身上,从床头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来,淡淡雅香扑鼻,然后抠出一点用指尖抹在我的后穴中,一边进出着,一边轻吻吮吸着我的臀瓣还有大腿的内测,当他的手拨过某一点时,我的身体整个拱了起来。
"啊,是这里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更加挑逗那个地方,我回过头来狠狠瞪着他,他却不以为意故自陶醉道,"你好漂亮!"
我伸出左手朝他艰难地比出一个"靠"的手势,忽然他的庞然大物便挤了进来,我惊得收手抓住一旁的被子,他一边进入,一边套弄着我再次起了反应的下身,明明已经急不可耐,却缓缓地向前。
终于全部进去了,我听见他的喉间发出细微的叹息。
他微微地向后退了退,摩擦着我紧紧依附的肠壁,似乎要将它全部带出来,我吓得身子向后拱,他又缓缓地进来,顶上那让我想要尖叫的一点。
他动得缓慢而细微,我能够感觉到他分身上的每一处突起,还有跃动的血管。
迷糊中我看见他撑在两侧的手指,紧紧攥着被褥,他在忍受着冲刺的渴望,缓慢的律动就是怕再伤害我。我任由自己趴在床上,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附上他的手指,他仿佛突然受了刺激一样,猛地顶进去,我承受不住仰起脑袋,他垂下头,亲吻着我的背脊,我的后颈,舔弄着我的耳朵,将我环抱起来……


第 65 章
第二天,蝶衣掀开流苏帐蔓,想要唤我起来垫些早饭好喝药,却看见轻寒光裸着趴在我的身上,顿时红着脸出去了。
啊……我的一世英名啊……全毁了……
我顶了顶轻寒,他微微哼了一声,摸了摸我的头发,想从我身上起来,我这才发觉他的分身一直在我身体里,我气得回头瞪他,他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似的吻了吻我的后颈。
之后他问我想吃什么?想干什么?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之类的,我都一概不理,他也不气恼,干脆不说话搂着我躺在床上。
叫你躺,叫你躺,躺得你浑身长膘,看还有谁能看上你!
正当我在心中碎碎念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打斗声,蓦地,整个房间猛地一震,哗啦啦几个人摔进了屋子里。
"尊主……属下抵挡不住……"
"尊主……属下……无能……"
轻寒坐起来,嘴上露出一抹笑意道:"能受了谛皓的无形剑气还不死,我应该夸奖你们,又怎么会责怪呢?"说完,手中几粒丹药便弹了出去。
谛皓,我的心猛地一颤……是他吗?
透过薄纱,我看见一个淡定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依旧沉稳如山。
"他是不是在你这里。"谛皓的声音冷漠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焦躁,在这个近乎空旷的房间中回荡,似乎从久远的时空中徐徐而来。
几乎就是那一瞬,我伸出手想要抓开那看似轻薄的纱幔,可是似乎怎么抓也抓不开。
轻寒抬起手来,扼住我的手腕,我突然间感觉到他颤抖的身体,他的声音却依旧醇厚得没有一丝波澜:"在这里又怎样?不在又怎样?"
"我要带他走。"
我的眼泪随着他的尾音落了下来,如此的坚定不移,就像许久许久以前,每一个让我无奈又动容的瞬间。
但是,如果你能够……
"带他走?他的双腿已经不能'走'了。"
"我会抱着他,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他的右手已经被挑断经脉不能再用剑了。"
"我会保护他。"
"他不能说话了。"
"我会看懂他想说的是什么。"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不够相信他。"
"以后我会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低下头,笑得无可奈何,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以后"。
"那你试试过来带走他啊。"轻寒的声音上扬,脸上露出绝美的笑意,凝固了一切,令人不得动弹。
层层帐蔓在瞬间飘然而起,像一只只飞起的翅膀,我睁大眼,看见谛皓跃入空中,剑指轻寒,雷霆万钧之势迎面而来。
轻寒斜侧过身子,将我压倒在一边,手掌猛然拍在自肩膀而过的剑身上,我只听见耳边一阵巨响,所有纱幔像被撕裂一般朝四周飞散,木质的床在一瞬间崩塌,我哐地栽下去,谛皓侧目,伸长手臂想要将我拉起,却被轻寒先一步拽起我的衣领。
谛皓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扼住我的轻寒,蓦然道:"你我一战,在所难免。"
"那是自然,不过十年之约还剩两年,阁下何必性急?"轻寒悠哉道。
我的衣领露出来,那道长长的刀痕,断绝了我的声音。
他纯色得没有丝毫瑕疵的身影,在那瞬间微微一颤,而我明白,那在他的心中犹如天崩地裂。
"跟我走好不好。"他是我身前的墙,我面前的光,他的强大不是生存的意义,也不是接受世人溢美的砝码,而是本能一般的无所不在。
就是这样的强大,却在我的眼中流露出被日光蒸发的水汽脱离大海时的悲哀。
没有思考的余地,轻寒的手指扼住我的咽喉,我有些茫然地看向他,他朝我微微一笑,轻轻吻上我的额头,然后对谛皓道:"我知道你一定要带他走,既然这样,我们来打个赌。"
"什么赌?"
轻寒在我耳边柔声道:"还记得那次你抓住的蝴蝶吗?你觉得我用力,那只蝴蝶会不会死呢?"
我看着他,难道他想要杀我吗?
"谛皓,我们就来赌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我不做抵挡,你大可一剑刺来,看看是我先死,还是蚕豆先死!"
我睁大眼睛,第一次在轻寒的话语中听到玉石俱焚的意味。
"你不会杀他。"谛皓说,眉间却挤出了深深的沟壑。
"我当然会。我已经失去过他一次,也放弃过他一次,这样的决定都让我生不如死。所以,这一次我宁愿亲手毁了他,也不愿再把他让给别人!"轻寒微微扬起的下巴,张扬而决绝。
谛皓抬起了剑,轻寒笑了笑道:"果然是剑神,到了这个份儿上连手都不抖,不过我也不会留情。"
轻寒手指收拢,我顿时憋闷得没法呼吸。
"你下不了手。"谛皓静静说。
"你不知道吗?这样的场景我练习过很多次了,你又练习了多少次?"
"你疯了。"
"我是疯了,今天我们就来比比看谁更疯!来啊,我数三下,你刺过来,我掐断他的脖子,一……"
我闭上了眼睛,轻寒的手指在颤抖,谛皓的呼吸很紧促。
"二……"轻寒附着在我腰间的手掌微微将我托住,我顿时明白如果谛皓的剑刺过来,他一定会推开我!
"好……我离开。"那声音依旧沉稳,就似坠入深海中的石块,默默地躺在海底,看不透海平面外的日光。
我睁大眼睛,看着谛皓将手放下。
轻寒的手却依然扼在我的颈间,我静止着看见谛皓缓缓转过身去,头微微仰望着,手指紧紧握在剑柄上,因为太用力了,指骨颤抖着泛白,指缝间的血沿着手指的弧度满溢出来,蜿蜒在剑柄上,沿着剑身滑落,就似滚烫的封签,而那一贯笔挺的身姿似乎正在等待谁来摧毁。
我的眼泪流下来,流入轻寒的指缝里。
我明白,轻寒赌的是谛皓有多爱我,是不是爱我爱到可以抛弃尊严的地步,是不是爱我爱到那即便毁天灭地也不动摇的剑尖也会颤抖的地步,是不是爱到撕裂自己的心来割舍的地步。
轻寒赢了,谛皓的身影一步一步远离,比他来时还要沉重,似乎每一步都疼痛到了骨头里。
直至我再也看不见他了,我和轻寒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我有很多次想要张口叫他的名字,以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是想开口却说不出话,多傻啊,我叫住他了又能怎样呢?
许久许久之后,轻寒的手指从我的颈边离开,他的脑袋枕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不见他的脸,却看见他抖动着的身躯,然后我的肩膀开始发凉,湿润的感觉越来越浓厚。
"你想和他走是吗?不要看着他……不要这样看着他……我会嫉妒……我好嫉妒……因为你从来不曾这样看着我……"
我呆呆地,伸出左手,攀在他的肩膀上,傻瓜……傻瓜……
"你恨我不给你选择的机会对不……"他抬起头来,我看见那冰晶的液体从他的眼中滑落,他的手抚上我的脸,疼惜又无可奈何,"那我现在给你机会,最后的机会,如果你选择去追上他,那么我便放手……你是那么脆弱的一只蝴蝶,我怎么忍心把你捏死在我的手中……"
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口。
他笑了笑,如同迎着夜色蓦然绽放的昙花,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突然,他的手掌拍上我的头顶,我忽然感觉到一阵强大雄浑得无法接受的内息汹涌着撞进来,奔腾着挤压着我的经脉,仿若拼死挣扎着破茧而出的蝴蝶,贯穿全身,我无法忍受地大声叫道:"啊——啊——"
我全身的骨头克拉拉作响,然后一夕之间,一切又归于平静。
轻寒的手掌从我的头顶挪开,我看见他泛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唇在颤抖着,他的身体如同脱力般一步一步倒退。
我猛地站起来想要接住他,当我触上他的身体,我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活动了!
"轻寒!你怎么样!"我沙哑的声音响起。
轻寒的眼神有些迷离,笑了笑说:"真好……你说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名字……"


第 66 章
 刚刚恢复知觉的手脚并不灵便,我用力撑着他,想要将他扶上床去。
此时,忽然一阵掌风袭来,我抱着轻寒勉强闪开,定睛一看,竟然是沈濯清!
"哎呀哎呀!"清脆的掌声响起,"看来轻寒的内功果然深不可测,竟然能帮你断筋再续——"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把握机会啊,我蛰伏在轻寒身边这么久,自然要完成我的使命啊——"他笑了起来,"不过你的轻功确实厉害,竟然能够带着轻寒躲过我这招'秋蝉振翼'。"
我正色,突然想起轻寒所言,沈濯清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沈濯清并没有回答我,又是几掌袭来,我使出"御花八式",只可惜刚愈合的手脚活动得并不轻松,只是勉强抵挡而已,蓦地,我惊叫起来:"寒蝉指!你是碧幽宫的人!"
沈濯清退出几步,拍手道:"好眼力好眼力!不过说实在的,我要是露凝,绝不会花那么多心思来折磨你,不过她很小家子气的,总是计较那些比自己强的人,我也吃了她不少亏。"
"蝶衣——蝶衣——"我大叫,就凭我现在的灵敏度,根本抵挡不了寒蝉指,何况刚刚交手下来,沈濯清的内功绝对不在游夜来之下。
"蝶衣吗?她运气好,现在正和冰落在药房里熬药呢,至于其他人,对不起了,他们已经没有说话的能力了。"话音刚落,他便一脚横扫,我急忙躲开,而沈濯清却一跃而过,糟了!他的目标是床上的轻寒!
我赶忙追去,一掌袭向他的后心,他却猛地拽起轻寒向我的掌风送来,我只得猛地收掌,改为向下一弹,正好弹中沈濯清的腰部,他吃痛微微失力,我趁机拽过轻寒,却没想到就在那一瞬间,沈濯清一掌正中轻寒。
我的心脏在那一刹那提到了嗓子眼,随着轻寒一口鲜血喷出,我不可自已发出一阵吼声。
我俩落在地上,沈濯清在床上的某个格子一弹,一本书便弹了出来。
"沈濯清!我杀了你!"我一掌袭去,这张床被我震了个稀巴烂,而沈濯清却躲了过去。
"我劝你赶快看看轻寒!他耗尽内力贯通你的筋脉,却被我震碎了气海,你说他会怎么样?"沈濯清的笑容在我眼中犹如魔鬼。
而我顿时脑海一片苍白,震碎了气海,真气没有储存之地,轻寒会流失内息,筋脉衰亡。
我赶回他的身边,扣住他的脉门,将真气输进去,沈濯清没有骗我,他真的震碎了轻寒的气海,我的真气已进入轻寒体内却犹如泥牛入海,只能勉强保住他的呼吸。
"哎呀哎呀,我劝你还是松手算了,你不可能这辈子都扣着他的脉门,但是只要你真气一断,他马上就会死。反正都是要死的,不如现在就松手好了。"他笑得一派轻松,一副聊天的口吻道,"对了,告诉你哦,我的乳名并不是'豆豆',这个乳名是宫主临时为我起的,轻寒太迷恋你了,用这个乳名可以更加容易接近他,怎么样?不错吧!"
我此刻不知道有多想将他千刀万剐,但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着轻寒,一刻也不松手。我曾经有那么多次感叹着他的离开,没有一次在他转身的瞬间抓住了他,但是只有这次,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松手,除非我死了!
沈濯清拿着那本书一边扇扇子,一边感叹道:"很累吧,这样子浪费自己的真气,你也会气竭而亡,不如我来帮帮你啊!"说完,他手指扣向我为轻寒渡气的左手,我急忙伸出右手一个翻掌化解,他的另一只手立马一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我气血翻涌,却强忍住没有断了给轻寒的真气。
"我说过,我没有露凝的磨磨蹭蹭,耐心不大好。"他又是几掌而来,我勉强躲过了前面的,却没有躲过最后一掌,一口血快要喷出来却被我硬生生咽下去。
"看来你的耐心和露凝有的一拼啊!"沈濯清的脸渐渐扭曲起来,我的坚持耗尽了他的耐心。
"走……别管我……快走……"轻寒微微张开嘴,说出的话小的几乎听不见。
我望着他的脸,笑了笑:"记得你说我好漂亮,可是我觉得你一定是没有照过镜子,不知道这个词语用来形容你才对。"
"我求你走……"他很用力想要挣脱我的手腕,但是那力量对我而言太微弱,反而让我将他扣得更紧。
"我走了,就再也欣赏不到你的美了。"我轻轻拨弄着他额前的碎发,他似乎被我的话激得气血不畅,大力地咳嗽起来。
此时,沈濯清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我几乎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他阴郁的脸。
当他的手掌抬起,忽然几只银针刺了过来。
"沈濯清!我九重天岂容你放肆!"
瞬间一左一右,两个身影窜了过来,沈濯清收掌回身,挡过蝶衣的软鞭,冰落的银针,蝶衣一声哨响,屋外顿时涌进一群人来。
"啧啧啧,看来真得见好就收!化寒漱玉神功我已经拿到了,轻寒也必死无疑,那么小生就此告辞——"说完,他双掌向前一推,屋门口众人为了避开掌力不自然让出一条道来,沈濯清纵身一跃而过,众人便追了出去。
冰落、蝶衣见轻寒重伤,急忙围了上来。
"快救救他,冰落!"我将轻寒托起,冰落在一旁为他把脉,我看着冰落的眉头越皱越紧,我的心不断下沉,看着她迟迟不语,我绝望的泪水倾泻而出。
冰落摇了摇头:"气海乃无形之所……无法修补……"
我抱着轻寒,他的脑袋无力地枕在我的颈边,"松手吧……别浪费真气……"
我没有摇头,只是抱着他,我说过,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松手。
粉蝶抽泣着低着头陪在我们身边,冰落默然不语。大家都在等待,等待我坚持不住,等待我的放弃。
我发觉,被白露凝隔断喉咙感受血液流失的那段时间并不是我人生中最大的折磨,而是现在,每一刻都心惊胆颤我怀中的人会就这样停止了呼吸。
"我好高兴……这一辈子……只有这一次你把我……抱得这么紧……"
我依然不说话。
"你喜欢过我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等你头发白了,脸也皱了,丑的没人看了,我就告诉你。"
"呵……"
轻寒,你说你感觉不到痛,所以你不怕痛。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划破的手指,受伤的胸膛,我都在痛?
我忽然想起了死老头,他曾经说过除了轻寒,他还知道有一个人能够治好我,这个人的医术想必精湛,我急忙打开小匣子,放里面的小虫子出来。
不消片刻,我看见死老头探头探脑地在屋门口往里探,看见我抱着轻寒,满脸泪痕的样子,"哎呀!"叫了一声,便跑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好好的房子都跟拆了似的!还有这不是轻寒吗,这天下有人伤得了轻寒吗?"
"师傅……"我开口,声音发颤。
"你能说话了?哈!我就说轻寒一定会救你的!"死老头看我能说话了,手脚似乎也能动了,看起来很是高兴,可是他也注意到现场沉重的气氛,"轻寒被谁所伤?"
"沈濯清,在为我贯通筋脉耗尽内力之后……"
"伤到了哪里?"
"他被震碎了气海……"
死老头愣了愣,脸上开始显现出凝重:"所以你一直在为他输入真气……可是你的真气也会用完的……"
"所以,我请你来,想办法救救他。"我哀求道。
"他被震碎的是气海!我能有什么办法!"死老头无奈道。
"但是你知道谁有可能救的了他!"我大叫。
"……我不能去找他……"死老头低下头,"他也不会救轻寒……他谁都不会救……"
"师傅求求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不能让轻寒死!我不能!"我紧紧着死老头的袖子,"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
"你也要死吗?"死老头问。
"我不会死,因为我的命是他救的,所以我必须活着。活着想念他,他的样子,他的声音,他的动作,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好,他的坏,想念到痛不欲生……"


第 67 章
死老头听见我的话,突然愣住了,眼睛里隐隐有泪光闪过,"你这孩子……怎么……怎么……"
"师傅,我是你的徒弟,你说我做到你要我做到的事情就会告诉我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于是我上铸剑巅偷剑,我到九重天找金风玉露,我去瀑斜山庄比武招亲……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但是其实你并不知道送我回去的方法,对吧?"
死老头看着我,没有说话。
"既然无法回去,我也觉得没有关系了。那你就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琼池……女神农……她喜欢收集奇花异草研究天下药理,从前她还会治病救人,可是自从十五年前他的丈夫练功走火入魔筋脉尽裂之后,她就每天守着这个活死人,想尽办法想要他醒过来,对于其他人的求医,她都置若罔闻。
"我要去找她!"我的心中燃起希望。
"你可以去,但是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的丈夫,没有其他人……"
"师傅,如果今天在你的怀中将要离开你的是你最爱的人呢?你会去吗?"我抬头问他。
死老头笑了笑:"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永远没有触碰他的机会了。"他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打开来,取出一粒丹药喂入轻寒口中,"这药的名字叫做'情殇',当年我从女神农那儿求来了这颗药丸本想要救他的性命,但是没有来得及。它可以保住轻寒半个月的性命,记住,只有半个月,所以你必须马上启程去琼池……当然,如果女神农不肯救他……"
我点了点头,有希望永远比绝望要好。
蝶衣马上起身开始准备,冰落决定同行,当天,所有的物品便准备齐全。
我将轻寒抱入马车,蝶衣红着眼睛也想一起去,却被冰落阻止了,九重天需要值得信赖的人来打理,我朝蝶衣点了点头,嘱咐他务必小心碧幽宫的人。
我问死老头愿不愿一起去,死老头心有余悸说:"算了吧,从前去找女神农求药,我就答应她今生今世不会再出现在她面前。"
"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什么过节都没有,她大概嫌我长得比她夫君好看吧……"
我翻了个白眼,这样的话你都说的出来,多半是你这让人口没遮拦招惹了别人。
之后,我和冰蝶日夜兼程,我驾车的时候便让冰落陪轻寒在马车里休息,我若累了,便换冰落驾车,一路上换了好几匹马,轻寒一直睡的深沉,直到第二天晚上微微有了知觉。
"我们……在哪里……"听见他的声音,我一阵兴奋。
"你醒了?我们现在在马车里……我们要去找一个很厉害的大夫,治你的伤……"我搂着他,下颚抵在他的额头上。
"我被震碎的……不是气海吗……"他喃喃道。
"是气海……但是我不会放弃,所以你也不可以放弃。"我很认真的看着他。
他似乎有些呆滞,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你干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贯通了你的筋脉吗?我不需要你的感激……也不用你内疚……"
"我感激你,也为你感觉内疚。不过我不要你死,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却依旧让人舍不得从他脸上挪开视线。
"我对你说过的吧,等你头发都白了,满脸都是皱纹,丑的没人看了,我就告诉你。"
"那我等不到了呢?"
"那我就永远不告诉你,所以你一定要等到。"
他傻傻地笑了笑,纯真的不像他。或者我一直都没有看出来,这个周身流淌着世间溢美的人,本来就单纯如此。
六天之后,我们来到了琼池所在的玉琼峰。
而女神农所居住的地方并不是峰顶,而是在半山腰上的一座草庐之中,但是要找到这草庐却着实不易,因为女神农为了避免那些络绎不绝的求医者,便在草庐方圆五里种满了"璓荆",这种荆棘倒刺尖细,被扎中的地方不但流血不止,还会分泌出一种毒素,让人昏厥。
我看着这一大片紫红色的荆棘林,用轻功是跃不过去的了,不禁皱眉,冰落下车问道:"现在怎么办?找到了地方,却见不到。"
"我们还有几天?"
"已经六天了,还剩八至九天。"
我把心一横,侧身对冰落道:"砍了它们。"
"好。"冰落答应的爽快,"属下去找斧头。"冰落以轻功赶下山,从农家借来几柄斧头。
我将斧头在手中颠了颠,朝冰落微微一笑:"动手吧!"
当我抡起斧头砍上荆棘的根时,我才发觉为什么那么多求医的人没有用这样的方法去找女神农,因为这荆棘的根相当坚韧,一斧头下去,也只是磨破了它的皮。
爷爷是谁?爷爷我可不是普通人!我运用内力,赋予斧头之上,猛地砍下去,哗啦一下,一小片荆棘朝我身上倒下来,我赶紧后退,妈的,这要是被扎一下可是万万不得了的。
冰落走过来,递给我一粒药丸,"如若公子被此荆棘扎伤,此药能化解其中毒素。"我二话没说便抓起来含入口中。之后我俩分工协作,由我来砍,冰落负责将砍到的荆棘挪开。
就这样到了晚上,我爬进马车想要歇一口气,小睡一会儿。看见躺在我身边的轻寒,我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探在他的鼻尖,感觉细微的气息像小羽毛一样,我才感觉安心。我很想摸一摸他柔顺的的发丝,微微苍白却有一种脆弱美的面庞,但是手伸到一半便缩了回来,我的手上都是沙土还有血丝,怎么能弄脏他呢。
我倚着马车内壁,太累了,便睡了过去。忽然感觉自己的手上凉凉的,我挣扎着将眼睛睁开,看见轻寒靠坐着,执着我的手指,微微颤着替我上药膏。
他知道我醒了,低哑着声音道:"你这傻瓜……不要继续了好不好……就算你劈开荆棘,她也不一定会救我。"
我将他揽过身来,拍着他的肩膀道:"如果换作为了救我,你难道不会这么做。"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痛觉……"
"轻寒,断手断脚也好,被荆棘扎伤也好,这对于我而言并不是最痛的事情。因为这样的疼痛早晚会过去,如果你离开我了,我会一直痛一直痛,长痛不如短痛。"
他轻轻靠在我的肩上,嘲讽般说:"你这样子,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本来就是啊。"我小声道。
他的身子颤了颤:"你从来没对我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我的心猛地酸了起来,他没有把我说的话当真。不过无所谓了,只要你好好的,你想要听好听的话,我会一直说给你听,说到你烦为止。
大概一个时辰之后,我将轻寒缓缓放下,他抓住我的衣袖道:"不要去,再休息一下好不好。"
我安抚式地拍了拍他的手:"我们以后会有很长的时间休息。"
三天两夜,在荆棘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虽然没有完全贯通,但剩下的部分,我相信自己可以背着轻寒越过去,而被我用烂的斧头可以堆成一座小山。
我颇有成就感,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
冰落将轻寒从车上扶出来,他想自己走,但我坚决不同意,背着他走过荆棘林,最后的十几米,我背着他跃了过去,冰落紧随其后。
荆棘林之后是别有洞天,四周都是药田,一小块一小块,冰落不禁感叹:"这里种植的许多草药世所罕见,而且还有许多极难成活……女神农果然不愧于这个称号。
我的心中更加迫切地想要见到这位神医,冰落上前去敲那药芦的房门,敲门之前她忽然停住,掏出一张布绢,包着手,这才敲上那门。
刚一声,门便猛地被一股强烈的内息震开,冰落向后疾驰,我急忙拽住她,否则她必然会摔入身后的荆棘之中。
"你们破坏了我的荆棘林,扰乱了我的清静,如果是来求医,你就让那个人等死吧!"
冰落一惊,侧目问我怎么办。
我扬了扬嘴角,早就料到此人脾气不好,天天对着个活死人,难道还指望她会有什么慈悲之心吗?
"前辈,在下来只是想一命换一命,做和交易罢了。"
庐内一阵沉默之后,那声音再次响起:"哦,你能有什么交易?"
"在下在四五个月前,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但是现在在下能跑能跳,武功也恢复如初,前辈觉得这是为什么呢?"
"你撒谎——断筋就算以高超级技术缝合,但是内息断了,又怎么能痊愈如初……除非……"
"除非什么?"我的嘴上挂着笑意,但是我的心中却在打鼓,到底女神农会不会上我的套。

