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AOI 河蟹腐地帶

非常不像序的序

　　（序）非常不像序的序

　　南楼——

　　腐女A："你说行人会把汽车撞了吗？"

　　腐女B："你说的是儿童玩具汽车吗？"

　　腐女A："不，成人玩的，儿童不宜的那种。"

　　腐女B："那可真是天方夜谭，值得大书一笔。啊哈，咱们八卦报今天有头条了。快快，我拿个笔记下来，你继续胡说八道。"

　　腐女A："什么胡说八道？我这是现场直播。他们正在我的视野里上演着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黄金档的爱恨纠葛......"

　　腐女B终于好奇的扒头过来，脸贴上落地玻璃窗眼睛在同一层面瞪圆，堪比探照灯，成比目鱼状。仔细辨认了又辨认："咦？？那个人貌似是咱家秦大主编？！"

　　腐女A撇嘴："不用貌似，就是他。"

　　"啊？？那，正抱着他的那个模特男是谁啊？"

　　"是对面北楼传奇报报社的吴添华吴大主编。"

　　"那这报道怎么写啊？？"腐女B改做沉思者状。

　　"你似乎应该担心另一个问题。"

　　"什么？"

　　"主编大人如果知道你刚刚说过那样的话，你还会不会见到明天灿烂的阳光。"腐女A笑的猥琐。

　　"什么话啊？"腐女B一头雾水的回忆，"莫非是......正抱着他的那个模特男？？？这句怎么了？他们不是正抱着摔跤呢吗？"

　　"呵呵，"腐女A继续笑，摸摸腐女B的头，"乖囡，你放心的去吧，我会照顾你家里的。你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你的票子就是我的票子，你的笔记本就是我的笔记本，你的电动车就是我的电动车。你的爸妈......"

　　"怎么样？"腐女B横眉立目。

　　"......还是你的爸妈。"

　　"这还差不多......啊呀，不对呀，你得了我全部的东西不照顾我爸妈怎么行呢？我跟你这势利鬼拼了！！"

　　咣！！！！

　　编辑社的门被一脚踢开。进来个头发乱糟糟，衬衫被扯烂，脸上红扑扑，气喘又吁吁的帅哥哥。冲着正扭打成团的两只腐女一声咆哮："你们在干什么？！！要做换个场所！！"

　　腐女AB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主编大人在说什么？？做什么？

　　反应整整三秒钟，两个人终于明白过来，尖叫着迅速分离，恨不得马上乘火箭飞到月球去。主编站一边终于心情大好，幸灾乐祸的笑出来。

　　立刻遭到腐女两只的捅马蜂窝式围攻："主编啊，你的衣服是被谁扯烂的呀？"

　　"刚刚你被人强抱了吧？有没有失真？"

　　"主编啊，我们都看见了，那模特男身材蛮好的，你爽到了吧？"

　　"主编，你怎么还能站的这么笔直呢？莫非是，莫非你是攻？"

　　"住口！！！！"圣斗士的小宇宙爆发了，三十层的写字楼跟着跳了几下皮筋。腐女A腐女B识趣的乖乖闭上了嘴。门外却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还有人很善良的在疏通："大家不要慌，大家不要慌，地震不可怕。请老弱病残先行！你站住，拉双眼皮打耳洞的不算病人。"

　　据说，那天，地球那边老被咱们踩在脚底下的美洲都有强烈震感。

　　北楼——

　　与此同时，对面北楼，死一般寂静。

　　同人男A小小声小小声的："你写遗嘱了吗？"

　　同人男B偷偷的点头："写了，早在三年前南楼搬来那位主编之后，我就写了。"

　　"先见之明。"

　　"主要是......我比较勇敢。"

　　"啊？"

　　"我不怕死，我怕我死了再没人管你要账，"同人男B死死盯住同人男A的口袋，"咱们这月的薪水可是发下来了。"

　　同人男A憨笑着掏兜，空空如也："我老婆比你下手早多了。"

　　同人男B："......."

　　同人男A："你说咱家主编什么时候能消消火呢？"

　　同人男B："在他肯跟咱们说话的时候。"

　　同人男A："那他什么时候肯跟咱们说话呢？"

　　同人男B翻白眼："在他火气消了的时候。"

　　同人男A还在固执："那他什么时候能火气消了呢？"

　　同人男B：".......我从来不打遗嘱没写完的人。"

　　同人男A抓头发："哎呀呀，是啊是啊，我还没写完遗嘱，等一下主编发起疯来，我可怎么办啊？我不怕死啊，B兄，我只怕我死了没人还你钱啊。"

　　同人男B犹豫再犹豫："......说的也对。"

　　"救救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是房奴车奴卡奴孩奴兼妻奴，没有钱也没有时间，更没有没有自由和健康！咔咔。"同人男A捧胸口做吐血状。

　　同人男B皱眉，仍在犹豫。

　　同人男A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一次是他七十三计之最毒一招，曾屡战屡胜，百战不殆，相信也没人敌得过它的恶毒："B兄，假如你不肯答应，我也不能强迫，我只想拜托你照顾我老婆......"

　　同人男B脸色果然大变，如见鬼魅："什么？"

　　"我老婆人很好的，就是喜欢乱花钱乱购物乱凶人乱讲理......"

　　"什么叫乱讲理？"

　　"就是不讲道理，她从不准我说她不讲道理。请领会精神。"

　　"哦......你忍心要把这么个尤物给我？？"

　　"我牺牲很大，"同人男A可怜又兮兮，"我准备再去找个温柔善良的美丽富婆，了此残生。"

　　".......好！"同人男B被逼上梁山，"我帮你！！附耳上来。"

　　两个人一嘀咕，其实主编也不可怕，他就像个火药桶，没有火星是不会爆炸的，更不会殃及无辜的他们。所以火星是罪魁祸首，应该承担这一切。

　　"秦意义。"两只同人男无耻对笑，一个比一个奸诈，火星同志，祝你好运。

　　南拳北腿——

　　感同身受，同病相怜，是促生友谊最快最好的培养基，不信你看宝玉和他的林妹妹。于是乎，南楼和北楼，腐女和同人男，在一个眼神交汇后便灵犀相通，形成同盟。同人男A深情握腐女B的爪："同志啊，我从对面楼偷窥，啊不是，是注意，我注意你们很久了，终于见着真人了！比我老婆漂亮多了。"

　　腐女B："......什么？你老婆长的还不如她？那还活着干吗？"

　　同人男A："她是为了衬托世界的美丽。"

　　同人男B："那你要她是为了什么？"

　　同人男A："我，我，我也伟大......"

　　腐女A蹙眉："你不会是被老婆用强的......."

　　同人男A："嘘——跑题了，咱们现在应该讨论的是那两位坑人不浅的终极大BOSS。"

　　腐女B："嘻嘻，我有办法。"

　　"什么？"

　　腐女B神秘兮兮的笑，勾勾手指，臭味相投的几个人交头接耳，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大呼小叫的闯进主编办公室，腐女A的演技直逼奥斯卡最佳："主编不好了，对面楼的主编要跳楼！！"

　　"咕咚！"秦意义跳起身来，椅子倒了也顾不得扶，"怎么可能？！"

　　"估计是你刚刚刺激到他了，主编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长的多么伶牙俐齿的一张嘴，"腐女A借着演戏发泄怨怒，"这下好了，他要死了，马上你就没人可骂了，唉，警察叔叔们虽说是心好，但对于逼死人的杀人犯绝对不可能心慈手软的吧。"

　　秦意义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没瞧见腐女A灵巧的手指迅速发着短信："任务完成。请进行下一步计划。"

　　同人男A正在守株待兔，一见着秦意义就笑脸相迎："秦主编你已经被列为本楼不被欢迎的人，根据国际边境法，我们有权对你进行驱逐。请回吧。"

　　秦意义火冒三丈："人呢？你们救下他没？怎么还有心情在这里拦阻我？"

　　同人男A悠闲的晃着脑袋凑上来："当然救下来了，只不过他说他现在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你，叫我们无论如何拦住你。"

　　秦意义一把推开他："好，既然他没事了我就......"

　　同人男A忽然声泪俱下，瘫坐在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唱小白菜："我们主编，主编他......呜啊。"

　　秦意义困惑不已，追问半天再问不出个所以然，不得已只好自己上楼去看。同人男A看出他的想法，立即擦了鼻涕眼泪的巴巴跟上领路："他在这个房间。"

　　可怜秦意义还没弄明白为什么吴添华会在地下室，就已经被一把推进来，正砸在一个人的背上。

　　"吴添华？？！！"

　　"秦意义？你也被绑架了？"

　　"绑架？？"秦意义脑袋里头一转十八道弯，"这到底怎么回事？"

　　"别提了，我的员工绑架了我，说是要对一个人做一件事才能释放。"吴添华恨得咬牙切齿，心里发誓只要出去就把那两只同人男剁了。

　　"什么事？"

　　"......."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磨唧唧的，我最烦你这从小到大改不了的慢性子。"秦意义火爆脾气上来，连连赏给吴添华好几个爆栗。

　　"好吧，我告诉你，你不许再打我。"

　　"说呀，我都要被你急死了。"

　　".......舌吻。"

　　秦意义顿时石化："......"

　　吴添华却来了兴致，他还没见过不吵不闹目瞪口呆的秦意义，除了当初的那一次："他们要我跟你舌吻。"

　　秦意义继续石化中。

　　"不同意的话，咱俩谁也出不去，"吴添华恶作剧的往秦意义的耳洞里吹气，"大丈夫能屈能伸，不是你最常说的吗？怎么忘了？"

　　秦意义仍然石化。

　　吴添华摸摸他后脑勺："不会是被吓傻了吧？看来得用非常方法才能救治了。"

　　秦意义僵化的脑子根本来不及想这句非常方法的意思，人就已落入今早还在掐架的熟悉的怀抱里，下巴被捏住，嘴巴覆盖上一层柔软的东西。是什么呢？还不及想明白，已经有入侵者胆大妄为的闯进口腔里来，勾魂夺魄的席卷走他所有意识，还有呼吸。

　　就像当初一样......

　　"嗯......哎呀，你！！"等清醒过来，那人还在自己唇上品尝。急急忙忙推开他，秦意义涨红了一张俊脸，关公一样，"混账东西！你怎么敢？！！"

　　吴添华转过脸去，面无表情，好像刚刚那温存悱恻的一吻只是秦意义一厢情愿的错觉："喂，看够了的话，就开门吧。我保证不会处罚你们。"

　　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坏笑的四张脸："没关系，你尽管处罚，反正我们不怕，我们每个人刚刚都拍下了最清楚最缠绵的一幕，相信两位主编大人不喜欢在网络上见到原版照片。哦？"

　　吴添华大踏步走出去，只撂下一句话："我无所谓，问我家意义吧。"

　　坏笑的人们瞬间收了笑脸，他们看见眼睛通红举着天马流星拳砸过来的秦意义。也不知谁喊了声："跑啊！！！"
　　呼啦啦啦——事实证明，人类逃命时候百米速度是可以突破9秒极限的。连女子都可以。

　　腐女B边跑边问："奇怪，他们怎么没有一吻定情？怎么不感激咱们几个媒人促成好事，还要打咱们？"

　　腐女A上气不接下气："你没看出来么？这是一别扭受，那是一腹黑攻！咱们拍马蹄子上了！！"

　　同人男A："我只问一个问题，这条楼梯是通往楼顶去的，咱们有直升飞机搭救吗？或者降落伞也成。"

　　同人男B："......要不是你死了你老婆准会来找我，我一准现在就踹你下去。"

　　腐女B："别刺激他，这会提他老婆，他还不马上就自杀寻求解脱啊。"

　　果然同人男A听见老婆，受了刺激，不顾一切的往回跑："秦意义，你杀了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然后.......噼里啪啦，丁玲咣当......从楼梯上滚下去了。

　　同人男A极具男子汉气概的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兄弟，我老婆拜托你了。"

　　同人男B大哭着抱住他："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腐女A："......我就说么，同志之间的感情向来都很深厚。"

　　腐女B："也很感人。"

　　秦意义："哼。等我把那个人宰了，再回来收拾你们。"

　　腐女B抱腿："主编，手下留情啊，他对你情深意重啊，他天天从对面偷窥你......"把同人男的事迹移花接木了。

　　"什么？？！"秦意义暴跳如雷，"还敢偷窥我？！"

　　腐女A拨开腐女B，自己替换上去抱腿："主编，刀下留人啊，情深意重的吴主编主要是怕你知道，怕你着急上火，像现在这样。他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什么叫不得已而为之？看我就不能光明正大的看吗？！"秦意义气冲冲的拎起同人男B，"你，领路，我去他办公室，现在就给他看个够！！看他还能说什么？"

　　腐女A向装晕的同人男A打V字型手势："搞定。"

　　腐女B还在迷糊："主编怎么不精明了呢？莫非是爱情的力量？"

　　同人男A嘀咕："爱情到底什么东西？我看我们主编也两眼直勾勾的，有点不对劲呢。"

　　腐女A总结："爱情就是摸爬滚打。"

　　腐女B总结："爱情就是南拳北腿。"

　　"......"同人男A绝倒。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img]fcbxxdx_1.jpg[/im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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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正文】（一）

　　2011年，右省左市。
　　说起秦意义和吴添华，这条老街是没有人不认识，不竖大拇指的，尤其门口卖冰棍的老太太，总是赞不绝口："我从小就喜欢吃冰棍，所以长大了就卖冰棍，结果老了没牙了吃不了，他们就帮我吃。多好的两个孩子啊，要是其中一个不总是白吃就更好了。当然我没亏什么，不是还有另一个孩子么，呵呵，他可善良了，慢吞吞的，故意跑不动，每次都让我老太婆捉住付钱......"

　　"他俩绝对是一对，"连手拿棒棒糖的不足五岁芳龄的小丫都看出来了，"一只长的像嘻哈猴，一只近似流氓兔，不是天生一对吗？"

　　下象棋的路人甲："咦？小丫说的谁和谁呀？"
　　下象棋的路人乙："就是秦家和吴家那两个天天打情骂俏的小冤家。"

　　路人甲："他们已经决定结婚了吗？去荷兰还是澳洲？"
　　路人乙头也不抬："很重要吗？"
　　路人甲："当然，这关系到他们送给我的礼物是考拉还是郁金香的重大问题。"
　　路人乙冷笑："先看你的老将吧，哈哈。"

　　小学生男正趴在葡萄藤底下咬笔杆："这题你会吗？"
　　小学生女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会。"

　　小学生男愤慨："我就说么，男孩比女孩聪明，我将来要找个像吴添华那样的聪明哥帮我做作业。"
　　小学生女不屑一顾："切，你以为你是秦意义吗？！"
　　小学生男挺胸抬头："我比秦意义帅。"
　　小学生女眼皮也懒得抬："你就是比十个秦意义还帅又有什么用？人家就看那个好，这叫王八瞪绿豆，对眼。懂么？"

　　小学生男顿时变闷声葫芦，嘴巴撅的老高老高。
　　小学生女别过脸去嘀咕，顺便给他起了个日本名字："死心眼子，你就不会趁着先天优势，找个比吴添华还聪明的？"

　　小学生男没听见，他还专心沉浸在少年忧伤中："天妒美男啊，居然给了那倔强萝卜一样的秦意义，却舍不得给我一段浪漫爱情？唉——上帝你就那么忙，忙的不看看菜的优劣就下勺吗？"

　　他没有说错，这条老街上，秦意义和吴添华是相当于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存在。他们的爱情家喻户晓，有口皆碑。不信，你可以挨个问问，几乎每个人都有独家传说和绯闻，供你参考。

　　===========================================
　　惊堂木一拍，咱们从头说起。

　　卖冰棍的老太太悠闲的刷着假牙，上面粘了块口香糖，怎么也拿不下来："看见没？他们就像这牙和这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过了半辈子。从幼儿园，啊不，托儿所，也不是，应该是从产房开始的。秦妈妈跟我说了，她家意义呀一落地是笑着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一种。这要是平常啊，稍微大一点，大家都高兴。可问题是，这是产房，小孩子才出生不哭的话，肺脏是张不开的，会出人命。当时可把一家子人和医院的大夫吓坏了，怎么打怎么骂，秦意义那孩子就是不吭声，光知道咧着嘴。不到三分钟，吓哭了一堆的大夫护士。"

　　"大家都绝望了，觉得这孩子一定是脑瘫。要不就是哑巴。就在这时候，秦家隔壁的那张床也生了，那孩子也是奇怪的很，和秦家娃娃一样不哭反笑，当时那个乱呀，胆小点的医生紧张的一下又昏了好几个。正在大家着急忙慌的时候，隔壁床，也就是吴家的娃娃突然哭了。连带着秦家这个也跟着哭起来，合的声那叫一个难听，我家过世的老头子就是那时候路过医院，落下的冠心病高血压的病根......"

　　"......一块长到四五岁上，有天我记得清清楚楚，那会还是四合院，秦家住东边，吴家住西边。秦家大人们都出门了，不大放心，就把自家孩子就锁在屋子里头，结果他们前脚走，后脚吴家那个娃娃就来了，叫秦家娃娃把门钥匙从门缝里递出来，开了锁，两个小家伙大敞着门就溜去河边玩。大人们一回来都吓了一跳，还以为光天化日下竟招贼了呢......"

　　老太太越唠话越多，好像假牙拿在手里也可以一样帮助舌头完善语言功能，"河边放风筝，赶上风突然大起来，秦家娃娃那时个头小，人又轻巧，竟扥着风筝线被刮到了天上，我当时就站在胡同口，赶快招呼我老头骑上自行车追。我老头当时虽说六十岁吧，身板倒还硬朗，也挺敏捷，可他愣骑车没跑过吴家那个才三尺高的娃娃。唉......我是眼睁睁看着那娃娃抱住秦家孩子的腿，一并给红眼大风刮到天上去的......那可真是和戏里唱的一样啊。"

　　老太太兰花指一翻，有模有样的，还真唱上了："三载同窗情如海，山伯难舍祝英台。相依相伴送下山，又向钱塘道上来......"（越剧梁祝'十八里相送'的唱词）

　　"将。哈哈，这次看你怎么翻身？"路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对垒的两位象棋国际大师还是没分出胜负。
　　"切，哪用我亲自出手？上次秦家小孩误打误撞的支了一招，我就赢了你。"

　　路人甲下巴抬的高高："哼，观棋不语真君子，那小娃娃，我不跟他计较。"
　　路人乙好笑不已："嗯，那吴家娃娃倒是个真君子，只看不说话，就是光拿鞋拔子拍地。"
　　路人甲的脸涨红成猪肝色："他，他拍蚊子。"
　　"哦？那怎么他一拍地，你就不落棋？他那敲三下长四下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摩斯密码？"
　　路人甲咕哝着嘴："谁，谁知道呢？"

　　路人乙不再逼他，悄悄转移了话题："我始终不明白，这两娃都厉害的不得了，干嘛不直接对决一场，分个子丑寅卯的，为什么总拿咱们俩当傀儡耍着玩呢？"
　　路人甲笑了，他早看透彻了："这还用问？！他俩要下，一方赢，一方必输。一方高兴，一方悲伤。手心手背，公公婆婆的，伤了和气可怎么了得？咱们朋友之间吧无所谓，小两口就不一样了。难道你要输的回家抡板子，赢的回家跪搓板？"

　　路人乙大彻大悟："哦，所以他们要借咱俩的手，赢了也能推，输了也不必慌。真是足智多谋，考虑周详啊，为了家庭团结夫妻和睦，用点三十六计七十二变还是应该的、应该的。"
　　"所以说啊，他们是咱们老街的模范情侣。"
　　"名不虚传，下回区里宣传组检查的时候，就把他们当特色推出去吧，保证咱们老街一炮而红。点击率蹭蹭蹭的。"

　　棒棒糖不慎掉在地上，小丫嘬着手指头犹豫该不该捡："要是秦意义，他准不捡，他是那种钻牛角认死理的家伙，认定了男男之间只有友谊没有爱情。嗯......要是吴添华，他肯定捡，然后想法让秦意义尝尝，如果尝的人没问题，他再去吃。唉......太刁钻的一个人，太爱占便宜的自私鬼，即使相信爱情这回事又怎么肯无缘无故的付出呢？"

　　棒棒糖快被阳光烤化了，小丫也省了脑筋，背着小手悠哉悠哉的回家去，那根棒棒糖的糖渍很快就会被流浪的小猫小狗舔干净，所以她没有乱丢垃圾，所以她还是个动物保护的善良使者。嗯，要不要去骗妈妈写个申请，投递到动物保护协会谋个会员的职务干干？有没有工资可以拿？工资够不够交会费？剩下的钱.....小丫恋恋不舍的回头又看，那根棒棒糖还安静的躺在原地——剩下的钱够买根棒棒糖不？

　　===========================================

　　小学生男在给小学生女讲故事，故事老的掉牙，连个名字都没有——
　　从前有一家人特别懒，什么家务都不肯干。有天邻居去他们家，发现他家小狗正在擦地板。邻居很惊讶："咦？居然是宠物在干活！"
　　狗忿忿不平："没办法呀，他们太懒了。"
　　邻居更惊讶："你居然会说话？！"
　　狗："嘘——别让他们听见，否则该让我接电话了。"

　　小学生女扶住下巴："后来呢？"
　　讲故事的人："额......后来这只可怜的狗累死了。"
　　小学生女："再后来呢？"
　　小学生男："再后来，他们可怜的邻居步了狗的后尘，上懒人家倒插门来了。"

　　听众报以最深切之同情："这个可怜人叫什么名字？"
　　讲故事的人："就是前街的吴添华呗。"
　　听众眼珠子转啊转："他可是进了秦家当上门女婿？那不是悲剧啊，是皆大欢喜，双龙呈祥啊。"
　　讲故事的人吐吐舌头："......额，如果他自己也这么认为就更好了。"

　　（待续）

（二）

　　（二）
　　徘徊在顶楼唯一一间办公室门口，秦意义忽然犹豫了。刚刚被人用激将法激出的那点气概，一瞬间就溜的不见踪影。不会，绝对不会是他胆怯，绝对不会是他临阵退缩，而是......秦意义摸上还带着余温的唇——实在是他表达友谊的方式太过奇怪和唐突。

　　没错，秦意义一直非常非常的坚定，坚定的相信男男之间存在的友谊，除此以外，便只剩亲情的可能。听见别人都夸赞他与吴添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秦意义就会瞪眼，他不喜欢这两个词，含一点点暧昧的词他都敬而远之。尤其是在七年前那次意外事件之后......

　　刷——门从里面被拉开，有人挑着眉抱着肘靠着门慵懒的站着，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却帅的让人挪不开视线："喂，你还打算在我门口站多久？"
　　秦意义气呼呼的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回过味来骂："你，你这家伙，居然和他们串通来占我便宜！说他们给你什么好处把你收买了？"
　　吴添华扑哧就笑了："还用他们给我什么好处？能和你回味一下七年前的感觉，足够我愿者上钩了。"

　　"住口！"秦意义气的脸通红，"你不是答应过我不提七年前吗？！"
　　吴添华手一摊，很是无辜："我说的是七年前咱们都考上大学时激动的拥抱，你想的什么？"
　　秦意义送他一记超级大白眼："哼！还有脸提当年，当年你多么纯情多么温柔的人，现如今脱胎换骨成了颗蒸不熟煮不烂炒不透的铜豌豆，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及爷爷和奶奶，他们还知道进步......"

　　吴添华适时凑上前来："喂，我的爷爷和奶奶。"
　　秦意义赶紧推开他，避免有人偷听到自己扑通扑通敲小鼓似的心跳声："是，是，是爷爷和奶奶允许我这样叫的，干你什么事？你不要凑这么近，天这么热，当心生痱子。"

　　吴添华撇撇嘴："好兄弟，你还真是关心我。"
　　秦意义被'好兄弟'三个字砸了一下，脚底有些打晃："嗯，那还用说？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呢？"今儿风大，舌头不灵活估计是闪到了，过会去看看大夫。秦意义想着，却拔不动自己的两条腿，一双眼忽然翻过味儿来似的直勾勾盯着倚靠在门上的大帅哥："我，我好像是来找某人算账的......算了这个待会再说，你闲着没事打扮这么英俊要去干什么？！"

　　吴添华用看外星人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人逢喜事精神爽，难道你没听过？"
　　"什么喜事？"
　　"相亲。"

　　"哦。"秦意义足足呆了三秒钟，才咆哮起来，"你说什么？！！你要去相亲？！！"
　　吴添华托起他的下巴，好心帮他合上："喂，好歹我也二十有四，至今单身，怎么就不能去相亲？我现在结婚还算晚婚呢。"
　　秦意义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眼睛瞪得赛铜铃："你、你、你你你你......"

　　吴添华赶紧举手作STOP手势："我今儿不想听RAP，麻烦你换交响乐。哎呦！"有人抡起拳头当鼓槌，砸的他眼冒金星，"你来真的，喔唷，痛死了！"印象中，秦意义除了那一次外，还没对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吴添华本能的往门里退，他可不想在自己的追悼词中用'英年早逝'这个词结束。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么。"
　　秦意义揪着他的领子，吴添华退一步，他就进一步，rap继续："你、你、你你你你......"

　　对面的人趁他不备，忽然向侧面闪身，秦意义顺势倒在门上，抬起头来更加怨怒："你、你、你你你你......"
　　吴添华伸出手来捏住他的两片薄唇，贴上他的耳畔，飞快的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也让秦意义的脸瞬间由青白变猪肝色。他说："好大的醋味。"
　　恼羞成怒的甩手便走，结果又被拖住，自然没好气："干什么？！"
　　"陪我去相亲吧。"

　　秦意义恨恨的瞪凸眼珠子，怎么有人脸皮赛城墙的厚："不去！"
　　"我请你吃饭。"
　　"我不差一顿饭！"
　　"这是我爷爷奶奶给我介绍的，他们肯定也希望你去帮帮我把关。"有人搬出土地神。

　　"不去！"秦意义心头那把无名火越烧越旺，你小子胆儿肥了啊，现在都敢拿你爷爷奶奶来给我施压！哼。
　　"我们不是好兄弟吗？"吴添华其实是个点穴高手，混迹江湖数年，他早已深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点人死穴'的真理。
　　也就是这句话，把秦意义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心头那把无名火也滋滋的灭了。把脑袋一扎，脖子已经负担不起突然而至的千斤重量，秦意义垂头丧气认了命："对，好兄弟......咱们走。"

　　脚是灌了铅的，怎么也迈不动，最后还是吴添华把他的一只手臂挂在脖子上，半拖半抱的出了北楼。

　　老街街口，百年槐树绿荫成片。夏风暖烘烘的捧人脸，知了爬上树高处，扯了高音喊：知了——知了——哎呦起高了——知了，知了，我不信我爬这么高还上不去。
　　卖冰棍的老太太生意出奇的好，刚到中午就卖空了推车，正要收拾回去，眼却瞥见秦吴二人，大热天的，还黏在一起，好像个连体人似的走路："哎呦，这是伤着哪里了？"老太太很热心的问。

　　秦意义脑子还空着，听老太太一问才想起自己还挂在某人身上，赶紧一把推开那张可恶的脸："没、没受伤。"
　　老太太和颜悦色："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啊......下次要当心点，什么运动也得有个节制是不是？"
　　吴添华抿住嘴，忍住笑。秦意义看见他那副表情，也联想颇多，可反过头来又琢磨老太太的话，似乎人家也没说什么："啊，好的，好的。谢谢奶奶。"

　　老太太笑的良善："真是好孩子......都长这么高了，我都够不着你们俩的头了。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吧，小吴，你还真让小秦自个儿走啊，你也有点良心好不好？"
　　秦意义咬住唇，他怎么越听越别扭。索性走的越来越快，最后成了跑。直到被某人从后面再次拖住："停停停，再走就过了，喏，就是这里。"

　　秦意义一仰头，"爱尔兰咖啡馆"几个字映入眼帘，顿时勃然大怒："好啊你个吴添华，这不是咱们常喝咖啡的地方吗？！你怎么敢把女方领这里来？！"
　　吴添华抱住肘，颇有深意的看他，那眼睛好像XYZ光："人家咖啡店老板都没说什么呢。"
　　秦意义被他打量的浑身别扭，想掉头走，却又抹不开面子："好好好，我今儿舍命陪君子。"

　　吴添华哈哈大笑："你不是从来都说我连小人都算不上吗？哪敢称什么君子。你也别舍命，进去坐坐就好。你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相亲，什么都不懂，你这好兄弟不帮我，谁来帮我呢。"
　　秦意义语塞，结果就这样被那家伙绑上梁山。

　　如坐针毡的坐在吴添华身边，看见一娉婷女子姗姗来迟，娇羞的和他打招呼，还顺给了自己一媚眼，秦意义就气不打一处来。别过头去不理人。
　　可耳朵还竖着，分明听见女子自我介绍："我叫小芳。"
　　切，还小芳呢？看你那张银盆脸，叫小圆比较合适吧。秦意义不声不响盯着窗户外面，小丫又把棒棒糖掉地下了，掉了就掉了，看也白搭，这个小妮子怎么还这么笨？！将来当心嫁不出去。

　　咖啡店老板凑上来："几位要点什么？"
　　吴添华伸出手："三杯爱尔兰......"
　　"不，我不要爱尔兰！！"秦意义忽然从座位上蹦起来。
　　连咖啡店老板都诧异："怎么？秦编辑，这不是你的一贯爱好吗？"

　　秦意义抓抓头发："我今儿想改口味了，我要喝橙汁，热的。"
　　三伏天喝热橙汁？
　　周遭三个人对看了一眼，老板反应最快："好的。"

　　吴添华在其次："怎么？胃不舒服？"从大学落下的毛病，只要秦意义一着急，一准胃疼。看过大夫，大夫推了推眼镜，很意味深长的说道："只要你别招惹他就行。"
　　秦意义僵硬着脖子，手抓着桌布，刻意忽略心底泛起的一波温暖潮水："还好。"

　　娉婷女子则各看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我是牛津大学中文系毕业。刚刚回国......"
　　人家还没说完，已经被秦意义毫无礼貌的打断："喂，我说你是中国人吧，中国人到外国学的什么中文呢？听听你这腔调，倒是一口标准普通话......你们老师是山东人吧？"

　　女子抿抿嘴唇，一瞬不瞬的盯住他，懂礼貌的仍然保持沉默。
　　吴添华一旁看好戏，他才不这时候招惹秦意义，那个人毒舌劲儿上来，可是拳脚无眼，六亲不认："快吃快吃，吃个顺饱鼓溜溜，再擦亮了眼，瞅瞅你面前这个人。"

　　女子斜了眼袖手旁观的吴添华，终于忍不住："他怎么了？"
　　秦意义眼一瞪："你别看他有房有车，硬件软件条件都很好，但其实这些只是表面现象。"
　　女子咖啡也不喝了，翘着指头别有深意的打量着秦意义："表面吗？"
　　"是，他这个人最恶劣，他爱好听鬼故事，爱好学会了讲给别人听，吓唬人家。"秦意义手舞足蹈。

　　女子不以为然："哦？那很有情调啊。"
　　秦意义："他喜欢挖掘别人的缺点，然后记在心里，到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嘲笑人。"
　　女子："嗯，会三十六计。有心眼。"

　　秦意义更进一步："他上学都没好好听过一天课。"
　　女子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哦？那他还能大学毕业当编辑，要是好好读得什么样啊？"

　　秦意义大怒，使出杀手锏："他，他对女子没兴趣！"
　　女子这才抬眼又瞥了瞥忍笑的吴添华："他都栽赃你到这种程度，你还由着他？"
　　秦意义见她不信，出其不意一把抓过吴添华的手，满意的看到对方变了脸色："看，这就是证据。"

　　吴添华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最后干脆笑抽到桌子底下。
　　女子利落的站起身，向秦意义说："不好意思，我是他的远方表妹，爷爷奶奶非要把我介绍给一个叫秦意义的人。不过现在，我对他已经完全丧失兴趣了。希望我们再也不见。"

　　女子走后足足十分钟，秦意义才从石化中翻过味儿来："吴——添——华！！"

　　西斜的太阳金灿灿的，阳光拉长了老街上一前一后两个长长的影。后面的影一直在喊："意义，我错了。我不该招惹女孩子。"
　　前面的影气鼓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旁观的人竖直了耳朵："听听，听听，小两口又拌嘴了。"
　　"唉，可怜的吴家娃娃又要回家跪搓板了。"
　　"唉，可怜的秦家娃娃又要肝颤心疼了。"
　　"唉，你说折腾个什么劲呢？"

　　咖啡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笑："你们懂什么？这叫情趣。"

　　一直追到秦家家门口，忽然奔出一个纤细的身影，挡住了影子交叠的两人："哥！"
　　秦意义立刻脸上堆笑："非凡出来接哥哥吗？"
　　他怀里的少年憨憨的点头："哥今天下班早。"

　　秦意义还没说话，吴添华已经挤过来："那是我的功劳呢，小非凡。"
　　少年没有松开秦意义，而是将另一只手挂上吴添华的脖子："谢谢华仔。"

　　秦意义和吴添华被拥入同一个怀抱，贴的严丝合缝，体温直线上升："喂，非凡，这样......容易生痱子。"
　　秦非凡这才放开他们，拉着两个人往屋里去："华仔留下，今晚就没蚊子咬哥哥和非凡了。"

　　吴添华脸色微变："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电蚊香的作用？"
　　秦意义笑："看非凡多高兴，你别扫了他的兴。"
　　吴添华眼珠子转转："要我留下也可以，我住你房间。"
　　秦意义再送他一记白眼："可是非凡请你去捕蚊。"

　　"可是你最招蚊子咬的。我得给你当保镖。"吴添华的确是点穴高手，又一招杀人不见血。
　　秦意义顿时就软了心肠："......随便你吧。"

　　吴添华这才乐颠颠的跟着两个人进了房屋。

　　（待续）

（三）

　　（三）

　　二层别墅，建筑面积200平方米，家具又少，秦家爸爸妈妈也不在家，四处都显得空落落的。可有人就非得要和秦意义挤在小小厨房中，肩靠着肩，背倚着背比力气。秦意义怒："你干什么？怕我今儿不爽，下毒毒死你吗？！"
　　吴添华很重很重的点点头："既然你都坦白了，我也就实话实说吧，我实在是，还有心愿未了。"

　　秦意义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小气巴拉！"
　　吴添华凑过来："那算我小气吧，我怕死的很。"

　　秦意义立马磨快了嘴皮子趁势反攻："哼，本来就是你小气！我可记得清清楚楚，我十二岁那年，是谁抡起拳头吓跑了来同我搭讪的邻家小妹？十二岁半的时候，是谁非要拉着考大学少年班，不让我考那所女子学校旁边的中学的？我十三岁那年，又是谁，连我抱养的一条小母狗都送到动物保护协会的......"

　　可他哪里是腹黑人的对手？
　　只见吴添华微微一笑，钩钩手指，四两拨千斤："你就不想知道我的未了心愿是什么吗？"
　　秦意义咕哝咕哝："谁想知道......"人却凑上来，"好吧，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吴添华嘿嘿一笑，贴上他的耳垂："告诉你啊，那是......秘密。"
　　轰隆隆！！
　　客厅看动画片看的正惬意的秦非凡闻声赶紧跑进来，一眼就看见哥哥一手抓炒勺，一手抄油锅，豪气干云天："非凡，看哥今天给你露一手——煲人肉！"

　　秦非凡上下左右打量了几遍，怯生生的问："哥，我不反对吃人肉，可是能不能不要煲华仔......"
　　秦意义凶神恶煞反诘："怎么？！你心疼？"
　　秦非凡才不怕他这纸老虎做的哥，更不怕被纸老虎制服的人："不是，我只是觉得华仔那么瘦，没几两肉。"

　　"噗——"秦意义脚下踩着的英俊不凡的人，终于忘了形象，吐出一口怨血。

　　动画频道有个坏毛病，就是那么几个节目来回循环的播放，也不管观众看不看的腻。非凡向来脾气好，他从不说腻，至多一头倒在沙发上睡大觉而已。

　　小心翼翼的抱起弟弟，秦意义悄悄的走进房间，将非凡放在床上，盖上凉被，调好空调，想了想，又点上电蚊香。再推门离去。
　　门外有人正不动声色看着他进行这一切。

　　"有屁就说，"秦意义掩上门，也将好脾气掩在门内，"有话就放。"
　　吴添华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唷？堂堂华仔也有不知道怎么说话的时候？你幼儿园毕业了吗？"秦意义绕过他，走进自己房间，翻出一套印着碧海蓝天，沙滩海螺的睡衣丢给吴添华："换行头吧。"

　　后者却不动："意义，你觉不觉得你弟弟该有自己的生活？"
　　秦意义拧着眉头看他："少卖关子，你想的什么主意？"
　　吴添华揉揉下巴，自从小时候被秦意义赏了一记标准的上勾拳打掉下巴，去了N趟医院后，他就添了这么个下意识动作："恩......也没什么，只是，你弟弟也长大了，你总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秦意义相当反感这个话题："怎么就不能？！去去去，我要去洗澡了。让开。"
　　吴添华被他搡了一下，闪开了路："意义，逃避不是办法。不光你弟弟，还有你。"
　　秦意义假装没听见，兀自奔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先冲了个冷水澡。

　　澡洗完也不想出去，憋在里面半天，秦意义终于拉开卫生间的门，一拳兑在门口守护的人肩头："你懂什么？！你又是我的谁，你凭什么替我和非凡决定！？"
　　吴添华捏住他的拳头，紧锁眉头，良久没有说话。空调冷风拂过鼻尖，洗过冷水的意义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要是平时，吴添华一定拿干毛巾光速为自己擦干，但这次不知为什么，吴添华却甩开了秦意义，大步流星奔去卫生间。
　　直到里面传来哗哗水声，秦意义才反过味儿来，心里说不出的空落委屈，身体更讲不清的寒冷僵硬。

　　"你，你根本就不懂我！"唯一的热度来自眼角，秦意义拿袖子一抹，很干脆的毁灭痕迹。

　　冷水澡冲着痛快，痛快完了就剩下头痛。秦意义半睡半醒混混僵僵的摸前额，他怎么觉得这颗脑袋沉的赛过千斤顶，睡觉都翻不过身去。
　　"添华......"叫出来，秦意义才觉得自己荒唐，明知道他去了客房，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自己房间，却还下意识的喊他名字，到底是中了什么咒？抑或是病了？

　　爸妈都说过，从会说话开始，自己患病的时候，最常念叨的是吴添华，不管昏着还是醒着，只要张开嘴，一准是那个人的名字，而且从来不会喊差。
　　毛病吧，秦意义想着，这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落下的呢？

　　一双暖暖的手，从梦中伸来，摁住他的太阳穴，熟练的揉捏。秦意义很舒服的呻吟了一声。觉得那手忽然停了，立刻不满意的训斥，梦里也不知说了什么，或许什么也没说，那双善解人意的手已经又开始运动开，按摩的力度恰到好处，很快就又将秦意义催入深睡眠。

　　只是，坠入黑暗之际，秦意义恍惚听见一声遥远而熟悉的叹息，不知是谁，不知是为什么，这声叹息仿佛会变魔术，变化成一根毛刺，直接刺入了他心底最最柔软的地方，再也拔不出。

　　按现在标准来看，秦意义九成九算是个黄金单身汉。家里有车有房（没有贷款），有爸有妈（健健康康），有头脑有身板，有能力有工作，有高薪有保险，有自成一套的理财哲学，赚的数目不详，但据说至今还没有赔过。

　　腐女A摸到桌子底下，掏出镜子，小心翼翼的补妆，谨慎的跟地下工作者似的："唉，要不是他有个累赘弟弟，天生智商低人一等，估计早就有无数姑娘倒贴着嫁他了。"

　　腐女B抽出一片薯片，塞在嘴巴里咂吧："我也听说过，似乎是个白痴？"

　　腐女A扼腕："可怜啊，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据说和阿甘差不多的智商。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呢。"

　　腐女B又抽出一片薯片："这样啊.......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把减肥计划往后推迟个三年五载？等他弟弟挂了......."

　　腐女A摆摆手："没戏，他弟弟属于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那种，身体健康的跟魔鬼终结者似的。等他挂，哼，你就等着和编辑大人黄昏恋吧。前提是，不但你，而且秦编辑也能熬得过他弟弟。"

　　腐女B十分沮丧："这么说，我该考虑一下对面的吴添华？"

　　"哎哟！吴添华，你今天是第几次踩我的脚了？"秦意义怒不可遏的转过身来，却对上一双迷蒙的眼。
　　"噢，对、对不起......"吴添华走路都在打晃。
　　"你给我站住。"

　　吴添华乖乖的站住，任凭秦意义摸过来："呀！你居然发烧了！快快，你快回去躺着。我给你找药。"
　　秦非凡在一旁看着："哥，你该上班了。"

　　秦意义把吴添华背进一个房间，放在大床上时才想起这似乎是自己的床——哎哎呀，这时候还管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秦意义拍了拍头，从抽屉里翻出一堆药片，就往吴添华嘴里送。吴添华一张嘴，哪里吃的进这么些药，而且他病着，整个人意识不清，自然不肯听话。头一摇，就把秦意义送来的药吐了个干净。

　　秦意义这个急啊，又抓起一把药，哄小孩子似的凑上去："乖华仔，吃了药病就好了啊。乖。张嘴。"
　　"哼！"吴添华居然斗胆用鼻子同秦意义讲话。

　　"你！"秦意义咬住唇，耐着性子又去哄："乖华仔，你难道还不如非凡大吗？你看他都乖乖吃药，你也张嘴好不好？"
　　不提秦非凡还好，一提秦非凡，吴添华的嘴巴闭的更紧，任秦意义怎么撬都撬不开。
　　秦非凡穿着睡衣站在门口，一双纯真的眼扑闪扑闪："哥哥，咱们坐救护车好不好？"

　　醍醐灌顶，秦意义这才找回些理智："对呀，我可以叫社区医生到家里来。非凡你看着他，我去找人来。"

　　手忙脚乱的披上外套，百米冲刺，冲进社区医院绑了个大夫就让人家给治病。大夫慈眉善目，指着半昏迷的吴添华判定："他没救了。"

　　"啊！？？"秦意义一下就瘫了。魂飞魄散。

　　"如果你非要拉我和你一起在这里干看着他，他必死无疑。虽然只是个小感冒，"大夫忽然转了笑脸，"除非你把我的医药箱一起劫来。"

　　好容易，吴添华不再高烧，秦意义也松了口气。转眼看见秦非凡还在一旁茫然的站着，赶紧拉他坐下："饿了？哥哥给你做好吃的去。"
　　秦非凡摇摇头："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华仔也不用吗？"
　　哎呀，上班！秦意义骂了一声自己，他这个工作狂怎么把本行忘的这么干净呢？忙打电话知会南北楼编辑部，帮两个人一起请了假。电话刚挂，却听见秦非凡在旁边嘀咕："哥哥，刚刚大夫来前，华仔醒了呢。"

　　"啊？"这倒是个天大的惊喜。
　　"不过只说了一句话又晕了。"
　　跟没说一样。秦意义耐着性子问："他说的什么话？"
　　"他说，昨天蚊子咬哥哥屁股了。"

　　黑线老长，秦意义忍不住谩骂："混账东西！我就知道......"
　　"哥哥知道什么？"秦非凡绝对的好奇宝宝。
　　"啊，没什么没什么。"想到昨天肯定是他为自己守夜时着了风寒，发起的烧，秦意义就些许开心。

　　"哥哥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

　　心念一转，鬼使神差就往小时去。
　　那还是小学时候，有人有天梗着脖子，装高傲公鸡："哎哟，秦意义，我脖子酸。"
　　"哦？你干什么坏事了？"
　　"我昨天垫着作业本睡的，太高了。"

　　"唉，你没事垫那么高干什么？"有人认命的来给他按摩脖子。
　　"不是说高枕无忧吗？"
　　"你有什么可忧的？"那时的秦意义也是好奇宝宝。
　　有人却苦了脸："我没写完作业。"

　　"......"
　　"哎哟，痛！秦意义你要谋杀亲夫吗？"

　　当时太小，秦意义还不明白亲夫的意思，反倒记得班主任意味深长的一席话。那老婆子说："亲夫还是亲妻，完全决定于你们日后发展。如果亲夫让着亲妻，那么亲妻有可能成亲夫；如果亲妻变成亲夫，他就有可能食髓知味，再也不让亲夫当亲夫；如果亲夫当不了亲夫，又非要当亲夫，他就有可能起义，起义往往两种结果——成者为夫败者为妻。不要害怕失败，不要害怕报复，为了极致的欢乐，两个人总要找一个平衡点来携手并肩。起义是种手段，镇压则是另一种手段。手段各种各样，不在乎内容，不在乎对错，关键在于行之有效，能够促进夫妻之间感情的，便是好手段。同样的，无论是亲夫还是亲妻，只要爱就足够足够。"

　　"哥哥，你又在偷笑什么？"秦非凡不满的撅起小嘴，他怎么觉得哥哥的思维是他走不进去的呢。
　　"没，没什么。"秦意义仍旧搪塞，完全忽略了秦非凡越皱越紧的小眉头......

