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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
(43)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鬼畜,等虐吧!》作者:泥蛋黄(VIP完结+4.6补番外四则)
这年头写文不稀罕,稀罕的是写篇虐文居然把笔下的主角给写活了→→结果惨遭主角诅咒。
这年头穿越不稀罕,稀罕的是身为作者居然穿自家文里当弱受去了→→结果遭遇无数鬼畜。
这年头弱受不稀罕,稀罕的是当个弱受居然肩负着把鬼畜攻一一压倒的杯具使命→→结果……
简而言之:
就是一后爹作者披着笔下弱受主角的皮,开始了,漫长而坎坷的虐鬼畜之旅。
最后,请允许我COS《知音》杂志的标题风格,对故事梗概做个总结。
《主角悲惨啊,诅咒作者穿成自个儿恨重如山!》
《职业高危,悲凉作者被迫穿越多少泪!》
《最后一线希望,怨恨消除方见穿回之路!》
《虐攻没商量,还我现实还我小市民人生!》
《众鬼畜无辜遭毒手,后爹扮猪吃老虎虐身虐心!》
《人间自有奸~情在,众美男情深一片能否挽留伪弱受?》
《走还是不走,辣手摧攻受背后的故事……》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霍改,万仞仑 ┃ 配角:万思齐,东方未明,陈柏舟,雨无正 ┃ 其它:虐攻,搞笑,轻松,非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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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编辑评价:
后爹作者霍改对其笔下主人公万仞仑"被众鬼畜凌虐身心,终至惨死"的设定,
将满含怨气的弱受万仞仑激怒,被其诅咒而穿进了自己的小说,成为受苦受难的'万仞仑',
而他穿回现代的条件则是将原著里虐过万仞仑的鬼畜们一一虐回去,以消本尊心中的仇恨。
无钱无势的霍改只得凭借对全文设定的熟悉和对耽美的了解,
带着弱小纯良的面具毅然决然地走上虐攻复仇之路。
持续发挥他做为后爹作者的无良本性。
于是一场弱受对鬼畜们的精彩攻防战拉开帷幕……
作者穿进自己小说里的新奇设定为本文最大亮点,
诙谐的语言、搞笑的情节让本文的萌点笑点层出不穷,
将作品的精彩之处刻画得淋漓尽致。扮猪吃老虎的霍改在文中与众小攻大玩暧昧,
将"狡猾地接近,巧妙地勾搭,利落地坑害,然后毫不犹豫奔向下一个任目标"的模式进行到底,
其没心没肺的特质让读者恨不能掐着他的脖子大声逼问"本命攻到底是谁?"
而本中霍改的腐男式思维和用仇人当主角来写虐文泄愤的小习惯,
也完美诠释了后爹后妈作者的特性,为本文大增亮点。
1、后爹乃高危职业
【凛冽的风夹带着冰冷的气息呼啸而过,万仞仑的一头墨发飞舞如日暮的蝴蝶,他的整个身子都悬挂在山崖之外,只有一只伤痕累累的手,成为了他与山崖的唯一连接。而那只手,正在雨无正的脚下被不断碾压着,鲜血蜿蜒如诅咒的符文,裹挟着灰尘,书写着惨不忍睹的现状。万仞仑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看着雨无正那不带半分感情的眼眸,心如死灰。
"为什么?"万仞仑不明白为什么会被相爱的人逼到这种田地。
雨无正的回答是狠狠一踏,万仞仑终于没能坚持下去,纤弱的身影带着他不甘的表情须臾间就消失在了天地间……再也没能留下半点痕迹……】
最后一个键盘音结束,《贱受万仞仑》这部高H狗血虐文正式完结。坐在电脑前的耽美界第一后爹——霍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某人因为熬夜码字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嗓音张狂地在房间里回荡……
"哇咔咔,万仞仑啊万仞仑,你也有今天!让你仗着经理身份欺压咱老百姓,老子不敢骂你还不敢写你么?!哦呵呵~"
"万仞仑好惨啊……"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微弱的嗓音。
沉浸在"报仇雪恨"的快感中的霍改得意一笑:"身为耽美界第一后爹,万仞仑要是不惨都对不起我的名号!"
"那么万仞仑经历的种种皆是你一手造就?"那莫名出现的声音微微大了些。
霍改依旧沉浸在终于把这厮虐死的快乐中,兴奋地答道:"那是!从强*到轮*,从虐身到虐心,无一不是本人精心策划的结果!"
一想到那些红果果的凌虐情节,霍改那喜悦的小心灵又往云彩上窜了一大节,情不自禁闭上两眼,双手捧心,陶醉而歌——
"男人~虐吧虐吧不是罪,再强的菊花遇到后爹也只能去枯萎……"
霍改合着节奏,一蹬电脑桌,屁股下的软椅呼啦转起,整个人眼看就要来七百二十度华丽丽大旋转,翘起的双腿却在转了一百八十度之后,冷不丁撞上了某个冷飕飕的物事。
感受到那冰扎一般的触感,霍改猛地打了个冷战,他慢慢地掀开眼皮……
白色的裙子……么?
那啥……裙子下的脚呢?!
霍改僵硬地抬起头,脖子几乎发出陈旧齿轮被强制启动般的咔咔声。
"嗨~"
眼前立着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准确来说是一个美少年——
眉如翠羽,如果忽略掉那发黑的印堂……
肌如白雪,真的很白很白,白得都不像活人了……
腰如束素,身为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腰身,只能说明他是只受……
齿如编贝。如果那牙上的寒光不那么闪亮就更好了。
霍改此时脑子只剩下了四个字——吾命休矣。
虽然,他不是女人,没有第六感,但当眼前的怨念强烈到几近实体化的程度后,不管户口本上填的是男是女,恐怕都没法忽略那阴森的气场,恐怖的氛围。
霍改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当然就算他忍不住,以目前两人的站位他也跑不掉。)以尽可能纯良的目光看着身前的白衣古装少年,谄媚微笑:"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少年狰狞一笑:"万仞仑!"
霍改揉揉眼,拿怀疑的眼神把少年上上下下洗涮了个彻底:"你怎么可能是万经理?先不说长相,他这时候不是该在夜总会里陪客户么?"
霍改这话好比往深水池里丢了个炸弹,万仞仑顿时爆发。他一把掐住霍改的脖子,开始拿霍改的脑袋当闹钟摇。
"夯货,你竟连你笔下之人都认不出?!"
"不是吧,你以为我是神笔马良咩,拿只笔就能搞生物工程。俺不过是写个H文,发泄下被万经理欺压的愤怒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霍改被晃得晕晕乎乎,条件反射就把自己在做梦的可能性上调了五十个百分点。
万仞仑咬牙切齿,面容扭曲:"凭什么我要背负你对别人的怨恨!凭什么我一生就该受你摆布!"
霍改被掐得几乎喘不过起来,脸一路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眼看那气已是出多进少,相信要是继续下去,不消两分钟这人就能和马克思胜利会师了。
万仞仑这才勉强放松了力道,但看那表情,很有一言不合再接着往死里掐的架势。
在充分了自己脖子上那纤纤玉手的杀伤力后,霍改只能心有余悸地呐呐道:"咳咳,那个……我没想到你会活啊,要知道我肯定不这么写。要不我接着写你坠崖后奇遇连连,要秘籍有秘籍,要仙草有仙草,要美女有美女?你想要什么我就写什么,如何?"
万仞仑凄然一笑,就是那种小受对月落泪对花吐血的标准惨笑:"我要我这一生重来,我要我不曾爱过,伤过,你能做到?"
向来是个俊杰(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霍改忙点头:"没问题,写个月光宝盒就成。"
万仞仑的纤纤玉爪猛地收紧,明显为自家作者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感到不满。从齿缝中挤出的声音带着刻骨的仇恨。
"太迟了,我意已决,我要以我魂飞魄散的代价换你去经历我的一生,我受过的苦楚我要你也一一尝遍!"
霍改被掐得什么都说不出,他努力地掰着颈上的手,却诡异地完全使不上力。
万仞仑一手掐着霍改的脖子,一手按上霍改的心脏,眼帘垂下,薄唇轻启……
"九幽阴灵,诸天神魔。以我魂魄,奉为牺牲。皮肉相承,再历覆辙。不消此恨,咒怨永存。"(眼熟不?诛仙篡改版,嘿嘿。)
眼前的少年血泪漫溢,顺着光洁的面庞缓缓淌下,触目惊心。霍改感到凉意从外部一点一点渗入体内,最后凝聚到心口,顿时如坠冰窖,四肢僵硬。
娘的,特效都出来了,这么扯的事,不是真的吧……
万仞仑终于放开了掐在霍改脖子上的手,他笑了,带着疯狂的恨意。"呵呵,感觉好么?"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霍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一不小心就把这不孝子当场撕吧了。先了解到底怎么回事才是王道。
既然生活那强奸犯已经下手了,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多了解一点,把强奸变和奸。这年头,喊"草泥马"是木有用滴,喊"雅蠛蝶"也是徒劳滴。真的勇士,要在生活这流氓扑上来的瞬间,高喊着"COME
ON,BABY!",威武地反压回去!
霍改捧着自己拔凉拔凉的心口,怒瞪着万仞仑:"你那诅咒能换个白话的不?'什么叫皮肉相承,再历覆辙。不消此恨,咒怨永存'?"
万仞仑快意地看着他,好像看着一头即将进入屠宰场的猪:"你将成为我,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悲苦,除非我的恨意消弭,咒怨消散。"
霍改身为作者,对种种穿越套路自然是熟得好比左手对右手,他很快反应过来——万仞仑的意思是魂穿,而且他友情赞助肉身。
非法移民什么的,真的很讨厌啊混蛋!
霍改冷着脸:"那么你要怎样才算消恨?"
万仞仑咧开嘴,贝齿在昏黄的灯光下森森发亮,脸上的恶意毫无遮掩:"看看你的心口。"
霍改两三下解开衬衫的扣子,撩开衣襟,只见心口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朵血色的菊花,花瓣重重叠叠,一笔一画都纤毫毕现,妖冶惑人。
囧,难道这菊花就是那诅咒具现化的结果?哥们儿你信奉的是菊花大神不成?
圆润却毫无血色的指甲戳上了花瓣,万仞仑的声音带着死也瞑目的亢奋之感:"它会给你答案的。"
霍改囧囧有神地看着心口的菊花,开口询问:"如果你消了恨我能否回到原本的世界?"
"能否回来?呵呵,或许吧……"
万仞仑左眼写着报应不爽、右眼写着大快人心,俯视着霍改,嗤笑道:"事到如今,你可后悔?"
霍改痛心疾首:"我好后悔……"
万仞仑面露得色。他求的就是这一刻,看那高高在上的控制者悔不当初的嘴脸。
霍改捶胸顿足:"我怎么能让你坠崖而死……"
万仞仑昂首冷笑。他终于迎来了这一刻,那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作者正在自己眼前沉痛忏悔。
霍改呼天抢地:"要知道这年头跳崖已经基本和穿越划等号了啊!早知道我就该让雨无正把你捆了丢粪池里淹死了事,免得你个贱受穿现实里来祸害良民!"
万仞仑带着那不可一世的表情立时僵在了脸上,然后灰化石化,摔到地上,粉碎成渣。
"老子写个虐文招谁惹谁了,你自己又TM不早说,等老子写完了你才来抱怨,有个屁用!有本事你自己去打拼啊,找我泄愤算什么……"
怒气槽涨到MAX的霍改一拳挥出,却径直穿透了少年渐渐透明的身躯。
霍改的脾气其实是很好的,至少表面上是很好的,不然也不会闷骚到仅靠写文来发泄对上司万仞仑的无穷怨念。但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霍改面对这凭空而降的横祸,终于爆发了。
霍改还没骂完,少年那带着血泪的脸已经消融在霍改廉价的小套房中,霍改感觉到神志也随之慢慢抽离了自己的身体,心下悲愤莫名——不就写个虐文么?什么时候后爹也成了高危行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久等了~虽然存稿只有5万,而且我还有从头改起的架势。
但,说今天更新就今天更新!!!说要日更一周就日更一周,期末考试神马的……大家为我祈祷吧。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等待,蛋黄在这里鞠躬了。
文章名字从《自作自受》改为了《鬼畜,等虐吧!》,╮(╯▽╰)╭反正没差。
最后,祝福大家元旦快乐。
这图是在群里看到的,个人觉得非常给力~
2
2、鬼畜乃任务物品
被木质家具所填塞的房间,伴随着若干丝织物品,成为了原霍改,现万仞仑同学出场的背景。
"哎……"霍改瞅着心口散发着寒气的的菊花牌咒怨,发出了他的第三十八声叹息。
这年头穿越是一件很普遍的事,但绝对不是一件人人向往的事,就好像人人都说天堂很美好但没见谁主动往里奔的道理一样。
尤其这还是在穿越者知道自己进入的是一篇史无前例惨绝人寰血肉横飞的虐文的前提下。你总不能指望一篇为泄愤而存在的高H虐文有多么健康向上,主角有多么幸福安康。
呜呜呜,地球好危险,早日消除咒怨穿回火星才是正经!
'不消此恨,咒怨永存……'
一心想着穿回去的霍改反复思考着万仞仑之前说的话,百思不得其解。那谋害亲父的混账给的消恨答案居然是"菊花知我心"!知你妹啊,这菊花还能说话不成?
全无头绪的霍改破罐子破摔地看着胸口那怒放的菊花,语气不善:"喂,菊花,要怎么消恨啊?"
想当然尔,那菊花咒印半点儿反应都欠奉。
于是霍改深深地,深深地……惆怅了。上天无门啊,地狱的通道倒是条条通畅。
生活,你小子还可以更流氓一点吗?
霍改结束了他的第四十声叹息后,决定照下镜子,履行一下穿越者的俗套义务。
霍改拿起桌上的铜镜,看着镜中的人,完全提不起眼前一亮,倒吸一口气,然后大喊一声"镜中的美人难道就是我么?"的冲动。
万仞仑的脸就是霍改自己写的,要惊艳也太那啥了点,更何况某人才刚刚和这张脸告别不到十分钟,面对着这张让自己落到这步田地的人的脸,能够保持着只是青筋直跳已经很不错了。
霍改放下镜子,又自摸了一把,估摸着这身体也就才十四五岁,按万仞仑那混蛋的怨念,自己直接穿到了故事的一开始是最可能的。
话说故事是怎么开始的呢?
霍改开始认真回忆自己笔下的情节……
从前有个国,叫易国。
国里有座城,叫蒙城。
城里有个倒霉娃,叫万仞仑。当然,现在可以叫霍改了。
万仞仑这娃具体有多倒霉呢?
没出生前,他妈就是商户万家一丫鬟,怀了万仞仑才抬的妾。于是,注定了万仞仑低人一等的出生。
一出生,万小婴儿他娘就挂了。于是,没娘的孩子万仞仑彻底被他商人爹给当空气了。
长大一点,万小朋友又不长眼地晃到了他嫡子二哥万黍离的眼前,于是,万黍离从此有了免费的沙包加出气筒。
再长大一点,万小少年遵从了一个弱受的职业道德,出落得清纯娇媚,楚楚可怜,让女人看了发疯,男人看了发情,好人看了变坏,坏人看了会更坏。于是,万少年就成功从出气筒进化为了充气娃娃。
而故事就是从万沙包那一"美妙"的进化开始的,从此,万倒霉娃彻底走上了爹不疼娘不爱,哥哥总往床上带的杯具受之路。%>_<%
霍改捂脸,这世上最悲催的莫过于穿到了高H虐文里,而且这虐文还是自己辛辛苦苦琢磨出来的,为虐而虐的狗血天雷文。与此同时,自己还好死不死地成为了那个被虐得死去活来的小弱受。
从此爷不叫"活该"了,爷叫自"作"自"受"!
霍改狠狠抹了把脸,不能就这样消沉下去!
爷怎么说也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换言之,那就是这世界的神啊!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要面对一堆鬼畜吗?
爷可是作者,就算万仞仑重生那也不过局限在第一人称视角内,爷掌握的可是360度无打码的第三人称上帝视角,全知全能说的就是咱这号人。
自己打不过还躲不过么?只要避开那些与鬼畜攻相遇的情节,自然就可以安稳度日,平安穿回。
没错,爷要振作!爷要奋起!无论如何……
先把饭吃了再说吧。
定下了首要目标的霍改推开门,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厨房走去。
霍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为了省事将所有的地理,房间设置都照搬了当时正在打的游戏,所以不要说认路,就是说出每个房间里哪个位置放了什么他都一清二楚,毕竟当初打游戏为了拣东西,他可是反反复复逛得不遗余力。不搜光,偷光,搬光,誓不罢休。
霍改轻车熟路地穿行在各个偏门之间,突然,眼角捕捉到了一抹华丽的衣袍。霍改一闪身,将身体隐在了墙根的阴影处,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谁知,那一眼,便是明悟!
他看见了他,一刹那,他的眼中便只剩下了他,天地,红尘,还有环伺在他身边的路人甲乙丙通通都不见了,只剩下了那个锦衣华服的身影,深深的,深深的,牵动着霍改的心。
霍改定定地注视着那个身影,只恨不能立马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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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死他!
霍改心底的怒火熊熊冲起,夹杂着刻骨的恨意。不知不觉间,指节已是捏得发白,身子也在不可控地发着抖。
这不是属于霍改的情绪,而是属于万仞仑的。在万家,能让万仞仑恨到这地步的,除了他二哥万黍离别无他想。
霍改算是明白万仞仑那句"它会给你答案"是什么意思了。不愧是个贱受,果真是"菊花代表我的心"!
俏脸一黑,披着万仞仑皮的霍改努力压下心底那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很明显,万仞仑对这个人有恨,那么咒怨消除的条件,指的很可能就是顺从刚刚情绪的指引,报复对方,直到消除心底的那份恨意。
霍改再次探出头来,远远打量着万黍离,心底的恨意已经不像刚刚那样不可控制了,如果说刚才的恨是切身之痛,现在就是在隔岸观火。
打扮得跟个花公鸡似的万黍离,此时正一脸得瑟地和周围的人说着什么,霍改的视线也随之分了些给那路人甲乙丙。
心上的怒火再次烧起,霍改瞬间明白这几人是谁了——万黍离他损友。
《贱受万仞仑》的开端剧情就是万仞仑跑万老爷书房去偷偷拿书来看,结果回来时,被他二哥逮到,强行要求万仞仑陪他和他的朋友玩"大少爷与卑贱小厮"的游戏,二哥的一群狐朋狗友围观着围观着,突然觉得这小子长得真不错啊真不错,然后给这小子强灌了春~药,于是惨无人道的5P就此开始……
万仞仑对这群人的心情……岂一个恨字可表。
当然,杯具不会就此结束,随后的剧情是,食髓知味的二哥以此为要挟,长期强迫万仞仑与他玩"鬼畜攻与别扭受"的18N游戏。更惨无人道的就是,某次在二哥书房OOXX时,被他们的老爹撞到,然后万仞仑就被冠上了勾引良家妇男的恶名,被扫地出门……
霍改回忆着自己创造的这段剧情,被自己的鬼畜艺术深深折服。一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彪悍命运,霍改就想挠墙。自作孽不可活啊啊啊!
更杯具的是,自己如果还想回到二十一世纪和武藤兰、饭岛爱相亲相爱话,躲过那些鬼畜情节是远远不够的,他还得迎难而上,将伤害过万仞仑的生物都挨个儿料理了,好让这位祖宗消气,大发慈悲把人给捎回去。
要是自己这样的遭遇也是某人笔下的文章的话,那么自己耽美界第一后爹的名号绝对该拱手让人。呜呜呜~
霍改也没了吃饭的心情,默默爬回房间,蹲床上咬被角……
纵观天下的穿越者,谁有我惨!为啥咱即使知道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OOXX,为了能穿回去,还得屁颠屁颠地上赶着让人糟蹋。在这个鬼畜满地跑的世界,本后爹压力很大啊啊啊!