第 68 章
"除非有绝世高手为你贯通经络,但是必须一气呵成,否则不但前功尽弃,就连那个高手也会被自己的内力反嗜……"
"可这样的高手确实存在。"
"撒谎,如果有这样的高手,我早就请他替我的夫君贯通经脉了。这世上我相信有三个人能够办到,碧幽宫宫主岫窒,可他因为被属下暗算导致练功走火入魔而死。铸剑巅的筑繁还有九重天的飞烟,这两个人后来决斗互相重创对方,所以也死了。普天之下还有谁的内功修为能有他们的境界?"
"前辈呆在这玉琼峰怕是有十几二十年了吧?不然怎么会不知道现在江湖上最厉害的人物是谁?"
"哦?会是谁?"
"筑繁之子谛皓,飞烟之子轻寒。"
"谛皓……当年他为救他的父亲向我求药,那时我刚炼制了'情殇',这么名贵的药,我当然想全部留给我的夫君,于是便拒绝了他,没想到十二年而已,他的内功修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可他离开我的药庐时曾经发誓,日后我若有求于他,他必然会像我拒绝他一样拒绝我。"
"那么,还有轻寒。"我回答。
门打开来,一位素衣女子满鬓白发走了出来,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年近五十她的眉眼间却丝毫没有衰老之相,"你说的轻寒,在哪里?"
我笑道:"我既然说是和您做交易,而且是一命换一命的交易。你救了轻寒,轻寒自然能救你的夫君。"
那素衣女子拢了拢眉,嘲讽地笑了笑:"小子,我平生最恨别人骗我。如果你背着的这个人就是轻寒,而且他的武功修为真有如此精深,又岂会受这么重的伤?"
"因为为了救我,他耗尽内力被人暗算却无法反击。"
女神农沉默着看向我,说了声:"他伤了哪里?"
"气海。"我回答。
"哈哈哈哈!伤的是气海!你难道不知道气海和经脉不一样吗?经脉可以再续,气海无形要如何修补!除非他自己引导内息再造气海,但是没有气海他的内息又无法储存,所以,他必死无疑!"
"前辈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体内的内息外泄吗?前辈,只要能治好他,我保证他会为您的夫君贯通经脉。无论什么方法,请您试一试吧!"
女神农回头望了望屋子里,我知道她是在看那没有知觉的丈夫。我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决定。
"好,我可以帮你,但是成不成功要看他自己是不是真有那么高深的武功。"女神农缓缓转过头来。
我和冰落相视松了一口气。
女神农将我们一路向山上引去,渐渐我感觉到风吹得有些凛冽,这才发觉我们来到了断崖前。
"前辈,你领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女神农浅浅一笑,挥一挥衣袖,指着断崖之下道:"此断崖之下,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是座死火山的穴口,而这湖泊的岸边,长满了一种药草,那就是'情殇'。长期服用情殇,可以锁住伤者外泄的真气,这样他就有充分的时间整理内息再造气海,不过,那也要他真的有那样深厚的内功才行。"
"可是跳下去岂不是会摔死?"冰落不满道。
"如果是从这里跳下去,便正好落入那湖中,摔不死,只是除非他恢复内息,否则他就会一辈子困在崖底。"女神农转过身来,"怎么样?愿不愿意试一试,我虽然恼你们坏了我的清静,但是如果这轻寒真能救我的夫君,我也犯不着害他。"
"这当然不可以,谁知道跳下去是不是真的有湖泊!"冰落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告诉你们方法,做不做,是你们的事情。"女神农无所谓地看了看我,"当年我的师傅,玉琼医仙,曾经下了这悬崖,取得'情殇'之后,凭借高深的内力,以轻功从悬崖之下上来,不过他过世之后,就再没有人下去过了。"
我和冰落呆呆站在悬崖边,背上的轻寒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先回去吧……"
于是,我背着他走在下山的路上。
到底要不要下到崖底?要下去的话和跳崖基本上没什么分别,还剩下两、三天了……根本不可能做得了那么长的绳子。可不下去的话,轻寒一定会死。
该怎么办?怎么办?
夜晚,我搂着轻寒躺在马车里,冰落在外面逗弄着篝火。
轻寒朝我微微一笑,纤长的手指抚过我紧皱的眉心,"你在愁什么?"
"我……我在想……我们到底要不要下去……"
"傻瓜,我觉得现在很好,你这么宝贝我……"轻寒仰着脑袋看我,他眼睛里的笑容我从未见过,平和而幽婉,"我想沐浴,附近有条小溪对不对?你陪我去……"
"好啊……你喜欢干什么,我都陪着你。"我让蝶衣准备了干净衣服,便扶着他下了马车。
他有些虚弱,但却可以行走,他拉着我,走的缓慢,穿过一小片林子,便看见了那条小溪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波澜。
轻寒伸长胳膊,嬉笑道:"给你个机会,为我宽衣解带。"
他浅笑着,铅华洗尽般动人,衣袖在微风中蠢蠢欲动,我忽然害怕起来,一把抱住他,亲吻他的眉眼,我有些粗鲁的将他的外衣剥落,仿佛那是他用来乘风离去的羽翼。
我亲吻他的颈,他的锁骨,手指紧紧勒住他坚韧而优美的背脊,他在我耳边轻声道:"你看起来好像很迷恋我啊?"戏谑的语调,却莫名地将我的心勾起。
天地倒转,我将他压倒在岸边的草地上,他对着我闷笑起来,伸出舌尖舔过我的鼻尖,然后轻轻咬下去,他的胳膊伸长,环绕过我,指尖在我的背上划着圈圈。
我的手掌向下,抚过他修长的腿,一点一点向内侧滑去。蓦地,我想起他的内伤,连忙抽出手来,打算将他扶起,可是他却将我按住,脑袋枕在我的颈间,唇瓣滑过我的耳垂,玩笑般的语气道:"这辈子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以后你就是想要我都不让。"
我看着他含笑的眼,只觉得一阵燥热坠向下腹,喉间咽过口水,咕噜一声。
轻寒笑得更大声了,将自己的双腿缓缓挪到我的两侧,若有若无摩擦着我的身体,"想要就要,枉你蚕豆还老称呼自己老子爷们儿……到了关键时刻,怎么这么娘?"他的手灵巧地解开我的腰带,还故意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不知道……在我眼中你太美好……美好的我现在就这样看着你都觉得很幸福。
"要不……我让你来……"我闷闷着说。
"你白痴啊!我要有力气能便宜你吗!我恨不得每日每夜在你身体里钻,听你叫着我的名字求饶,让你昏过去再醒过来,醒过来了再做,最好能做死你……"我看着他的嘴连珠炮似的,说的我脸红心跳,赶紧弯下身子堵上他的嘴。
他有些激动,微微仰着头将舌头往我的口腔深处翻搅,我将他的双腿抬起,手指探向他的密穴,小心翼翼,就怕弄疼了他。
他嗤笑着:"我又不是女人,用不着这样麻烦,你直接进来就好……"
"我不要,会很疼的,前车之鉴呢……"我的手指学着他对待我的方式旋转着,直至他拧着好看的眉毛闷哼了一声,我轻笑着:"呵,是这里呢……"
"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反正我又不会感觉到疼!"他撇过脸去,明明害羞的要死,还非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可是我会疼……你疼的地方,我都会疼……"我的话音刚落,便看见他抬起胳膊遮住自己的眼,良久才,闷声道:"……快点进来,好不好……"
我细碎着亲吻着他,将自己的分身一点一点推进他紧窒的穴口中,感觉到他温热的包裹,我停在其中,感受着他的温度,等待着他适应,反倒是他似乎没有耐性,缓缓移动起来,我受不了他的挑拨,比刚才更加用力地挺进了一下,他忽然拱起身子,嘴中发出轻轻的呻吟,暗哑着声音道:"再快一点……很舒服……"
我忽然很想哭,将他紧紧揽入怀中,下身进出着,他的双腿缠绕着我,就似攀附着救命的稻草,直到我释放在他的身体里,他还是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就这样……不要出来……"
我说好,你喜欢怎样都可以,将衣服盖在两个人的身上,互相依偎着,在这个看似广袤其实渺小的天地里。
醒过来时,天已经微亮,我打了个喷嚏,糟了,我怎么睡着了?我刚想爬起来看轻寒有没有着凉,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衣服,而轻寒不见了,连同那套准备沐浴完换的衣衫。
我的心中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爬起来飞奔向马车所在。
"轻寒——轻寒——"看见冰落睡眼朦胧地从火堆旁站起来,"轻寒呢!"
"尊主……"冰落瞬间清醒了,"昨天我半夜去找你们……看见你们……所以我就没有打扰……"
我掀开马车,他果然不在。
"他妈的!"我咬牙切齿,转身朝玉琼峰奔去。
我就想你昨晚上怎么会那么便宜我!原来是最后的晚餐!

第 69 章
我提足真气,以轻功飞奔在山路上,身后的冰落根本追我不及。
这个白痴!你以为自己是小龙女呢,跳下断肠崖以为自己还能活上个十六年!对不起!老子没有杨过的耐性!
远远望见断崖边那抹修长的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你他妈给老子滚过来——不然老子剁了你——"我迎风狂吼,看见他身子微微一震,哎哟我的妈呀,吓得我冷汗直冒。
我赶到他的面前,看见他在风中凌乱的发丝纷飞的衣阙,绝世孤立的表情,我的眼眶开始发酸,"你先别跳成不成……咱们这不还弄清楚下面是不是真的有湖……就算有湖,咱们也不知道那个叫情殇的药草是不是还长着呢……那就算有情殇,你吃了也不一定就能……"
"你怎么有那么多'不一定'?"轻寒缓缓道,脸上露出的笑容在风中荡漾开来,"就好象你不一定会留在我身边,你不一定会爱我,你不一定会不会回到谛皓身边。"
我的眼中酝酿多时的眼泪,哗啦一下掉下来,却在风中瞬间消逝了痕迹,我向他走去,一字一句地说:"你回来好不好?"
"小豆子,世上许多你觉得很美好的东西,但是破碎得也很容易。与其终将破碎,我宁愿自己来结束。"他的语调平淡,好像他将要去做的事情只是喝一杯茶般简单。
"轻寒,你听着,如果你敢跳下去,我发誓我一定忘掉你!"我大叫,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
"就算你以后再爬上来,再来找我,我也一定琵琶别抱了!"
"没关系,如果我真能再爬上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抱你。"
"下辈子我也不会理你!"
"没关系,我会认出你。"
他的俯仰都是一种风度,笑容柔软却深刻,转身的瞬间,就像一场轮回的终了。
我低着头,无奈地笑,有太多太多次,我看着你转身了,每一次你都那么干脆,明明留恋万分却不给我留下一丝痕迹,我犹豫了太多次了,轻寒……这一次,我不会再踌躇。
就在他坠向那一片朦胧云霭之中的瞬间,我一跃而去,感觉自己正破风而行,这一次,你我之间不会再有距离,我一把抱住他的后腰,脑袋贴在他的背脊上,感觉自己耳边呼啸而去的过往经年……
与风的极速摩擦,我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焚烧殆尽,却在下一刻坠入一片深水之中,身体下沉的速度一点一点减缓,我睁开眼睛,心中一阵惊喜,果然有湖!
因为没有日光照射,湖水有些发灰,水中的轻寒费力地转过身,看见抱着他的我,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我笑着,他的眉眼在灰色的阴郁中有一种隐喻的魅力。
我拉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向上游去,冲破水面的瞬间,湿润的空气涌入肺里面,我们刚到达岸边,我扒在石头上,想要好好喘口气,一巴掌便火辣辣扇在我的脸上,清脆的声响在这个山谷中回荡起来。
"你疯了!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轻寒冲我吼了出来。
"那你跳了!我就只能跟着你跳了啊!"我无辜的样子摸着被他扇过的地方。
"你……你……"轻寒第一次被我气得连话都说不连贯,"你就没有想过跳下来会摔死吗!"
"想过啊,不一定会摔死啊!"
"你……你就没想过会在这个山谷里困上一辈子吗!"
"想过啊,不一定会困上一辈子啊,等你内伤好了,你就能带着我嗖一下上去了!"我伸出手指指了指看不见天空的头顶。
轻寒看着我,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那如果我内伤好不了,我先你一步死了,你怎么办!"
"那你就一定要治好自己的伤,不要先我一步死啊——"我回答得理所当然。
他爬上岸,也不管我,坐在岸边,看着那一片一片延绵不断的情殇道:"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吗?如果只是怕我一个人太孤独。"
"怎么会没意思呢?"我吭哧吭哧从石头上爬上岸,坐到他的身边,望向他看着的地方,"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你当我没听蝶衣跟我说过呐,那是你们老家的大诗人写的《长恨歌》,写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
"的什么?"我笑着问,侧着脑袋看着他让人羡慕的鼻梁。
"……的爱情故事……"
"嘿,就是啊,如果我不跳下来,岂不是这辈子要站在山崖上唱长恨歌了?"我起身,朝岸的另一边走去,唉以后得住在这儿了,得好好勘察勘察环境了。
轻寒有些发呆,看着我离去的身影忽然叫起来:"你不是说等我跳下来你要去找别人的吗?"
"那你还说过你不止一次想要和我同归于尽呢!"我撇了撇嘴,压根儿没回头看他,啊,这里有山洞啊,太好了,至少不用露宿在湖岸边了。我刚想要进去,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摘了几根野草扎成一把,然后点燃了扔进去,看见火还在烧,看来里面没什么有毒气体。
轻寒也跟在我后面进来了,这个洞并不深,但意外的是里面竟然有茶壶和缺了口的陶罐,本来我还想用这陶罐能煮点东西呢!
"一定是那位琼池医仙留下来的吧。"轻寒上前想要去翻翻留下了什么东西,但是却忽然一下子向前栽倒,我赶紧上前将他捞住,糟了,经过刚才的折腾,他的身体恐怕更差了,师傅的那粒情殇的效用也将要发挥殆尽。
我扣住他的脉门,为他输入真气,虽然大多数还是流失了,但是能感觉到因为剩余的药力,小部分内力还是留了下来。
女神农说过,长在湖岸边的就是情殇,我赶紧整理了陶罐,架上火,将湖岸边长得像芦苇的草拔起来,放在陶罐里对上水煮起来,然后将轻寒湿透的衣裳脱下来,架起来烘烤。
水开始咕嘟咕嘟冒泡的时候,轻寒有了意识,他也明白情殇就快要失效了,我将放凉了的"杂草汤"端到他的面前。
"你不会觉得这真的是情殇吧?"轻寒有些脱力地问,脸色白的有些惨淡。
"它不是也得是,你先喝喝看!"我现在不知道有多紧张,我好不容易陪着他下来了,如果他就这么翘辫子了,那我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轻寒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安,如果要放平常,他一定会嫌恶地要我把那个陶罐拿走,但是这次,他只是默默地将陶罐接过去,手颤抖着,我托着陶罐的底部,看着他蠕动的喉结。
"怎么样?有没有用?你现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了?"我迫不及待地问,他的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道:"就算是仙丹,也没有这么快就有效了好不好?"
我低下头,不说话。
"给我整整头发吧,湿了之后都打结了。"他靠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着他如玉的侧脸,只是叹了一口气。我伸手,解开他的头发,将它们撑直,然后用手指一遍一遍地梳理,感觉他的丝滑,我忽然间开始庆幸,还好,还好我没有这么快就失去你……
我将脸靠在手上,感觉他发间淡淡的味道,手指不禁握紧,害怕它们从我的指缝间溜走,就似那细若游丝的幸福。
轻寒望着石壁上火光映照出我俩的身影,轻声道:"现在……你后悔了……"
我摇了摇头,喉头有些哽咽,"我是觉得还好……还好我跳下来了……"
手中的抽离感让我害怕,我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却被轻寒拽过去,揽入怀中,"我现在真的觉得……死而无憾了……"
我感受着他的气息,还有他让人心疼的软弱,"你这样就觉得死而无憾,真是太没有追求了!"
山谷中的夜晚很阴冷,我靠在火堆边有些发抖,轻寒披着刚刚考干的衣裳坐到我身旁,和我依偎在一起,这一晚,我睡得依旧不好,我总是半夜醒来探向轻寒的脉门,为他输入真气。
第二天清晨,我被"哗啦"一声什么东西落入湖中的巨响惊醒,而靠在我肩膀上的轻寒也醒了过来,我们朝洞外走去,不会是冰落也跳下来了吧!