　　（待续）

（四）

　　（四）

　　吴添华，十成十的钻石好儿郎。硬件软件，没有一个条件次于秦意义。而且没有白痴弟弟，也没有爸爸妈妈（听说现在的女孩都认为这是优势），只有天天耍太极剑的外公外婆练国标舞的爷爷奶奶。

　　同人男A困惑了再困惑："到底怎么回事呢？咱们吴大主编，为什么找不着一个中意的呢？我曾经听说他上小学时就有一个女子加强班天天围追堵截呀。怎么到今天快奔三了，反倒孤家寡人呢？"

　　同人男B："借你一百个脑袋你也不会想明白的。"
　　同人男A虔诚的双手合十："求B兄开解。"

　　同人男B："告诉你，记住了，吴编说过一句很经典很有深意的话，泄露了他的心事。"
　　同人男A:"什么？"

　　同人男B模仿吴添华挺直腰板，眺望远方，满眼向往之深沉状："荷兰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国家。"
　　同人男A更糊涂了："这、这有什么意思呢？"

　　同人男B赏他一个爆栗："笨蛋！他是在向往，向往，你懂不懂？！荷兰是世界上第一个准许同性结婚的国家，所以最最幸福，明白了吗？"
　　同人男A呆了会，忽然刷刷刷倒退三大步，白脸，抱胸，瑟缩，簌簌发抖："我的清白呀，可怎么保住？"

　　同人男B嘴角一抽一抽一抽："X的，跟你当同事，我会不会被气成先天不足，后天萎靡？笨蛋，人家吴编就看中过一个，一个。那个人就在对面南楼住。懂吗？"
　　同人男A松了口气，刚要放下手臂，蓦地又抱紧："不对，不对，近水楼台先得月，咱们主编可到今天都没搞定那一个，难保他不会琵琶别抱，转移目标。我，我......呜哇，我的清白呀。"

　　咣——稀里哗啦，碎碎也。

　　同人男A终于止住哭，捡起对面弹弓神手腐女B的远距离"绣球"——一团包着石头的废纸，念："你们吴编有对象了没？推销推销我怎么样？同志，我可是为了世界和平主动献身的啊。"
　　同人男B："哈哈，你没有后顾之忧了，有人自动献身了。多好......"

　　'好'字还没落地，同人男A已经装投球手，将石头超远距离扔了回去，拇指冲上，鼻孔朝天："哼！哪里轮到你个小妮子，我的清白我做主！！"
　　同人男B很是感动，伸手与他交握："清白兄，你的高风亮节，敝帚自珍，实在让我感动啊，请问你是不是也能一力承担玻璃被打碎的事实，主动向吴编承认错误去？"
　　同人男A泪眼："为什么呢？"
　　同人男B诡笑："总得要给他制造污辱你清白的机会和借口，是不是啊？啊哈哈。"
　　同人男A：".......算你小子跑的快！"

　　他们没机会主动承认错误，因为直到第三天，两个同人男实在忍受不了高空强风，而哭丧着脸自掏腰包把玻璃安装妥当的时候，他们的吴大编辑还是没有出现。
　　不过，据卖豆浆油条的老孙头说，他自从那天进了秦家大门后，就再也没见出来。
　　同人男A坏笑中："哈哈，哈哈，咱们的头版头条八卦新闻这就来了。"
　　同人男B挑眉中："哈哈，哈哈，吴编，你放一万个心，咱们准让你一夜之间就大红大紫，家喻户晓。"

　　两人对笑，一狼一狈："哦也！"

　　可惜吴添华看不到。他也没工夫看，他现在正满心思与撅着小嘴站在床边的秦非凡套话儿："你哥真的为我着急了？"
　　秦非凡生气的瞟他一眼："都说了三遍了，你怎么还问？"

　　吴添华哈哈一乐，嘴咧到耳朵："非凡啊，你为什么生气？是怕你哥不要你吗？"
　　秦非凡垂下眼，沮丧的点点头："哥哥有别人就不要非凡了。"

　　吴添华勾勾手指头："哥哥其实是很疼你的，不信，咱们打个赌？"
　　秦非凡小孩心性："赌什么？"
　　吴添华摸摸下巴，将计划打了几遍腹稿，确认安全系数在一半以上才又开口，不过答非所问："如果你输了，你要帮我个忙。"
　　秦非凡完全糊涂了："华仔，你在说什么？"

　　吴添华终于将摸下巴的手指转移到唇上，反复摩挲，笑的玄妙。

　　等秦意义好容易摆脱企图挖料的卖豆浆的老孙头，气喘吁吁的跑回家时，敲门，居然无人应。好容易打开门，又不见人。仔细听，似乎只有二楼传来几声啜泣。
　　似乎......是非凡！！

　　秦意义将油条豆浆一扔就光速飞奔到楼上，门反锁，就毫不犹豫举起南拳砸开。
　　开门瞬间，大脑轰的一声被激得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一片空白！！

　　——吴添华居然压着秦非凡站在墙角，一只手解开他的领口，一只手去扯他的腰带，而那张嘴居然在咬他嫩白的小耳垂。
　　而衣衫凌乱的纤弱的秦非凡毫无还手之力的倚着墙壁，红红的眼圈，红红的耳朵，傻子也看得出他们在干什么！

　　"吴——添——华！！"天马流星拳真的像天马流星似得砸下来，鸳鸯腿也真的像要断了吴添华的鸳鸯运似得毒辣狠决，还有凶悍的黄口白牙，不分上下的一顿撕咬，彻底吓傻了纯真秦非凡。

　　"哥......"没人理。吴添华已经抱头缩在地板上了。
　　"哥。"还没人理。吴添华似乎已经昏过去了。可秦意义红着眼睛的拳头根本没歇下来的意思，非但没歇还砸的上了瘾。咚咚咚的像擂鼓，而可怜的吴添华瘦削的脊背不幸就是那薄弱的鼓面。
　　"哥！！"如果不是秦非凡这一声尖叫，惊醒了杀戮者，只怕真是要出人命了。

　　翻过味儿来的凶手，没有第一时间焚尸灭迹，反倒去抓受害者的衣领狂摇："你醒过来，你醒过来，我还没有打过瘾。"
　　吴添华微微睁了睁眼："非凡，你答应过我......"
　　非凡挠挠后脑勺："哎呀......对不起，我、我我忘了......什么来着？"

　　他俩一问一答的，完全把正暴跳如雷的秦意义冷落一边，气的后者再次翻上来，这次干脆骑在吴添华身上，挥汗如雨，拳落如瀑。吴添华护住胸口，凄凄惨惨的望秦非凡："非凡......"
　　"熊心豹子胆，我叫你小子还敢打非凡的主意！！"秦意义恨得一口咬在吴添华的喉咙上，吴添华立马不敢动不敢说话了，被咬住这机关要道，一不小心可就要丢了性命的。这点他还是晓得厉害的。

　　倒是非凡冲上来，有些激动："我，我想起来了......哥，华仔说是我心甘情愿的。"
　　啊呜——秦意义这一口当真发狠咬下来了。
　　哎呀——吴添华这一声当真是憋回丹田穴了，差点换一口鲜血血洒当场。

　　"哎呀，哎呀哥，不是的，不是的，是我心甘情愿的。"非凡到底也没想起哪里不对，不过他的确背错了华仔一字一字教的说辞，而且差了最关键的一句，"我喜欢他！"

　　万籁俱寂——连心也不跳了——鸦雀无声——只有秦意义胸闷的发紧，忽然想起很久没有呼吸，赶紧张口松开吴添华的脖子吸气，忽而又发现这空气里有他的气味，赶紧的往外又吐，反复几次好像比刚刚打的那一架还累，整个人就像中暑虚脱了一样。只想要四仰八叉的躺着。

　　忽然有人推推他："哥，你快把华仔压没气了......"
　　嗯？
　　秦意义迅速爬起来——那个被他当免费肉垫的可怜孩子，真的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吴添华，你给我顶住。"

　　前一秒钟还虚脱的人，这一秒钟像阵旋风，呼啸着就跑进社区医院，卷回一个穿白大褂的。
　　大夫还是那句老话："他没救了。"
　　秦意义瞪眼："喏，你的宝贝医药箱，马上把他治好，否则你去陪葬。"
　　大夫毫不畏惧："你以为你是老几？"
　　秦意义亮出纸老虎本色："我是八卦报的总编，你不治，我就用笔杆逼你投井。不止你，还有你们所有穿白大褂的，连门口炸油条的老孙头也算上。"

　　大夫变了脸色，气焰顿消："哼，算你狠......"俯身去查看吴添华时还在咕哝，"既然要弄死他，一遍也就够了，干什么非得我救活了你再弄死一遍？累不？"

　　秦意义一瞪眼，大夫自动消声："呵呵，呵呵，这是我们职责所在，救死扶伤么......."
　　"不过！"大夫的声音忽然高起来，"不过这一口当真是......"他指着吴添华喉结上的牙印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笑的秦意义心底直发毛。

　　"这一口当真是有意义啊。"后来大夫这句名言以光速的平方倍迅即在整个城市传播开来。一夜之间，大家都知道了，有个颇具占有欲的秦意义，有个爱他就只准他被我欺负的秦大编辑，有个宁缺毋滥，宁死不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爱到刚性的男儿汉。
　　连小丫都摇头晃脑的说："秦意义啊......他变了......变的更傻冒了。吴添华能被这一咬一压给弄昏死过去，谁信？哼！"

　　"哎哟！！"吴添华是被大夫消毒的棉球活活摁醒的。
　　秦非凡吓一跳："大夫，能轻一点点吗？"
　　大夫不说话，看着一旁目不转睛望窗外的秦意义。又用力擦了一下。"哎哟哟！！"吴添华咬牙吸凉气，"大夫你这是用的什么消毒水？"

　　大夫嘿嘿一笑，厚厚的反着光的眼镜后面一双炯炯有神的眼："酒精。纯的，保证给你身上一个细菌也留不下。"

　　接着摁。一下比一下重。
　　"啊呀呀......."吴添华尖着嗓子已经可以唱青衣了。
　　秦非凡在一边手足无措的站着，偷偷抹泪。偶尔扯扯秦意义的袖子。
　　谁料到秦意义终于不耐烦的转过身来，两只眼睛圆睁着，吼叫的想要吃人的狮子："吴添华，你给我小声点！！！"

　　万籁又俱寂，鸦雀再无声。
　　只有大夫笑的更加得意，消毒水擦抹的更加起劲。
　　只有吴添华忘了疼似的瞪着眼，死命的盯住秦意义看，不错眼珠。

　　秦意义却故意不看他的眼，又转身去面对窗户，声音低的不能再低："晚上，晚上想喝粥吗？"
　　这次，连大夫都愣住了。
　　乖乖，这还是那个出舌毒辣出言不逊闻名江湖的秦大总编吗？大夫眨眨眼，把一句"看来传奇报的气数是尽了"硬生生塞回食道里，咽下去。

　　"说，到底怎么回事？"等吴添华睡踏实了，秦意义就拉着秦非凡躲到客厅里询问，"你那时结结巴巴的，想说什么？"
　　秦非凡扁扁嘴："华仔不让说。"
　　"我是你哥。"
　　"我认得。"

　　青筋跳、跳、跳迪斯科："那还不说？"
　　"因为我赌输了，得听他的。"秦非凡特别老实。
　　秦意义却气的哆嗦："好好好，刚才我实在下手轻了......"

　　气呼呼的回房间睡觉，翻了几个身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数羊数到迷迷糊糊，冷不防被人掀翻，三下五除二，手脚都被捆个结实。
　　"想我吗？"伏在秦意义身上的黑影干脆利索的除去他的睡衣睡裤，枕巾一撕两半，一半塞在秦意义嘴里，一半蒙住他的眼。
　　"唔唔......"秦意义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开来，那熟悉的快感又从肌肤相亲处迅速燃着了全身。他怕着，又极度渴望着。与吴添华七年前唯一的那次是醉酒之后的发泄，清醒之后只剩下浑身酸痛，至于别人眉飞色舞说的欢愉，他是半点都不记得。

　　"记住，你是我的。"低哑的声音含化在要命的地带，控制不住的岩浆热浪在体内翻滚，好像下一刻就要把他卷进万劫不复粉身碎骨之地。秦意义只觉得自己太力薄，拉不住在黑暗中，畅快中，逐渐沉沦的身心。
　　自从被陌生男子第一天占有，这难以言喻的欢乐与痛苦就并存在秦意义的记忆里，压的他几乎透不过气，却愿意就此长眠去。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谁说无厘头文就不能悬疑？
谁率先猜出谜题？
哈哈，杀！

（五）

　　（五）

　　次日醒来，神清气爽，那人还算有良心，吃干抹净之后每次不忘收拾，大概是有洁癖.......秦意义悲哀的望着□的身，他早就发现不知几时起，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被捆缚的床上运动。不，应该说是喜欢，他的身体早已悄悄的投敌叛国，背叛组织，喜欢上被陌生男子进入带动登上巅峰鱼跃龙门的激情，相对比的，也讨厌登顶之后怅然若失的落空感。

　　尤其是，那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登顶的漫长等待中的没边没际的落寞。

　　甩头，什么落寞，什么落空？！！秦意义使劲咬自己的胳膊，唾骂着，这颗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龌龊东西？！该扔了，真该扔了，最好丢进垃圾桶，再也不必拾起来。

　　去隔壁叫醒秦非凡，又去隔壁的隔壁看吴添华，发现他还在沉睡中，张着嘴流着口水，也不知梦见什么。秦意义本想走过去，客厅电话恰巧响起来。

　　叮铃铃————

　　"喂！！！"有人很不幸撞上火枪口。
　　"秦，秦总编，我是，我是......."腐女一只胆小如鼠，惊吓之下把自己的名字忘的干干又净净。好像橡皮擦擦过。
　　"我知道你是谁，"秦意义揉揉额头，"你什么事？"

　　"啊？？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是谁？！！"腐女手忙脚乱就把电话挂掉了，临别还嘱咐一句，"忘了吧，我就是梦游来打酱油的。"
　　"嘟——嘟——嘟。"秦意义拧眉，忽然没了上班的心思，悄悄又潜回客房内，低头注视着那张从小看到大，越生越英俊的面孔，秦意义忍不住酸了鼻头——如果当初放弃矜持说出口，是否一切都会不一样。

　　"叮铃铃————"是谁又这么欠收拾？！这个节骨眼上打过电话来。
　　"你最好已经准备好了棺材......"秦意义咒骂着抓起手机，努力压低了声音，"喂？"
　　对面传来一声轻笑："啊？秦总编啊，我没事没事，我就想看看我们主编今儿能来上班吗？既然你接的，那我就明白了明白了。"

　　秦意义低头一瞅，果然是错拿了吴添华的手机。
　　对方似乎很兴高采烈："你们继续忙，继续忙，哈哈，我们翘首以待传奇报和八卦报双剑合璧的一天，哈哈......对了你没听出我是谁来吧。"
　　秦意义咬着牙憋着火狠狠摁下挂断键，随手将电话丢到脑后，结果换来一人痛呼。

　　扭头一瞧，大事不妙，刚刚苏醒的吴添华又被手机砸晕了。

　　"喂，都中午了，你已经错过早饭了就别错过午饭了，"秦意义拎着吴添华的耳朵絮絮叨叨，"要是你真有意减肥，我绝不拦着，我非但不拦着我还得使劲的帮助你，谁让咱们是好兄弟对不对？是好兄弟，你就该告诉我一声你要减肥，这样我就不必做你的午饭。可是现在怎么办呢？饭我已经做了，连筷子都给你摆好了，你不吃，不止是对不起我，还有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农民伯伯，还有顶着烈日骄阳在市场上摆摊卖菜的小贩，当然最最关键是又切菜又焖饭，又端茶倒水搬桌椅板凳的大厨我......喂，你要再敢把眼睛闭上，我就用筷子支起你的眼皮，我说到做到！！"
　　吴添华终于抵挡不住威胁，半睁开了一只眼："我——吃。"

　　秦意义总算笑逐颜开，像摸小狗似的摸摸吴添华的后脑勺："乖，如果你真要减肥，就从今儿晚饭开始吧。今儿晚上我爸妈都从国外回来，你将面临的不止是饥饿，还有流浪街头。"
　　吴添华立马从床上弹起来："为什么？！你家这么多间房子，再多十个人也住得下吧，你分明是想撵我走！"

　　秦意义拍拍手，对一旁圆睁着眼的秦非凡说道："好了，人我已经给你叫起床了，剩下的，你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我都不插手了。"
　　吴添华反应奇快："你骗我！根本没有午饭吃对不对？"
　　秦意义冷冷一笑，三伏变三九："哼，看起来你很遗憾我没把你的胃打到穿孔啊。"
　　吴添华马上抱住肚子，再次缩回床上，只露了一双眼睛警惕的盯着秦意义，好像看魑魅魍魉。

　　有人敲门，打开一看，竟然是社区医院的大夫，背着医药箱。
　　"貌似听到有人即将胃穿孔，我就来了。"
　　秦意义眼一瞪，鹰一般锐利的目光："说，你是不是在我们门口偷听？"
　　吴添华也凑过来，伯乐识马般的打量："大夫你有兴趣到我们报社兼职不？我觉得你对新闻的敏感性很不错。"

　　大夫一如既往笑呵呵："我就是路过......路过......"

　　"呀！！"吴添华忽然盯住秦意义的脖子，瞪大了眼，像发现了新大陆，"这，这是什么？？！！"
　　大夫也赶紧捏了老花镜凑上来，一脸意味深长的沉痛表情："能是什么？"
　　秦非凡也扒着头要看，被秦意义摁住，后者现在是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找地缝去钻。不消问，肯定是昨晚，被陌生男子啃咬时留下的印记，这么难堪的事怎么可以让弟弟知道？秦意义恶狠狠瞪向那两个："给——我——闭——嘴。"

　　大夫很识相，立马收拾东西走人，只撂了一句话："我去找个外科大夫，吴编，你千万要先护住头，别的地方伤都好办。"
　　三条黑线，吴添华努努嘴："意义才舍不得伤我......"回头看见秦意义一双怒目，"最多也就杀人灭口而已......"
　　秦非凡终于是挣脱出来，拽着秦意义非要看个清楚明白不可，秦意义怎么抵挡都挡不住，好容易推开他，秦非凡已经怔怔的，只会眨眼睛了。

　　秦意义一慌："非凡，你别胡思乱想，我没......那就是蚊子咬的。对，蚊子咬的。"
　　吴添华憋不住笑，冲进厨房，放开水龙头到最大，借着这掩护才敢笑出声来。
　　秦非凡却还在眨眼，满脸困惑不解："可是哥......你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呀。"

　　秦意义一愣，好半天转过身来，脸已成纯黑色，百般羞愤顿成化骨绵掌并狮子吼，方圆百里，无不震耳欲聋，胆战心惊："吴——添——华！！"

　　老街口下棋的路人甲，听见这一声，啧啧赞叹："听听，这才是当家做主的料。绝对镇得住场面。"
　　路人乙不以为然："你没听说过有理不在声高吗？"
　　"切，家庭琐事最无理可讲。声高声低俱是一样。关键在于气势，不信，你回去跟你媳妇高声讲话，评评道理？"
　　"唉，若能讲明道理，我何苦天天逃难在此......"路人乙念头一转，"诶，跳马，你说这小两口这回又是为什么开掐呢？"

　　路人甲指指天指指地："反正不是旧事，便是为了今事。反正不是为了上，就是为了下。"
　　路人乙捧腹。

　　小丫本来这次拿棒棒糖拿的是极稳的，如果不是这声突如其来，从天而降的狮子吼，她绝对有信心，坚持到进了家门再掉。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惜事与愿违，棒棒糖与她到底有缘无分，空白欢喜。小丫气愤至极，立下世间最最怨毒最最恐怖之诅咒："秦意义，我、我、我诅咒你一辈子都是受！哼！"

　　腐女B也在望洋兴叹："听说吴主编一直住在咱们主编家里，这得打的有多火热多如胶似漆呀，你说我还有机会插足进去吗？"
　　腐女A："当然......有。"
　　"诶？真的？"
　　"我只想提醒你一件事，"腐女A笑容满面，"咱们主编练过剑道，具体级别不详，我觉得你可以去亲身鉴别一下。"

　　腐女B把头迅速一低，变身乖巧小绵羊："姐......咱们主编耍剑道的时候是不是特帅？"
　　"嗯？"
　　"你说我现在改追咱们主编还来得及不？"
　　"......你不怕他有白痴弟弟了？"
　　"嗯......要不等他和吴编离了，财产对半分，弟弟也对半分的时候，我再出马？"
　　"哼！"

　　吴添华已经被人围追堵截，从厨房直接逼进厕所。可有人还是杀气不减，手中一把木剑，生龙活虎："你的遗言，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吴添华死死抵住门，说啥也不出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索一番姻缘天注定，求一场爱情了不得。为了我的爱情，你不能杀我。"

　　秦意义抬脚开始无情踹门："哦？谁如此不幸被你看中？！待你死后，我会转告他不会再被骚扰的好消息。"
　　吴添华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说的，是你弟弟！！是秦非凡！！"
　　秦意义的脚立马僵在了门上。

　　（待续）

（六）

　　（六）

　　"哥，对不起。"秦非凡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的坐在沙发上，低眉顺眼老实巴交。
　　秦意义咧开嘴笑："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们两厢情愿，情投意合，我高兴还来不及。你没看到我在笑，在笑呢。"
　　秦非凡偶一抬头，赶紧又低下，浑身战栗："哥，我错了，我错了......."

　　秦意义把桌子一拍："错什么错？！敢爱就没有错！记住了。"
　　吴添华立在一旁："非凡你看你哥哥多勇敢，要学着点。"
　　秦非凡又抬头，又仓皇低下："我记住了.......可是哥你为什么哭呢？"

　　秦意义这才恍然觉出不对劲，伸手一抹，脸上真的都是水渍："哥是高兴，喜极而泣，懂吗？"故作镇定的去摸非凡的头，中途却缩回手来，转向吴添华，"嘿，你小子以后要是敢对我弟弟有一点异心，我就把你胸膛剖开，把里面吃干净。"
　　吴添华眼一眯："那非凡会心疼的。"
　　生怕秦意义不相信似的，他一屁股就坐到秦非凡身边，把他的头靠向自己宽厚的肩膀："非凡，华仔对你好不好？"
　　秦非凡身子僵硬的像块木头："好、好。"
　　"那想不想更好？"
　　"......好、好。"

　　吴添华很满意这个答案，俯首就去凑秦非凡嫩嫩的唇，秦非凡彻底被吓傻，一动不敢动，秦意义在旁呆站，用力瞪视，眼珠子几乎快要掉出来。吴添华偏偏这时候放慢了动作，以电影慢镜头的一分钟进行一秒的速度低下头去，离秦非凡的小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啊！！！！"女高音刺破空气从门口横冲直撞过来，三个人同时一回头——秦家爸爸正呆若木鸡的站住，一条腿还没来得及放下，秦家妈妈双手捧腮，嘴巴成O形，瞬间学会飚海豚音。
　　吴添华向来反应奇快，身手敏捷的从沙发上翻下来，恭恭敬敬的朝秦家爸妈一低头："伯父伯母，请不要怪责他们，都是我的错。"

　　他们？？难道把自己算成了附属品，难道是为了解救非凡而捎带着他？秦意义十分不爽，头一扭，就奔了楼上。
　　秦非凡看看哥哥看看华仔，不大理解他们说的和做的，不过爸妈风尘仆仆的归来，一定是辛苦了。于是摆上大大的一张笑脸，接过他们手中的行李箱："爸、妈，我可想你们了。"

　　这下轮到秦爸爸脑袋短路了："咦？非凡你要跟我说的就是，就是这个？"
　　秦非凡点点头，乖巧的跑进厨房："我给你们倒水喝。"

　　喝了水，秦妈妈才又恢复语言功能，想必是刚刚的海豚音太费体力了："华仔，你喜欢非凡？"
　　吴添华眼一转，瞥见二楼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是啊，请伯父伯母一定成全。"
　　秦爸爸和秦妈妈交换了一下眼色，秦爸爸显然是得了什么指示，起身上楼去了。秦妈妈则继续道："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意义......."
　　吴添华有些奇怪："为什么？"
　　秦妈妈犹豫半天终于压低了声凑过来："就我家意义那个驴脾气，除了你，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肯要他的。我家非凡脾气好的多，也善良的多，将来肯定能钓一大个金龟婿。所以，你再详细考虑一下吧？"
　　吴添华："......."

　　"意义，"秦爸爸看见鲜少娱乐的秦意义居然闷头网络斗地主，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你很难过？"
　　秦意义咧着嘴又笑："怎么会呢？吴添华是个好人，他会照顾好非凡，我相信，我为他们高兴。"
　　"你真这么想？"
　　"是，"秦意义眼睛一刻都不肯离开电脑屏幕，"看我的牌多好。"

　　秦爸爸很长时间没说话，直到秦意义痛呼输牌大叹可惜才又开口："意义，牌好，也要配合无惧无畏的拼搏才可以赢。"
　　秦意义低下头，黑睫扑闪，手终于颓然离了鼠标。
　　秦爸爸摸摸他后脑勺，几分疼爱几分关切："孩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秦意义死死咬住下唇，咬到发白，一言不发。

　　第二天，秦意义去上班，吴添华则嚷嚷着伤痛，非赖在秦家继续休息。秦意义懒得理他，独自开车去上班，一推开大楼楼门，迎面上来两群人。
　　一群是自己手下，腐女A+B："秦主编好，欢迎您寇者归来。"
　　秦意义眉头一皱："寇者？"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现在咱们城市的最新传奇偶像是您弟弟秦非凡先生。"
　　秦意义白眼一翻，不予理睬。可没走两步，又来一群。
　　同人男A："秦总编啊，你可千万不要难过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要不我把老婆免费赠你？"
　　同人男B："去去去，你的老婆还是你好好圈着，别放出来到处伤人伤物伤市容的好。秦编啊，凡事看开点，乐观点，我们吴编没和你好，是他的失误，他将来一定会后悔的肠子都青的。你千万不要给他机会重来哦，这种人得了便宜就卖乖，你给他个过墙梯，他就能得意的爬到月亮上去，所以你还是考虑考虑别的种子选手吧，比如说.......我？"

　　秦意义大步流星走过去，顺道在二人擦的锃亮的皮鞋上狠命踩两脚："多谢关照，好走不送。"

　　同人男A+B抱足哀号："哎哟哎哟，这么倔这么凶，难怪我们头儿看不上你。"
　　秦意义微微一笑，转过身来，走回头来，顺便在二人另外两只脚上又踏过踏过，直到两人识趣的团成球状，滚回北楼。

　　办公室门口站着第三组人。
　　这回秦意义再犟的脾气也得化作绕指柔，乖乖低头："外公，外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左市第一太极剑手的吴家外公外婆。因为小时候混叫惯了，外公外婆也嫌前面的姓缀太罗嗦，特许秦意义和秦非凡，跟吴添华一样直接叫他们外公外婆。
　　"意义，你怎么下手这么慢？居然被弟弟抢了先？"外婆一上来就嗔怪不已，"你难道不知道吴添华那家伙就是个祸害，除了挖空心思破坏社会安宁逗你闷子以外，就没什么追求，你不当家治他，难道要我们这老胳膊老腿的一辈子给他收拾残局擦屁股？！"

　　外公也颇不满意："意义呀，不是我说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弱小的非凡掉进龙潭虎穴中袖手旁观呢？你到底是他亲哥哥，不能眼看着他被祸害缠身而不搭救呀，你难道忍心见他被人吃的一根骨头都不剩的惨烈局面发生？"

　　秦意义不说话。

　　外婆未发现异常，继续絮絮叨叨："意义呀，你不是很疼你弟弟的吗？怎么就把他推给我家转世魔王了呢？你到底是上辈子欠了他什么呀，要这辈子这样偿还他。"
　　外公冷哼："我看不是上辈子，而是这辈子，意义，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变着法的放弃吧？"

　　秦意义一哆嗦，赶紧抬起头来争辩："没，我没有。"
　　这次连外婆都看出端倪："意义，你眼圈怎么红了？"

　　磨蹭半天，秦意义终于以自己爸妈昨天突然回家，自己太过兴奋的白痴借口搪塞过去，这还要感谢突然而至的区里一个太极剑邀请赛的诚挚电话，才成功转移了吴家二老的注意。眼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相互搀扶着走去电梯处，秦意义就凭空多了几分嫉妒，他的心很久都没有这样轻松过，尽管他才二十四岁，正是青春大好时节。
　　推开沉重办公室的门，秦意义有些奇怪，自己刚刚打开过门锁吗？怎么不记得？还没想明白，身体已经被死死摁在门上，手被扭过去，被人麻利捆住。秦意义苦笑："你不必绑我，你知道我逃不了。"

　　身后的男子却并不放松戒备："为了弟弟，你屈服的很不甘心吧？"
　　秦意义闭上眼睛，不打算再理他。那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蒙住他的眼，而是直接剥掉他的裤子，从后面探进一根手指来搅动："这次，我要你只弄后面就发泄出来！"

　　秦意义急忙挣扎，门板太薄，外面虽然隔得比较远，可也是如狼似虎两只腐女："不要，这里会被听见。"
　　可惜他的手已经被捆住，脚也被裤子绊住，除了身体扭动，其余什么力量都使不出。那人见状不由得意非常："听见就听见，反正吴添华正跟你弟弟在家约会，你还怕他听见不成？"

　　"吴添华正跟你弟弟在家约会"，这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把秦意义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冰，他再不动，任凭那人不断增加手指穿插在自己体内。
　　"心如死灰了吗？让我来复活你吧。我的秦大总编。"那人终于冲进来，由慢到快，频频攻击某个凸起，好像摩擦真能起电，秦意义明显感觉到一股电流从被撞击的那点，迅速传遍全身，然后一层层的加大，加重，很快就汇聚在他的正前方。"还要忍吗？"那人说到做到，只攻击这一点，手指甚至不往他胸前颈部的敏感处摸，"好，我就喜欢你的倔脾气，秦意义，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说着，开足马力，速度加快，频打短平快，直到秦意义再也忍不住呻吟出口为止。

　　"声音可以再大一点，你的手下可以听的更清楚。"那人简直恶劣到极点，也不给秦意义喘口气的机会，调整了一下姿势，再次穿透他的意识，带他飞上九霄云外。
　　"不，不.......不要！"秦意义腹部的电流已经积攒成川，眼看就要忍不住一泻千里，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诡谲的敲门声，熟悉的呼唤音："哥，你在吗？"

　　秦意义忽然完全木僵，下面也跟着固定在前一刻，高高昂头的状态。

　　（待续）

（七）

　　（七）

　　"哥，你在吗？"秦非凡咚咚咚的敲门声，好像阎罗催债，无常索命，声声逼得秦意义想一头撞死，而身后那男子偏不知他尴尬羞愤的心情，只停了两秒钟，就接着冲锋陷阵，只杀得秦意义咬住嘴唇，憋到内伤。

　　敲门声忽然停了，秦非凡似乎有些犹豫："你们确定他在里面吗？"
　　稍远地方传来那两只唯恐天下不乱的腐女的声音："没问题的没问题的，我们亲眼看见他进去的。"
　　秦非凡举起手，又放下："或者他累了，睡了？"
　　腐女阴森森笑："又或者是在做重要的事——情。"

　　秦意义一边承受着身后一轮又一轮的攻击，一边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他已经开始发誓，等下午就开除了这两只腐到骨子里的狼女！！
　　秦非凡显然没想那么复杂："既然哥哥在忙，我就先回家吧。"
　　腐女某只巴巴凑上来："你到底找你哥哥什么事啊？我们最起码能帮忙传话吧？"
　　秦非凡沉默了会："请你们告诉我哥哥，华仔不见了，也没回家，不知去哪里了。好吗？"

　　腐女也跟着沉默："咦？这倒是一件稀罕事，快快，记下来，写进咱们八卦报里，题目就叫《小攻典范——记没有趁家中无人吃掉小受的华仔》......."
　　门里的秦意义也有瞬间开始走思，神游：怎么？他居然没和非凡约会？

　　啊！！身后的人发觉他走思，愈发的用力量："还不出来？或者你欠缺点刺激？我们把这扇门打开好不好？让你弟弟看个清楚好不好？"说着，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就去拽门，被秦意义手疾眼快，一把攥住，使劲摇头。
　　就算是死，也让他有点尊严的去死吧。

　　男子难得的没有勉强，手套蹭过秦意义始终高昂的地方，再次密集火力，集中攻击某一开关："那就专心些！"
　　秦意义担心非凡没有走，情绪紧张的不得了，前面不得发泄要领，后面不得放松要领。一时间难受的要命。隐隐听见男子叹了口气，黑色手套终于抚上了秦意义的紧绷，温柔的刮蹭："记得，下次我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

　　秦意义来不及想这句话的涵义，眼前就闪过白光一道，身子软成泥。
　　想要转过身来，却被男子再次压倒："今天来加班吧，秦总编大人。"
　　"啊！"

　　身体好像从细胞阶段被零散拆卸，又胡乱拼凑回一整具，秦意义再醒过来的时候，只有身上覆盖的一条薄床单，和攀着窗户的金黄蛋挞状的夕阳在同他示好。看看墙上钟表，早过六点了，那两只习惯了迟到早退的腐女一定早就悄悄溜回家了。说不定连中午饭都没舍得在办公室享用。秦意义越想越气，真想不出这等手下还有什么用？！扶着酸痛的腰，艰难的坐起来，不到一秒钟，秦意义又躺下了，实在是太累了。摸摸身上似乎很是清爽，想必男子又做了清洁工作，既如此，他起来也就没什么太大必要——咕噜噜，除了这饥肠辘辘。

　　咚咚咚。又是催命敲门声，秦意义翻了翻白眼，他现在连转转脑筋想想是谁的气力都没有了。
　　吱呀——门却被拧开了，秦意义一惊，脑袋里飞快窜出几个想法。

　　1.这门在非凡来时是锁着的，肯定是锁着的。他记性不会那么差。
　　2.这门什么时候被人打开的？欺负自己的男人走的时候吗？他是经过大庭广众的场所和两只千里眼顺风耳的腐女面前走掉的吗？他也胆子忒大！
　　3.腐女们看到他的本来面目了吗？如果自己辞退她们，她们会不会下一刻就报复性的去传奇报公开这男子的身份背景？虽然自己也很好奇这人是谁，狼子野心从何而来，但好奇绝不代表他想从第三人甚至第四人那里了解真相。
　　4.吴添华会怎么想？他得知真相后还会正眼看自己吗？
　　还有.......

　　"你在做什么？捶胸顿足的，是不是饿坏了？"一张最意料之外的脸放大再放大，几乎贴上了秦意义的。
　　"吴——添——华？"秦意义使劲揉揉眼睛，看了又看，"怎么是你？怎么会是你？！！"

　　吴添华下意识的摸摸下巴："怎么不能是我？我来看你很意外吗？"
　　秦意义眼睁的更大："不对，不对，怎么能是你？你明明在家陪非凡。你才不可能......"

　　那双手仿佛是从童话书中来，暖的像阳光："怎么累成这样？在沙发上就睡熟了，"一瞥地上凌乱的衣物，随手拎起一件，"你什么时候成了低碳先锋？这么热的天，不开空调，单脱衣服，咦？怎么连内裤都脱了？"
　　秦意义恨不得挖地道赶紧逃走，可吴添华不知天高地厚，还在恶劣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刚刚做过一场呢。"
　　"住口！"

　　秦意义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敲在吴添华的额角。打的吴添华一蒙，随即有些恼："我不过开开玩笑，你闹什么闹？！哼！"大手抓住床单一角，嘿嘿坏笑，"你怕我看见什么，我就偏要看见什么！！"说着，就作势要掀开。
　　"不要！"秦意义死死抓住他的手，脸红的可以滴血，他太了解吴添华，这人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劣质，怎样讨人厌就会怎样来。大了，才不怎么爱招惹是非，只是戏弄自己的坏毛病始终没去掉。可恨至极！

　　"你开条件吧。"秦意义闭上眼睛，认命的把自己交出去，别的吴添华也不稀罕，"只要你说的出......."
　　"我当然说的出，意义，只是你办得到吗？"吴添华停住手，却没有松开。
　　秦意义将床单捏的死紧："我......一定做得到。"

　　"好，那你亲我一下。"有人居然腆着脸就凑上来。秦意义气的咬牙切齿，睁开眼就想咬一口下去，可想想，他脸皮那么厚，一口下去未必见血，所以干脆不理。
　　"你最好再考虑一下。"一只毛爪子又抓住他身上单薄的床单一角，秦意义恨得只想啐他。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床单下的自己，光溜溜的，什么都没穿，假如给这家伙看见了，难保他不会兽性大发，像七年前那样，虽然他现在没喝酒。
　　反正也是被狗咬，七年前已经被咬过一口，现在多被咬上两口也没什么大不了，秦意义一狠心，扭过去去闪电般的在吴添华的下巴上啄了一下。

　　蜻蜓点水，吴添华显然不知足："喂，谁说让你亲在下巴上的？"
　　秦意义大怒："混账！你又没说明白！"

　　吴添华一翻身，干脆骑在了秦意义身上，隔着一条床单，磨蹭他的大腿："喂，亲这里，亲这里，一下就好了。"他点点自己的唇。
　　秦意义暗叫糟糕，他的身体现在已经非常敏感，根本经不起吴添华这样暧昧的磨蹭："好好好，你别动，闭上眼睛低下头来。"赶紧的，早亲早了事，千万不可以被他发现自己的秘密。

　　吴添华果然乖乖的闭上眼，凑过来。
　　秦意义刚把自己的唇贴上，便被抱了个死紧，一条灵活的舌非但舔过他的嘴角，还撬开他的牙关，钻进他的口腔，抵住他的上腭，温柔的摩擦。
　　"唔......."陌生男子与自己亲热时从不接吻，致使秦意义并不了解，自己口腔里原来还藏着一个敏感点。敏感到窒息缺氧也觉得飘飘欲仙。

　　偶尔睁开朦胧的眼，发现吴添华正阖着双目享受，一脸陶醉，秦意义的心忽然就软了，本来已经抬起打算推开他的手，改作缠绕上吴添华的颈部，藤蔓一般，好像这个不是多年好友，而是溺水者挣扎多时渴求的救生圈。秦意义纵情的吻着，他曾经恨不得时间终止在七年之前那个记忆模糊的晚上，如果真是那样，他一定会摒弃所有束缚，对吴添华大胆邀请，他要放开手脚和他一辈子相亲相爱。可惜时间没有听话，它流水一般，一转眼就把两个人推到现在。那就停在这一刻吧，秦意义暗暗期盼，人这一生总有一个心愿可以达成吧，那么就是这个心愿好不好？

　　上帝神仙什么的住的地方估计离左市很远，所以没一个听到秦意义从小到大第一个祈祷，更没有一个来实现他的愿望。
　　感觉嘴上的热度终于远离时，秦意义还是舍不得睁开眼，他还想多体味一下。

　　"你是在邀请我继续吗？"偏偏那个恶劣的人不给他机会。
　　"切，"秦意义趁他不注意，一把把吴添华从沙发上掀下去，"你的嘴巴臭死了，滚远点。"
　　冷不防被吴添华一把抓住手，指甲搁在掌心搔痒："你的味觉和嗅觉出问题了吧，我的嘴巴明明比蜂蜜还甜。要不咱们再试试？"

　　"滚出去！"秦意义终于发威，随手拎起身边一物扔了过去。
　　吴添华抱住来物，拔腿就跑。待门砰地一声关上，秦意义才忽然发觉，自己好像扔了最不该扔的东西。

　　咬着牙，挺着腰，卯足了劲往身上套衣服，系纽扣，好容易才把衣服都套回身上，秦意义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将门一拉："吴添华，还我裤......."最后的子字自动消音，秦意义目瞪口呆，望着门口站着的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非、非凡？"

　　秦非凡正低头打量吴添华手中捧着的衣物，见哥哥出来，不由更困惑："哥哥，你们打架了吗？为什么你看起来好累？"
　　秦意义青着脸，手揪住衬衫角，拼命的往下拉，往下拉，也只能将将就就遮住自己白色的小四角裤。
　　还是吴添华挡住他，手背向身后，暗地里递给他长裤："非凡你多心了，我和你哥是多少年的铁哥们了，怎么可能打架呢？"

　　秦意义去接长裤的手微微一抖："是啊，铁、铁哥们......"
　　"走了，走了，华仔请你们吃冰激凌。草莓味的好不好？"吴添华使上巧劲，把非凡身子一拧，亲亲热热的往电梯去。秦非凡却还嘟着小嘴："我还要看海林森的连载漫画。"

　　原本钻回办公室穿裤子的秦意义，突然一个箭步冲出来，挡在两人面前，凶神恶煞："不准！谁也不准看那个狗屁海林森的漫画！"
　　非凡小嘴撅的更高，黑黑的大眼睛闪着水光。
　　吴添华赶紧抢着说："你乱发什么脾气！？不就是个耽美作家吗？有什么大不了？人家出版社都敢发，你凭什么不许人看？！"

　　秦意义被他说的有些理亏，可转眼看见非凡开心的将脑袋放到吴添华肩膀上，立时心头又起一股无名火："不准就是不准！谁说也不行！"
　　刚被安抚好的非凡终于呜哇一声哭出来。

　　（待续）

（八）

　　（八）

　　所有人都起立。肃然。行注目礼。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静心，倾听。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所有人都在无声询问，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为什么，吴添华牵着秦非凡的手大摇大摆过马路，而秦意义却像个娇惯坏的小媳妇，拧着身子虎着脸踩碎步紧跟其后？三个人二前一后居然，进的是耽美小说漫画店？

　　小丫第一个很气愤："讨厌！居然唱3P！！不知道我跟别人打赌了吗？不知道我赌的是秦意义和吴添华青梅竹马修成正果吗？居然给我来3P，哼，哼......算你狠！"气到手抖，棒棒糖又贡献给了大马路。

　　门口卖豆浆油条的老孙用手肘戳戳一样发呆愣神的冰棍大妈："喂，他们难道不该进百货商店？"
　　冰棍大吗一时没反应过来："进百货商店干嘛？"

　　"太有必要了，我就不信书店卖书还附赠一些必需的床上用品。如果有，也不丰富，不够种类。"
　　"比如？"
　　"比如我的豆浆和油条。"

　　"要那些做什么？！"
　　"体力活得随时补充能量。"
　　".......如此说来，我的冰棍也应该买，活力旺盛者可以灭火，活力不旺盛者，可以等化水了做别的用途。"

　　老孙头撇嘴："粘糊糊的，肯定不好用。人家还是小夫妻好不好？如果一旦用劣质东西用的没了情调，今后也不肯再试其他好办法，从此进入冷战时期，那多造孽。"
　　冰棍大妈腰一叉："你个智商负数的笨老孙，谁告诉你一定用在......用在那里啊？！别处也可以的，我这冰棍主要是改变味道，让吃的个人觉得更可口......因此增加情趣的，懂不？"

　　老孙头耸耸山羊胡："不过我听说，书店昨天进了一批高清晰度的光碟，是指导他们所需的某些特定范围特定动作的。对他们应是有帮助。"

　　冰棍大妈闻言，笑呵呵点头，孰不知老孙头所提的光碟正揣在秦意义的怀里，成为又一轮摩拳擦掌的争吵的导火索——

　　"我说——不——准——买！你没上过小学没学过汉语吗？好，我就用西班牙语英语法语各给你重复一遍。"秦意义气的面红耳赤，吴添华竟要把这等露点颇多，一点都不含蓄的东西买给非凡看，还恬不知耻的说是什么启蒙教材，我XX，"马上跟我回家去，非凡，这家伙是撒旦，只会带你去地狱观光，你离他越远越好。"

　　非凡撅着小嘴，眉头皱成疙瘩："哥，谁是撒旦？还是华仔的新外号？"
　　吴添华一把从秦意义怀里把非凡拽出来，拖到身后："他早晚与我在一起，看些这方面的教材，知道些这方面的事，是应该，也是必须的。是没法逃避的。"
　　秦意义臂长，伸手探到吴添华身后，一把把非凡拉回："我是他亲哥哥，当然要替他方方面面把关，尤其是遇人、交友、见识。这些你这个外人是替代不了的。"

　　吴添华发力又拽回："我怎么是外人？对于你而言，我也许是个外人，但对于非凡，从来就不是。你忘了他喜欢我的！"
　　"喜欢你又怎样？喜欢你你就可以当他的上帝了吗？"秦意义反射的将弟弟又扯过来，"别说你不是真正上帝，就算你是真正上帝，特地来约束他，非凡也是地地道道中国人，根本就不信上帝！！"

　　吴添华终于发狠，将非凡一把搂进怀里："我不是他的上帝，难道你就是？！血缘关系又怎样，替他挡得住什么？！宿命还是疾病？！生死还是劫难？！你不叫别人当上帝，你也不能以为自己是上帝，秦意义，你醒醒吧，你只是一介凡人，肉眼凡胎，七情六欲，喜怒哀乐，没有一样淡泊过，只是你习惯了，习惯了两眼一抹黑就说天不再晴，习惯了圈在你自己套的紧箍咒里，宁可头疼到死也不肯走出来，不仅你，你限制着非凡，给他灌输什么男男之间只有友谊没有爱的狗屁理论，你知不知道人心似海，就算是非凡与常人不同，也是你圈不住，管不了的......"