消沉完毕,充分领悟到生活艰辛的某后爹静下心,开始展望自己那黑如锅底的未来。
总目标——替万仞仑把鬼畜们挨个儿收拾了,早日穿回去。
自身优势——
①长得纯良可爱,人见人爱,花见花采,鬼畜见了菊花开。
②身体恢复指数一流,管它蜡烛烫,鞭子抽,银针扎,在遇到下一个小攻前,都必然会恢复丝般光华,玉般无瑕。
③小菊花万插不坏,永远粉红娇嫩,包罗万象,吸吐自如。
④了解这个世界的林林总总甚于了解自己的菊花有多少瓣。
霍改再次OTZ,身为披着万虐不死型小弱受皮的剧情帝,本后爹依然表示压力很大。-_-|||
霍改想到了以上优势后又经历了整整五分钟,死活想不出别的优势,只得放弃了脑中的总结大会。当务之急就是,把这第一个受虐情节给平安闯过,并反击回去。这段剧情可以说是万仞仑悲剧人生的起源,只要扭转了,之后的路说不得就会随之改变大部分。
自己应当这般这般,再那般那般……
计划定下,霍改那楚楚可怜的小脸上浮现出阴险的笑容,哼哼,老子堂堂作者,耽美界第一后爹,怎么可能让个炮灰给爆菊了,要爆,也是爆对方的菊!万黍离,还有路人甲乙丙,夹紧你们的小菊花,爷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霍改整了整身上干净却有些陈旧的衣衫,推门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美好的日更,让花花来得更猛烈些吧!爱你们,么么~
3
3、某药乃给力道具
万府某处,一栋独立的房屋立于繁花修竹之间,屋子建得颇为精美,且不说那白墙红窗,光是屋顶便建了整整两层青瓦翘脊,翘起的脊舒展而扬有如鹰翅,脊尖上还卧了一对瑞兽,虽是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刀法却很是细腻,瞧起来栩栩如生。
屋里不时传来一阵笑闹声,显然正有人在房里宴客。能占用如此豪华的场地只为嬉玩,在万家除了万老爷的心肝宝贝——万黍离,不作他想。
一个青衣小厮端了酒水正准备穿过院门,给屋子里的一伙人送酒去。忽然,这小厮止了步伐,扭过头,盯上了恰巧从万老爷院子跨出的某人。
只见来人一身半新不旧的儒衫,发髻微乱,墨发在脸颊松松垂下。垂了眼睫,步伐温吞,一脸的软弱可欺。
小厮脸上浮现出一抹促狭的一笑,故意提了声响,高声唤道:"哟~三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呀?"
那少年有些慌张地咬了咬唇:"没……没去哪儿啊。"说罢便沿着小径,匆匆而行,像是要尽快逃开这是非之地。
正当少年走到那精美屋舍的院门口,房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声。紧接着,二哥万黍离的声音便自房内传来:"福缘,把酒给三少爷,让他来,不用你伺候了。"
小厮福缘横跨一步,恰恰挡在了少年身前,挤眉弄眼道:"得,三少,您也听到了。不是小的为难您,实是二爷有吩咐。还请谅解则个。"
不等少年有反应,福缘已是把托盘硬塞到了对方手中,还操起了双手,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有劳了嘿,三少爷。"
少年也是个懦弱的,默默地端上酒盘就往房门走去。福缘兀自站在原地,扭着头瞧热闹。
许是终究有些难堪,少年杵在门前,抬着手,却是半天不动。
福缘看着少年那纤细的背影,嗤笑了一声,这会儿知道抹不开面子了?都被二爷欺负多少回了,还装什么傲!
但是,如果福缘能走到近前,就会发现,丫停在门口哪儿是因为尴尬啊,没看见这厮正趁着背身抬手的机会一个劲儿地往酒壶里倒白色小粉粉么?而少年那埋得低低的脸庞上,浮现出的也不是福缘所想的屈辱神色,而是相当阴险的奸笑。
'嘿嘿,不枉咱从万老爷卧室里取了药后,又在门口蹲守了那么久。可让我逮着机会好好伺候一番了!二哥,放心,咱一定会伺候得你欲仙欲死滴~'
霍改将脸上那无耻的笑敛吧敛吧,又恢复了那楚楚可怜的小白兔模样,推开了门。"二……二哥,酒来了。"
万黍离一拍桌子,大声呼喝:"怎么那么慢,手脚断了怎么的?还不给大家斟上,一点儿眼色也没有!"
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少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埋着头走到桌前,白嫩的小手托起酒盏轻轻摆好,斟上酒液,糯糯的声音响起:"哥哥们……请喝酒。"
众人的手一抖,被这清纯而娇媚的声音煞到,齐齐吞了吞口水,一时间竟是都失了神。
霍改一时间也走了神,不过是被吓的。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本后爹写小说的时候又不给配音的,谁想到这万仞仑的声音放柔了效果这么荡漾,爷真不是想搞色诱来着,纯属误会啊误会。
拜这色诱效果所赐,围坐在桌子旁的狐朋狗友们迷迷糊糊地伸手取了酒杯,迷迷糊糊地捧起杯子,然后迷迷糊糊地喝了两口,喉咙却是更渴了。
但万黍离却是例外,不是他没被煞到,而是因为这万仞仑的声音陡然变了个调,万黍离在被煞到之余,他还被吓到了。一时间竟有了一种自家弟弟变成了女人的错觉……好惊悚!
霍改看万黍离不喝,心下一抖,不是吧,这小子难道察觉到了?
霍改试探着将酒杯推到二哥面前,低声道:"二哥,请用。"
万黍离更惊讶,这小子平时被使唤,虽然听话,但看着怎么也是不情不愿的,今儿怎么就积极主动起来了?不对劲,相当不对劲。
难道说……
。
。
。
这小子吃错药了?(很快你就知道吃错药的是哪个笨蛋了。-_-! )
霍改看这人死盯着自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下不良的预感更甚。一时间也管不得那么多了,手托起酒盏,喂到了万黍离的唇边。
"二哥~"
声诱大法,全面发动!
色诱算个毛啊,早点把人灌翻才是王道!
万黍离听着那绵软的声音,看着霍改那含羞带怯的样子,脸,莫名的,红了。万仞仑这小子今天果然是吃错药了……吧。
机会难得,万黍离挑挑眉冲霍改得寸进尺道:"我懒得动,你伺候我?"
霍改正怕他不喝,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安心。
只要喝下去,管他是自己喝还是老子灌的呢,霍改手一抽就把酒全倒万黍离嘴里去了。
难得万黍离居然没被这小子给呛到,顺利把酒给咽了个干净。
看到色诱效果这么给力,霍改立马很有魄力地决定,改变方针,早点灌完早点走人。迟则生变,要是等他们慢慢喝,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大丈夫行事不择手段,色诱神马的也属于常规手段嘛。
身为一个腐男,霍改脑子里存着的耽美资料可不是一个浩如烟海能形容的。色手法啥的绝对是信手拈来。
身为一个耽美作者,霍改笔下的人物无论是女王受,圣母受,妖孽受还是小白受,语言、行为、心理全由他一手编织,种种类型琢磨得通透。角色代入啥的那就是基本素质。
所以,霍改玩色诱,那效果……
"公子们也是要小仑伺候么?"嗓音要纯,尾音要挑,故意作来偏要似无辜才正好。
霍改扭头,一付的单纯小模样。
睫毛细颤是惑,眼波流转是魅,贝齿微咬是诱,唇角轻翘是媚……
谁想平日里木讷无趣的少年笑起来竟是这般的……千娇百媚。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万黍离的三位狗友自然都忙不迭地点了头。
于是从善如流的霍改小朋友手脚麻利的把酒都给满上了。
被迷得晕乎乎的不良少年们,就在某人殷勤的伺候下,三下五除二将酒喝了个干净。即使是有些莫名的万黍离也没能幸免,谁让他是霍改的重点照顾对象。
眼看大功告成,霍改欣慰一笑,拎起空酒壶晃晃道:"酒壶空了,我再端些来。"
霍改嘴得不紧不慢,脚却动得飞快,两步便要窜出门去。
突然,狐朋狗友二号一把拽住了霍改的腰带,往后一拉,霍改便跌入了对方怀中。
一只胖胖的手轻佻地挑起了霍改的下颚,嗓音里尽是垂涎之意"万哥,听说其实不止可以和女子做那事,和男子其实也可以哟~"
万黍离有些诧异地看着玩伴,似懂非懂,心下却也有些蠢蠢欲动。
动了色心的狐朋狗友一号忙帮腔:"是啊是啊,要不我们来试试,听说比女子更有风味呐。"
霍改看着万黍离那意动的模样,顿时心如擂鼓,汗如瀑布。
为什么……为什么这剧情竟提前发展了!原著里不是玩到傍晚,这群家伙才会闲到蛋疼提起玩男人吗?
霍改扭扭身,但腰上的那只手却抱得死紧。更糟糕的是,有一个坚硬的东西已经顶上了自己的大腿。
耽美界资深后爹霍改当然不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他只能无语凝咽。
没想到,这药效比想象中发作得更快,呜呜呜,你一个春~药而已,质量有必要这么过关么?!
很明显,霍改忘了,有时候,诱受也被称为人形春药来着。色诱太给力,有时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尤其当色诱的对象是一群被灌了春药的猥琐男的时候。
霍改缓缓扫视一圈,只见男人们个个面色通红,眼冒绿光,猥琐气息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恨不能立马挖个坑把脑袋埋里边儿。
原著里,五个男人蹲一屋里,万仞仑一人被抹了药,结果是他被操掉了半条命。现在,五个男人蹲一屋里,纨绔党四人被灌药,结果是……
霍改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杯具貌似正朝着餐具的方向昂首挺胸大步前进啊。
雅蠛蝶~
作者有话要说:依然是美好的日更~
求花花,新娃需要关爱。(*^__^*)
咱明天再见~
4
4、后戏乃亲爹驾到
困在这儿任人爆菊自然是不行的,5P神马的绝对不在霍改的接受范畴内。
霍改看着腰上那只咸猪手,深吸一口气,别看爷是个写小说的,该爆小宇宙的时候,爷也不会含糊!
扭头,霍改对着狗友二号就甩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媚眼!
二号愣住,霍改那媚眼瞬间变凶眼。
"哐当!"霍改操起酒壶就砸那咸猪手上了。
"嗷!"二号惨叫一声,松了手。
霍改趁着众人还没从小白兔变身哥斯拉的刺激中反应过来,推开二号,拔足就跑,边跑边作娇羞泪奔状:"你们欺人太甚!"
那脚刚迈出房门,霍改就来了个急刹转身,两手拉住门板"啪"地一下,把门给拍上了,还顺手落了锁。
杵在门外的福缘一看这三少爷的彪悍行径,傻眼了。此时又听得自家主子在屋里将门拍得噼里啪啦,大吼着"开门!开门!!"条件反射便要走上前去,将锁拉开。
霍改怎么可能眼看着福缘把门打开,放虎归山。对准福缘就一脚踹了过去。
福缘没料到这瘟鸡子似的三少今日突然爆发,被踹个正着,捂着肚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霍改狞笑着将拳头捏得噼啪响,向着福缘步步逼近:"你个为虎作伥的奴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喂喂,"你死"和"我活"好像没啥区别吧?'福缘一脸黑线地瞅着着霍改,步步退缩。
霍改逼上前来,一拳挥出,福缘一个驴打滚险险躲过,一回头,却见霍改又是一脚踹来,扭头就跑。
这年头老虎暴起伤人不可怕,兔子啃骨饮血才吓人,因为这意味着,这兔子疯了,而且还是往肉食动物方向疯的。
福缘也顾不上自家主子了,被这疯了的肉食兔子吓得连滚带爬,只求躲得越远越好。霍改自然奋起直追,作追杀到底状。
只见那烟尘滚滚,喊杀阵阵,好一场不死不休的千里追杀!
最终,追杀止于后院的那棵大榕树——
霍改在树下,叉腰,仰头,气喘吁吁地吼:"下来!"
福缘抱紧树干,泪流,摇头:"不敢。"
再下来就被你给打死了,福缘看着霍改脚边的青砖残块,心有余悸。
霍改看着福缘那瑟缩的样子,心下暗爽,爷的板砖果然是天下无敌的!
霍改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守株待兔。
福缘抱着树欲哭无泪,三少爷今日怎么就揪着自个儿不放了呢,也不知道这疯子要守到啥时候?!
待得夕阳西沉,院里忽的传来一声惊天怒吼:"孽子,你竟荒唐至此!"
福缘惊讶地望向自家主子的院子,发生什么了,居然激得一向溺爱嫡子的万老爷这般作骂?
把四只灌了性药的牲口关一屋里,会发生什么呢……
嘿嘿~你们懂的。
霍改翘起小指,惬意地掏了掏耳朵,怒吼神马的,最美好了。
看来回家的老爷终于撞上了自家宝贝儿子的4P闹剧了,虽然计划出了一点小意外,但总体结果还是一样一样的嘛。
也不知那二哥是爆人的还是被爆的。哼哼,想爆爷的菊,做梦!给本后爹互爆去吧,禽兽们!!
不多时,又听得有人呼唤福缘的大名。
霍改愣了一下,随即摆出满脸的遗憾,冲着福缘愤愤道:"算你命大。"然后转身就走。
福缘看这煞星终于肯鸣金收兵,顿时如蒙大赦,滑下树来,一路泪奔,往自家主子那里去了。
霍改走出几步,扭头看着某人狂奔的背影,眉头微微拧起……
原本的打算是灌了药后尽早离开,等药慢慢发作的时候,自己早就不在场了。
万黍离被灌的药最多,肯定会先有反应。万黍离在原著里,正是在这次"群P弟弟"事件中知道了男男之事。也就是说,万黍离目前还是个龙阳小白,即使有了反应也做不了什么。
但他那群朋友不同,本就是些色欲熏心之徒,又中了春~药,看万黍离有了反应,而且那小子皮相也不差,肯定会诱着他来玩滚床单的游戏。到时候,4P案件水到渠成。
最后的高~潮自然是每日回来必然先见见宝贝儿子的万老爷亲自光临,捉奸在床。
这计划的结果眼下看来是不错,但是过程却出了纰漏。那药若是慢慢发作,便可以把原因归结到酒后乱性。况且滚床单也是那狐朋狗友主动勾搭的,和自己自然没有半毛钱干系。
但谁知道这药效那么猛,当场发作。逼得自己只能锁上门,又将想要开门的福缘强行赶走,迫使他们自行解决药效。这行迹就多少有些明显了。
不管别人怎么样,当事人万黍离绝对会察觉到不对。即使滚了床单,那也多半不会是在损友的诱导下主动尝试的结果。
现在就看万老爷的想法了。要是自己这一口,没能将万黍离当场咬断气,那么接下来,就该自己小心了。
霍改拍拍沾满灰尘的衣摆,开始往自己屋的方向走,脑子里依旧盘算不停……
福缘刚才被喊回去,多半是万老爷要找他询问情形,也不知福缘到底会怎么回话。
不过这家伙也就看到自己被喊进了房,然后又泪奔出房,房内的情形对话啥的应该是看不着也听不清的。
而且,自己在案发当时,可是一直都蹲在树下,福缘就"恰巧"是咱那不在场证明的完美人证,想来也没法把4P事件直接怪到本人头上。
毕竟自己是"偶然"路过,"碰巧"被抓壮丁,"迫不得已"锁了个小门,哪里能有什么预谋,对吧?
霍改心下微松,一抬眼,已是到了自家门口。推开门,正看见万仞仑唯一的一个丫鬟正坐在椅子上打呵欠。
丫鬟看见万仞仑回来了,擦擦眼,不耐烦道:"少爷,您可算回来了,这饭菜都快凉了。"
真是人善被人骑,啊不,被人欺啊。
霍改看着眼前这个奴大欺主的丫头,笑容温和:"有劳姐姐。"
丫鬟似乎习惯了眼前这人的恭敬模样,撇撇嘴,也不起身,坐在椅子上就不动了。
霍改笑笑,也不多话,拿起饭碗直接开吃。
如非必要,身为社会人的霍改一直都倾向于退一步海阔天空,息事宁人才是生存之道。
更何况,这丫鬟和霍改的虐攻任务全无干系,霍改才没兴趣在这个龙套身上耗费半点心力,跟个二维人物有什么可计较的。
霍改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已经冷掉的饭菜,笑容和煦地请丫鬟将碗筷收走。便倚在椅上,白皙的手支着下颚,开始盯着门口出神。
如果不出霍改意外,某个重要人物就要来了。
果然,不多时,一阵脚步声自门外响起。霍改眉梢微挑,大BOSS终于登场了?!
伴随着门被推开的嘎吱声,霍改抬起头来,正见一个年过四旬的胖男人跨进门来。
"父亲。"
霍改躬身行礼,眼睛却在偷瞄着这胖子那汗湿的脸。心口的菊花并无半点反应,照理来说,万仞仑不可能对这个将自己赶出家门的父亲全无怨恨。菊花如今淡定至斯,是不是说明只有上过那小子才会被列为报复对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报复起来无疑要方便很多,起码名单是可以定下了。
万家老爷在一旁的雕花椅上坐了,饱含着不耐与疲惫的声音响起:"听说今日你将你二哥锁在了房中?"
霍改正盘算着报复大计呢,哪儿有闲工夫理个中年大叔。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给我说话啊!"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万老爷算是彻底燃了。
霍改一抬头就对上了万老爷那火光直冒的眼,顿时汗流浃背。这万家应该不时兴打孩子……吧。
霍改正担心着呢,万老爷那巴掌就抬起来了。
霍改面对着那挥舞而来的肥厚手掌,瞪大了眼,靠,你玩真的?
哼!爷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
就在那巴掌即将和霍改的脑袋亲密接触的时刻,霍改当机立断,一闪身……钻桌子底下去了。
"给我出来!" 声音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霍改颤抖着从桌子下探出半个头来,那张雪白雪白的小脸充分展示了何为泫然欲泣。仿佛万老爷再说一句重话,他就能立马昏过去。
老爷看自家小儿子这怂样,那叫一个郁闷啊。本想再吼两句的,看这架势,怕是不成了。要是真把这小子吓昏了,他可没兴趣再抽一会时间来问话。
万老爷那高高举起的棒子只能被迫悠悠飘下:"出来,我有事问你。"
奸计得逞的霍改这才慢悠悠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凡事物极必反,弱到极端那也是种强大啊。
"说吧,你为何将你哥和那群混账一起锁在房内?"万老爷努力压抑着怒火,目光炯炯地盯紧了霍改。
霍改深吸一口气,自己能否洗脱嫌疑,成败就在此一答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花花~
明天接着日更。
5
5、陷害乃理所当然
霍改闭着气,把脸又逼白了几分,才小声道:"我对哥哥的贵客不敬,怕哥哥怪罪,一时慌了神,这才、这才……"
"哼,贵客?!"万老爷的脸瞬间扭曲,显然是想起了某些惨不忍睹的画面,一拍桌子,冷声道:"就你这怯懦性子,也会不敬?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快说!你属核桃的么?不敲就不开口……"
霍改身子缩起,一付被吓坏了的模样。万老爷只得把训斥都生生憋了回去,勉强扭曲出一个慈父的表情道:"爹不是在怪罪你,但说无妨。"
霍改看万老爷那火力点有所转移,心下稍定:看来自己这无害小白兔形象已然树立成功!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尽情地栽赃陷害了。
"我今日路过二哥房前,二哥招呼我进去帮着招待下。可谁知……二哥那朋友举止轻浮,还非逼着我也跟着喝酒,我害怕得紧,推开那人跑出门来,又怕人追出门来,这才一时心急锁了门。"
万老爷一拍桌子,又吼上了:"害怕?害怕到追着你二哥的小厮满院子跑?!"
霍改垂下脑袋玩衣角,福缘今日被自己千里追杀,必然会怀恨在心。这会儿不是自己抹黑他,就是他抹黑自己了。未免日后麻烦,将一切反动派掐死在摇篮里才是革命人士的英明选择不是么?
霍改面露不忿之色,别过头道:"儿子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妥,只是那奴才实在是太不像话,总是撺掇着二哥喝酒玩乐。包括这回也是,要不是这奴才送了酒,二哥那朋友也不至于如此言语无状,行事孟浪。儿子也是实在气不过,才越俎代庖教训了那奴才一回。再说这喝酒伤身,对哥哥也不好……"
万老爷皱眉,直接打断了霍改后边儿的场面话,问道:"言语无状?"