第 70 章
走到岸边,我们看见湖面上飘着一个木箱,我让轻寒在岸上呆着,便游入湖中将那个箱子拖上岸来,然后把它撬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床棉被,衣服,一些药草,还有一袋盐巴。
我即刻高喊:"冰落——我爱你——"刚将脑袋低下来,便接收到轻寒如刀片一般的目光,我赶忙悻悻然道,"这不咱们就有被子盖了……谢谢冰落了……嘿嘿……"
轻寒不理我,走回山洞里,我拖着那箱子,跟在他后面。
太阳出来了,山谷上空的云霭散开,日光投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片,折射出淡蓝、草绿还有绛红色,如梦似幻。
我扒了一大摞情殇,晒在太阳下,想说用它们来铺床。
轻寒走到我身边,看着我忙乎的样子道:"你急着割这么多干什么?有那么一大片可以随用随取。"
我头也不抬地回道:"这不是想给你铺个床吗?你在九重天上'娇生惯养',哪里睡得贯石头地?"
"小豆子,"轻寒将我的脑袋抬起,嘴角的凹陷有一种劣质的意味,"只要和你睡在一起,哪里我都习惯。"然后放下我呆滞的脸,向着山洞走去,扬了扬衣袖道,"你弄得杂草汤对我的内伤真的有用。"
我忽然一阵欣喜,整个跳了起来,追上去,拉着他的衣袖道:"真的?真的?"
他撇过脑袋不看我,露出修长的脖颈,让人迷醉,"真的,所以明天开始,我就要试着恢复自己的气海了。"
我呼了一口气出来,突然觉得即使在这样的小山谷里,也可以天高水阔。
两天之后,我将晒干的情殇厚厚地铺在山洞里,做成床的样子,再将被子铺上,闻着满溢在山洞里的清香,我巴不得马上躺在上面大睡一场。
轻寒坐在角落里运气,我不敢大声说话,怕打扰了他。便带着我用情殇的枝干做成的简易鱼网,去湖岸边捕鱼,然后回来用那个陶罐熬鱼汤。
后来,我发觉几棵长在石壁上的果树,虽然明显有些发育不良,但是果子倒是零零碎碎结了一些,我摘了两三个已经发红了的,往嘴里一咬,有一点点酸,但是胜在纯天然,比起有机化肥催大的那些水果,不知道营养多少。我便多摘了几颗让轻寒尝尝。
晚上,轻寒便不再运功了,他会和我躺在茅草床上说说话,还会缠着我给他讲我"老家"的故事,我有些无奈,问他,"你不是都听蝶衣给你讲过了吗?"
"蝶衣是蝶衣讲的,你讲的和她不一样。"他侧躺在我的身边,悠悠然道。
"哪有什么不一样啊,蝶衣的记性好着呢!"
"你把那天念的长恨歌再给我念一遍。"他看我不耐烦的样子,撞了撞我道。
我松了口气,悄悄翻了翻白眼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他的手指一圈一圈缠着我散落在茅草上的发丝,看着我昏昏欲睡的表情,忽然一下子翻到我身上,我一醒神,便对上他深不可测的双目。
"我比那还要爱你。"他的表情认真到有些孩子气。
我的双臂环上他的腰,轻声道:"恩,我也这么觉得。"然后将他的脑袋压下来,放在颈边,感觉他荡漾着的呼吸,莫名的安心。
白天,我能看见从山谷上空掠过的飞鸟,它们会定期下到湖面上,捕捉湖里的鱼。
我甭提多高兴了,吃了那么多天的水煮鱼、烤鱼还有生鱼片,我看见了换菜色的希望,当天晚上,我和轻寒便改善了伙食,吃了顿烤水鹭,轻寒没有吃很多,倒是惊讶于我兴奋得满脸油光的样子,然后闷闷地来一句:"对不起……"
我朝他笑笑道:"老子跟着你混到这份上,你要不好好将伤养好,老子真跟你没完……"话还没说完,他抄起一只鹭腿塞进我嘴里道,"吃你的吧!张口闭口都是'老子',真不知道我看上你哪一点了!"
后面的几天,在我探索家的精神下,我有发现一些野菜,长得小小矮矮的,那些水鹭经常会到岸边来啄咬,于是我便采了一些回去,和鱼汤一起煮,想不到轻寒吃了挺多,让我暗自乐了许久。
轻寒依旧很爱干净,白天天气暖的时候,他会在湖的浅岸边沐浴。
那天,我抱着柴枝路过,看见他露出湖面靠在石头上的肩膀,优雅的脖颈曲线,还有水面下隐约可见的长腿,被日光折射后呈现出魅惑的神采。
我放下柴枝,悄悄趟进水里面,他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发觉我的狼子野心。我盯着他安静地垂在眼睑下的睫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那一夜和他在溪边他身体的温热紧窒,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我探下脑袋,吻上那两片一旦笑起来就让我没办法的唇瓣,将舌头顶进去,他身子震了震,没有拒绝,喉间发出类似轻笑的声音,双手将我一把拉入水中,双臂环上我的肩膀,将我带入他的怀中。
轻寒自然是那方面的各中高手,没两下就把我翻搅得晕头转向。吮吸的水声在我耳边就似一种蛊惑,我将手沿着他的腰身下滑至他的双腿间,他的舌退出来,抬着眼睛戏谑着望着我道:"小东西,憋了这么些天难受了?"
我嘿嘿干笑了两声,想要将他的臀部抬起来,"这个,你内伤还没好,我来就成,绝对不会累着你的……"
"那等我伤好了,可别怪我好好劳累你了?"他话音微微上扬,没有愠怒,反倒像一种宠溺的玩笑。
我当然知道所谓"劳累"的意思啦,想想还真有点后怕,可是再看看他那副勾人心弦的模样,只要咽了咽口水,无赖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他的食指掠过我的下颚道:"小东西,便宜占一次就好哦。"
"嘿嘿……"我心里盘算着,他气海未成,无法凝聚真气应该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他不许我,我使得手段应该是成得了的,"美人啊,你就从了我吧——"
话音刚落,我整个人被他翻转到那块石头上,反倒是他压在我的背上,速度太快了,我还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两只手挽便被他扼在后腰上。
耳边是他故意喷洒出来的气息:"行啊,小豆子,我这就从了你的愿啊!"
怎么回事?我挣扎着,却无法摆脱他的牵制,于是想用内力弹开他,可是却被他硬生生压回石头上,撞得我肋骨反而疼了起来。
"你!你!你内力恢复了?"我大惊道。
"恢复了半成啊,也多亏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悉心照顾啊!"说完,他便在我的后颈上舌尖一挑,挑的我一阵心痒,然后亲吻了上去,他松开我的手腕,我刚想将自己撑起来,他的双手便一下子将我的衣领拽下来,吻上我脊柱的一格一格,一边亲吻着,一边有些疼惜道:"你瘦了些呢,本来好不容易才养出了一点肉……"
我不死心地动了动,可轻寒却压在我身上比那泰山还要稳,他的手环过我的胸膛,逗弄这那两粒茱萸,惹得我一阵骚动,他的手指一圈一圈向下,滑过我的下腹,来到胯间,手指隔着湿透的裤子缓缓揉捏,舌尖舔过我的耳垂耳窝,"小豆子,今天好好好抱抱你……"
我一听,如同五雷轰顶,更加挣扎起来,越是用力,也能感觉臀部的那个与自己摩擦的灼热,"别啊……你这伤不是还没好吗?咱们算了吧……"
"怎么会呢?"他在我的脸颊上小小地咬了一口道,"牡丹花下死,做鬼夜风流嘛——"
我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叫自作自受外加欲哭无泪。
第 71 章
"我现在不想风流了,成不?"我可怜兮兮地转过脸来问。
轻寒嘴角的笑容依旧让人神魂颠倒,他不紧不慢地在我耳边道:"不成。"然后,我便感觉自己的底裤从双腿间剥落,挂在膝盖间,而他大力掰开我的臀瓣,沁凉的湖水汩汩地涌了进来,我不由得向上爬,可惜石头太滑了,我的挣扎显得一点用都没有。
耳边是他好整以暇的轻笑声,那灼热的硕大抵在我的穴口,似乎并不忙着进入,在褶皱处徘徊,我被他整得完全失去了耐心,大声道:"要上就上!干什么这样不干不脆……"
话还没有说完,轻寒便一个猛子扎了进来,肠道中的水份一下子被他的凶器全部挤压出来,我拧开八字眉高喊:"我的妈啊——"
"小豆子,我这样够不够干脆?"一边说着,他将自己的凶器稍稍退出一点,刚让我喘上一口气,便又猛地顶向最深处,顶得我又是一阵高喊。
轻寒的手将我的胳膊按在石头上,下身律动着,脑袋埋在我的侧颈间,咬着那里的嫩肉,"小豆子,放松一些,我想再快一点……"
我赶紧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将一只手腾出来,绕过我的腰际,开始揉捻我的下身,等到我在他的手中渐渐有了反应,后面也放松了起来,他便全部退出又快速一入到底,那种摩擦的感觉让我以为我的肠壁会不会因此而着火。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水声,让我羞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就这样趴在石头上被他*了一阵,我的身子开始发软,往水里坠,他的双手来到我的腿根,托着我的双腿,就这进入的姿势猛地将我转过来,我的肠壁贴着他的灼热整个转了一圈,感觉上面的凸起的经脉,我不由得一声惊叫。
轻寒堵上我张大的嘴,舌头一阵翻搅,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我的唇角留下来……轻寒两只胳膊抱着我的双腿,将它们盘在自己的腰上,每一次出入都让我害怕得无以复加,担心他猛烈地冲刺会刺穿我的肠壁,于是我后背靠在石头上,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胳膊。
"小豆子……你里面好舒服……"他呢喃着发出感慨。
几下更加猛烈地冲刺,令的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然后一阵热流涌入我的甬道,他缓缓放下我的双腿,压着我趴在石头上轻轻喘着气。
恍惚间,我看见他脸上意乱情迷的神采,对我说:"回去吧……再来一次……"
我的脸瞬间绿了起来。
走在回山洞的路上,我想不行,在这样下去死得人非是我不可。于是我暗自蓄力,迅速伸手想要点中正扶着我的轻寒的穴道,他轻轻一闪,顺带将我的手拧了过去,疼得我的脸从绿到白。
"小豆子,看来刚才我还不够疼爱你啊,不然你怎么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啊!"那张倾世容颜探到我的面前,可惜此刻我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将我拽进洞里,一把推在我用情殇堆出来的床上。
"刚才已经够了吧……你想啊……你要是把我弄得明天起不来,那谁给你抓鱼吃?谁给你摘野菜?"
他的唇线展开圆润的弧度,舌尖在我的唇瓣上轻轻刷过,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只要吃你就饱了。"
我脸上的表情相比很凄惨,撑着胳膊想要离开他的压迫范围,可惜,他一下子将脑袋压在我的肩膀上,让我躺回床上,然后那醇厚如酒的嗓音在我耳边轻声道:"小豆子……我好像都没有在这里疼爱过你……"
我被他的声音蛊惑得一瞬间失了神,而就在这一刻,他的硕大几乎没有任何预兆便挤了进来,我大力挣扎,他一把将我按住,分身在我的甬道中长驱直入,然后毫无节制地律动了起来,他似乎感觉这样的接触还不够过瘾,将我的双腿猛地抬高,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进出得更加畅快,而我只能哭丧着脸一声一声地求饶。
果然,第二天过度使用的身体没有办法起来,轻寒意外地给我熬了鱼汤,可惜鱼的苦胆被他弄破了,我皱着眉头说不喝,他却直接去捞我的裤子,笑盈盈道:"不喝的话,那咱们就用这段时间再来几次?"
我连忙摇头:"喝——我是说放凉了再喝——"
我在心中暗自盘算,不只是你轻寒要修炼内功,看来我也得好好修炼修炼了,不然功夫一直不长进,还不得被你欺负一辈子?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开始了自我磨练。
这御花八式毕竟是轻寒教我的,我把这掌法发挥的再厉害,到头来火候还是比不上轻寒,不如……不如……
我将御花八式的套路用芦苇画在河滩上,每天都在想每一招的破解之道。轻寒的掌法流畅无隙,如果想要破解,那么我的掌法也必须要做到延绵不绝随遇而发。
虽然我一直在河岸边练习,并且用我新"发明"的掌法配合"浮沉"到水中捞鱼,而且一捞一个准儿,鱼到了我的手中,水面上却没有一丝波澜。
我的掌法讲究瞬间发力,让人始料未及,可是当我稳稳站在岸边的时候,看见轻寒屹立在不远处玩味的笑意。
"小豆子,刚才的掌法还挺厉害的嘛!"
"哪里……这不抓鱼方便嘛!"我嘿嘿笑,将那在我手中扑腾的鱼晃了晃。
"哦——不是只为了抓鱼吧——"轻寒状似悠闲走到我的面前,将那只活蹦乱跳的鱼扔回水中,双眼看着我,盯得我心中一阵发毛。
果然,这天晚上,我又被他折腾得很惨……
轻寒搂着已经没什么精神正昏昏欲睡的我,问道:"你的那套掌法确实不错,取了名字了没有?"
我迷蒙着只想睡觉,随口胡诌道:"反正抓鱼也挺好用的,就叫抓鱼掌吧!"
"臭小子——"轻寒用力咬了咬我的鼻子,"你那套掌法确实好,不过上下反掌时容易留破绽给别人,有没有想过怎么弥补?"
我转了个身,砸了砸嘴道:"我累……明天再想吧……"
"好,你睡吧……"他似乎也有些内疚折腾了我大半夜,揉了揉我的头发,吻在我的后颈上便抱着我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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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腰酸背痛坐在岸边,想起轻寒和我说过我掌法的缺陷,思索了半天都没有想到破解的方法。我看了看天空,今天似乎有些下雨的倾向,灰蒙蒙的看不清山谷上的天空,气压有些低,鱼儿时不时还会跃出水面。
对了!化剑法为掌法!曾经轻寒将御花八式化为剑法,让我看清掌路,我也可以将谛皓的流云分水剑化为掌法!
一提到谛皓,我的心中忽然一阵酸涩涌起。
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依旧高傲地一个人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
我微微笑了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能够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天空怀念他,这样也让我感觉到轻松。
谛皓,你是我记忆中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我曾经想将它掩埋,可越是用力,就越是提醒自己那是一道多么刻骨的存在。既然存在,又何必强迫自己遗忘呢?
我将流云分水式转化之后,使得我这套掌法的起承转合更加自然,看来自己的想法不错,直到天空中开始下雨了,我才屁颠颠跑回山洞。
轻寒已经收敛了真气,看见我跑进来的身影,好笑道:"差一点就能看见一只落汤鸡了!"
我朝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今天忘记抓鱼了!"
"研究你那掌法?怎么样,有进展了?露两手来解解闷啊!"轻寒笑着靠过来。
"才不要呢!"我撇了撇嘴,这掌法本来就是研究来对付你的,还没研究完就给你看去了,我这辈子还要不要咸鱼翻身了,"不过轻寒,你的气海怎么样了,都快四个月了,我看你那天抓我那身手,该不会已经恢复了却不告诉我吧!"
"怎么,那么想我恢复内功带你上去?"那时我正在换衣服,并没有注意到他试探的口吻。
"也不会啊,这里没那么多是是非非,安安静静也挺好的。"我朝他露出一抹不正经的笑容道,"这不还有你这样的大美人陪着吗?"
"少来,你会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他撑着脑袋看着我。

第 72 章
"嘿嘿,如果你让我来一次,外面的花花世界有没有也就无所谓了!"我朝他呵呵一乐,你想杨过和小龙女后来都隐居古墓了,他们能忍,我也能忍。
"你又皮痒了?"轻寒看得我一阵心惊,我赶紧往墙角挪了挪。
"那什么,我开玩笑呢,嘿嘿……嘿嘿……"我笑得估计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在这儿的生活确实还挺不错的,就当在纯天然度假村度假了,如果轻寒别再"欺负"我就好了……
冰落依旧时不时会送几个箱子下来,看来她一直守在山崖上,果然忠心啊,我都在想等有机会上去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她。
除了掌法之外,我对剑法也有了兴趣,谛皓的流云分水也好,轻寒的御花八式也罢,那边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用起来感觉自己明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却没有整出个"万有引力定律"似的,所以我决定要创新一下。
我拨弄着岸边的情殇,绕着湖面一边走一边思考,老实说练过流云分水剑之后,好像再想干点别的什么总归是要受影响。我撇过头,看着湖岸边如同芦苇般的情殇被清风拂过,海浪般摇曳,压下去的瞬间,点在水面上,荡起涟漪,恢复时带起点点水滴。
忽然感觉灵感从脑中闪过,我跳过去扯下一只情殇,手腕一滑,将情殇按倒在水面,手指微微卸力,枝干抬起,扫过水面,划开一道弧线,没错,剑法也是如此,倒而不倒,至而未至,表面上似乎并没有一剑刺击到底,给对方留有余地,事实上却为第二招争取了攻击的时间差,因为当我收力准备下一招的时候,对方却无法收势抵挡我已经击出的第二剑。
我舞了几剑,颇有感觉。将情殇执在手中,指尖按了按尾稍,情殇则上下振动着。
大多数武功都讲究招式克敌制胜不留余地,可是如果是我,剑招在合适的时候收招,绕乱对方的攻势以及收力,避免一击不成反而使自己露出破绽。
好,我的这套剑法就叫"芦稍",就像芦苇的末梢一样,有韧性,屡击不倒!
几个月后,轻寒想要制服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招就让我动弹不得了。最初我能抵挡他两三招,到现在我能绕过他八到十招。不过,我挡他的招数越多,等他把我按到了,我也被折腾得越惨……
有一天,他抱着我问:"你一直这么用心练功,是不是想有一天能够上去?"
"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被你欺负而已……不过如果真能回去,我一定要把苏月河碎尸万段,她害死了我干儿子,也让我愧对凌梓枫……还有白露凝,要好好教训那贱人!"我往轻寒怀里缩了缩,"最好沈濯清也落我手里,看我给他抽筋拨骨!"
"用不着你,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你的内功恢复了?"我转过身来,期盼着他的回答。
"虽然没那么快,但总是会的。"他淡淡道。
其实,我明白他的不安,他害怕带我上去之后,会产生许多变数,他担心在那个不只是我们两个的世界里,我会离开他。
轻寒偶尔也会点播我的内功,教我如何将内息运至掌心指尖,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也曾经开玩笑说让他把"化寒漱玉神功"教给我,他第一次很认真的拒绝了。因为他和谛皓都只有半本,正因为半本的缺陷,使得他练功时会感觉疼痛难忍,所以才会使用蛊虫来麻痹自己的痛觉,金风玉露和紫金极梦虽然看起来是快速提升内力的仙药,但也提早发挥了自己的潜能,会缩短人的寿命,所以他绝对不会教我。
我心中一惊,哎呀,我不也吃了金风玉露吗?那我会不会很短命啊。
轻寒给了我一记卫生眼道:"我死了你还在祸害人间呢!"
弄得我很是不好意思。
其实我很想问他,他和谛皓的约定是不是就是为了对方手上的半本秘籍,他笑了笑说除了那半本秘籍,也是因为他们的父辈争了一辈子,在他们身上也要分出个胜负来。
我说,这样太傻了。
他笑笑,是挺傻的,小时候父亲因为这个原因逼自己练功的时候,就觉得这理由傻得可笑。但是,有的时候自己也会想,自己和谛皓很多方面都很像,偶尔也会有分出胜负的渴望。
我靠在他身上,等到分出了胜负,你发觉那个世上唯一和你站在同样高度的人也没有了,你会更孤独。
轻寒愣了愣,笑了起来,好像是啊……
时间缓缓过去了,也许这样的平静生活正是我向往的,所以一年零两个月过去了,我竟然毫无感觉,如果不是冰落扔下的箱子里面的那一封信。
信上说自从我们离开了九重天,就有不少武林人士来寻衅,估计是沈濯清放出的消息说轻寒已经重伤身亡,武林中各大门派都曾来拜访以探虚实,大家都想要趁这个机会夺取九重天的圣药金风玉露。
一开始,蝶衣还能说一切都是谣言,尊主正在闭关修炼内功,这样的借口安抚了不少门派,大家也不相信大名鼎鼎的轻寒会这样莫名其妙就死了。但是一年多来,轻寒没有再在江湖上路面,而九重天也呈退隐之势,不少胆大者逾越雷池,虽然被九重天的高手们拦下了,但是最近从宿天阁处得来消息,苏月河恐怕也要来伺机报复轻寒曾经毁了她的月亮城。
我看着信,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
苏月河这种睚眦必报的女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已经势弱的九重天,如果轻寒再不上去,武林各大门派跟着起哄想要分一杯金风玉露的羹,蝶衣该如何是好?
轻寒将信随风一扔,信纸飘荡在湖面上,浸湿了……沉了下去。
"大不了就让九重天就此消失呗。"他无所谓地捋了捋头发,朝山洞中走去。
我赶忙跟上:"可是这样,蝶衣她们有多无辜?他们忠心耿耿,付出了那么多……不过,如果你的气海没有恢复的话……这也是没有办法……"
"但是你会很内疚。也许你很想同我就这样平静地在这儿呆上一辈子,但是你会有很多东西放不下。你还没有找苏月河为凌二小姐报仇,你担心蝶衣冰落被我们所累,你更担心和我在这里隐居之后,谛皓会成为碧幽宫唯一的猎物。"
我望向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原来我的一切早已被他看透。我朝他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不想拖累别人,也不想让自己对他人有所亏欠。"
"那么对我呢,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吗?"
"你看透了我那么多,却只有这一点看不透啊。"我上前轻轻抱住他的背脊,"你老怕我陪你跳下来会后悔,其实我一直在等,也许有一天等到你容颜苍老白发如雪不再颠倒众生,我会不会才开始悔不当初。"
他不再言语,只是静静任由我抱着。
那天他说,小豆子,第一次你助我导气归元的时候,我就起了坏心眼,想要你为我折服,可是当我把你从身后摔倒我面前的时候,我后悔了,因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到底是谁被谁折服呢?