　　"住口！！住口，我叫你住口！！"一连串的话，好像地震的力量，忽然使得秦意义心头自幼便砌的高高围墙轰然坍塌，一时只觉眼前发黑，嘴唇也哆嗦，手脚也麻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自己始终坚持的对非凡密不透风的呵护是无用的吗？同性之间的感情也可以不被限制吗？做人也不必竖起刺，藏起柔软心房做刺猬的吗？这世界已经温暖到可以任谁都敞开胸怀，坦然拥抱，而不致冻伤了吗？

　　"你在做梦。"秦意义想了许久，终于给吴添华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
　　可吴添华却不以为然："意义，你怕做梦吗？梦虽然好像镜中花水中月虚无缥缈，但那也是人间一景，怎能错过？错过，人生便不完整了。何况，梦也可能有成真的一刻。"

　　秦意义凝眸望对面那双黑白分明的瞳，些许困惑，些许忐忑，些许惶恐，些许胆怯，唯独少了平日锋芒：".......不。"他终于给自己下了最重的判决，"我不信。"

　　二人针锋相对争执不休，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肯让谁，若非那好心老板来劝架，他们恐怕真要吵到书店打烊。老板说："如果你们买我一套书，我就告诉你们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少年跑去哪里了。"

　　秦意义这才察觉非凡早就不见了踪影，急急揪住老板的领子，半点不与他客气："说！否则别说一套书，我叫你书店立刻变成废纸篓，火葬场。"
　　老板竟面无惧色："哼，跟着你们的那位少年已经差不多把我这里的藏宝都搬走了，我也没剩什么可烧的。"
　　秦意义一怔："他，他搬走了什么？"
　　"高H高清晰高难度高层次的耽美动画光碟。附带N张真人版的。说实话，你这小兄弟看着呆呆的，其实很识货......"

　　"秦——非——凡！！！！！！！！"

　　宁静夏夜，微风习习，花香袭人，今天的气温就像一位一级厨师精心烹制的美食，恰到好处，冷热适宜。秦非凡背着一书包光碟，在马路上闲逛。他从来东南西北都不分，离开哥哥就会迷路，可今天，他忽然不想回家。
　　想起哥哥和华仔吵架时候的情景，好像小时候看过的矛与盾，你坚硬，我隐忍，彼此不相让，好像是仇人一样。可别人偏又走不进我们的世界。当初打的赌又盘桓回脑海，秦非凡脑后飘过许多问号："哥哥到底在乎我吗？在乎我，为什么我走这么久也不追来？他还在和华仔吵架吗？吵架比和我一起有趣吗？如果吵架比较有趣，哥哥为什么从不和我吵？他到底在乎我吗......."

　　从来没有一下想过这么多问题，秦非凡的小脑袋瓜有点疼了，揉揉太阳穴，再睁开眼，发现到了一片陌生地带——欧式小别墅外，霓虹灯闪烁，宽阔草地上，无数优雅的男女在旁若无人的嬉笑拥抱，和着柔美的音乐，翩然起舞。秦非凡就站在草地边缘，渐渐看到呆滞，不自觉走过去，想要站近一点。

　　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伸来，将他的小耳朵狠狠揪住："哪里来的贼？！居然背着赃物混进来！跟我走！"
　　秦非凡被揪的生疼，忍不住哭喊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贼！"
　　那人凶神恶煞，居然用厚厚的巴掌去拍秦非凡的纤弱肩膀："给我闭嘴！咱们警察局里慢慢说去。"

　　"啊，啊，我不要去警察局！"慌乱中，秦非凡跌倒了，手指抠进草皮里，扯出一道长长拖沓痕迹。终于有人看不过眼迎上来，皱着眉头："敢破坏我精心设计的草坪，保安，给我丢进后园里喂狗！"

　　"哇——"秦非凡彻底被吓坏了，不顾一切的蹦起来，一头撞倒保安，自己则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冲，直到脚底一滑，栽进一个柔软的地方才算停住。

　　"咦？"秦非凡以为自己被抓住了，吓得又要哭，可一抬头，偏偏对上一双有点熟悉的狐狸眼，和一张和蔼可亲的笑面孔，原来自己竟误打误撞栽进某人怀里，难怪头都不痛。看了好一会才想起怔怔的问："你是谁？"
　　保安气喘吁吁的赶到："你小子还挺能跑......海，海少爷，请把他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海少爷还没开口，远处已经有尖尖的女声插话来："林森你真能干，贼就交给保安他们吧，他们会好好招呼的。"
　　林森却并没有松开非凡，反而令所有人都意外的牵起他的手来："愿意与我跳一支舞吗？"
　　秦非凡讷讷的看着这个帅的好像漫画书里走出来的男子，完全陷入混沌状态。
　　等再稍微清醒一点，人已经被他拖到草坪当中的一片空地上，舒缓音乐的前奏已经开始响起。

　　"你......"秦非凡所有的问题只化作了这一个字，因为他听见那人凑到耳边来说："想你哥哥吗？我认得他。"

　　秦非凡抬起头，墨蓝的夜空，有星光闪烁成谜，好像这人深邃成海的眼神。

　　（待续）

(九)

　　（九）

　　"停停停，"鸟叫一样的女声又再次出现，不同的是这次近在咫尺，更显聒噪，鲜明对比的是，那火爆身材，精致容妆，"音乐马上停下。林森，你不是答应过我这支曲来请我吗？"

　　"我改主意了，我现在得陪他跳。我邀请的客人。"西装革履的男子优雅却无情的回复她。
　　女子顿时恼羞成怒："他？他是什么东西？！他是个贼，保安快来带他去警察局。"

　　秦非凡恐惧的缩成团，躲在男子一米八的身后，不知为什么，偌大场面，只有这里让他觉得安心。
　　"他是我的朋友，"男子不卑不亢，"Linda，如果他不被欢迎，那么我将和他一同离开。"
　　Linda美女杏眼圆睁，难以置信的盯住男子，一瞬不瞬："你，你居然为了这么个贼来欺负我？我是你女朋友啊！"

　　男子修长的臂揽住秦非凡发抖的肩，潇洒的转身离开："放心，以后不再是了。"
　　Linda气的跺脚："你走！你敢走！海林森，你敢出这个门，我就叫我爸爸辞退你！"
　　男子头也懒得回："Linda小姐，如果你以为威胁或者胁迫可以留住一个男人，那么你真的是还不了解男人这种生物。世上或许有这样为了生存而不幸低头的男人，但绝没有懦弱到可以牺牲尊严的男人。"

　　Linda红红的指甲掐进肉里，如花美丽消失无踪："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海林森，你马上给我滚回来！不然，就真的完了！"
　　男子不屑再睬她，拉着秦非凡傲然离去。徒留宾客们一双背影遐思。

　　"来，上车。"男子绅士的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秦非凡看着，并不动，他脑袋里还盘桓着刚刚女子脱口而出的那几个字："你是......海林森？"
　　男子眨眨眼："怎么？不像？"
　　"恩，不像......"

　　抱肘，饶有兴趣的看着背包抓脑袋满地找词的憨态可掬的少年，海林森难得耐心的追问："那我应该什么样子？"
　　"应该......"秦非凡揪揪头发，伸手往大大的背包里摸出一本册子来，那是他照着海林森漫画里的主角画的，"这样，喏，你该长这样。"
　　海林森接过册子，揉了揉眼，有些歉意的说道："看不清，能不能到车里去，我打开灯慢慢看？"

　　秦非凡单纯认真的点点头，很快钻进去，坐好。
　　海林森则坐在驾驶位上，哭笑不得，他第一次见这样坐车的人，好像小学生第一天上课去，生怕被老师骂的那种规规矩矩周周正正的坐姿，连脸上的表情都严谨肃穆的一丝不苟："这是你画的？画的真好。"
　　秦非凡听到表扬立刻转过头来，百分百的开心全部写在脸上，没有半点遮掩："真的吗？"

　　海林森被那阳光一样灿烂笑容晃的一时目眩，思维有些短路："当，当然。我从不骗人。可是......这个是我书里的主人公，你为什么觉得我应该像他？"
　　秦非凡显然被问住了，蹙眉想了很久："也对哦......哥哥说，作者一般都长的比角色丑，我以为你长成书里的样子就很好，没想到......没想到你好太多了。"
　　海林森听的心花怒放，车子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突然发动了，跟它的主人一样找不着北的乱晃："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家。"
　　秦非凡乖乖照做，忽然又想起个关键问题："你真是好厉害，连我家住在哪里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海林森一下噎住，正在扩大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非凡！"秦意义正在门口翘首以盼，吴添华刚刚搜寻一遍，却辛苦白搭，无功而返的耷拉着脑袋站在旁边，见到海林森和秦非凡同时出现时实实在在惊诧了一把，下意识就挡在了秦意义面前："这位帅哥看起来有点眼熟。"
　　秦非凡兴高采烈的跑过来："哥，哥，他就是海林森啊。"
　　秦意义抱了抱弟弟，确定他安然无恙才抬起头来打招呼："海先生，请屋里坐坐，喝杯茶吧。"
　　海林森大大方方就应了："恭敬不如从命。"

　　客厅冷清，秦家爸爸妈妈去隔壁摸麻将还没回来，秦非凡上楼洗澡，吴添华一动不动坐在秦意义旁边像尊雕像，只有秦意义在和海林森客套："让你费心了。非凡这孩子太淘气。"
　　"你说哪里话，非凡很乖，很懂事，遇到他是缘分。对，我是信缘的，如果不是遇到非凡，我怎么能找到这里，一见久仰大名的秦主编和吴主编呢？"
　　"你太客气了，来喝茶......"

　　海林森刚把茶端起来，吴添华冷不丁面无表情的冒出一句："非凡一向记不住家门的，这次真是特别例外。哦？"
　　"咳咳，咳咳，"海林森喝呛了，秦意义赶紧上来给他拍背，抽空瞪了吴添华一眼，海林森察言观色，闻出点不寻常的火药味，开始四处撒迷魂汤，明哲保身："非凡其实挺聪明的。"
　　这话相当中听，秦意义笑了："是啊，非凡比去年进步不少呢。"

　　可糖衣炮弹也是吴添华的专长，他才不上这个当："嗯，进步不少，连陌生人的车也敢上了。"含沙射影的话听到秦意义耳朵里就变味了，老陈醋味："非凡看人看的很准的，这不，海先生已经把他安全送回来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吴添华脑袋一别，自动恢复静音状态。

　　秦意义又望了他一眼，才回头来给海林森解释："海先生别介意，非凡，对于华仔来说，很重要......如果有什么他说的不妥的地方，希望你见谅，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海林森眼神瞬间变锐利刀锋："你是说......非凡和这个人在一起？你也同意？"
　　秦意义有些吞吐："嗯.......非凡喜欢他，他对非凡好，比什么都重要。"

　　海林森的视线终于越过秦意义，飞向沉默是金的吴添华。等了一个世纪才逮到他偶一回眸，不是向自己而是向秦意义的后脑勺，一瞥之后又飞快逃开，海林森轻轻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了主意。大手一伸，不由分说就抓过秦意义的胳膊，热烈而恳切："秦主编，你有所不知，我对你仰慕太久了，真的是太久了。足足一年有余，上次在闹市区，那场车祸....."

　　秦意义冥思苦想了一会："闹市区的车祸？"他这个新闻工作者，居然完全不知情，怎么回事？

　　海林森才不给他想明白的机会，继续灌迷魂汤："你救了我啊，你忘了，那小孩骑着这么高的脚踏车就冲我飞奔而来啊，那车速快的吓人，我都被吓傻了，是你啊，秦主编，你救了我呀。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真是天意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请你答应我，和我交往吧，请给我机会以身相许吧。"说着，弯下腰，九十度鞠躬。诚恳程度可见一斑。

　　秦意义还没反应过来，吴添华已经被电击到似的蹦起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海林森好像早知道他的提议会有人反对的，也不急，悠悠的端起茶，抿了再抿，一边偷窥吴添华抓耳挠腮热锅上的蚂蚁样焦躁，和一旁涨红了脸颊有口难开的秦意义，忍笑到腹痛才大赦天下的开口发话："我又不与你交往，你吴主编急什么？"

　　吴添华一把抓过海林森手中的茶杯，动作太急，茶水泼上手臂，秦意义眼色一凛，想说话，又瞥见海林森正看着他，只好又坐回去，呆了一秒钟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去了厨房，扔出一块沾了冰水的抹布来："吴添华，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快擦干净。"

　　海林森远距离审视那块抹布，眼带笑意："我可以叫你意义吗？我没有别的意思，交个朋友总可以吧？"
　　"他不喜欢男人！"吴添华语出惊人。

　　"哦？吴主编是秦主编的秘书还是代言人？怎么事事都要您来说话？"海林森不冷不热甩出一句，当场又惹毛了同一人。那人立即用喊的："我是他好兄弟，和非凡一样亲近，你不服气？"
　　"吴主编，你的历史地位我哪里敢取代？就是有心也无力啊，"海林森话题巧妙一转，"我只能从你头上踏过去而已。"

　　"你！"吴添华手臂烫伤处裹着冰水抹布，已经冲上来。正要挥拳，身后忽然响起清脆声音："华仔你在干什么？"
　　"我......"
　　"你华仔哥哥正在问我是不是欺负你了？他很担心你呢。"海林森说这话的时候，狐狸眼睛一直在三个人身上转圈，而且满是让人看不懂的笑意。半点也没有担心自己挨拳的意思，虽然他的脸离气愤填膺的吴添华的拳头也就十公分距离。

　　"林森怎么会欺负我呢？他是好人。"如海林森所料，一张护身王牌，瞬间就从二楼飞冲下来，挤进这狭窄十公分之间，"他刚刚还送我回家呢。哥......"护身王牌生怕自己护不住，嘟着嘴巴又向更大的那张王牌求助。
　　秦意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犹豫一会才说道："吴添华，这是我家，海林森是我弟弟的客人，你不尊重我也要看看他。今天太晚了，"并不给吴添华辩驳的机会，秦意义直接把句号画上，"改天一起吃饭吧。我们秦家随时欢迎你。"对上那双狐狸眼别有深意的视线，秦意义只好又附加了一句，"作为朋友。"

　　"那就说定了。告辞，"迈出一步，海林森的狐狸眼又转回来，"吴主编送我好不好？"
　　"？"所有人都睁大眼看着他。
　　海林森却不急也不慌："你不怕我埋伏在附近吗？"

　　一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逗的秦非凡捧腹，秦意义低下头，吴添华瞪起眼，长臂一挥："走！"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本周新坑开挖
奇幻长篇

（十）

　　（十）

　　夜幕下，繁星底，小区门外，本该诗情画意的风光，却做了两个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人对峙的背景，好不可怜。
　　沉默对安静，眼看天都要大亮，两个人还是眼刀丢来丢去，谁也不肯先开口，好像先说话就必输似的。

　　扑哧，终于有人笑出声来："其实......我和你是同类人呢。"
　　吴添华当然不信，上下打量了一圈又一圈，戒备不减的继续看着他。
　　海林森摇摇头："你看不出？我们可是同样目的呢。"
　　吴添华这才愣住。

　　"爱情这东西，好像突然飞过的UFO，瞄一眼就记住了，想忘也忘不掉，"海林森指指墨蓝色的天空，"不但忘不掉，还要天天祈祷着能再遇见。吴主编，你是聪明人，你懂我意思的。"
　　吴添华沉思了三秒钟，猛然抬头看向海林森身后，惊呼："非凡！"

　　海林森火速转头，身后别说非凡，连个鬼影都没有。再看吴添华，已经丢了刚刚妒妇的嘴脸，恢复平日微笑："没事，我就是随便喊喊。"
　　"......"
　　"还有，你很有眼光。"
　　"......"海林森瞅着吴添华深不可测的目光，沉默不语。
　　"我得谢谢你。"这只平白伸过来的大手却把海林森着实吓一跳。

　　见海林森不动，吴添华主动拽住他的掌，满满的握了一下："虽然我不知你为什么会出现，但是你确实是整件事的一个转机。"
　　海林森还是不动声色，他的原则素来都是了解情况后后发制人。更何况，面前站的是吴添华这等玩笑间就探出自己底细比007不弱的诡异家伙，海林森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再冷静，万不可再上对方的当。

　　果不其然，那人突然发力，一把把他拖进自己怀里："你说在二楼偷看的两个人，谁最先会冲出来？计时......开始，3，2，1。"
　　"刷——"窗户被大大的拉开，"吴添华，你白住我家两天，交了房租再走！"
　　吴添华拍拍脑袋："哎哟喂，竟忘记现在是高科技社会，可以用声波攻击的，失误，失误，海先生，看来你得一个人回去了，好走不送。"

　　走出两步去，冷不丁又回过头来，狰狞五官好似传说中地狱帅哥牛头马面："喂，你要是今后改主意换目标了，可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可不会客气，我懂武术的。"
　　海林森哭笑不得："明白，就你刚刚拽我那一下，我就知道你出身逍遥派。"
　　"哦？何谓逍遥派？"
　　"自己逍遥，任选X或O，哪管是否强人所难。人称脑力工作者。"
　　"......你是什么派？"
　　海林森笑笑，比牛头马面更诡异："强人派。"
　　"啊？专门强人所难派？"
　　"不，是专门在XXOO中任XX角色派。也称体力工作者。"
　　"......"老大一滴汗，顺着吴添华的额际流啊流，流到黄浦江，"他们呢？"二楼探出两颗头，一个比一个俊秀。

　　"享乐主义者，只需负责躺在床上，就能体验人生极乐。"海林森言语中竟有羡慕的意思。
　　"海兄？"
　　"恩？"
　　"你到底是从哪里总结出来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的？你当年要是在西方国家好好念你的幼儿园，就这智商也不至于连毕业证也混不到一张吧。"
　　"吴兄错了，我哪里是因为幼儿园毕不了业才归国的，我是别有目的。"

　　吴添华围着海林森转了三圈："说吧，你是哪国间谍？"
　　海林森挺胸抬头摆pose："我是为了发展国内的BL大业才放弃荣华富贵海归的呀。"
　　"......"吴添华终于放弃与这位神在在的漫画作家交谈，论口才他的确不是对手，不过呢......他手里还有个八卦报不是么？

　　同人男A："听说，咱们主编身体好了，还住在秦家？"
　　同人男B："恩，听说还是秦主编亲自把他召唤回去的。说是欠房费。"

　　同人男A皱鼻："屁哩，借口，狼狈为奸的借口。"
　　同人男B捏拳："我也觉得棒棒糖小丫听错了，不是房费，是床费。"

　　"嘿嘿，嘿嘿......"两只同人男，一个比一个笑的猥琐。
　　"嘿嘿完了，就到我办公室来开会。"远远传来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榔头一样瞬间砸碎了两个人继续偷懒休假的美梦。畏手畏脚的并肩来到吴老大的办公室门口，却再也挤不进去。
　　吴添华眼一斜："你们可以排成纵队进来。"
　　同人男B："主编，你见过赴死还排队首的吗？"
　　同人男A："大人，麻烦你照顾我老婆.......她除了上不得厅堂，下不了厨房，人人为避而远之不惜远渡大西洋绕道以外，其余都挺好。"

　　吴添华笑眯眯，半圆形的眼睛目光炯炯："你想贡献老婆，尽管放马过来，我绝不客气，只要你不担心，我家那口子心眼小，爱吃醋，最喜欢把招惹他老公的人扔进醋缸里淹死一遍又一遍，直到变成醋溜白菜......你不担心这些吧？"
　　同人男A一个趔趄，站也站不稳："大人饶命！"

　　"哼，给你机会。"
　　"啊？"两只同人男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么简单。
　　——肯定有阴谋。同人男A用眼神说。
　　——阳谋也无路可逃。同人男B垂头丧气。
　　——不，还有一条路。同人男A用鼻尖指指身后落地窗，二十层的楼高，从上向下俯瞰，蔚为壮观。
　　——......同人男B掩面："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你为什么不借我顶降落伞？"

　　"你俩眉来眼去够了的话就通知我一声。我有件大事靠给你们。"吴添华掏出指甲剪，悠闲的开始剪指甲，顺便将昨晚想到的计划再打一遍腹稿，修缮完美。
　　"请主编示下。"两只同人男依然并肩，谁也不肯先靠近死亡边界一公分。

　　"很简单。你们这样这样这样......"吴添华几句话布置完毕，干脆利索的一挥手，在两只傻掉的同人男面前凌波微步的晃过，"马上去办，办好了发双倍工资，办不好提头来见。我回去秦家了。"

　　同人男A一脸困惑："咱们头......脑袋是不是短路了？"
　　同人男B一脸无奈："爱情啊，就是一根搅屎棍，再聪明的脑袋再有层次的脑浆沙拉也得被它搅浑了。咱们头已经彻底沦陷了。"

　　同人男A忽然很好奇："你说他......失守了吗？"
　　同人男B："你问的前面还是后面？"
　　同人男A："你要答的是前面还是后面？"
　　"嘿嘿，嘿嘿......"继续对笑，接着猥琐。

　　直到又有纸团，借石子之力，越过南北楼间距，穿透玻璃窗，砸在他俩脚下。
　　同人男A捡起，读："《金刚经》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我家主编今日来取东西，颈部隐约可见一红斑，求正解——南楼腐女。"
　　同人男B刷刷刷写了几个大字，弹弓发射回去，上书："先赔玻璃钱，否则不告诉你。"

　　石子又回，这次卷着几张钞票。
　　同人男B迅速又写好一张纸条，老方法"快递"回去。
　　同人男A问："你写的什么？"
　　同人男B："我说，咱们主编牙上没有带着肉。"

　　同人男A嘴角抽，抽，抽："......咱们......要完蛋了......"话音未落，十几粒石子自南方簌簌飞来，颗颗带力，粒粒夺命，将北楼整整一面玻璃墙砸的稀里又哗啦，惨不忍睹。粉碎的玻璃片躺在地上，折射着金色的阳光，好像美丽的钻石，耀眼华丽却看不透彻。
　　看不透彻却那么分明映着去而复返的吴大主编棱角分明刀削斧砍的脸，还有熠熠发光的一双眼。

　　"去，把对面楼里的腐女请过来，你们去办你们的事。"
　　两只同人男屁滚尿流的逃了，很快，两只腐女驾到，她们来的理由是，听说俊男显露猥琐，这可是世界难得一见之第十大奇特景观，与UFO齐名的，自然要抓住机会，飞奔来看。推门，果然见吴添华笑的神秘，确实有些类似传说中的猥琐神态，可他实在太帅，微厚的唇，高耸的鼻，洞穿世事的眼，打字时便能勾人魂魄的手指，叫人无论如何也排斥那个下流的词，即便知道他真是要堕入卑鄙，即便知道他真是要拉别人垫背。

　　腐女A吞吞口水，她又发现一处迷人地方——吴编的喉结很大男子主义，很吸引目光："请问，吴总编，有什么指示？"
　　腐女B舔舔嘴唇，她也发现一处好风景——吴编的手臂修长，臂弯应是最温暖可靠的去处："只要吴总编吩咐，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吴添华笑笑："言重了，我怎舍得两位美女为我赴汤蹈火？只是有件小事要拜托而已。"
　　"什么'小事'？"腐女两只花痴归花痴，没有丧失基本的警惕性。她们齐刷刷竖起耳朵。
　　"撤换你家明日头版头条。"
　　"啊？"面面相觑。

　　"没有红包。"
　　"啊！！"
　　"我只能保证二位和二位的亲属永远不会出现在我八卦报的任何版面中。当然，作者栏除外，"吴添华手脚麻利的打了一行字，印出来，递给两只腐女，"人最难得是心灵美，乐于助人者尤其美上加美，我向来都觉得二位是从内到外始终如一的大美女。相信我没有看错人。"

　　腐女A+B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我再看看你，你再看看我："........"沉默，有时是绝望的同义词。

　　（待续）

（十一）

　　（十一）

　　第二天，右省左市出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第一，八卦报头版头条——大道消息，传奇报报社主编秦意义与著名海归漫画家海林森暧昧交往事实曝光。

　　第二，传奇报头版头条——惊天秘闻，八卦报报社主编吴添华与秦家幺弟秦非凡感情进展迅速，已着手准备订婚仪式。

　　第三，全市市民，无论男女老少，都秉着我是市民我做主的原则，积极热情的参与了这两条报道的神乎其神的八卦消息的讨论，并通过网络，电视，及彼此间口传耳听多种方式，掀起前所未有唾沫横飞的舆论大潮。

　　总结起来分为以下几类。
　　A、该消息为捕风捉影的典型，不值一提，更不值得摆上桌面，做饭后谈资。人家交往结婚，床头床尾故事连篇，就是写成一部中国第五大名著，也与别人无干。支持此观点者，多为冷静智慧的社会中坚力量，占大多数。也正是有持此观点者存在，此事仅限于八卦绯闻的类别，没有跨越界限占到社会要闻的版面上去。

　　B、此虽为八卦，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什么事也不会平白无故空穴来风，必定有什么是大家所不知，而秘密发生于地下某角落的情节，否则，海林森为什么宁可丢了工作和女友也要保护秦意义的白痴小弟？难道不是别有居心？难道不是借故对秦意义示好？棒棒糖小丫义愤填膺："我证明，他昨日亲口说的，是为振兴我市BL大业而归来，就为听清这句话，我勇敢的站到了秦家大门口的墙上，看，棒棒糖因为重力作用滴在我裙子上，这就是铁证！"旁人又问："你觉得他会怎样振兴？"
　　小丫仰起小脑袋："最妙方法未若以身作则，身先士卒。"
　　旁人又多事："那秦非凡和吴添华又是怎么一回事？"

　　小丫呵呵笑啊笑呵呵："我昨夜听见最关键一句，便是秦意义横空喊出的那句讨债付房费的话。"
　　"那又如何？"
　　"潜台词是——吃干抹净岂能一走了之？他得留下，为某人负责。所谓房费也就是个最冠冕堂皇的借口。"
　　旁人拱手："八卦门新掌门，久仰久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聊天，聊天不如说BL。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令人刮目，阁下前途无量、无量前途。"
　　小丫乐颠颠，却乐极生悲，手一滑，棒棒糖又光荣牺牲在阳光普照的马路上，化成一滩比八卦还八卦的黏糊糊腻歪歪液体。小丫顿足，自然而然迁怒他人："秦意义，都是你们兄弟不好，害我站太阳底下这么久，还我棒棒糖来！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把你们挨个打包送上男人的床！哦哈哈哈！"
　　太阳一哆嗦，寒风掠过一阵。

　　科学家总结："太阳黑子在活动。"

　　C、此并非八卦，乃是百分百浓度24K的纯事实，吴家与秦家世交，吴添华又与秦家两兄弟青梅竹马，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不容置疑。根据朝朝暮暮，日久生情这则真理来看，以上第二条新闻并不出乎意外。持此观点者大多为认识或了解吴添华、秦意义者，心若太平洋，有容乃大。其中以冰棍大妈为代表人物。
　　老太太含着雪糕美滋滋坐南墙根底下晒太阳："至于第一条新闻么，鄙人以为有欠妥当。"
　　好事者凑过来一群："求大师指点。"

　　老太太意味深长："其实，我是支持3P的。"
　　呼啦啦，倒了一大片。

　　D、而大多为闲来无事或对挖掘真相有异常渴望的侦探小说爱好者，则认为事实觉不流于表面。比如说，为什么是八卦报（吴添华主编手下）爆出秦意义的绯闻？又为什么是秦意义的传奇报第一报道吴添华的消息？其中微妙，走的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招数，是打算欺瞒大众，却终因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而功败垂成。
　　路人甲冷哼："别看我每日下棋，头也不抬，单是用耳朵听的，我就知道你们几斤几两重，动的什么歪心思。"
　　路人乙跟着哼："为防老婆来袭，我们早就练的顺风耳千里眼，别说隔着一堵墙，就是你们在地球背面，我们也能看清楚你们在做什么龌龊事。跳马。"

　　小学生男："也对哦，为什么秦意义要揭吴添华的底呢？为了给他难堪？可是吴添华的伴儿是他亲弟弟，他不怕被株连吗？"
　　小学生女："笨，你看不出吗？这是孔子兵法之三十七计——传说中最为恶毒的借刀逼亲——众人皆知的事实，吴添华哪里还有力气反驳？他到时只能依着舆论的导向，去娶早已钟情于他的秦非凡。而秦意义到时就可以一身轻松的与海林森双宿双飞了。"

　　小学生男："那为什么吴添华要报道秦意义和海林森的事呢？"
　　小学生女："这叫做揭露。揭露秦意义的狼子野心，让事实昭然于众目睽睽之下，秦意义就算生了七嘴八舌也是否认不了的，到时候他如果真的把弟弟扔给别人，自己跑去逍遥，恐怕就会被读者的口水淹死。"
　　小学生男扼腕："好生歹毒的揭露。"
　　小学生女重重点头："嗯。"
　　小学生男忽然勾起嘴角："你说我们依此法也揭露揭露班主任的丑事如何？或者像秦意义，对他歌功颂德，利用舆论的压力让他再不敢给咱们留作业？"
　　小学生女：".......你还真是.......学以致用。好苗子。"

　　而此时，南楼——

　　咣当！！腐女A低声数："第七把椅子。"
　　哗啦啦！！腐女B也数："第十九只杯子。下次一定要把玻璃杯统统换成塑料的。"

　　"说！这头版头条是怎么回事？！！"秦意义的第一百声大吼。
　　腐女A相当淡定："主编，我们是在帮您啊。"
　　"？"
　　"您不是说过吴添华是世界上最阴险狡诈的小人吗？可是他却骗的你弟弟团团转，意图再明显不过，肯定是想要放长线，钓到手里，吃光喝净再一脚踢开。"
　　腐女B适时插嘴："对对对，他那么奸猾，肯定是怀有目的才接近你弟弟的。我们不借用舆论的力量给他施压，就无法令他胆怯，无法令他服帖。主编您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当真是为了您和您弟弟好啊。"

　　秦意义一股邪火生生刹住，拳头捏了又松，松了又捏："*&%……**&也就是说，我还得谢谢你们咯？"
　　腐女两只："客气客气，您真是太客气了！"
　　"马上给我滚！！！"秦意义抓起木剑，一举劈下，风声凛冽，腐女A+B藏身的书桌被一分为二，像裂开的山谷，向左右分别倒去，暴露出两只颤抖的要哭的可怜的弱女子。
　　"滚！！！！"

　　腐女们搀扶着站起来："主编，我们可能出不去了，"手指楼下，密密麻麻的黑脑袋，"那些都是你最最亲爱的读者，他们都是看了今天的头版来表达对你和对咱们报刊的热爱的，当然顺便来逼后续报道。"
　　主要是因盛况空前，参与者众，已经造成了网络太过拥挤，网页无法刷开。并不甘心或者说是意犹未尽的人们自发组团来到了南北楼间的大马路上，乘凉，顺便议论纷纷，寻找各自派系抱成一团又一团。人越挤越多，以至于，出现了秦意义眼中所见人山人海，熙熙攘攘的可怕局面。

　　"啪！！"木剑掉在地上，发出哀号一声。

　　秦意义捂住脸，他的头现在一抽一抽的痛，几乎快要炸掉："那你们说......怎么收场？"
　　腐女A大着胆子出主意："借助舆论的力量，逼迫吴添华就范，最好明天就娶非凡过门。"
　　腐女B："那太便宜那个姓吴的了，他的报纸还诋毁咱们主编呢，怎么能就这么算了？我建议，按照读者的强烈要求，继续追踪报道，一定要挖掘到姓吴的糗事，大大的写上一笔！定要羞的他无处躲藏！！"
　　腐女A+B对视，点头，十分确切以及坚定的点头："主编大人，就这么办吧。您可千万不要手软啊。"
　　秦意义只觉得头越来越痛，痛的他有气无力："谁去挖料？"

　　两个女人一并后退，坐地，四只脚四只手齐刷刷的举起，无良且无德："你。"

　　于是有着天时地利人和所有优势的秦大主编，带着读者殷切的希望，和腐女平白煽动出的浮尘一般轻重的勇气，面色惨白，步伐沉重的踏出办公室大门。

　　=======================================
　　与此同时，北楼却是完全不同一番景象。

　　两只同人男，一左一右，正殷勤的给吴添华捶腿捏肩倒咖啡："主编大人真是太英明太威武了，竟能用文字和标点符号制造原子弹，看看这威力，看看窗户外头这成堆成堆的崇拜者们，没有一万也得上千吧。"
　　另一只急忙砸他的头："你小学学数学了没，一万和上千差哪里去了？"

　　吴添华不以为然，他心思不在楼下这乌压压的人群身上："你们俩办的好，喏，这是红包，不多，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为了......"他忽然顿住，'为了帮他成功的追到某个男人'的龌龊目的，总有些难以启齿。特别，这还是上班时间。
　　同人男B立刻会意，接过话茬："为了咱们八卦报早日吞并传奇报，为了南北统一大业，我们会继续努力奋斗的，请主编放心吧。"
　　同人男A眨巴眨巴眼："怎么？要发动世界大战了吗？主编，虽然我从不怀疑您的能力，但是......要不要帮您一统天下，我还得回去请示请示老婆。"
　　同人男B狠狠敲他的榆木脑袋："是不是只有等你老婆大着肚子进了手术室准备剖腹产的时候，你才敢做主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个字？"
　　同人男A抱头鼠窜："签字没问题，可是这主还是得听老婆的。哇呀呀，你真要打死我啊......痛哦。你真忍心让世界上少一个绝佳爱妻男吗？女人们不会放过你的。"

　　同人男B一只脚踏在他身上，觉得不解气，又加上一只脚："哼，我相信男人们会感激我的。因为我又消灭了一个窝囊废式的反面典型男。"
　　"嘘——"看热闹的人忽然把中指竖在唇上，笑眯眯施了定身术，"他来了。"

　　可怜两只同人男，一只保持着将跳未跳双膝弯曲的尴尬姿势，一只身上被一百来斤压的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就这么僵硬着，咬牙坚持住。他们心甘情愿，他们无比好奇。他们屏住呼吸，等，等......等看推门而入的那个人，那个竟然能让他们的吴主编笑的满脸桃花开，顺便给他们演示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人，究竟长什么样？

　　咚咚咚——终于，响起了久违的敲门声。

　　（待续）

（十二）

　　（十二）

　　吴添华是飞着去开的门，其动作，好似插了双翅的饿虎下山，对，是饿虎，比猛虎更猛个几倍，而门外，就是导致他饥饿的罪魁祸首。两只同人男瞪大眼，眼珠子都要掉出来，时间太紧迫，否则他们定会默契的一个打灯，一个搬摄影机，两厢合作，拍下这历史性的一幕。
　　待吴添华一把拉开门，两只同人男更加懊悔。他们错过了，错过了主编脸上瞬间的时光逆转，春天变成寒冬的精彩画面。

　　"怎么是你？！"吴添华原本高高上扬的嘴角，刷的一下向下了，"我这里不欢迎你。"
　　"哟？原来我不受欢迎啊，那太遗憾了，本来我是怀着最诚挚的合作精神来的，这次没有希望了。"说着没有希望了，那人还是斜着身子，从被吴添华侧面挤进门来，"你们好，我叫海林森。是这次绯闻不可或缺的又一主角。"

　　同人男A嘴巴成'O'型："你就是海林森？！啊啊，我老婆的偶像啊，快给我签个名，签在我袖子上吧。这样回家我就不必洗这件衣服了。"
　　海林森脸有点黑。
　　同人男B嘴巴成'V'型："海林森，幸会。请问刚刚被你无情抛弃的那位多金又漂亮的Linda小姐的电话是几号？"
　　海林森："……（*&@@（&%￥……&%"

　　"我不跟同类人合作。那样不能互补，不能取长补短。"吴添华一锤定音。
　　海林森却并不着急，优雅的往椅子上一坐，修长的指开始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负负都能得正，同类人为什么不能合作？何况我们能达成协议。"
　　"协议有效的话，海林森就不称之为海林森了，"吴添华挑挑眉毛，坐到海林森对面，也伸出手指敲打起桌子，"你说，飞机和火车，同为交通工具，他们能合作，进行4*100米接力吗？"

　　海林森盯着他看了会，蓦然叹息："唉，原来你不肯跟我合作，是因为这个，"他指了指自己胸口，"千不该万不该，你长出那么点良心来干什么？大了可以做慈善，积阴德，没有也好办，六亲不认者天下无敌。可你偏偏就长了那么丁点，长也长不大，去又去不掉，最无用处。"
　　吴添华也盯着他："依阁下之见呢？我可还有的救？"
　　海林森笑笑，狐狸眼闪过精光一丝："你舍不得，发不了狠，那就找下的了手的人，譬如说......我。"

　　同人男A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究竟是哪一国的哑语，我怎么半个字都听不懂？"
　　同人男B肃然："我确认，是火星话。"

　　同人男A："与火星人交谈通常有两种结局，要么被清蒸，要么被拉回去做实验，一通折腾下来，再放进锅里蒸。"
　　同人男B："那还等什么？跑啊！！！"

　　"回来！"一声厉喝粉碎了两只同人男卑微的求生愿望，紧跟着又一声诡笑，彻底将他们打入十八层地狱："两位别着急，待会有你们发挥的机会。"
　　转头对上一副狐狸眼，眉梢嘴角全含着笑，却让人腿肚子禁不住哆嗦："海，海先生，你，你有什么吩咐？"
　　海林森继续敲打着桌面，笑吟吟看向吴添华："吴主编您说呢？"
　　吴添华眼神变了几变，手指更有力的敲打着桌面，唇抿的紧紧。

　　要不是，要不是突然有人一脚踹开门，横眉立目的冲到他面前指手画脚的吼，说不定，说不定吴添华能和那双狐狸眼能僵持更久。可是，这人实在忽略不得。
　　"吴添华！你吃了豹子了，胆敢在我头上动土！"

　　同人男A："秦主编，你词错了。是吃了豹子胆。"
　　秦意义眼一斜。
　　同人男B赶紧圆场："秦主编，他梦游，说梦话而已，你别理他。谁都知道单吃一个豹子胆绝对没有吃整只豹子吸收的营养完整。秦主编，你永远是对的。请不要被我等小人物干扰，尽全力对付那个可恶可憎的人吧。我们声援你。"

　　他们说话间，吴添华的指甲划过桌面，终于以一声尖锐的高音7结束了与海林森不动声色的对垒。海林森仍是一副万年不变鬼神莫测的笑颜："阁下的轩辕剑弹的不错。可惜我弹的是AK47。你已经out了。"
　　秦意义眼一瞪："你等会说话！吴添华你先回答我，为什么我会在你的报纸头版出现？你到底存什么心思？"

　　"没什么，帮你下定决心而已，"吴添华睨了稳坐钓鱼台的海林森一眼，"也是有人拜托我。"
　　秦意义的头刷的一下就扭过来："海先生我希望能听到合理的解释。"
　　海林森的目光却越过他，投向吴添华："三秒钟，我的极限是三秒钟。"
　　吴添华一咬牙，斩钉截铁，一锤定音："Collaborate。"
　　海林森这才看向秦意义，和颜悦色："不错，是我的意思。是我拜托吴编把我的心意刊登出来的。没想到，他手下会错意，竟然把我好端端的求爱愿望写成了这副猥琐样。这不，我就是来找他们算账的。"

　　同人男A+B对视，对视，再对视："呜哇——咱们两个今日怕是要冤死在此了。看吧，明日左市必定六月飞雪，遮天蔽日，海枯石烂，名垂青史。"
　　海林森看都不看两个可怜人："那倒不会，咱们左市的环境污染还没那么严重。何况少了你们两个，市容必定更为整洁。你们就放心大胆的去吧。"

　　两只同人男死活不动。海林森手指又笃点上光滑桌面："或者，你们愿意横死街头？"
　　倏——两个人光速消失。
　　海林森大大方方的起身，揽住秦意义的肩，眼横向黑脸赛包公的吴添华："我只想证明对你的心，对你的情意，是日月可鉴，天地可证，所以千里迢迢跨过大洋彼岸的来了。谁知道平白生出这么多波折。你怪我我没办法，但是有一个要求请你务必答应——请原谅楼下那些无辜的八卦者们，他们无非是想看现实版八点档来的，没有什么大罪过。"

　　秦意义头痛欲裂的挣扎："你当你是如来佛祖吗？还要来出舍身饲虎吗？"
　　海林森大概是练过传说中久已失传的擒拿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秦意义手抓牢："你可千万别冲动，外面那些人，你就是伤半个，非凡也要伤心的。"
　　秦意义果然安静下来，再不发一言，吴添华在旁看的心焦："海林森你好卑鄙，竟拿非凡来挟制意义，你有本事冲我来啊、冲我来。"
　　"哦？你现在就开始冲动了，未免太没有耐性，"海林森摸摸下巴，话中有话，"时机未到呢。"

　　"哈哈——"他居然就这样拐带着秦意义大摇大摆的从当着吴添华的面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出去，还是笑着的，剩下一个把拳头捏的咯咯响，和两个爬在门板上做壁虎状、云里雾里怎么找都找不着北的家伙。也不知过了几千年，石化中的同人男A忽然想起问："B兄，他们到底唱的这是哪一出啊？"
　　同人男B眉头紧锁："如果我能从雾里看花，还一清二楚，恐怕你就早在某部世界名著中看到我的名了。"
　　"什么？"
　　"《封神榜》啊。"
　　"......啊哦。"

　　================================
　　"哥你们回来的真早，"秦非凡正在沙发上窝着看一部新动画，见到二人进门很是开心，"林森你一定懂这个，他们到底在啃什么？舌头很好吃吗？"
　　还没等秦非凡问完，秦意义已经火速冲上去，果断拔下了电源："非凡谁准你看这些的？这些都是，都是坏人才做的事。"
　　秦非凡懵懂的看看哥哥，又看看海林森："这是书店买的啊，书店还会教人变坏吗？"
　　海林森笑笑："非凡别急，你哥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想你先看浅显的，比较容易理解的那种，这种高深的，留到后面慢慢学，循序渐进才是正道。"

　　秦非凡的大眼睛眨啊眨："哦。哥哥是嫌弃我笨吗？"
　　海林森摸摸他的头："当然不是，哥哥是关心你，是怕你看不明白会想，想到晚上睡不着。睡不着对身体健康可是最不利的哦。"
　　秦非凡低下头，心里还是认定哥哥嫌他。海林森回头瞥了瞥秦意义："介意我给他开导开导吗？你也不想他钻牛角钻到头痛吧。"
　　秦意义却毫不犹豫一口回绝："非凡由我教大，还是我比较了解他的思维模式，我想，就不麻烦海先生了。"

　　"喂，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追到你。"看着快要消失在二楼某房间的一双背影，海林森忽然喊了一嗓子，"我们抢在吴添华和非凡前面办事怎么样？"
　　秦意义跌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容易站稳当了立马回头狠狠瞪了眼楼下笑里藏刀的家伙，本打算训斥两句，却碍于非凡在近前，不能动肝火，只好强压怒气，将鼓着腮帮老大不情愿的秦非凡拖进屋去。屋门关的山响，恰好挡住了楼下某人脱口而出的至关重要的一个问题，还有一双好失落的眸："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吗？"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清楚这两个狼狈为奸的家伙的真面目了吗？一万字更新结束，继续攒文。等候大家给我建议。

（十三）

　　（十三）

　　"非凡，乖，吃饭。这是哥特地给你做的，你最喜欢吃的鸡蛋羹。"以冷战策略赶走海林森之后，秦意义的任务变成当保姆哄弟弟吃饭。

　　"意义啊，八卦报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的看上那个海归了？"
　　"意义，你可要把眼睛擦亮一点，现在这世道......人心叵测啊，虽然你卖不了几个钱吧......."