霍改一扭身,脸上窜起绯红,那叫个羞愤欲死:"那人说、说……男子也可与女子一般,行那龌龊事。"
"嘭"的一声巨响,万老爷的霍然起身,怒发冲冠。气得直哆嗦:"果然……果然……"
霍改这话编得那叫一个保守,万黍离的不是半句没说,烂菜叶子全丢那群狐朋狗友和福缘身上去了。霍改倒不是不想坑害万黍离,奈何原著里万老爷的心就偏的没边儿,明明撞见的场面是万黍离压倒万仞仑,最后被赶出去却是万仞仑。霍改可不想给万老爷权衡两个儿子在心中的分量的机会。
天下父母心嘛,想的无外乎都是:我家娃是纯洁的小羔羊,就算他不纯洁了,那也是因为被身边的大灰狼带坏了。
不管万黍离如何混账,在万老爷眼里,他就是那永远的纯洁小绵羊啊。
这下万黍离误交损友,酒后不慎失足的名头算是坐牢了。
霍改偷瞄了一眼万老爷那铁青的脸色,开始无耻祷告——老爷子,你气吧气吧,最好气得直接升天,顺便让万黍离背个搞基气死亲爹的好名声,至于家产,咱就勉为其难接收一下好了。
"纵然这般,你也不该把你哥和那些畜生关在一屋里啊!"这会儿话已经问完,万老爷又想起拿霍改撒气这茬了。万老爷自然知道这事儿怪不到万仞仑头上,但当爹的训儿子是不需要理由的。
气成这样?!莫非……万黍离是下边儿的那个?这可是4P啊,他那幼嫩的小菊花儿能抗住么。喔呵呵,压人者人衡压之,耽美大神诚不欺我。看来回头可以写一篇论鬼畜的抗压性报告了。
霍改面上不露痕迹,心底早已乐得满地打滚。这万黍离越倒霉,自己身上的咒怨就越有希望解除不是?
"儿子……儿子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而且……" 霍改别开头,小小声辩解道:"那不是还有窗么。"
至于中了春~药能否有力气翻窗那就不干爷的事了。
万老爷一时间无话可说,狠狠瞪了霍改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霍改目送万老爷离开,面上的百般神色褪了个干净,张开嘴,狠狠地打了个呵欠。
自从穿越,霍改就被迫从作者改职成了演员,虽然做戏什么的,他也算能勉强胜任,但其中的疲累,不足为外人道哉。
霍改伸伸懒腰,他还不能休息,他得用自己的眼睛去亲自确认劳动成果。虽让这菊花不见仇人真身就不给反应呢。哎,菊花啊菊花,乃如此傲娇为哪般?
霍改慢慢嘬完一盏凉茶,瞧了眼窗外已然沉下的天色,翻出一袭暗色衣衫,换上。便再次出门了。
霍改沿着墙根慢慢晃到万黍离院外,却听得院子里穿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院子各方正被几个护院死死守住,不管是想溜进院子还是想溜出院子,都没门儿。
霍改皱着眉头,望着院子好一会儿,看实在没机会,只得先行离开,另寻他法。
当现场直播被和谐掉的时候,看看BBS上观众的感想贴,也就成了不是办法的办法。
所以此时,霍改正猫着腰,偷听万家丫头们八卦……
"那福缘可是二爷身边第一得意人儿,没想到万老爷说打就打。"
"你知道什么,听说今儿二爷和那些人在屋子里荒唐,都是这奴才撺掇的。"
"荒唐?"
"嘘,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都是听那在二爷外院伺候的妹妹说的。二爷那院子现下可是有进无出。我想着,能让万老爷捂这么严实的,多半是天大的丑事。没看万老爷让人给二爷请大夫去了吗?而且二爷的那些公子朋友到现在还没能出来呢。"
这时,一小丫头叠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拽住那八卦女的袖子就低喊了声:"死了。"
"谁死了?"那八卦女诧异道。
"是福缘,姐,福缘在二爷院子里被活活打死了,我亲眼看着福缘被人盖着布从后门抬出去的。"
"啊!"两女捂了嘴,齐齐低呼,脸上都带上了几分惊悸的神色。
那丫头又道:"姐,这些事儿,咱私底下还是别传的好。万老爷这回可是动了真火,听说二爷要'静养不出'好些日子呢。"
两女都点点头,怯怯地望了那院子一眼,快步走远了。
看人终于走远,霍改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两腿一时间竟是提不起半点劲来。
"竟然……死了。"
霍改捂着胸口,呼吸艰难,像是一条被人丢在了岸上的鱼,哪怕少吸了一口气,便会当场昏死过去。
听到不远处又有人声传来,霍改勉强站起身,连衣摆上的草屑都来不及拍,便踉跄着往自己的房间冲去。
拉起门闩,霍改靠着门,慢慢滑了下去。
霍改看着自己的手,扯起唇角:"霍改,你牛了哟,以言为刃,杀人于无形。"
酒里被下了药,这点事在万黍离生疑的状况下是瞒不过去的。而有机会下药的,除了自己就是福缘。自己是半路被拉上,还差点遭了毒手,看起来也没啥动机,自然嫌疑很小。所以,只能是福缘。
至于福缘为什么要做这等手脚。自己已经暗示了那群狐朋狗友居心不良,而福缘又撺掇着喝酒玩乐。环伺在侧的恶狼收买了仆役,终于将垂涎已久的肥肉咽下喉咙,是个很恶俗很大众的故事不是吗?
这个故事,只要万老爷信了,自己就安全了。只是,没想到这代价……这年头,反派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霍改的拳头缓缓握紧,如鲠在喉。
作者有话要说:小娃需要关爱,至于如何关爱……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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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原著乃OOXX再XX
霍改勉强打点起精神,就着屋里的冷水洗漱完毕,悉悉索索地又跑万黍离院门口蹲着去了。今儿晚上,无如奈何要把劳动成果给验证了。万老爷能关着万黍离还能关着他那群狐朋狗友么?不,现在应该叫基友了。
待到月上中天,院门终于缓缓打开,那几个基友争先恐后地冲了出来,就跟屁股后边儿有狗在追似的。出了门,这几个祸害总算松了口气,一时间七嘴八舌起来。
"娘的,这回可算是大出血。回头让爹发现我签了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得了,我们要不签,这皮没准儿就当场让人给扒了。没看到万老头打杀那奴才时的模样么?"
"哎,也难怪,万兄素来是那老不修的心头肉,这回让咱给……嘿嘿。说起来,没想到万兄在床上竟也算是个尤物,只可惜这花儿好赏不好采啊。"
"再难采咱今儿不也一亲芳泽了么,这代价虽大了些,但就冲着那番滋味,也算值得了。"
"那是,那是……"
霍改看着那几人猥琐的嘴脸,仔细感受着那菊花诅咒的异动,心口有种说不出的畅快……俗称幸灾乐祸,而对这几位的怨恨却是再无踪迹。想来,这多半就是任务完成的标志了。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霍改自然也没了闲心再来看这几个家伙的丑陋嘴脸,转身回屋爬床上去了。
身体累毙了,脑子却还跟嗑了药似的亢奋着。反正也睡不着,霍改索性睁大眼睛开始盘算之后的行动。
"万黍离这一块儿的任务应该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还有哪些人需要料理呢?"
霍改盯着床帐,开始逐字逐句回忆自家小说《贱受万仞仑》。
一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霍改对原小说只留下了一个印象——全是肉!全是肉!!全是肉!!!
你不能指望一篇为虐而虐的高H文有多少情节可言,小受只要在床上躺好,任由各种各样的小攻这样那样再这样,做~爱做到让借此泄愤的某作者解恨就成。
爱恨情仇,恩怨纠葛啥的都是为了压倒或被压倒而存在的。小说的重点不在于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而在于——
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姿势。
霍改捂脸,删掉脑子里那些和谐情节,开始回忆拜访过主角菊花的鬼畜攻们……
什么人:万黍离——流氓ABC——东方未明——陈柏舟——雨无正——山寨众人。
什么地方:万家——坤城小黑屋——坤城绣被阁(相公馆)——陈府——山寨
什么姿势……咳咳,不是,是文章偏向什么类型:兄弟文——纯肉文——调教文——替身文——黑道文。
"很好,很强大!" 霍改想到那长长的报复名单就很有种以头抢地的冲动。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虐~
霍改咬被角,当初自己写虐文怎么也不留点儿手,还动不动就玩轮奸。搞得现在祖国遍地开黄瓜,要报复回去还得满地球跑,作茧自缚什么的最讨厌了,呜呜呜。
面对这坎坷而漫长的前路,霍改深深地体会到想要穿回去是多么任重而道远的一件事。
默默握拳,以后咱再也不写NP了,要坚定地贯彻1VS1原则,轮奸的情节更是要坚决抵制。
俗话说得准啊,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_<%
霍改揉揉脸,勉强振作。接着考虑之后的行动——
这边的事儿算是解决了,自己是不是该尽早谋划着去坤城,好解决掉东方未明那一帮子人?哎,当受就是惨,走到哪里,菊花被采到哪里,属性决定命运啊。
好在爷现下虽长得娘,但内在还是很爷们儿的,哪怕不是总攻那也是个女王。万仞仑那小子被压得死去活来那绝对是人品问题,咱和那货可不是一路的。
等等,万仞仑被压……除了因为人品不好,其实也少不了那个原因不是吗?
这么说来,如果把某件事先做了的话,《贱受万仞仑》后面的劫难岂不是能避开大半?
这件事对别人而言也许花费一生也未必能成,但对自己而言,却应该要容易上许多吧……
霍改脸上浮现出一抹笃定的笑。看来,自己得在万家多待几个月了。磨刀不误砍柴工嘛,等完成了那件事,自己的菊花可就算是上了保险了!
大计已定的某人闭上眼,缓缓沉入黑甜的梦乡之中。
"三少爷,起了没?早膳给你搁门口了啊!"
随着自家丫鬟那河东狮吼,霍改从梦中醒来。擦擦嘴边的口水,霍改慢吞吞穿上衣服,来到门口。那丫鬟早走远了,霍改弯腰,端起托盘,却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声惊呼"福缘死了?怎么会……"
霍改脸色一白,手中的托盘差点砸回地面。霍改咬了咬嘴唇,转身回房。
霍改看着桌上那已有些凉了的早饭,一点胃口也无。想到昨晚的大计,他索性取笔沾了茶水,开始在案几上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好在这副身体的记忆还留存着,不至于出现悬拿着笔就抖的情况。霍改写了十来个字,一笔一划也开始流畅,勾、转、撩、挑,一句句文字在笔端呈现。只见那字体娟秀细致,很是不错。
霍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黑:"哥们儿你学的难道是簪花小楷么?万仞仑你个平胸娘受!!"
这字好归好,前提是写这么一手好字的人得是个大家闺秀而不是个大老爷们儿。
霍改笔端不停,一句一段在案上生成,然后又慢慢模糊在光滑的案面上,难辨痕迹。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霍改轻轻地呼了口气,终于停笔。
桌上的水迹模糊得飞快,只能勉强看到最后一句——
"万仞仑已经昏了过去,两腿无力地摊开,随着男人的动作,抽动着,白色和血色混杂在一起,慢慢干涸在满布红痕的肌肤上。"
赫然正是《贱受万仞仑》中的段落。
霍改站起身,一手杵在桌子上,一手按在心口,盯着桌子上的水痕,默默做心理建设……
"看看万仞仑那傻鸟的下场吧!在这个鬼畜满地爬的世界,你不当S,就只能当M。
霍改,单纯善良是不会有好下场滴,为了永远杜绝黄瓜、跳蛋、木马之类的造访你家菊花,你需要再给力一点。
小白花儿已经不流行了,现在是食人花的天下!
记住,这只是本小说,你自己写的小说,把那些不必要的怜悯都给我收起来!拿出耽美界第一后爹的铁石心肠,为了早日回归人间,GO,GO,GO!"
霍改目光渐渐坚定。"这狗日的世界……早些离开才是正经!"
自己选择的路,TM的跪着走也得走完。爷就是十恶不赦了,那又如何?有种你咬我啊。
只要咬不死,踏在坏人之道上的步伐就永不停息,要么死在半途,要么活着永别!没有第二条路。
霍改步履铿锵地走到桌前,端起早饭,开吃!
"啪"碗翻倒在地……
写了六个小时的毛笔字,手软了。
霍改看着撒在桌面上的粥,默默泪流。不知道现在厨房还有得剩不?
作者有话要说:【有奖问答】霍改同志想到的大计到底是什么捏?蛋黄已经提示了一点点哟。(*^__^*)
大家来猜猜看吧!猜中了的话,1到7号日更结束后,蛋黄再接着日更两天,也就是日更到9号哦~
【今天专业考试TAT,蛋黄有点小紧张,大家祝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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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串门乃剧情需要
在原著中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本应是万仞仑被他二哥OOXX一百遍,但由于霍改这完美的反击,变成了二哥被关禁闭,万仞仑该干啥还是干啥。
而在这接下来的两个月的时间里,霍改除了乘着这下仆们兔死狐悲之时,威逼利诱地将万仞仑过去几年里被克扣的月钱要了回来,然后上了一次街外。竟然一直都保持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淑女美德,宅到发霉。
好在万仞仑原来也常这么干(特别是在和万黍离同志亲切会面之后),一时间,也没人觉得有啥不对。万黍离依旧被关着,万老爷依旧拿这个三儿子当空气。似乎日子一成不变,并将一直一成不变下去。
正所谓,奸情就是拿来戳破的,平淡就是拿来搅浑的,主角就是拿来折腾的。就在霍改优哉游哉地过着平凡的穿越日子之时,有人在月下拍响了霍改的门。
来人是一位女性,在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此女子一直不离不弃地待在霍改身边,可以说是霍改最熟悉的陌生人。
霍改拉开门,看着来人,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黑沉沉的天色,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这一日两餐已经送完了吧,这懒丫鬟还跑来干啥?
"现在时兴送夜宵了?"霍改试探着问。
丫鬟鄙夷地看着霍改,就差在霍改脸上写上"吃货"两字了。
"我看老爷和二爷院子里的人都在收拾东西,说是要到大少爷家去玩两天。明天一早就出门。我来问你一声,你去不去,我们院子需要收拾不?"
霍改眨眨眼,有点茫然。他也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万老爷压根儿就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儿子正孤零零地蜷缩在万府的某个犄角旮旯里。
"哦,这样啊!我不用去……"霍改摇摇头。他还有正事要办呢,哪儿有那个闲工夫去看什么龙套大少爷。万府留自个儿一人正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嘛。
丫鬟拿那种"你果然又被遗忘了"的眼神狠狠怜悯了一把霍改后,扭着小腰走了。
霍改淡定关门,走回桌前,拿起书,然后……惨叫。
霍改冲回门前猛然拉开门,作'求求你不要抛弃我'状,凄凉呼唤:"不不,我要去啊!我一定要去啊!"
可惜,院子里已然空空如也。
"回来啊,我要去啊啊啊!!!"霍改凄婉哀号,声震九天。
"去就去呗,叫这么惨干啥?"院门口探出一个脑袋来,带着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正是那尚未走远就又被霍改给深情呼唤回来了的丫鬟。
霍改瞬间喜笑颜开:"你回来啦,太好了,咱抓紧时间收拾吧,要是赶不上……啊不,要是拖累大家就不好了。"
丫鬟狐疑地看了看瞬间开朗奔放了的某人,什么都没说,收拾去了。
霍改不着痕迹地吁了口气,好险,差一点……就错过了。
刚刚他差点就没想起,原著里也有串门这档子事儿:就在万黍离折磨万仞仑折磨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万老爷突然决定去看看大儿子,于是举家挪窝。
万仞仑的菊花在这次挪窝行动中饱受摧残,种种荡漾情节也随之展开。比如车震、比如骑马、比如野合、比如兽交……
没错,兽交!
那作为爆菊道具的狗正是由大哥万思齐友情赞助(虽然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所以,为了解决掉所有拜访过菊花的黄瓜,霍改只能不远千里地跑万思齐那里去——虐一条狗。
霍改望着黑压压的天,眉头依然不得舒展,原著里,是万黍离不想半路没玩具才捎带上了万仞仑,现下,自己压根儿就没得到入场邀请,要怎么才能混过去呢?
霍改捂脸,这就是人生呐!永远不要高估你的人品质量,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杯具数量。
杯具不仅仅在于你得挤上一辆你压根儿不想去的火车,还在于,你没有车票,得想办法混上火车并不被检票员踹下来。
"三少爷,你在干什么?"丫鬟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一阵的撞击声,疑惑回头。
"没事,你就让我自由的……捶会儿墙吧!"霍改挥挥手,满脸悲愤。然后接着碎碎念:"霍改啊,霍改,你做人怎么能那么赶尽杀绝,不留余地?轮奸就算了,你还写兽交,兽交个毛啊兽交。现在好了吧,连一条狗都不能放过!!你个倒霉催的。"
"收拾好了。"丫鬟将一个小小的包袱拎到了霍改眼前。
"就这些?"霍改瞪大眼。
丫鬟柳眉倒竖,讥嘲道:"我的三少爷诶,您当您是个王孙公子不成。不过是十来天的路,带些衣服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干粮之类的自有老爷他们准备。要不您自个儿收拾?想带多少带多少。"
霍改不吭气了,但他的眉头舒展开了,因为他想到办法了,先上车再补票的好办法!
"我们现在把行李放马车上去吧,我怕明早一不小心就落下了。"霍改狗腿地建议到。
丫鬟不置可否,拎着包就走,霍改连忙跟上。
两人来到放马车的后院,丫鬟斜了霍改一眼,问道:"三少爷,不知哪辆车是您的啊?"
霍改搓搓手,低眉顺眼道:"放干粮的那辆就是我的,爹说我人小,随便挤挤就成。"
丫鬟已经懒得鄙视这不招人待见的小孩儿了,走上前去,问清马车后,把包一丢便算完事。
霍改盯着那辆装着马车,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清晨,万府的马车附近却是人声鼎沸,管家正对这几辆马车做出发前最后的检查。拉开装干粮的马车车帘,管家忍不住惊呼出声:"三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霍改淡定扯谎:"爹不是要带着我们去大哥家么?难道我来早了。"
管家皱眉:"我怎么没听老爷提起过啊。"
"怎么会,你看,我行李都带好了。"霍改微笑,示意某人看看这车内。
管家一探头,震撼了。这车内杂七杂八地放满了东西,只湛湛留下了一个人横躺的小空间。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放进车里的?!
"得,三少爷,您就待这儿吧,一会儿就走。"管家说罢,无奈地放下帘子,走人了。
霍改奸计得逞,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总算不枉自己辛辛苦苦搬了一晚上的家当。
先上车后补票的最佳办法是什么?在装着重要货物的车厢里塞满自己的东西,如果乘警一定要赶人,便只能二选一,要么干脆舍弃这节重要车厢。要么把你的东西挨个儿清出去,耽误发车时间。
很明显,管家乘警并不想因为这个可有可无的三少爷而背上办事不利的名头。所以,装个糊涂,放行!
就在这个热闹的清晨,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带着数量惊人的行李,悄悄混上了最后一辆驶向远方的马车。他在等着启程,等着一段新的旅途的开始,等着他宿命中的敌人出现,等着一场不得不参与的对决……人狗大战!
(霍改掀桌:这种囧事你抒个毛的情啊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奖问答的答案,有几位亲答对了,群众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O(∩_∩)O。于是,蛋黄要接着日更了,敬请期待吧~~
因为要考试,为了不耽误发文,所以我把日更的文章都丢存稿箱了,一天一章,结果发生了一个惨剧,蛋黄不小心在存到第十章的时候……点成发表了,所以先锁了,到时候再开,大家各自淡定,谢谢~
最后,还是那句话,蛋黄日更是很不容易的,看不到花是很容易让蛋黄懈怠的。
该怎么办,你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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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冰山乃自家产品
经过一日一夜的奔波,万老爷才终于发现了某位偷渡者的存在。
"你怎么跟来了。"
"爹爹难道不是打算'我们一家'一起去拜访大哥吗?"
万老爷总不能说"我们一家"这个范围里不包含万仞仑,只好含糊地点点头,默许了。反正木已成舟,不答应也没辙。
十天之后,万家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大大的庄园前。一队人已经等在了大门前。
"父亲一路辛苦了。"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响起,让人无端想起冬夜里结冰的湖面,波澜不惊却又暗潮汹涌。
霍改钻出马车,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高大男子背光立于眼前,锐利而深邃的眼,泛着金属质地般的冷芒。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有种淡漠而性感的味道。整个人单单是立在那里便有一种凛冽的气势,俊杰廉悍。
似乎是感受到了某人的视线,万思齐微微扭头。在那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霍改,愣住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知名人士的身影……
比如杀生丸,比如朽木白哉,比如流川枫,比如手冢国光。
"好一位极品冰山攻!" 霍改此时恨不能拍案而起,握爪大赞一声。然后发出诚挚的邀请"帅哥,有兴趣当咱文中的主角不?"