第 73 章
又是两个月后,冰落的第二封信也送来了,当初在九重天盗药的侍女洛华投奔了月亮城,她对九重天了若指掌,逃跑之前想要偷取圣药被蝶衣发现,蝶衣为了拦下她也受了伤,轻寒若再不回去,只怕情势将对九重天更为不利。
"蝶衣怎么样了啊!冰落怎么说得这么不清不楚!"我看到蝶衣受伤,不由得心中一阵紧张,思及这位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如同姐姐一般的人,我真的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
轻寒任由我将信纸攥在手中,坐在茅草床上不发一言,开始他今天的内功调息,我知道此刻不应该再打扰他,便走出洞去,望着山谷上空的一方天空发起呆来。
我想要回去山谷之上的世界吗?*是我想,这世上有太多我放不下的事物,比如说蝶衣,比如为了救我而失去性命的凌梓枫,还有那一日挺拔着身姿却无限萧瑟的谛皓……
我笑了笑,我从来不会强迫自己不去想他,他很爱我,也许现在还是如此,如果自己强迫自己忘记他,对他也是一种刻骨的残忍。我想看见他,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仅此而已。
我想了很多很多,甚至于天色有些转暗才意识到自己连午饭都没有吃,赶忙从湖中捞了几条鱼采了些野菜回去。
回到山洞中,看见轻寒依旧坐在床上运气,我不由得放下心来,要知道我可是忘记给这位大爷做午饭了,他万一发飙,我明天可就又得卧床修养了。
我拎着鱼瞟了一眼依旧闭目凝神的轻寒……没有发脾气的先兆,我稍稍放心了一点,便架起炉子煮野菜鱼汤,正当我盯着鱼汤扑通扑通扑通沸腾的时候,自己的腰间忽然环绕上一双胳膊,细碎的吻落在我的颈间,"怎么了?"我想回头看轻寒。
"小豆子,"轻寒就着我转过头来的姿势吻在我的额头上,"如果回到上面,你会离开我吗?"
我笑了笑,就知道他在担心这个,我将脑袋向后,枕在他的肩上,抬起眼来望着他,认真地说:"你要我忘记那个人,我真的做不到……但是如果说离开你,除非我比你先到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他的唇瓣栖在我的耳边道:"好,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如果有一天你要想离开我,我会放你走……但是我也不会让自己活在这世上。"
我的眼眶一酸,眉头皱在一起:"傻瓜……"
我们喝完鱼汤,轻寒止住我收拾家伙,将我往洞外带去,我问:"怎么了?"
"当然是带你上去啊。"他回首,笑若清风,令人不由得一阵心驰荡漾……
"上……上去!"我这才醒过神来,"你内伤好了?什么时候好的?"
"如果我说,早就好了,你会气我骗你吗?"轻寒嘴角浮现出些许无奈。
我看着他,愣了愣,早就好了?早就好了?为什么早就好了?那我这些日子被你翻来覆去的折腾是为什么?"你这个混帐王八蛋!"我一掌朝他拍去,他侧开身子轻巧地躲开,掌风扫过周身的情殇,形成一片麦田圈的形状。
他笑呵呵过来,抓住我的手,另一手环过我的腰,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只感觉腰上一紧,自己整个人被他带了起来,他的双脚蹬踏在岩壁上,如同闲庭散步一般,沿着崖壁而上,速度媲美电视里的 百米飞人,而我只能紧紧闭上嘴去不说话,因为风灌进嘴里的感觉并不好受。
几个云梯纵,飞踏的距离长得超乎我的想象,我终于意识到他内功的深厚,便更加意识到我咸鱼翻身的希望简直可以说的上是痴心妄想……
这山谷果然很深,以轻寒这样惊人的速度都要用半柱香的时间才上得了崖顶。我抬头看向他的表情,这才明白他一直是憋了一股真气,一旦呼吸或者和我说话,这股气就会卸掉,而我和他就得再落一次悬崖。但是轻寒就是轻寒,当我们稳稳站在崖顶的时候,我已经吓得双唇泛白,而他却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真的是和我散步回来。
"妈的!你要带我上来为什么不先让我准备!吓死我了!"我对他横眉怒视,我的小心肝儿啊,都快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
"带你上来只是我一时冲动,等到你左准备右准备,也许我会说我不想带你上来了。"他按住我想要把他痛扁一顿的姿势,不紧不慢地说。
"尊主——"冰落朝我们飞奔而来,跑到离我们一丈远的地方,扑通一下子跪了下来,"属下拜见尊主!"
我看着冰落,不由得百感交集,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一年半以来在山崖上等待,万一我们不上来,她就会在这里一直等下去,直到青春流逝,岁月不再。
"冰落!你快起来!"还没等轻寒发话,我便伸手将他扶起,"你在我面前下跪,岂不是要折我的寿?"
"只要能等到尊主回来,冰落就算跪上一辈子也无怨无悔!"冰落抬起眼来,尽管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但是她泪光闪烁的双眼已经透露了一切。
轻寒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她的身前,手掌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在其中看到了不易说出口的感激与信任。
冰落向我们细致地说了说最近九重天的情况,当我着急地问她蝶衣怎么样了,她缓缓告诉我说那天蝶衣被洛华一掌擦过脸颊,疼得她几天没有吃下东西。
我呆了呆问:"就这样的小伤?"
"是啊,属下本来不打算写入信中的,但是蝶衣一定要我写,我就写进去了。"
"啊……"我顿时满脸黑线。
轻寒静静地等待我和冰落说完话,便吩咐冰落去准备马车,尽快赶回九重天。我拉住轻寒,提醒他说:"记得我们和女神农的约定,现在你内功恢复了,应该替她的夫君打通经脉。"
轻寒笑了笑道:"你就不怕我为他贯通经脉时,万一没有成功内息反嗜,气血逆流而死?"
"我怕……我怎么不怕?"我低下头,"但是你受伤差点死掉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这让我很理解女神农……"
他将我揽入怀中,拍了拍我的背,近乎宠溺的安慰。
那天,当我们再次敲响药庐的木门时,女神农眼中的惊讶让我有些小小的得意。
轻寒调整内息之后,就提女神农的丈夫贯通了经脉,然后由于内力大损,便在女神农的药芦中休息了半个月。
临走时,女神农送给我一个瓷瓶,"蚕豆,这颗药丸本是在我丈夫危机时刻给他吊命用的,但是没想到轻寒真能为他再续经脉。我女神农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不会平白受人大恩……这颗药丸是解毒疗伤的圣品,望你好好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我本来想要拒绝,毕竟我只是履行自己的诺言,但一转念行走江湖多有变数,不要白不要,于是连连道谢之后还是将这个小瓷瓶揣入怀中。
离去的马车上,我回头看女神农扶着她大病初愈的丈夫缓缓走回庐中,不由得感叹:"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轻寒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又有什么故事?"
我笑了笑,"等我们白头到老了,就是这句话的意思啦!"
一下山,我便冲进一个小酒馆里,把我在山谷中一直肖想的菜名全部一股脑报了出来:"小二,给我上翡翠三丝、双珠拱月、珍珠点白玉……"
念到一半,小二便插话道:"大爷,咱们这儿只是个小酒馆儿,听都没有听过您说的那些菜名……"
这时候,轻寒走了进来,嘴上噙着笑意:"那就给他上些肉菜,什么红烧猪蹄之类的。"
小二一回头,望见轻寒的模样,不由得张大了嘴,惊为天人的样子让人有些小小地不开心,我用力摇了摇那小二道:"看什么看啊!上菜!上菜!"
那小二恋恋不舍转过头来问:"那爷就给您上个红焖羊肉、红焖猪蹄、再来个清蒸鱼如何?"
我一听见清蒸鱼差点没有吐出来:"不要鱼!给我换个牛肚吧!"
不消多久,小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多,而看着轻寒的人也越来越多,还有人喝酒时差点没把酒送鼻子里去,我的心里面啊,越来越不是个滋味,狠狠地咬着卤水鸡腿泄愤,待会儿得和冰落沟通沟通,让她给做个人皮面具之类的,别让人老盯着轻寒看!
轻寒优雅地喝着酒,时不时问一问冰落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冰落说宿天阁的夜流晓一直在找我,曾经好几次上九重天大听我的消息。
提及夜流晓,我的心中涌起一丝愧疚,想起当初是他救下差一点自杀的我,还将我送上九重天养伤,我却没对他打招呼便消失了一年半……
"还有谛皓,他每个月都会上一次九重天。要不是因为谛皓每月都来九重天,让江湖中人有所忌惮,恐怕九重天至今也不会如此安宁。"冰落不紧不慢道。
轻寒状似无意地将酒杯执至嘴边,但是衣袖的抖动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事实上,当我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心绪也不免一阵震动。

第 74 章
我的心思有些飘忽,却依旧将食物大口大口塞入口中,没有嚼上几口便往嘴里咽。那一瞬间,我想起了许多,那个人坚定得纹丝不动的身影,刹那间被回忆击溃得支离破碎。
你在找我吗?
你我之间,似乎总在重复着寻觅。
而这一次,也许我们谁要找不到对方了。
"在想什么啊,吃的一脸都是。"轻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的食指滑过我油光脱亮的两腮,我抬头看向他,用力将食物咽下去。
我知道我应该留在你身边,而且我的内心也是这么希望的。
这顿饭吃得我有些发撑,冰落要了两间上房,轻寒敲了敲我的脑袋说他去屋子里品茗去了,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朝他呵呵一乐:"美人儿,你就先回房里等着我吧,我消消食儿就上去找你——"
轻寒挑了挑眉毛,在我的油脸上掐了一下,掐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早些上来,别像只野猫似的到处乱跑!"
我扭曲着五官不断点头,然后仰望着这位绝世美男子一步一步走上楼去,直到脖子酸了,才悻悻然将自己的脑袋低下来。
看了看被夜幕笼罩的街市,华灯初上,小贩们继续吆喝着,我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真的有一年半这么久吗?我伸了个懒腰,对小二道:"小爷上街市上遛一遛,同行的的那两位若是问起你就给应一声。"
我走上街市,把玩了会儿做工细致的面具,当老板问起要不要买,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于是笑了笑离开。还有买煎饼的,嗤啦啦面饼落入油锅,肉和香料的味道满溢开来,可惜我吃饱了,不然非再买上几个尝尝不可。那边衲鞋底的大婶儿正在收摊,我上前瞅了瞅,花色是看不清楚了,但是鞋底摸在手中着实舒服,想想轻寒和我在山谷里呆了那么久,这鞋底就压根儿没换过,于是我问大婶有没有做好的鞋,然后朝大婶儿比划轻寒脚的大小,买了一双,管他和不合适,要是不合适就带回去让蝶衣改小了我自己穿。
前面有家小酒肆,挂幡上写着"龙抬眉——酒香醇厚,三杯必倒",我心中乐了乐,怎么弄的跟武松打虎里的"三碗不过岗"似的。
"嘿,小二,给小爷来一壶,顺便再上碟花生米!"我吆喝,见着小二屁颠颠过来,却只给我端上来一杯酒。
"这位爷,看您是第一回来,咱们这酒吧,闻起来清香似乎性子温润,其实啊,这后劲儿十足啊。您先尝尝,如果真没有要醉的感觉,咱再给您上。"
我挑了挑眉,指了指不远处道:"那他怎么能喝的了那么多?"
角落的那一桌,一个笔挺的背影,虽然看不大清,但是他桌子上堆了起码十几二十瓶。
"那位爷吧,他跟您不一样。"小二陪笑道,"我卖了七、八年的龙抬眉了,就没有瞅过有人把酒当白水饮的,就连身子都能够不摇不晃,那眉毛啊,都不皱一下的……"
我再次拧过头去,看向那个角落,那背影在黑暗中隐约的轮廓,那挺直的高度,让我的心猛然间往下一沉,就此沉入一片深水之中,震开的涟漪想要收都收不回。
我用手示意小二将酒放下,从椅子上起来,缓缓绕过去,直到走到那角落的小桌前,在他的对面坐下。
然后,我呆住了。
从来都有条不紊的发丝现在却毫无章法地胡乱捆绑在颈间,削尖的下巴上似乎都是短短的胡茬,显得落寞潦倒,我不可思议伸出手来将他冰凉的脸庞托起,对上那暗淡如死水的双目,刹那间心痛得连呼吸都如此费力。
"蚕豆……我在做梦吗?"那一瞬间,我愣住了,这样的语调真的是那个从来安之若素的谛皓吗?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在做梦。"他将脑袋再次低了下去,"这样的梦我做过许多次了。"
我的喉头开始哽咽,做梦……这种虚幻的事情从来不是你会做的。我有些哑然失笑,这样的姿态,竟然还有人以为他没有醉,其实,他已经倒下了啊……
"如果现在是梦,那你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是啊,你在干什么?这样的你根本不再是谛皓啊!
"在等你。"他的声音很轻,深而寂寥,"到处找你,却找不到你……那我只好等你出现了。"
"呵……"我有些无奈地低下头,"我能问你一些问题么?我想问你很久了……"
"你问。"他依旧低着头。
"我不是碧幽宫的人,可为什么你不相信呢?"
"以前,你总是从我身边离开,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可当我看见你背上的那个标记的时候,我明白了。你如果是碧幽宫的人,怎么会愿意留在我身边呢?可是我不在乎你是谁,我只想你在我身边。"
"你在那一天真的相信是我伤了离碎峰偷走半本秘籍的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一直疑惑着我令我一直心痛的问题。
"就算你是碧幽宫的人,你也不会做伤害我的事。"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呢?"
"如果我出去追伤害碎峰的人,而你就此离开我呢?碧幽宫已经拿到了那半本秘籍,你就没有理由呆在我身边了……"
"傻瓜……"到底傻的人是你还是我?你只是执着,而我是真正的傻瓜,从一开始就给了你那么多不安……你太在乎我了,那么在乎怎么可能会没有患得患失?而我的摇摆不定只会让你更害怕。
我看见了你的淡定与从容,却没有看见你深刻却摇摇欲坠的微妙情感。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着他,却什么也看不清。
"你会回到我身边吗?"谛皓抬起头来盈盈道,不是恳求也不是命令,仿佛只是在重复自己思考了许多遍的问题。
而我只能回答:"对不起……对不起……"
我的心中已经种下了轻寒的颔首垂眉……很多时候,我们想要重来,但是却失去了再来一次的契机……
"你在他身边……快乐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
空气中是他长长的鼻息,沉重得就似最后一次呼吸。他的手指探入衣襟,拿出一个丝质的小囊袋,他的唇一开一合:"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谛皓缓缓起身,那个小囊袋落入我的掌心,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依旧如山般沉重,将一切淹没在夜色中。
我将囊袋中的东西倾倒入手中,那是两粒红豆。
我的喉间终于发出不可自已的呜咽,两粒已经发硬的红豆攥在我的掌心,嵌进我的骨肉里,这一次我终于可以放声大哭。
直到酒店打烊,我浑浑噩噩走出来,脸上依旧挂着泪痕,夜风拂过,忽然间感觉满目哀凉。
蓦地,我撞入某个怀中,刚想让自己离开那个怀抱,对方的胳膊却紧紧将我圈牢,我隐约嗅出对方身上的淡香,不由得双手将对方抱紧,用力地往他的怀中挤。
"怎么了?整个人都摇摇晃晃的……"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醉人的声音令人莫名安心。
"没什么……刚才在酒肆里被人将酒泼进眼睛里了。"
"以后要小心一点,出来晃了这么久也不见你回来,我真以为外面的花花世界太美好,让你流连忘返呢。"
我将脑袋闷在他怀中摇了摇头。
谛皓,我会将这两粒红豆带在身边。
温暖它们,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