　　"停！！！！"秦意义差不多快疯了，哄非凡吃饭已经是难于上青天了，怎么还要添上听这对罗里吧嗦比唐僧还唐僧的爸妈唠叨？！"爸，我妈絮叨是因为女人的天性，你是为了什么？"
　　秦家阿爸腰板一挺，理直气壮："我也是受害者。"
　　"啊？"
　　"被你妈多年天性而同化的可怜人。"
　　"！！！！"

　　秦意义索性连非凡也不喂，抱着脑袋逃进房间，关灯放帘，门窗落锁，又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才总算冷静下来。"叮铃铃——"座机响。
　　"意义啊，我的儿，这么热的天你闷在房间里也不怕闷出病来，出来吧出来吧，我和你爸不多问就是了。"秦意义一接通开始懊悔，不是不信母亲的保证，而是，闻到了很熟悉的一股味道，来不及回头，视野已经坠入无边黑暗中。

　　"喂，意义，你有听我说话吗？"母亲还在电话那头询问，他咬住下唇，尽可能不出一声，因为浴袍下前后弱点已经悉数落入敌手，现在正被人利用来蛊惑他的头脑。
　　"意义，你别生气，妈妈跟你道歉，你爸爸还留着鱼头给你吃呢，还有非凡，我们喂他他不理......."
　　"啪——嘟嘟——"秦意义的手一软，终于按掉电话。恶魔的手指一秒钟都没有浪费，随后便兵临城下，一根一根的杀入："你是我的，你一定是我的......"秦意义身子一抖，他虽然迟钝也听得出陌生男子语气中的异样。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你......啊！"想要挣扎着拿掉蒙住眼睛的毛巾，却被另只戴着手套的手打掉："告诉我，你是我的，说！"
　　秦意义死咬牙关，咬出血痕也一声不吭。他就是这样犟脾气。
　　可平日不会逼迫只求一夜贪欢的人却怎么也不肯放过他，次次冲击他的敏感地带："你喜欢我，说呀。你从身到心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秦意义被他压到背痛，疼痛刺激着，脑海一片清明，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今天这个人，似乎得了狂犬病，几天不见已经疯掉。

　　先不说他从未像今天这样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力度也赛平日许多倍，单说他开始陷入贫乏的语句中，不难听出，有种绝望在悄悄生长，正在以飞快的速度取代之前他身上不经意便显露的过分自信，或者可以叫做霸气的东西。秦意义有点糊涂，这人的疯狂怎么听着还与他脱不开干系？难道说他哪里得罪男子了吗？上次还是办公室的偷袭，秦意义想了又想，想不明白，分明是自己受欺负，怎么反倒是他来寻仇？到底又什么深仇大恨，这时想起来纠结？

　　"啊！"那人大概看出秦意义不专心，三根手指一起捅进，撑的秦意义柔软之地一阵自卫式的痉挛，嘴巴也终于刹不住呻吟，配合着男子的节奏，吟唱成歌。
　　可男子还在纠结："你是属于我的，对不对，对不对？"
　　秦意义无暇理他，自己还在巍巍巅峰上忽升忽落、自身难保，哪里还能腾的出空管别人？

　　"啊！！"一声低吼后，秦意义终于羽化成仙，瘫软成棉。可门外响起的敲门声根本不容他多在天堂停留一分。
　　"意义啊，开开门，跟妈妈聊聊天好不好？"
　　"意义啊，爸爸给你送好吃的来了，非凡你别推我，排队知道么？要有礼貌，要排队......"

　　秦意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伸手要去掉脸上的毛巾，却又被戴手套的手阻拦，那人原来还在纠结，低喃："你是我的，是我的......"
　　我们伟大的秦主编到底被磨出棱角来，趁其不备，摸索着推开男子，拽住毛巾就往下扯："你神经病啊！！"
　　男子手疾眼快，就在秦意义扯下毛巾的刹那，迎面送上一脚，方位把握刚刚好，正在额角要命处；力道也把握的刚刚好，刚刚好把秦意义踢进混沌状态，卡在半昏半醒之间。

　　"我真傻，你怎么会是我的呢？"仿佛听见有人伤心欲绝又莫名其妙的控诉，秦意义朦胧中摸索到自己的手臂，狠狠掐住，利用疼痛清醒过来，谁知一睁眼，对上的是老爸老妈血红的眼。
　　"你这只白眼狼！哼！！"老妈昂首挺胸，留给他一个绝美的背影。
　　"老婆，你诬陷狼做什么？狼都比咱们儿子有良心。"老爸更干脆，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揽住老婆的肩，亲亲热热。

　　秦意义头疼的更厉害，身上盖着毯子不敢撩起去追，只好转向弟弟："非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哥哥说了不好的话。"
　　"啊？"
　　"我们在门外都听见了。"

　　秦意义心头飘过一朵不祥云："听见什么了？"
　　"你骂我们神经病！"秦非凡的小嘴也撅起来了，看来也生气了。
　　"我不是骂你们，我是......"哑巴吃黄连，秦意义今天才算知道哑巴的真实感觉，真是......苦哇——

　　非凡等了会，意外的没等到解释，顿时觉得上当了，蹬蹬蹬就往楼下跑："妈妈，哥哥欺负我，我要华仔来。"
　　华仔？
　　华仔。
　　秦意义忽然想笑，曾几何时，自己也像非凡一样，有事就去砸华仔家的门，没事就去制造点事端也要砸他家门。那时，华仔爸爸妈妈还在，当机立断送了他钥匙，说什么破家值万贯，门是家根本，如果他再砸，他秦意义就得当门帘被挂在华仔家门口挡风遮雨。
　　当时记得自己还傻乎乎的问了一句："管饭吗？"
　　气的吴爸爸直翻白眼，勒令吴添华离这傻孩子远点，以免被传染的也傻掉。

　　可是吴添华马上就站到秦意义前面，抬起圆嘟嘟的小脸护卫："傻是天生的，不会传染。不信，瞧我妈跟你那么久，不也没傻？"
　　吴妈妈大笑，事情便不了了之。
　　秦意义轻轻叹息，是不是自己才是神经病的那一个，怎么思维突然就奔逸到了毫不相干的NN年之前？难道只因为有人喊了一声找华仔？又或者是因为自己已经开始衰老，脆弱，开始凭记忆下酒过日子？

　　非凡如果正常成长，必定是个实干家。你看他十分钟前发起的寻华仔运动，十分钟后就得到了显著成效——吴添华当真大半夜的站在了秦家客厅。不过，是背对着非凡，面朝着意义。两只眼睛直勾勾的不说，连脸色都青白的可怕："意义，我就想问你一句话。"
　　非凡在旁看的糊涂："华仔，你刚刚才说过是来找我的......."
　　剩下的话被爸妈一人一手堵在嘴巴里，再不见天日。

　　"你相信了吗？男子和男子间的情感，你相信了么？"吴添华失魂落魄的站着，他第一次这样失礼，进门连拖鞋都没换，就这样踩着两串泥印兵马俑似的杵在了秦意义面前，眼神楚楚可怜，像知道自己洗干净是为了上桌当狗肉的小犬。
　　秦意义有些不忍，伸手去摸他湿透的发，知道外面下雨了，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淋着雨过来，连伞都没拿："上去，换件衣服吧，当心着凉。"

　　"你先回答我！"吴添华从来没有过的执着。
　　这样的逼迫是从来没有过的，很叫秦意义为难，本想像平素那样安慰他两句，可目光一旦越过他便落在了懵懂无知的非凡身上，脑海里更是涌现出无数非凡依赖吴添华的画面，最要命的当是那一句"对不起，哥，我喜欢他"，最无奈的是那小鹿般天真无辜的黑眼睛，现在还巴巴望着自己。
　　差点触到吴添华的手，僵在半空中，秦意义并不觉得累，倒是将它落下时耗尽了全身气力："没听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句话吗？华仔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学历，"说笑话说到舌尖苦眼角疼，也是一定境界，秦意义急急忙忙回转身去，"想要我相信，你就对非凡好一点，用一辈子来证明我的错吧。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对不起，意义，恐怕你要失望了，"吴添华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成功刹住了秦意义的脚步，接下来发生的一幕更加令他措手不及——只见吴添华扑通一声跪在秦家爸妈和非凡面前，身上的泥水跟着滴落满地："对不起，非凡，我不能和你一起。我有喜欢的人了。对不起，伯父伯母，我之前是错了，以为自己能改变他，或者用等待感化他，可是我现在发现我错的很离谱......"
　　秦家妈妈首先听出味道："啊不要啊，儿婿你不能这时候打退堂鼓呀，你走了，我们儿子还能推销给谁？"
　　非凡扯扯妈妈的袖子："妈妈我不是面包，不会过期，不用推销的。"
　　秦家爸爸也跟着凑热闹："好孩子，我其实挺理解你。他脾气是不好......"荣幸得到秦妈妈一个大白眼，赶紧改口，"但是你不早习惯了吗？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坚持不下去了呢？"
　　非凡更不乐意了："爸爸我是不是没人要的坏孩子？"他委屈的不得了，可惜没人顾的上理睬他，秦家爸妈卯足了劲在做心灰意冷人的工作，几乎快要给他跪回去："求求你，你就收了他吧，当个小厮马夫使唤也是好的呀。"

　　秦意义终于走过来，肃然宣判："你走。"
　　瞬间，万籁俱寂，秦爸爸秦妈妈都傻了。眼睁睁看着，他们辛辛苦苦的劝说多年的忍让化为一江春水向东流，投身入海便罢休。
　　可惜罪魁祸首浑然不觉，还在执拗的使着小性："三心二意的东西，前两天还厚着脸皮跟我说喜欢非凡，想要如何如何在一起，夏天还没过就改了主意，你算什么男人？！快滚！找你那个秘密情人去，我的剑放在办公室，否则今天我非请你做一回太监不可！"
　　威胁刺耳，可吴添华仍能抬起头来讪笑："你就不好奇我爱上了谁？"

　　秦意义下巴昂起，因此没有看到吴添华唇角隐约的一丝苦涩："你想活命的话，就闭上臭嘴，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迅速离开我家，我不重复，听懂了吗？！"
　　吴添华这才站起身，对非凡说："非凡，喜欢和爱不一样的，等你长大要自己慢慢学会，不要问你的哥哥，他只会把你带向黑暗孤独的歧路......."
　　"滚！！"秦意义飞起一脚，毫不留情将落汤鸡似的吴添华踹出大门。

　　门被大力关闭的时候，天上正好甩下一个惊雷，使得那关门声更加震撼人心。吴添华木然的站在雨中，挪一步退两步，看三看，磨蹭了十分钟，终于没见那人追出来。
　　心倏地就掉进无底深渊去。
　　胸口倏地一下便空了，连疼都没有的真空，配合着铺天盖地的雨水，将吴添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包裹了个严实，令他无处躲藏，无处发泄。

　　想笑，风会卷着雨袭击他的嘴，想哭，那雷声雨声远比自己哭的更凶。想留，屋内人已经明确在赶，想走，那没落地的心怎么也舍不得......

　　吴添华双手捧住脸，他从小到大第二次这样落寞伤感。第一次是和秦意义唯一的那次上床之后的次日，看见空空的床铺时，随后打电话给秦意义，他居然要求自己遗忘，还讲了一堆环境压力舆论的大道理。吴添华当时觉得只要他还当自己是朋友，一切就有转机。可这回......大概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吧，吴添华背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如果他今天淋雨得病，会不会再重新进到秦家？

　　转念又失望，进到秦家又怎样？非凡都已经开始讨厌自己了吧，意义更会对自己冷眼，说不定干脆开始鄙视他，唾弃他吧。
　　天，吴添华受不了了，一想到会被秦意义鄙视，唾弃，他便再呆不住。事情还没有到绝境，怎么可以半途放弃？想着，身上也多了力气，刚要站起，头顶上忽然飘过一个黑影，一抬头，狐狸眼正打着伞，好整以暇的观察他："咦？没有昏过去，太可惜了！"
　　吴添华手撑地，咬着牙站起来："你来看热闹的吗？"

　　"大夫你看他还有的救吗？"从进了海林森的房车之后，就一直听见某人在问这个问题。其实也勿怪他问，实在是那个人淋雨又伤心，发起高烧，病怏怏的快赶上林妹妹，一米八的大个子让人看不出残存多少生命力。
　　"喂，人家林妹妹好歹见了宝玉就有精神，你怎么见了我这么大的帅哥都没反应呢？"
　　吴添华嘴巴里叼着体温计，狠狠瞪他——你又不是宝哥哥。

　　海林森笑，趁吴添华的手被大夫抓住扎针的时机随手抓起矿泉水瓶砸他的头，一点不剩的报复回去："切，还以为你这大编多了不起，还以为你多有底气才装大爷逞英雄当愣头青，吓人家一家子。还以为你三头六臂所以违背合作的承诺跑来直捣黄龙。还以为你真能马到成功当回本市模范，还以为你即便会输，也能留点面子，至少不像现在，被人一脚踢出来。大夫你看这人还有得救吗？没的救就干脆别费劲了，直接拉医科大学解剖室去，趁着喘气给学生们讲一堂鲜活的课，切下什么通通捐给医院去救助那些需要移植器官的可怜人们，也算他这颓废人活一辈子给社会，给家乡做了那么点贡献，到时候街道大妈们或者会想想他，又说不定还有好事者会从此衍生出一段赛过梁祝的爱情故事，传为佳话。然后他就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大夫，依旧是社区的那个老大夫，依旧是那套老词："他没救了。"
　　"啊？！！！"
　　"为了让他有救，麻烦您出门左走，那家胡说八道医院我看挺适合你。"
　　"？"
　　"你去小施展一把你滔滔不绝的口才，我就能保证他们医院所有病人立马都自动出院了——保命要紧。"
　　"！！"

　　吴添华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折腾的累了，小睡了一觉，醒过来时精神尚可，连烧都不烧。可大夫还是坚持要给他打一针，预防感冒。海林森最可恶，竟然抢过针筒，笑呵呵啊笑呵呵："我来给你打吧，我从来还没打疼过人呢。"
　　大夫黑线："那大概是因为你从来没给人打过针吧。"
　　吴添华黑线："大夫，胡说八道医院电话几号？要不，您给他直接送去。"

　　海林森用鼻子哼了一声："知道要送我去医院了，不错，可算是活过来了。为了报答我搭救你性命，你就以身相许好了，我也不让你当牛做马，无论厨房或者卧室，我都下不去手。我可不怕你的武术哦，我就是心软，善良，可怜一个表白失败被人家拒之门外，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着若无其事的，气定神闲的去继续工作生活，全部的苦水都倒进自己肚子里煎熬着......."
　　吴添华长叹息，拿手堵住耳朵，又闭上眼，可海林森哪里肯放过他，抓住他的臂膀就开始摇："喂，你一定要坚强点啊，既然已经进化成了人，那么注定要命运比猴子凄惨，你要学会正确面对，你要积极乐观。你要改变自己让那个人知道你离了他也可以活，而且还能活的更好......"

　　"不，"吴添华忍无可忍，终于发飙，"我怎么可能会好？多少年了，我们两个多少年都在一起，就像左右手，即便不每天握着，也有最好的默契和配合，可单一只手呢？能做什么？不但不能做什么，恐怕连活下去都很难吧。"

　　"那你就拉着他一起入地狱，"久不发言的老大夫忽然插了一句，眼镜后面目光炯烁，"不管你是要报复，还是想求生，这都是你唯一的路。小伙子，你可知道，每个人的心，都是冷的。都在费时费力去寻找一份专属温暖，有时候飞的紧贴地面，会被这些树杈灌木击中坠落；有时候飞的太高又出了大气层，收获不到阳光，反而更冷。很少有人能把握尺度，适可而止，很少有人能得到他所满意的温暖，但很多人会在错过之后，愕然悔恨，痛心疾首，更多人干脆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所以，从有人的时候起，到今天为止，人心还是冷的。迷失或者沉沦，在大气层之外，在地表岩石附近，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慢慢枯萎，冰冻，直到把自己冻成句号为止。不想让你的爱人冻坏，就先不要把自己封冻。"

　　语毕，大夫利索的收拾完东西，潇洒的下车，扬长而去。吴添华和海林森惊愕中面面相觑，忽然发现，车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待续）

（十四）

　　（十四）

　　秦宅。黑暗中有人正在床上焦虑不安，翻来覆去，折腾到后半夜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不如去有能力者。想到就做，秦非凡毫不客气就去敲哥哥的房门，可是隔了很久才飘出来一个头发乱糟糟，睡衣系错扣，目光呆滞滞，比较像鬼比较不像人的大个家伙。
　　"啊？！！！"非凡吓坏了，"你、你、你是谁？！！！"

　　秦爸爸闻声冲上二楼，把非凡护在身后："何方妖孽，敢来我秦家作怪？待我降你！急急如律令......般若波罗密......天灵灵地灵灵，妖魔鬼怪快走开快走开......"
　　"爸。"鬼有气无力，喊了一声。连秦爸爸也跟着吓坏了，拉着非凡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路上碰见秦妈妈，便拉上她一起跑："妖怪附上咱家意义的身了！"秦妈妈使劲把他甩开："附你个头！那就是咱家意义，如假包换的。"

　　秦爸爸紧急刹车，差点把矮一头的非凡甩出去："啊？？怎么可能？！！"
　　秦妈妈拍拍非凡的脑袋，安抚了他一会，才去看仍然僵尸一样杵在房间门口的秦意义："儿子啊，你到底怎么了？"

　　咣——回答母亲的只有匆匆的关门声。

　　黑暗中，听不到亲人殷切关怀，声声询问，秦意义才放由自己顺着风慢慢滑下，嘴巴咬住手臂掩饰住哭声，即便已经嘶哑，他还是怕父母或非凡听见。
　　刚刚非凡敲门前没流干的泪，这会又湿了脸庞。秦意义一把一把的抹，可就是抹不去眼前不断浮现的，那个人临别时绝望的眼神，好像拧成了锁链鞭打在他柔软的心房上，一下一下，生疼。他愿意取代他疼，可是不能，如今的秦意义已经不是当初七年前，只属于吴添华的秦意义，他已经脏的不可救药。

　　战栗，止不住，秦意义抱住自己的肩，许多年前的一幕毫不留情的又闪现在脑海，细节，甚至比经历的当时还来的鲜明。
　　"如果你反抗，我立刻就告诉你弟弟真相。"陌生男子的致命要挟犹在耳边，是每日每夜斩不断的梦魇。
　　"你的身体知道是我来了呢。"忘了是第几次，男子忽然骄傲的宣布所有权，那句话，连标点都刺耳。
　　"你是属于我的，只属于我一个人。"男子没完没了的索求，力气又大的惊人，秦意义所有的反抗都被扼杀在襁褓中，哪怕去特意学了剑道还是敌不过他，还导致了男人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

　　其实他还算温柔，不然秦意义的身体也不会如此轻易上钩，背叛灵魂。
　　可这一次，男人非但不温柔，还疯魔的莫名其妙，虽然史无前例的没有做够全套，但秦意义还是寄希望于这次狂乱，或者自己的身体体验他的真感觉就会归来重新与灵魂为伍。可惜，很遗憾，秦意义发现虽然自己的心想着吴添华，身体却不自觉的眷恋着那火热的手指。灵与魂仿佛要在一刻分离开，一边去向爱，一边行往欲。而他，却无能为力将它们看守在家。

　　秦意义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数年的如履薄冰、忍气吞声、噩梦连床，到头来还是是没能换来安稳度日，得过且过，却落得身体或者还有部分的心，都背叛了组织，死不悔改的惦念一个连脸都没见过的可恶家伙。命运，从那一刻徒然改变轨道的命运，似乎根本不打算放过自己。似乎一直在提醒，提醒他怎样退让躲藏，都将无济于事，都必须得用头颈挨那半空下落的一刀。

　　无处可逃。

　　错误，当初的错误，就像是个无底洞，不断在延伸，延伸，即便他把自己投进去，也填补不了半个毫米。

　　秦意义手指塞进嘴巴里，无意中落齿，咬出了血印，疼进了脑海。整个人这才清醒了些。
　　"糟糕！！他没做完，难道要对非凡下手？！"

　　===================================

　　烫了两碗方便面，海林森和吴添华填饱了肚子，哪里也懒得去，索性就在房车卧室里，两张可怜巴巴的小床上对躺着聊天。

　　吴添华开的头，他很好奇海林森到这座城市来的目的："可别告诉我你是那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傻瓜。"
　　海林森眼盯着天花板："我才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严格来说，我还没见到爱情的正脸。"

　　吴添华青筋跳成中国结："你单相思？你这么有才有名有钱有地位的人会单相思？不必否认，我知道这房车是什么价格。对了，你买房车做什么？要带谁去天涯海角，仗剑江湖？"
　　海林森爬起来将剩下的桶面包装拾掇干净，又扔给吴添华一条毯子："当我知道他的真实情况时，我就强迫自己在一年中学会做饭，洗衣服，刷碗......你不必惊讶，我之前的确是连碗都不会洗的人。"
　　既然打开了话匣子，就索性倾诉个痛快，海林森给自己开了罐啤酒："你瞪什么眼？我可以喝你不能喝，否则就没人当司机了。"
　　吴添华摇摇头："我不喝酒，从十七岁那年我就戒酒了。"

　　"跟他有关。"
　　"喂，这是个陈述句。"
　　"还是个肯定句，"狐狸眼大大方方瞥过来，舌头舔舔，"你吃到嘴了？味道如何，是不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所以才这么死气白赖的追着他不撒手。"

　　"切，当我跟你一样吗，馋嘴狐狸？我可是先爱上，后动的脑筋，"吴添华冲对面床暧昧的眨眨眼，"之前我不会喝的，特意去向外公学的。"
　　"多久？"
　　"三年。"

　　"哈哈，"狐狸眼眯成一道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看来你是计划成功，得偿所愿了。哈哈，这招数好比空城计，一辈子只能一次性的使用，所以你干脆再也不碰酒了，也好让他觉得你良心未泯，有悔改意，对不对？哎，你说如果他知道是中了你的计，会不会立马把你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吴添华不承认也不否认："你呢？不也是千里迢迢，煞费苦心的跑回来，放长线钓大鱼的？"

　　"切，我跟你可不一样，我的小家伙是天使，我对他没有亵渎念头的。"
　　吴添华斜眼看他，意思说，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哎呀，反正，"海林森想了想，改了说法，"反正我是有耐心等他自己主动的。"
　　打个哈欠，吴添华拍拍嘴："恭喜你，你可以长命百岁了。因为我估计你的小家伙一百年之内是想不明白的。"

　　"我的小家伙哪里有那么笨，你纯粹是不了解他，"海林森托着腮，思绪飘远，"两年前，就在非洲广袤炽热的沙漠上空，我自己驾驶的小飞机坠落了，爆炸了，烧毁了我所有的东西，包括食物和水。我当时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更别说问路了。有两头土狼从南到北跟了我整整一夜，我知道那种生物很胆怯，不会攻击比自己高大的动物，所以就不停的走不停的走，周围连棵树都没有，我想要躺下就只能躺在沙地上，可那样就会被土狼偷袭。说不定，他们会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吴添华耸耸鼻："你碰到的是土狼，不是狮子豹子好不？哪有那么厉害？"

　　"我不知道，我当时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特别想就地躺下，管他什么食草食肉，只要能让我解脱，管他是把我当动物还是当植物，吃掉就OK。最好真是猛兽级别，一口咬断我的脖子，再吃我的肉，我就不会疼了。"

　　"后来呢？遇到了他？"
　　"很八点档是吗？可当时我认定他是天使，"海林森忽然很兴奋的跃下床，小狗一样趴到吴添华床边，脸上堆满笑容，"你知道什么是缘分吗？那就是缘分，他也迷路了。"

　　吴添华翻了个大白眼，彻彻底底，无语问天。

　　（待续）

（十五）

　　（十五）

　　秦非凡很郁闷。
　　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非要跟着秦意义来上这好无聊的班，而不是像往常那样坐在家悠闲的嗑瓜子看动画频道。

　　"哥，这又不是在非洲，我不会迷路的。你不要一直牵着我好不好？"
　　"哥，我已经很久不骑自行车了，从那次之后，我就听你话不骑了，你就放心吧......我可以回家了吗？"
　　"哥，九点了，动画片开演了呀......你到底什么时候下班啊？呜呜。"
　　"哥......"
　　"哥......"
　　"哥......哥你不理我了吗？你是不是烦了？那我可以走吗？"

　　"好了！！"秦意义的耐心终于消耗完结，一点没剩，取而代之是心头熊熊燃烧一把怒火，陌生男子可能就在附近埋伏，随时都可能造成威胁，怎么非凡还在这里闹，怎么他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苦衷，回头看见两张"你，你，帮我照顾非凡。"
　　腐女A和腐女B脑袋晃了几圈又晃了几圈，视线最终落在彼此脸上："莫非，总编无条件信赖的人是我们？"

　　"你们两个，今天无论你们想什么办法一定要让非凡老老实实呆在这间办公室里。否则一切后果要你们来负担。"
　　腐女A哭："主编大人，我们还有工作......"
　　无良主编眉毛一耸："你们可以下班之后加班做。"

　　腐女B笑："主编大人，我们是否可以跟随非凡弟弟上厕所？"
　　无德主编冷哼三声："可以......不惧死者无畏，无畏者什么都可以。"
　　"......"

　　耷拉下脑袋，两只学西子捧心学成东施的腐女一左一右，当门神，护卫起秦非凡。其中一只突发奇想，拿来纸笔："非凡弟弟，你也写小说吧，说不定你写的很好看呢。"
　　秦非凡认真的想了好长时间，摇摇头："我不想写，写的太好看，哥哥就不要你们了。"
　　"......."

　　腐女A贼心不死，执着的又把东西递过来："写写看，阿甘都能是白痴天才，说不定你也是。"
　　腐女B帮腔帮的恰到好处："对，写的好你就能赚钱，以后就想吃什么买什么，想喝什么买什么，想看什么看什么，再没人管你了。"
　　这个条件很有诱惑力，非凡于是又沉思："好吧，我写......不过，小说是什么？"

　　"......."
　　"她怎么倒在地上了？怎么还会吐泡泡？她属金鱼吗......诶？怎么你也倒了？喂，喂！哥——"

　　腐女A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我挺好，不用叫主编。"
　　腐女B也跟着鲤鱼打挺......额.......没挺好，再来："我们练的是肚皮舞，你年纪小，少见多怪。"
　　非凡似懂非懂："哦。"手里第三次被塞了一根笔。

　　"非凡，写点什么吧，不然我们要无聊死了。"
　　"写什么呢？我不知道。"
　　"就写你对你的华仔的感觉吧。"腐女两只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分手案，一心还想着挖料。

　　秦非凡这次很干脆，想都没想，直接大笔一挥，刷刷刷写了一行字："啊啊啊啊啊啊啊。"
　　腐女A+B立马眼都直了："天啊！这是多么绝妙的一篇高浓度纯H小说啊。非凡弟弟你可真是大智若愚呀。"
　　非凡被夸的人都有点飘起来："呵呵，呵呵......什么是纯H啊？H是happy的缩写吗？"

　　腐女两只惊讶的对视一眼："高啊，我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非凡弟弟实在是太棒了！你怎么想到的？"
　　非凡跟着窃喜："真的吗？我猜对了？哥哥太忙了，他就教会我二十六个字母和一个单词happy。"
　　两只腐女嘴角抽，抽，抽。刚刚的笑容像粘了糨糊，风干后，就硬在脸上，雕塑一样。

　　"关于华仔，你一定有很多话说吧？"两只腐女求生能力极强，一壶不开就去提另一壶，反正一定要套到料为止。
　　"嗯......有一句。"
　　"什么什么？"腐女A的眼瞪的贼大，探照灯一般，腐女B的瞳孔则缩小类显微镜，生怕错过关键之处。
　　"我不想跟着他了。"

　　不想跟着他......
　　不想跟着他......

　　果然爆炸性新闻啊！！！腐女两只兴奋的满办公室乱窜，一个迅速发短信给对面同人男组，一个光速上网在自己常混的男男吧里发帖，公布八卦籽料。
　　贴吧的同胞们的反应也很快，在数分钟内就有人嚷嚷着要翻页了。大多数人也都赶在翻页前，统一意见如下：
　　1.
　　"不想跟着他"，说明以前是跟着他的。所以之前八卦报中所提到的秦非凡和吴添华的绯闻不是绯闻，是确有其事。
　　2.
　　既然之前已经好的火辣辣到谈婚论嫁，为什么突然分开，几乎一夜之间发生的改变，背后肯定有隐情。
　　3.
　　众所皆知，能够影响到非凡的人并不多，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这其中除了开通的秦家父母就是秦非凡的哥哥秦意义了。而他恰恰又与吴添华有着青梅竹马的缘分，如果他要赞成此事，秦非凡和吴添华必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反而言之，如果他忽然起了破坏的心思，那便是最有杀伤力的破坏武器，无论秦非凡还是吴添华都不可避免的会受到他的影响，从而导致恶劣的分手结局。
　　4.
　　之前八卦报主动爆出海林森和秦意义的暧昧，本来并不符合吴添华兔子祸害窝边草的风格，人们已经议论纷纷，这次大家终于看的明白，吴添华是啥，那就是传说中的妒夫，看见秦意义跟别人好眼红报复；秦意义是啥，那就是传说中的红杏，公然出墙就是为了引发某人强烈的嫉妒心理，从而与非凡和平分手；海林森是啥，秦非凡是啥，那就是传说中的炮灰和炮灰，除了烟花绚烂的一刹那的美丽，基本就没有什么别的用途了。
　　5.
　　有人总结人物个性。
　　秦意义最腹黑，是他首先用实际行动激发了吴添华的嫉妒，导致吴添华冲冠一怒为蓝颜，背叛了秦非凡成为当代陈世美，千人唾骂。而秦意义还在幕后掌握主动权，一旦吴添华真的名声扫地，家财散尽，他一定第一个卷铺盖卷走人，说不定那个傻瓜漫画家海林森还在原地等他。

　　吴添华最贪婪，他总是向往吃着锅里占着碗里，既想着弟弟又念着哥哥，总觉得凭借自己无敌的魅力就能所向披靡。结果却凄惨而现实——偷鸡不成蚀把米，折了夫人又赔兵。

　　秦非凡和海林森最无辜，他们都是向往真正美好爱情的斗士，在这勾心斗角利欲熏心的世界上是比大熊猫金丝猴还稀少的珍贵物种，建议整个社会都要重视和保护他们——最好拿个笼子先罩上再说。

　　6.
　　也有人偏好做章鱼哥，摇头晃脑间掐指一算。

　　——吴添华回心转意，秦非凡善良纯真，很可能会上他破镜重圆的当。
　　——吴添华突然变聪明，发现秦意义其实禽兽不如，而秦非凡比禽兽要好，所以好马吃了回头草。
　　——秦意义良心发现，对海林森的愧疚心理变化成了爱情，两人自此花前月下，你侬我侬。
　　——秦意义经过货比三家，发现还是弟弟非凡最可靠最真诚，干脆一脚踹开那两只，来个兄弟乱伦，任世界继续乱套，他们风景这边独好。
　　——秦意义和吴添华这对奸夫淫夫，在狼狈为奸沆瀣一气数日或数月后，终于其中一方产生厌倦，而另一方苦苦纠缠，最后演绎出现代版水浒传之西门庆片段......而秦非凡就是那个绝地醒悟，拔刀而起，为哥哥报仇雪恨不惜一切代价的武二郎。海林森则是那个什么也没吃着的王婆子......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暂时没有一个人看好吴添华和秦意义"夫夫双双把家还"。

　　好容易有一个小妹妹提出这样念头，立刻就被其他贴埋了，大家说，小妹妹啊你还活在格林童话的年代。

　　童话书正抓在腐女某只的手里，当做诱饵，被评头论足："你说这作者到底吃错什么药了？王子和公主怎么能好呢？两个都娇生惯养的，谁当家谁做主啊？难怪结局都不写到老国王死掉呢。"

　　"对呀对呀，我觉得王子和将军搭配就比较好，和宰相也行，最起码有一个有本事，能治理国家。非凡你说对不对？"
　　非凡眨眨眼："那，王子比较喜欢和谁在一起呢？"
　　腐女A手叉腰："我怎么觉得这孩子一点都不白，反倒聪明的很呢？你听听，他一针见血呢。"
　　腐女B摸摸鼻子："再试。"

　　"非凡弟弟，你觉得王子喜欢谁有什么关系吗？他一定要娶公主的，那是他的使命，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想活着就必须这样做。即便他真的很爱宰相或将军。"
　　秦非凡似懂非懂点点头："那王子会不会半夜关起门偷偷哭？好像我哥哥昨天......"
　　"啊？！！"又一爆炸性新闻，两只嗅觉相当敏锐甚至超过某种动物的腐女坏笑着就凑上来，"非凡，你吃巧克力吗？给我们讲讲昨晚的故事......"

　　一个高大的黑影罩过她的头顶："你们在干什么？"
　　非凡很开心的扑过来："哥，她们在给我讲王子和将军还有宰相的童话呢。"
　　腐女A垂头丧气："完了，这次死定了。"
　　腐女B尖叫连连："主编，我们没有，没有别的意思，我们是在教非凡王子和将军宰相一起治国平天下的故事，真的，完全没有别的情节。不信您可以问非凡弟弟证实。"

　　秦非凡阳光灿烂的笑了："我学会了，我还知道了H的意思。"
　　腐女B也把头一扎："咱俩一起走，黄泉路上好有个伴，不寂寞。"
　　腐女A求生欲超强，死到临头还在偷偷东张西望："或者，可以转移目标。"

　　楼下恰好驶过一辆房车，下来两个人。腐女刚要惊呼，身后一阵风过，主编不见了。
　　"糟糕！"
　　"不好！"
　　异口同声："要出人命了！！"

　　与此同时，对面同人男两只也正在泥菩萨过河——闹心脏疾患——心动过速，还有下巴脱臼。

　　"我的老天啊——主编居然，居然是从海林森的车里出来的，还是一辆房车！"
　　"快给对面腐女发信息，嘱咐他们别让秦意义知道。否则非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可。"
　　"咦？腐女现在真是手快，我还没发她就回了。"
　　"回的什么？"

　　念："'快叫你们吴编逃到火星去。我家主编已下楼————捉奸！'"
　　"啊！！！！！！？"

　　某人气势汹汹，某人双目喷火，某人暗念七杀碑文百遍于心，某人只差手中一把倚天屠龙，某人......跺着脚终于站在'奸夫淫夫'面前，咆哮震山："你就是华仔的姘夫吗？！！！"
　　海林森只是因为房车的门坏了，不得已下车从外面为吴添华打开，却无端端得了这么个惊天地泣鬼神独一无二的称呼，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秦意义身后非凡大大的眼睛，头顶再阴郁的乌云也一扫而光到月球，嘴角一勾，弯出最喜庆的眉眼最可亲的表情："你怎么来了？"

　　秦意义没长后眼，自然也不知道海林森海棠花开万树红的一笑是为了非凡，他还记着海林森之前说过的要同自己交往的话："可恶，是因为我那天拒绝了你，所以你去找华仔，鼓动他抛弃非凡的吗？"
　　"啊？"海林森张着嘴巴，心想大舅哥你未免想象力也太丰富，当我饥不择食的狗熊吗？
　　"你实在太可恨。"往日风度翩翩的人今天竟挥舞起拳头，凶神恶煞。

　　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心跳在胸膛的声音也被调低，大家一致瞪大眼盯住那高高举起的威胁，仿佛时间瞬时静止。连风都不敢从此路过。
　　南楼：
　　腐女A想："他一定会打下去，我要不要这时候冲过去，美人救英雄？然后感动了海林森，来一出英雄娶美女？"
　　腐女B想："他不一定会打下去，毕竟众目睽睽，毕竟这里离警察局太近，他肯定会懂得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说不定他会等到警察下班后再打......"
　　北楼：
　　同人男A想："秦编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怎么能在这里动手呢？至少有两个人证啊，当然如果他愿意用钱摆平我，我一定配合，"瞥一眼身边同人男B，"用我老婆摆平B兄也不是什么难事。"
　　同人男B想："捉奸要在床，秦编真是年纪太小，经验不足啊，虽说是房车吧，但人家不认账你又能怎样？唉，唉，这次实在下手太早了啊。秦编，莫非你真被爱情冲昏头脑，怎么糊涂的连时机都不会把握？"

　　秦意义的拳头也不知举了多久，似乎太阳都准备下班的时候，才终于落下："......算你厉害。"
　　吴添华，还有一秒钟就围拢上来的许多群众演员都不约而同转头看他，然后争先恐后的仰倒下去，他们难以置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分明听见有人在说外星话——"......好吧，我同意和你交往。"

　　海林森都傻眼，嘴巴张大大了半天，总算掉出一个字："......啊？"
　　"交往，我和你！"秦意义咬牙切齿，青筋暴露，"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待续）

（十六）

　　（十六）

　　交往真的就开始了，自那天后，上下班秦意义和秦非凡都是坐海林森的房车来回。身后或者身前，两只腐女夹道欢迎，对面两只同人男含笑祝福，唯独不见该出现和非凡复合的那个人。
　　海林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劝道："我觉得你应该去劝劝他，别让那个人老住在牛角尖里，现在虽说房价老高吧，也不至于人间没有他一寸容身之所。"
　　秦意义别过身去，眼睛从正视转为偷窥对面的楼："我凭什么去，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秦意义终于向他这边瞥道："你是在试探我的决心吗？告诉你，我秦意义决定的事，还没有什么人能轻易改变。我说过与你交往就是与你交往，你也不用急，我迟早有一天......"
　　"是你的。"这几个字是小学时候就学会的，可如今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甚至很快就擦掉，不容许它们在脑海中多停留一秒，秦意义心情复杂，他至今仍然接受不了他亲自允诺的这层关系。即便对方是高大帅气又才华横溢的海林森，他依然无法接受。不但如此，他已经起了恐惧心理，连跟他多独处一秒都站的远远，生怕会有什么事真的发生。

　　所幸海林森很照顾非凡，即便和哥哥独处，也会用目光成线，牢牢拴住小白弟弟在自己的视野。这点令秦意义很感激，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敢想如果这时候海林森对自己提出更进一步交往的要求——虽然那合情合理——他能否拒绝，他只能寄希望于拖延策略，能拖一天是一天。最好一直拖到海林森老，做不动的时候。

　　"你是非凡的哥哥啊，就冲非凡的幸福你也该跑这一趟是不是？"海林森受不了秦意义看洪水猛兽一样看自己的眼神，他使出杀手锏。
　　果然一碰到秦非凡的事，秦意义一律未战先降："你说的也对......."