但仅存的理智很快压倒了某人熊熊燃烧腐男+作者之魂,于是霍改露出了一个可称之为纯洁可爱的笑容,微微点头示好。
《贱受万仞仑》里这位大少爷万思齐从头到尾都没正面出场过。此龙套出场的作用,基本就在于提供了一个新鲜场地,让二哥万黍离有新地方消耗折腾万仞仑的精力,提供了一条健壮公狗,让二哥万黍离有新道具发挥凌虐万仞仑的创意。
自己只是草草交代了下这家伙八年前自立门户,然后混得日人模狗样就完了。没想到长得竟如此对得起观众。
霍改感叹完毕,立马开始搜寻自己的老对手——万黍离。这一路上,霍改怕自己不幸死于荒野,一直都避着万黍离,这会儿才有机会见见真人,验证劳动成果。
脑袋旋转60度,万黍离那张久违的人渣脸就映入了眼帘。霍改摸摸心口,心下的怨恨已经消散了很多,但仍旧不是全无感觉,但那感觉又不能说是纯粹的恨意。霍改哀叹,菊花你如此傲娇为哪般呐,爆菊还不够,难道要我杀人不成?
万老爷走上前去,拍着万思齐的背,笑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来,大郎,见见你弟弟。"说着便要将心肝宝贝万黍离拉上前来。
"扑哧。"霍改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大郎,武大郎?这人,这名字,太有喜感了!
一时间,大家被霍改这诡异的反应吸引了过去,包括某位冰山大哥。
万老爷本没想起自己还有个小儿子站在后边儿的,这会儿终于注意到了,一种将这小子踹到十里开外的欲望油然而生。
但既然万思齐也注意到了,万老爷自然不好直接动脚进行人道毁灭,只能挤出一付慈父的面容,指着霍改道:"这是小三。"
霍改的笑僵在了嘴角,谁小三啦,你才小三,你全家都小三!(这娃貌似忘了他也是这全家中的一员。)
然后,霍改不怀好意地盯上了万黍离,不知道这位是会被叫做小二还是老二呢?
"来,离儿。"万老爷冲着万黍离亲切呼唤。
霍改终于明白心口残留的情绪叫什么了,那就是传说中的羡慕嫉妒恨啊!
万老爷将万黍离拉到身边,一付全家和睦的造型:"你们兄弟俩也很久不见了吧,趁这机会多多亲近些。"
"先吃饭吧。"万思齐点点头转身就走,走之前还扭头冷冷地瞥了霍改一眼。
霍改掩面,万思齐这一眼,还真是相当的意味深长啊,自己不会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了一位大BOSS吧……
万老爷笑笑跟上,万黍离随后。霍改留在原地。
走出几步,万思齐突然回过头,盯着还站在车前的某人:"还不走?"
万老爷皱了皱眉,不耐道:"蠢货,还不跟上?!"
霍改愣了一瞬,立马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边儿。
霍改倒不是反应迟钝,他是的确没想到他们吃饭还有自己的一份儿。毕竟原文里万仞仑能跟来还是托了二哥的"福"。后来即使到了老大府上,也是被直接打包丢后院去的,整个做客的过程中,连老大的面都没见着,更别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霍改低调地落后几步跟着三人,琢磨着自己这蝴蝶的小翅膀是如何把飓风扇到饭桌上的。万老爷的原打算里,饭桌上绝对没有自己的位置,看看这衣着就知道了。
看看万老爷,那金银错纹镶玉腰带,那织锦攒珠缎带衣边,岂烧包二字了得。
看看万黍离,一身的纯丝绣金横罗披挂,岂烧钱二字了得。
在看看自己,一身青衫加布鞋的打扮,岂寒酸二字了得。
要是真打算让自己上桌,以这老头好面子的性格,无论如何会在事先让自己穿得好一点儿吧。
现下自己有机会和他们同座,靠的还是万思齐那一句话。那么问题就来了,万思齐为什么会特意捎带上自己?
因为骨肉亲情?
笑话,万仞仑被赶出家门也没见他吱一声啊。
因为一见钟情?
貌似,好像,也许……有可能啊。
毕竟自己现在披着的是万仞仑的皮,这弱受的命运不就是勾搭黄瓜么?况且这万思齐也有万家的鬼畜+乱伦基因。要是真对自己一见倾心,继而OOXX再XX……
霍改被自己杯具的联想吓到,生生打了个寒战。有时候,他真的很痛恨自己身为作者的丰富想象力,真的!
'不能再乱想下去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掰一根黄瓜也是掰,掰两根黄瓜也是掰,我是后爹我怕谁!'
霍改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来。
万家三人一前两后,走在前方。霍改打量着眼前的几人,心下却总觉得这画面有些别扭。到底是什么地方违和呢?虽说万思齐的气势强了些、姿态高了些,但万老爷和万黍离这态度也算是恭敬,很能客串下冰山老大身边的跟班角色。没什么不和谐的啊。
霍改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的三人,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眼前的画面就像是黑白素描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水墨人物般突兀。
霍改越看越觉得奇怪,不自觉就盯着万思齐出了神……
脚下是坚实的水磨青砖,革靴踏下便响起清越的足音,但霍改穿着双麻底的软布鞋,竟是没发出半点声音,简直就像个跟在后边儿伺机而动的贼,这下一愣神更像贼了——采花贼。
正听着万老爷废话的万思齐感觉到身后炙热的视线,忍了一会儿,忍无可忍,一回头,就把某人逮了个正着。
"有事?"唇齿相碰,带着碎冰撞击般的剔透。
惨了,偷窥被正主儿逮到了。霍改一本正经地答道:"没事。"
冰山皱眉,霍改顶着冷气面色淡定。冰山继续加大冷气排放量,霍改面不改色。冰山默默扭回头,霍改悄悄抚平根根立起的寒毛。
霍改决定转移视线,改看天,起码这样比较安全。霍改的视线缓缓滑过万思齐笔挺的背脊,欣长的颈项,乌黑的发丝,头顶的乌木簪……然后停住了。
霍改终于明白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了,气势很强、姿态很高的万思齐大哥,穿的居然很是艰苦朴素,一件素色锦袍,一根乌木簪居然就包干了。而万老爷和万黍离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本来就很骚包的衣着风格顿时更加骚包。
两厢一对比,效果格外残酷。就好比一群黑西装、白衬衫、打领带、还戴墨镜的小弟中间,矗立着一位上T恤、下短裤、脚蹬人字拖的老大,能不惊悚么?
霍改瞅了瞅自个儿这身,眨眨眼。这万仞仑本就不受待见,穿得朴素些不算什么,而且这万老爷但看这高门大院的,万思齐搞不好比万老爷还有钱,何至于待客时穿成这样,莫非是……想哭穷,免得万老爷申请经济援助?
有时候,霍改真该为自己身为作者那过于杰出的想象力抽自个儿一巴掌的,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万思齐出场~喜欢的话撒个花表示欢迎~不喜欢的话发个评表示抗议,顺便打两分。O(∩_∩)O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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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科举乃必走之路
就在此时,一仆从匆匆奔了上来,凑到万思齐耳边低语了一阵,很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万思齐微微颔首,然后扭头,对上了霍改那张无辜的脸:"你带了很多书来?"
霍改乖乖点头。爷为了扎场子,可是把买的那一大箱书都抗上了。
万思齐沉吟片刻道:"原本给你安排的院子并无书房,你若愿意,可以给你另换个院子,不过这样你恐怕就住得离父亲和你二哥远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霍改此时真想抱着万思齐狠狠亲一口,哥们儿,太贴心了。爷来这儿可不是做好人好事的,当然还是一个人住着方便作案。
"若大哥不嫌麻烦的话,那便有劳了。"霍改轻轻一揖。
万思齐点点头,冲那下仆吩咐道:"就安排在'采葛园'罢。"
那下仆伶俐地应下,又一溜小跑着出去了。
"你带书来作甚?"万老爷皱着眉不爽道。
霍改想了想,最终决定把自己的大计告诉万老爷,虽然可能引起万黍离的忌惮,但万家终究是掌控在万老爷手中,万老爷若是能因此对自己有所倚重,倒也算利大于弊。
"儿子现下正在准备科考。有道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儿子唯恐生疏了学问,故而多带了些书。"
几人一时间都停了步子,万老爷疑惑道:"我怎不知此事?"
霍改乖巧道:"距离院试尚有五月之久,儿子想等有把握些再告知爹爹。"
"你倒是上进。"万黍离嗤笑。"你怎的好端端的准备起科考来?"
'为了杜绝所有黄瓜造访我菊花!'霍改在脑中诚实作答。
在《贱受万仞仑》里,万仞仑后来被人肆意欺辱还有一个很隐晦的重要原因,那就是万仞仑的身份。
万仞仑先是被逐出的家门,失去了宗族的保护。紧接着又被卖到了相公馆,身份也随之入了贱籍。更不用说后来被陈柏舟买走,转让卖身契,成为下奴。万仞仑不断下降的身份地位使他的人生自由与安全皆不被法律保护,自然是任人蹂躏任买卖。
万仞仑这状况要拿到现代,就好比抓到只耗子,想踩死还是养着都不会有人过问。(除非你拍了视频,还发猫扑上去。)就算这耗子是世界第一美耗子,那本质上也还是只耗子。纵然有幸得了主人一时宠爱,那也不可能得到平等的尊重,主子一个不高兴,免不了就得被丢到猫嘴里洗洗澡。
但,要是有了功名就不同了,见了县官都可以免跪的。你能逮只耗子抽着玩儿,你敢绑架个公务员抽着玩儿么?!所以,为了自家的菊花着想,考个公务员还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这等实话霍改是不敢说的。他恭顺道:"小弟一直都志在功名,只是不曾对人说过罢了。"
"不曾对人说?呵!还是说……其实你是在最近才开始看的书?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往上爬。"
万黍离那话虽未明说,话里话外却都暗示着:霍改这是看他倒霉了,估摸着二哥即将失宠。所以拼命表现,想将他的位置取而代之。
万黍离这一番话出来,万老爷那看向霍改目光也由淡淡的欣慰,转为了不善。
霍改此时深恨当初没把万黍离写成个智障,没想到万黍离这一句话,就把自己的风水给转下去了。
'行啊,你既然不仁,那就干脆把这遮羞布直接扯了,看是谁对不起谁?'
霍改别开头,故作落寞道:"我就算想说,又能对谁说?偌大一个万家,有谁会在意一个庶子的志向为何?又为此志向奋斗了几年?"
万老爷的脸一时间尴尬起来,那眼神却是略带紧张地盯紧了万思齐。
万思齐瞟了眼万老爷,眼中带上了一抹讥诮,冷冷道:"说起来我也是个庶子呐,三弟这话……也算实诚。"
万老爷狠狠瞪了勾起万思齐灰暗回忆的霍改一眼,一时间,也不好开口辩解什么。
到了饭厅,霍改自觉地寻了桌子的最下手坐了,但这是四仙桌,于是霍改只得直面左手万老爷,右手万黍离,正对万思齐的悲催局面。
好在桌子够大,不然估计不管谁都自在不起来。桌子上的饭菜和万思齐的衣着风格背道而驰,精致丰盛得直追宫廷御膳。
霍改看着菜,很无耻地咽着口水荡漾了,呜呜呜,自穿越以来俺还一直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呐。
作为这场筵席的小配角,咱一定要充分发扬少喝酒多吃菜、少说话不停塞的抢饭主义风格,将五脏庙祭奠到底!
想在穿越前,霍改还能时不时的跟着万仞仑(经理)出去应酬一把,打打牙祭。谁想一朝回到解放前,粗茶淡饭不说,还经常是冷菜凉汤,就算是霍改这等得过且过的家伙也多少有些受不了了。这会儿见了筵席,岂有不动心的道理。
霍改目光炯炯地盯着万思齐,只等他一声令下,就立马下筷。
万思齐忍不住瞥了一下眼冒狼光的霍改,默默别开视线,淡定地让丫鬟捧出一小坛酒来,招呼道:"这是我劳人自坤城带回的白坠春,大家不妨尝尝。"
一旁有侍从上来一一斟了酒,只见那酒色澄澈如琥珀,细嗅之下蜜香轻柔,果然佳酿。
"好酒。"万老爷浅饮一口,低赞一声。
万思齐微微举杯示意:"粗茶淡饭,还望不要嫌弃。"
霍改此时也端了杯子,放到鼻下轻嗅,不过他不是为了品酒,而是为了挡住自己此时的表情,挡住嘴角的那一抹玩味之意。
看来……万思齐和万老爷这对父子,关系不怎么样啊。万思齐很有些翅膀硬了要单飞的意思,只可惜,万老爷不甘心放手呐。呵,这父慈子孝的面具厚度还比不上一张纸!
作为一个在职场上混的成人,尤其是男性,很少有对酒文化一无所知的,霍改自然不会是例外。而刚刚这父子间的一邀一赞,却是犯了两个忌讳。
一个是以万思齐作为儿子的身份,该他来亲自为万老爷斟酒才是,但斟酒的却是下仆。万思齐作为酒宴的主人,那姿态可是摆得有些过高了。
第二是万老爷作为客人,理当是在主人举杯之后再饮,但他却是不管不顾先喝了。这等举动,多少是有些失礼的。但若是把这当成一场不讲究的家宴,以他当爹的身份,对儿子的孝心品评一番,那也算无可厚非。
霍改将酒浅浅抿了一口,便放下酒杯。一手端碗,一手执筷,身体微绷,一级战备。抢饭准备中!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多说了,乖乖把花儿交出来吧(╯3╰)(╯3╰)(╯3╰)
【今天专业考试,求加油,求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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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YY乃无处不在
此时霍改虽埋着脖子,看不出神色。但那垂涎的视线却是在各色菜品间流连忘返。若那菜有知觉,恐怕都得被这人过于热切的目光羞得泪奔而去。
在霍改的深切企盼中,万思齐终于开口:"一家人不必客气,大家随意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战士霍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夹上桌子正中那花苞状的小食就整个儿塞嘴里了。而其余三人的筷子尖此时才刚将将碰到盘子边。
此一击,深得快准狠的抢菜精要,端的是动如雷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要知道,霍改在之前那"漫长"的备战期间,已经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要将处女筷献给最中间的那盘小花骨朵。
要相信,霍改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般而言,放在最中间的往往是正菜。这花苞处于这等风水宝地必然是因为这玩意儿最拿得出手。更重要的是,这烧卖只有六个!多稀有啊,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对着战利品嚼下第一口,霍改深深地沉醉在了这美食的华丽之下。实在是太太太TM好吃了!
于是未雨绸缪的霍改同志,无耻地在嘴里还有货的情况下,又伸出了第二筷子,飞快地夹走了一个花苞,搁在碗里。
就在这时,万黍离万恶的筷子也夹走了一个亲亲花苞。霍改观此情景,顿时心如刀绞——爷穿回古代容易吗?爷穿回古代吃次好饭容易吗?爷穿回古代吃回好饭碰上好菜容易吗?你,你居然忍心和我抢!
霍改此时只恨不能筷子上夹一个,碗里放一个,唇上叼一个,嘴里塞一个,喉咙里再卡上一个。于是霍改毫不迟疑将碗里的那个花苞塞进了尚未清空的嘴里,伸出筷子再次向烧卖进军。
正在这时,万思齐的声音悠然响起:"这八珍莲花苞是我府上新厨子的得意菜式,蛋皮里包了虾仁、蟹黄、鲍鱼、火腿、鸭舌、鲈鱼、鲜笋、香菇。想来还算是合得胃口,对吧,三弟?"
于是抢菜抢得正欢的霍改同志惨遭围观了,不止是被围观了,他还得就此事向围观群众发表点儿看法。
霍改同志那夹着八珍莲花苞正准备胜利回师的筷子僵在了半空中……抢个菜而已,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吧!
霍改很想挠墙,更想挠人,万思齐这小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呜呜呜,姓万的都不是什么好人,长得帅也改不了是个鬼畜的现实!
被围观得恨不能就地挖坑自埋的霍改,将那鼓鼓的腮帮子艰难地蠕动了一下,默默地将八珍莲花苞放进碗里,默默地埋下头,默默地将嘴里的两个莲花苞咽下。然后抬起头来,无辜地露出六个小白牙:"回大哥的话,确实很美味。"
万思齐看着霍改那闪亮的小白牙,默不作声中……
万老爷掐死霍改的心都有了,伸出脚便是狠狠的一踹,见过丢脸的,没见过这么丢脸的。霍改痛得差点惊呼出声,最后还是低下头,掩住了所有表情。万黍离幸灾乐祸地看着霍改,顺便落井下石地也踹了一脚。
霍改眉梢微挑,淡定地忍了:现下还不是爆发的时机,任你欺我,辱我,羞我,笑我,我也要……先吃个够本再说!-_-|||
喝酒向来是天朝人化解尴尬的不二良方,与有耻焉的万老爷对着万思齐举起杯来,笑笑道:"不知最近你过得可好。哎,我这几个月可是累坏了,离儿也顽劣得紧,缺管教。他要是有你半点……"
"我最近还是那样,没什么好可言,也没什么不好可言?"万思齐举起杯来,一饮而尽。
万老爷的话被万思齐硬生生地打断,那肥硕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万老爷眯着眼注视了万思齐半晌,又看了万黍离一眼,终是咬咬牙,挤出个慈父的面容,涎着脸道:"大郎,你如今在这蒙城也算是数得上的人物,实是我万家之福。你弟弟却是个不成器的,我年纪也大了,管教起来有些吃力,俗话说的好,长兄如父,不知你可愿意替我分担一二,让你弟弟在你手下学些东西。你素来孝顺,想来是不会不给爹这个面子的,对吧?"
这话说到后来竟有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听到万老爷这番话,霍改不着痕迹的瞟了万黍离一眼,暗道:
原来万老爷跑过来做客是为了这档子事,《贱受万仞仑》里,万黍离在这儿住了两天就跟着万老爷回去祸害苍生了,看来这事儿多半没成。
也是,看万思齐那嚣张的样子,这家底十有八九是他自个儿挣的,现下万老爷打着一家亲的口号,想把万黍离塞进他的产业,进而分一杯羹,万思齐能答应才怪。
想来之前万思齐的那次无理打断已算是表面了态度,不过这万老头也真是有够锲而不舍的。在这年头,一个孝字,就足够压死人了。也不知万思齐原著里是怎么拒绝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霍改优哉游哉地塞了一口菜,终究没好意思再去光顾那美味的花骨朵儿们。
这饭桌上,此时恐怕只有霍改才一心一意地想着吃了。随着托付的提出,万老爷和万黍离都盯紧了万思齐,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万思齐的如冰的眼眸扫过万黍离,冲着万老爷冷冷开口:"弟弟和我,自小没怎么亲近过,你也知道,我性子不算好,只怕弟弟承受不住。教得不好,到时候反而累得父亲操心。"
万老爷显然是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的,毫不气馁:"哪里,你弟弟虽自小没怎么和你亲近过,但一直以来还是很仰慕你的,日日夜夜都望着能和你多亲近些。而且你弟弟这性子,正是需要个能狠下心的人来管教一二,哪有什么承受不承受的。放心,不管你如何教养,你弟弟都是甘之如饴的。"
仰慕……亲近……日日夜夜……狠下心……管教……承受……甘之如饴……
"咳咳~"霍改听得这一席话,激动得差点把排骨卡喉咙里。正所谓一入耽美深似海,从此良知是路人。这话一出来,霍改那思维就一往无前地奔向了扭曲的YY之路。
这就是红果果的JQ啊JQ!后爹的脑内耽美小剧场轰然开演——昏暗的房间内,万思齐手执冰块塞入万黍离的花心中,冷冷道:"你知道的,我性子不算好,只怕你承受不住。"
万黍离满面羞涩道:"弟弟仰慕哥哥得紧,只愿日日夜夜都能和哥哥这般亲近。不管哥哥如何调教,弟弟……都甘之如饴。"
某后爹+耽美狼身心荡漾中,埋着头阴暗腐笑。
万思齐和万黍离齐齐打了个冷战。
被寒流袭击的万思齐沉默片刻,才面瘫着开口:"既然父亲这么说,我也不好推辞,那弟弟就在我身边留一段时间吧。"
霍改猛地睁大了眼:这小子居然答应了,答应了!这剧情为啥又变了?为什么这万思齐每一步都没走在原路上,他也被穿了不成!万思齐答应得这么干脆,其中必然有蹊跷。不会是……
被那些仰慕、亲近什么的诱惑了吧。二哥,你受性大发了哟~
万老爷呵呵一笑:"你弟弟能跟着你那是他的福气,两三年后,他想来也能替你分担一二了,可算是一桩好事。只是你弟弟自小被我娇惯坏了,还望你这个作哥哥的多担待些。"
万思齐端起酒杯来,冷气更甚:"放心,我不会亏待了他的。"
霍改继续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围观:喔喔,两三年诶,这轨迹偏得太离谱了些吧,万老爷也舍得?还是说,因为4P那件事,让万老爷下了狠心,一定要让万黍离远离色狼,改过自新?