第 75 章
回到客栈歇息,我躺在轻寒怀里,看着窗外不甚明朗的月亮,轻寒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喷洒在我的头顶,手指一圈一圈绕着我耳边的发丝。
"明天就会到九重天了。"轻寒不紧不慢道。
"恩。"我将被子向上拉了拉,让他以为我就要睡过去了。他一直很了解我,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我什么时候要放屁放几个屁,他都是知道。所以我见过谛皓的事情,他又怎能不知。现在他轻飘飘一句"就会到九重天了"其实不过是一种试探而已。
我有些失笑,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和谛皓在一起的时候,谛皓很不安;现在呆在他身边了,也让他不安。
我转过身,拦住他,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
第二天的中午,我们来到了九重山下,不过山下倒是停了不少马车,还有一些持着剑的其他门派的弟子。
轻寒远远地看着他们,下巴微微向上,有一种嘲讽的表情。
"小豆子,看来我的九重天客人还真是不少啊。"
"呵呵,是啊,谁要你的金风玉露那么金贵嘛……"我耸了耸肩膀配合他。
"数数看,啊,有麓苍派的、凌庐岛的,啧啧啧,连溪岚教都来了,要知道溪岚教在江湖上可真是鲜少出没的啊。"
我再次配合他道:"谁要你的金风玉露那么金贵?"
"冰落,替我好好'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轻寒话音刚落,便拉着我一跃而过这些乌合之众的头顶,而这些人就似傻瓜一般抬头看着我们的身影,下一秒,冰落萃了毒的针便铺天盖地射向他们,一时间身后哀嚎遍野。
啊啊啊啊看来冰落有不少好东西啊!
没过多久,我们来到九重天下的石阶前,我看着那依旧没有止境的台阶,回头对轻寒挑了挑眉毛道:"嘿,你说你为什么要住在这么高的地方?大晚上听风声你不吵么?就算你住这么高的地方,你也不用修这么多台阶,看得我眼睛都发花了!你已经修了这么多台阶那为什么不再修个电梯,没有电没关系,人力的也可以啊……"
"你乱七八糟说了这么一长串不就是嫌上去费力么?我带你上去就好了啊。"他露出有几分啼笑皆非的表情,眼睛里却满是戏谑,在我的唇上轻轻一碰,正欲揽着我的腰带我上去。
"坚决不要!"我从他身边躲开,老子云霄飞车已经坐够了,"这一次我要自己上去!"
就怕轻寒又过来逮我,我提足了气飞奔了上去,唉,来九重天这么多次我还没有自己上去过呢!而轻寒跟在我身后,还时不时和我聊上几句。
"小豆子,从后面看,你的屁股还真是撩人啊……"
"……闭嘴。"为什么我自认跑得已经够快了他还能这么悠哉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们终于上到了山顶,好吧这"终于"是对我而言的。
轻寒将我拽入他的房中,还把进来整理的侍女给惊呆了。
"尊……尊主?"
"不用怀疑,确实是我。"轻寒把正打算四处乱看的我抓回来,"蝶衣呢?"
"蝶衣姐姐在正殿应付那些武林人士,他们都想见尊主你。"那侍女虽然回答了轻寒的问题,但是看她那样子就还没从见到轻寒的震惊中醒过来。
"怎么样?找到你要找的金风玉露了吗?"轻寒坐在床边,嘴上漾开的笑意让人动弹不得。
正在参观那些帐蔓因为它们是真丝而有些小惊讶的我现在则更加惊讶地回过头来。
"没想到竟然被你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侍女张了张嘴,缓缓道。
"呵呵,在我九重天,所有的侍女都不会称蝶衣为'姐姐',阁下想必是灵月楼的楼主林潮月。"轻寒将我拉过来坐在他的身旁,指了指林潮月道:"小豆子,对于林楼主的美貌,你觉得可以打几分啊?"
我心中一乐,也跟着瞎起哄,"那也只能让她吃饼了……"
"吃饼?"
"就是零分啦!"
我话音刚落,林潮月眸中含有怒意,妈的,你都跑来当賊了,难道还想受人尊重啊!
"那就让本姑娘看看尊主的武功是不是依旧如昔?"那女子话音刚落,便一掌袭来。沈濯清那混蛋八成和武林中人说轻寒的气海已经被震碎了,不然一个小小的灵月楼岂敢如此嚣张?
"爷爷的!老子最看不惯像你这样的女人了!"不等轻寒动手,我已经提前出掌了,一掌将她震开,另一掌绕过她的手腕,咯噔一声折断了她的胳膊。
"啊——"她倒落在地上,疼得直不起身子来。
"你什么时候偷学了我的分筋錯骨手?"轻寒将我拽回来,捏了捏我的脸道。
"什么叫偷学啊!这不是你拿来对付我的嘛!看清了招式不会自己学的是傻瓜!"
"好吧,你偷学我招式的事情我们晚上再议,这位林姑娘我们还是快些带她出去与我们的客人们会面吧。"轻寒将门打开,一个响指,几个侍女来到面前,当然也是抑制不住的惊讶。
"尊主……您出关了……"
"啊,我算是'出关'了,现在你们替我把这位林姑娘送到正殿去吧。"
于是,我随着轻寒来到了正殿,刚要进去,轻寒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好家在,殿内的几派掌门都在"围攻"蝶衣一个人。
"唉,蝶衣姑娘,你说你们尊主一直在闭关,这一闭就闭了一年半了,这一直不出来,你也不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说话的是新任麓苍派掌门井墨澜,名字起的颇是清雅,可惜那张脸上长了个苍蝇屎,一说话那颗大痣就随着脸部肌肉颤抖,真是很有喜剧效果啊!
"井掌门,从前我们尊主闭关一年半载的也没见您这么紧张啊!"
"这现在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吗?"这次说话的是凌庐岛的岛主木苍北,"这月亮城已经被你们九重天一锅端了,瀑斜山庄自从上次比武招亲的意外之后也开始一蹶不振,铸剑巅的谛皓也已经宣布封掉剑炉从此不再铸剑,看样子是准备退隐了,再将上你们九重天的尊主一年半载都没点消息,咱们这江湖岂不是也要也四分五裂了?"
谛皓……他不再铸剑了?
那张憔悴的容颜浮现在我的面前,令的我的心脏仿佛脱力般疼痛了起来。
"大家大可放心,我家尊主还从未有过退隐江湖的意思。"蝶衣的确江湖经验丰富,虽然明明势弱,应对时脸上却面色不改。
"蝶衣姑娘,你说可没有用,我们得亲眼看见轻寒才行啊。"溪岚教教主莫少行也跟着附和。
蝶衣的眉头紧蹙了起来,这帮子家伙哪里是真心关心轻寒啊,就是想要确定九重天是不是真的无主,然后便可深入掠夺金风玉露罢了。
我身旁的轻寒微微垂下脸来,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我知道他又在嘲笑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诸位对在下还真是关心啊。"轻寒将门打开的瞬间,迎上的是所有人仰望的目光,蝶衣呆滞着看着轻寒牵着我走进来,眼泪似乎就要从眼眶里满溢出来。
我假装自然地走过去,扶助她颤抖着的身体:"蝶衣姐姐,真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才出来。"
轻寒若有深意地朝那些"贵宾"们微微一笑,只见座上的诸位脸色从白到青还真是变化多端。轻寒朝主座上一坐,莫名的气压笼罩下来,那些聒噪的伪君子们霎时间纷纷禁声。
"真是多谢诸位武林同道的关心了。"轻寒朝门口做了一个手势,侍女们便将林潮月扶了进来,"林楼主刚才在我九重天似乎迷了路,不小心入了我的寝殿,被再下的朋友误认为是贼子给打伤了,在下在此向林楼主道歉了。"
话音刚落,其他几派掌门都看向白了脸的林潮月,眼神似乎再说好你个林潮月竟然先我们一步想要偷取圣药。
"轻寒,您闭关一下子就是一年半,令的诸多武林同道很是担心啊。"话音刚落,那莫少行便将茶杯一甩,杯盖子便甩了过来,妈的这种试探人武功的小把戏老子实在看的太多了,不劳我的美人动手,爷爷这就给他点厉害瞧瞧!
茶杯飞来的瞬间,我用手指按在桌子的边缘,内力灌注,使得桌子整个翘了起来一下子将飞来的杯盖震了个粉碎,暗自将内力聚拢猛地散开,杯盖的碎片被我弹了出去,其效果媲美霰弹枪,几派掌门纷纷狼狈地逃开,特别是那莫少行的脸已经被我刺成了马蜂窝。
这时一阵掌声传来,我朝殿门口望去,只见一位翩翩公子手执折扇款款而至。
"看来,蚕豆少侠的功夫又入了一个境界了,不知道为兄还做得做不得你的对手了。"
"啊!夜大哥!"我高兴道,是啊,还没来得及差人给他送封信呢!这一年半他一定担心了我不少!
"唷,你还记得我这位大哥啊,真是难得难得!"夜流晓摇着折扇来到殿中央,环顾四周,极其礼貌道,"在下要在此做客与蚕豆少侠好好叙旧,不知诸位可有雅兴作陪啊?"
"这个……鄙派还有事情等待处理呢……"莫少行爬起来就往外跑。
"尊主没事,我等便已经放心了,怎好再做打扰?"其他几派掌门也跟着往外跑,看得我好不舒爽。
第 76 章
"真是许久不见了,夜阁主。"轻寒坐在原位上,啜了一口茶水道。
"确实许久不见。"夜流晓也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来尊主并不如江湖上所传已经武功尽废啊。"
"这样你们宿天阁有平白赚到了一个大消息了。"
看着他们一来二去,我不由得揪了揪轻寒的衣袖道:"嘿,大家都那么熟了,就不要再这样客套,快点好吃好喝都上来,我要和夜大哥叙旧啦!"
轻寒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而夜流晓也随着附和道:"正是,正是啊。"
于是九重天上,看着天空中的月亮,殿前潇湘树清新怡人,再配上蝶衣准备的精美小菜还有浓而不烈的冷泉吟,啊,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我与夜流晓聊了许多,从我为什么突然离开九重天,到我找到女神农为轻寒治伤还有我和轻寒在崖底的生活。
"啊,所以现在你有九重天做靠山了,蚕豆少侠……"夜流晓若有深意地瞟过轻寒的脸。
我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啊,现在我对你可以放心了啊。"夜流晓拍了拍我的肩膀。
酒喝了没多久,蝶衣便来禀报说少林寺的渡尘大师来看望轻寒了,想到渡尘是唯一可以算上是轻寒朋友的人,我便朝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轻寒捏了捏我的耳朵,我看得清他的口型:"你要乖乖的。"
待到轻寒走远,我又与夜流晓闲聊了几句,便朝他伸出手道:"给我吧。"
"给你什么?"他啜了一口酒缓缓道。
"苏月河的行踪。"
"我以为这应该是轻寒问我要才对。"夜流晓看向我,有些探究的意味。
"她是我心头的一道伤,而愈合的时间我已经等得够久了。"我看向他,极其认真。想起自己和轻寒在崖下的日子,这个女人一掌拍在凌梓枫身上的画面却时不时浮现在我脑中。
夜流晓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小纸条放在我的掌心道:"你有把握自己现在是她的对手么?"
话音刚落,我一掌袭过他的脸颊,他差一点避之不及,而我一下掌已然而至,他收起折扇抵挡可惜我快速手掌然后手腕翻转一下子扣在他的肩头,他有些讶异地望向我道:"这是轻寒教你的掌法?"
"当然不是。"我将手指从他的肩头挪开,"这是我自己的武功,我会让苏月河好好品尝。"
"事已至此,为兄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你的武功与一年多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不但掌法,就连内功也深厚不少,"夜流晓忽然皱了皱眉道,"不会是轻寒教了你他的内功吧?"
"我想学,他不肯教我。"我耸了耸肩膀,"不过我现在对他的内功已经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我二人又聊了许久,待到回到轻寒的寝殿,天色已经微亮了,而轻寒似乎一夜未眠,侧躺在床上似乎在看着什么。
我伸手去拿,他故意将手移开,将我的脑袋用力挤向他的胸膛道:"小兔崽子,你晚上喝酒喝的可是欢畅啊?"
我嘿嘿两声傻笑,"这不好久没见着夜大哥么?"
"夜大哥,你叫得还顶亲热啊。"轻寒的嘴唇弯出的弧度让人迷醉,不过他的笑容越迷人,我则要越小心。
"那要不是夜大哥送我来九重天,我早就翘辫子了,也没有机会呆在你这样的美男子身边啊。"此刻,当然是要捡好听的话来说啦。
轻寒一把将我抱到他的身上,嘴角上带着几分戏谑道:"小兔崽子,你很快就能自由了,知道渡尘来这儿干什么吗?"
"干什么?"
"十年前,我因为练习只有半本的化寒漱玉神功导致双眼失明,而渡尘不但救了我还将自己的眼睛给了我。"
"啊,原来不是渡尘因为迷恋你有损清修所以才弄瞎自己的眼睛的啊,真是江湖传言不可信。"
"但是为了防止我再度走火入魔,渡尘特地来看我,我恐怕要同他静修一段时日了,这化寒漱玉神功到达的境界越高,修炼的时候便越是危险。"
"恩……我明白了……"如果你要静修,我便可趁这段时间去找苏月河。
"你要乖乖呆在这里,不要想到处乱跑。"轻寒似乎知道我的小心思,扯了扯我的耳朵。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个堂堂武林知名人士,能不能不要总是叫我小兔崽子啊!"我抖了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而一个天旋地转,我被轻寒压在身下,紧接着就是我预料到的一阵"折腾"。
当然,被他折腾了我自然起不来了,只是隐约感觉到他摸了摸我的头发,亲吻着我的脸颊,然后盖上被子,等我醒来的时候,蝶衣告诉我轻寒已经随渡尘大师静修去了。
我将夜流晓给我的纸条打开,等我看清楚上面的内容,不由得一阵惊讶。苏月河没有躲到任何地方,她依旧呆在她的月亮城,只不过是在月亮城的地宫里。对于月亮城有地宫这件事情,估计轻寒也没有想到。
于是,我留下一封书信交给蝶衣,便淘了些银票下了九重天。来到山下,我买了一匹马便赶去月亮城。
月亮城和九重天还有铸剑巅都不一样,它是在一片平原上,就这一点而言我要感激苏月河,这样我就不用费力爬那么久的台阶了。不过当我来到月亮城的所在地时,已经是夜晚,刚经历了一阵雷阵雨,月亮从乌云后透露出微弱的光,我看见这座曾经美轮美奂的城墙已经变成了废墟,但却在一片墨色中流露出隐逸的美感。
残垣断壁摇摇欲坠,不少雕工精美的门廊挂在护城河边,一般浸泡在水中等待腐朽,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停留下废墟的之上,我开始思考一个世纪难题,那就是所谓地宫的入口在哪里?
就在我头疼之际,远处一道白影闪过,我列裂了裂嘴唇,哈白露凝,许久不见,你的背影看起来还真没有多大变化啊——
我小心地以轻功跟在她的后面,而她丝毫没有察觉,当然这要归功于我在崖底时有时为了躲避轻寒的"折腾"也练就了这一身"优质"的隐秘技术啊。
她晃到一个半塌的立墙前,不时地左右环顾,看来这小妮子倒是挺小心的,然后她伸出手来,在立墙的某一块砖上拍了三下,那块砖便突了出来,她将那块砖向下掰动再向左挪,立墙前则出现了一座入口,待她进入之后,那块砖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我摸了摸鼻子,好家在,可被我找到门路了。
我算了算时间,按照同样的方法也进入了那个地宫,一开始的十几米是暗的,等到过了一个转弯之后,墙壁上便有着一只一只的蜡烛燃烧着,看来这个地宫的通风性能相当良好啊。
我小心地走着,看着四周的动向,看来这个地宫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直到到达一扇门前,我听见有人谈话的声音,于是便猫下身子,现在这种情况并不适宜将门打开。
"腐蚀水真的准备好了吗?"
"当然。"
"太好了,这样我可以借助腐蚀水毁掉瀑斜山庄了。"
"你们女人真是让人难懂,那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要斤斤计较。就比如说露凝吧,非不按宫主的安排办事挑断了蚕豆的手筋脚筋,令的宫主不快下令在脸上刺字,我看从此以后还有谁敢要你哦……"说话的人似乎是……沈濯清?
"哼,我的事情不要你管!"
"对了,谛皓什么时候到?"苏月河的声音,这女人提起谛皓的名字估计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了,真是,招惹你的是谛皓他爹又不是谛皓,你计较个什么劲儿啊!
等等,谛皓也会来……他们有什么阴谋?
"他什么时候会到?"开口问话的是沈濯清。
"大概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到时候我会把他引进来。"白露凝道。
"那是自然,谛皓找了你许久,一直想要杀了你为他的心肝宝贝报仇,你可要小心点儿,挨上他一剑我们可救不了你。"
"我知道,我会计算好距离的。"
等等,他们要把谛皓引进来,肯定有什么计量,我闻了闻,果然是"紫金极梦"的味道。
"还要多谢碧幽宫的紫金极梦了。"
"谢就不必了,只要你这次能把握机会,别像上次在瀑斜山庄那样,我等便谢天谢地了。"
这帮混蛋,不管你们想要干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第 77 章
我静静躲在门后,屏住呼吸。
这时候,苏月河的声音再次响起:"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
"好,我这就出去。"白露凝回答着,似乎转动了什么机关,石门便缓缓开启,我看见白露凝的影子在地上顿了顿,便以轻功向外而去。
"活着回来啊。"后面是沈濯清不热不冷的"关心"。看来白露凝要出去诱使谛皓进来了,这个地宫一定有什么机关能够困住谛皓,对了,刚才他们还提到过紫金极梦,可惜白露凝一走石门便阖上了,我没有办法提前进去。
过了没多久,便听见一阵类似草笛的声音,然后石门再次打开,沈濯清对苏月河道:"看来露凝已经将谛皓引进来了。"
这时的白露凝已经近在眼前,一下子穿入门去,而我也跟着跳了进去,苏月河看见我一时回不过神来,而沈濯清和白露凝则异口同声道:"蚕豆——"
此时的谛皓已经来到了门口,白衣凛冽犹如在撕裂风的火把,我转身大叫:"不要呼吸!"
苏月河则笑了笑道:"太晚了,这整座地宫里都是紫金极梦的味道。"
谛皓款款而至,每一步似乎都要留下坚定的痕迹,除了那随意扎起的长发和略显消瘦的脸庞,至少我可以松一口气,在我那一日见到他后,他没有继续沉沦。
也许,我太高估自己了,他本就是一个拿得起放的下的人。
他来到我的身前,将我的影子遮挡在他挺直的背脊之后,冷声道:"同样的把戏,你觉得我还会再上当?"
"谛皓……"我的眉头皱了皱。
"你从进来的时候开始就没有吸入这里的空气了?"苏月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此刻,我感觉谛皓身体一震,强烈的气流朝四面八方而去,瞬间熄灭了正在燃烧的紫金极梦,压迫着它们的味道消散在我们所处的石室外。而所有的火把在瞬间的明灭之后又再次燃烧起来。我环顾四周,我们现在似乎处在一个通向不同地方的大厅里,每一条道路都有一道石门,或者我应该说这个石殿很大,每一道石门两侧都有一个突出墙面的孔雀的雕塑,殿顶铺垫着黄金,看来苏月河还是个富婆,不知道从多少个情人那里搜刮来的这么些财富,砥柱上的纹饰也煞是精美,可惜这石殿里除了中央的那一个石桌,空旷得让人觉得可惜。
"不过三对二,我们仍然有优势。"苏月河挑了挑眉毛,虽然你在他们三人身上没有看见任何轻松的痕迹。
谛皓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向前走了一步,那三人却不自觉地向后退去,我从谛皓身后走出来,转身道:"苏月河交给我。"
他看着我,想许多许多次以前一样,看得我几乎要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要干什么,良久他才道:"好。但是不可以受伤。"
我裂了裂嘴,活动了一下手部的关节,转过身朝苏月河招了招手,那模样估计拽得可以,"有道是是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苏月河被我激怒了,这个女人只要一生气,那张被称为"武林第一美女"的脸上就会布满狰狞的皱纹,不过至少通过这点能够让我认识到她真正的年纪。
她有些沉不住气,一掌便朝我袭来,而我则绕过的手掌拍向她的肩膀,她另一只手急忙回来抵挡,我这一掌挨上她的手掌,运力到一半便悄然收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又一掌打在原来的地方,她来不及抵挡,结结实实挨了我八成的掌力,一口血喷了出来。
谛皓看着我似乎在苏月河面前完全占了上风,于是便转过头去,而沈濯清和白露凝在谛皓的目光下有些动弹不得,这年头,果然气势很重要啊!
先沉不住气的果然是那个白露凝,左手寒蝉指被谛皓化解右手竟然随即使出轻寒教我的"御花八式",这一招使出来,我能感觉到谛皓明显的愠怒,一个翻掌,白露凝就被震开,一口血猛地吐出来,看来这内伤很重。
此时的沈濯清抽出腰间的剑,一跃而出,他身手在白露凝之上,这一点我在九重天时就已经领教过了,可惜这还不是最让我惊讶的,他竟然使出流云分水剑法,不愧是碧幽宫的人啊,谛皓侧身挡过他三剑之后,瞬间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沈濯清的剑尖,噼啦一阵脆响,沈濯清的剑就这么报销了。
"你的流云分水剑太欠火候了。"谛皓面色不改。
苏月河趁我失神,向我偷袭,可惜小爷我后发先制化掌为指一下子扼住了她的喉咙。
就在这一刻,我看见苏月河的脸上露出近乎得意的笑容。
"小心!"谛皓用内力一下子将我吸了过去,而苏月河手中的竹筒朝我们射出黑色的液体,谛皓以掌风将液体震开瞬间苏月河飞的老远,碰地砸在墙上,而我身前的谛皓则撇过脸去,我听见嗤啦啦的声响还有空气中烧焦的味道。
"你怎么了!"我转到谛皓身前,想要将他的脸撇过来,可是他却执拗着不让我看,他捂住左脸的指缝间红色掺杂着黑色的脓液,留下来的瞬间也腐蚀着他的手指和脸上的肌肤,我惊叫着要伸手去摸,他的另一只却死死按住我,"不要碰。"
"呵呵……呵呵……"贴着墙壁倒下的苏月河晓得绝望而妖媚,"那是……腐蚀水……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我转身,看着她睁大的眼睛慢慢失去了焦距,却依然保持着盯着谛皓的姿态。
就在下一刻,不远处的沈濯清拉起白露凝从抬起的石门那里跃出去,然后石门轰然而下。
我试着转动殿内的机关,但是却没有丝毫作用。
"谛皓,这石殿已经被我从外面锁上了。所有的石门都是千斤石,任你内功惊人——也无法逃脱——"听见沈濯清渐行渐远的声音,我气得几乎七窍生烟。我用尽内力想要震碎石门,无奈除了发出闷想外加自己的胳膊震得发麻之外,石门上连一条小缝都没有看见。
谛皓握住我的手,道:"没用的。这种石头可以用来做铸剑的石炉,千锤百炼都不得损坏,更何况只是以掌之力。"
我刚想回头看他,他便迅速转身,我扯下自己的衣服想要帮他擦拭左眼流出来的血,但他只是接过我递给他的碎布绕在左脸上将眼睛遮了起来,当他回过身,从布帛中渗出来的血让我触目惊心。
"你是傻瓜吗!我没有要你救我!你也没有理由要救我!"我伸出手来想要触摸他的左脸,但是却被他的右手抓住,我拼命的摇晃,可他却纹丝不动,我在他的脸上却依旧看不到任何有关疼痛的表情。
我停下自己的歇斯底里,无奈地看着他,这个人的执着就像傻瓜,傻得让我不知所措,而他只需要轻声一句:"为什么要露出这样表情?我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看见你。"
而我能做的,只是抬起脸来望着他,任由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
他不再言语,将我揽了过去,朦胧中我看见对面的孔雀嘴里似乎正在流淌着什么,然后水流越来越大,我看着在偌大的石室中已经蔓延到我脚边的水流,猛然惊醒。
"糟了!护城河的河水!"
谛皓放开心急如焚的我,看着我在石壁上敲敲打打,可惜这些都是千斤石。
"冷静下来。"谛皓走过来,将已经没了思绪的我牢牢按在怀中。
"……我怎么冷静……你已经为我失去眼睛了……难道还要你为我连命都没有了吗……"我发现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自己,自己软弱,自己的无力,我感受着身后有节奏地起伏着的胸膛,安定而沉稳。
谛皓的下巴抵在我的脑袋上,手臂的力度将我的无措压制,"不要急,我们会出去。我们一定会出去。你看那边的舵把了吗?"
我顺着他看得方向望去,看见墙壁上的舵把,似乎心神宁静了下来。
"可是沈濯清已经在外面反锁了……"
"所谓反锁,他也只是在落下的千斤石上加了重量。我会用内力来旋转舵把,到时候等门被我撬起,就可以出去了。"
第 78 章
"可是如果你也无法将门撬起呢?"
"那我会试着用内力将这地宫震裂,兴许我们会有机会出去。"谛皓转身,朝舵把走去,而孔雀的嘴张得更大了,水已经漫过了我们的膝盖。
我急忙跟他过去,他却按住我道:"你去到离门最近的地方。"
"然后呢?你打算让我先走么?你不走,我也不会走!"我看向他,我离开你太多次了,但是只有这一次我明白,绝对不能再离开你。
他低下头,我第一次看他眉心拧成的沟壑,深邃得让人心痛:"好,你过来帮我。"
我和谛皓握紧舵把,朝一个方向拧去,谛皓双腿微微撑开形成马步,当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呆板的马步扎得那样好看,他的身子微微一震,我们身边的水流也被他的内息改变了方向,瞬间向上卷出漩涡,"用力!"
我听着他的话,咬紧牙关,双手被舵把摩擦得生疼,因为拼尽全力所以连关节都在瑟瑟发抖,可惜那门依旧没有动的趋势。
"呵——啊——"谛皓发出低哑的咆哮,我的耳朵也跟着发疼,我第一次看见他的面色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红,太阳穴边的青筋爆起,眼睛看着我似乎要将我看穿般,而此刻,那座石门发出闷响,缓缓向上抬起,而水流全部向开启的石门涌去,让我几乎站不住脚。
"现在……出去……"谛皓咬着牙关对我说。
"我不要!我出去了……你怎么办?"没有人为你顶住石门,你怎么办?
"出去!不要浪费……我的力气……"他的身体因为过度用力而发抖,我这辈子没有见过他这样费劲全力的样子。
我的手依旧撑着舵把,半点没有离开,"我不。大不了我和你死在这里,我也不要你为了我……"
"那好,"他咽了咽口水道:"我数三下,然后我们一起松开舵把,在门落下之前用轻功冲出去,你要记住,在我开始数数的时候你就要开始发力,不然会来不及……"
"好……我明白……"只要你肯和我一起走,就算半途中被石门压死我也觉得无所谓。
"当我数到三,就头也不要会往外冲……如果你太慢而我回头拉你的话……我们两……"
"可能都会死……"我抿了抿嘴。
"好……我快撑不住了……你做好准备……一……"谛皓抬起一只脚压在墙壁上作为发力点,而我也学他的样子找了一个好发力的地方,"二……"谛皓开始蓄力,我也将力量分散到膝盖上,"三!"
我咬紧牙猛地向外冲去,几乎就在我离开门的瞬间,身后是千斤石轰然而下的巨响,被阻隔的水流拍打在千斤石上发出嗡鸣声,而我顺着被冲出来的水流一下子朝外涌去,水灌进我的眼睛鼻子里,呛得我难受得要死,我在身边胡乱地抓,希望能够抓到谛皓,但是却只是我一个人拼命地挣扎。
直到我随着水流被冲出地宫,外面的清新而潮湿的空气将我的肺部扩充,我喃喃喊着:"谛皓……谛皓……你在哪里……"
夜色依然散去,天空泛起鱼肚白,我侧着脸,看着朦胧中的残垣断壁,喘着气,费力地站起来四下张望。
"谛皓……谛皓——"我在这片废墟之上,大声叫喊着他的名字,可惜应和我的只有护城河一成不变的水流声……
如果我能出来,谛皓怎么可能出不来,除非……
我恍然大悟,奔向地宫入口,沿着湿滑的石砖通道,跌跌撞撞朝内跑去,直到跑到尽头撞上那道千斤石,我敲打着大声叫喊:"谛皓!谛皓!你是不是在里面!谛皓!谛皓!"
我站离石墙,凝聚真气,双掌拍在石壁上,我确认自己已经用了十成十的力量,但是那道石墙仿佛只是被人敲了敲一般,发出轻轻的闷响。
我不甘心地一遍一遍地击打那面石墙,可惜就像"精卫填海",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神啊,让我再见到他!求求你让我再见到他。
每当我的耳边如此清晰地回荡着千斤石落下的巨响,仿佛八荒六合颤然风化,世间万物顿然隐去,而我刻意掩埋心底的那道隐隐泛疼的伤痕,随着那一声巨响尘埃飞散,咸湿的泪水沿着轨迹引流而入,宛如刻骨的刑罚,让我忘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谛皓……谛皓……我从来没有这样咬牙切齿地念一个人的名字,不是因为憎恨……而是因为这两个字在我的脑海中刻得太用力了,以至于当我叫出这个名字时,连牙齿都在硬生生地仿佛快要被自己咬碎。
此时,我身后响起脚步声,渐渐火把的亮光摇曳着照在我面前的石壁上,而我就似机器一般,尽管已经没了力气,却还是敲打着那面墙。
火光映照出我溢血的双手……
直到有人抓住我的胳膊,强迫我停下来,将我紧紧搂在怀中,醇厚的嗓音在我耳边心疼地安抚:"不要这样……小豆子……不要这样……停下来吧……"
而我挣扎着,就算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任何的力气,"他还在里面……他还在里面……我要救他出来……轻寒你救他出来,求你了,求你了……"
模糊着,轻寒的轮廓在我眼中曲折,他抱着我,目光中也是无可隐藏的心痛,他的手指随着我的腰际慢慢滑至我的脊椎,不知道在哪里一按,我整个人眼前一黑,感觉自己慢慢往下沉,一直沉到一片荒芜之中。
待到我醒过来,看见四周的轻纱薄幔,飘渺虚幻,呆呆望着琥珀琉璃的天花板,良久才醒过神来,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谛皓!谛皓!轻寒你找到谛皓了没有啊——"
此时帐蔓被拨开,我看见轻寒的绝世容颜,有几分宽慰,还有几分无奈……
"冷静下来,小豆子。"他坐到床边,将我紧紧抱在怀中。
"我怎么冷静啊,我知道你恼我再见他,但是我只是要找苏月河报仇……听到苏月河要暗算谛皓,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啊……"
"这一点,我知道。"他的手指按摩着我脑袋上的穴道,帮助我安定下来,"虽然我很不安也很不舒服你这么在乎他,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我向你发脾气的时候。"
"那么,你帮帮我……"我抓紧他的衣袖,他的发丝被我抓乱,瞬间流散而下。
"我……把压在千斤石上的锁打开……"
"对,外面有锁……我怎么没有想到……如果他死了就是我……就是我害死他的……"我又再次狂乱起来。
"那个锁很隐秘,扭动的方法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说的是我把压在千斤石上的负重全部挪开之后,然后用内力把石门顶起来……"
"然后呢……"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来到了世纪末的审判。
"里面的水……被放干了……只有苏月河的尸体……"
"你骗我,谛皓呢?"
"相信我,地宫对面的那座石墙被震碎了……"
"你为什么还在骗我,那是千斤石,谛皓他不可能用内力震碎它!"轻寒的谎言让我明白,谛皓真的已经……
"我没有骗你,石墙的确是被震碎的,只要有人在石墙的另一面同谛皓同时发力一个打在左侧,一个打在右侧,石墙就会碎!"
"那么,请你告诉我除了你轻寒,还有谁有这样的内功能帮助谛皓?"
"……"轻寒皱起眉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看不到的地方叹了一口气,唇上弯出的弧度第一次让人感觉勉强,"我很庆幸自己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如果他死了,你会把他放在心里,把他刻得比我还要深……那时候……我一定会嫉妒到发疯……"
我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抚上他的唇角,"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
当我悲痛之时,却没有看见他心中无声的悲哀滑落。