　　确定腐女两只和保安哥哥们，还有海林森，集团军状包围兼保护的水泄不通，秦意义才转身走了。他想这次陌生男子就算神通再广大，也不可能众目睽睽下疯狂作案吧。

　　却不知自己前脚走，后脚，海林森一阵风似的从腐女保安的夹缝中掏出秦非凡，卷进主编办公室，拉下百叶窗，锁上门，再甩给吴添华一个务必拖延的短信，一切准备就绪——他一定得做点什么，否则绝对憋疯。
　　"为什么弄的这么黑？要放电影吗？"非凡咽下最后一块巧克力，伸出手来，"爆米花在哪？"

　　"在这。"海林森绿着眼睛扑过来，一口含住巧克力味的小嘴，津津有味的品尝，唔，比当初浅尝辄止的味道好一千倍。
　　"你......唔......"非凡想说爆米花不是这么吃的，结果连舌头也被人俘虏了走。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某人很了解怎样软硬兼施，骗的非凡的小舌头跟随着一起纠缠，纠缠到缺氧，大脑空荡荡，身体飘悠悠。
　　再睁开眼，仿佛已过去一个世纪。

　　"好吃吗？"海林森的眼还是绿的，比刚才浓度更高，要不是残存的一丝理智强迫他松了口，他说不定真会直接做到全垒。
　　"好奇怪......"
　　"那我们再复习一遍......."看着那张小嘴一开一合，海林森一时没管住自己的感性，话音未落就又扑回去，干柴烈火，噼里啪啦。

　　门外两只腐女各自掐表。一只在算办公室被占据时间，一只在掐主编和吴添华交涉时间。
　　"你说谁长？"
　　"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主编谈判的时间比较长，那海林森的命就比较长。"
　　保安哥哥："......This is 真理。"

　　使出全身力气才算把那个豺狼虎豹推搡开，非凡的小眉头皱的紧紧："我再不要吃爆米花了。"再吃下去只会憋死。那天看动画片看那两个俊男这样吃爆米花吃的蛮高兴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感觉呢？
　　"好，好，不吃。"海林森宠溺的摸摸他的头发，太久的期盼已经转化成核能，随时都想要喷发出来，从下面某个喷火点。他咬牙克制，这时候说什么也不能吓坏非凡。
　　"非凡为什么不记得我了呢？"海林森抬起他的小脸，浅浅的啄了他的左颊一下，"这次，想起来多少？"

　　秦非凡瞪大眼张大嘴："哦——你是谁呀？"
　　海林森的心坐过山车样，从高处直接跌落地上，粉碎碎："你真的不记得了？两年前，非洲，沙漠。"
　　秦非凡挠挠头，又擦擦眼："你怎么跟那时候长的不一样？"
　　海林森大喜过望，心又飞上高处："你记得我原来的样子？"
　　非凡肯定的点点头："你原来长的比较黑，比现在还高还壮，胸口和脸上都刻着花，还没穿多少衣服，头上插着鸵鸟羽毛......."叽里咕噜一大堆，彻底把满怀希望的海林森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得超脱。
　　"喂，你说的是非洲土著部落的大酋长好不好？"

　　非凡这才住口，又认真的想了会："那你为什么不当酋长，到这里来了呢？"
　　海林森一口气没倒上来，差点就地牺牲："......我不是那个酋长好不好？！！"
　　"哦，"这次事实，非凡倒接受的比较快，可是下一句又成功的让海林森捶胸顿足，欲哭无泪，他说，"那你究竟是谁呢？"

　　北楼：

　　吴添华已经被秦意义的头痛传染，太阳穴一抽一抽，连带整个脑袋都胀大。他莫非是近来遭受打击太大，所以口才下降，怎么半天连自己真的是不喜欢非凡这件事都说不明白呢？怎么对面这个人还是一脸愤慨在挥拳头呢？怎么这死心眼子还在口口声声劝自己别钻牛角尖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当时只是和非凡在玩游戏。你不信可以问他。"
　　"骗谁？！非凡多乖的孩子，怎么可能和你玩这种骗人没商量无聊又无趣的游戏？你休想糊弄我。"
　　"真的。"
　　"真的？你不怕我真去问非凡？或者你已经威胁过他，逼他和你串谋？吴添华，亏你还是个男人，怎么能用这么卑鄙的招数！？"

　　"秦意义！！"吴添华拳敲桌角，拍案而起，"你什么时候学会胡搅蛮缠的？功力不弱啊，差点就要逼我吐血了！"
　　秦意义毫不畏惧拍回去："明明是你始乱终弃在先，怎么能怪我胡搅蛮缠？我这也不是胡搅蛮缠，我这是光明正大替天行道。"

　　"拜托，替天行道也要先弄明白天意是什么吧，你这样无端端跑来给我戴黑帽，不怕老天爷看见，为我鸣不平，六月飞雪，大旱三年？"
　　"你当你窦娥啊，冤？你冤的过非凡吗？他现在整天窝在我身边闷闷不乐，恐怕再也提不起对生活的兴趣了，你说你要怎么样负责？"秦意义想起非凡，有点不放心，抓起电话打回去，"喂，非凡，你还好吗......怎么声音有点哑？什么，你在和非洲大酋长一起吃爆米花？好吧，继续吃，乖乖等哥回去。"

　　电话搁下，吴添华已经恢复冷静，他发觉这样吵是无意义的，因为秦意义心里那架天平先天不足就是偏一头沉的。而自己很不幸，在高高翘起的另一端："意义，你给我点时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秦意义拿眼白他："期限？"
　　"七天。"
　　"好，过了七天，如果非凡还在孤家寡人的伤心，我一定对你不客气。"
　　"威胁很有效，不过我估计非凡现在已经不再孤家寡人的伤心了。"
　　秦意义狐疑的望向吴添华，后者诡异的笑笑："要不要我现在证明？"

　　半信半疑照着吴添华的吩咐，秦意义特地打了个推迟回去的电话，又发短信叫腐女两只看死非凡，不准他在一个小时内挪动位置，随后自己和吴添华赶到。北脚一腿踢开办公室门，里面黑洞洞，只有一处荧光闪闪，仔细看去，原来是秦意义那台笔记本，在放录像。
　　"咦？这不是我全家去非洲旅行时候的DV吗？"那土著人围着火堆跳舞，中间簇拥着非凡的情景，秦意义终生难忘，"可是......怎么......"翻来倒去只有一个非凡？他痴迷于摄影的爸，再怎样偏心也不会只拍摄小儿子的——他一定会狗腿的把秦妈妈当中心。
　　"哥，这是海林森拍的。他当时躲在土著人部落里，"非凡兴高采烈的，几乎趴进屏幕中去，"原来我当时吃的是羚羊腿啊，我说怎么瘦肉多。"

　　海林森在一边宠溺的看着，眼珠快粘到某人身上："非凡喜欢这礼物吗？"
　　非凡使劲点头，还赠送给海林森一个大大的熊抱："哥，当初就是他把我从沙漠里领出来的。"

　　秦意义狠狠的白了吴添华一眼——看看人家，你怎么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谢谢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便饭，你不知道非凡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海林森正要不动声色的挪到吴添华身边去，随口便应了声："好，好，非凡喜欢吃羊腿，我们就去烤肉吧。"
　　非凡更加开心，拍着手道："羊腿啊，羊腿我爱吃，只要不吃爆米花，什么都挺好的。"

　　秦意义听的糊涂："不吃爆米花？"
　　海林森脸色一变，吴添华已经抢住话头："对，爆米花不好吃，咱们以后都不吃。对不对，海先生？"

　　海林森已经挨近他身，二人耳语一番，却是刀光剑影，高手对招："哼，挖秦意义来捉奸吗？我就知道你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合作，所以根本就没动手，你失望了对不？"
　　"我看你是没来得及下手吧？不过，你真是从非洲跨年代追过来的？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海林森鼻子指指正陪伴弟弟的好哥哥，闷哼道："彼此，彼此。"

　　高手对视，目光也做刀剑碰，火花四溅。
　　"喂，合作吧，你没有第二选择。光靠你一人和那堆友情客串的市民，是不可能攻克这块石头的。"海林森搜肠刮肚，想不出吴添华始终不肯与自己合作的理由，让兄弟两个各归各位，各司其职，不挺好吗？
　　吴添华却好像还没下定决心："如果跟你合作，就能达成我的目标吗？"

　　海林森嗤笑道："你什么伟大目标，还能难倒我？说来听听。"
　　吴添华的目光温柔如水，全落在悉心照料非凡的人身上："很简单，第一，让他爱上我。第二，让他来追我。"
　　"......吴添华，你确定你今早睡醒了？"海林森扶住额，半点也笑不出了，昨晚吴添华的头痛终于传染到他。

　　（待续）

（十七）

　　（十七）

　　合作开始。第一步当然是坦诚相对，百分百信赖。

　　趁着秦家兄弟去"上班"，吴添华请海林森进了自己办公室。门闩一插，面对面坐下，开始叙旧。

　　"...."
　　"...."

　　"......."
　　"......."

　　"........."
　　"........."

　　".......喂，你可不可以转过头去，我看着你的脸怎样也说不出口。"
　　"我正想问我可不可以拿后脑勺对着你，这样好歹我不会面部肌肉僵硬。"

　　".......喂，你还是转过来吧，我还是说不出口。"
　　"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连Linda都比你泼辣......喂，你实在开不了口，就手写个自我介绍吧。好歹算是咱们合作开始。"

　　刷刷刷，吴添华的笔头绝不是闹着玩的，自我介绍很快写毕，如下："本人19XX年生，原装中国制造，长180cm，宽40cm，重量65kg，密度请参照物理公式质量除以体积详细计算到小数点后两位。全智能，人工化，各部分零件完整齐全，运转良好，经二十四年的不间断测试，属省优部优质量万里行推荐产品。该产品出生证，独生子女证，户口本，身份证，一应俱全，独缺结婚证。若有志同道合、心灵相通，愿使用该产品或愿合作开发研制第二代产品者，欢迎来电来函咨询，来人更好，若带弟弟，我亦不嫌。"

　　海林森头又开始疼："喂，你是征婚还是写说明书啊？"
　　海林森自我介绍如下："在下海林森，黄金圣斗士的背景，白银圣斗士的外表，青铜圣斗士的内心。除了火热的左右心房，还有滚烫的左右心室，他们俱已不停歇跳跃二十五年，约合9125天22200小时......"
　　"停——"吴添华终于忍无可忍，做出stop的手势，止住了海林森的长篇大论，保守估计还有一万字左右，"麻烦你，正题——我该如何让他爱上我？"

　　清晨圆滚滚的日头费劲的攀上三十层楼，从窗户往里趴瞧，看那男子身着天蓝色短袖衬衫，白色休闲裤，身姿挺拔，立在宽大电脑桌前，修长的手指由慢到快的击打着桌面，配合着他越来越汹涌湍急的记忆之流："十七岁之前我们很好，好的就像一个人的身体和影子，谁也离不开谁，有一秒钟的分别都觉得心悸难过。那时我已经知道他对于我，绝不一般。那时他却没有意识到这点，依旧天真的当我是好兄弟。"

　　"我怀念那段时光......"那段他吃个苹果都要分我半块，他有本练习册都要抄我一份的快乐时光，"可我不敢贪恋，我特别怕，怕他长大，我很清楚他一旦长大就意味着身边不再是我个人的领地，我不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每次我都霸道的撕毁女生发给他的情书，还口口声声拿不该早恋的帽子扣他，而意义，他太信赖我，也不觉得不好，随我任性一直到十七岁。"

　　深吸一口气，吴添华顿了顿："那一天还是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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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意义打篮球赛时，有女孩很大胆的递给他一块汗巾，周围嘘声一片，那女孩也不怕，反而红着脸邀请道："和我交往吧。"
　　秦意义没遇到过这样的女孩——以前的大都是塞到他手里一封情书便溜掉，或者偷窥跟踪他很久很久，被问起便用缘分来搪塞——确实鲜少有这样泼辣直白的，一时没了主意，就去问吴添华。谁知后者一听，便黑了脸："我们要高考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多么紧急的时刻，我们必须要争分夺秒，天天向上啊，这关键时刻你怎么能犹豫，你怎么不当场就回绝她？！"

　　意义被他嚷的一愣："你吼什么？！我不过跟你说说而已，我已经十七岁了，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用不着你教！"小别扭扭头就跑了，第二天同学间便传出他与某女生破天荒交往的消息，当时甚至还成为了其他女生心目中勇敢一词的代言人。

　　吴添华怒不可遏，想要去挽回，可秦意义偏不给他机会，连走路都绕着他，偶尔远远望见，拔腿便溜，比兔子不差。万般无奈下，吴添华用了损招，利用学习委员的公务之便动员他们伟大而啰嗦到事无巨细的班主任说了如下一段名言：

　　"高考倒计时一百天，时间真的不富裕了。时间是啥？你过了今天没今天，过了明天没明天的最稀罕最常见的珍宝；是你还在怀念前一刻的同时，这一刻早就一个跟斗十万八千里远，再也不回来的宝贝......大家不要睡嘛，睡着了，这堂课不就还得重讲？好吧，好吧，我简略点，我就再说一句，一句......."

　　"有些同学反映我讲课比较细致，就是爱拖堂，我拖堂不也是为你们大家好吗？喂，那位同学，你拿饭盒出来干什么？连午饭都准备好了么？学习要废寝忘食，浑然忘我境界才可以......喂，那边那位你支帐篷干什么？！好了好了，我再说一句，就一句......"

　　"同学们最近备考很辛苦我知道，你们家里人都还好吧？你们爸爸好不，妈妈好不，兄弟姐妹好不？姥姥姥爷好不？爷爷奶奶好不？邻居大叔大婶好不......喂，谁拿苹果核砸我？你要砸好歹拿个整的，好歹不算你乱丢垃圾，有违公德.....哎呦！嗯，这次是整的，这位同学很知道上进......哎哎哎，别砸了别砸了，谁这么禁不起表扬，一表扬就上天，一个苹果我可以当礼物接受，但一万个苹果，你们当我是菜市场吗？哎呀，好了，好了，我真的就一句，就一句了。"

　　老太太终于挪了挪她重似千斤的屁股："高考当前，没早恋的就别先早恋了，免得费心又费力。已经早恋的就先别失恋了，免得伤心又伤神......."临了老太太还特意拍拍历史课代表秦意义的肩膀说："好孩子，你可不能急于求成赶时代新潮流啊，记住你是历史课代表，神圣的历史课代表，只有在岁月慢慢沉淀中才能显出你的魅力卓绝非凡。"

　　秦意义似懂非懂："老师您说的太深奥了。"

　　老太太只好又原话重复了一遍："懂了吗？"

　　课代表还是摇头。

　　老太太无奈再三重复："这回总明白了吧，"也不等秦意义发言，立刻就转过她肥硕的身，揪住吴添华的衣领，威胁道，"听见了，我可是一字都没有漏，你也该执行你的诺言吧。"

　　吴添华很轻很轻的点了点头："谢谢。"

　　那年高考吴添华不负重望全年级分数第一。老太太开心不已，一下年轻二十岁。
　　可谁知他填报的志愿竟与分数只占中上游的秦意义一个学校，老太太八字嘴一撇，彻底又老回去。这是后话。

　　因为高考而封闭的所有雀跃心情一瞬间如井底喷发的石油，飞溅的校园里四处都是。有兴奋过头的，砸窗户砸桌椅，搬高考练习资料打包卖给门口收破烂的，还有的干脆成范进中举，进了精神病院再没出来。
　　秦意义和吴添华也同样开怀，只不过他们庆祝的方式明显不同。秦意义高考完忽然想起好久没联系那个胆大的女生，兴冲冲去问她的好友，得知她有事离开，明日便可重聚。而吴添华则趁机豪迈的扯了秦意义去喝酒，一口一个不醉不归，一口一杯笑傲江湖，直灌的秦意义翻白眼。刚说找个地方去吐，对面咕咚一声，吴添华竟已经栽倒在地，醉的人事不省。

　　一样被酒精洗涤了头脑但程度稍轻的可怜的秦意义，无奈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搬，好容易把这大个子搬回了吴家。可那天不知怎的，平素吵吵闹闹热火朝天的吴家竟黑着灯，老人们一个不在。偶又听见吴添华梦呓，声声切切的喊妈妈爸爸，秦意义心一软，也不晓得哪里来的气力愣是将人背上了二楼卧室。

　　门就在身后自动关上了，秦意义也终于不胜酒力睡倒在吴添华身边，谁知，这一睡竟就此睡完所有纯真与青涩。

　　=====================================

　　海林森十分鄙夷的看着吴添华偷偷扬起的嘴角，使坏道："喂，流口水了。"
　　吴添华则回敬他狠狠的一眼："说吧，你的馊主意是什么？"

　　海林森伸伸手指头，给出三个办法——

　　1.下等办法：告白。理由：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躁动如孙猴子都能熬过五百年孤单寂寞，相信他吴添华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吴添华一票否决："我已经精诚二十四年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我没孙猴子那么长命。"

　　2.中等办法：声东击西。追别人让秦意义吃醋，让他自己发现自己的心。理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吴添华去追卖冰棍的老太，相信秦意义怎样都会动怜悯之心，说不定会来阻止吴添华的自暴自弃行为。
　　吴添华眼一斜："怎么你不去试试？"

　　3.上等办法：自杀。要叫秦意义措手不及，事后追悔莫及。海林森语："你悄悄的，趁着夜黑风高，周围无人之际，吊死在他家门外，绝对有震撼效果。"
　　吴添华二话不说，干脆一拳头焖过来。

　　4.求教高人。
　　吴添华惑："何谓高人？"
　　海林森挺胸抬头，答曰："能将腐臭鸭肉卖与老者，后在其腹泻时赠人假药及棺材，又在其弥留之际骗的全部遗产，事后因此入选诺贝尔经济学奖的NBA。"
　　吴添华会意："如此说来，只那一人合格。"

　　"不过，在这之前，你是否应该先回答我另外一个更为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吴添华面无表情，眼神却透露危险，"为什么非要与我合作？"
　　"很简单，因为除了那个情商太低的哥哥和切身利益相关的爸爸妈妈，也只有你，才知道非凡的秘密。"海林森依旧在笑，却如迷雾浓重，让人怎样也看不穿。

　　（待续）

（十八）

　　（十八）

　　大夫很镇定，一边抖着大腿一边对自己说："这算什么呀？不就是被绑架了吗？不就是被两个爱情冲昏头脑的家伙绑架吗？不就是被两个爱情冲昏头脑所以目无法纪的蠢笨东西绑架了吗？他们......他们会不会杀了我呀？"

　　"高人，我们请你来就一个目的——请问我们该如何受人瞩目，被人爱上，还能让人倒追？"两人殷切的目光实实在在是压垮了可怜大夫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人欲哭无泪："我若能到此境界，何苦在这清修？"

　　"大夫，我的原本计划是利用八卦报和传奇报，胡写一通，让意义吃醋，可是他的反应，似乎与我想象差别十万八千里。"吴添华一想起这事就头大，秦意义来是来了，似乎醋也吃了，但为什么当吴添华向秦家宣布他爱的不是非凡时，他脸上没有半点惊喜？没有惊喜也就算了，怎么还一脚把他踹出来？！枉费他辛辛苦苦周周转转布的老大的一个局。

　　"七天，大夫，我只有七天的时间来让一个智商70的孩子相信我不爱他他也能很快乐，还要让一个情商连70都不到的青年相信我不爱他弟弟我更不爱眼前这个姓海的，我爱的只有他......大夫你晕过去是不解决问题的，我们这有的是辣椒水老虎凳。"

　　高人只好咳嗽两声睁开眼又坐正："我没昏，我只不过好像打了个盹做了个梦，梦见差点被美女□......唉，怎么不是真的呢？嗯你刚刚说什么？只有七天了？那麻烦你挂急诊。"
　　"大夫，这是国产茅台，请笑纳。"

　　茅台灌下，局面立时发生扭转。高人当场赐教："感动。爱是什么，爱是感动，让他知道你为他可以舍弃一切，这样才能感动对方，才可能激发真正的爱情。"
　　倏——吴添华消失。消失到卫生间，他需要时间空间想想明白。
　　海林森翘着二郎腿不动地："高人你在这个社区医院工作过很长时间了吧，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关于小非凡的......"
　　大夫听着听着，瞪大了眼。

　　秦意义正在办公室看明日将刊登的八卦头版，非凡就睡在里面套间的小卧室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腐女腐过头了，居然还写吴添华和非凡的纪实报告，还连载？！"
　　"铃————"
　　"喂？"秦意义正没好气。
　　"我。"
　　再大的气球也放没了气，秦意义警惕的望望四周，疑窦丛生："你怎么有我办公室电话号码的？"

　　男子并没回答他："想我吧？这么久未见，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你！！"秦意义又羞又恼："你有事就说，没事我挂了。"
　　"急什么呢？今天我是准备给你长长见识的。"男子似乎笃定秦意义拒绝不了，当即下了命令，"去，把门锁好。"

　　秦意义刚想斥骂拒绝，男子又说了："或者你愿意叫非凡来听电话？听当初那个令人肝肠寸断催人泪下的秘密？"
　　"无耻！！"秦意义低骂了一句，再不情愿也不得不走过去锁门，一个来回双腿仿佛灌了铅一样的沉。

　　"脱裤子。"
　　"什么？"秦意义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关系，你可以假装听不见我的指令，"房顶上翻下一个黑影，从后面半抱住秦意义的肩膀，限制住他的行动，"别怕，我今天只是来让你舒服的。"

　　"不，别......你走。"秦意义羞愤难当，却无可奈何。男人的手钻进自己裤裆的时候，他全身跟着一战，舒服到了脚底心。等等，他似乎，没有戴手套。

　　"啊......"秦意义一边呻吟着吸引男人的注意，一边尽量保持着一丝理智寻找机会转过身去，一发制敌！
　　男人有些忘情，温暖的手掌托着秦意义的薄软皮肤来回磨蹭，呼出的热气喷在秦意义的脖颈后，又带着他身上香皂的气味折回自己呼吸中。男子忍不住深吸一口气，陶醉其中："宝贝，你又偷用弟弟的薰衣草皂。"

　　秦意义原本扭动的身子霍然一僵，下面也跟着软下去。男子这才发觉失言，一时手足无措，想要赶快脱身，却发现自己忘记给秦意义蒙住眼，他的头已经偏转过来，下一秒就可能看到自己的样子——说时迟那时快，一记手刀砍在秦意义后脖颈上，趁着秦意义一头栽倒之际，男子再次夺路而逃，这次甚至连半套都没做完。

　　秦意义再醒来时，本该在里屋呼呼大睡的非凡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看着他："哥，你在玩什么游戏？"
　　秦意义第一个想到自己的裤子，一摸下面，奇怪，连腰带都系的好端端的，仿佛之前被侵犯不过是一场梦。放下心来，再顺着非凡的手指去看，乖乖，天花板竟露着好大一个黑洞。秦意义恍然大悟，难怪这男子来无影去无踪，还以为他本领通天，齐天大圣一样。闹半天是通过大楼的通风管道钻进来的。

　　急忙打电话给管道工，喝令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把编辑部所有通风口焊死，撂下电话秦意义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他望望通风口——男人仓皇逃窜，顾不得掩盖通风口很正常，可是为什么会为他提裤子系腰带呢？还有，他是如何得知非凡用的薰衣草皂？

　　莫非......是熟人作案？？！！

　　秦意义打了个冷战，他究竟是什么人？这个人到底有多熟悉自己所处的环境？他又有什么终极目的？

　　非凡还在仰头，饶有兴致的观察那个黑洞，他孩童心性，看见什么新鲜玩意都好奇："哥，这洞通往哪里的？是外星人挖的吗？"
　　秦意义心烦意乱，正没好气，一时没管住嘴巴，口气用的重了些："你安静！"
　　非凡被吓了一跳，扁扁嘴，眼圈马上红了："我知道，我就知道华仔骗人。哥哥根本不在乎我。呜呜。"
　　秦意义话一出口已经开始后悔，又见非凡被惹哭了，顿时慌张起来，又是招呼腐女们去买好吃的，又是打开电脑找到弟弟最爱的连连看给他玩，哄了整整三个钟头，非凡才闹累了，含着泪睡去。

　　腐女A："奇怪，非凡弟弟脾气很好啊，怎么会闹的这么凶？"
　　腐女B："一点都不奇怪，他从小跟着哥哥长大，养成依赖，但并没有什么安全感，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觉得哥哥不要他不在乎他了，可怜的孩子。"

　　秦意义在旁听了，陷入沉思。

　　"非凡，你跟哥哥说，你为什么忽然就说喜欢华仔了？"秦意义一直觉得这件事比较蹊跷，且突然，可惜这时候才想到问。
　　但非凡并不配合，反而防备似的往后退。
　　"非凡不相信哥哥吗？你不相信哥哥无时不刻是在为你好吗？"循循善诱这招，秦意义用了差不多十来年，次次管用，这次也不例外。

　　非凡果然抵挡不住哥哥的笑脸，很快举白旗投降："其实，我老早就想跟哥哥说了。我......我不是故意的。华仔也不是。"
　　"先别急着申诉，先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秦意义隐隐预感到什么，捏着非凡到手指也不自觉用更大力气。

　　非凡疼也不敢叫，委屈的又要掉下泪来："那天我看哥哥对华仔很好，比对我还好，他病了你连上班都忘掉了，我就想哥哥一定不在乎我了。我挺难过，然后华仔劝我，说哥哥在乎我的，不信可以试验一下。"
　　秦意义很快反应过来，眼前又浮现那令自己无比震惊的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们抱在一起只是为了证明我还在乎不在乎你？！！"
　　非凡偷眼瞧瞧黑脸的哥哥，吓得声音愈来愈小，几乎快到低到地板下面去：".......是。"

　　"好，继续说。"秦意义居然没发脾气，这让非凡更加惶恐，身体也瑟缩成团，恨不得找个地缝藏起来，可他不敢，他连躲避的勇气都没有，在前所未见的令人生恐的面无表情的哥哥面前："其实，我们是在打赌......哥哥为我打了华仔，我就输了，就得听从他一件事。"
　　"非凡，别怕，哥哥不生气，你乖乖的说完，你听了他什么事？"秦意义尽可能让僵硬的面部肌肉放松，实在不行，干脆就捏了一张笑脸，对着弟弟。想不到这令非凡哆嗦的更厉害："......他要我对你说，说，说喜欢他。"

　　"啪！！！"办公室的桌子晃了三晃，秦意义站起身来，周身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果然如此，果然如他所料，吴添华在利用非凡来激怒自己，他一定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非凡，走！哥哥带你去讨回公道！"非凡连连摆手，却没有得到拒绝的权力，很快被人拖着就进了电梯，加上两只茫然不知发生何事的腐女，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对面楼去。

　　两只同人男正在校稿，他们明天的头版头条是《论秦意义和海林森之间N种可能性》，还没校出两行去，就被猛然拍在电脑键盘上的一巴掌镇住："说，吴添华为什么要出这样的头版？又为什么篡改我家报纸头版？他居心何在？！"

　　腐女、同人男，四个人在同一时间作出统一动作——捂住彼此的嘴。动作整齐划一，好像军训过。
　　非凡哭丧着脸："华仔，救命啊，你在哪里？哥哥要吃人了。"

　　腐女、同人男，四个人闻言，又在同一时间作出统一动作——捂住自己张的过大的嘴，生怕泄露一点秘密。
　　"泄密者，死无全尸。"吴编的话还在耳畔回响。
　　这时候却大不过一个更恐怖的声音："保密者，不见明日。"

　　腐女、同人男，四个人齐刷刷，放下了手，脑海里闪过同样困惑——当委屈受进化为女王受，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时，我们该向何处逃亡？

　　（待续）

（十九）

　　（十九）

　　"目标人物：吴添华。
　　目标地点：海林森的房车。
　　目标任务：杀人灭口，碎尸万段......."

　　腐女A笔头很勤快，几笔就记录下一大堆。腐女B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摇头："太狠了。"
　　同人男两只凑过来，跟着摇头："太狠了。"
　　秦非凡凑过来，不解其故，不过看大家摇头他也摇："太狠了。"
　　最后秦意义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狠......"

　　腐女A欲哭无泪。

　　"狠的不到家。我们的目标是软硬兼施，无论如何要他说出本来目的，否则.......哼。"秦意义淡淡的一句，肯定了腐女A的丰功伟绩，却把她吓白了脸："秦主编......好歹我们主编跟你也是青梅竹马，你怎忍心下的去手？"
　　秦意义勾起唇角，瞄着房车的方向笑了笑："谢谢你提醒，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下骗他的青梅竹马到团团转，绝对不可以原谅！"

　　腐女A彻底无语。

　　"这是你的高论？"啪嗒，校正稿之《论秦意义和海林森之间N种可能性》被重重摔在了桌子上，海林森见了，略挑了挑眉："咳咳，看来你还没有真心与我合作。"背后暗算这招阴损。
　　吴添华不吭声，高深莫测的看着这一大堆气势汹汹的不善来者。
　　非凡在一旁怯生生的说道："华仔，哥都知道了。"

　　原来如此，吴添华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找别的账目就好办："你来问我目的何在吗？我以为你早都明白。"
　　秦意义看着他，目光如炬，一言不发。
　　吴添华猛然一步跨到他面前："我不介意当着这么多人再说一次，我爱的那个人不是秦非凡。我爱的那个就像是套中人，总把自己的心禁锢在荒岛上，我所作所为无非是想令他从荒岛走出来，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利用了天真的非凡，利用了八卦传奇报的媒体作用，还不惜和一只海归狐狸狼狈为奸的合作，甚至还绑架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求他告诉我怎么去爱？大夫说，爱是感动，我想把所有事情都对他坦白应该就会感动他吧。如果这些还不够分量，那么我就加上一句——我爱你，意义。如果这句依然不够，我还有三个字——一辈子。"

　　啊啊啊。周围腐女同人男连同被绑架来的大夫都兴奋的尖叫抱成粉丝团，非凡看着别人高兴他也高兴，虽然还不太明白其中缘由，海林森则跟着非凡一起手舞足蹈，眼睛不断瞥向这边——他怎么瞅着某人脸色不太对呢？
　　直到周围尖叫声嘎然而止的时候，秦意义仍是那副冰山表情，一点暖意都没有。
　　吴添华终于忐忑起来，他从未想过可能遭到拒绝，他以为秦意义的性格会别扭会羞愤会泼骂，就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沉默："意义，你倒是......说句话。"

　　秦意义冷冷道："你想听什么？听我感激涕零扑到你怀里说我也爱你，还是想听我扭扭捏捏羞羞答答大姑娘上轿一样说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或者更肉麻一点，你想我许诺你下辈子？哼，没错，我就是要许诺你下辈子——想和我交往，等下辈子吧！"说完，转身拖着呆掉的非凡大步流星，剩下一大群愣住的人，隔了好半天才想起去有人被严酷拒绝了，应该受到全社会的同情和安慰。

　　腐女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芹菜？吴编考虑一下我呗？"
　　同人男说："芹菜萝卜各有所好的意思是，你没吃过萝卜，自然总觉的芹菜是100分，如果你吃了萝卜，也许就会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你说不定会直接把芹菜踢进垃圾堆......当然也说不定，你会给芹菜定义1000分......."
　　海林森说："看在你被无情拒绝的份上，我不对你落井下石了。但是，下不为例。"
　　大夫说："我很同情被拒绝到茶饭不思，衣带渐宽的人，我也很乐意帮助他们，比如说，帮他们把今天的饭吃完......."

　　众说纷纭中，唯有当事者，潇洒如初，他说："你们看，意义的背影简直帅呆了。"
　　众人瞠目结舌。

　　还是大夫反应快，脸色巨变，大叫道："快打120！！！！"

　　————至此，'爱是感动'之战役宣告失败————

　　海林森说："只好再去找一个高人。"
　　遍寻左市，一根棒棒糖进入视野。
　　得知来意，小丫把头高高扬起，骄傲的仰视着两个帅男的胸口说："找我就对了。"

　　十支棒棒糖很快换来一句箴言："爱，是勇气。"
　　勇气？海林森深表怀疑，他都已经胆大妄为到去侵犯非凡，也没见非凡给他什么回应。可吴添华坚持要试试，因为棒棒糖小丫的话听上去很有道理，她说："爱情中的人，都有心愿希望对方不要走，可没有几个有勇气敢对他说，更没有几个能够承受狂妄之后的结果，他们特可怜，除了日后一直欺骗自己说结果是苦的是涩的，就没有任何弥补的办法。你们要做这样的人吗？"

　　两只拳头一碰，男人对男人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而后趁着月黑风高，悄悄的溜到了秦家前院内。
　　"我这个房间，你那个房间。"两人很辛苦的背负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向上攀爬，约好了一进门就表白，告诉秦家两兄弟，他们有的是勇气足够面对今后的种种，更能妥善的保护心上人。

　　可，刚爬到一半，二楼忽然都亮起了灯，窗口站着秦家爸爸妈妈和两兄弟。
　　秦意义简直怒不可遏："笨蛋，玫瑰花是香的，你们当我们全家鼻塞吗？！"

　　海林森与吴添华对视一眼，这点他们都忽略了。不过，他们倒是很有默契的同时松开手，直挺挺的栽了下去。耳听的非凡尖叫连连，秦意义却无动于衷："放心，那么多玫瑰背着能当草垫子了。不会伤筋动骨的。"
　　秦妈妈却仍是担心："我记得玫瑰是有刺的......"

　　话音未落，楼下已经传来痛呼声声，此起彼伏，还有仓促逃离的跑步声。
　　秦家爸爸终于表示遗憾："这游戏挺好玩的，就是......你说他们被扎了那么多刺，还会再来吗？"

　　当大夫不厌其烦的帮两个嗷嗷叫的家伙，把全身的玫瑰刺拔完时，送了个特形象的词给他俩，叫做——脱胎换骨。
　　而始作俑者八卦门新掌门棒棒糖小丫长长叹息："孺子不可教。"
　　然后默背着"人之所以痛苦，在于追求错误的东西"的真理，扬长而去。

　　————至此，'爱是勇气'之战役同样以失败告终————

　　冰棍老太吓了一跳："你们要买走我所有的冰棍，换我一天休息？！！"
　　"是。"
　　"不，你们肯定有企图！！"冰棍老太死死护住怀里的冰棍箱子，"告诉你们，我生是我老头的鬼，死是我老头的人，你们休想动我的脑筋。你们真要欺负了我，我就到市政府大楼去哭倒他半壁墙，叫他们送你们进派出所！！"

　　海林森无力的垂下脑袋："奶奶，我们好歹是男人，是人，不至于饥不择食。"
　　一根冰棍砸过来，老太太怒火直冲云霄："混账东西！敢贬低我做女人的尊严！看我不砸死你！！你还敢躲？！"

　　咻咻——吴添华冲老太太嘿嘿一笑："我帮您。"
　　哪知老太太根本不领情，抄起手边扫帚撵过来："我家冰棍只有我能浪费！！"

　　吴添华抱头鼠窜："多谢高人指点。"
　　气喘吁吁逃出来，海林森糊里糊涂的问吴添华到底得了什么指点，吴添华呵呵一乐："爱是占有。"

　　海林森一万个不同意，他可对心爱的小非凡下不了这狠手，吴添华却撇下一句："等好消息吧。"就杀进南楼，这次他学的侦探电影里，爬通风口。谁料，通风口早有保安哥哥巧妙埋伏下的小铃铛数枚，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响声，何况老大个子的人。

　　只见铃铛动，引线扯，源头是秦意义办公室的火警警报器。嘀嘀嘀——一时间警铃大作，灭火装置启动，那水铺天盖地，浇的吴添华一个透湿。耳听的有人匆匆朝这边来，吴添华急忙钻出通风口，逃之夭夭。

　　海林森还在房车里冥思苦想，看见吴添华湿漉漉的一身不由哈哈大笑，得了吴添华几个白眼也不在意。无意中一瞅车外，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只见外面站着双眼通红苦大仇深的一个人，那模样，活脱脱就是来千里寻仇的，还是几辈子的血海深仇！

　　（待续）

（二十）

　　（二十）

　　秦意义气势汹汹杀进房车，劈头就是一句："混蛋！"
　　海林森一头雾水："秦主编何出此言？"

　　秦意义一指车内长长的水渍痕迹："你就是那个混蛋！这就是证据。"
　　海林森更懵："从前倒是有女人这样称呼过我，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男人。称号这东西，想怎么叫都无所谓，可是我能知道一下原因吗？"

　　秦意义怒不可遏，他现在越看海林森的面目越觉得可憎，心里更是认定海林森在油嘴滑舌的狡辩："你敢不敢让我翻一翻你的家底？"海林森犹豫了一会，让开了路。秦意义翻箱倒柜，毫不客气，不一会就在卧室内发现一双黑皮手套。一摸，那触感再熟悉不过。

　　"混蛋！！"秦意义随手抄起扫帚就当剑刺过来，眼睛血红，"把命留下！！"

　　海林森大骇，完全没弄懂怎么回事就挨了当头一扫帚，赶紧逃下车，忽然想起吴添华还在车里，就跟秦意义你追我赶的绕着巨大房车兜了几个圈才抓住机会从窗子翻回驾驶室，吴添华果然还在，只是笑的古怪，见到海林森时吃了一惊："咦？你怎么还活着？"

　　海林森顾不得与他申辩，抓起自己的钱包就又翻出去——房车可以不要，命不能不要——他前脚跑，秦意义后脚追，一把扫帚更是舞的生龙活虎，杀气凛凛，让整天趴漫画啃电脑的可怜的海归金领狼狈不堪，完全顾不得一路上多少路人在看，自己形象毁坏到什么程度，一心只顾着跑。

　　路遇推销员一名，跟着跑："这位先生您有没有兴趣试试我们厂新出的跑鞋呢？质地柔软质量上乘，绝对适合您长时间锻炼和疲于奔命。您穿多大号码的呢？我们这里有成品，您可以先试用，再付款。当然前提是不能损坏，连灰尘都不可以落哦。否则我就不得不按照厂里规定罚你十倍......您没工夫换鞋？一秒钟都没有吗？我们这鞋不用系鞋带的......您真是能跑啊，持续跑了两公里还能不使用您的两个上肢一起跑，实在太让我们佩服了。您有多大岁数呢？二十三四五六七？不像，您真的需要保养一下了，否则大好青年看起来七老八十的怎么得了？！您后面跟的那个是谁......哦，原来不是父子啊，您看那孩子多年轻啊，跟我一样。您就一点也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延年益寿青春不老的呢？"

　　海林森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推销员依旧口若悬河："关键就在于我手上这一瓶十岁牌化妆水，去屑养颜美白靓肤，一瓶就将美丽全部收入囊中，而你非常幸运，你可是我们店的第一百名顾客，所以可以享受八折优惠。我告诉你啊，我以前可从来没卖过这个价，你是头一个，很可能也是最后一个.......还犹豫什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哦？你只有七十块，那你后面那个男的呢，我看他的外套也值几个钱......算了算了，卖给你了，谁叫咱俩有缘呢，记得下回给我多带几个客来。哦吼吼，慢走慢走......慢跑啊慢跑。"

　　七十块，换了个耳根子清净，海林森觉得很值，大脑一下清楚许多，他猛然想起一件事——那引起世界大追捕的黑手套究竟是谁放在他车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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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家今天的晚饭很丰盛，尖椒豆皮，鱼香肉丝，地三鲜，个个都是秦非凡爱吃的。可小家伙却犹豫了再犹豫，终于没有坐到餐桌前去，而是一反常态的要求携带碗筷和菜肴上楼去自己房间。
　　爸爸妈妈面面相觑，不过还是答应下来。

　　还没等问原因，大门忽然咣的一声被人推开——秦意义目光呆滞，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一进来就风卷残云，将桌上的饭菜吞下大半，然后又一阵风似地冲出去了。
　　爸爸妈妈目瞪口呆。

　　没人发现，只有小非凡看见自己哥哥冲出门去的时候，偷偷松了一口气。

　　悄悄潜回房间的时候，有人的肚皮已经可以擂鼓了，可他还是忍住，放下饭菜唤另一个更狼狈的："海林森，你多吃点......你是不是又像上次一样好心，把所有财产都捐给了非洲人民？"
　　噗——海林森没忍住，一口水喷的老远："是啊是啊，非凡真是聪明，连这你都猜得到。不过你为什么总记不住我刚刚叮嘱你的呢？不要叫我全名，叫我昵称，昵称。"
　　非凡皱起小脸，看着盘子里越来越少的佳肴吞了吞口水："我，我叫不出......"
　　海林森鼓励道："试试看，试试看。叫我。"

　　非凡终于张开小嘴："海——獭。"
　　海林森笑的比鲜花还灿烂。他刚刚教非凡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无比痛恨自己无数的外国名字，却只有一个中文名字来着，要知道非凡的外语仅限于二十六个字母和十个以内的英文词汇。情急之下，急中生智，海林森索性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可非凡又一念就笑，忍了好几忍，练了好几练，才算是慢慢适应。

　　海林森挺美，他终于有和非凡共同的秘密了，这个是他们之间专属的称呼。专属称呼诶，离爱侣之间又进一大步。

　　"你也吃。"海林森兴高采烈的把盘子和餐具递到非凡面前，非凡却一个劲摇头："哥哥说，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吃。"
　　"非凡，"狐狸眼一眯，不动风不动雨就挖了井，挽了个套，"你认识我的，知道我叫什么对吧？你知道我，我怎么能算陌生人呢？不算陌生人的话，我给的东西为什么你不能吃呢？再说这东西明明是你给我的，你给我我都吃了，我给你的你为什么不吃呢？"

　　吃不吃论搅混了非凡简单的脑筋，他不停的挠头，脑子里面成了一坨糨糊："这个，这个......似乎你说的很有道理，那我就吃吧。"
　　海林森笑呵呵递上自己舔了好几遍的筷子和勺子，看着它们在非凡的小舌头上下翻滚，心里吃了蜜一样，肠子更是在肚子里摆了个V型pose。

　　"非凡，我们来做游戏吧。"
　　"什么游戏？"

　　"问答游戏，很好玩的哦。我问你问题，你答错了呢，你就亲我一下；我答错了，你就亲我一下。"狐狸眼精光四射，好像看见兔子肉烹制的香喷喷摆在桌案上。
　　"我没有玩过，不过听上去很好玩......."非凡忽然抓起座机，"给哥哥打个电话，叫他一起来玩。"

　　啊啊啊啊啊啊！！！！！！

　　海林森手忙脚乱的把电话摁了下去，一摸胸口，心差点蹦出来："你哥忙......呼，就别打扰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呢，死也要在先挖出那个陷害我的王八蛋大卸八块再死。

　　非凡大概被说动了，他点点头："那我们开始吧。"
　　海林森那颗差点飞奔出嘴巴自行逃命去的龌龊心，终于在看到那张纯美笑颜时，慢慢的恢复正常节律。

　　"提问——人妖碰到人妖都会问什么问题？"
　　小非凡眨眨眼："什么是人妖？"
　　叭——脸上很快被亲了一大口。

　　小非凡不服气，嘟着小嘴嚷回去："那你来回答。"
　　"当然是问性别了。哈哈哈。"海林森厚颜无耻的指指自己的左颊，等了好一会，才得了个不情不愿的轻吻，就这，就够他美的一宿睡不着觉了。

　　"我要问关于篮球比赛的问题。"
　　海林森不以为然："尽管问来，我是地地道道篮球迷。"
　　"那，网球拍子上有几个眼呢？"
　　咚——海林森的脑袋不幸和地板亲了亲，磕出好大一个包。

　　"提问——我家谁是一家之主？我爸还是我妈？"非凡趁胜追击。
　　"额......应该是你妈妈吧，我上次曾听她说过，你爸爸以前总是因为喝醉睡在院子里的。"

　　"错，"非凡哈哈大笑，"那正说明我爸才是一家之主，想睡哪里睡哪里。"
　　咚，咚——海林森开始怀疑，他长这个脑袋，到底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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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意义提着木剑到处乱逛，后面一票警察跟的胆战心惊，谁也不敢现在上去，生怕惹怒传说中的传奇报秦大主编，被木剑刺一下倒还好，怕的是他笔下无情，戳穿自己猴年马月前的风流债，借老婆的刀杀自己于无形。谁也不敢轻易离去，怕他真的癫狂去抢银行或者便利店，就是拿走一块面包，也可立案定罪，到时候所长面前这个月的薪水就不愁了。

　　谁也没料到，下一刻，居然真有胆子大的敢拦路一战。

　　"秦意义，亮剑吧。我等候你多时！！"就冲这洪亮的一嗓子，便知来者绝对属实力派人物。
　　大家抬头去看，却只见一对鹤发童颜的老头老太站在路中央，手中各握一柄银光乍泄的青锋宝剑，威风凛凛。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奇迹飘过，写尊皇留下的后遗症暴发了。

（二十一）

　　（二十一）

　　"看剑！"老头老太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就扑上前去，气势逼人，更默契十足。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掌，秦意义和他们过了两招便知道就算是单挑，他都未必见得打得过，何况是二人一起的'神雕侠侣'，当下明智的倒退数步，准备将背后交给一堵墙，这样至少他少了一面的危险。
　　可老头老太显然看出他的计划，其中一个立刻箭步冲到他后面，而另一个则充分运用太极柔韧招式，将秦意义的木剑纠缠住。眼看两边合拢，就要令秦意义腹背受敌。

　　说时迟那时快，黑暗中霍然钻出一人，正冲到秦意义身后，以自己的后背贴上秦意义的，与他共同进退，默契制敌。秦意义连头也不必回就知道来人是谁，从小到大，每逢吴家外公外婆想要找人干架的时候，就必定会有个人冲出来，毫不犹豫的站在自己一边，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本来这次他还以为会例外，结果来的是意外。

　　"好小子，你又胳膊肘往外拐了，活的不耐烦了吗？"吴家外公的说辞还是老一套，连标点符号也没变。
　　倒是外婆紧跟时代潮流："外孙外孙，不拐就不叫外孙了。"

　　"外公外婆，为什么又找意义打架？"
　　"不然找你吗？你那三脚猫功夫，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不过这么久没过一招了，你有没有退步到太平洋里去？"外婆将剑一挺，闪电般刺过去，摆明了要试一试外孙。吴添华来的匆忙，手无寸铁，这时候本有充足时间躲避开来，谁知外公在那边同时发动攻击，秦意义已经避无可避贴上他的脊背。眼见外婆削铁如泥的宝剑到了跟前，吴添华还在左右为难——退一步他是海阔天空了，秦意义却必定要以后背最薄弱并无防备处挨这一剑；但若不退，那这一剑刺的必定是自己。

　　如何是好？

　　背后身体瞬间有些僵硬，不知是想起了前几日吴添华和非凡的欺骗还是担心他此时会离开，吴添华起了好奇，他想弄明白秦意义现在的心思。左肩一斜，恰到好处的避过锋芒，又顺水推舟纾解了剑的力度，减轻伤害到最低，不过这最轻的伤害也是一道足有十公分长的大口子，血肉模糊，面目狰狞，惊的外公外婆都是一愣，宝剑咣当掉在地上。秦意义手疾眼快，扯下自己一条衣袖，七手八脚给吴添华粗略包扎上："走，去医院。"

　　茫然的望着一双并肩远去的背影，外婆忽然变了脸色："老伴，外孙居然能躲开我的剑了。"
　　外公亦陷入沉思："手法相当老练啊。"

　　社区医院里大夫边打着瞌睡边处理着伤口，眼睛渐渐越睁越大："哟，这口子划得好，齐整，缝上准不留疤。"
　　吴添华边倒吸着凉气边喊着疼，边看着窗口屹立的孤独的人，想到秦意义送他进医院时的忧心忡忡的慌张神色，心里有点美滋滋："大夫你慢点缝，缝到天亮最好。"
　　大夫狠狠擦了一把伤口，满意的听到那人冲破喉咙的尖叫："抱歉，我们医院不提供陪夜服务。你要留宿，完全可以出门左转，步行三百米——派出所有的是民警等着为你服务。"

　　"哎哟哟，谋杀了！"吴添华依旧不死心的嗷嗷，眼睛直勾勾盯着那抹眷恋多年的身影，阳谋用到阴谋，最后赔上一块血肉，竟也没能换的他此时此刻的回眸，真是......失落。吴添华的心，忽然一下坠入无底洞去，黑暗阴冷中怎么找也找不到出路。唯一的路，已经被那人无情的封锁，他的背影就是那把最沉重的铁锁，不仅锁住自己的自由，还有吴添华深厚如山的情意。

　　"咦？怎么哑巴了？"大夫又使劲缝了一针，他用的麻醉药不多，苦肉计么，总得要苦才逼真。可这施计的，怎么冷不丁哑炮了，莫非他要半途而废？大夫急了，早看出那秦意义身子颤抖的树叶一样，肯定倔强不了多久，这时候吴添华的闷声无异于前功尽弃，功亏一篑，会兵败如山倒，再也拾掇不起来。

　　灵机一动，大夫抡开巴掌，使劲拍打着吴添华的嘴巴，既让秦意义听见他在抢救病人，又可有效阻止吴添华开口喊冤："喂，喂，你还好吧，怎么晕了呢？！"
　　秦意义果然中计，一个箭步飞奔过来，扶住吴添华未受伤的肩膀，轻轻摇晃："你怎么样？"
　　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四个字，就像飘过死水微澜的湖面的小舟，就像狂沙扫面的撒哈拉中飞过的直升机，很轻易就给人生的希望，很轻易就使濒死的人复活过来。吴添华已如死灰的心中，再次流光溢彩，眼底也光亮骤现："我......"