这么说来,轨道的改变也就说得过去了。原著里万老爷也许根本就没跟万思齐提这一茬。
至于现下万思齐竟然答应了万黍离在身边留上三年这件事,考虑到兄弟CP这等萌物,一切就都和谐了。基情啊,乃就是那化腐朽为神奇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觉着凑整这事儿挺美好的,于是又多日更了一天……连着10天日更⊙﹏⊙b
存稿我对不起你TAT。
【今天依然专业考试,祝福我吧,亲们~】
11
11、灌酒乃职场习惯
万老爷看万思齐虽然不快却也答应了,有些得意地招呼道:"来,喝酒喝酒。"
待得一旁的丫鬟将酒斟满,万老爷挤眉弄眼地给万黍离使了个眼色。
万黍离挤眉弄眼地回了个眼色,表示收到。
万黍离端了杯子站起身来,冲着万思齐恭敬道:"大哥,我敬你一杯。"
万思齐的脸上不见半分表情,却也给面子地冲着自己的杯子伸出了手,只是那动作急了些,飞甩的袖口一个不慎,将酒打翻在座,泼洒的酒液湛湛将万思齐的袖笼染污。
'哎呀,万思齐怎么如此猴急,这万黍离的酒还没喝呢,就先湿了。'某耽美狼望着万思齐的背影无耻地荡漾了。
万思齐看着那滴酒的宽袖,眉头皱起,随即冲着万老爷一拱手:"容我失陪片刻。"转身离场。只留下一付恭敬样儿的万黍离留在原地作敬酒状。
万黍离冷哼一声,将酒杯重重搁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啪"声。一脸忿忿。
霍改看着此情此景,边往嘴里塞菜,边默默地幸灾乐祸。
'挤眉弄眼的,你上了,正如你臊眉耷眼的撤。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点儿脸面。'
"啪!"
这次不是酒杯的磕碰声,而是万老爷那大巴掌毫不留情地招呼上了霍改的后脑勺。"吃、吃、吃,就知道吃!都什么时候了,还吃,丢人现眼的东西。"
霍改淡定地摸摸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搁了筷子,不吃了……改喝酒。
万思齐很快回来了,但介于大家的心情都不佳,这饭吃得跟追悼会似的,那叫一个安静肃穆。他们吃的不是饭,是寂寞……
好在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霍改心满意足地解决掉了最后一个八珍莲花苞,端起酒杯,有一搭没一搭地抿着酒,却不想万思齐在这时节突然甩过来一个冷眼。
一直拿YY下酒的霍改顿时吓到,不由得搁了酒杯心虚低头。
万思齐却依旧不依不饶的盯着霍改。
霍改眨眨眼,不解。
万思齐扫了眼霍改的酒杯然后挑了挑眉。
霍改试探着将手搭上酒杯,万思齐微微颔首。
于是霍改明白了……
万思齐觉得自己糟蹋了他家酒,看自己喝那么爽,不乐意了。
霍改将酒杯推远,然后又拿起了筷子。
万思齐一瞬间从冰山进化为了冰川。
这时丫鬟端着酒壶凑了上来,将霍改眼前本已半满的酒盏斟满。霍改睨了一眼万思齐,这人的视线还在自己酒杯上徘徊呢。
霍改并不是个蠢货,于是他终于明白万思齐的意思了:
看来,万思齐是想让自己敬酒啊。这人真坏,万黍离的酒不喝,偏要我敬。这不明摆着挑拨离间么?他也不想想,就凭我和二哥的关系……哪儿还用人挑拨啊!现在就差打起来了,要是再在敬酒上压了他一头,那不得立刻决斗!
但是,这毕竟是万思齐的地盘,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敬酒不吃吃罚酒。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得罪万黍离还是得罪万思齐,这是一个问题。
于是霍改做出了一个决定,他端起酒杯来……一口干了。
丫鬟再倒霍改再干,再倒再干。反正他打定主意装傻到底,爷就是来蹭吃蹭喝打酱油的,那啥眼色啊暗示啊,咱这小人物看不懂啊看不懂!
霍改心底暗暗庆幸,好在自己的酒量不是盖的,想当初,哪次万经理吃饭不叫上自己啊,爷可是喝酒、挡酒、灌酒三位一体的全才。那传说中的'一斤二斤头不晕,扶墙还能喝半斤,回到家里想一想,还能喝个七八两。'说的就是咱这号。
可惜酒场英豪霍改同志忘了一件事——这身躯可不是他以前百战酒场的那副。万仞仑,15岁,此生第一次喝酒……
于是,毫无悬念的,千杯不醉的霍改同志,在喝干了三杯以后,彻底喝高了。
酒精冲脑的霍改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抢过丫鬟手中的酒壶,端起杯子,迈着凌波微步就冲万思齐去了。
"心儿颤,手儿抖,我给这位爷敬个酒,这爷喝了俺高兴,这爷不喝俺不走,说不走,就不走!"
这厮连敬酒词都出来了……多半是拿万思齐当需要灌倒的客户了。
一时间,现场所有观众都跟着心儿颤,手儿抖。包括等着某人敬酒等了很久的万思齐童鞋。
万思齐看着霍改那通红的小脸,感觉复杂,就像是等了很久的馅儿饼终于从天而降,结果咬到嘴里才发现那馅儿饼是馊的。
霍改一看这人不喝,兴致更浓,领导派咱来就是为了解决这种硬点子啊!
霍改把酒杯冲万思齐举了举,怂恿道:"人在江湖走,哪能不喝酒 ?"
万思齐一脸纠结,正要开口,霍改那手指就贴上了他的唇:"啥话也别说,最亲是大哥,哥不喝酒弟不干,让弟高兴哥必喝。"
万思齐觉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谁知道这小子接下来还能吐出什么肉麻词儿。于是万思齐端起酒杯,喝了。
但是……霍改在酒桌上的长期任务是什么啊,那不是敬酒,是灌酒!
于是霍改把自己杯中的酒干掉后,又给万思齐满上了。"天上无云地下旱,刚才那杯不能算。一碰二喝老规矩,好事成双两相愿。"
万思齐看着那举到面前的酒杯,深深的、深深的,纠结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杯约对门,喝酒喝个双。"得,李白也下水了。
两杯就两杯吧,万思齐抱着息事宁人的美好愿景,将酒,又喝掉了。
灌酒初见成效,霍改岂有放弃之理,抢过万思齐的汤碗,把酒给满上了。注意,是碗,是碗!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我给大哥倒杯酒,大哥不喝嫌我丑。"
万思齐盯着那碗中荡漾的酒,默然无语。
万老爷看着霍改醉酒戏大哥,默默扭头,冲万黍离道:"要是你有他那份儿无耻劲儿,别说一杯酒了,一坛子酒估计你大哥也得喝。"
被霍改这敬酒艺术惊得目瞪口呆的万黍离默默点头。
万思齐扭头,冲万老爷道:"看来三弟这酒不喝高兴是不会罢休的,天色已晚,要不父亲先去休息,三弟就交由我来照料。"
虽然万老爷内心里很想围观到底,但瞅着万思齐那发黑的脸色,自己还是不要那么不捧场比较好……
于是万老爷和万黍离翩然撤退,只留下了某个坚持灌酒的醉猫。"这感情铁,就别尥蹶,怎么着也得喝成个胃出血。这感情深,就一口闷,等会咱哥们陪你去打吊针!"
万思齐一把将霍改手中的酒给抽了,拎起醉猫的衣领就往外拖。
霍改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呢,反手就抱住了万思齐的胳膊,腻着嗓子道:"大哥在上我在下,您说几下来几下。"(注:真有这敬酒词,不是蛋黄杜撰。原版为:领导在上我在下,您说几下来几下。这些不纯洁的大人啊,掩面。)
万思齐一个哆嗦,直接捂了霍改的嘴。还好自己先前已把父亲他们请走了,不然这话要落到别人耳朵里,还指不定怎么想呢?
作者有话要说:喝醉的霍改弟弟+送人回卧房的万思齐+月黑风高=?
虽然蛋黄现在改两日一更,但如果大家乖乖把花儿交出来,明天也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哟~
12
12、真话乃苦口假药
当万思齐终于把醉猫拖回采葛院的时候,下人已经把醒酒药给煮好了。可见万思齐为了把这家伙送回来费了多大劲。
万思齐把人按床上,将药捧到霍改面前,道:"来,我敬你这杯。"
霍改豪迈地接过,咕嘟咕嘟就灌下去了。然后冲万思齐哭丧着脸道:"经理,我们说好的,洋酒这块儿不归我负责啊!"
"经理是谁?"某不老实的家伙若无其事地问。
"万仞仑啊!"霍改提起某人名字来就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儿。
万思齐诧异:"万仞仑?那不就是你名字么?"
霍改怒发冲冠:"谁叫万仞仑啊,你才叫万仞仑,你全家都叫万仞仑!"
万思齐耐心解释:"我全家不叫万仞仑,但我全家都姓万。我不叫万仞仑,我的某个醉鬼弟弟才叫万仞仑。"
"对,就是万仞仑那混蛋。"霍改一拍万思齐肩膀,悲愤控诉。
"这种人渣,活着浪费粮食,死了浪费土地!单为了社会安定这人就该拖出去毙了。也不知道今后哪个缺了八辈子德的女人会和这种败类绑定一辈子,要真绑定了也算是美事一桩,给社会解决困难为人民奉献终身,那八辈子缺的德也算是补上了……"
万思齐被霍改彻底震撼了,他见过醉酒骂人的,也见过醉酒骂自己的,但从没见过醉了酒,骂自己骂得这么狗血淋头,滔滔不绝,兴高采烈的……
看来,解酒药的效果在于,某人不劝酒,改忏悔了。
"你也不必骂这么狠,毕竟万仞仑是……"听着某人滔滔不绝的自贬之语,万思齐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你怎么替万仞仑这混球说话,你谁啊你?"霍改不爽地瞅着万思齐。
"我是他大哥。"万思齐板着脸回答。
"他大哥?谁啊?"霍改一脸迷茫。
"万思齐。"万大哥咬牙切齿中。
"哦,是你啊。"
霍改直言不讳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你最坏的是哪一点么?"
万思齐的脸黑了,耳朵却是悄然竖起:"哪一点?"
霍改一拍床沿,怒道:"你养狗!你居然养了条狗,还是条大狗!你说你这人,没事儿养狗干嘛?养鸟养鱼多好,还能省点肉钱。就算你要养狗,就不能养条母狗吗?非养条公狗!多招人恨呐!!!"
万思齐看着霍改那诚挚的双眼,再次深深的,深深的,纠结了。
我养狗招谁惹谁了我?你这么苦大仇深的至于么?
"你为什么讨厌我养狗?"万思齐决定搞清楚这养狗到底哪一点搞得天怒人怨。
"你要不养狗,万黍离能这样那样再那样吗?"
"怎样?"
"就是那样啦。"
"到底哪样?"
"讨厌,你这人真不和谐。"
"……"
万思齐由衷地觉得,自己跟这醉猫的谈话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但是,万大哥是一个有耐心有恒心的好孩子,于是他又问了一遍"我养狗,与万黍离有何干系?"
霍改沉默片刻,认真道:"你真想知道?"
万思齐重重点头以表示决心。
霍改笑了,红红的脸上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亲,你是了解我的,我从来不剧透,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明天更新。记得,不要霸王哦~"
万思齐在霍改那和蔼可亲的笑容下彻底蒙了,这家伙啥意思?
于是,万思齐在继需要被放倒的客户之后,被霍改强制升级为了恳求剧透的读者。
"喂,别睡。"万思齐推了推想要闭眼睡去的霍改,"先告诉我,万黍离究竟要拿那狗如何再睡。"他家的狗被人惦记上了,不问个清楚如何能安心。
但是,某醉猫已经在不到五秒的时间里,从醉猫进化为了睡猫,呈雷打不动状。
万思齐颇有些郁闷的拉起被子给霍改盖上。起身,走人。
"嘭。"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闷闷的撞击声。
万思齐扭头,只见那淡红的烛光将床铺层层包裹,而床铺之上已是空无一人。视线向下,地面上,卷成一团的锦被里露出少年粉嫩的侧脸,皱着眉头,垂了羽睫,嘴唇嘟起"唔",一付很不舒服的样子。
也是,任谁从软绵绵的床上跌下地都不会觉得舒服。
好心的万思齐走回床前,将少年从地上捡起,塞回床上。
回归天堂的某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小脸在枕头上幸福地蹭蹭,然后一把抓住了万思齐正在替他掖被角的手。
万思齐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想把手抽回,却不想霍改抓得更紧了。
万思齐皱眉,猛地一抽手,感觉到手中物事即将挣脱的霍改当机立断。扑了上去,嗷呜一口咬住了万思齐的手掌。
"八珍莲花苞……"红唇张开,双手死攥着幻想中的莲花苞,唇角翘起,声音像裹了蜜,绵绵腻腻,有些像呓语又有些像撒娇。
万思齐嘴角抽搐,真难为你了,醉这么狠还能一个字不错的把菜名背下来。
另一只修长的大手将少年柔软的小手抓住,不重却很坚定地将其拉开,拯救出了自己的莲花爪!
万思齐捂着被咬出个牙印的手,愤愤地瞪了霍改半晌,最终什么也没干,转身离去。他不和小鬼一般见识!
万思齐走出门来,只吩咐了两句话。
第一句:"明早让人给他做一盒子八珍莲花苞。"
第二句:"这段时间把贪狼带到后院去藏着,不管谁想找狗都别说。还有,不必栓。"
托了那晚药的福,霍改一大早就醒了,然后对上了到自家丫鬟那张大便脸……
霍改掩面,这女人怎么也来了?
美女,你就不能让我少见你几天么?咱这么不离不弃的有必要么?你不出场一把败坏我心情就不成么?
"醒了酒起罢,大公子派人给你送了早膳来。"丫鬟冲着桌上努努嘴,桌上正放着个精致的食盒。
霍改走上前,打开食盒,里面重重叠叠放满了八珍莲花苞,少说也有二十个……
霍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对劲,绝对不对劲。这万思齐到底怎么回事,自见面后已经向自己表示了不下于三次的"关切",咱不熟啊,你这副关心弟弟的模样摆给你家官配离儿看成不?
还是说……他想玩3P?把两个弟弟都收入囊中?
这世界实在是太邪恶了……(邪恶的到底是谁啊混蛋!)
霍改边吃着早饭边回想昨儿晚上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能让万思齐如此不计成本的笼络。(送一盒吃的就叫不计成本的笼络?-_-!)
结果是这家伙什么都没想起来。于是霍改索性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反正以自己的性格也不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儿。
当务之急如何将万思齐家的狗给收拾掉。话说那狗到底被栓在哪儿的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高兴地看到上章的评论有了显著的提升,涨了整整15啊,抹泪。其实我是想看到评论数凑到可爱的666时再加更的,不过,介于有长评这一可爱的存在,于是我决定乖乖地把惊喜呈上。今天最后一天专业考,大家祝福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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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命运乃别扭小受
霍改将剩下的十来个八珍莲花苞拿纸团吧团吧,再拎着袋水就急吼吼的出门了,目标——狗狗所在地。
第一步,找到那只狗。
霍改踌躇满志地出了门,虽然当初他写万思齐家的时候只用到了几个偏僻的地点,房子的整体布局什么的根本就没考虑,但是,那狗恰恰就在自己布局了的范围之内,所以找狗神马的,根本就不是问题!这蝴蝶扇啊扇的,总不能狗也扇没了不是?
然而,一个时辰后,霍改在绕着某历史遗迹转了十来圈之后,终于明白了,那蝴蝶一翅膀扇起一阵龙卷风啥的根本就不是夸张抒情是写实说明啊啊啊!人给扇偏了不说,连狗也一起扇没了!
"狗啊,狗啊,你在哪里?你怎么忍心丢下我这么一个如花少年独守空房?!"
某后爹在一个空落落的院子里悲催跪地,深情呼唤,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天上飞过的一群乌鸦……
在这历史性的一刻,霍改终于明白了,为啥电视剧总是喜欢在两位宿命的对手即将一决雌雄的时候,让他俩擦肩而过,然后抱憾终身。因为……命运他丫就是个菊花里缺乏润滑油的别扭受!那小齿轮不卡一卡它就不舒坦!
为了避免在这个连GV都没有的世界待到天荒地老的命运,百思不得其解的霍改只得踏上了艰辛的寻狗之路。
因为此人对狗狗很是存有点不和谐的想法,也不敢逮个人直接问那狗狗到底栓在哪。于是,霍改只得以玩乐为由满府乱窜,从辰时(8点)找到午时,从午时找到酉时(18点)……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马文才总是会逮到祝英台。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西门庆总是能娶到潘金莲。有道是……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霍改在历经千辛万苦后,终于找到那条狗了。就在后院丘顶的一颗古老的大榕树的树根交缠出的小空间之中。(瞧这费劲的。)
霍改将身形隐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榕树后,两股战战、气喘吁吁,开始了对万思齐这个财主的第一千零一次碎碎念……
娘的,有钱就有钱吧,你把府院修这么大干嘛!你把府院修这么大就算了,干嘛把后院也圈这么大!
鬼才能猜到这后面一片小丘是你家后院的一部分!又不修建花草又不摆置亭阁,丁点儿人工痕迹都没有,害本后爹三过其门而不入……要不是遇到那送狗食的,本后爹还不知道要找何年何月去!
这倒霉娃,经过了一整日的奔波,都快把万思齐的庄园从立体的踩成平面的了。
第二步,欺负那只狗。
霍改遥望着正在埋头解决晚饭的狗狗,认真体味此时的心情,心口的情绪却并不如看见万黍离那次那样充满怨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恼怒和羞愤。
霍改抚抚心口,暗道这万仞仑倒也清楚,兽交这档子事和狗狗没啥大干系,真正该恨的人是万黍离那牲口。
霍改心下稍宽,毕竟如非必要,他也不会想要去爆狗狗菊花。不管怎么说,欺负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总是会有那么点罪恶感的。
霍改向着狗狗一步一步挪去,估摸着以心底这点儿微不足道的怨愤,大概把这狗打一顿就成了。
吃得正欢的狗狗呼地一下抬起了头,警觉地盯着霍改。
这狗长得贼帅,灰背白爪,身形矫健,两只毛茸茸耳朵高高立起,琥珀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呲出的小尖牙在夕阳的余晖中闪闪反光。
霍改看着狗狗那好牙口,很没种的怂了。貌似直接冲上去就打不是什么好主意的说……
狗狗看那个盯着自己老半天的人一动也不动地杵在那里。最终决定不予理会,先把饭吃了再说。
霍改用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挪动到了离狗狗十步远的地方,而狗狗这时也已经解决完了它的晚饭,优哉游哉剔牙中。
霍改在认真思索了一阵之后,决定先麻痹敌军,反正还要在万家待好些日子,也不急于一时解决。直接下手打狗的话,难免留下痕迹,要是一不小心把万思齐这隐性BOSS给惹到,那就得不偿失了。说起来,巴豆也算个好物不是?
霍改自怀中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纸包,打开纸包,掏出了一个八珍莲花苞。
万思齐给的食盒实在是太大了点。霍改今天就指着那一盒子莲花苞活着了,吃到现在,手上竟然还留着五个。不得不说,即使是这等极品美味,若是在短短一天之内连吃了十来个,也不会再如何稀罕了。
霍改取出一个后将纸包封好塞回怀中,手举莲花苞勾搭狗狗中……
但是,狗狗是一位意志坚定的好同志,它转过头来瞅了霍改一眼,抽了抽小鼻头,然后……又把头转回去了。那叫一个不屑一顾。
'喂喂,这还没放巴豆呢,死狗你就警觉成这样,这叫自以为得计的本后爹情何以堪啊?!'
勾搭失败,霍改讪讪地决定把莲花苞贡献给自己。
霍改悻悻地咬了一口,突然,一个黑影猛地冲着自己扑了上来,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莲花苞已然不知所踪。再抬眼,那狗已经叼着莲花苞,欢快地嚼吧嚼吧咽下去了。
霍改黑线,难不成这狗是怕自己药它,所以先做出不感兴趣的样子,等确认了这食物没问题再下嘴?