第 79 章
此时,蝶衣进入屋内:"禀告尊主,奴婢刚才收到了铸剑巅的飞鸽传书。"
"铸剑巅!"我惊叫着从床上震起来,轻寒将我按住,然后接过那个小纸条。
"小豆子,我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谛皓没有死。"轻寒说完,便将纸条放在我的手中,然后静静地坐在我身边。
我缓缓将纸条展开,上面写着:十年之约,请君勿忘。
我缓缓抬头看着轻寒,他笑了笑道:"他还活着,所以三个月后,我们会在我们父亲曾经比武的末祗山完成约定。或者你觉得这封信是我伪造来安慰你的?"
"不,"我看向他,"我认识他的字……他的字就像他的性格……"
"或者你现在打算离开我到他的身边去?"轻寒状似无意地撩开耳边的发丝,而我了解他这样的动作,他越是担心越是认真,他就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对你说话。
"我会在你的身边……我只是不想他死……只是这样而已……"我的心绪慢慢沉静下来,在这同时,我也了解到我的失控伤害了眼前的这个人,"对不起……"
"如果你没有打算离开我……"他垂下身子,将我压倒在被褥上,吻在我的颈间道,"那么就不需要对我说'对不起'。"
他的亲吻和爱抚有些急躁,几乎没有任何润滑就进入了我,疼得我不由得拱起自己的身子,他的进出却没有我想象中粗鲁,反而耐着性子,如同长久的折磨,我被他的灼热摩擦得难以压抑,无论怎样恳求他快一点,他也只是按照自己的速度将我的耐心全部消磨殆尽。
他的脸一直靠着我,形成一种耳鬓厮磨的暧昧,只有那一句:"蚕豆……不要离开我……"让我感觉到这一切情感的真实。
这天夜晚,他并没有折磨我太多,反倒是我,在被他折腾之后,竟然不想从前挨上枕头便睡着……我失眠了。
我推起轻寒的手臂,一开始他并不愿意放开,我只好无奈地吻了吻他的手指,轻声道:"我一会儿就回来。"他似乎有些不悦地翻过身去,我披上外套便朝外走去。
九重天是山顶,风有些大,但是星星也看得比在别的地方更清楚。
我坐在水池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谛皓好不好,他的眼睛……
此时,一阵熟悉的声音压低了朝我叫喊:"小豆子……过来……过来……"
我朝声音来源看去,没想到死老头竟然朝我招手,于是我便赶了过去,陪他坐在树丛中喂蚊子。
"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死老头已经到我不知道的地方逍遥去了呢。
"臭小子,摸一摸你脖子上的小匣子。"死老头撇了撇嘴看着我。
我伸手往自己脖子上一摸,狐疑着望向死老头。
"在这里。"他的手指上挂着那个小匣子,"你把它落在月亮城了。"
"是你……救了谛皓?"我惊讶。
"是的,匣子里面的小虫子飞出来找我,于是我便赶去了,当我赶到的时候你正趴在地上喊着谛皓的名字,但是很明显你出来的那个洞口灌满了水,所以我找到了另一个入口,进去,然后与谛皓合力震碎了那扇门……"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有多么难过吗?我以为……我以为……"看着死老头做出小声的手势,我不由得压下自己的情绪,"我以为谛皓死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已经得救了?"死老头一本正经地看向我,"你需要一个契机来看清楚自己的心,如果谛皓真的死了呢?"
"……"这样的假设我做过许多遍,比如我打开地宫的门,发现谛皓的尸体,甚至于可能被水浸泡得无法辨认,然后我感觉到窒息的疼痛,尽管我很想忍耐,但是眼泪还是滴滴答答掉下来。
"你的痛苦仅仅来源于内疚吗?因为他为了救你而死了吗?"死老头不带感情色彩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审问又像是逼迫。
而我就似被他牵引一般,不停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因为内疚……那是因为我……"
"因为你什么?"死老头的声音微微柔和了起来,像是在诱导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说出实情。
"因为我意识到,我再也见不到他……我失去他了……"
死老头从树丛中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还记得那日在瀑斜山庄,我告诉你不要为了选择而选择吗?爱情没有选择,只有你爱或者不爱。"
等我抬起头来,死老头已经不见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的选择是一把刀,无论我最后呆在谁的身边,都会将他们两个都割伤……
我麻木地回到轻寒的身边,他转过身来,抱住我,我的眼睛再次开始潮湿起来,将自己的脑袋往他的怀里钻。
"冷吗?"他轻轻问。
"你为什么要叫轻寒?"我小声问,"别介意,我有些睡不着。"
"天知道,也许仅仅是因为我父亲留给我的那柄剑的名字就是轻寒吧。"
"这名字听起来就像一个有些微凉的早晨,庭院中淡淡的雾气,铺散开来,你能看到一切,却看不清它们到底是什么样的……神秘……却让人无法逃脱……"
"被你这样解释,我忽然开始喜欢自己的名字了。"
"你会去同他一战吗?"我忽然觉得自己问的这个问题有些傻。
"是啊,必须去。为了我们的父亲,为我多年来接受的教育,也为了你……"轻寒轻轻按摩着我的肩膀,"你虽然不够专情,但是我知道你很深情。一旦被你喜欢上了某个人,你这一生都会爱着他,可是你不走运,这辈子你爱上了两个人,对吗?"
我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撞了一下,瞬间转过身子看向他。
轻寒只是浅浅一笑,"不要这么惊讶的样子看着我。有的人相爱,但是却并不了解对方,于是他们最终会分开。可是我爱你,想要留住你,就必须要了解你。"
我最终还是沉默,我还能说什么呢?
他亲吻着我,"结局终究是要到来的,但它到底是怎样的我并不在乎……我只希望最后的最后,你依然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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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然在继续,比如早晨,蝶衣过来替轻寒更衣但并没有叫醒我,睡懒觉是我在九重天上最大的权利。
然后等轻寒在庭院里看着某本武学典籍,而我会伸着懒腰打着哈切坐在他的身边,他会拾起身旁的糕点塞进我张大的嘴里,目光依然看着手中的书。
只是这一次,他的手伸到半空中却微微停顿下来,当我把脑袋伸过去啃他手中的糕点时,他却将糕点塞进了自己嘴里。
"嘿,至于吗?"我还以为他在为昨天晚上的谈话和我斤斤计较的时候,忽然间他直挺挺倒了下去。
"怎么了!"我走上前,用脚踢了踢他一直让我嫉妒的长腿,"装死这招一点心意都没有!"
"……"而他只是看着我,嘴巴做了一个口型"有毒"。
我连忙蹲下去,想要输入真气为他抵挡毒素在体内的扩散,身后一阵掌风袭来,我猛然转身。

第 80 章
翻掌对上来袭之人,我将他猛地震开,他向后退了几步,我定睛一看,愤然道:"白露凝!你还敢来!"
"为什么不敢?"她的手指划过自己的左脸,那上面刻着一个"从"字,那日在地宫中看得并不真切,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倒是清晰得不得了了。
"把解药交出来,我饶你不死。"我盯着他,为轻寒号脉的手指震了一下。
白露凝笑了起来,"好啊,让我见识一下你如何饶我不死——"
我不和她废话,伸手抓向她的肩膀,她很是灵巧,肩膀紧缩向后,躲过我的盗版分筋錯骨手,就在那一瞬间,我再次一掌拍过去,她伸手使出寒蝉指意欲抵挡,我冷笑了笑手指正好掐在她的手掌骨缝中,她另一掌拍向我前胸想要我松手,于是我一个推拿卸走了她全身的力量,松开她的手掌,反身两指掐进她的肩头,她反应极快,闷哼了一声挣脱。
一来二去又是十几招过去,她渐渐失去了耐性,像个撒泼女子般朝我叫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哈,你终于发现了?"我笑了笑,和轻寒在谷底的时候,我研究了掌法,不只是为了在轻寒折腾我时能够躲过他的御花八式,同时我也将所有我看见过以及我经历过的寒蝉指全部拆招了,这就是我自创"抓鱼掌"的目的,而白露凝是我掌法的实验品。
"你看起来并不担心轻寒,你也不急着让其他人过来帮你。"白露凝似乎意识到什么了。
我笑了笑,有些嚣张,"我的美人怎么可能中你那么土的暗算?"没错,刚刚我替轻寒号脉的时候已经发现他其实没中毒了。小样儿的,装得还挺像,害得爷爷我担心的小心肝儿差点跳出来。
白露凝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我身后的轻寒已经坐回椅子上,手中把玩着那有毒的糕点,一副看大戏的神色。
"不用你帮忙,这个女人我来搞定!"说完,我便以轻功晃到白露凝眼前,要说从前我们两相比只能说我小胜一筹,那么现在我要让这小肚鸡肠的女人知道,我和她现在已经是云泥之别,紧接着一声骨头的脆响,我折断了她右手的三根手指。
她抬起眼来恶狠狠盯着我,我笑了笑道:"别这么看着我,要知道你带给我的远比我给你的要多得多。"
她终于发了狠,后面的几招不但快而且内力全开,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武功修为上去了,连带着连视力也能变好,尽管我是个到近视,但却能分辨她招式中的虚招与实攻,待她张牙舞爪了十几招之后,我找准机会一招便将她猛地按在了地上,又是夸啦一声,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下力太大,因为很明显她的膝盖碎了。
"现在你可以老实地说清楚了,你来这里不会只是暗算轻寒这么简单吧?"对于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残忍,虽然白露凝是女人,但是我已经见识过她的阴狠,对她无法萌生任何的同情,内力暗自加重,便听见她疼痛的低吟。
"呵呵,我来干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抬起脑袋,用口型对我说,"你觉得谛皓现在还活着吗?"
我的心猛地一阵,大脑一片苍白,此时白露凝一口唾沫朝我吐了过来,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吃第二次,我撇过头去,分筋錯骨手将白露凝的肩膀掐得咯吱咯吱直响。
白露凝发觉自己的计谋没有成功,脸上露出绝望扭曲的神色,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我恨你……"
然后猛地一口血喷出来,她咬舌自尽了。
而这一幕我并没有看见,轻寒从身后用手掌蒙上了我的眼睛,将我带走了。
"对不起……我应该下手轻一点……"这样白露凝就不会死,我们可以问清楚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关系,"轻寒垂下身子,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她来干什么,你跟我来。"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寝殿,然后跪坐在寝殿前的茶桌前。
"她在找这个。"轻寒从茶桌下抽出一把剑,"其实藏的并不隐蔽。"
"这就是那把和你名字一样的剑?"我小声惊讶着,一般人都会以为这样的宝剑应该是藏在密室一类的地方,但没想到竟然就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不错,而化寒漱玉神功就在剑柄里。碧幽宫并没有拿走真正的秘籍,不过我不怀疑也许他们本来就有副本。"他笑了笑,"白露凝应该是来找这柄剑的,她在糕点中下毒,然后你吃下糕点中了毒,她便可以威胁我以这把剑来交换救你的解药了。"
我瞬间意识到,白露凝死前说谛皓是否还活着的意思应该是也许碧幽宫也派了人上铸剑巅。
轻寒看着我的神色,忽然垂下头,手掌遮住眼睛,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笑,但是如果是笑,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痛?
"如果你能少想他一点,我是不是能得到你多一点?"他起身,"如果我没有事,那么谛皓又岂会粗心大意那么容易被碧幽宫暗算?"
又被你看出我在想什么了吗?这到底是我的……还是你的悲哀?
"阿弥陀佛——"门口一个合掌而立的身影,"渡尘等候轻寒施主多时了。"
空气里是轻寒的一声叹息,他转身对我微微一笑,莞尔而温润,"还有一个多月,我与谛皓约定的时日便到了,这些日子我要与渡尘去静修……"
他顿了顿,将想要说的话硬生生止住,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寝殿,明明面朝阳光,却仿佛有悲伤迎面而来。
就好象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我也读懂他刚才对我说的话。
"希望最后的最后,你依然在我身边。"
我会在你的身边,我知道。我想要在你身边,否则我会怅然若失,失去自我。但是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轻寒再次与渡尘闭关的当晚,我便收拾行囊准备赶去铸剑巅,我从来没有一次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那个人,只要让我知道他仍然呼吸着,我便会满足。
蝶衣进来,看着我倒腾的样子,皱着眉头道:"这一次你又要去哪里?"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铸剑巅……"蝶衣按了按眉心,"尊主应该把你带去一起闭关,这样你就不会到处乱跑了……你有没有想过尊主出关之后看不见你会有多担心?"
"我会在他出关前回来。"我将包袱呗上身,"我会和他一直在一起。"
蝶衣看着我,没有阻止我的离开,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我想尊主不带你闭关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你要走。"
我顿了顿,迎着夜色而去。
第 81 章
骑着马我向铸剑巅疾驰而去,一路上的风景在一片墨色中模糊了轮廓向后倒退,迎面而来的风似不着痕迹的手,撩开我的发丝,拨乱我的心。
谛皓……你一定要活着!
在天边的第一缕白色的日光下,我来到了铸剑巅。
此时,我有一种错觉,曾经散发着肃杀之气的铸剑巅,那参差不齐密密麻麻插在崖壁上的利剑,那冷傲着仿佛从谷底一直奔向天空的长风,在那一瞬间莫名的柔和起来,
直到晓日的光线投射到这山巅之上,我仰着脑袋,说不出话来。
那些扎根在峭壁之上的利剑已经没有了,漫山遍野是高不到膝盖的植物,绿色的枝叶间有红色的斑点在风中隐约摇曳。
"这里是……铸剑巅……"我问自己,我找不到丝毫与从前的铸剑巅相匹配的地方。
但是我的大脑告诉我,蚕豆上去吧,这里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当我走近那片峭壁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心猛地一阵,酸楚心痛怜惜等等复杂交错的感情逆流而上,从四肢百骸涌入我的大脑,却从眼睛里流泻出来。
那山崖上随风起舞的植株正是那日我与谛皓在洞中时,我所摘下来把玩的"红豆"。
傻瓜啊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所说的红豆并不是这些"红豆"?
但明明它们不是红豆,而我却体会到漫山遍野无处收放的相思与悲哀。清风一扬,淡香袭来,将我瞬间淹没。
三年前的蚕豆,也许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爬上铸剑巅,但是现在的我,却绝对可以。
我系紧身上的包袱,向上一跃,脚尖点在那些"红豆"的枝叶,便凌云而去。待到峰顶,我向下张望,没有了人在高处的心有余悸,只是淡然。
穿过那片竹林,它们依旧郁郁葱葱,来到中央空地上的那座碑石前,我忽然有一种仿佛历经千年的沧桑,就是在这里啊,我遇见了他……白衣凌冽,眉眼不惊。而碑石上苍绝的"剑冢"二字已经被柔韧的藤蔓环绕,虽名为剑冢,却已没了剑的痕迹,除了抬头直插入天空的竹林。
我忽然开始害怕起来,这里就似已经物是人非的领域,凌厉褪去后只剩下荒芜。我向前飞奔,穿过谛皓居住的石宫,里面除了回荡着我的脚步,寂静得让人绝望。
你真的已经不再了吗?谛皓……谛皓……
我冲出石宫,向山后的清泉而去,终于,当我看见泉水边那抹白色的身影端坐在矮桌前品茶时,尘埃落定的安心让我几乎站不住身子。
"谛皓——谛皓——"我奔跑着向前,让我抓住你……触摸你……然后确定地告诉自己,你还活着。
谛皓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态,看似倨傲,却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站在他的身边,傻傻看着他完美的侧脸大口喘着气。
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替我倒上一杯茶,问道:"怎么来了?"
"来看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怕碧幽宫的人来暗算你。"我用发颤的声音答道。
"我现在很好。我会小心碧幽宫的人。喝完茶就回去吧。"他淡淡道。
我呆了呆,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伸出手去托着他的脸,而他却侧过身背向我。
"为什么不让我看?"我的喉头有些哽咽。
"你看过很多遍了。"他静静道。
"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想再看。"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让我看。"
他纹丝不动,拒绝着我的要求。
我低下头,声音有些发不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他的喉间发出细微的声音,压抑着什么,却用毫无波澜的语调说着:"回去吧。"轻柔的,就似在安抚任性的孩子。
我低下头,伏在他的耳边,吟吟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他的肩膀随着我的声音起伏,我朝着他的正面走去。
"愿君多采撷……"我来到他的面前,托起他的脸朝向自己,"此物……此物最……相思……"
我看见他空洞无神的左眼,如泪痕般深刻着滑过眼睑直到下巴的伤痕,那是我的手指无法深入的细微之处。
那是千年剔透的灵玉因时间而斑驳的裂痕,让人的视线刺痛,却无端端生出深邃隐约的美感来。
他微凉的食指掠起我脸上的泪,轻声道:"所以叫你不要看啊。"
而我终于崩溃在他的怀里,他抱着我,不若从前那般的用力,轻轻地拍着我的背脊道:"回去吧。我很好,我一直活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不会让你难过,回去吧。"
许久,我从他的怀中站起来,他轻轻推了推我,我站在原地不动低着头,他的鼻腔里流露出淡淡的叹息,修长的手指碰了碰我的肩膀,我转过身去,全身有些脱力。
蓦地,我感觉胸口猛地一震,我向后倒下去,谛皓霍然站起来,将我揽入怀中,我的胸口上插着两枚银针。
而谛皓几乎瞬间一掌而去,劲力十足,泉水对岸的石块被他震得宛若雷鸣,崩溃开来。
"啧啧啧,果然好身手,不过谛皓我劝你现在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不然我可不保证你的小豆子还能不能活。"不得已从石块后跃出的沈濯清,束发已经被谛皓震开,脸颊也被碎石割伤,那样子很是狼狈。
"你在针上萃了毒。"
"没错,这毒不要想要用内力把它逼出来,这越是用内力去逼,它就越是钻的深。"沈濯清清秀的脸上笑容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味道。
"怎样你才肯拿出解药。"
"容易,你把你的那柄剑交出来。"沈濯清朝谛皓伸出手来。
谛皓从腰间拔出了"无邪",沈濯清扬了扬眉毛道:"谛皓,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那把剑是你送给蚕豆的无邪!"
"它就是谛皓剑。"谛皓冷然道
沈濯清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而那一刻,我忽然一个挺身,从谛皓手中取过无邪,朝沈濯清一剑刺去,沈濯清惊讶着向后闪躲,我使出"苇稍",让他闪避不得,抽出自己的剑来抵挡,我本来以为面对无邪,他手中的剑一定不堪一击,没想到竟然能一而再地挡下我的剑招。
"凤尾剑,原来在你那里。"谛皓道。
"那当然,沈凤生是我爹,他的剑由我带走有什么稀奇!"沈濯清使出流云分水式,我们俩一来二去伯仲之间,但可惜同样的剑法由不同的人使出来,效果自是不同。我将流云分水剑和苇稍贯穿使用,沈濯清被我的招式逼迫得只有招架之力,十几招之后,我挑落他的凤尾剑,将无邪顶在他的脖子上。
他笑着叹了一口气,看向谛皓道:"你把无邪拿出来就是为了让蚕豆打败我吧?"
谛皓走到他的面前,"不,无邪就是谛皓。"
我呆了呆,不可思议地转向他,你怎么敢把这么重要的剑交给我?
他沉默着不语。
"那么蚕豆,我的暗器明明打中了你,为什么你没有中毒?"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丝囊,"你的暗器打在这上面了。"
沈濯清有些不可思议,将丝囊接过去打开,发现里面竟然只是两颗因为脱水而发硬的红豆,然后狂笑起来,"看来是老天爷不让我成功……"
他死死盯着我道:"蚕豆……记得你背上的……"话还没有说完,血丝从他口中涌出来。
"糟了!他服毒自尽了!"我探上他的脉,他已经气绝了。
谛皓从沈濯清的手中拿过那两粒红豆放回丝馕中,道:"没想到你还会将它们留在身边。"
我伸过手去将丝馕接过来,一抬头蓦地发觉谛皓皱起来的眉心。
"沈濯清已经死了,你可以放心了。"
我愣了愣,说了声:"我知道了。"
我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我走的很慢,很慢。
那时我明白,我是这个高傲男子风欺雪压的眉心最敏感的一道皱纹,无数次这样的离别,深深嵌进了他的血肉陷进他的眉骨中。
那似乎俨然已经成为许多许多年前的往事。他身姿飘渺当风而立,身后无暇的明月冰冷的空气,衣阙翻飞间抖落撕裂的音。无人有幸扯住他的衣角令的他回首,而我转身的遥望的那抹视线却将他压倒,看见他眉眼纠结,手臂遮挡着期盼,露出真实的表情来。
最后的最后,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也请你一如既往倨傲地活着。