　　大夫反应奇快，手指灵活的摁住吴添华的脖子，佯称在摸大动脉，其实是制止吴添华继续说话，开玩笑，这时候要是被秦意义看出是他在导演生死闹剧，肯定就见不着明天美丽的旭日了，他是大夫，更懂得生命可贵。装模作样又查体了一番，顺便偷偷瞧那秦意义的脸色，似乎并未起疑，大夫终于大赦天下，放开了快吐白沫的吴添华的脖子："再坚持一下就缝完了。对了，麻醉药效可能已经过了，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什么？！"这次叫出口的居然是秦意义，"这么大的社区医院没有麻醉药了吗？再给他用一支不行吗？"
　　大夫煞有其事的胡诌："当然不行，是药就有三分毒，麻醉药的毒性尤其大，用双倍量的话难保他不会变成个傻子。"

　　秦意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那，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啊，转移注意力是个好办法，关公刮骨疗伤就是上一个成功案例。"

　　吴添华苦笑，这大夫的戏演过了吧，都把意义吓坏了，刚要开口安慰，却被秦意义按住："我陪你说说话好吗？"
　　"啊？"吴添华刚张开嘴，大夫一针下去，催化成鬼叫，"啊！！"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不相信男子和男子之间的情感吗？"秦意义一句话，成功镇痛。
　　吴添华安静下来，一瞬不瞬的盯住他，心道苦肉计挺好，终于能叩开他的心门了。
　　秦意义继续扶住他没受伤的胳膊，以防他因为疼痛而乱动，影响大夫治疗："我的小叔叔你还记得吗？"

　　吴添华点点头："他去了七年了吧？"
　　"是，七年了。他走的时候正是咱们毕业醉酒的第二天。"这么多年，秦意义第一次主动提起了醉酒那一次，虽然仅仅是做了时间坐标，但也足够吴添华兴奋非常。太好了，意义果然记得，他总算没白搭工夫。
　　"他的爱人也是个男子，他们偷偷要好许多年，很多次为了瞒过我爸妈还都借我作掩护，"秦意义的头颅慢慢的垂下，"他们的事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每次看他们边笑边走，还偷偷牵手的时候都很羡慕，我以为相爱到这种程度就完满了，就会像童话故事那样一直美好到最后......"

　　"意义。"吴添华预感他要说什么，伸手握住秦意义的手，掌心相对。
　　"不，我忘不了，"秦意义猛地甩开他传递过来的温暖，眼角水光隐约可见，"我忘不了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对小叔叔冷冰冰的说结束，说他要和女子结婚要重新开始步入正轨；我忘不了男人的家属成群结队来谩骂和羞辱；我忘不了爸爸妈妈，还有周围邻里当时震惊诧异的目光；我更忘不了小叔叔疯了一样砸毁自己的房间，烧掉他们所有相爱的证据，然后从高高的楼上跳下来摔的再没人能认出......"

　　双手捧住脸颊，秦意义再不肯露出表情来，只是那哽咽的声音，怎样也遮掩不住："我是懦夫，我承认，但十七岁的我真的是害怕了，我怕和你在一起，就会步他的后尘，走一条相同的不归路。这条路太辛苦，我自问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尝试，即便这条路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通向鸟语花香，我也怕自己是不幸的那一半。所以，我跟自己说，我是你的同学，是朋友，是同桌，是同行，是知己，甚至可以为你而死，但唯独不能够是爱人......"

　　隔了很久，秦意义才从手掌中抬起头来，脸上还残留着水渍干涸的痕迹："华仔，你现在理解了吗？我......."
　　"你哪里是怕你不幸，你分明是怕我不幸，"吴添华的面孔贴上来，额头抵住秦意义的，"我是天下最笨的人，居然不知道你这么爱我。"

　　（待续）

（二十二）

　　（二十二）

　　秦意义吓了一跳，迅速逃的老远，好像耗子见了猫："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说的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意义，"吴添华目光如水样温柔，"之前我着急了，真着急了。你不知道，一无所知的我比你更惶恐一万倍，我怕你心里没我，或者有我，却不像我有你那样。我怕看了这么多年，守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要归属别人。意义，你简直逼疯了我。假如你早跟我说这些话，我何苦又何必急的头发都要白掉？"

　　"不要，不要说了。"秦意义下意识要躲，眼瞅见大夫还在淡定如初的缝合，又拉不下脸逃之夭夭。只好徒劳的劝阻吴添华的倾诉。
　　可怎么会管用？
　　那人整整忍了七个年头，心中小兽早长的高大凶猛，就等着可以全心全意去爱的一刻，一下扑上去，狠狠拥抱一场。

　　"哎呦。"他扑是扑了，可惜没扑到，中途被一根线生生扯了回来，疼的呲牙咧嘴。
　　大夫依旧那样淡定："你刚刚不是说让我缝到天亮吗？我正在努力满足患者的无礼要求。"

　　"你......"吴添华使劲伸长手臂也够不着躲的老远的秦意义，最后不得不叹息着放弃，顺道好话说尽，苦苦哀求。大夫始终不为所动，继续按部就班，不紧不慢的缝，偶尔指使秦意义去买瓶矿泉水，趁机扯住吴添华的耳朵，一语点醒梦中人："你看看他多快能回来，不就知道他对你什么心思了吗？笨蛋。"

　　吴添华终于踏实了，当用秒表掐过秦意义闪电般的来回时间后，他终于有了安全感，连矿泉水喝着都如蜂蜜："谢谢大夫。您是大好人。"
　　大夫却收了笑容，意味深长的对秦意义说道："那个男人并没有跟别人结婚，他返回去你家的时候，你小叔叔已经死了，他至今单身，或者将来也会是这样——一个人活，两个人过。"
　　秦意义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大夫拍拍他的肩，变脸似的又笑起来："我当然知道，我在这里做了多少年大夫了，我什么都看见了。"

　　秦意义去拦出租，吴添华在结算医药费："谢谢，你最后说的故事结尾连我都差点相信了。"
　　大夫把钱扔进抽屉里，看也懒得看："其实相信就是真相，真相就能释然，你说呢？"

　　吴添华又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去大门，还没走到又飞跑回来，郑重承诺："如果我和意义真成了，你就是我们的大媒人，我会给你发红包的。"
　　大夫却把眼一瞪，没好气的说："那有什么用？我到时候还不是得随两份份子钱。"
　　"哈哈，哈哈......"

　　秦意义拦住出租车，却听见身后有奇怪动静，转过头来就对上吴添华的苦脸："欸？什么动静？"
　　吴添华抱着脑袋哀号："大夫把拖布扔出来了，砸了我的头。"
　　秦意义："唉，真是的，怎么能乱扔东西呢.......一把拖布多贵呀。"
　　吴添华："......."

　　家门近在咫尺，秦意义往前走了两步，停下，也不知想起什么来，好一会又返回来："我还是接受不了，抱歉。"
　　吴添华知道他在说什么，装作非常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没关系，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

　　"不，我的意思是说，"秦意义踌躇片刻，终于下定了重大决心似的抬起头来，"我的意思是你愿意等吗？我会慢慢学着来的。"
　　"当然，我当然愿意等，等到头发全白掉也没关系。"吴添华心里这个欢呼哦，好像过年，烟花绚烂。
　　他的欣喜传染到了秦意义，后者跟着笑起来："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呢？"

　　就这一句玩笑似地问题，招致次日吴添华一上班，就递了一张大大的申诉表给南楼送过去，首行便是醒目的一串黑体大字——《女人是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动物》

　　"理由如下：
　　1.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漂亮女人，你一定要多看几眼，不然苦命英雄乔峰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2.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恐龙级别，你也一定要多看几眼，不然你的下场肯定还不如乔峰——说不定她会一门心思嫁给你。

　　3.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既不漂亮又不丑陋的一般人，如果你对她说你很美，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美的美人，她说不定会很开心，从此赏识你，非你不嫁；说不定会很怀疑，从此对你倍加戒备，逢人便说你口是心非，笑里藏刀。

　　4.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有钱的女人，你不要跟她提钱，否则她定然怀疑你居心叵测，有所图谋。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没钱的女人，你也不要跟她提钱，否则她会定性你为市井小人，粗俗不堪。

　　5.如果你遇到的恰好是钱不多也不少的女人，你千万不要跟她提钱，否则她肯定会以为你要带她享受奢华，从此赖上你。如果你令她半点失望，你会直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脱。

　　6.如果你遇到的是个很女人的女人，你不要跟她谈女人的话题，因为你永远没有她精通；也不要跟她谈关于男人的话题，因为你的所知满足不了她对知识的渴求。

　　7.如果你遇到的是个不女人的女人，你不要跟她谈女人的话题，因为她会认为你在鄙视她，在纠正她；也不要跟她谈关于男人的话题，因为你知道的未必有她多。

　　8.如果你遇到的是个很一般的女人，你不要跟她谈女人的话题，因为无论你知道的深还是浅，她都会鄙视你的所知和好奇；也不要跟她谈关于男人的话题，因为无论你知道的深还是浅，她都会不屑你的所知和好奇。

　　9.如果你遇到的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女人，你不要跟她谈女人的话题，因为那不在她所知范围内；也不要跟她谈关于男人的话题，因为那不在她求知范围内。

　　10.如果你遇到的不是一个女人，以上所有条例不适用。"

　　秦意义将纸张翻转，后面果然还有几行小字："《男人是世界上最不能招惹的生物》——

　　理由如下：
　　1.如果你遇到的是个帅哥，你准备多看几眼的时候要小心，最好什么也不要做，因为他周围很可能埋伏大批的粉丝团。比如说那些影星歌星的家门口常年游荡的一大堆卖冰棍和买冰棍的。

　　2.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才子，你准备多聊几句的时候要小心，最好什么也不要做，因为他的才气很有可能吸引你，从而招你堕落成他的粉丝，从此难以自拔，只能捶胸顿足唱一曲君生我未生，还君明珠双泪垂，叹一声怎么没与他生在同一人生路上。比如说楚留香。

　　3.如果你遇到的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你就什么准备也不必做，也不必想了，因为他除了自己爱人和朋友，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比如说李寻欢，比如说乔峰。

　　4.如果你遇到的是个优雅公子，一颦一笑都杀人于无形，你也就什么准备都不必做了，因为你太不幸了，你根本不可能挤进他三尺之内去，即便挤进去了，也到不了他心底，那是仙子才能居住的地方，房价高的不得了。比如说段誉。

　　5.如果你遇到的仅仅是个一般男子，你可以多看几眼，也可以多聊几句，但最好不要做其他，在你不知道他的目的之前。

　　6.如果你遇到的是个以钱为目的而来的男子，目的单纯而绝对清晰的时候，你可以和他来往，前提是你还愿意看他。

　　7.如果你遇到的是个以色为目的的男子，你可以和他交往，前提是你不会出现胃肠道反应，比如恶心，比如呕吐。

　　8.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没有目的的男子，你千万要小心，除非你非常确定自己没有什么可以被对方贪图的东西，否则千万远离三尺之外。人心隔肚皮，画皮难画骨，任何情况下，防人之心不可丧失。必要时，女子防身术可以一用。

　　9.如果你遇到的是个没有目的的男子，而你也没有什么资本去被骗被夺走被欺负，那你们可以安全的，非常安全的交往，相信全世界都会为你们祝福。

　　10.如果你遇到的不是一个男子，以上条例均不适用。（不必怀疑我，我是除了你以外，男人女人都看不入眼的——吴添华）"

　　胡扯一大堆，没一句正经，秦意义知道这是吴添华用心良苦，想逗自己笑，不过最后一句，倒真是暖到心窝里去了。

　　秦意义美滋滋的，一个没留神，完全笑开颜，吓得两只在门外偷看的腐女张皇失措，揪着非凡使劲的问。可怜小非凡无辜又无奈，一问三不知，除了大摇其头什么也做不了，他也是头次见哥哥笑成一朵花，他还想找人问个清楚明白呢。仔细考虑了一个上午，非凡悄悄抓起电话，他想到了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喂，海獭吗？我有个大问题......"

　　================================

　　秦家二层小楼楼顶上，有人悠闲的吹着夜风，入秋了，左市的风还是暖的，吹在脸上很是舒服，有人眼眯成一道缝的享受着："好久没见了，我的好搭档。"

　　来人抱肘看他："开门见山吧，我没多少时间，意义今晚加班，我得给他做点夜宵送去。"

　　"哟？看来你春风得意了？"海林森忽然睁开眼，怨毒的盯住吴添华，那目光好像索命的绳索，"那栽赃给我怎么算？"

　　（待续）

（二十三）

　　（二十三）

　　"你说什么？"吴添华不动声色屹立原地，玉树临风。风起，撩起他的衬衣衣角，帅的让人想要满地打滚，假如被腐女他们看见，只怕又要以桃心眼，尖叫声免费送上当背景。啊，不，还差一点，差小马哥那支乌黑锃亮的枪，同他危险的目光一起指向海林森的脑袋瓜子——然后，砰的一声——海林森懒洋洋抬起头来，瞥那人一眼："我万万都想不到，竟然会是你，会是我的合作伙伴栽赃给我。你知不知道，秦意义的那把扫帚差点要了我的命。"

　　"吴添华，你到底怎么人家了？怎么搞的跟仇敌一样？"海林森好像在问，眼睛却洞若观火。

　　对面的帅男比他预料的更淡定一万倍，除了开始反问的一句，竟再也不说话。

　　海林森叹了口气："你真是......怎么能用这样卑鄙下流的手段呢？你看看我，爱过非凡多年，也不曾逼迫他什么，你怎么就不能学着点，沉住气，放长线钓大鱼呢？"

　　吴添华笑笑，继续装糊涂："你到底在说什么？"

　　海林森顿时恼了，窜过来一把揪住吴添华的衣领，往死里摇晃："说！为什么栽赃给我？！那双黑手套，你到底用他对秦意义做了什么，他那天看见那东西就抓狂了，就随手抄起东西要杀我，亏我的房车里只有扫帚，亏的我跑的快。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装傻这招对于关心你的，比如秦意义，比如你的外公外婆，甚至非凡在内，都是管用的，唯独，我不在其列。"呼啦——海林森出其不意的利索的给吴添华来了个过肩摔，以为那人会跌倒在地，任自己踩踏，就又跟上一只脚。谁知，吴添华头朝下的瞬间，一根手指戳地，借力半空来了个鹞子翻身，稳稳当当干净帅气的落在他一米开外的平地上。

　　海林森惊呆了片刻，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目睹传说中的中国功夫，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更想起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吴添华威胁的话语："你要是今后改主意换目标了，可别让我知道，否则，我可不会客气，我懂武术的。"

　　原来那时他就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

　　等等，似乎还有一句至关重要："虽然我不知你为什么会出现，但是你确实是整件事的一个转机。"

　　海林森深吸口气，还是觉得心慌胸闷窒息感濒临，他简直太迟钝，居然到今天才醒悟这句话的含义："你占人便宜了。"又是要命的肯定句。他确定这就是真相。

　　吴添华终于眯起眼，四下观望一圈，缓步逼近过来，海林森被他迫的连连后退，退了多少步自己也没察觉，直到有人尖叫着奔跑出来，一把牵住他，眼睛红通通象只小兔子，海林森难以置信的盯住眼前人，只觉得自己一颗小心脏飘飘悠悠的，马上就能羽化成仙了："非、非凡？"

　　非凡抹了一把泪，吸了一溜鼻涕："你千万不要掉下去。"海林森回头一瞅，原来自己离楼板边缘只剩十公分距离，真是危险："你担心我？"危险算什么？掉下去算什么？摔到人事不省，从头活过又算什么？重要的是非凡对他敞开心扉了，接受自己了，啊哈哈.......海林森正要放开声大笑，却又听见非凡补充了一句："下面是我种的花。"

　　那一刻，笑声生生卡在喉咙里，海林森差点被自己噎死。他终于没忍住，放声哭泣。非凡安抚的拍拍他的背："别哭，你别哭啊，已经没事了，你胆子怎么这样小啊......."

　　吴添华一旁冷眼看着嚎啕的海林森，心道活该，谁叫你反过来设计我，这是回礼！就算是我今日牺牲在这里，我也得叫你不好过！！转过身来，他要面对的是更血红的一双怒目。

　　"意义......."

　　"不要叫我！你告诉我，黑手套到底是谁的？"秦意义今天稀里糊涂被非凡拖上楼顶，听了一整场，心早失落的捡不起来，他猜到真相，却还是不死心要问个究竟，"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吴添华望着他，轻轻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至少今天不行，你太激动，你不该现在听......."

　　"说！！！"秦意义一声怒喝，半个左市都亮起灯来，一片骚乱。

　　吴添华不怕死的依旧坚持："不。"

　　秦意义抄起一块瓦砾，径直走过来，高高举起。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谁都预料的到他要做什么，唯一能下注的是他要砸向华仔的哪个部位。

　　海林森哭泣中还不忘抬手捂住秦非凡的眼，以防他看见这太过血腥的一幕吓坏。非凡却拨开他的手，大眼睛水光闪闪，担忧的说了句："哥哭了。"

　　海林森急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见秦意义的眼中有什么在闪烁，暗叫一声糟糕，又去看吴添华，那人却好像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岿然不动，屹立原地。腰板似乎比之前挺的更直，让人不禁开始怀疑这么理直气壮的人，不会是为非作歹的那坏人。

　　咣当——秦意义手中的瓦砾终于砸下，不偏不倚，正砸在吴添华脚边，碎成好几块，酷似他伤透了的心。转身，离开，秦意义从未如此决绝的走回风中，那背影连累的夜更黑。非凡担忧的喊了一声，追了上去，临走都没再看海林森一眼。

　　仿佛一场噩梦醒来，不到一刻钟时间，楼顶上又恢复成海林森与吴添华对话的局面，不同的是这次不必再波涛暗涌，不必再勾心斗角。

　　"哼，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死心眼，你看过小孩子抓着一件东西怎么也不肯放手时的情景吗？只抓着一样，就只能拥有那一样，其他连选择的机会都自动放弃了。我看你就是这样固执的不开窍的。"
　　"说我，你不也是？"

　　"那可不一样，我还没抓到手呢，自然要拼搏。"
　　"也就是说等你抓到手之后你就舍得放？"
　　"哈，那不行，我抓的可是珍宝。"

　　吴添华将视线放远，远到天际，夜色起处，爱之天涯："我抓的何尝不是？"

　　海林森瞥了他一眼，更加困惑："那你为什么......."

　　吴添华嘴角一动，好像笑了一下，可海林森却宁愿他不笑，因为那看起来比哭还丑陋："从小到大，他学习成绩就在中上游，可是脑子并不怎么灵光，你也见识到了，他有时候糊涂的甚至比非凡还厉害。尤其是，在人情世故上，他完全是个心智没发育好的孩子。他大学能毕业，社会能闯荡，却突不破自己的心防。他就像小说里写的那种套中人，连走路都不肯相信交通警察，何况是交往，何况是和一个他认定会当一辈子兄弟的男人交往。我从来也不敢指望。"

　　苦笑在扩大："我从来也不敢指望他能自己想明白，想透彻，我甚至觉得有天非凡忽然发现你的情有独钟都比他自己幡然醒悟几率要大许多。我只有用些手段，要么象书上写的，先让他的身体臣服，再令他的心屈从；要么就这么干等下去，后者你和我一同经历过，咱们也听从大家建议用了许多办法，可是效果如何呢？如果不是外公外婆无意中的那一剑，"吴添华抚上自己肩膀的伤口，可能麻药劲过了，开始钻心的疼起来，"如果没有那一剑，我只怕永远也听不见他说也许两个字。"

　　海林森皱皱眉头，从海外开放环境归来的他，有点想不明白秦意义："这座城市很闭塞很封建吗？"

　　"不，这座城市很开明，是我见过的最无拘无束的环境，我喜欢这里，"肩膀的伤口越来越疼，渐渐的把吴添华疼糊涂了，有点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的钻进心底，还是心疼透过伤，"紧箍咒不在周围环境，而在他的心头，他的小叔叔的悲惨经历被他刻在脑子里了，成为他心门上的一把大锁，早就锈迹斑斑，有钥匙也打不开了。"

　　"所以，你用了非常手段？"
　　"是，我起初以为他会真的像书上写的那样屈服于快感，屈服于命运，即便不屈服至少也会慢慢的接受这种事。你知道么，我每次都尽可能的变化手段给他不同感受，温柔，热情，有时还带点残酷的......我差点就七十二般变化变成孙悟空了，呵，当然，哪一次我也不可能伤害他。当我不敢以真面目对他，我怕他知道接受不了，我更怕事情没有我设想的那么简单，最后闹的无法收拾。"

　　"你怎么瞒过他的？"海林森有点好奇细枝末节。
　　"腹语听说过吗？"吴添华犹豫了一下，还是全部告诉了海林森，随即他闭起嘴巴，声音从莫名的地方传出来，低沉的好像另一个人在说话，"我就是这样瞒天过海的。可是怎么我也想不到，他当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那样倔强，即便有了快感，即便身体投降，心也还是要反抗，不肯屈服，不肯接受。他的倔强连我最后的退路都堵死了。"

　　"那次之后，我本来打算再也不以另外的面目再出现，也打算彻底放弃原来的办法，我受尽苦头，好容易才盼来了攻心的机会，以为终于可以好好谈场恋爱，可是你啊......."没受伤的手搭在海林森肩膀上，满意的感觉到那人战栗了一下，"海林森，你这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你坏我好事，真该下十八层地狱去。"

　　"其实吧，呵呵，"海林森赶忙赔笑，"其实我有更好的主意......你是不是该先把手从我脖子旁边挪开？"
　　"不，我喜欢这样跟你说话。"吴添华笑容灿烂，白牙森森。手贴上海林森颈部大动脉位置。

　　海林森困难的吞了口唾沫："啊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吴大主编，我觉得我们两个加起来怎么着也能顶半个诸葛亮。"

　　吴添华手暂时挪开了一点："哦？你有何高见？"

　　海林森抓紧一切时间编词："难道你博学多才，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当你手中抓住一件东西不放时，你只能拥有这件东西，如果你肯放手，你就有机会选择别的。人的心若死执自己的观念，不肯放下，那么他的智慧也只能达到某种程度而已。'"

　　吴添华的手完全挪开："你的意思是？"

　　"放弃。"海林森使劲深呼吸，空气啊，多么美好的事物。

　　吴添华站起身来，双手背后，身影无限落寞："海林森，如果有人要你死或者放弃非凡，你会选哪一个？"

　　海林森抓抓头，没听懂。

　　吴添华也不等他回答，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会选死。"

　　这一句，令海林森从此对吴添华肃然起敬，即便他看不到吴添华决绝神情，坚定目光。

　　（待续）

（二十四）

　　（二十四）

　　砰——腐女A的心脏差点停跳。
　　咣——腐女B的呼吸暂时骤停。

　　哇——非凡哭了。
　　可是秦意义再没心情理他。

　　"哥。"
　　小非凡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一扑闪一扑闪，盛满泪光。从小到大一直把自己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却不为所动，幽深目光始终钉死在对面高楼上。那神情，让人忍不住要怀疑，如果他手里现在有颗手榴弹，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投掷过去。

　　偷偷抹一把冷汗，腐女A不畏牺牲的冒死发短信："同人男，你们赶紧辞职吧，当心我们头儿真往你们地下室堆个十来吨炸药，然后一点......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辞职，就赶紧学点古代汉语，以后好跟嫦娥美眉长相厮守。啊，对了，还要学习如何饲养兔子。"

　　腐女B则更担忧自己的生存问题："我有不好预感......"

　　话音没落，秦意义已经大步流星跨出门来，锐利目光好似刺刀，挑过所有在场人员的脖子："从今天起，这个月我们要加倍努力工作，务必让我们传奇报的销量突破去年全年，制造真正的媒体界传奇，大家有信心吗？！"
　　腐女B长长叹息："看看，我的预感向来很准。"
　　腐女A有气无力的答：".......有......."

　　秦意义点点头："好，那我们开始吧。你俩先把上个月出道的所有娱乐圈新人挖掘一遍，鸡毛蒜皮都不准放过。吴姓的尽可能减少报道，最好连提都不要提。"
　　腐女A不知死活的问了句："可是......我们现在在连载对面楼吴主编的情史，有很多人在追呢。"

　　"停载！！！！"秦意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栋楼都跟着晃了几晃。偶尔经过楼道的保安哥哥不明所以的抓抓头："最近地震还真频繁啊。"
　　"不管任何理由，我都不准这个人的名字再出现在我的视野和听力范围内，听懂了没？！！"秦意义一双喷火目横扫传奇报社，扫的人心惶惶，杯盏狼藉。

　　"是！"腐女两只极为默契的站起来，行了个不规范的军礼。
　　非凡却还搞不清状况："哥，你怎么提起华仔就不高兴呢？"
　　秦意义别过头去："非凡，你不必跟着我每天上班来了，你回去看动画吧，我不再管你了。"

　　非凡眨巴眨巴眼，刚刚积蓄的眼泪终于再次滚落下来："哥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秦意义脑子里一团糟，根本没余地去安抚弟弟，所以只淡淡的回了句："回去吧，别乱想。"就扬长而去。剩下非凡泪眼汪汪，可怜兮兮，任腐女AB怎么哄怎么劝都不济事。
　　哭着，哭着，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小非凡拳头一捏，眉头一皱，好像个斗士样冲出门去，丢下一句回味悠长的"替哥哥报仇"，和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清状况的两只腐女。

　　隔了好久，腐女A才讷讷的问道："咱们是不是该报警？"

　　她们的确该报警，因为有无辜人为了逃命已经爬到树上去当猴子了："非凡你先把刀放下。"

　　非凡才不听，继续挥舞着削苹果的小刀，一刀一刀恨恨的戳着树干："全都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让我把哥哥哄来偷听你们谈话？你知不知道哥哥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再也没笑过？他和华仔是好朋友，可现在连华仔的名字都不能听，你这个大坏蛋，我怎么会相信你！？呜呜，你欺负我，还欺负我哥哥......你还我好好的哥哥来！！"水果刀扎的深了，一下没□，非凡气的开始踹树，树干只有海林森的大腿一般粗，哪里经的起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这样折腾，很快就落英缤纷，准备向一边倾倒去。

　　"别动，"一个戴红袖的银发老女侠从天而降，揪住非凡就不撒手了，"我可抓住破坏花草树木的罪魁祸首了，走，咱们城管局说道说道。"
　　小非凡赶紧伸冤："我不是故意的，我在抓坏人。"

　　老太太抬头看了看树上，指指就差刀柄一起□树干的那把水果刀："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走，城管局空闲都快发霉了，他们肯定会很乐意接见并且好好款待比大熊猫还罕见的你的。"
　　小非凡使劲挣扎，衬衣袖子生生被他挣掉了一整只，然后趁着老太太怔忪片刻的工夫，小鹿一样蹦跳着跑远了，临了还远远的恨恨的瞪了树上的人一眼。海林森在树上，看不很清小非凡的眼神，以为小家伙恋恋不舍，高兴的一下从树上利索的滑下来，拔腿就追，谁知被老太太枯瘦的手一把揪住脖领："哼，我就不信你的衣服也那么不结实。"

　　海林森心急如焚，拱手作揖又鞠躬，只差管对方叫姑奶奶："求求您，我再不追他就跑了。"
　　老太太懒洋洋抬起眼皮望了望远处，忽然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那房车是你的？"

　　海林森头也没抬，一心挣脱自己被攥的皱巴巴的可怜的衣服领子："你要就拿去拿去。"
　　一个没留神，老太太已经松了手，海林森没站稳，一个趔趄险些栽倒："你干什么？！"

　　老太太手指头一翘，指向远远的地方："那你还是快追吧，司机同志。秦家那小娃娃可是没有驾驶证的。"

　　海林森一回头，庞大的房车已经驶出去老远。哎呀——海林森拔腿就追，恨不得用四条腿跑，要么就干脆长毛飞起来，总好过现在看着那钢铁做的身躯东拐西拐，喝醉酒一样横冲直撞，甚至都没放过路边停靠的一辆警车。警察正靠着车吃汉堡，忽然感觉身旁一空，定睛一瞧，英俊的警车就这么被晃晃悠悠的巨大的房车'拐跑'了。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男子一阵风似的冲过身边，再看手里，汉堡无影无踪。

　　警察大怒，挥起电棍："袭警？站住！！"

　　话音未落，又一阵风从身边经过，电棍跟着不见了，再仔细一瞅，竟是个戴红袖的老太太，跑的是腿不瘸气不喘，还有余力絮絮叨叨："别以为你们能跑，就能摆脱本老太的罚款，休想！咱们左市的治安环境都是被你们这群恶贼搞臭了。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了，你们最好听我的乖乖投降，回城管局去伏法认罪，当然你们现在可以不说话，但你们所说的每一句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警察握握拳头，青筋快跳出皮肤："你们统统给我站住！！！！"狮子吼绝顶神功，也没人理睬，警察大受打击，一气之下，拔腿加入长串追捕队伍中。

　　"喂，我的早餐车！"
　　"喂，我的传奇报！"
　　"喂，我的妈！"
　　........
　　........

　　队伍越拉越长，眼看着就能围绕左市一圈，房车终于耗光汽油，停了下来，海林森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腿一软，再走不动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红袖老太一个箭步超越自己，扑过终点线，非常干净利落的将房车挂的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摘下来，物归原主。
　　"喏，你的早餐车。"
　　"喏，你的传奇报。"
　　"喏，你的妈.......小朋友，下次不要抓她的超短裙，虽然你已经一米多高，但是超短裙也在你能力范围之外。"

　　"喏，你的警车，咦？怎么是辆自行车？"
　　警察很理直气壮："倡导低碳，保护环境，人人有责，从我做起。"

　　"额......好吧，现在我要带这两个人回城管局。"
　　"不行，"警察坚持原则，一口回绝，"他无照驾驶，触犯交通法，我要带回去审。"

　　非凡摸摸鼻子："我没有驾驶啊......."
　　"啊？那车怎么动的？"
　　"我就动了一下座位旁边那根长长的杆，然后踩了个什么地方，然后又转了转那个圆圆的东西......"

　　警察暴怒："带走！"

　　海林森赶紧上去求情，却再次被老太太揪住脖领，以险些窒息的方式进了城管局，被教育再三。好容易捱到第三天被放出来时，却出其不意的看到竟有人比自己还灰头土脸。

　　头发乱成鸟窝，胡子也没理，衣冠不整不说，还上下乱搭，西装配沙滩裤，凉拖鞋，颓废的简直让人认不出。海林森一时没忍住，狂笑出声，那人居然没理会他，只是用一双熊猫眼怨毒的望着对面的高楼，委屈的开口："他躲着我。"

　　海林森很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想想自己和非凡，终于没说出口，只是拍拍战友的肩，意味深长的说："任重道远，是我学会的第一个成语，很适合咱们两个。"

　　吴添华目光呆滞的望着远处，六神无主："他要是永远也不原谅我怎么办呢？"

　　海林森挑挑眉毛："怎么会？他至少会给你的葬礼送来个花圈。"

　　吴添华苦笑："那我真该感谢老天，"回头斜了一眼海林森，发现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好难看，顿时猜到七八分，"唉，算了，别想非凡的花圈了，他不喜欢那东西，也不会送给任何人。"

　　海林森双手捂住脸，痛苦十分："就算是把给你用的花圈回收换个名字给我也不成吗？"
　　吴添华很残忍的掐断他最后一丝希望："你说可能吗？"

　　海林森长长哀叹一声，又想起那把戳在树干上决绝的水果刀，顿时觉得心里冷飕飕："我们还是合作伙伴吗？"
　　"？"
　　"我能帮你得回他。不过，能不能攻克心理防线要看你自己。"

　　吴添华总算扯起嘴角勉强笑了："如果我和意义的事解决了，相信你和非凡就会少个最大的障碍。"
　　海林森点点头，默认。随即把话题一转："你至今还没告诉我非凡的秘密。"
　　"你查到什么了？"

　　"我问过大夫，秦妈妈只生过一个孩子，那个是秦意义。非凡则是一夜之间出现的。他被抱到医院的时候，出生仅仅三个小时。就算是领养也没这么快办手续吧。而且送他去的人就是秦爸爸和秦妈妈，大夫告诉我，当时秦妈妈身体壮的像头牛，"看见吴添华赞许的点了点头，海林森并不满意，他要的是全部，"那么非凡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他又从哪里来？"

　　吴添华望望天，流星划过，仿佛划进脑海，他眼睛忽然一亮："我想到办法了！！"

　　海林森瞪大眼："怎么？咱们想到一处去了？你准备跟我一起绑架非凡了？"

　　吴添华很不屑的瞥他一眼："那种狗急跳墙饿虎扑食的招数我不用。"

　　"你的意思是......"

　　吴添华不再答话，只抿着嘴高深莫测的笑，笑的海林森头发都一根根排着队竖起来。

　　（待续）

（二十五）

　　（二十五）

　　"想到办法的确该庆祝一下，可是......."海林森欲言又止，看了半天碗里的米线也不敢动筷子，"老板，这里头爬行的是什么东西？你确定它们不是远古时代遗留下的珍禽异兽？你确定我吃了它不犯国法？"

　　饭店老板娘白眼一翻："蟑螂都没见过，你外星来的？"

　　海林森瞄瞄碗里，蟑螂呲牙冲他乐，吓他一哆嗦。

　　隔壁桌子有客那边已经使用了菜刀案板斧头锤子改锥电锯等所有工具，依然弄不断半根米线。无奈问老板："老板这米线怎么弄断？"

　　老板娘手捧香腮，仁慈的丢了个媚眼给他："弄不断的，这是优良米线。我们隔壁村都拿它上吊的。"

　　海林森+隔壁桌客人："！！！！"

　　"你可太狠了，居然请我到这种龌龊地方来，"咣当着一肚子的汤汤水水听响的海林森无比怨恨的发着牢骚，向那个从头到尾就没点餐也没说一句话的吴添华吴大主编，"你到底在看什么？"

　　吴添华终于把脸从报纸堆里露出来，轻叹道："七天了，传奇报七天没有写我的消息了。就连姓吴的也快从他的报纸上销声匿迹了。你看，这个吴姓影星，国际大腕，全世界没有不知道他的，居然就得了一句报道——此人拍什么什么电视剧，担任主角，欲知详情，拍完再说。"

　　海林森噗嗤一声笑了："我可知道什么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劳您大驾给我亲身演示。"

　　同人男A敲门进来，脸跟苦瓜似的："报告主编大人，我老婆都开始不看咱们的八卦报了。"
　　"哦？传奇报编纂的内容到底有多精彩？"
　　"那个倒不清楚。"

　　吴添华和海林森下意识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那你老婆为何买它不买我们的？"
　　同人男A："因为它是白送上门的。"
　　"......."

　　腐女B蒙着头巾，戴着口罩，全身上下只露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未语泪先流："吴编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

　　"我们主编要求我们除了采访编写排版校正之外还要去各地派送报纸，我一人不够他奴役，便连累的了家人.......偏偏他为了销量不择手段，赶超竞争对手，已经堕落到免费送报的程度.......如此下去，不消几日我会吃空老爸老妈，堕落到街上打劫偷摸，成为光明世界里一颗生长在暗处危害社会的毒瘤，还有我那同事，她今日起已不认为自己是人，她说当牛做马都比现在当人好，起码有草吃......喏，那个爬到楼顶准备再次投胎转世的就是她。吴编啊，你要是不救我们，我们可真要化成厉鬼对你纠缠不休了。"

　　海林森奇道："为什么不纠缠罪魁祸首去？"

　　腐女B很不屑的瞥他一眼："是谁害的我家主编精神错乱的，我们心里有数，我们人民的眼睛是雪白发亮的。"

　　海林森干笑数声，雪白发亮的眼睛，你讲鬼故事呢？

　　吴添华则眯起眼，问的却是个极度怪异的问题："他这周什么时候休息？"

　　腐女B一把鼻涕一把清泪："您准备降妖伏魔了？可是妖魔他精力旺盛，不休息。"

　　吴添华手指掸掸衣角，不以为然："那就逼他休息，"巴掌一挥，砸在桌面，犹如惊雷震耳，"出来！"躲在暗处的两只同人男立马窜出来，自觉稍息立正向右看齐，站好队："报告头儿，人齐了。"

　　吴添华拍拍手，笑容渗透到眼底："把他从楼里逼出来。否则提头来见。"

　　"揸——"两人一躬身，单拳戳地，单膝跪地，清朝忠仆模样。

　　"劳驾你们配合。"腐女B使劲点头，不知为何吴添华淡淡的笑容此时仿佛带了十足的魔力，蛊惑的她不得不全心信赖，身不由己。

　　海林森在旁冷眼看着，心肝颤巍巍，一股寒气从脚到头，又从头到脚："世界大战近了。"

　　====================================反击开始=========================================
　　"主编啊，出大事了。"腐女B张皇失措的跑进来。

　　秦意义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眉头拧的死紧："干什么大惊小怪的。"

　　腐女B左挪一步，闪开门口，跟进两个警察模样的人："不好意思，请问您是秦意义先生吗？我们是法院委托来的，关于您被起诉一事......."