果然,狗肖主人型,一肚子坏水。
与此同时,霍改还悲痛地发现了一个真相——这狗它……它竟然没被拴起来!呜呜呜,好危险的说。
霍改正感叹着呢,却不想这狗狗一下子又扑了上来。
"我靠,还来?老子是空手啊!你个蠢狗"
狗狗当然不蠢,所以说,它这次的目标不是霍改手中的空气,而是霍改本人!
下一秒,霍改直接被狗狗压倒在地。
霍改目瞪口呆,命运这别扭受难道离家出走完毕,要回归原途,促使人兽事件发生了么?!
狗狗亢奋地在霍改身上嗅来嗅去,牙齿叼起霍改的衣襟,大有要将人扒光了啥啥啥的架势。霍改只觉得寒毛乍起,娘的,万仞仑这弱受气势有这么强么,连狗都不能幸免。
呜呜,人兽什么的,老子敬谢不敏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无责任小剧场——万思齐之《让子弹飞》版审问】
万思齐:说吧,是谁爆了我家贪狼的菊花。
万黍离: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从不做仗势欺狗的事,我喜欢被爆。
万仞仑:大哥,你是了解我的,以我的成绩,万事不成攻。
万黍离: 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是我,不会有狗活着来告状。
万仞仑: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小三虽然长得最妖,我……我至今俗称"处男"。
万黍离: 别看着我啊,大哥,你是了解我的,如果我出手,那趴地上被爆菊花的应该是我自个儿。
万思齐: 我听出来了,你们俩一受,一预备受。贪狼,其实你是黄瓜伤了吧?
贪狼: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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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爆衫乃主角专利
霍改自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主儿,他大喝一声,一手掐住狗狗的下颚,一手曲折为肘,抵住狗狗的胸口拼命往外掀。狗狗自然也不甘示弱,两只毛茸茸的爪子勾住霍改的前襟,不住扒拉,大有种就算你把我掀开,我也要先把你扒成白宰鸡的架势。
一人一狗就在这草地上开始了人狗大战。扒与反扒,压与反压的战役,就在这个小丘顶无声而激烈地上演,然后……
"咕噜咕噜"一人一狗深情相拥着不慎滚下山丘顶了。
霍改惊叫一声,然后一瞬间,天旋地转。身体止不住的翻滚,青草在脸侧似有似无地吻过,留下微微的痒意;小簇小簇的野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留下微醺的香;玫瑰红的天空在眼中流动成一块块轻微晃动着的织锦,裹挟着大团大团棉花般的云朵,卷成一张大大的棉被,蒙了满脸。
满山坡的芳翠因为享受了一整个白天的日光浴而变得温暖,就像是一张巨大的被织进了阳光的绒毛软垫。身体简直就像是被抛在了云端,打着滚儿,裹了一身的云朵,再乘着风飘到地上来,怎一个快活了得。
一人一狗在山丘底又滚了三圈才停了下来。霍改抱着狗狗,怀里毛茸茸软乎乎暖烘烘的一团,把身心都哄得软趴趴晕乎乎,一塌糊涂的舒爽。
霍改松开手,摊开手脚,摆出一个大字,重重吐了口气,像是将满心的氤氲都吐了个干净。
霍改的唇角不可抑制地咧开,自穿越以来,很久很久都不曾这样畅快过了。没有复仇,没有担忧,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呼吸在滚动中渐渐轻快。
霍改扭过头去,满载笑意的眼却看到英武潇洒的狗狗已是形象全无,毛茸茸的身躯蜷成一团抖个不停,眼睛水汪汪的,里面转着一圈圈蚊香。明显是被转晕了,吓怕了。
霍改突然感觉到心口那菊花隐隐地动了动……
于是,霍改后爹很邪恶、很邪恶地笑了。
霍改一把捏住狗狗的大尾巴,乐颠儿乐颠儿地往山丘上拖,嘿咻嘿咻,还没晕乎完毕的狗狗就这样被霍改一路倒拖着上了山丘顶。
霍改躺下,抱住狗狗,温柔一笑:"来,我们再滚一圈儿吧!"
于是,一二三……咕噜咕噜。
"嗷~"狗狗悲凉的哀号响彻天地。
"来,我们再再滚一圈吧!"
咕噜咕噜……
"嗷呜~"
"来,我们再再再滚一圈吧!"
咕噜咕噜……
"呜呜~"
"来,我们再再再再滚一圈吧!"
咕噜咕噜……
"呜~"
"来,我们再再再再再滚一圈吧!"
咕噜咕噜……
"……"
霍改就这样拖了滚,滚了拖地欺负了狗狗整整五个来回,但目前看来他还没有罢手的打算。
官方解释是霍改不得不替万仞仑报仇,虽然在滚到第四圈的时候,小菊花对狗的怨念就已经消散了。
红果果的真相是……某后爹的恶劣本性发作了。
后爹的特色在于往死里折腾,专业在于在完结前不管怎么折腾都只会折腾得半死不活。
但天理昭昭,坏人是不会永远这么逍遥法外下去的。所以,当霍改第六次滚到山脚的时候,一片阴影笼罩住了他的身形。
霍改张开眼,万思齐那张面瘫脸就这样映入眼帘……
"好玩么?"冰山开口,冷气四溢。
乐极生悲,霍改抱着狗狗欲哭无泪。这个悲催的命运,这个残酷的世界,为毛欺负个狗狗,都会被狗主人抓包啊口胡!
霍改利索地从万思齐脚边爬起来,狗腿地给狗狗拍掉一身的草屑花瓣,谄媚道:"这狗真精神。"
狗狗看到了拯救自己于水火的主人,委屈地眨了眨眼睛,泪眼汪汪。爬起来就往主人身边奔去,结果处于眩晕状态的它才走了两步,脚步一乱,跌倒在地,分不清上下左右的狗狗扑蹬着小胖爪,半天没爬起来。
"确实很精神。"万思齐看着在地上晾着小白肚的狗狗,点点头,下了评语。
霍改低头,满地儿找缝,天啊地啊,来只妖怪把我卷走吧~
两人就这样一个死瞪,一个死不抬头地无声交流了一盏茶的时间,受害方狗狗终于晕乎完毕,摇摇晃晃地蹭到万思齐脚边,呜呜地把下巴搁到万思齐的脚面上,水润的大眼睛怯怯地瞅着霍改,无声控诉中。
霍改抚心轻叹,没想到这狗狗冰山攻的外表下包藏的居然是一颗娇娇柔柔的萝莉心……
狗狗等了一会儿,抬头看看主人,发现主人没有替自己报仇的意思,于是怒了!它一个腾跃,将霍改扑倒,又气势汹汹地扯起了霍改的衣襟。
霍改躺在地上欲哭无泪,这回他可不敢下黑手了,只能僵着身子任由狗狗为所欲为。
终于,衣襟被扯开了,狗狗兴奋地嗷呜一声,叼着霍改怀中的纸包蹦跶到一边儿啃莲花苞去了。哼哼,让你欺负我,一个都不给你留!
原来这就是狗狗压倒本人的真相么?霍改无语问苍天,到底是这个世界太疯狂还是本人太淫荡……
万思齐弯下腰来,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霍改的小手。正在地上挺尸的霍改一时间愣住了,只觉得手上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地就顺着力道爬了起来。
手被放开,温度却近在咫尺,霍改抬起头,盯着万思齐平静无波的眼一时间有些茫然。
"它叫贪狼。"
"贪狼?"霍改卡了一会儿才明白万思齐这是在介绍自家狗给自己认识。
被唤到名字的贪狼狗狗转过头来瞄了霍改一眼,唔了一声,又傲娇地把头扭回去了。
"饿么?"万思齐看着贪狼嘴下的八珍莲花苞目光深沉。
霍改警觉地摇头:"不饿。"这小子该不会想让我演一出狗嘴夺食的武戏吧。
万思齐盯着霍改,一本正经:"今日的饭时已过了。"
"嗯。"霍改乖觉地点点头。欺负了别家的狗,就要做好被狗主人断口粮的准备,这点自觉本后爹还是有的。
万思齐盯着霍改,继续一本正经:"衣服敞开了。"
"嗯……啊?"霍改忙不迭地低头,外衫大开,内衫也七零八落,一只红豆出墙来……
霍改手忙脚乱地拢起领口大开衣衫,于是右边的红豆回墙,左边的红豆出场。霍改绝望地发现,如果想把衣襟弄好,他恐怕不得不宽衣解带一把重新将衣服穿起了。
霍改有些为难地抬眼,正看到万思齐那皱紧的眉头,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我被你家狗都欺负得衣不蔽体了你还有啥不满?'
"大哥……劳烦转个身?我得整整衣服。"霍改咬牙。
"我随意。"万思齐盯着霍改的胸口,一点想转身的意图都没有。
霍改抽抽嘴角,哧溜一下蹿到冰山身后。
再三确认了万思齐没有转身看个免费脱衣秀的企图后,霍改三下五除二地开始解腰带,没办法,披着诱受的皮,就得拿自个儿当黄花闺女保护,清白什么的还是很重要滴。
然后……
"刺啦。"
在狗狗利爪下苟延残喘的腰带也报废了。
霍改穿着半透明内衫披着破破烂烂的外衫欲哭无泪。爆衫神马的是热血漫画主角的待遇好吧!为啥咱披着个受皮也得享受衣不蔽体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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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小剧场——丫鬟之《红灯记》版通风报信】
〔丫鬟挎糕点盒进屋。〕
丫鬟:听小厮说,二少和三少都没回屋。(放下糕点盒)
万思齐:(自语,犹疑地)两人都还没回屋。
丫鬟:咱府怎么有那么多需要盯着的哇?
万思齐:哦,咱们家的狗长得英武,对头就多呗。
丫鬟:少爷,那今儿需要重点盯着的是哪个呀?
万思齐:甭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丫鬟:嗯,少爷,您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万思齐:知道?你知道个啥?
丫鬟:少爷,您听我说!
(唱)<西皮流水>
我府的亲戚数不清,
没有大事不登门。
虽说是,虽说是亲眷又不亲近,
可他比敌人还需防。
少爷和管家齐声唤盯紧,
这里的奥妙我也能猜出几分。
他们和卖香锅的都一样,
都有一颗虐狗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铁梅和奶奶,俺对不起乃们~
各位看官看高兴了没,高兴了就打赏点花花儿呗。
15
15、大哥乃任性人物
"怎么了?"万思齐很善良地没有立马转身。
"腰带断了。"霍改哭诉。
"闭上眼。"万思齐冷冷道。
"嗯。"霍改乖巧答应道。
霍改当然没有闭眼的美德,谁知道闭上眼这小子会不会突然亲老子一口呢?
所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某人就这样大睁着眼,看起了免费的美男脱衣秀……
万思齐修长的手指在腰带上一勾一拉,衣衫松脱。玄色的外衫被它的主人干脆利落的剥下,在男人的脚下堆叠成云,暴露出掩在内里被青色内衫所包裹的躯体。然后,内衫也被毫不迟疑地剥下。
最后呈现在眼前的,是男人光裸的背脊和紧实的腰身,线条起伏如风下的松林,柔和的连绵,却包裹着永不摧折的利落。大片的肌肤在阳光下泛出粼粼的光晕,那不是像冬雪一样的白,也不是像秋麦一样的黄,那样的色泽,会让人想起千年古树的树芯,干净温暖得近乎神圣,生机勃勃得近乎永恒。
霍改忍不住眯起眼,他的视线无法从万思齐的背影上离开,就像是被蛊惑了。
有人牵着他的手,问"你想不想摸摸看?"
有人拽着他的脚,问"你想不想再靠近一些?"
有人抚着他的唇,问"你想不想亲口尝尝?"
一瞬间,血液沸腾,心跳加速,喉咙发干。霍改知道,他兴奋了,从发梢到脚尖,都为眼前这个男人而癫狂。
天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想…………
拿万思齐当男一号写一篇小说。(后爹,你敬业了。)
嗷嗷嗷,这种身体资本要不拿来YY一把实在是太可惜了,绝对不能错过!不如写个脱衣舞男和夜总会老板的爱恨情仇?
随着脑中剧场的上演,霍改的呼吸不由得变得急促:
老板万仞仑被万思齐的身体所魅惑,自身的骄傲却无法容忍这种卑微的心动,于是利用职权逼着万思齐蒙着眼向自己出卖黄瓜。万思齐偷偷录下了这个每次点名要自己,百般折腾,却从不开口的男人,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老板。于是万思齐拿着录像威胁万仞仑,万仞仑为了保持自己拿高高在上的外在形象,只得任由舞男万思齐OOXX再XXOO……
"万仞仑,你怎么还没好?"
"不,不要,小仑,马上就好!请不要惩罚我,主……我靠!"
沉浸在小说构思中的某人在条件反射接了台词后,才发现场景不对。眼前一片柔软却也一片昏暗,有什么东西蒙在了自己的头上。
霍改扯下头上的东西,发现是万思齐的内衫,而眼前本应背对自己的万思齐不知何时已然将外衫裹好,并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自己。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哈哈,今天天气真好的。"霍改满面通红。
万思齐的脸色难看得紧,语气也愈加冰冷"你没事就好,快些把衣衫换了罢。"转回头,继续等待。
霍改45度明媚而忧伤地看着天,天空的云朵缱绻变幻,一会儿拼成S字型,一会儿摆成B字型。
这内衫并不如普通亵衣衣料哪般轻薄,若是当做外衫来穿,一晃眼也不会看出什么端倪。
霍改扒下自己的破烂外衫,开始换衣。因为万思齐身量较高,他的亵衣作万仞仑的外衫长短倒是正好,但衣带就只能在胯骨处松松挽就了。
没办法,这衣服毕竟是万思齐的号,霍改那小身板无论如何是撑不起来的。霍改甩甩衣袖,忍不住轻叹了声,这衣服看着朴素无华,一上身才明了这衣料必非凡品。
肌肤所触之处,一片细腻柔软,如云似水,摩挲间,凉风起伏,凉爽舒适。想来万思齐那一身,看着不咋地,其实料子都是这般货色吧。低调的有钱人啊~
霍改绕回万思齐身前,诺诺道:"谢谢大哥。"
"贪狼扯坏了你的衣衫,改明儿我再赔你两身。" 万思齐这态度好得都快让霍改感谢人民感谢党了。
霍改一想到自个儿现下扮演的乖孩子造型,忙诚惶诚恐道:"不……不必了。我本不该招惹贪狼的。"
万思齐抬眼:"哦,你不要?"
霍改表面上一幅怯懦小弟的模样,内心已是纠结成团了。娘的,你听不懂什么叫谦让吗混蛋!
"大哥一番好意,弟弟怎敢推迟。"霍改乖巧地低着头,盯着万思齐的鞋尖,想象着自己一脚踩上去该是何种快意滋味。
"走吧。"万思齐转身迈步。霍改连忙跟上,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再迟一些自己搞不好就得迷失在这广阔的后院里了。
"还不走?"万思齐回头瞪着霍改的方向。
霍改茫然无辜地看着万思齐,我这不是跟上了么?
贪狼屁颠儿屁颠儿地从霍改身后跑出来,乖巧地蹭着万思齐的脚。万思齐拍拍狗头,转身就走。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淡定的背影咬牙,我以我耽美界第一后爹的身份保证,万思齐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故意的!
霍改深吸一口气,轻笑着搭话:"大哥这后院花园好生别致,浑然天成。和别人家那雕阑玉砌的就是不同,竟是毫无工斧痕迹。"
万思齐依然是那副淡淡的口气"你觉得好看么?"
"自然之色怎会不美。"纵然是霍改这等诚心找茬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芳草萋萋的小丘确实颇有情趣。
"好看不就成了。"万思齐理所当然道。
霍改自然不会乖乖偃旗息鼓:"只是看起来就不像私家后院了。"
"这是我家,我说它是花园它就是。"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很是挫败。个人主义到这地步确实刀枪不入。
霍改无意识地抓紧袖子,感受到掌心柔软的质地,突然想起一茬,又开口:"大哥你这衣衫质地如此精良,却无半点绣纹裱饰,不会仅仅是因为大哥你觉着纯穿原布更舒服吧?"
"是又如何?"万思齐停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霍改,还是那样幽暗静谧的眼神,载着夕阳的余晖,却无端地柔和了许多。
有一瞬间的错愕,下一刻霍改笑了,没想到原文里的龙套大哥是这么个任性的主儿。要是他想把万黍离给办了,多半还是这么一副不咸不淡的死样子,冲着咆哮的人群肯定还是那么一句"乱伦又如何?这是我弟,干你们什么事。"
下颚突然被人钳住,沉浸在YY中笑得好不暧昧的霍改正对上万思齐询问的眼光。霍改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一点,比起万黍离,自己被压倒的可能性貌似更大吧……一想到被关在小黑屋里被OOXX的人变成自己,霍改就有点笑不出来。
"你脸红什么?"
万思齐磁性的声音传入耳朵,霍改的耳朵尖飞速染上了一层薄红。霍改退开来,埋下头,紧张中——
这万思齐对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还算不错,三番两次的示好,自个儿没财又没才的,他凭什么对自己另眼相看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就原著来看这可不是个爱护弟弟的主儿,万思齐必有所图。总不会是真看上万仞仑这皮囊了吧!
霍改想得遍体生寒,索性也不再多想,公式化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万思齐的思维自然不会和这腐男一个频道,所以见霍改没有回答的意图后,直接转身接着走了。
霍改跟在后边儿默默提醒自己要注意和所有功能健全的男性保持距离,千万别任务还没完成,就又招惹上一只鬼畜。
作者有话要说:拖出贪狼,来,高举两爪,跟着我念"求花花,求包养~"
16
16、课本乃威胁用品
霍改跟着万思齐指派的仆从回到住处时,天色已然暗了个通透。霍改谢别那人,转身一推房门,正看到自家那刁钻丫鬟杵在眼前,不禁吓了一跳。这丫鬟可不是个勤快的主儿,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居然还伺候在房里,倒是稀罕。
"有事?"霍改笑着问。
丫鬟撇撇嘴,口气不怎么好:"今儿二爷来找您,等了好半天呢!少爷,您别怪我多嘴,这可不是在家,您作为客人谁都不嘱咐声,就跑出去满地儿乱窜,可算是失礼。"
霍改累了一天,实在不想和这女人费神,直接问道:"二哥找我什么事?"
丫鬟哼了一声:"二爷说他怕你不习惯这儿,特来看看。二爷可是从晌午就等起了,没想到等到了晚膳时候您居然还没回来。"
霍改端起冷茶喝了一口,觉得有点儿不妙。万黍离是个混蛋可不是个笨蛋,他能等自个儿整整一下午,肯定是琢磨出不对了,这是要找自己算账呢。之前他被万老爷关着,自然没机会来寻自己,这会儿得了自由,转身就找自己算账来了。
霍改环顾了屋子一圈儿,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再看了两眼,脸色一变,问道:"我那一箱子书呢?"
丫鬟脸上露出几许不怀好意:"二爷听说您最近都和这书做伴,就借了去。还让我转告您,他脾气不大好,一看不懂就容易撕书烧书什么的。您要是有心,就趁早去替他诠释诠释,要是迟了,可就说不准那书会怎么样了。"
霍改倒抽一口气,当初本以为那万黍离被逮着4P,就肯定是个被一棒子打死的下场。没想到万老爷偏宠他到这地步。现下反倒闹出这么一遭。
这叫什么?挟书本以令仇敌?夺了自己的备考资料,威胁自己去见面,还不知道真碰头了是何等阵仗呢?
"要奴婢说,您还是现在就去二爷那儿拜拜的好。"丫鬟看着霍改那阴晴不定的神色,凉凉开口。
霍改看着丫鬟那架势,估摸着这女人多半是收了万黍离的好处,自己的一举一动搞不好转身就汇报到那边去了,还是三思而后行地好。
霍改的手一把掐上自己的大腿,小脸登时疼得发白,眼泪也在眼眶里晃晃悠悠地转着圈圈。霍改一幅小生好怕怕的模样,哆嗦着声音道:"我……我不敢……怎么办?"
"你又没干什么对不起二爷事儿,有什么不敢的?"丫鬟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霍改哆嗦得更厉害了"可……可我上一回没听二哥话,还……还打了福缘,二哥……这,这一定是要收拾我了,怎么办?"
丫鬟:"二爷素来是个好脾气的,你要是去道个歉,二爷定会原谅你的。"
霍改暗自唾了声,万黍离要是个好脾气的,那万仞仑都能当攻了!"我……我还是不敢。"
丫鬟本负担着将霍改传唤到万黍离那边的使命,但谁想到,这一不小心,吓唬过头了,弄巧成拙,只得又威胁到:"你那书不要了?"