第 82 章
来到铸剑巅下,我跨马而上,奔驰时耳边呼啸风声并没有让我感觉到以往武侠小说中的潇洒,拿起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是当你已经习惯了那重量,如何承受放下的空虚?
这世上没有所谓"如风的潇洒",有的只是自我安慰般的海阔天空。
当我回到九重天,在寝殿中放下行囊时,蝶衣将门推开。
"这下放心了吗?我回来了。"我并没有回头去看她,只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我真的以为你不会回来……记得尊主闭关前还说……"蝶衣的声音有些发颤。
"说什么了?"我转身,蓦地看见蝶衣噙在眼睛里的泪,不用她的回答,我已经猜到轻寒说的是什么了。
那天晚上,蝶衣陪着我在从前的小竹屋里小酌,那水池依旧深绵,花香摇曳,明月晓空,虫鸣成曲。
"蚕豆,你回来了是不是代表……尊主是你的选择?"蝶衣问我,小心翼翼的表情让我有些哑然失笑。
"他当然是我想要的。"
"那么谛皓呢?你还会想他么?"
"蝶衣,"我撑着脑袋看着手中的酒杯,未完的酒水在月色下折射出淡淡的波澜,"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这一辈子只遇见一个自己最爱的人,只用付出一次真心,坚定不移只爱他一个,没有迷茫,不需要衡量,因为我只爱他一个。但是,我管不住我的思想我的心,所以当我明明对自己说不要沉溺下去可还是忍不住的时候,就注定了不完美了。"
"蚕豆……"
"那又怎么样呢?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
那晚喝了很多很多,但是我却异常的清醒。
二十天之后,轻寒和渡尘大师出关了,虽然蝶衣兴师动众地跑去迎接他,但是我还是我行我素睡我的懒觉。轻寒走进寝殿时,我基本上已经醒了,只是眼睛还是睁不开,当他撩开薄纱重幔的时候,我听见他骤然静止的动作和微微的抽吸。
他的手指轻轻探进我的发丝中,我感觉他坐了下来,俯下身子,在我的唇上轻轻一碰,没有电光火石的唇舌交缠,但是那两片温柔却能够轻易让我了解他心底的柔软。
"这是你离开我的好机会。"他倾下身子,将身体的所有力量转移到我的身上。
我执起他的发丝,感觉他喷洒在我颈间的气息,轻轻道:"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虽然你很爱我,很想和我白头偕老,如果要你为我死你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但是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你同时也爱着另一个人,你在心里想念他,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都是为了我,你还是会在心里给他一个地方。"
我不说话,只是双手交叠将他抱紧,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犯下的错,尽管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可是我还是……办不到……
"有的时候啊,我会想如果我没有遇见过你就好了,可是如果真的和你错身而过的话我又莫名地心慌。既然那么渴望遇见你,我只好乞求自己不要爱上你,可是如果没有爱上你我现在该有多么难熬。那么既然爱上你了,我只好希望自己不要只爱你一个,如果我能同时爱上别人的话,现在也许我会好过点的太多……可是连这一点,我都做不到啊。"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从来没有这样毫无遮掩的显露自己的脆弱,他从来都是带着嘲讽的笑意俯瞰红尘纠葛,而今他坠下去了,挣扎过,想要逃离却沉溺其中。
曾经我逃避着轻寒,因为他就似埋藏千年的迷毒,一个眼神都是致命的诱惑,可是现在我忽然开始怀疑,到底谁才是谁的毒?
我的脖颈有些发凉,而我能做的只是抱紧他,但却止不住他眼中的泪水心中的潮湿。
"你一定要去和谛皓比武么?"我闷着声音问,我不想你去,不愿意有任何的万一,害怕你有一天变成我的"怀念"……
"如果我死了呢?"他淡淡的问。
"……那是我无法承受的痛。"
然后,我们再没有说话,紧紧挨着彼此,仿佛末日最后的温存。
第二天的清晨,渡尘大师来向我们辞别,轻寒和我一直将他送到了下山的台阶前。
渡尘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过头来,朝轻寒行了个礼,以佛家特有的缓慢语调道:"轻寒施主,世人皆知'舍得'一词,大多却不知其深意。"
"愿闻其详。"轻寒也回之以礼。
"舍得,舍得,先舍,才有得。"渡尘说完之后,便转身而去。
轻寒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渡尘离去的身影。似乎在思考,眉头微锁,然后叹了一口气,便转身执起我的手,走了回去。
那天晚上,轻寒一直很沉默。我以为他睡着了,翻过身来,借着月亮透过薄纱的微光,看见他深邃的眉眼,微启的唇。
"怎么了?你就这样一直看着我的后脑勺么?"
"恩……"他摇了摇头,"我只想多感受你而已。"
"是不是渡尘大师的话让你烦恼了?"我有些担心地问。
"他是想让我不再烦恼。"轻寒露出安抚式的微笑,优雅的手指掠过我的脸庞,"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就和谛皓走吧。"
"你在说什么?你们两都不会有事的,只是比武又不是决斗!你一定会回来的!"我抓着他的手,心中不由得不安起来。
"傻瓜……"他搂住我,"我说的是万一,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你会带我去么?"
"带你去我会分心的,他也会分心的不是?"他吻了吻我的额头,"睡吧……"
我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待到我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空了,我伸手摸了摸,连温度都没有,我忽然有了一种预感,赤着脚抓开薄纱冲到门口,正午的日光有些刺眼,我大声喊着:"轻寒——轻寒——"
几个侍女走上前想要侍候我梳洗,我拉着他们问轻寒哪里去了,他们只是回答尊主有事情很早就下山了。
我依旧奔跑,穿过层层亭台楼阁,在药房撞见了冰落。
"轻寒呢?你的尊主哪里去了?"
"尊主不是下山去赴他与谛皓的十年之约了么?"冰落将被我摇的乱七八糟的药罐子放下。
"他这就去了……为什么不和我说呢……"我低下头,难道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么……就这样连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浑浑噩噩地,蝶衣到药房找到了我,将我牵了回去,一路上安慰解释了很多话,可是我都没有听进去,直到坐在床边帮我更衣的时候,她随口一声:"以前照顾你的时候就看见你肩膀上的这个图案了,像是某种烙印,这不是胎记吧……"
我忽然全身一个激灵,是啊,谛皓曾经说过我的肩膀上那个印记是碧幽宫的,可是就我有记忆以来我根本没有和碧幽宫的人有任何瓜葛……
"蝶衣,你把我肩膀上的那个图案画在纸上给我看!"
"好啊,你等等!"蝶衣看我突然有了精神,便很积极地去找笔墨。
待到她将我背上的图案画下来的时候,我端着那图案看来看去感觉有些眼熟,但是却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似乎是流云的形状,优雅别致,有一种律动悠扬的感觉……
我呆呆看了许久,忽然之间心脏猛地下沉……这是玉的纹饰,我曾经见过!

第 83 章
"蝶衣!"我抓住身旁的蝶衣大声道:"马上派人去宿天阁,小心那里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夜流晓!"
"为什么?宿天阁怎么了?"蝶衣皱了皱眉。
我的心脏忽然沉重的有些负担不起,"宿天阁可能与碧幽宫有很重大的关系!我现在就前往轻寒和谛皓比武的的燳落山!"
说完我便拔腿朝山门奔跑,跃上一匹马,迎风而去。
但愿这一切都是我多心……夜流晓,除了轻寒和谛皓,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实在不愿意发现原来你是天字第一号的超级大骗子。
在我与夜流晓第一次见面的酒楼上,他借走"无邪"而我则借了他的随身玉佩来看。那块玉佩上的图案和我背上的简直一模一样,我都怀疑我背上的图案是不是直接用那块玉烙上去的。如果夜流晓真与碧幽宫有关,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暗算离碎峰的人能够使用流云分水剑,因为谛皓传授我剑招的那一天,夜流晓就在一旁……他对武功招式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当我使用御花八式在比武招亲对付白露凝时,这几招的掌法也自然被他学了去,这也许就是游夜来看见离碎峰也同样被御花八式打伤的原因。
我的心中不由得一阵冷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那日在冯家,我与轻寒追捕白露凝时夜流晓出现,他并不是为了救我,而是放白露凝逃走……那么我被白露凝挑断筋脉的时候,他又为什么要救我还送我上九重天疗伤?而我学习流云分水剑也是由他与谛皓牵线,与黑松剑客比试之前,他是第一个教我调息内力的人……而在比武招亲之时,他也不止一次给我提点……乃至后来我送轻寒去玉琼峰一年半不归,他也花了很大的力气来找寻我,如果他真要害我,我应该死了不止一次了!
也许……也许这一切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比如流云图案的玉佩比比皆是,他有一块并不代表什么,而且那块玉若真是他身份的象征,他又怎么可能随便就摘下来给我看呢?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有预感,轻寒与谛皓的比武一定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一路狂奔,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我才来到了燳落山之下。
燳落山实际上是两座山峰的通称,一高一矮。矮的那座比较好攀爬,而高的那座的顶峰据说有一小片平地,但是山势险峻,没有攀爬之道。爬到那座矮峰,会有一座吊桥连上高峰,然后便会有山路通向山巅。
也许现在轻寒谛皓的比武已经开始了,想到这里我则更加焦急,憋足真气硬是在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内来到了吊桥边。
山风吹得吊桥微微震荡,再看看山底下飘渺的云烟,我知道我不能让他们俩有任何事,于是用内力稳住吊桥,刚想要过去,身后便有人叫住了我。
"蚕豆少侠,所欲何处啊?"
我转过身来,看见了柳缙,心中不由得吃惊,柳缙已经来了,是不是夜流晓早已经过了吊桥?
"柳兄,在下无暇与兄台多谈,日后必提酒前去宿天阁与兄台畅饮!"行了个礼我便要过去,没想到身后一阵凉风,柳缙已经拔剑而来,我只好侧身闪过,转过身来两指夹住他的剑尖。
"蚕豆少侠果然好功夫!"柳缙手腕施力,将剑朝另一侧扫去,隔开我的牵制,"无论少侠有什么要紧事情,还望过了今晨再上山。"
"过了今晨就晚了!"我知道柳缙一定不会让我过去,"既然柳兄要对在下多加阻挠,那就莫怪在下无礼了!"我随手折断树枝代剑,朝柳缙刺去。
我使出"苇稍",一直压制着柳缙的剑招,我心急如焚,剑招也比平常快上许多倍,柳缙根本抵挡不住,没两下就被我点了穴道。
过了吊桥,我飞奔在上峰顶的石阶上,远远听见内力震碎石块的巨响……
我来到了峰顶,看见了两个正在激烈交战中的身影。
谛皓剑势滂沱,所及之处山石具裂,轻寒身形飘渺,游走于谛皓的缝隙之间,飞灵雅逸。我不是傻瓜,遥遥便能看出此二人招招致命,而四周的内力鼓动,剑招相碰时,仿佛空间都被他们割裂,喷薄而出的内力飞扬一地尘埃,我趴在一巨石之后,但是没想到这接近千斤的石块也被他们的内力所波及,蠢蠢欲动,似乎随时会承受不了压力碎裂开来。
这两个混蛋……这也能叫做"比武"?比武分出个胜负就够了,这两个人的架势明明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高手过招,根本没办法上前去阻止他们,虽然我很想跳出去大叫你们给老子停下来之类的。正当我绞尽脑汁想怎样能让他们停下这场可笑的比斗时,忽然又什么东西敲了敲我的后颈,我回头,看见夜流晓在我身后露出有些无可奈何的笑容。
"我应该让柳缙在吊桥的地方拦住你了。"他摇了摇折扇,笑容依旧儒雅惬意。
"你在小看我么?柳缙就能拦住我?"我扬了扬眉,转过身来看着他,背后顶着那块巨石,"夜大哥,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叫你夜大哥。告诉我,你来这里只是想要见识这一场百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我的耳边是呼呼风声,还有轻寒与谛皓的内力碰撞所引起的山体共鸣。
"你说呢?"他看着我,眼中若有深意,"你不该对他们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我费尽心思让谛皓教你剑法,希望你在瀑斜山庄能够扬名天下,你能够学到御花八式自然更好……"
"你什么意思?"我的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但是预感的是什么我却不知道。
"无论是流云分水剑也好,御花八式也好,甚至于化寒漱玉神功都好,它们都是父亲留给我们的,我想不到任何他人染指的理由。"
"'我们'?夜流晓你什么意思?"我的心思骤然紧窒了起来,似乎有什么*正呼之欲出。
夜流晓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下,看向我,用一种聊天的语调说:"小豆子,本来我想在拿回属于我们碧幽宫的秘籍之后,再亲自教给你,无论是剑法还是掌法,还有完整的化寒漱玉神功,不过一切都走出了我的预料之外。"
"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下意识伸手抓了抓肩上的那个图案。
"那是一个很无趣的故事,我怕你会没有兴趣听。"
"不要和我废话,你应该很清楚我没什么耐心。"
"当年碧幽宫的宫主岫窒希望挽留想要离开碧幽宫自立门派的筑繁和飞烟不惜将化寒漱玉神功一分为二交给他们保存,但是还是阻止不了他们一定要走的决心。三个月后,岫窒闭关修炼内功,被不满他将神功秘籍交给他人而心生嫉妒的属下林之洞暗算,气血逆行重伤而亡。"
"可是岫窒的死并不能算在筑繁与飞烟的头上。"我暗自镇定心神,快了,我想我就快明白一切了。
"为什么不算?筑繁与飞烟作为护教左右使,是最接近岫窒的人,他们的责任就是保护岫窒,可是结果呢?岫窒给了他们全部的信任,但是他们却将这信任视如草芥,化寒漱玉神功毁掉了岫窒,而筑繁与飞烟却能以它扬名天下。他们已经不是碧幽宫的人了,却保有碧幽宫的武功。"
"那么我和你呢?如果你是碧幽宫的信任宫主,那么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世人只知道岫窒与夫人乐逸生有一子,但却不知道岫窒死的时候,乐逸夫人已经怀有三个月身孕。那个时候,林之洞掌握了碧幽宫,软禁了乐逸夫人和她的儿子,想要逼乐逸夫人默写出化寒漱玉神功。乐逸夫人知道自己与儿子恐怕难逃一劫,六个月后她生下小儿子之后,便将这个孩子交给了岫窒的师弟域汀带走了。"