　　"什么？！"秦意义掏掏耳朵，"谁被谁起诉？！"

　　"您被您弟弟秦非凡起诉了，难道您还不知道？"

　　秦意义一愣，急忙抓起电话往家拨："爸妈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听电话那边秦妈妈带着哭腔絮絮叨叨："你弟弟也不知从哪里听说自己是富翁家孩子，被你拐骗来咱家的，还被你霸占了全部财产。呜呜，他们不讲理，封了咱们家的银行账户，还有房子，我和你爸爸正在往外搬.......天大地大，竟然没有我们存身之地，呜呜......意义啊，我们决定暂时搬到吴添华家里去，你不用太惦记我们啊。啪嗒，嘟嘟——"

　　秦意义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断掉，再打，再也不通。警察提醒他："您家人使用的手机和电话都已经被封，法院将于即日起开始调查该案，请您全面配合，这也是您作为公民的义务和责任。"

　　秦意义沉默了，五分钟后，抓起外套就往外冲："我得回去看看。"

　　警察手疾眼快，将他一把摁到在地："抱歉，根据法院要求，您的家已经被查封，而您本人也必须留在这里接受我们的调查，直到结果出来证明您是无辜的为止。"

　　秦意义捶地："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警察掏出工作证："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您多多的见谅，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抱歉。"

　　无力陷进沙发内，秦意义绝望的闭上眼，想不到瞒了这么多年，该来的还是找上门来，居然还是被苦主自己发现的："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警察拿出纸笔："秦非凡到底从哪里来的？"
　　秦意义抬起眼皮，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两个人，他总觉得哪里说不上的别扭："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没证据怎么敢扣留我在这里？"

　　警察一愣，显然没想到他这时候还会反将一军，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转身出去打电话。另一个则客气的以等候上面进一步的消息为由请秦意义先回去办公室。腐女A刚从楼顶上爬下来，和秦意义一样搞不清状况，偷偷的问腐女B事情经过，在得知她求助吴添华时翻了白眼，说了一句："百万雄师过大江，不怕老婆不上趟。"

　　腐女B诡笑着去跟警察套近乎："诶，你们刚刚押住他干什么？让他去呗，反正吴编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警察铁面无私，面无表情："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在奉命执行任务，绝对不能让杀人凶手有机会逍遥法外。"

　　腐女B一愣，傻了："难道你不是吴编派过来的？"

　　警察再次掏出工作证："我们是政府派过来的。"

　　"啊？！！！！"这次连腐女A也跟着傻掉，"你刚刚说谁，谁是杀人凶手？"

　　"不，暂时不能叫凶手，只能叫做嫌犯，我们已经认定秦意义是嫌犯。一个逃窜了二十年的杀人嫌犯。"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偏短，下次补过，感谢光临。

（二十六）来插花吧

　　（二十六）来插花吧

　　1.吴添华小时候的事

　　吴添华：你怎么又白吃人家老奶奶的冰棍？

　　秦意义：我没有啊，你不是给钱了吗？

　　吴添华：.......要是我下次不跟着你怎么办呢？

　　秦意义：没关系，老奶奶认识你家在哪。

　　吴添华：.......

　　2.秦非凡小时候的事

　　秦意义：吴添华，这是我第一次做的饭，你尝尝？

　　吴添华站到墙角去，远的不能再远：那盘黑乎乎的是什么？

　　秦意义想了又想：嗯......你应该再早一点问我，现在我都忘记了。

　　吴添华：！！！

　　吴添华：（小小声）非凡，你帮我吃掉这些东西，我就给你买漫画。

　　秦非凡二话不说，扑上来就吃，狼吞虎咽。

　　吴添华惊诧不已：等一下，等一下，真那么好吃？

　　秦非凡理都没理他，吃完直奔洗手间。不久传来秦妈妈的旁白：阿弥陀佛，我家非凡的便秘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吴添华：........

　　3.秦意义小时候的事

　　放学回家，吴添华悄悄打电话给秦意义：喂？

　　秦意义：喂，什么事啊？

　　吴添华：嘿嘿，没啥事，我.......

　　秦意义：哦，我还有事，还没写作业呢。以后没事就别打电话来了。

　　嘟——嘟——

　　吴添华：.......

　　4.名人名言之腐女篇

　　腐女A：要是让你在钱和吴主编之间选，你会选哪一个？

　　腐女B：当然是吴主编。

　　腐女A：看不出你对爱情很忠贞。

　　腐女B：（星星眼）.......吴主编可以挣钱。

　　5.名人名言之同人男篇

　　同人男A：作为过来人，我送你一忠告，男人最好不要娶老婆。

　　同人男B：为什么？

　　同人男A：你对她不好吧，她会跟你吵架，争斗，有可能会殃及丈母娘丈母爹甚至无辜友邻，这点不用我多解释吧......可是如果你对她好的不得了，地也擦了，碗也洗了，衣服也叠了，她就会拿起小皮鞭对你进行审问——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同人男B：........

　　6.名人名言之冰棍老太篇

　　城管：喂，老太太你不能在这里卖冰棍！

　　老太太微微一笑，十分不屑，扔出一把名片：看看本老太的名头再说。

　　城管拾起来仔细察看，发现背面有玄虚：这个，这个姓王的名字好熟。

　　老太太：嗯，他是我家老幺，现任左市市长，我这是独家发明的母子名片，为了响应全世界环保的号召，节省纸张等资源的浪费而创立的。

　　城管恭恭敬敬递回去：您歇着，我们替您卖会儿。卖不出去，我俩就包圆了，您尽管放心。

　　老太太慧深莫测：呵呵，好。

　　7.名人名言之棒棒糖小丫篇

　　小丫站在马路中间哭，众人皆以为她是在悼念那根掉地融化的棒棒糖。

　　可小丫却说：非也非也，我是在伤心我家隔壁那个百万富翁死了。

　　路人好讶异：难得八卦门门主有如此善良心地。

　　小丫继续抹泪：呜呜呜，他为什么不是我爸爸？？

　　路人：.......

　　8.名人名言之路见美女篇

　　下棋的路人甲：诶，你看那女子长的多漂亮，二十五的衣服都让她穿出二百五的气质来了。

　　下棋的路人乙：......有你这么夸人的吗？你应该说，那女子长的多漂亮，腰比张飞细，个比大郎高，胡子比关公短，头发比智深长，胸比胸大肌还大。要是生在古代，那绝对一招人疼的主。

　　路人甲：招人疼？

　　路人乙：这屁股，这身板，是婆婆都觉得她能生。

　　路人甲：哦.......

　　9.名人名言之卖花姑娘篇

　　吴添华和秦意义想进电影院看变形金刚，被卖花姑娘拦住：买只花吧，先生。

　　吴添华婉言谢绝。

　　秦意义一言不发，拉着吴添华就往里走。卖花姑娘并不死心，继续向吴添华推荐自己篮子里的花。半天，看二人实在无买的意图，尤其秦意义的脸色越来越差，卖花姑娘终于冷笑三声，对吴添华说道：这位老板，您今天带的男孩子可没有昨天那个好看。

　　就这一句，吴添华电影也没看成，耷拉着脑袋在秦家门口站了一夜的岗。

　　凌晨，卖油条的老孙头拍醒了他，递给他一搓板：小伙子，这个才是中国特色。

　　吴添华：.......

　　10.名人名言之学以致用篇

　　小学生男：你带了这个东西来烤肉？？

　　小学生女：少见多怪。

　　继续翻转烙铁，烤肉吃。

　　11.名人名言之媒人篇

　　大夫：你们比赛，比赛两边谁做H的时候声最小？

　　海林森皱眉：为什么比这个？

　　大夫：谁叫你们把我的房间安排到你们两组人中间，你们不这样比，我怎么睡的安稳呢？

　　海林森：......

　　12.吴添华实习期间的故事

　　吴添华骂骂咧咧，他有个变态女总编：他母亲的，一个比我矮两个头的女流氓，竟然叫我去找男男小说的素材！姥姥。

　　秦意义含着冰棒：不喜欢就辞职好了。

　　吴添华眼里腾起希望之火：你养我？

　　秦意义：嗯........为了现代社会的安宁，你还是去祸害你的霸王龙女上司吧。

　　吴添华忍不住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我觉得咱们可以试........

　　秦意义突然指着天：看UFO！

　　吴添华一抬头，头顶飞过一只老大的乌鸦。

　　秦意义讪笑：呵呵，看错了。

　　吴添华：.......

　　13.秦意义实习期间的故事

　　秦意义：欢迎您参加我们的热线提问环节，接下来请听题。

　　读者：我很悲观。我没信心。

　　秦意义：那你可以选择求助热线。

　　读者：随便打给谁都可以吗：

　　秦意义：是的。

　　电话接通：感谢你使用中国移动，您所拨打的客户不在服务区内，请您看到他进入服务区时再行拨打。谢谢。

　　读者暴寒：.......

　　14.近年的故事之一

　　吴添华：我觉得我有画画的艺术天分。看我画的怎样。

　　海林森：嗯......你要是公元前生的，这画就值钱了。那时人类应该还不会先进到会画儿童简笔画。

　　吴添华：.......

　　15.近年的故事之二
　　秦妈妈：不行，你不能学武术。

　　秦意义：为什么？

　　秦妈妈：你学会了武术，我还制的住你吗？

　　协商，再协商，最后各退一步，秦意义学了剑道。

　　秦妈妈很满意：终于有物理灭蚊除鼠的办法了。

　　16.近年的故事之三

　　吴爷爷教孙子升官之道：逢酒必干，逢赌必输。

　　吴添华困惑不已：什么？

　　吴爷爷：此法升官最快，因为领导中意。如果顺利，你今年便会升任主编一职。

　　吴添华照做，果然平步青云，再教秦意义，他也飞黄腾达。

　　17.近年的故事之四

　　寒冬腊月，吴添华赖在秦意义家，双手抱着他。秦意义有气无力：喂，我感冒发烧了。你不怕被传染吗？

　　吴添华：不怕，抱着你很暖和。好像暖手宝，又省电。

　　秦意义：！！

　　18.八卦报最经典词句：
　　形容某歌星：他的两次婚姻都很失败，第一次离了，第二次离不了。

　　19.传奇报最经典词句：
　　形容某美女：她十分不幸，在粉丝包围保护中，居然被人泼了一杯水，卸了妆.......

　　20.腐女与同人男的斗争：

　　同人男：呸！要不是我老婆不同意，我早就反对女权主义了！！我不还手，无非因为我是男子，好男不跟女斗，你没听过吗？

　　21.同人男与腐女的斗争：

　　同人男：再得罪我，我就把你推进小黑屋里去，然后剥下你的长筒袜......套在头上，去抢银行，让警犬跟着长筒袜的气味追来抓你！！

　　22.非凡与海林森的故事

　　海林森病了，住院了。非凡去看他：医生说你要少吃肉。

　　海林森：你知道大气污染多么严重吗？你知道可饮用的淡水越来越少了吗？你知道人们的精神压力多么大吗？你知道世界末日什么时候到来吗？说不定，说不定明天就是.......所以，你不让我吃这块肉是不对的。

　　非凡：........哦。

　　23.吴家外公的故事

　　外公老来想学车，嘱咐小华仔站在车后：别动，我要倒车，你在这里表演车库门口那两根竹竿。

　　吴添华：......我只有一个人。

　　外公：去，把秦意义也叫来。

　　天很快就黑了。

　　外公：该死的臭小子，不来就不来吧，连周围邻居都通知了，害我一根竹竿也找不来......喂，卖牛肉面的大爷不会也没给我剩下吧？

　　24.吴家外婆的故事

　　外婆：您好，我找马先生。

　　五金店店员恍惚：我们这里没有马先生。

　　外婆：就是修马桶的，简称马先生。

　　五金店店员：........

　　25.又回到小时候的故事

　　吴添华：你总看着我笑什么？
　　秦意义：呵呵，没什么。

　　下课，吴添华被一群女生包围，四下水泄不通，突围难上加难。吴添华暴怒：为什么围着我？

　　一女生指指他背后，上贴一大字报——欢迎调戏。

　　人群中随即传出一声怒吼："秦意义！！！！"

　　26.小时候

　　"也许你知道珠峰有多高，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也许你知道大洋有多深，你却不知道我有多爱你......"班主任念着念着涕泪横流，"实在是太感人了，吴添华我都要被你的真情打动了，你居然这么小小年纪就写出这么肉麻的东西，实在太难得了，秦意义，你不要把头垂的那么低，你这个不交作业的，听了之后有什么想法？"

　　秦意义头扎的更深："我，我.......我没什么想法。"

　　老太太眼一瞪，腰一插："什么？！！"

　　秦意义回头对上吴添华深情款款的视线，牙一咬，索性说："好吧，我我，我也和他一样。"头快钻到裤裆里去了。

　　老太太很满意："嗯，这就对了，大家都应该对珍稀动物爱护关切，这样我们居住的地球环境才会得到最好的保护，物种才不会继续灭绝。"

　　轮到秦意义愣了，一下课就夺过吴添华的范文一看，上书题目：《我爱熊猫》.......

　　（插花完毕）

（二十七）

　　（二十七）

　　收到腐女A惊慌失措的求助短信时，同人男两只也被传染得慌神症（与精神病仅一步之遥），赶紧就把手机，仿佛丢烫手山芋似的丢给他们的吴老大，吴添华还没看，海林森已经先抢过去，看完之后，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这，这怎么一回事？"

　　吴添华把手机接过来，飞快的回复一条："静观其变，随时汇报。"然后就跟没事人似的，叮嘱同人男继续回去工作："明日头版头条就是《对面楼里的风波》。咱们八卦报一定热卖。"

　　同人男A不明所以，犹豫的看看老大："这......秦主编会不会发火？"肯定会火山爆发的，你搞不搞得定啊，老大？
　　吴添华眨眨眼，笑的神秘："他憋的这么多年，是时候爆发一下了。"

　　同人男B惊："您，您不怕涂炭生灵，寸草不生？"
　　吴添华斜他一眼，似在嫌他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那与我何干？"

　　咕咚——同人男A+B同时晕死过去。没听见主编最精华的一句："我得挣双倍的钱，不弄的天下大乱怎么趁乱打劫呢？"

　　海林森在一旁呆呆的坐着，他只满心关注最表面的一个问题："秦意义，他到底杀了谁？为什么是非凡报案？"

　　秦意义正苦恼万分，多年前的一幕噩梦再次翻江倒海，浮现脑中，他本能的抓向身边，发现握住的只是一捧空气，并没有那个熟悉的温暖如常守护。苦笑一声，秦意义不得不提醒自己，整件事与吴添华没一点干系，虽然他力压此事多年，是时候学会自己去面对，去处理了，秦意义对自己说，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下意识拿起手机，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通讯录中的名字：爸爸，妈妈，家，还有非凡，最后一个快捷键是吴添华。他很想拨出去，听听他的声音，可一想到他曾经那样侵犯自己又恼火起来，重重的将无辜手机摔到地上，冷冷的看着他碎成两块。
　　"啪啪——"秦意义很响亮的给了自己两个耳光，他什么不好想，偏偏想起那个龌龊家伙，实在该打——从冒充恶贼侵略自己身体，到联合非凡来阴谋设计，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令人发指，不可原谅的罪行。偏偏自己就是下不了手，瓦砾都拿在手里也砸不下去。尤其他肩膀上的伤口还渗着鲜红.......秦意义抬起手臂，自己咬了上去，都到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好死不活的惦记他的伤口，真是白痴加傻蛋，无可救药。

　　"他无非是想爱你。"早上临出门，秦爸爸喃喃低语的一句话，不知怎么的又响在耳边，擦也擦不干净回音，振的脑袋里嗡嗡作响。秦意义颓然陷进小沙发里，苦笑："如果是无期徒刑，我可以到监狱里慢慢理顺，一辈子总够了吧，"周围光线暗下来，一抬头，原来正灿烂的太阳被云朵遮了个严实，"如果是死刑，就不必想了。"

　　来的两个警察很古怪。自从那个出门请示的警察回来，两个人就一起驻扎在了传奇报报社里，看守秦意义，禁止他出门、上网、打电话，后来甚至连手机和座机一起丢进纸箱中，贴了张大大的封条。而旁人，譬如说两只腐女和对面同人男都被允许随意出入，工作也照常进行，连保安哥哥都被允许继续坚守岗位，简单概括就是所有人都维持原状态，唯一秦意义，像是被关进了敌人大本营的重犯，失去了最起码的人身自由。

　　秦意义为此不断抗议，得到的答复是："我等奉命行事，请配合。"

　　秦意义怒："你们光是关着我，又不审问，到底要干什么？"

　　警察很淡定的摇一根手指头，澄清事实："我们没有关着你，我们只是部分限制你的行动而已。"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
　　"到该离开的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抱歉，这是工作机密，不便相告，"警察冲盛怒之中的秦意义展开灿烂的一笑，然后回过头去，扬起手中一物，"王炸！"

　　另一警察连忙伸出手来："腐女，快拿钱来。"

　　腐女A+B一起苦着脸，不情不愿的掏兜，偶尔抬头，眼泪汪汪的向秦意义申诉："主编，他们再不走的话，我们这个月工资都不够输的了。"

　　秦意义："！！！"

　　几天下来，秦意义没有再发火，不过有句话叫做怒极反笑，被两只腐女深切的感受到了——某日，秦意义忽然对两人笑眯眯又笑眯眯的说："别老觉得自己不幸福，幸福不是取决于你挣的钱多少，它其实在于你对世界的感激。只要心存感激，你就会觉得幸福，哪怕只是看到蚂蚁搬家你都会觉得有生物在辛苦的向你说明雨季到来，这有多美妙。"

　　两腐女对视一眼，心下坦然，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谁劝也不听："我们明白了。主编你是不是要扣光我本月奖金？"

　　秦意义轻轻摇头，很是绅士："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扣光你们本月奖金呢？.......我要扣你们全年的！"

　　腐女A抬起头来，大着胆子问："我不做冤死鬼，求主编大人给个明白话。"

　　秦意义指指自己的笔记本："我多日闲来无事，已练就黑客七段，今日偶然上网，见八卦报头版头条，你们猜是什么？"

　　腐女A不动声色的向门外施展乾坤大挪移："不，不知道。"

　　秦意义笑容一变，白牙一露，厉鬼附身："居然是我！！！居然是我秦意义被拘禁在此的时事报道！！说的有模有样的，好像亲眼见了似的，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嗖——腐女两只逃的比闪电还快。

　　警察在一旁抱肘看热闹："这地方真是藏龙卧虎啊。"
　　"就是，奥运短跑冠军都望尘莫及吧。"

　　"秦主编，你该庆幸，你的吃喝拉撒睡都成了全市人民竞相瞻仰的内幕。你成为偶像派了。"
　　秦意义咬牙切齿："你们怎么不来当当这偶像派？！"

　　警察笑笑："我们没这资本，至少没有一个吹捧我们上天的八卦报。"

　　另一警察默契的掏出报纸，朗声读头版头条一行大字："他善良，他单纯，他隐忍，他坚强——他收养一个孤儿多年不求回报，他因为可能是一场误会而接受警方无理调查期间，咬紧牙关什么也不肯吐露，他不顾一切隐瞒真相，他到底是为了谁？——欲知真相，敬请持续关注本报，我们将为您揭开最不可思议的真相。"

　　秦意义听的怔忪："这是......八卦报写的？"

　　警察怕他不信，把报纸一翻，指指上面的三个黑体字："喏，吴大主编的亲笔，不会错。"

　　"他......他什么意思？"秦意义咬住下唇，想破头也想不出吴添华的本意，他明明知道全部真相，又为什么要在这里故弄玄虚，难道仅仅是为了与自己的传奇报竞争吗？要说竞争，自己被软禁之后，传奇报早停刊数日，根本也不具备什么竞争力呀！

　　两个警察互视一眼，别有深意的笑笑："我们也很想知道啊......"

　　午夜十二点，月光皎洁如纱，轻柔的铺盖在高耸的南北双楼，其中一座上面，有人正从顶层拉了绳索，敏捷的滑下，从没关严的一扇窗子钻进了某个还未熄灯的房间，吓的里面的人一蹦老高："吴添华？！！"

　　男子一袭紧身衣，矫健身姿令人遐想连篇，那不经意露出的自信笑容更让人挪不开视线，秦意义凝眸看着这一切，恍惚觉得像梦一样："你......"

　　男子微笑着伸出修长手臂，优雅的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跟我走吧。"

　　秦意义下意识的往后倒："不......"

　　"那你是相信咱们官方的办事效率了？"就这一句说的秦意义无言以对，乖乖的攀上吴添华的后背，任他负着自己爬上楼顶。再绕到楼的另一面，从那里的逃生楼梯迂回离开了大楼。

　　但很快，秦意义就觉得不对劲了，他更加紧张，手心不自觉攥了一把汗："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回家的路！"不但不是回秦家的，也不是回吴家的路。这条路很偏僻，而且少有岔路，也很少有人去走，因为它的尽头只有一个去处。

　　那去处鲜少人会提起，因为它是每个人心上一把最沉重的大锁。

　　秦意义恐慌到了极点，他恨不得自己哆嗦成一个小纸团，可以从车窗缝隙里钻出去："停车，停车！！"

　　吴添华并不理睬他，脚更用力的踩踏油板，速度之快，汽车几乎要飞起来。

　　========================================

　　月亮照不到的角落，黑漆漆的背景中，有一块莹白的墓碑静静的躺在一簇百合花后面，沉静的回望着面前四个各怀心思的英俊男子。

　　秦意义眼直直的，也空空的，自从被吴添华拖进这里，他就失去了灵魂似的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忘记。

　　吴添华看着他，脸上有担忧，也有怜惜，但更多是狠绝，好像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将这件事完结在今天一样。

　　秦非凡懵懂不知所以然，东看看西看看，发现好几天没见的哥哥，怎么憔悴了好多，但看见他面如死灰的样子又不敢多嘴问，只好傻呆呆的站着，等着，左手捏着右手。

　　海林森则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凭借直觉和对吴添华的了解，他相信今晚绝对会是个不平凡的时刻，说不定会......无比担忧的看了眼正踯躅的小家伙，海林森不动声色的挡在了他和哥哥秦意义之间。

　　"人都齐了，"秋凉的空气压抑的人难过，吴添华一句话多少打破了些压力，"意义，我要说的话，相信你已经猜到了。"

　　秦意义阖上双目，万念俱灰。他并没有开口阻止吴添华，虽然他很想继续隐瞒下去，但是多日以来的经历，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妄想，纸是保不住火的。

　　"非凡，"秦意义没有反对，吴添华便肆无忌惮，"你还信我吗？"

　　秦非凡茫然的看着他，隔了一会才点了点头，华仔对于他而言，是仅次于哥哥的存在。

　　"等一下，"海林森忽然急急忙忙的跳出来阻拦，他感觉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将是对非凡一个绝对不亚于原子弹威力的冲击，他需要时间来保护非凡，"或者你可以先和我谈谈？"

　　吴添华很干脆的摆手拒绝："无论你，还是意义，还是我，都没有资格替非凡做这件事的任何决定，而且我想非凡比你我更清楚，这里无论哪一个人，都是爱他的。"

　　"这里无论哪一个人，都是爱他的。"这句话道出了海林森的心声，他顿时没了反对的资格和理由，乖乖的站到非凡旁边，小狗一样。非凡看着他笑了笑，伸出小手来友好的拍了拍他肩膀，就这么一个极小的动作，令名扬海内外的哪里粉丝都成群的漫画家像吃了糖的小孩，嘴巴大大咧开，露出最后一颗牙齿，放肆的笑。

　　可惜残忍的吴添华只给了他一秒钟的极乐时间，下一秒就连同小非凡一起踹进现实的冰山火海，滚烫油锅："非凡，你本来不姓秦。"

　　那天，七岁的吴添华和四岁的秦意义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玩耍，冬天雪后，路滑多冰，是小孩子们天然的溜冰场。小意义玩的开怀，小脸红扑扑的，苹果一样，可爱的不得了。吴添华看了一眼，没忍住，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立即遭到小意义的追打报复，雪团连扔了十来个，差点把吴添华打成真雪人。

　　吴添华就跑，那个就追，滑溜溜的冰路上，两个孩子，一个逃一个撵，玩的不亦乐乎。可就在这时，远远的来了一辆摩托车，车上有个大腹便便的女人，为了躲闪路都走不稳的秦意义，居然自己滑倒摔进了路边沟，而这一摔，她再也没有能起来......

　　(待续)

（二十八）

　　（二十八）

　　"非凡，这里睡的就是你亲生母亲，我们至今没有查到她叫什么，来自哪里，什么身份，家里还有什么人。我们只知道她很伟大，她临死前身体蜷缩成团来保护肚子里的你，也正因为这样，你坚持到了秦家。当时的秦奶奶还在世，她是远近闻名的老大夫，她救了你的性命，但是她改变不了你受到冲撞的事实，更无法令你的智商成长的和别的孩子一样......"吴添华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他看见秦意义的身体颤抖的已经不像话。

　　仿佛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吴添华猛的抬起头来，目光灼灼，整张脸都瞬间有了光彩："对不起，非凡，是我冲撞了你的母亲，和你哥哥没有关系。"

　　秦意义蓦然转身，望着他，一瞬不瞬，难以置信。

　　"你可愿意原谅我？"吴添华微微笑着，话虽然是说给秦非凡听的，但视线却始终落在秦意义身上，诚恳真切，"如果能得到你的原谅，将是我这一辈子的荣幸；如果我没有这份荣幸，请允许我为你做任何事，即便是马上死去，我也会毫不犹豫。"

　　海林森的拳头已经捏起来："原来是这样！！！原来你这样欺负过非凡，我决不饶你！！！"他的拳头刚砸到半空就被吴添华毫不费力的架住，怒气更上一层楼，"你要掩护他？这样一个逃避了二十年的懦夫你还要掩护他？！你别跟我说是你干的，什么都是你干的，要怎样冲你去，我不是非凡，我不上你的当！！"

　　听他有揭露真相的倾向，吴添华一怒之下，将他踹翻在地，毫不客气的踏上一只脚："海林森，我不管你是谁，什么名气，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要保护的人和你要保护的人一样的珍贵，我决不允许任何人，你听清楚，是任何人对他不利！"

　　"吴添华，"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他铁骨铮铮的誓言，"放开他。"

　　吴添华想了想，移开了脚，但还是不肯放松警惕的挡在秦意义身前。

　　"抱歉，你没有资格替非凡决定什么，"那张俊秀的脸扬起来，重复着之前吴添华的话，用着更为严厉的口气，"即便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即便他开始信赖你，这件事上，你也要听他的。"

　　刚刚那一句懦夫好像一颗榴弹，彻底击碎了秦意义二十年来的逃避和退却，令他第一次有勇气不以'哥哥'的身份站在非凡面前："你愿意吗？非凡，你愿意原谅杀死你母亲的凶手吗？"

　　非凡凝视着'哥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令人看不透的光芒。

　　"非、非凡？"
　　"哥，华仔并不是故意的，对吧？"

　　这一句，连吴添华都惊诧的瞪大眼睛。

　　"他也不想的，对吧？"非凡圆圆的脸上绽开一个淡淡的笑颜，黑暗中仿佛折射着玉洁的月光，"妈妈在天上也不会怪他的，对吧？哥。"

　　这一次，秦意义听清楚了，眼眶一热，背负多年的心债终于化作泪水，决堤："非凡！！"

　　海林森冲上来，凑热闹似的从背后抱住非凡："我的天使。"

　　吴添华也眉眼舒展开，笑到开怀，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会哭会笑会蹦蹦跳跳的秦意义了。

　　只有一个人苦成小苦瓜，被蹂躏的几度窒息："哥，海林森.......我还不想，咳咳，去见妈妈......."

　　吴添华耳力好，听到后赶快把小非凡从人堆里扒出来，用力给他拍背："喘气，喘气.......嗯，好了。非凡真是乖孩子。"

　　非凡听了小脸煞白，蹬蹬蹬连连倒退几大步："不要，不要，华仔你不要也来凑热闹，我刚刚才喘过气来。"

　　"哈哈。"笑的极其放肆的声音，居然来自秦意义。只见他一边大笑着一边抹着眼泪，不断的重复说："真好，真好。"
　　海林森则是长长舒了口气，也道："真好，真好。"
　　吴添华抓了抓头发，撇撇嘴巴说："我是不是该保持队形？"

　　"哈哈哈哈——"月偏移，光终于倾泻如水，洒在四个酣畅快意开怀大笑的男子身上，洒在那始终莹白如玉的石碑上，梦境一般朦胧，梦境一般美妙，梦境一般完满，令人不愿醒转。

　　假如不是一种尖锐到刺耳的警笛声划破长空，这梦说不定能长到天亮，又说不定能成为现实。警灯红蓝光线交替中，亮晃晃的手铐闪的秦意义睁不开眼，使他不得不抬起手臂挡在眼前。一只大手趁机迅速伸过来，将他的手臂麻利的拧成麻花："秦意义，我们警方怀疑你和一起交通事故致死案有关，请你和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秦意义呆愣住，没了力气，也没了反抗的勇气，错误，无论隔了多么久，这错误造成的恶果都必须他自己去承担。留恋的看了看身侧三个人，忽然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要说给他们听——

　　"海林森你照顾非凡，他要有什么事，我不饶你。"

　　"非凡，听爸妈的话，海林森也算个好人，你可以信他。"

　　"吴添华......"秦意义卡壳了，望着那双明亮的眼，他所有的倾诉所有的思绪都变的柔软起来，软绵绵的堆在咽喉处，怎样也倒不出一个字。反倒是那双眼先看着他笑起来："你愿意叫我一声添华吗？"

　　秦意义知道自己该拒绝，男人和男人之间除了亲情就是友情，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何况还有小叔叔前车之鉴，惨痛教训......可此时此刻，他就是开不了口，他甚至连呼吸都艰难，他只能讷讷的任凭直觉指使，本分的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动作，换来一张灿烂如春阳的笑颜，还有一句他很久之后都想不明白的话："警察先生，您弄错了，我，吴添华，才是撞死那女子的凶手。"

　　"啊？"

　　"华仔。"非凡嘟着小嘴，怜悯的望着吴添华。

　　"非凡，谢谢你的原谅，这对我非常重要，"吴添华话中有话，"海林森你要照顾非凡，他有什么事，我不饶你。"

　　狐狸眼翻翻："你是复读机吗？"

　　"意义，我......"深情款款，欲言又止，吴添华只用了几个字就哄的秦意义眼眶泛红，"珍重。"

　　"添华！！"当秦意义终于不再吝惜这个一直含在舌头底下二十几年的亲切称呼，那人已经毅然决然离去，警方督促下，他连片刻都不能多停留，"添华......"秦意义双手拧着自己大腿，心痛的无以复加。非凡嘴笨，急忙推了海林森来劝，狐狸眼滴溜溜转了半天，总觉的哪里不大对劲，不过碍于非凡的面子，还是跟着劝了几句，最后自作聪明的加上了一句："明天我去找个律师，没问题的，我认识许多国际闻名的大律师。"

　　本来只是句安慰的套词，却被秦意义立刻当做了救命稻草，一把揪住："不，不要明天，你现在就去，多少钱我来掏！！"

　　海林森吓一跳，看看非凡，见他也点头如捣蒜，这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来，但心里却是另一番打算。他抓破头皮也始终捉摸不透一个关键性问题——这个吴添华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说替秦意义在非凡面前顶罪，是为了讨好，那么同样伎俩拥在对付警方时就有些欠妥，毕竟要面对的是严厉的法律制裁。
　　即便是秦非凡不追究，法律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凶手，因为恶果已经造成，非凡现在是地地道道的小白弱智，他的损失必须有人来弥补。

　　吴添华爱秦意义是不假，可有必要搭上自己去坐牢吗？如果他去坐牢，难道秦意义就会背负着沉重的愧疚，老老实实等到他出来，中间不跟别人谈婚论嫁？那可是杀人罪，只怕等他出来，大好青春也损失掉十几年了，心无芥蒂的终于在一起又有几年畅快？这其中的损失，海林森相信，以吴添华的狡猾，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更不可能心甘情愿承受这等的得不偿失，他绝对不会做这样亏本的生意——那么，他到底想怎么样？！

　　一路往警局去，路上倒是出奇多的能人轶事，一股脑的倒进海林森耳朵里，听的他内心是翻江倒海，差点就吐血身亡。

　　1.八卦报和传奇报史无前例的联合出版了，头版头条是当年的交通事故，和吴添华慨然被捕的巨幅照片。底下一行醒目大字：未成年人如何为当年幼稚无知的行为负责？该不该负责？知错能改到底是不是美德？该不该这时候适用？

　　听说报纸卖的出奇的好，人们看过之后一面倒的开始指责警方唐突，想想也是人之常情，谁小时没犯过错么，难道要一一翻后账？

　　2.棒棒糖小丫拿着报纸坏坏的笑："看，我就说吧，秦意义心里是有吴添华的，你看这维护就是铁证。"

　　海林森心想，那是愧疚作祟好不好？

　　3.冰棍老太嘴巴含着冰棍打哈欠，南墙根底下和太阳公公一起悠哉："那天我出示母子名片之后，城管对我恭恭敬敬，甚至有次我的小三轮没手刹倒滑进路边，撞上那里一辆高级车，他们还帮我说话，友善的提醒那车的主人说我是他妈。后来我才知道哦，那个风度翩翩的中年大叔，居然是我臆想的儿，左市市长！"

　　摇椅晃啊晃，唱着最原始的rap："咿呀哟咿呀哟，咿呀咿呀咿呀哟。"

　　"市长和蔼可亲，他跟我哭，说怎么才撵走一个飞檐走壁直闯进他办公室举报当年事故的无法无天之人，就又碰上指鹿为马目无法纪的我？"老太太又撕开一根冰棍包装，舔了一口才发觉是花生味的，蛮惊喜的继续絮叨，"那个姓吴的小子自己举报，引得警察去软禁秦意义，而后又通过跟踪他找到当年的真相。眼看真相昭然若揭了，姓吴的小子又冒出来插一杠子——'投案自首'，呵呵，你信吗？天底下有好人不假，可吴添华是好人不可能。"

　　海林森忍不住问："是不是为了让秦意义感激他？"
　　"呵呵，"老太太打了个饱嗝，"他要的什么时候是感激了？"

　　海林森顿住，脑子里冷不丁飘过吴添华对自己提过的一个看似非分的要求，打了个寒战："让他爱我，让他来追我。"

　　4.路人甲看的尤其透彻，他举棋不定，其实也是在学吴添华："这一招叫做烟雾弹，就是吴添华之前在八卦报上写的那一大堆废话，导致读者对秦意义当年的经历和后来的故事无比好奇的那堆废话。读者好奇，自然要追读，追下来发现竟要一个当年什么都不懂的幼童去承担相应法律责任，护弱心理会作怪，他们肯定会偏袒吴添华和秦意义一边。加上八卦报和传奇报合作的舆论压力，政府......唉，真是倒霉到家。"

　　路人乙赞同的点头："就是，大家也不想想，政府可能让一个屁孩去承担什么法律责任吗？最多民事赔偿罢了。"

　　路人甲："唉，吴家赔给秦家，秦家再送成嫁妆，这送来送去的，真好像咱们过年的压岁钱。你家送给我家孩，我家送给你家孩，钱转悠一大圈，有什么意思呢？"

　　海林森已经心惊肉跳。

　　5.小学生男不以为然："这些都算啥？最关键的是秦意义在这件事中再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不说情分，单单愧疚就会让他挺身而出，好像弥补当年过失一样去搭救吴添华。"

　　小学生女咬住笔杆："他这一出头，必定会令全体市民都产生误会，误会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已经变成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的干柴烈火。左市容人之量，世界闻名，看到一对情有独钟的，哪有不成全的道理？"

　　海林森顿时豁然开朗，心悦诚服。

　　6.派出所接待他，并借工作之便索要了两个签名的漂亮的刑警美眉，桃花眼一眨："This is 真理。"

　　海林森憋着火，一见吴添华便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你居然、居然策划发动全城一起跟你追夫？？"

　　吴添华轻轻挑眉："有何不可？我也是为了世界和平做贡献。"

　　"啊？"

　　"我跟市长说，如果秦意义我追不到，我将会是这座城市第一等的为非作歹的恶贼。"有人笑的好邪恶。

　　"你还敢要挟市长？？"狐狸眼瞪成大牛眼。

　　"市长可不认为这是要挟，他还感谢我呢，他说了，这是对他号召能力的肯定......我记得他原话是——谢谢，真劳您看得起我。"

　　"！！！！所以？"

　　"所以他接受了我所有的提议，包括派警方去调查二十年前的那桩案子，包括软禁意义，包括把我抓到这里来，当然，也包括将来法官在法庭上念的那一大堆赦我无罪的条条框框，和他下届连任市长时的宣誓词。"

　　"......"

　　那天，海林森又学会了个成语，叫做'大开眼界，黑外有黑'，学的他想哭。

　　因为那人说："你也不能闲着，去帮我找个国际级化妆大师来，我得让他看见我憔悴不成人样的样子。"

　　（待续）

（二十九）

　　（二十九）

　　吴添华果然没过三天就放出来了，法院以当时犯罪人年纪过小为由宣布庭外和解。在和解那天，秦意义见到吴添华，他当真憔悴的不成人样，干裂的嘴唇，灰白的脸，头发上尘土一层，除了身上一道一道的鞭笞过留下的血痕和被撕碎的衬衣，其余都能合理解释。

　　海林森看了把眼睛一捂，时间紧迫，他只找到一个在中美合作所渣滓洞游览观光的化妆界朋友帮忙，谁也想不到的是，他一向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居然第一次不合时宜的现实主义了，此时的吴添华就是那个漏洞百出的活例。

　　连非凡都看出端倪，追着海林森问："警察局为什么欺负人？不是说打人犯法吗？"

　　偏偏秦意义是关心则乱，除了扭头奔回楼上，房门锁死，不给别人看到他的眼泪之外，什么破绽也没看不出来。吴添华笑嘻嘻："看，我已经开始接近幸福了。"

　　海林森免费送他一个大白狐狸眼。

　　晚上一起吃饭，席间喜乐融融，觥筹交错，秦意义甚至主动夹菜给吴添华吃。众人交汇眼神，都以为这次华仔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于修成正果了。谁知，秦意义忽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豪迈的拍着华仔的肩膀说了句绝对干脆面的："咱们永远是好兄弟。"

　　吴添华眼角一抽。

　　秦家爸妈脸色一变。

　　海林森抓起秦非凡就往楼上逃。秦非凡不明所以，手里攥着那只肥肥的鸡腿，踉踉跄跄的跟着："动画片开演了？是BL的吗？"非凡最近被海林森频繁荼毒，酷爱上这类。

　　秦意义危险的视线立即追过来："海林森？"
　　海林森老老实实的爬回来，眼角瞟着合作伙伴。果然见那人没半点失落颜色，依旧气定神闲的吃饭。真是......太奇怪了。

　　"那个，我跟非凡说BL就是book love的意思......"
　　"嗯，"秦意义满意的点点头，"华仔，好兄弟，咱们继续喝。"

　　吴添华这次连眼角也没抽："其实我觉得海林森是个好人，非凡跟着他不会吃亏。你说呢？"

　　海林森感激涕零。秦意义嘴巴刚动了动，吴添华塞给他一块鸡肉："非凡也长大了，你总不能一直陪他到老，或者干脆替他活着吧？"秦意义脑袋一扎，隔了很久很久，说不清到底什么念头作祟，反正他点了头。

　　秦家爸妈对视一眼，你一脸地球人看见外星人的表情，我一脸外星人看见地球人的表情，特别登对："真是......一物降一物。"

　　凑合到散席回家，吴添华坐海林森的房车回家。刚上车，海林森就忍不住，好生奇怪的问："为什么帮我？"分明你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那个冤家么。

　　吴添华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他别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付他自然不能只有一招。至于你，顺手的事，我一向喜欢助人为乐。"

　　海林森一撇嘴，低声冷哼，偷偷的："这话你自己信吗？"

　　吴添华假装没听见，抬头，傲然望天，高楼的灯火，天上的星辰，亮晶晶的，每一颗都仿佛是希望满满，仿佛是全程助威的镜头和鲜花，就差红烛和盖头了，吴添华偷偷暗笑，事情进展很顺利，可惜仅仅他自己明白，无人与他分享过程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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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席间，明明把话说开，明明该卸下所有负担，轻松生活，可秦意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说不出的别扭，尤其是看到吴添华对自己淡然一笑的时候。那笑容实在太古怪。想了一个晚上，头痛欲裂，也没想明白个所以然，早晨不情不愿的爬起床，看见来蹭饭的吴添华还是笑脸盈盈，头更加的疼。这次疼的力度太大，直直砸到心底去了。砸的秦意义一个激灵，恍然大悟——那笑容分明透着酸楚。

　　太清楚不过是谁让那原本坏坏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蒙上一层灰，秦意义悄悄的，偷偷的，踮起脚尖，打算沿着墙边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门去，谁知自有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路已平坦更要踩上两脚的主站出来，挡在路中央，还叫秦意义发不得火："儿子，你去哪里？"

　　秦意义暗暗叹息，抬起头来，却吓了一跳："妈，你哭了？！"

　　秦妈妈袖子遮脸，声音暗哑："没有，没有，你见过你妈几时哭过......呜呜，我上楼去了。"

　　秦意义下意识的再去瞅爸爸，秦爸爸也是一脸沮丧，连带非凡也苦着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个不停，整张饭桌上就剩一个吴添华笑意盈盈，酸涩，扎眼。

　　"你们......."