"二哥要看那书,我自然不会小气。你说……二哥毁了书后,会不会就不生我气了?"霍改满脸希冀地询问道。
"……"丫鬟看着楚楚可怜缩成一团的某人,只得挫败离场,哎,还是去回了二爷的话再说吧。
看着那合上的门,霍改的脸也冷了下来。这种吃里扒外的丫头,看来是不能留了。
霍改打开行李包,那里躺着一本小小的册子。霍改松了口气,这是他的读书笔记,真正的精华都在里面呢。
霍改拿起册子,坐到床前,开始翻阅,不由得又想起了万黍离的威胁——"你要是不过来任我OOXX,我就把你的《黄冈数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天利38套》……一起给你撕了。"
"扑哧!"霍改实在忍不住了,扭身扑上床,把头埋进被子里,笑得小肩膀一抽一抽的,见过威胁人的,没见过威胁得这么业余的。
霍改想着这翻译版,乐不可支,你当我是万仞仑那傻鸟啊,为了几本参考资料还指望本后爹上刀山下火海不成?娘的,这二哥实在太油菜了。
霍改正埋着头,撅着个屁股笑得欢畅呐,不想肩膀上却突然被人拍了拍,一扭头,吓得几乎从床上滚下来。"大……大哥?"
"你哭什么?"万思齐站在床前俯视霍改。
也不怪万思齐误会。一般人都是扑在床上大哭的,很少有人会像霍改这般扑在床上蒙头大笑。而且刚刚笑完的他,眼角染红,眼泪花还留着呢,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儿,不让人想岔才有鬼。
"我……我没哭。"霍改忙抹了眼睛,乖乖起身。请万思齐在桌边坐了,恭谨问道:"大哥来找小弟,所为何事?"
"你错过了晚膳,现下厨房又不开火,我就给你送了点糕点来。"
霍改忍不住盯了万思齐一眼,这万思齐让人给穿了不成?要送东西也没必要亲自跑一趟吧!非奸即盗啊非奸即盗,这殷勤献得都快赶上判刑了。
霍改看看桌上不知何时多出的食盒,又看看那关的严丝合缝还上了内锁的房门,再看看坐在床上的自己,危机感噌噌噌地往上升。
不会吧,这万思齐难道真的对本后爹一见倾心,二见倾情,三见没君不行,所以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展开追求?
万思齐俯下身来,将霍改小小的身躯笼罩在了身体的阴影之下,然后他伸出手,拾起了霍改放在床上的读书笔记。
"半之一矩。環而共盤。得成三四五。兩矩共長二十有五……这是《周髀算經》?"万思齐问道。
"嗯?是啊。"霍改默默挪动,以拉开距离。
"你想考的是是明算科?"
"嗯。"继续挪。
万思齐的神色变得严峻:"为什么不考进士或者明经。就你那日醉酒后的言辞来看,文采也算不错,考进士也不是全无指望。但你却选了明经,要知道,纵使你明算成绩再优异,也很难得到重用。"
霍改理所当然道:"因为学了明算,就算考不上,出来也能当个账房先生啊。好歹是门手艺嘛。"
霍改考明算自然是不会是这种原因,这个选择是他百般权衡的结果:
科举考试年年举行,所考科目主要有六科,即进士、明经、秀才、明法、明书、明算。明经、进士是科考的热门科目,想要求得功名的人基本都是奔着这两科去的。
但霍改这个偷渡客,参加科考并不是为了功成名就,他就想换个秀才名号(和考试科目中的那个"秀才"不同,这个是考过童生试的生员的专称。),以保障自身安全。
要剽点诗词名篇来考进士自然不难,但霍改脑子里记得的,那可都是佳作名篇,一拿出来就注定是要震惊四座。整不好就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了。
作为一个以与各位鬼畜深入交流,以便一巴掌扇回去为目标的小弱受,低调才是王道。要真万众瞩目,背上点一官半职,天天给朝廷打工都来不及,哪里还有闲心要和各位断袖搅作一团。
现代人比古人牛B的科目除了古诗词还有什么?那就是数学啊数学!
明算考的,撑死也就是高中数学,只要能顺利将古文翻译成现代应用题,想考过,那是手到擒来。最最重要的是,明算历来不受重视,就算一不小心考了个第一,那也惊动不了几个人。
每年考明算的也就才几十个人,人家考进士的,那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考明算的,那是小猫两三走阳关道,第一名还真没什么好得瑟的。
大约还有五个月就要地方科举就要开始了,在这短短的备考时间里,明算简直就是轻松考试、低调做人的不二选择。所以,淡泊名利的霍改毅然踏上了罕人问津的理科生之路。
万思齐看着霍改沉默半晌,最终只低声说了句:"我明白。"
霍改一看他那副过来人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八成又把这归结到万家对庶子那冷酷无情的待遇上去了。╮(╯▽╰)╭误会啊,真是美好得让人省心呐。
就在此时,房门响了起来,而且是巨响。听起来那门迎接的不是手而是某人的佛山无影脚。"万仞仑,快给本少爷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看到麦子的长评了,所以……我更新了。我的存稿箱嗷嗷嗷~
月黑风高+卧房+万思齐+万黍离+万仞仑=?
敬请期待吧,下一章……重点在床哟~
乖乖给花儿吧,亲们~
17
17、黑暗乃万恶之源
就在此时,房门响了起来,而且是巨响。听起来那门迎接的不是手而是某人的佛山无影脚。"万仞仑,快给本少爷开门!"
是万黍离!
霍改条件反射扭头去看屋里的另一位,却见他那冰山脸毫无变化,竟透出些许早知如此的味道。
霍改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我X,这两兄弟约好了的不成,一前一后往咱屋子里钻。这万黍离来访尚可说是自己那丫鬟通风报信的结果,这万思齐来的却是蹊跷,搞不好就在这儿等这个呢!
万黍离的心思好猜,无非就是问问'老子被人爆是不是你害的',或者是'你小子最近趁咱落难有些嚣张哦,需不需要哥哥给你点提醒'之类的。
但万思齐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凑巧过来,那还好。如果不是,那么他……
霍改几乎有些怨愤地偷偷瞥了万思齐一眼,爷和鬼畜们相爱相杀有你个死龙套什么事儿啊,你隐个身会怀孕么?!
霍改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唯一的优势就是了解,了解这个世界,了解每个人,了解这个身份该了解的和不该了解的一切。对症下药,若是次次不错,那便是神医。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从来就不是无的放矢。
霍改的优势看起来少,实际这小小的外挂已是逆天神器了。但却因为万思齐的存在,生生把神器憋屈成了餐具。
他在布局,他为变数;他在洞悉,他为未知;他在审判,他为观众。叫霍改怎能不在心底往死里扎小人。
霍改此时只想拔腿就跑,但是屋内有万思齐,屋外有万黍离,跑也没地儿跑去。生活这流氓已然扑上,是自己将强X变和X的时候了。霍改眼珠一转,如果一切不能尽在掌控,那么就用变数对变数吧!
霍改一口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趁着万思齐反应不能的瞬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压低了嗓子道:"大哥,小弟前些日才得罪了二哥,现下却是不敢开门的。还求大哥替我瞒住一二。"
说罢,霍改冲着门外含混道:"二哥,我已睡下,此时不便见你,还请二哥先回去,明日再说。"
万黍离历来是个跋扈的,直接"哐哐哐"地踹起了门。"睡毛啊睡,你这灯都是当着本少的面熄的!等本少明日来,你这小子肯定又躲外边儿去了。给本少把门打开!"
霍改自然不会去开门,而万思齐家的房门质量也着实过关,万黍离死活没能踹开。
但上帝那老头说过,给你关上了门,不是还留着窗户给你爬嘛?于是一阵悉悉索索声后,某跋扈少爷成功翻窗而入。
此时屋内一片黑暗,刚刚进入屋内的万黍离自然什么都看不清。
"给爷把灯点燃!"万黍离不快道。
霍改坏笑着偷偷将身形完全挪到万思齐后边儿,将身子缩成小小一团,扯着万思齐的衣摆,睁着眼说瞎话道:"二……二哥,弟弟已歇下了。"
"你当爷聋的啊,你这声儿明明是从桌子这边儿传来的,你在桌板上睡的不成?" 万黍离适应了一会儿,已经能模糊看到三尺以内物事的轮廓。
万黍离摸索着又往桌子这边走了两步。或者说,向着万思齐又走了两步。
"二哥,咱明日再说成不?"霍改几乎将声线抖成小波浪。
万黍离嘿嘿一笑:"你这小子越发不中用了,先前我还以为你也有份儿……哼,现在看来,借你十个胆子你也未必敢起心思。"
"二哥,对、对不起,上回是弟弟不对,弟弟不该跑的。听下边儿的人说,你、你后来被……都是弟弟的不是,没能考虑周全。还望二哥想开些。"
霍改不怀好意地挑起万黍离那"美好"的回忆。那口气一咏三叹得,说是安慰,更像是幸灾乐祸。
霍改不提还好,一提万黍离便觉着羞愤难当兼醍醐灌顶。没错!都是这小子的错,那些家伙的性致可不就是这混蛋勾起来的?要是这小子不跑,遭殃的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啊。
万黍离可以容忍自己吃亏,但不会容忍万仞仑这卑贱的小虫借着事端爬到自己头上耀武扬威!
于是,面对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某人,迁怒的万黍离决定了,要让万仞仑也耻辱这么一回。
"哼,本少就算遇到了些荒唐事儿,也轮不到你来多嘴!知道本少倒霉你心里还指不定怎么高兴呢吧!我让你高兴,今儿也让你尝尝那是个什么滋味!"
霍改躲在万思齐身后看着桌前那步步逼近的身影,想象着万黍离将万思齐一把扑到,然后摸摸啃啃抱抱,小心肝儿登时亢奋得一颤一颤的。
霍改的剧本目前来看一切顺利:先前霍改吹了灯,万思齐若不想跟人解释为啥会和三弟蹲在熄灯的卧室里,就必然不敢妄动。而万黍离的心思已然被知己知彼的霍改成功挑动,再过两分钟就会与万思齐进行亲密接触。
霍改不指望万黍离真能压倒万思齐,但只要他的爪子碰上万思齐,只要万思齐不想被人吃掉,就一定会顶着万仞仑的身份还手,然后将其赶走。而至于万思齐会不会对万黍离那吃豆腐的行为进行后续报复,那就属于额外奖励,不在霍改的控制之内了。
随着万黍离越来越近,霍改那邪恶的小心灵也越来越荡漾,恨不能大喊一声"Comeon,baby!",让基情燃烧得更热烈些。然而,霍改荡漾着荡漾着,最终,荡沟里去了。
在这万众瞩目的关键时刻,一直都乖乖任摆布的万思齐居然很不给力的挣脱霍改的手,走人了。
顺带一提,他是往床那边走的,手里还拎着一只名为霍改的小动物。
"想跑?哼,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万黍离毕竟还隔着点儿距离,自然看不清晰,只窥到个黑影往床那边挪。志在必得的万黍离忙跟着转了方向,往床那边摸索着去了。
与此同时,霍改也在挣扎着反抗,然而,万思齐一手捂了他的嘴,一手锢住了他的腰抱离地面,竟是出不了声也脱不了身。
霍改身为后爹的杰出想象力,迅速为他描绘出了一幅"有血有肉"的兄弟3P前景图。
霍改欲哭无泪,他不是没想过万思齐和万黍离联手压倒自己的这种可能,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自己的计划就会立刻失败。但因为概率不超过一成,霍改就将其华丽丽地忽略掉了。现下霍改才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就是一向日葵,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求日的信号!
惨叫是发不出来的,挣扎是无用的,泪眼汪汪的霍改最终还是被万思齐拖到了床边。
万思齐顺势往床上一倒,将霍改也带上床来,万思齐将霍改的右臂弯折,压在胸前并将他的嘴捂住;另一只手将霍改的左手和腰锢在一起,双腿则绞缠住了霍改的下肢,于是霍改好比被触手系的生物捆了个周全,彻底动弹不得了。
万黍离自然听到爬床的嘎吱声,邪笑道:"哟,居然躲床上了。你这是想跟我睡呢,还是被我睡呢,还是让我睡呢?"
霍改很想表示咱从来不早睡早起,哥们儿你下回再来!奈何万思齐将他的嘴捂得比防毒口罩还严实,前有狼后有虎,所以被夹在中间的霍改小白兔只能"呜呜"两声,表示本人压力很大,顺带烘托一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悲催气氛。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这是要干神马呢?
嘿嘿,我相信大家都能预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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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大哥乃冷酷帮凶
霍改一想着自己即将被这两兄弟分而食之,便悲从中来,不可断绝。然而很神奇的一点是,虽然万思齐将霍改抱得死紧,却一直保持着沉默。似乎仍旧不想让万黍离知道他的存在。
于是霍改情不自禁地开始了YY:这万思齐是不是打算把自己给捆了之后,顺道也把万黍离给压倒吃掉,玩儿一把双飞。虽说万黍离是个流氓,但有了万家的基因,好歹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流氓,一回生二回熟,万黍离当个受神马的,还是可以胜任滴。
嗯嗯,一马双鞍总比双龙入洞来得好!
正当霍改YY得如火如荼之时,紧追不舍的万黍离此时也一步步挪到了更加乌漆抹黑的床前。他淫~笑着伸出了咸猪手……
"啪。"
万黍离的手被拍开了。
没想到小白兔也敢呲牙的万黍离立马愤怒了,音量直逼马咆哮:"你居然敢跟我动手!"
而霍改此时却很想COS一把窦娥,刚刚这事儿自己就算想做那也有心无力啊,完全是万思齐那混蛋捏着自己手干的。
觉着被严重冒犯了的万黍离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来,结果就是,他怎么飞过来的又怎么飞回去了。不得不说,万思齐这记窝心脚,相当给力。
还不等霍改暗喝一声好,万思齐就一下翻了身,将霍改按进了床铺,然后唰的一下,掀开床头的帷幕,魅影般窜了出去。
霍改这才反应过来,忙翻坐起来,想要逃之夭夭。然而却是迟了,从地上爬起的万黍离怒吼一声,扑了过来。于是霍改这悲催的娃,在享受了五秒的自由后,再次被压倒了。
"胆子不小啊……"万黍离此时吐出的不是二氧化碳,是火药。
霍改此时不仅听到了近在咫尺的磨牙声,还听到了一声细微了关窗声。至此,霍改才算是明白了万思齐的险恶用心——拿自己当诱饵,激得万黍离发怒,将注意力全副集中到这边,他正好翩然离场,不沾半点腥臊。
霍改恨得牙痒痒,万思齐你个冷血面瘫,虽说原著里你就一直秉持路人甲的操守,不闻不问不插手,充当布景板。但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忠于原角色啊混蛋!
身为弱受,还叫了万仞仑这么个极品的名字,霍改在肉搏上是注定没有前途的,更何况他面对的还是狂暴了的BOSS。于是,在他软绵绵地抚了一掌又伸了一脚后,就被万黍离给彻底按死,还被他用腰带把手给捆作一堆,栓床柱上了。
"你个贱货!"万黍离一巴掌就冲霍改招呼过去。"你刚打了我几下,今晚我便干你几回,看你还张狂不张狂?!"
霍改避得快,脸上也说不上有多痛,怒火却是噌噌噌地往上冲。
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就算是万经理那种人渣,最过分的时候,也不过是把文件砸了自己一身,脸却是从来不敢招呼的。没想到,今儿却被这蠢货开了荤。
霍改闭上眼,身子因为强制压抑怒火而微微发抖,他清楚,万仞仑这十三、四岁的小身板是无论如何打不过万黍离的,而自己越反抗,这鬼畜下手肯定越狠,情况就越被动,必须等着,等着一击即中,全面翻盘的时机。
万黍离看这人立马乖了,也不奇怪。万仞仑向来是个软蛋,逼急了或许会吠两口,但到底还是个没胆儿的。感受着身下人的颤抖,万黍离的怒火不由得降了些,欲火却是更旺了。
"刺啦……"霍改的的衣服被粗暴地扯开,露出纤弱滑嫩的躯体。
霍改觉得身上一凉,然后一只手就摸了上来。霍改默念着"这是女人这是女人……",以克制自个儿想一脚将人踹下床的强烈欲望。
"你这皮囊,倒是比那窑子里的姐儿摸着还要够劲……"万黍离边上下其手,边嘲弄个不停,手指下移,眼见已是搭上了裤带。
"别、别摸……别摸我胸……"霍改扭了扭身,别躲避边咬牙道。
霍改那糯糯的声音响起,万黍离邪笑一声,那往下的手自是又移回了胸口,在那两点上又捏又掐,逼着霍改再发出点声儿。
呻吟不绝,想象着身下人现下的表情,万黍离心中无比畅快,但若是这房里多出一抹月光,万黍离便能看清那娇喘阵阵的人儿脸上是何等鄙薄的冷笑。
霍改自然是心头一片清明,所谓鬼畜攻不就是那无论什么事都要反着来的别扭系生物么,就算动不了,本后爹凭着一张嘴照样操控你!
霍改故意加大了喘气声,扭个不停,诱得鬼畜属性全面爆发的万黍离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一亩三分地上,玩弄不休。手指嘴唇齐齐上阵。
而霍改的身子,却是在一次次的扭动中,蹭到了床头,而手也因此有了那么些许活动空间。手指插入床缝之间,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事,一个边缘锋锐的圆形铁片。
话说,霍改的床头为什么会这么"巧"的搁着一个铁片呢?这话说起来也不长。
作为一只在鬼畜世界挣扎的小弱受,那菊花自然是好比广州农民工的福利,非常米有保障。而霍改为了保证自家菊花的清白,便不得不多做些安排。
介于,百分之八十的菊花都是在床上遭遇黄瓜的,所以,床上成为了战略要地。又介于,百分之八十的鬼畜攻制服小受都靠的是绑床头柱这一招,所以,靠近床沿的床缝便成为了储备武器库。
别看这床缝细小,这里边儿可是割绳的(铁片)、开锁的(铁丝)、点火的(火折子)、下药的(药粉筒)无一不包。
霍改身为一代资深后爹,这诸般攻受把戏,他没写过也构想过、没构想过也看过,还是二维版三维版一齐上阵,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点红落满心。
纵然小攻有千百手段,这伪弱受也是刀枪不入、游刃有余。除非这小攻素来便不走寻常路,不过介于这世界的攻基本都被这后爹泼了满身狗血,这种可能,实在是微乎其微。
万幸万黍离不是在自家对霍改下手,不然那被霍改动过手脚的床柱在顷刻间便能被霍改轻松卸下,然后一棒子敲死丫的。
霍改两指夹着铁片,挨上了那捆缚着自己的腰带,倒数十下,手腕上捆着的腰带很给力地断开。霍改的眼中寒光闪过,得了自由的双手摸上了那个装迷药的小喷筒。
小离离,你说你这是想跟我打呢,还是被我打呢,还是让我打呢?
就在此时,却听得"砰"的一声,些微亮光自大门直直照入,将床上的情境映了个恍惚。霍改扭头,只模糊看到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貌似是万老爷和万思齐。
'我@#$%&……'
霍改想哭,想抱着根柱子嚎啕大哭,你TM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爷把绳子都割断了,准备反击的时候来。这捆绑物没了,两人皆是自由身,这场景是算强X还是算和X?