第 84 章
"然后呢?你又怎么成为碧幽宫的主人的?"林之洞呢?还是到现在为止夜流晓仍然是被林之洞控制着?不可能,夜流晓也是有骄傲的人……
"他死了,你想知道为什么么?"夜流晓折扇轻摇,将飞溅过来的石块轻而易举地扇开,"因为我的母亲将化寒漱玉神功默写出来了,只不过林之洞并不相信那神功是真的,便要逼我练,他只给了我第一重的心法,他相信如果我只是练第一重一定不会是他的对手。于是我练了,只不过我知道母亲写的心法是要隔字颠倒来看的,林之洞看我武功大进,自然相信那心法是真的了。"
"所以他就练得走火入魔了。但是走火入魔的林之洞我依然对付不了,他还重伤了母亲,还好域汀安顿好孩子便赶回来,他本来打断带我们走,但是结局是他与走火入魔的林之洞一同坠下这燳落山,我终于重掌碧幽宫,而母亲临终前的愿望便是找回她的小儿子还有拿回所有我们碧幽宫的武功。许多年后,当我得知那个孩子被一群乞丐带大,我准备去接他回来的时候,却被告知他已经拜了个师傅离开那里了。"
我心中一震,终于明白为什么夜流晓总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他总是在我面前自称为"为兄",也许就是因为……"我们是兄弟。"
"没错,我现在要完成母亲要我完成的事情,我希望你乖乖地呆着,这是为兄最希望你做的。"他从石头上起来,朝着谛皓轻寒的方向走去。
"不要!"我张开手臂挡在他的面前,"你知道他们对我有多重要么?"
他伸出手来按在我的肩膀上,眼中有一点无奈一点心疼,"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后悔让你认识他们。"
"夜大哥……我一直当你是大哥……"我咬了咬牙看向他,"就当做弟弟的求你,放下你心中的仇恨……他们只是筑繁和飞烟的儿子而已,从前的事情与他们根本无关……"
"那就怪他们的父亲把碧幽宫的武功教给他们了,"夜流晓摸了摸我的头,"父债子偿,要他们偿还一切,是我从小到大的愿望,就是这样的愿望,支撑着我在那么多年后还能够给遇见你。"他的手收回来,瞬间拍向我的颈脖,想要点我的穴道,我伸手格挡。
他使出御花八式,与轻寒的相比,轻寒的掌法注重招招相连,延绵不绝,而夜流晓的掌法则更加凌厉,让人应接不暇。还好在谷底时为了免遭轻寒的欺负,我拆解了不少御花八式,虽然阻挡的了一时,但是只是破解了形却未至意,没两下我只好伸手折断一旁的树枝,忽然使出流云分水剑将他稍稍逼退,他不恼反倒露出些许笑意:"你的武功如今在江湖上已经鲜有敌手,做兄长的很是欣慰。"他躲过我的剑招,随手也折断一直树枝,内力微震,树枝上的枝叶全部落散,紧接着便像我袭来。
我明白为什么谛皓说沈濯清的剑法还没练到火候了,看看夜流晓就知道什么是火候,他一剑横扫,不但借力卸力,而且气势不减,我知道和他硬拼流云分水剑我非输不可,于是改为苇稍剑,他应对了几招之后,笑道:"为兄一直把你当个孩子,但是你在武学上这么有天分以后就算要你担当碧幽宫的宫主,我相信你也能做的很好。"
"我不想……当什么碧幽宫的宫主……"我躲过他的剑锋,"也不想要扬名立万……我只想和我在乎的人开开心心生活……"话还没有说完,夜流晓指尖内力一弹,打中我的穴道,顿时动弹不得。
我心中顿时一片冰凉,他走过来,将我手中的树枝拿下来,然后将我的身子转过去,"我知道你不愿意看,所以你就别看了。我也知道你会恨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也不想你恨我,但我记得父亲的死还有母亲的悲哀……就算筑繁和飞烟都死了,但是总要有人付出代价,不是吗?"
"但是付出这个代价的不是轻寒和谛皓,也不会是我们……夜大哥,你所要的代价……是让我痛苦……他们对我很重要,重要到没有他们我会死的……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拼命的用内力想要冲破穴道,不过这个时候我了解到了夜流晓的内功修为绝不低于谛皓和轻寒。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你一定还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是有他们两个而已。"夜流晓从身后抱住我,像是安抚自己的孩子一般,"以后我会照顾你,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孤独,失去他们其实并不可怕。"
他轻轻松开我的身体,我拼了命的想要将内力冲过去,全身都开始发抖,血管肿胀得似乎要爆裂开一般。
我不会让他们死……我是蚕豆不是什么碧幽宫的少主,没有必要让我背负什么仇恨!我要的只是保护支撑起我世界的那两个人,我要他们完满无缺,哪怕孤独也能昂首挺胸地活得骄傲!
我身后的夜流晓运掌,准备以内力搅乱正在胶着中的轻寒与谛皓,让他们经脉逆流而死。
就在他全力以赴将那一掌推出去的瞬间,我狂吼一声冲破穴道飞奔而去,在轻寒谛皓之前双掌憋住全身力道想要将这一掌挡下,但是那一掌太快我还没有来得及伸手运力便打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自己哗啦一下向后飞了起来,全身吱啦啦骨头碎裂的声响,肺部疼痛得连呼吸都是折磨,耳边的风就似为我张开怀抱的双手。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飞蛾扑火"的真正含义,那并不是无望的追求,因为无法衡量生命与那火光的重量……
我被这一掌震得几乎要坠落山崖,剧痛中看见对峙中的轻寒和谛皓松开彼此转过脸来,眼睛大仿佛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世界奇观可又偏偏露出惊恐的眼神,他们飞身而来,在我落下山崖的瞬间抓住我无力的手腕。
第 85 章
我全身的各大穴道被轻寒以极快的手法点住,朦胧中看见两人唇齿开合间似乎在念我的名字,扼住我的经脉将真气渡入我的体内想要保住我的那一口气。我已经开始耳鸣了,呼吸越来越沉重,就连痛苦都感觉不到,我知道我快不行了。
谛皓你的眉头为什么要拧得那么紧呢?那道皱纹俨然成为你隔绝这红尘琐事的面具上最深的裂痕。为什么那只已经早已暗淡的眼睛如今却莹亮着,似乎是冲破堤坝涌入干涸水道的湿润沿着那沟壑填满,是因为痛吗?对不起啊,我带给你的除了疼痛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刻骨的表情,轻寒?我想起你狭长优雅的眉眼,便扭的温柔。也许你不知道,每当你转身而去的瞬间,我的眼中总感觉爬满了荆棘,缠绕上你骄傲的背影,于是从眼睛到心底,我开始疑惑到底痛的是你还是我……
忽然之间我发觉自己似乎充满力量,对于那未知的黑暗并不感觉惧怕,就似时过境迁的一阵叹息,我伸手抓住他们,那是我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他们的温度和触觉,我忽然间明白为什么老天爷没有选中别人却只选中我,不早不晚来到这个世界,也许就是为了让我见到他们。
"真好……真好啊……你们都在我身边……"像梦一样安心。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就算要千山万水,我也希望还是能遇见你们……
轻寒拼命地摇着头,似乎在喊:"看着我!看着我!不要闭眼睛!",那是呼天抢地的悲哀。
谛皓拍着我的脸颊,想要我清醒,随着我的眼皮越来越重,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见了比绝望还要难以承受的情感。
我似乎看见死老头走了过来,不错不错,在我升天的时候您老人家还记得来看我一眼……
三个月后,碧幽宫内。
"轻寒——轻寒——我要吃西瓜!记得把子儿掏出来!"
"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吃成一只猪!"
"咳咳——咳咳——"
"没事吧?不是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吗,吃东西要慢一点,你伤还没有全好,吃西瓜这种没营养的东西还不如喝点女神农熬的十全大补汤——"
"别呀,那个十全大补汤喝的我啥胃口都没了,越喝越虚,要不你给我炖点猪骨汤吧……"
半刻之后。
"谛皓——谛皓——今天太阳不错,我要出去见见光……"
"……"
"那个,这位置阳光太强烈了一些,照得我发昏,帮忙把摇椅往后边挪挪……"
"……"
"这位置是不错啦,你回屋子里把那半个西瓜给我抱出来吧!"
"还是喝补汤吧。"
"……如果你不想我死,求求你还是把西瓜给我吧……"
嘿嘿,大家不用怀疑,这个好吃懒做的家伙正是蚕豆少侠我!
在那日我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死老头来了,从我身上找出那瓶女神农给我的药,保住了我的一条小命,这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时日我最感激他的一次。
轻寒和谛皓在我咽下药丸之后便用内力帮助药性在我的血液里运行,于是我吊住了那最后一口气等到死老头把女神农找来治我的伤。
而现在我就在燳落山也就是碧幽宫的所在地养伤,这三个月来轻寒和谛皓对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尽管我相信他们有很多次看见我指使他们做这做那的丑陋嘴脸很想痛扁我一顿。
这三个月来我最担心的便是夜流晓,听说他那一掌打中我之后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处心积虑想要轻寒和谛皓的命却反而差点杀死了自己唯一的弟弟,愧对自己的父亲和含恨而终的母亲,瞬间导致经脉逆流,如果不是死老头帮他稳住经脉,恐怕他现在已经成为一个不能说话不能动的活死人了。
而死老头便是域汀,他告诉夜流晓其实岫窒在感情上背叛了自己的结发妻子,爱上了另一个人,必生的心愿就是安顿好乐逸夫人然后能够与那个人退隐江湖携手山水之间,于是他才将碧幽宫的武学典籍交给了筑繁和飞烟,希望他们能够代替自己达到碧幽宫武学的最高境界。但是这件事情引起了林之洞的妒忌,于是便有了之后的事情。
当夜流晓问起岫窒最爱的人是谁时,死老头没有回答他,只说:"往事已矣,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而现在,夜流晓去了少林寺,在渡尘大师的引导下清修,他的心中有万千头绪,需要一丝清明为他理清一切。
晚上,我捏着鼻子将这一天的汤药喝了下去,谛皓撩起我的衣衫,手指按在我被夜流晓打伤的地方,问道:"疼吗?"
我立马鼻子眼睛皱在一起:"哎哟,你别瞎按,按断了我就歇菜了!"
"怎么会还疼呢?"轻寒也坐到我身旁,好看的眉毛皱在一起,拾起我的手腕要为我把脉,我急忙把手抽开。
"别号了,我要睡觉,受伤的人最需要休息了!"然后我将整个身子缩紧被子里。
轻寒想要将被子掀开,好笑道:"小豆子乖,快出来,在被子里会憋坏的。"
"怎么这么久了伤还是没有好,是不是药熬的不对,"谛皓清冷的声音中略带担心,"明天还是请女神农再来看看吧。"
"我也懂医术,药没有问题……是不是小豆子总是吃西瓜蹄膀这些要不就是没营养要不就太油腻的东西,所以伤才好的慢啊……"
听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我才在被子里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受伤差一点死掉,你们才会和平共处在我身边照顾我,我知道现在的我很贪心,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哪怕多一刻,我就多拥有一刻这样完满的幸福,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们之中有一个又要离开我了……
我缓缓从被子里钻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醇厚的男音。
"你终于肯出来了啊,小豆子……"轻寒浅笑的眉眼近在眼前,让我浑身不由得一阵。
"你……你们不是出去了吗……"轻寒的身后站着谛皓。
"我们不假装出去,你会从被子里爬出来吗?"轻寒的指尖在我的眉心狠狠地点了点。
完了……估计他们已经发现我伤没好是装的了,现在是不是要秋后算账,顺便要我选择到底留在谁的身边?
"小豆子,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轻寒安抚式地摸了摸我的脑袋。
谛皓也坐到了床边,"我们俩都会陪在你身边,不让你再烦恼到底选择和谁在一起。"
"哈?"听到这则爆炸性消息,我的脑子竟然开始发懵。
"看你这傻样!"轻寒的额头在我的鼻尖上碰了碰,"我很爱你……非常爱你,所以总是担心你的心里面有别人,也许有一天就会离开我。可是那一天你差一点死掉,那一刻我才明白虽然我在你的心里面是不是唯一的,但却是不能失去的。你说,'真好,你们都在我身边'。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愿望,我爱你,却自私地没有看见。那个时候我终于领悟到渡尘所说的'舍得'的含义啊——先有舍才能有得。"
谛皓微凉的手指抚过我脸上的泪痕,轻声道:"我们都想拥有完全的你,但是越是想要拥有全部,就越容易失去。可是如果愿意退后一步,拥有一半,我相信这一半会牢牢握在我的手中,永远不会失去……"
我抬起双手,遮住自己的脸……他们的退让让我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心痛,我讨厌自己……自己的贪心自己的不知足,真正想要拥有全部的不是他们,而是我……
"不要哭啊,小豆子……"
"你不喜欢我们都在你身边么?"
他们两个手足无措地安慰我,温柔得让我抬不起脸来,只有泪水从指缝中滴滴答答落下来。
那天晚上,他们抱着我躺在并不大的床上,虽然有点挤有点热,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勾勒出他们温绵的侧脸,我忽然明白电视还有小说里说的"死而无憾"是怎样的深刻。
几天之后,轻寒和谛皓陪我去了趟少林寺,我在渡尘大师那座悬空的禅房中见到了夜流晓。
他的神情中没有颓废,反而有一丝的宁静。
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光线,淡淡的青烟缭绕,就像那些正待沉淀的思绪。
"你现在好吗?"他问我,这个"好"字包含了许多的意义。
"我很好。"我微笑着对他说。本来我想告诉他其实我并不是他的弟弟,只是穿越到他弟弟身上的另一个人的灵魂,后来我又觉得这样的解释没有必要。他像弟弟那样待我,而我又视他如兄长,那么我们便是兄弟。
"我差一点毁掉你的幸福,也差一点失去你,不过你很善良,所以你不会怪我。"
"你也说了是'差一点'。既然我已经不怪你了,也希望你不要再责怪你自己。"
"世事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出乎人的意料,我机关算尽想要取回碧幽宫所有的武学典籍,可是现在轻寒和谛皓都在你的身边,你没有任何的计算却完成了母亲的愿望。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我笑着问他:"那你什么时候放下一切了,记得回来找我啊!"
他点了点头,笑容温润,"我会的,那么小豆子,你也要一直快乐下去。"
回碧幽宫的途中,我们在一个小酒馆里休息,我很认真地对轻寒和谛皓道:"为了等夜流晓回来能够看见一个强大的碧幽宫,我决定从此要励精图治,不过有你们这两位左右护法,哈哈我一定可以很顺利地完成这个目标!"
这两个人完全不甩我,各自拿着酒杯还小干了一杯,简直当我是空气。
"喂!你们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我把他们的酒杯拽过来,瞪着他们吼道。
轻寒看着我,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斜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谛皓道:"看他这么精神,他的伤应该已经完全好了,看来我们不用再忍了吧。"
"恩,今天晚上就地正法。"
什么?我往后缩了缩,我不会是幻听吧。什么"不用再忍","就地正法"……
哎呀,我忘了这两只都是狼啊!
就在我浑身打抖之际,酒馆外的小贩正在高声叫卖:"快来看!快来看!碧幽宫宫主蚕豆大侠的武学经典现在特大优惠!以前五十两银子一本,现在十两银子,买一赠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没两下,一大群武林人士便围了上去,那小贩手忙脚乱,摊子反倒了,书啪啦啪啦落了一地,我走上前去拾起一本一看,不由得火冒三丈。
"什么《天残秘籍》!这绝对是盗版!盗版!太过分了!知识产权你懂不懂!何况英明神武的蚕豆大侠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破书了!就算出了也是《天蚕秘籍》好不好!人家是蚕豆的蚕不是残废的残!"
看着小贩被教训得一脸屎样,正在小酌的轻寒撇过头来问道:"我怎么就看上他了?"
"这也是我一直思考的问题。"另一旁的谛皓微微皱了皱眉头应和道。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一个画面:街市上一个大男孩将卖书的小贩打的满头包,酒馆里两个风姿卓著的男子相视碰杯,欣赏着大街上人人围观的戏码。
其实我们想要的,就是这样简单。







终于完结了,可以全心全意地完成《一网倾心》了,大家要去捧捧场啊,其实那篇文我自认为写得还是不错的~
过两天补个番外吧,不能让小豆子过的太得意了。

番外
在碧幽宫的第一天。
觉得好安心,轻寒和谛皓都在我身边,虽然他们搭在我身上的手臂有些重,但是正是这样的重量能让我确定他们的存在。能够感觉他们的呼吸轻轻喷洒在我的脸颊边上,还有那沉稳着起伏的胸膛,只属于他们的温度,啊……现在就算死掉也不会有什么后悔的了。
在碧幽宫的第三天。
虽然觉得很开心他们这么在乎我,总是抱着我,但是……好重啊,翻个身都吭哧吭哧大费体力,而且怎么老感觉他们两体温比前两天上升那么多,热的我有点想要掀被子了。
在碧幽宫的第五天。
我不得不向他们提出意见要他们晚上别再搂着我睡了,压得我翻不了身害我起床之后腰酸背痛外加呼吸不畅差点以为自己鬼压身,可是轻寒立马露出颠倒众生的笑容,迷得我晕头转向, "小豆子你这么可爱,我当然想每时每刻都把你搂在我怀里啦。"
我点点头,心想轻寒这样的超级美男子觉得我"可爱",我应该感觉很荣幸才对啊。
"小豆子你总是早三暮四,不牢牢抱紧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有跑到哪里去了。"谛皓一本正经地说,看着他暗淡的左眼,精雕细琢的轮廓,我的心微微一颤,是啊,自己让他有那么多不安全感,他只是想抱着我睡,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应该要满足的。
在碧幽宫的第七天。
妈啊,现在我想很用力地翻身都被他们压得翻不动了,所以我只好催化内力,没想到他们也用内力压住我……太过分了!还有,这才只是春天而已,这两个人的体温就这么高……等到了夏天,我还不中暑啊!
等等,抵在我腰两侧的是什么,烫的我下意识想躲开,却无处可退。
我不要!这两只在春天发情的猫!
在碧幽宫第九天。
"我受不了了!你们两给我出去,我们各睡各的!"看着两个魔头宽衣解带的身影,还有那个蠢蠢欲动的危险器官,我发狂般大吼起来。
还没有吼得尽兴,这两人边一个一边将我拎到床上,被子一盖,对我又亲又捏又掐,我死命护住自己的八月十五,大叫着:"救命!救命!"
废话!看他们俩这架势,要是真被他们的手了我还活不活了?
在碧幽宫的第十一天。
哈哈,谛皓要离开碧幽宫几天,因为要去寻找上等的紫砂。这家伙自从不再铸剑之后,就迷恋上了烧茶壶,他这一走,我就减轻了不少压力啊!
我泡在木桶中,蝶衣准备的洗澡水里放了不少的中药,不但对身体有好处,还有助于内力提升,正当我哼着小曲,不亦乐乎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当我以为是蝶衣来换热水而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看见了一袭白衣优雅沉冷的谛皓。
唉,他要离开碧幽宫好一阵子了,虽然我心里面挺高兴的,但想想等他走了指不定我又得牵肠挂肚了,还是说些好话吧。
"你路上好好照顾自己,早去早回啊!"
"恩,你叫我早点回,我就早回。"一边说着,他一边将自己的衣带解开,那姿势啊,有条不紊却又不拖泥带水,而且还很有风度,吸引得我啊瞪着眼睛一直看,直到他修长的腿跨进我的浴桶里,我忽然大梦初醒,赶紧抓着浴桶边缘想要爬起来,现在不跑肯定会被他拆了吞下肚子,因为我看见他因为欲望而暗沉的眼神,还有淹没在水中却让人难以忽视的擎天一柱。
"我……我洗好了!"身子才刚探出去,就被他整个按下来,哗啦一下子水溅了一地。
他的手指将我的湿发轻轻拨到脑后,温柔得让我不由得停下来,嘴唇碰了碰我的鼻尖,让我有一种被宠溺的错觉,"好久没有抱过你了……"
话音刚落,我猛然惊醒,赶紧伸手推他,可是他却扼住我的手腕将我往他身边带,然后忽然松开我,托住我的后脑,垂下身子,舌尖向上微微一挑,翘起我的上唇,探了进来,一碰上我的舌便如同受了刺激般狂放地纠缠了起来,我的口水都来不及吞咽,沿着下巴流下来。
他深深吮吸着,手掌离开我的后脑,滑过我的脖颈,侧腰,来到我的臀部,一下子将我抬了起来,我心中一惊,撑着浴桶的边缘想要爬起来,但是他的唇舌却纠缠住我不放,手指沿着臀缝来到密所,一点一点往里探,打着圈圈向上勾,折磨得我一阵收紧,他退出我的口腔,舔吻着我的耳垂,低沉着声音道:"放松一点,不然我的手指都出不来了。"
废话,我一放松,你会伸到更里面去,你当我傻瓜啊!
谛皓的喉间一阵吞咽,那是欲望淹没的先兆,而他的手指则不顾我收紧的肠壁,用力往里面挤,直到某一点狠狠一勾,我全身被电击般,弹了起来。
谛皓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便托起我的身体,当我感觉到那个灼热的器官顶在入口处的时候,我明白自己已然在劫难逃啊。
他虽然很想快点进入,但却按奈住自己,一点一点将我往下压,我害怕得不得了,只好用力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他将我的肠壁桶穿。事实上,由于水的润滑,他进去的很是顺畅,当我感觉他的分身完全被自己吞没的时候,谛皓发出一声叹息,身子向上一顶,我吓得两眼冒金星,随后他仿佛克制不住自己,每一次*都深得不能再深,我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被他推到天堂的云端,一下子又坠落到地狱的谷底,他的分身与肠壁的摩擦,在疼痛中让我有一种难以压抑的感觉,我咬紧牙关害怕自己叫出来,谛皓吮吸着我的脖颈我的锁骨,然后索性将下巴抵在我的脖子上。
他忘我地进出着,耳边是"噗哧噗哧"的水声,他将我放下,靠在浴桶边,我感觉到进出的角度变化着,他奋力地冲撞,就在那一刹那,浴桶朝着我身后倒下去,哗啦一声所有的水都流了一地,他趴在我身上,往前一顶,我吓得尖叫,他将我的双腿抬起,架在浴桶的边缘,然后更加狂烈地*起来……
傍晚,我趴在自己床上,在心中哎呀哎呀小声地叫唤着,真想问冰落要点药膏来,可是却又害羞地根本没办法开口。
我的后穴还在隐隐抽痛着,算了,晚饭也甭吃了,吃了也难受……
没过多久,门被推开了,夜露的馨香阵阵袭来。
我感觉有人在迷迷糊糊中坐在了床边,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脑,温柔而缠绵,好舒服啊……
什么东西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粘粘的,我微微睁开眼,看见铺散在枕边如黑缎般的长发,醇厚的男音在我耳边犹如梦寐。
"亲爱的小豆子,你好偏心啊……让谛皓抱你,却不让我抱……"
哎呀!是轻寒,犹如被人当头棒喝,我从迷迷糊糊中猛然醒悟,完了完了……
"不是……我力气没他大……"
"你的力气也没我大啊——"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慵懒的诱惑,我的心中警钟嗡鸣,立马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全身都好痛……你放过我吧……"
他发出低笑,咬了咬我的耳垂,一个字一个字道:"我——才——不——要——"
我吓得撑起身子往前爬,他却不急着把我拉回来,反倒一副欣赏的语气道:"小豆子,你可爱的小屁股在我眼前一晃一晃的,真是让人食指大动啊!"
我一听,心中怒火焚烧,一脚向后踹过去,"你当老子是什么啊!"
没想到他一把抓住我的腿,顺带向后一拉,调侃的语调道:"当你是一个四处蹦达的小豆子啊,"他弯下腰,在我的后颈上一舔,"让我朝思暮想着一口吃掉——"
"我不要!"我伸手去抓床头,他的膝盖却挤进我的双腿间,将我一条腿往上顶去,我被谛皓蹂躏过的*因为这动作而被撑开,疼的我龇牙咧嘴。
耳边传来哗啦一声,轻寒随手撕下床上的帐蔓,将我的双手捆住,固定在了床头。
他的手掌开始发烫,摩擦着我的后背,亲吻着我一格一格的脊椎骨。
"你丫的!今天要是敢碰老子!老子休了你!"我气得大叫,没看见我多么可怜吗!有没有人性啊!
"你想休了我——"轻寒的音调顿时高了八度,"看看我们到底谁修理谁!本来还想对你温柔点——"
说完,我感觉自己的臀瓣被他的手掌大大地分开,然后那粗大的阳物一下子挤了进去,我疼得眼泪四溅,双手锤打着床铺。
他在我的屁股蛋上狠狠拍了两下,热辣辣的疼,"我的小豆子,你还想不想把我休了啊?"说完,便整个退出来,又猛地扎进去,我感觉到自己的肠壁在瞬间被扩张开来,拉伸地似乎随时都会裂开。
"我不敢休你了——你休了我吧——休了我吧——"我的眼泪鼻涕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
他在我的腰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调侃般的语气道:"我哪里舍得哦,你乖一点,把屁股翘起来,我就轻一点——"
我抽泣着,很没有骨气的将屁股翘起来,感觉到他的分身在我体内随着我的动作而改变方向,我的身子一震颤抖,又趴回到床板上。
他发出迷人的低笑,拿过一个枕头,垫在我的腰下,伸手环住我的身体,在我胸前的茱萸上劣质地拧了拧道:"小豆子,你就好好享受吧。"
说完,便直起身子,一个大力*,撞在我身体里的那个点上,我的嘴巴里不由自主发出一阵呻吟,下身一阵收紧,将他的分身紧紧勒住,而轻寒低咒了一声:"你这个小坏蛋!"
说完,一连串快速而有力地活塞运动,插得我既痛苦得哭爹喊娘,又被那一波波奇特的快感激得眼前发白。他不理会我的哭叫,捧着我的臀部无休止的进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释放出来,趴在我身上喘着气,伸手将我的身子掰过来面朝着他。
我小声啜泣着,他轻轻抚弄着我的脸庞,拨开我脸上的乱发,我委屈地看着他,脸颊上是无声的眼泪。
轻寒呆呆看着我,半晌忽然来一句:"本来还想放过你的,你还敢勾引我!"
我欲哭无泪,哑了的嗓子发出呜咽声——谁他妈敢勾引你这禽兽啊!
他托起我的大腿根,架上自己的肩膀,我看着他那青筋一跳一跳再次肿胀的分身,吓得差点没有昏过去,他不待我适应,一插到底,一边猛烈地进攻,一面低咒:"你这小坏蛋!你这小坏蛋!"
我只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他的动作,像快断线的木偶半抖动着。
活着……就是折磨啊……
几天之后,我颤巍巍从床上爬起来,微微推开房门,看见谛皓和轻寒坐在庭院中,满园春色都比不上这两个男子的绝世风采。
看着他们将茶水倒上,碰杯的那一刻,我忽然怨恨起老天来,瞧瞧!这才叫一对!老天爷的眼睛是不是长歪了,怎么没把他们凑一块儿去,这样我就可以逍遥自在,不用每天担心自己的屁股蛋了!
"听说你请了女神农来。"谛皓垂下眼帘啜了一口,哎呀,哎呀,真有风度。
"是啊,请她来交流一下制药的心得啊。"轻寒手指敲了敲杯子的边缘,嘴角的笑意那是颠倒世人啊。
等等,女神农要来了?太好了,我可以问他要一些药,给这两只禽兽吃了,让他们再也挺不起来!
"你有没有觉得小豆子还是不怎么安分啊?"说话的是谛皓。什么啊,老子都被你们折腾得下不了床,还嫌我不安分?
"是啊,总想逃出我们的手掌心。"轻寒不以为意地捋了捋耳边的发丝,"哪能由的他四处胡乱蹦达。"
"所以……"
"所以我请女神农来为我们研制一种新的丹药,能让男人怀孕。等到小豆子有了我们的孩子,看他还老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恩,这样的确是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我全身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在碧幽宫呆傻了?男人怀孕?亏得你们想的出来!
等等,如果是女神农的话,确实有可能研究出这种稀奇古怪外加没品的药。
岂能在此坐以待毙?我要逃,逃到没有这两个禽兽的地方去!
说完,我便开始在心中盘算,但是逃到哪里去呢?瀑斜山庄?好歹凌霄也是我的挂牌岳父……但是凌霄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硫漱庵……那是女人呆的地方,收留我一男人多不方便?等等,我不是还有个大哥在少林寺么?夜大哥这么疼我,怎么可能让我落入魔爪之中,一定会拼死保护我的!
好,爷爷我这就收拾包袱跑路去!

彻底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