　　"意义，陪我去看看爷爷奶奶吧，他们昨天从海南旅游回来了。"吴添华明明在笑，可眼中却仿佛蒙了一层雾，叫人看了忍不住伤怀。秦意义也不例外，他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到莫名处，只凭对方伸过来的一只手，就举白旗投降了。

　　吴家爷爷奶奶是地地道道的舞迷，在海南沙滩上没跳够，回来又接着跳。吴添华去沏茶，秦意义就趁着这空闲坐在旁边老老实实看，心想要是自己老了也像他们这样老当益壮就好了。

　　吴爷爷大概会读心术，只一瞥座位上的秦意义就把头摇了又摇："不可能的，你的心太累，太操劳，没可能像我们一样的。"

　　吴奶奶也趁机上政治课："好孩子，小华都把你的事告诉我们了，这么多年委屈你负担这么多，现在真相大白，你也该轻松过日子了，怎么还皱着眉头？有什么事还锁着你的心？"

　　秦意义低头不语。

　　吴爷爷把吴奶奶一搂："小伙子，想知道怎么跳舞吗？像这样，心意相通，才能有最默契的合作。"一套华尔兹漂亮干净的完成，没有半点瑕疵，看的秦意义禁不住喝彩连连。他没有吝惜掌声，不仅仅是为这套难得一见的老年舞，还是为了吴爷爷刚刚的那句话，好像有什么如同啤酒瓶的盖子被砰的一声打开了。

　　吴添华端着茶上来，还捎给秦意义一个面包，他还惦记着他早晨起晚了，没来得及吃饭："椰蓉的，你最喜欢的。"

　　秦意义接过来，感激的想说声谢谢，可一抬眼对上吴添华的视线又说不出话来，只肯闷着头咬面包，塞的嘴巴鼓鼓囊囊，心里却空空荡荡。他不是不知道吴添华对自己的想法，他也不只一次想过接纳，可小叔叔的前车之鉴，吴添华曾经利用自己对非凡的重视不择手段，为非作歹，都让他心有余悸，望而却步，一小步一小步迈出自己画的圈后又光速倒退回到原来的禁锢中，再也不肯轻易迈腿。

　　"如果你像非凡一样，或者会更快乐一点，"吴添华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来，"可惜你是秦意义。"

　　听者心里一动，假装没听懂的讪笑："你打什么哑谜？有事说事。"

　　"我要结婚了。"

　　"？！！"秦意义仿佛被闷雷打中，突然丧失了语言功能，下巴也脱臼了。

　　"我......"吴添华接着要说什么，却被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打断："表哥。"

　　一袭红裙，像极了新娘子的嫁衣，刺眼夺目，刺的秦意义眼睛酸疼，袖子一抹，居然湿了。这女子他认识，当初他还曾戏弄过对方——吴添华的远房表妹："你们不是亲戚吗？"秦意义脑子里多了一只手，再迅速的翻看着婚姻法，近亲结婚那一档。

　　女孩子不以为然，雀跃的跳过来，撒娇的抱住吴添华的胳膊："我们是远房亲戚的远房亲戚，除了都是人类以外，根本没一点相似的，秦主编大可放心。"

　　"你当初不是要和我相亲？"婚姻法无效，就拉喜新厌旧的戏码来扣大帽子。

　　那女子柳眉一挑，很是轻巧的对峙回去："秦大主编哪里看的上我这小虾米？而且表哥比你强好多倍，与其将来娶别的女人，还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对不对，爷爷？"

　　吴爷爷点点头，一脸严肃："小华，这个月底前，你们就给把婚事办了。欧洲，北美，随你们挑。"

　　吴奶奶在旁添油加醋："明年这时候我要抱小孙子。"

　　吴爷爷额头青筋跳："小华就是你孙子。"

　　"我知道，他的儿子不就是我的小孙子吗？"吴奶奶的道理十分浅显易懂。

　　"不对，不对。"

　　"有什么不对？老顽固。"

　　"什么？！你叫我老顽固？！！"爷爷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女孩子急忙凑上来拉架："爷爷奶奶，多么大点事啊，叫什么不都一样意思么。明白就好了。"

　　爷爷胡子翘的老高："不行，原则问题，不能让。"

　　奶奶也仰着下巴，理直气壮："我没错！"

　　女孩子灵机一动："我刚刚错过你们最拿手的那支华尔兹了。"

　　一秒钟前还在吵架的老俩立刻冰释前嫌，抱在一起，和蔼可亲："我们现在就跳给你看，悟出真谛，你婚后一定幸福的不得了。"

　　女孩子捧着脸做樱桃小丸子的笑："好啊好啊。"

　　分明无比和睦的一幕，放在秦意义眼里却像把锋利的刀，生生的割着他的心头，早起头痛的那种裂开一样的感觉此刻从脚底钻到胸口，拔都拔不出。再看吴添华，他却只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仿佛能看出朵花来。

　　"华仔，送送我吧。"秦意义转过身去，偷偷拭了拭眼角。

　　大门口，沉默中时间悄悄跑到午后，一丝冷风从袖管里钻进去，冻的秦意义一个接一个的冷战，脑子分外清醒："......恭喜。"

　　"谢谢。"吴添华话接的很快，仿佛半天就是再等秦意义说这一句。

　　秦意义不由苦笑，多年以来的心事忽然永远失去了隐瞒的必要，取而代之的是空空的失落感："你知道么，我从来都好奇，对于那种正常男人娶妻生子的生活，我从小就无比好奇。好奇到一定要去尝试才满意。可满足好奇之后，我知道，我一定会后悔，因为好奇、责任都不能支撑我的心房，那里只住着一个人。到时候我一定加十倍百倍的想他，爱他，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有决定，我一定会懊悔，可是我还是想走一遍常人走的路......现在你替我完成了这心愿，请你替我完成另一个心愿——不要懊悔。"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仿佛润了露水，看的吴添华心里分外疼起来："好吗？"

　　"谢谢你的祝福，我会幸福的。"没有正面回答，略微让秦意义失望了一下，于是他想到了别处："华仔，我一直想跟你说，我......我原谅你了。"爱与恨本来就是孪生兄弟，一个死了，另一个怎么可能活？秦意义苦苦一笑，彻底放开了手，他已经失去了挽留任何一样情感的资格。

　　可吴添华却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原谅这个词太过沉重，不止对受伤的你，还有犯错的我。不要碰它。即使全世界都没有后悔药可卖，我不要你勉强半分的原谅。"

　　"啊？"秦意义意识里乱七八糟，隐隐有不妙的预感的腾云驾雾的升起。

　　果然，吴添华的一句话印证了他的预感，他说："再见。"

　　他说："再见。"

　　他居然说："再见！！！！"

　　他居然转身了。

　　真的扬长而去，从来在身后一直追逐的连自己都习惯的人，忽然抛下痴狂扬长而去了。他甚至连自己的原谅都不稀罕了......

　　秦意义一脚踢在树上，借着哗啦啦掉落的叶，遮住满脸的泪水，落寞的身形。他仿佛一个被丢到真空去验证氧气对生命有多重要的必死的试验品，除了泪如雨下，什么也不能做。他曾经唾手可得的爱情，和还素昧平生的幸福，就如同塑料瓶中的空气，隔着透明，看不清楚，也摸不着，碰不到，于己无关。

　　拖着比铅还重的两条腿，跋涉回家，几个大箱子映入眼帘。秦意义数了数，好生困惑，怎么除了当驴友的爸妈，还有非凡的行李？

　　"哥，我要跟海林森去欧洲，我们坐房车，爸妈坐飞机，我们打赌谁比较快呢？"小非凡兴高采烈的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哥哥去不去？"

　　"你哥哥还要工作呢，"秦妈妈光速将行李一股脑扔上海林森的房车，"孩子他爸，咱们做小海子的车去飞机场吧，不然赶不上这一班了。"

　　秦爸爸抓起非凡就往车上奔："对对对，快一点，快一点，小海子，开车吧。"

　　海林森在驾驶室中一头黑线，欺负我不懂祖国文化吗？小海子，那不是个太监名吗？车开出小区，后视镜里见不着秦意义哀伤的身影，海林森才长出一口气，抓起手机："喂，领导，我已经成功的孤立了秦意义，他现在落寞的很呢。嗯？把非凡赏给我？你真当我太监啊！！！啪——"手机一丢，狐狸眼吧唧吧唧嘴，偷笑，"切，连爸妈一起打包上了我的房车，还用你赏？"

　　（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我想停在虐的地方的，后来想想算了，我还想多活两天....

祝愿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本周分心，无法完结此文，我会尽量弥补。

（三十）

　　（三十）

　　老太太坐在老街口发呆，一向敝帚自珍，视若珍宝的冰棍箱被丢在一边，秋风卷过落叶枯黄，整个场景让人没来由的伤感。老太太抹着眼角说的话更伤感："老头子你死的真早，没看见咱们老街这一场热闹，太可惜了......"
　　掐秒表，算准秦意义上班时间，老太太哭的更凄惨："老伴啊，你带我走吧，我再见不得劳燕分飞的悲剧了。呜呜哇哇——"秦意义正在摸钥匙开车，越过老太太的时候略顿了一下，显然，他听进去了。

　　老太太继续扯着嗓子嚎，一声比一声凄厉："你不知道啊老头子，吴家那个孩子，就要跟个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了，还要离乡背井到什么大平洋去，可怜啊。"

　　秦意义一时没忍住，扭过头来："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他......"他昨晚离开我的时候，决绝的很，只是你没见到罢了。

　　老太太怒目以对："你真傻假傻啊？你难道不知道吴家小孩当年是为了谁不管一切的去追风筝，然后挂在树上好几天，差点连命都丢掉了吗？你难道不知道他究竟为哪个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的付冰棍钱吗？你难道不知道那女人是什么来路，吴添华为什么非得要娶她吗？"

　　前面的话说的秦意义拔腿想逃，但最后一句成功的拽住了他的脚："她不是他远房表妹吗？"

　　"屁，"老太太恨的吐起脏字，"她爸财大气粗，是那什么欧盟理事会的主席，一个指头能捏死咱们一群人，吴家娃娃被人家看上有什么能力反抗吗？他又有几条命跟人家斗？！"
　　秦意义瞪大了眼："你是说？"
　　"逼婚啊，想不到在咱们堂堂左市还有这样比杨乃武还冤的人，可惜啊没有包青天复生主持公道，也没有七侠五义前来相助，吴家娃娃已经是人家刀板上的肉，只剩下碾了，唉——"最末一声叹息太长，长的秦意义脚底发凉。他竟没想到这里还有这样一层。

　　呆了好一会，秦意义才被老太太又一段泼天大骂唤醒过来，察觉到自己担心了最不该担心的人，脸上一阵发烧，秦意义生怕被老太太看清楚，急急忙忙驱车离开。

　　刚出了老街几百米，就见小丫在马路中间站着，悲哀的仰望着天空。那天上，万里无云。秦意义赶着上班，只好喊她离开，喊半天也不见小丫还魂，只好下车走到她面前去推，谁知手还没碰到小丫，对方已经长长一声叹息，那口气和老太太像极了："孤独啊。"

　　秦意义缩回手，纳闷的看着她，只听小丫的语气一声比一声诗意，一声比一声像朗诵："天上没有云，太阳多么孤独啊，他一定在后悔当初有云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可是后悔有用吗？云已经伤了心了，跟风走了，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必惦记这个孤独的太阳了......."

　　秦意义刚刚好容易埋下的愁绪又翻上心头，逼得他抬头看天，看那一轮红着眼圈的太阳，似乎真如小丫所说，就像沙漠里唯一的一棵树，落寞的很。

　　很像昨晚假装潇洒扬长而去的那个背影呢。他的心是否也这样孤独？秦意义不知，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的心现在很像头上这轮红日。

　　生怕被人窥伺出端倪，秦意义赶紧把小丫抱到路边，钻进车里，冒充赶时间的逃了。留下小丫在身后，继续一遍一遍的长吁短叹，越来越像莎士比亚的长篇悲剧。

　　报社停车场口，路人甲和路人乙还在下棋，两人均是一脸严肃，盯着自己棋盘上唯一剩下的那颗老将，久久久久。
　　路人甲终于忍不住，把老将拿起放进了路人乙的老窝："让他们见见吧，死在一起，也比遥遥相望当牛郎织女的强。"
　　路人乙却毫不犹豫把那棋子拣出来丢回去，面无表情："你犯规了。"

　　秦意义一阵默然，他忽然有种路人乙在扮演自己的感觉。

　　不过路人甲可没吴添华帅的那么夸张，他嘴角向下弯，苦瓜脸马上就熟了："还不如当初不认识你。"

　　这一句仿佛巨石，砸在秦意义胸口，空荡荡转瞬取代了扑通通的充实感，仿佛有什么穿着硬壳的东西在那一刻被砰的一声枪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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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进传奇报报社，发现两只腐女一脸闷闷的埋头做事，听见他来，连头都不抬一下。秦意义好奇，悄悄走过去一看，两人正在码明天的头版头条——居然是黑字白底，讣告一般——《爱情，永别。》

　　再凑近一点，发现居然写的是吴添华被迫娶妻的故事，绘声绘色，情感真实感人，情节跌宕起伏，实在是两只腐女这辈子写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看着吴添华多年痴恋化成一堆灰烬，被风吹散，笔者不由感慨，爱情真如一颗尘埃，命运的天平上都占不到一克重量，即便付出他全部身家性命，连同宝贵的自由，也没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大团圆，他甚至没有等来和秦意义一场罗曼蒂克的约会。爱上，是身不由己，放弃，是逼不得已。这样的结局，真实的残忍......"

　　秦意义看的鼻子发堵，拍桌子都没了底气："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撤掉，人家结婚你们居然放什么永别，像话吗？"

　　腐女A忿恨的撩起眼皮，第一次气壮山河的拍回去："你懂什么？你个连爱情和幸福走到门口都不敢让进门来的懦夫！"

　　秦意义把眼一瞪："什么？你要造反？！"

　　腐女B在旁边哽咽，没有腐女A的气势，却让秦意义忽视不得，她说："吴添华多可怜，他拼了老命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丁点回报，最后还要像所有悲剧档里的主角一样去娶一个根本不爱的人，呜呜，他说不定过几天就敏感多虑了，然后得抑郁症，然后寻死觅活，然后在多次尝试自杀的方式后找到了合适自己的......主编你没有看错，我们这的确是在写讣告，纪念为爱牺牲尸骨无存的又一人。"

　　"......又一人？"

　　"大夫说过，七年前曾有一段更肝肠寸断的爱情故事.......唉，吴添华枉有一身本事，也不过是延续爱情有史以来的悲剧传统罢，他铁定不会是最后一个。下一个，下一个爱情信徒肯定更体无完肤，死的更难看。"腐女B娓娓道来那段听来的故事，细节都没放过，好像时光倒转，她亲身经历过一样。秦意义闭上眼，腐女B的奇怪表现他已经顾不得追究，他全心放进那场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近前的悲剧中，伤心潮水一般将他从头到脚的淹没，窒息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咚咚咚——
　　同人男A一脸哀伤的走进来："我主编辞职了。那母夜叉亲自来送的辞呈。"

　　同人男B拿袖子挡住脸，肩膀一抖一抖："听说他明天中午的飞机，那母夜叉肯定逼他了，说不定现在他正被绑在什么地方用大刑呢。"

　　秦意义大惊失色，急急忙忙拨电话："喂，吴添华，吴添华。接电话呀。"

　　手机提示欠费停机，秦意义又急忙打座机，这次倒是有人接听了，不过不是吴添华，而是吴家奶奶："我也不知道小华去哪里了，我只知道他答应过我明天中午会回来赶飞机。"

　　晴天霹雳，忽然砸下，砸的秦意义腿脚一软，瘫在椅子上。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所有人都知道吴添华即将被逼婚到欧洲去，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秦意义抓起外套就往外奔，临走丢给同人男一个艰巨任务——"你们吴编回来，一定要想办法通知我。"

　　同人男A抹了把汗，小声嘀咕："还用通知？"

　　同人男B放下手臂，脸憋笑都憋的变形："走了吧？啊哈哈哈，谁也别拦着我，哈哈，可让我笑会吧。"

　　"咳咳咳咳！"

　　笑的赶紧不笑了，说的赶紧不说了。连带匆匆忙忙赶进门的冰棍老太和棒棒糖小丫都一脸肃色，大家排成一队，自动向右看齐。"报数！"白大褂相当的帅。

　　"1、2、3、4、5......"棒棒糖小丫一跺脚，恰到好处的踩到同人男某只的脚面上："到处乱瞅什么？本掌门不就在这里吗？"
　　同人男某只捂着脚哀叫："就您这海拔......"

　　"咳咳！"白大褂一记眼刀杀到，同人男和小丫自动消声，"现在开总结大会。你，"大夫手指老太太，"一个连太平洋都不知道的人，怎么会知道欧盟？还理事会？老太太你演的过了。"

　　老太太申辩："我昨天看新闻才学的新词，咋就不让现学现卖一下呢？"

　　"小丫，你才几岁？演的哪门子的诗人？本色演出懂不？我要的是你本色演出！"
　　小丫撇嘴，嘀咕："我这就是本色。"

　　"还有你，最失败的就是你了。笑场是演戏最大的禁忌懂不？"大夫的手指头笃着同人男某只的头，毫不留情面，"业余的也太没谱了！"

　　整整衣领，理理头发，社区大夫脑袋一扬，胸有成竹："且看我如何亲自出马，亡羊补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默然。潜台词却史无前例的一致："秦小绵羊，祝你好运。"

　　（待续）

（三十一）

　　（三十一）

　　左市有一个湖，方圆数百平方米，深不可测。据私自下水者估测，最深处大约有十米。湖边有一条小路，正是从南北双楼到秦吴两家所在的老街的捷径，是心急如焚而忘记开车的秦意义必经之道。

　　远远望见一大群人在湖边围观，秦意义本不想理，可经过的时候偏偏看见湖中央飘着一件极为眼熟的男式衬衣，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谁！？谁掉下去了？"

　　小学生女淡漠的斜了他一眼："没谁。没谁掉下去......他是主动跳下去的。"

　　啊？！！！秦意义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往后一迈腿，差点坐在草坪上。

　　小学生男披着块毛毯，头发湿漉漉的，坐在石头上期期艾艾的哭诉："太可怜了，还这么年轻就丧失了生活的勇气。"

　　秦意义的呼吸开始困难。吴添华三个字含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喊不出。

　　群众甲："这么年轻就有勇气决定自己的生死，可敬可嘉。"
　　群众乙："唉，大风大浪都顶过来了，怎么就在小河沟里翻船了呢？"
　　群众丙："人啊太渺小，太渺小了，不够命运塞牙缝的。"

　　"不，不！"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秦意义一把拨开人群，冲到湖边，撕心裂肺，"吴——添——华！"

　　没有人回应。所有观众都哀怜的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太迟了，太迟了......"

　　小学生女很恰到好处的抒情朗诵："我不怕死，我怕我死后再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啊，爱你。"

　　小学生男也很配合的来了段背景音乐："啊——啊嚏！"

　　除此以外，世界清冷的吓人。这份清冷也钻进了秦意义的心境，使得那里前一刻的暴风骤雨眨眼间寸草不生。吴添华真的不见了。秦意义眼中，那件还飘在湖面上浮萍一样的白衬衣，刺眼的犹如幽灵。

　　"你说过你爱我的......."

　　你确实说过。在意气风发的那个年代，仿佛就是昨天。

　　"如果这些还不够分量，那么我就加上一句——我爱你，意义。如果这句依然不够，我还有三个字——一辈子。"言犹在耳，物是人非。秦意义无力的滑倒在草地上，明明想哭，却连流泪的力气都丧失掉。

　　浑身冰冷，面色惨白，双脚发软，踉踉跄跄，一路走着，仿佛是被那件幽灵般的衬衣附了身，秦意义失魂落魄、漫无目的的飘荡在湖边小径，惊起路人一连串惊呼："鬼啊！！！"

　　鬼？秦意义苦笑，假如真能当鬼也是好的，最起码能亲口告诉他，自己后悔了，后悔没有七年前放下矜持，和他海阔天空；后悔没有一周前道出原谅，和他重来一场；后悔知道了真相而没能及时挽留他，后悔现在还活着，没有追随他而去。秦意义盯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仿佛看见那人在对自己微笑，招手。他定睛看了会，发现不是错觉，湖面真的映出某个人的脸庞，那笑容和蔼栩栩如生。秦意义鬼使神差的抬起了脚，向前毫不犹豫的一迈，咕咚一声掉进了湖里。

　　周围安静了。所有嘈杂都被冰冷的湖水挡在了感觉之外。

　　秦意义暗暗高兴，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没人来搭救，他要沉到湖底去，他要遍寻整个大湖找到那个人——即便他不会水，即便是变成了鬼。

　　也不知隔了多久，也不知是谁这么讨厌，忽然传来咕咚一声，有人居然跟着跳下湖来，一把捞起秦意义，玩命的往岸上游。秦意义的意识却在这时渐渐飘远，整个人好像游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空间，好像是连空气都消失掉的宇宙黑洞，连呼吸都可以免掉。秦意义慢慢的游着，不知哪里是前，不知哪里是后，不知哪里是可以忘记前生必经的奈何桥，他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渐渐的，有个白色的朦胧的亮点，慢慢浮现在远方，秦意义伸手去摸，发现那东西虽然隔的很远，却似乎有温度传来。他身不由己的向那儿游去。亮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渐渐的声音也跟着传达到耳膜，那熟悉的声音对哀莫大于心死的秦意义而言，简直是天籁。

　　"意义，意义......"

　　秦意义费力的抬起眼皮，亮点迅速变成一道白光投射进黑暗空间，刺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熬了一分钟才慢慢适应，才得以彻底睁开眼。吴添华焦灼的目光，担忧的神情立刻就闯进视野。

　　"你？"秦意义想问的太多，一着急，刚吐了半个字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吴添华急忙讨好的给他拍背，顺胸，解释："投河的不是我，是他。"手指一指，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学生男乖乖举起了手。

　　"他考试不及格所以一时想不开。我为了救他，衬衣也牺牲掉了，"吴添华臂弯一紧，将秦意义搂的更结实，嘴巴几乎贴上对方的耳朵根，热气更是淘气的钻进他耳朵眼里，滚烫，"害你担心了，对不起。"

　　秦意义僵了一下，挣扎开来，却被那人不动声色的按下："你知道吗？意义，他们，"鼻尖一指周围一圈看客，吴添华笑了笑，"他们是来见证和祝福你我之间的情感的，如果伤了他们的心，那有多残忍。"

　　闻言，秦意义终于放弃了无谓的努力，乖乖仰倒在吴添华怀里，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最后一次依赖了吧，他怎舍得轻易放手？

　　"陪我......陪我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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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七年以来，秦意义第一次邀请吴添华喝酒。吴添华受宠若惊，端起酒杯小心翼翼的看着对面，秦意义也不与他干，自顾自的闷头喝，一杯接一杯，一杯又一杯，好像喝白开水。吴添华不敢劝，也不敢不陪，只好谨慎的抿了一小口。二锅头，还是村镇版本的，实在没有什么好喝的。吴添华皱皱眉头，看着秦意义已经完结一整瓶，一挥手管老板又要了一瓶。

　　"呵呵，我去厕所。"吴添华趁着去厕所的工夫赶紧给老板塞钱，请他把白水兑到酒里，最好干脆直接上白水，用酒瓶装就成。老板没接他的钱，随手一扬指："喏，不用兑了，你直接扛人回家就行。"吴添华顺着一看，秦意义早五体投地虔诚的趴在座子底下......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出了一身臭汗，才总算将半阖着眼打醉拳或是死抱着大树当亲妈的秦大主编给拖上了车，刚拿出钥匙，眼前忽然一片白光，贼亮。还有一个人的牙白惨惨的，更亮："先生，请您跟我们回警局详谈。"

　　警局的同志很可爱，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甚至还准备了精致的小点心当宵夜，就是可怜被醒了酒的两个人，只有看的份，没有吃的份。警察说的特好听："这东西不够档次，进不了两位主编的口。而且，您还好，秦主编吐成这个样子，现在吃东西最是伤胃了，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时候最应该的就是饿着......."

　　吴添华面无表情："你们打算为了我之前要挟市长的事出出气就直说。"
　　警察笑眯眯，笑眯眯："我们怎么敢替市长做主张.......我们替的是我们自己，为您打了半天义工没有工钱能拿，难道还不能讨个乐儿？"

　　吴添华深呼吸，深呼吸，继续深呼吸，手抓出一把花俏票子："这是迪斯尼乐园的VIP门票，海林森让我帮他琢磨非凡的时候贿赂我的，你们尽管拿去。"
　　警察二话不说，把大门敞开："二位慢走。"

　　扛着睡的糊里糊涂的秦意义吹了大半夜寒风总算是到了自己家。不敢吵醒爷爷奶奶他们，吴添华一路跌撞着，磕的满膝盖都是伤，才总算爬进了自己的窝。小心翼翼将秦意义放在床上，吴添华长出一口气，轻轻点他的鼻尖，眼里满是宠溺："你这小捣蛋。"

　　还记得小时候，秦意义有天突然对冰棍失去了兴趣，坚决要在晚上九点吃糖葫芦。那时不比现在，没有夜市可逛，吴添华只好虚与委蛇的劝。谁知越劝越出事，即将步入青春叛逆期的秦意义一口咬定吴添华在欺负自己。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呜呜，非凡欺负我也就算了，他是我弟，可你为什么欺负我呢？"

　　吴添华无言以对，觉得自己特冤，实在绕不过去，吴添华只好生平第一次钻进厨房，洗山楂熬糖稀，烫的自己手忙脚乱倒吸凉气，耗时半个钟头，差点没牺牲在炒锅旁边。待将现做的糖葫芦端给秦意义时，那人已经与周公下棋去了。吴添华苦笑，现在想起来还是苦笑，这个秦意义就像是他冥冥中早就刻进命里的诅咒一样，只三个字就要了他一辈子。

　　"吧唧吧唧，华仔，"秦意义梦呓，"我要吃糖葫芦。"
　　吴添华没听清，耳朵凑过来："什么？哎哟。我的耳朵！！！"

　　秦意义醉中哪里听的见他的哀号，他只一心一意的吃想了很久的糖葫芦，一边吃还一边赞："你做的就是好吃。"
　　吴添华趁着他说话抢救出自己的耳朵，对着镜子一照，红的快滴血，火气登时窜上脑袋顶："秦意义这是你自找的！"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扑过去，脱他的衣服，脱自己的衣服，脱的一干二净，马上就能进入主题的时候，本该醉的不分东南西北的秦意义忽然半睁开眼，迷迷糊糊的闹起别扭来："我要上，我要在上。"
　　吴添华一愣，被秦意义抓住机会压倒，小狗似的啃了个遍。

　　"喂，等一下，等一下......你真要上我？上了可就不能退货。"吴添华的手扶住秦意义的腰，迫他与自己对视。后者不知死活，依旧笑的春光灿烂："当然！我秦、秦、秦意义说话算话。"

　　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了，我信你才有鬼。刚打算推开秦意义，却听那人又突然慷慨激昂起来："你以为爱上我还有退路吗？你以为爱情的孤岛上只有你一个人吗？那么我是谁？我在你身边做什么？"
　　吴添华的心蓦地就飞上了珠峰，太阳大烤着，冰天雪地中，也不觉寒气逼人。

　　"意义。"吴添华轻轻抬起手去抚摸爱人耳边的碎发，脸庞，锁骨......爱与被爱，都是方式，要的结果是一样的两情相悦，"你来吧。"
　　很自觉的将腿劈开，主动引了秦意义的手指往身后去，吴添华诚恳的请求，也注意秦意义根本没听进去："意义，轻点可以吗？"

　　秦意义一摸到天堂，眉开眼笑，嘴巴一张，将吴添华的呼吸统统绑架："我的，我的，你是我的......."这话原本很甜蜜，可吴添华笑不出来，他预感有些不妙，记忆中秦意义从不说这些霸道的情话，他自己也总结过，如果秦意义说了这些甜言蜜语，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秦意义在说梦话；二，秦意义醉的人事不省；三，自己梦游；四......还没想完总结，秦意义已经在仅仅两根手指后就直接动用了重兵器，连润滑都没有，就那么实实在在的硬塞进去，直撑的吴添华柔软处血滴渗落，钻心的疼。吴添华眼眶一湿，死死咬住牙，手指抠进床单里，才没有破骂出声，他委屈，他不甘，他气愤，他呕到内伤——就是之前冒充坏人欺负秦意义，他也没有用过蛮力。更没伤过他半分毫。凭什么自己一放开主动权就落得这样凄惨下场？不是一般的凄惨，吴添华颇有些死无葬身之地的悲怆感。

　　"呜呜......."咦？吴添华好生奇怪，怎么还有人给自己的凄凉来背景配音的？等到滚烫的水滴滴在脸上，他才发现吧嗒吧嗒哭的竟是另一个："华仔，你好好想想，我们共同经历了多么多，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你怎么忍心抛下爱，你怎么忍得下心说那些不是爱？如果我和你，我们之间不算爱......我就真的失去了悲哀的理由。"

　　吴添华感动的抱住秦意义，早忘了这本该是自己的词。他的智商瞬间倒退回学龄前，只勉强记得亲吻是表达爱意的方式："意义，意义......."

　　秦意义却借着酒劲将他大力按倒，不顾一切的抽查起来，几欲癫狂："你为什么不对我说这些话？！！！你为什么要娶别人？！！！我今天就占了你，你休想，休想再去找别人，休想！"

　　吴添华疼的，瞄着头顶的天花板都打晃，偶一瞥白洁的墙面，他第一次有了一头撞死早死早超脱的迫切愿望。可秦意义哪里知道他的苦衷，自己还一肚子苦水："你丢下我，你凭什么丢下我？你以为你是谁，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就你是个人，别人都没心没肺的吗？"

　　□更加猛烈，撞的吴家大少几乎吐出来。

　　"对，我是没心，我的心早就被你拐跑了，你这个大骗子，你这个小偷，你这个十恶不赦！"秦意义干的痛快，骂的酣畅，仿佛是要把前世的债一起讨回来。可苦了咱们的吴公子。若不是脑袋里一直想象着自己在法西斯战俘营，怕早就晕过去多次了。

　　好容易等到一声怒吼，秦意义宣泄了出来。吴添华才略微松了口气，刚说歇一歇，谁知那白浊混合着鲜红的液体夸张的流到床铺上，又一回点燃秦意义多年压抑的豪迈，将还在痛苦巅峰浮沉的吴添华就地翻转，再次提枪杀到，之前的悲壮心绪被酒精扩大了成为绝望，导致他袒露真情的方式变成毫无保留型："今天，明天，后天，你统统都是我一个人的！！"

　　一大口咬在吴添华后脖颈上，秦意义霸道的像只猛兽："印上我秦家的标签，你就是我秦家的人！"
　　吴添华脑袋埋在被子里，身体被张狂的人毫不怜惜的蹂躏的着，心里苦，苦不堪言，之前骗秦意义喝的酒都变成了苦水流进他嘴巴里，苦的他啊，来回来去总想起那一句，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窗外天空，一寸一寸，由东到西，这个天亮仿佛是隔了一万光年才重新莅临人间。吴添华望着那天，感激涕零。

　　拖着僵直的腿勉强去洗了澡，偷亲一下熟睡中的秦意义，故意不换伤痕累累的床单，留下诋毁不了的证据。吴添华笑的心满意足。被吃了，也不是坏事，至少，他的意义以后就只能是他的意义，原本横在他们之间的阻碍，秦意义的倔强脾气，从此必定为他所用，成为保护他们未来和爱情的最有利的武器。上次，七年前他骗秦意义喝酒，说自己是被吃的那个，秦意义诸多狐疑，这次经历许多之后，秦意义已经了解情爱之事，他也就不能在爽过多次后还能安然抵赖。

　　嘻，吴添华笑的很是开怀。冷不防有人从身后偷袭一掌。只听耳畔风动，吴添华险险的避开，回头一看，原来是外公驾到。

　　"臭小子，你起晚了，还不赶紧去练功！"
　　啊？不是吧？！吴添华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外公最喜欢让他练那个什么骑马蹲裆式！他可是昨天才被.......

　　"站稳了！"外公异常严厉，"中国武术讲究入门先站三年桩，你才学了几成，不过是侥幸逃过我和你外婆的剑就骄傲的忘本了，啊！站好。"
　　吴添华痛的冷汗直流，闹了半天，外公记仇！

　　一抬头，外婆适时出现，给了吴添华希望，那简直就是天籁："老头子，你怎么这样教外孙啊？！"
　　吴添华听到了希望，喜滋滋的看外婆，谁知那老太太话锋一转，上了敌方阵营："肩膀上再压两个沙袋！"

　　呜，吴添华当真欲哭无泪了。

　　（待续）

（三十二）

　　（三十二）

　　铁打的吴添华发烧了。

　　武功盖世的吴家少爷倒下了。

　　传说中黑的刀枪不入的吴家新一代一夜之间变林妹妹卧病榻去了。

　　社区大夫神在在的翻了翻他眼皮，刷刷刷开了张药方，潇洒的往身后一扔："去取。"

　　秦意义责无旁贷。

　　大夫扭头即变回无赖样："怎样，怎样？我的杀招厉害吧？他是不是到了非你不嫁的程度？是不是爱你爱到海枯石烂天长地久，但更在乎朝朝暮暮打情骂俏的程度？你有没有镇压回去？他不会发觉你的镇压计划吧，他......."

　　吴添华有气无力："大夫，我知道您很健康......您不必不停的八卦来证明这一点。"

　　大夫这才讶异，呆了会，摸摸吴添华的额："哎呀，你原来真的病了啊！？"

　　吴添华直想哭："你说什么呢？"

　　大夫拳头整个都塞进大张的嘴巴里了："糟糕，我让秦意义去取的是营养药，没有治疗作用的，哎呀，这下可惨了。我没想到你真让他给真枪真刀了。我还以为咱们的激将法并酒后吐真言的计划万无一失......"

　　吴添华眼一涩，到底无声落下泪来。

　　秦意义心急火燎、早早回转，发现屋内仅剩大夫，登时急了："病人呢？"

　　大夫撇撇嘴："三顾茅房中......"

　　秦意义把药一递："给他，赶紧治好他。"

　　大夫动也不动，继续坐着，好像屁股被胶水什么的粘在了椅子上："你去。"

　　"你是大夫！？"秦意义怒。

　　"你是家属。"大夫四两拨千斤。成功使秦家老大熄火，乖乖的走进卫生间去。结果发现吴添华并非是坐在马桶上的，而是脱光光了躺在浴盆里的。头发湿漉漉的，脑袋歪到一侧，轻轻打着鼾。显然睡的正香。难道在装病？！秦意义气极，本想大声叫醒他，可手指一碰触到他发烫的肌肤心立刻软了。昨晚那干柴遇见烈火的一幕，他还记得不少。

　　秦意义的脸在水蒸气的掩护下悄悄的红了，手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的擦洗着吴添华的全身，从上到下，每一寸都不放过。儿时也曾一起下河游泳，捉鱼抓鳖，彼此的身体是常见，可哪一回也不像现在这样让他面红耳赤，自己就像只煮熟的螃蟹，仅仅剩下两只威风的大钳子，还是预备给人送肉吃的。

　　水渐渐的凉了，秦意义赶紧拧干了毛巾准备擦吴添华的脸时，才发现那对黑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在专心致志的盯住自己看了。

　　"你！"毛巾掉进了浴盆。秦意义想要迅速逃开的计划被识破，右臂落入敌手，被捏的死紧。

　　"意义，你能听我说句话吗？"意外的，吴添华的语气没有往日的信心和霸道，取而代之的是出奇的温柔，还有几分惶恐，仿佛命在秦意义手里捏着。

　　秦意义凝视他，想起昨天自己做过的'坏事'，拒绝的话就无论如何吐不出口，结果他这一沉默，吴添华立刻蛇追棍上的缠了上去，言辞极为恳切："我爱你，爱的太久了，久到已经成为习惯，成为血肉，长进身体里去了。一旦离开，必死无疑。之前我说要和表妹结婚，我其实不是想结婚，我是想死的。"

　　秦意义心惊肉跳，急忙去堵他的嘴，没想到掌心被人深情印下一吻。

　　"我知道男人之间的情感应该隐忍坚定，信赖独立，我本来也是这样打算，可是意义，你总也不肯和我同一阵线，你总是躲开我，二十年也不肯给我机会。你想过吗？我也会伤心失望坚持不下去的。我不骗你，我是真的曾想过放弃，放弃你去过一种全新生活，哪怕是去死，也是种解脱。三年前借口去外地出公差的那段时间也正是在做这方面准备。那时我就想，倘若我能适应新生活，能忘了你，是最好，否则，我回来就去投湖。"

　　秦意义的指尖渐渐冰凉，颤抖，吴添华假装没有察觉："如果，如果不是那天晚上我太想你，悄悄爬上你的窗户，听见你梦里喊我的名，我们.......我们一定会错过，然后凭借还不错的记性，慢慢的回忆，慢慢的悔恨，慢慢腐蚀掉还算新鲜的未来。所以，如果再能给我一次机会，重来一遍，回到那个晚上，我还是会扑上去，绝不放过你。"

　　吴添华的眼睛亮如星辰，直直望进秦意义心底去，使他瞬间有了无穷的力量，可以将覆盖心上一直以来晦暗阴霾的厚重云层瓦解的一干二净。使他第一次愿意坦然接受吴添华的爱意和勇气，第一次愿意被他的疯爱传染。浅浅的回了吴添华一个笑容，秦意义回暖的手反握住他的："我，我......想试试，你愿意帮我吗？"

　　"真的？！！！"吴添华太高兴了，等不及秦意义再给一遍肯定答案，就跳了起来，结果脚底一滑......咣当，吧嗒。哎哟，痛啊.......痛也是甜的哦。

　　大夫语重心长："事实证明，浴盆有水的时候是滑溜溜的。摩擦力接近于零。"
　　旁人都点头。

　　大夫又说："事实告诉我们，乐极生悲是怎样深刻的人生哲理啊。"
　　旁人跟着点头。

　　大夫还说："事实还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傻小子就是有傻命啊。"
　　腐女们同悲愤："就是，所有的活都扔给我们，自己跑去悠闲的歇病假，太可恶了。"
　　同人男更挥拳："吴编好歹有歇的理由啊，我们秦编歇的什么假？"

　　大夫整整衣领："家属陪床假。"
　　同人男："哪儿有那样的假？"
　　"那你就理解为婚假好了。"
　　"......."

　　飞机上，吴添华的座位旁边是即将留学读书的红衣美丽的远房表妹，秦意义旁边是陌生的英俊男子。男子似乎对秦意义很感兴趣，一上来就问遍他生辰八字，婚姻状况，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吴添华在前面听的一清二楚，脸黑的像炭。

　　"哎哟哎哟，我肚子疼。"
　　表妹抠抠耳朵，表哥这招用了第三回，早都不管用了。可他死脑筋的很，怎么也想不到新鲜的。空中小姐礼貌的走过来，一鞠躬："先生，我们航班备有镇痛药，需要为您提供吗？"
　　吴添华撇撇嘴："有什么副作用？"

　　"对胃肠道有刺激作用，可能会加重您的疼痛。"
　　"啊？！"

　　耳听得后面座位继续窃窃私语，没人搭理自己的茬，吴添华心头立时窜起一股无名火来，一时间醋意化作豪言壮语："给我来二十片！"
　　空中小姐愣了愣，端过来一个小杯子，很抱歉的递上一把小白药片："我们航班只预备了十片，麻烦您先凑合着尝尝？"

　　吴添华抓起就往嘴巴里送，那一瞬间，他确定身后两个男人的交谈静止了，不止这样，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凝固在他的脸上，仿佛在看一只濒死的恐龙，同情哀怜的几乎落泪。吴添华当时不解，可没过半个钟头，他就捂着肚子趴在了座位上，才算彻底明白观众的同情泪的确都是鞠给他的——这次的胃啊，好像个钻头在里面钻，是真的疼啊！

　　几乎以为自己要痛晕过去时，表妹悄无声息的离座，换来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递过来，吴添华眼一斜，瞥见那指甲盖就知道是谁，他别过头去故意不接。谁知，那人吃了一次之后，竟长了本事，抓过他的脸来就是一通乱抹，嘴里还骂不休："逞什么能？！不知道有药物中毒这个词吗？亏你还大学毕业，贵为主编。真是越长越长回去了，哪有一辈子的药一顿吃掉的道理，你当你托塔李天王的儿子啊。"

　　"那不是那吒吗？"
　　"你最好当他，莲身藕臂荷叶裙，除了除草剂，天下无敌。"

　　吴添华郁闷的又把头扭到一边，说个贴心话会死吗？你个臭意义。
　　那人似乎没察觉他的心事，居然再次胆大包天的把他的脸转过来，再次数落一番："你几岁了？听不得别人说教吗？不知道忠言逆耳利于行吗？不知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吗？不知道......."

　　吴添华把手放在脖子底下，哀恸状："我自己了断总可以了吧。"
　　秦意义看他憋得脸红脖子粗，急忙去掰他手指，谁知那几根铁棍一样，铆足了劲也掰不动半分毫，秦意义急了，情急之下，想起武侠小说中经典一幕，以嘴巴度气给将要溺毙的人，他立刻效仿。可就在嘴巴刚刚碰触到什么时，他的唇马上就成了俘虏，被那个大脑严重缺氧缺血，傻到只认定爱情这一回事，这一个人的貌似很聪明的家伙，如饥似渴的吮吸着，仿佛秦意义是氧气制造机。

　　秦意义被他吻的七荤八素，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猛地想起周围还有一票人在巴巴的看，窘的直想推开这霸王龙，好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最好变成化石的时候再被挖出来。那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这一刻做了什么。
　　吴添华察觉到他的用意，手脚立刻缠了上去，更加疯狂的啃咬。这次连秦意义的脖颈都添了彩，姹紫嫣红，好漂亮。秦意义被逼的没办法，不得已抄起吴添华刚刚装病时盖的毛毯，劈头盖脸的罩住二人全身，留下蠕动身形，免费赠给看客们浮想联翩，血浪滔滔。

　　唯有吴家表妹不屑一顾，换了座位，她只专注那一个人，这帅哥是混血儿吧，怎么眼睛生的这么漂亮，还这么魅惑，还这么眼熟.......正愁理由搭讪，那帅哥忽然转头冲她一笑："小姐能麻烦你再换一下座位吗？"

　　当一个懵懂少年坐到帅哥旁边，交头接耳，嘀嘀咕咕时，吴家表妹的脸色一会黑一会白一会青，比打翻了颜料桶还要热闹。她忽然想起这个混血帅哥是谁了，也因此推断出他一直笑对的那个大眼睛少年的身份了。表妹咬牙："姓秦的，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的？"

　　没错，这个正一脸困惑的聆听的少年就是秦意义捡来的弟弟——秦非凡，而他旁边那个，就是牺牲了房车给秦家爸妈才换来带着非凡去欧洲七天旅行的海林森，小海子。

　　"哥哥和华仔他们在干什么？"秦非凡好奇的想伸手去揭开那扭动的愈来愈烈的毛毯，都被海林森及时拦阻。几次下来，小非凡撅嘴了。
　　狐狸眼则笑眯眯："他们在爱情，不可以看的。"

　　非凡眨眨眼睛，更加糊涂："爱情？是什么？"

　　海林森笑的更欢。

　　爱情也许是成全，也许是退避，也许是拱手相让，也许是各自平安。但对于那个胆大包天的亡命之徒吴添华而言，那些也许都不是他的爱情，因为他是特别寻常特别小气的一个凡人，他稀罕的是朝朝暮暮，他稀罕的是执手相望，他稀罕的是爱人的唇贴上自己的面颊，说面红耳赤的三个字，他稀罕的就是这一刻浅的所有人都能见证到的专属于己的幸福。

　　而对于那个始终想要退居蜗牛壳连自己内心也不敢直面的秦意义，他对幸福，仿佛干涸的河床对雨水的渴求，仿佛绿叶对阳光的企盼。他或者从前是困惑的，他或者直到今天还没完全适应吴添华的小人爱情观，但他已经逃不开。不说多年的赖以生存，不说多年的友谊亲情，也不说吴添华二十余年的不懈努力，单说他的心，何尝不是和那个人一样奢望那最简单的甜蜜。

　　爱情不必是一场雨，几颗露珠停留在野草叶上就是野草最大的珍宝。爱情不必是翻天覆地，你的手臂借我搭建梦想就足够。爱情不必是一颗恒星，你的掌心足够暖热我。爱情不必是万人传颂，世代流芳的传奇，你一撇，我一捺，我们配合默契，我们心有灵犀，我们书写我们的故事，每天都该欢笑，每天都是上天的恩赐。

　　非凡一会抠抠指甲，一会看看大哥和华仔在毛毯下做似乎在咬架的动作，越想越想不明白："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海子终于凑上来，贴着非凡的耳朵悄悄又悄悄的说："爱情，就是我想和你在一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