难道原著里万仞仑被万老爷赶出家门的剧情即将换个地头提前上演?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昨儿没网,今天才看到了亲的长评。么么
加更是肯定的,今明后三天连更。至于大后天嘛……那就要看大家的花花儿给不给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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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三子乃绿帽产物
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霍改手脚麻利地将药筒塞回床缝,然后把腰带勉强绕在手腕上,紧接着凄厉高喊:"救命……"
那一声呼唤实是内涵丰厚,间杂着庆幸、屈辱、羞愤、痛苦种种情绪,当真是悲惨至极。也难为霍改能COS一把受辱妇女,将这一声唤得情真意切。
那高个子的却是反映迅速,转身就把门给拍上了,桌上油灯燃起,床上种种终于清晰地显于人前。
万黍离看着屋内的万老爷和万思齐,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地从霍改身上爬了下来。
然而还不等他立到床下,万老爷已是暴喝一声"畜生!"冲上前来,五指山携着雷霆之势重重呼去。
万黍离被打得直接翻滚在地,万老爷又是一脚踹上,万黍离的身子顿时蜷缩得有如大虾,哼哼唧唧个不停。
万老爷到底还是宠疼着这个嫡子的,看万黍离痛成这样,也罢了手,只是怒瞪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霍改依然是那副受虐儿的造型,咬着唇,身子瑟瑟发抖,但眼神却一直锁定在万黍离身上。看起来像是还沉浸在惊惧的情绪中,不能自已,实际上,这娃正辛苦憋笑呢。
霍改此时开心得恨不能抱着万老爷跳恰恰,这般兴奋当然不仅是因为万黍离被他爹揍了,更因为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暖流自心口淌过,诅咒上对于万黍离那最后一点憎恨,终于消散。
万仞仑说是恨万黍离,最恨的其实还是万老爷的偏心。原文里万老爷撞破两人滚床单那一幕时,骂的畜生,打的拳脚,都是给了万仞仑。这一回,则统统归了万黍离。万仞仑就算是本尊在这儿也该解恨了,更何况执行监督的不过是朵小菊花儿。
霍改转回头,看着自己胸口那消散了一小圈儿花瓣的血色菊花咒印,乐得又把唇咬紧了些,要是忍不住笑出声,那乐子就大了。
这该死的诅咒终于解开了一重,也就是说,自己离穿回去这个目标又近了一步。霍改心头一阵松快,终于不用再和万黍离这个流氓打交道啦,这会儿就算自己被逐出家门也不打紧,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爹,爹是这贱人勾引我的,爹……"万黍离一缓过气来就抱着万老爷的腿哭上了。
万老爷皱眉,抬起头向床上的霍改看去。霍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手上的腰带不过是做个样子,根本就经不起细看,也许下一秒,被家暴的就从万黍离换成自个儿了。
"他勾引你?难道他的手是他自个儿捆上的,他的衣衫是他自个儿撕开的?!"万思齐突然走上前来,挡在了万老爷的眼前。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依然冷漠的脸,心如擂鼓,这万思齐的到底是站哪边的?
万思齐伸出手来,扯住了霍改手腕上那纯属摆设的腰带,然后一通忙乎,竟是做出一副辛苦解带的架势。
"绑得够紧的。"万思齐说着便自袖中取出一把精致小刀,作势一划,接着取下了腰带。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煞有介事的样子,无话可说。冰山真幸福,做戏的话只要一如既往地冷着脸念台词做动作就好,压根就不会有人觉得不对。
万思齐捏着霍改被勒红的手腕,晾到万黍离眼前。万黍离心虚地别开眼,万老爷怒斥一声"不长进的东西。"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往死里瞪万黍离。
霍改看那万老爷没再接着上演全武行,心知这人的心素来偏得没边儿,自己既然托了万思齐的福,没了驱逐之忧,就无论如何得再落个石头,把万黍离这混蛋彻底砸翻,不然,以后的日子肯定无比精彩。
于是霍改扯起被单,将胸口的菊花咒印湛湛挡住,接着带着哭腔,深情呼唤了一句:"爹~"
万老爷冷冷扫了眼霍改那凄楚样儿,只寒声吐出一句:"丢人现眼!"
倒是万思齐弯下腰来,扯起被子。盖至胸口之时,万思齐的手顿了一顿,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声,掩住了霍改半裸的身子。又将霍改的手塞进被子,捏着手腕轻轻揉着淤血。
霍改只觉得好笑,这人绝对有拿奥斯卡的天分,看这郁郁的眼神,这细心的动作,哪儿还有之前那拿自己当诱饵的的半点痕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有多疼惜幼弟呢?
万老爷却是半天都不再吭声,光杵那儿喘粗气。
霍改如何能甘心放任这个往死里揍万黍离的机会白白溜走,忙开口道:"爹……这事儿虽是二哥的错,但我听我那丫鬟说了,二哥不久前才遭了横祸,一时迷了心窍也是有的,您别气坏了身子。
再说,二哥到底是我亲哥,无论如何也不至悖逆伦常,他兴许只是吓吓我也说不定。之前他还拿了我备考的书,吓唬我说,要是我今晚不去他那里,便把那书通通烧了呢。您也知道,二哥开起玩笑来向来是不顾轻重的。也是我的错,看天色晚了没去,想来二哥也是被我气到了,这才失了分寸。"
霍改本想着,自己这么一火上浇油,万老爷总该再打万黍离一顿才是。没想到万老爷居然就着自个儿给的梯子,扶着万黍离下了坡:"就算是兄弟,玩笑也没有你这般全无分寸的,还不滚起来给你弟弟赔个不是!"
万黍离呲牙咧嘴地站起。"三弟,哥哥一时玩笑过了,你别介意。"
霍改看着万黍离眼底的森然狰狞,翘起唇角:"爹都不介意了,我介意什么。二哥早些把书还给我就好,弟弟还想考个功名呢。"
万黍离点点头:"那是自然。"如霍改所愿地干脆承认了他拿书逼人的事儿。
霍改看着万老爷那无动于衷的样子,暗自撇嘴,这万仞仑别是万老爷他老婆给他戴绿帽子生的吧,看看这区别对待得,一个上进的孩子还比不过一个有悖伦常的纨绔。就算是有咱原来的设定在这父子之情也深厚得太过了点吧!
照着这架势,自己之后的路多半不好走,得罪了万黍离,万老爷又偏宠如斯。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年头,黄鼠狼也是个技术活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美好的日更,明儿接着更,大家撒个花鼓励下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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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大哥乃在后黄雀
介于在场者不止父子三人,万老爷又转头,对万思齐一脸为难道:"让你这做哥哥的看笑话了,哎,这小子,总这么顽劣,枉你这大晚上的还念着他。也不知何时他才能经事些。"
'枉你这大晚上的还念着他……'霍改将手往回抽了抽,挣脱了万思齐的手指,垂下眼睫,遮住满眼波澜。看来这万老爷是万思齐引过来的,多半还是拿万黍离当的借口。
万思齐依旧坐在床边,被下的手往前伸了些许,一把按住揉霍收回的手腕,接着揉。面上淡淡道:"二弟这可不仅仅是顽劣。"
万老爷搓着手道:"是啊,这不肖子,我是管不了了。好在你这当大哥的应承了,我也就盼着他能在你这儿历练几年,好把那一身毛病都给除了。"
万老爷不等万思齐开口,接着便道:"我那边还有点生意上的事儿,明早就走。这不成器的东西,还要靠你多多看顾了。"
万思齐坐在床边点点头道:"我既是答应了,自会好好照顾弟弟。"
万老爷见万思齐并无反悔的心思,忐忑的心立马落了回了肚里。看向万仞仑的眼里,也顺便多了温度:"小三啊,你好好休息,明儿一早你就要和二哥分开了,再见面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不快就让它过去吧。"
霍改乖乖点头,让万黍离和万思齐自由地双宿双飞去吧,等回了万府,咱就能迎来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美好生活了~
"爹您不是说明日就要动身么,今晚还是早些歇息的好。三弟这边有我照顾,您大可放心。"万思齐淡淡开口道。
万老爷笑呵呵地点头,转头,瞪着万黍离道:"还趴在地上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回你的屋子去!"
万黍离忙自地上爬起,狠狠剜了霍改一眼后便出门去了。
万老爷再次摆出那张慈父脸,冲万思齐道:"不过是兄弟间的玩闹,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三也没什么事儿,你不必多费心思,早些休息罢。要是累坏了身子,便得不偿失了。"
说罢,万老爷翩然离场。
霍改的拳头在被子下悄然握紧。
这是红果果的歧视啊歧视!都快被爆菊了还叫没什么事儿,难道万大郎晚睡一会儿就是大事了?这区别对待得也太过了吧混蛋。要是万仞仑的本尊在这儿,他那心要不碎得跟饺子馅儿似的爷立马跟你姓!
万思齐按在手腕上轻揉的手指松开,手掌下移,大手攥住霍改依然冰凉的手指,一点点握紧。面上却依然是那副冷淡的死样子。
"大哥……"霍改扭动手腕,想从万思齐的掌中挣脱。
"你很生气?"万思齐加大力道,并不放手。
霍改垂下眼睑,看起来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怎么会?"
"也是……"
万思齐突然伸手,一扯……
于是,霍改身上的锦被就这样被某人甩到了床脚,露出单薄的小身板。
霍改莫名地看着万思齐,反应无能。
万思齐的手捏上了霍改的衣襟,然后又一扯……
于是,霍改身上的衣衫就这样被某人剐到了腰际,露出白中渗红的大片肌肤,还有那妖冶的菊花咒印。
"干嘛?"霍改瞪大眼睛,噌噌缩到床角,作双手交叉护胸状。我了个去,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哥们儿你有必要这么急色么?
万思齐沉默半晌,然后,起身,扭头,走人。
霍改捂脸,果然是我又不CJ地想多了吧……
"咔嚓"走到门口的万思齐把门给锁上,然后又走了回来。
霍改看着步步逼近的万思齐无语凝咽:不是吧……我刚刚只是想想而已,大哥您不必照着咱的小人之心行事的,真的!
万思齐二话不说,攥着霍改的脚踝就把人从床角拖了出来。
霍改横躺在床上,看着万思齐那无悲无喜的眼,觉着自己又回到了黑暗中的那一刻,被万思齐锁在怀中,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自己完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也无从推断对方下一步的行动,只能被动的等待,然后挣扎——就像一个被城管抓住的无证的小摊贩。
"你要做什么?"霍改觉着自己的呼吸有点艰难。
"听话,别动。"万思齐欺身压上,垂首淡语。
万思齐靠得实在是太近了,霍改觉着自己呼吸的全是万思齐利用完毕的空气,温热得让人不安。霍改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下一秒,却被万思齐钳住了下颚。
"我说了,别动。" 万思齐淡淡的声音在霍改耳边回响,语气依旧冰冷,现下却多了几分不寒而栗的味道。
下颚的手很有力,以至于霍改连别过头,躲开万思齐贴在耳畔的唇都做不到。
霍改将手大大张开,平摊在身体两侧,半垂下细密纤长的睫毛,颤抖着表示恭顺:"我不动,你别伤害我。"
万思齐并未回答,修长的手指轻抚着霍改光洁的脸颊,然后缓缓下移,抚过他紧瘦的腰线,到达腿间。
霍改倒真如之前所说,听话得过分,僵直了背脊,任万思齐将他半悬在床外的腿分开,然后将身子嵌入。
霍改望着万思齐那依旧冰山的脸,眼睛湿漉漉的,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似的。
"真乖。"万思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猛地甩手,掐住了霍改正欲上抬的手,而霍改的手中,赫然握着一个被拔了棉塞的小竹筒。
"这是什么?"万思齐不由分说夺过竹筒,将筒中的粉末捻出些许,闻了闻。冷声道:"之前你就是想用这个对付万黍离?"
霍改望天,一付'哎呀,这个话题好深奥,咱听不懂啊听不懂!'的欠抽模样。
万思齐也不搭理他,手在床缝间划拉了一圈,搜出作案工具若干。
"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万思齐睨了霍改一眼。
自发现药筒后,霍改就一直被万思齐扣着脖子,动弹不得,所以现下他依然只能躺在床上挺尸。奸计败露的霍改狠剜了万思齐一眼:"别逼我,要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能上吊的梁。"
爷干不掉你还干不掉自己么?霍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只要万思齐对人命尚有半分顾忌,自己就有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霍改就是那小浪花啊小浪花~
明天接着更新,敬请期待。
给分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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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傲娇乃真实属性
万思齐被霍改这话逗乐了,唇角微微上扬:"透风的墙我不怕,上吊的梁我倒是有几分顾忌,别要死要活的,我对你虽有兴趣,却不是那般低俗的兴趣。"
说话间,万思齐已然抽身,从霍改的腿间退出。直起身子,一付我刚刚神马都没干的无辜模样。
万思齐左手药筒,右手铁片,盯着霍改似笑非笑:"当真是人不可貌相,要不是看到那腰带上的断口,我也差点被你骗过。"
霍改将身子缩回床脚,心中愤愤,感情这家伙不是要睡我,是要试我!你TM的就不能换个温和的办法么混蛋,老子这心情一起一伏的很容易得心脏病啊兄弟。
万思齐半跪于床,手指戳上霍改的心口,在菊花诅咒的边缘流连不去,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白天我就想问了,这花是万黍离给你刺上的?"
万黍离就是那邪恶事业一块砖,哪里犯事儿哪里搬。霍改抽抽唇角,如果我说这是这是本人没事儿画着玩的会不会比较靠谱?
万思齐看霍改一脸扭曲,心中了然。或者自以为了然。
"被欺负到这等地步你也不生气?还是说,你只是像刚刚那样,作出人人揉捏的模样,然后在心里狠狠记上一笔,谋定而后动?"万思齐盯着霍改,带着几分兴味。
被人强行扒掉伪装的霍改此刻只恨不能扑上去,咬万思齐两口:"恭喜大人,明察秋毫,破获疑案,现下您能否先让小的睡个安稳觉再开堂审问?"
"你要是睡安稳觉去了,我可就睡不安稳了。"万思齐颇有些无赖地开口。
"我被你耍得身心俱疲啊大哥。"霍改哭诉。
"干我何事?"万思齐闲闲开口。
霍改咬牙,我恨个人主义!我恨个人主义的霸王政策!!!
霍改觉得自己的耐心几乎告罄:"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听你说实话。"万思齐干脆利落地回答。
既然已经被人戳破,接着伪装也毫无意义,实在是懒得跟这家伙纠缠不清,霍改直接坦白道:"之前我确实是想用这些东西招呼万黍离,要不是你带着父亲来了,这小子绝对逃不过变成猪头的命运。说实话,我想揍这混蛋很久了,但形势比人强,我只能忍着,然后伺机反扑,你说我谋定而后动也不为过。说到底,我就是一披着兔子皮的狼。成了吧?"
万思齐打量霍改良久,然后一本正经开口。
"你不是狼。"
"嗯?"
"你比较像狗。"
"啥?"
"就是那种小小的,毛茸茸的,平时不吭声,但看到肉骨头就会第一个扑上去的小狗。"
"……"
爷像狗,爷像狗,爷像狗……
霍改脑中不断回放着万思齐给的评语,深受打击。
万思齐伸出手,揉揉霍改的头,感叹道:"你现在生气的样子跟贪狼简直一模一样。"
霍改OTZ,爷不是傲娇犬啊混蛋!
霍改挥开万思齐的爪子,嗷嗷着抗议:"我才不会生气!我只会在心里给你狠狠记上一笔,然后伺机报复回来!"
万思齐悠哉放话:"我等着。"
霍改没好气道:"话问完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还有件事没做完。"万思齐道。
万思齐自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往指尖倒了些芳香的膏体。"听话,别动。"
这台词真熟……霍改抽抽唇角,瞪着万思齐:不是吧,连小受必用品——玫瑰膏都准备好了?难不成这混蛋想让压倒进行到底?
"别怕,我不会伤到你。" 万思齐身子前倾,面色冷硬,而唇角却诡异地上扬了将近两毫米,似乎是想努力表现下何谓温柔的微笑。
霍改看着某人很不搭调的表情,无语凝咽,大哥,您这准备工作做得再好也没用,问题在于,就算不会受伤,老子也不想让你压啊啊啊!
还不等霍改再往后缩缩,万思齐的手已飞速地搭上了霍改的肩膀,制止了对方的动作,而沾上了膏药的手指也毫不迟疑地凑了过去,然后一把……抹上了霍改遍布痕迹的心口。
修长的手指在那些或红或青或紫的痕迹上轻轻抹过,凉意自胸口浸开,那被万黍离之前的狠狠蹂躏带来的不适随之舒缓。
原来只是擦药……
喂喂,真的只是擦药而不是欲擒故纵神马的?
被万思齐耍得团团转的霍改对自己的判断力已经全无信心了。
就在霍改游移不定的时候,药已经上好了,万思齐将霍改的衣襟拢回,又扯回了被子,覆上霍改的身子。
霍改顺从地蹭蹭蹭,将自己裹成个粽子,身体躺倒,作早睡早起的乖宝宝状。
万思齐却是俯下身,伸手抚上了霍改的脸。过了片刻,那头颅压得更低,温热的吐息在霍改的脸侧缱绻不休。
霍改闭上眼,睫毛抖得好像冬夜里的小鹧鸪。
这哥们儿不是还想来个晚安吻吧?这要是真亲下来了,我是给他一巴掌,或者踹他一脚,还是咬他一口?
万思齐收回手,又倒了些药,替霍改细细抹在脸上那微微红肿的部分。浅的呼吸在霍改耳畔轮转:"我既已说了对你并无那般兴趣,你便不必再担惊受怕。好好睡一觉,都忘了罢。"
霍改心头默默飙泪,再次为自己过于淫荡的思想深深忏悔——我承认,世界是纯洁的,只有咱的思想是邪恶的,但大哥你能不能别老干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事儿啊!
万思齐自然完全不知床上那人虽躺得四平八稳,心思却坐了好几轮云霄飞车。他起身,轻轻吹熄了桌上的灯,又坐回床边,静静守着挺尸的霍改。
霍改将被子裹紧,闭上眼,努力告诉自己要CJ要CJ。
直到某人的呼吸渐渐轻浅……万思齐方才起身,离开。
门轻轻掩上,修浚的身影渐行渐远。床上的粽子呼啦一下扒了自己的锦被皮,翻身下床,就着屋里的一盆冷水,开始擦身。
霍改心下愤愤,万思齐不知道睡觉前要洗脸洗脚换睡衣的么,一句"好好睡一觉"逼得自己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裹在被子里躺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身上又是药,又是万黍离的口水,还要混上因为过热而闷出来的汗,实在是把霍改恶心坏了。
对了,还得算上"贪狼"的口水。霍改想到这一茬,擦得又狠了些。擦身完毕,霍改换了身干净亵衣,慢慢爬回床上。
说起来这万黍离岂不是和狗狗间接接吻了?某人想象着万黍离和贪狼深情拥吻的画面,狠狠YY了一把人兽之恋,心理一时间,畅快了不少。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人与被欺负暂时完毕,觉着这一场精彩不,喜欢的话就撒花吧~
明天……我还是接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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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承诺乃另有说法
"三少爷,你可是起了?"
正站在脸盆前洗脸的霍改听着门外丫鬟那比往常低了起码三个调的声音,觉着这世界瞬间虚幻了。
就在霍改于真实与玄幻中徘徊的时候,门却是不依不挠地响着。
"叩叩叩……"
"进来吧。"霍改揉揉眉心,看来这世界还是靠谱的,能这么无视主人意愿的霸道丫鬟,除了自己那只,还能有谁?
"呔,何方妖孽?"霍改看着推门而入的某人,条件反射蹦出这么一句。
只见来人身若少女,却是顶着颗猪头,双颊肥胀,红中泛青,青中带紫,当真是好大一只妖怪。
那妖怪却是两手空空,走到霍改眼前:"三少爷,今儿怎么起这般早?"
原来这妖怪是自己的丫鬟……霍改望了眼那已然大亮的天色,觉着这世上会睁着眼说瞎话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霍改拧了把帕子,盯着猪头,犹疑片刻,悄声问到:"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丫鬟咬牙,低声颤抖着道:"二爷吩咐人拿鞋底抽的,抽了整整一个时辰。"
霍改将拧好的帕子盖在脸上,遮住所有面部表情。
不枉自己昨晚特意提了一句"我听我那丫鬟说了,二哥不久前才遭了横祸。"那事儿本就是万黍离心头之耻,却被一个丫鬟八卦给了向来最瞧不起的人,大大地失了面子。他要是不记恨在心,进而报复,他就不是万黍离了。
霍改扯下脸上的帕子,一付吓坏了的模样:"他作甚打你?"
"奴婢不知。"丫鬟一脸不耐,明显很不乐意多讲这事儿。
霍改也不催问,摊开帕子在脸上慢慢搓揉。
"三少爷,老爷让我传话给您,昨儿晚上你受惊了,这大爷的临别宴您若'不想去'便可不去。一会儿自会有下人将午膳送到你房里。"丫鬟噼里啪啦地将话通传完毕,便目光炯炯地瞪着霍改,等着他回话。
果然,这丫鬟不是轻伤不下战场的劳模,这大上午的顶着颗猪头过来,是得了人的嘱咐。不让自己出场,自然是不想让乱伦事件的当事人碰面,以增加变数,也不知这是万老爷的意思还是万黍离的意思。不过,不管是谁的意思都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不是?
"明白了,我就在屋里等着好了。"霍改乖巧点头。
丫鬟见目的达到,也不多说什么,嘱咐一句"三少爷,你记得将行李整理好",转身就出门了。
霍改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讥讽的弧度,看来这丫鬟心里还是当自己软弱可欺的,这一场皮肉之苦竟是半点都没往爷身上靠。
这样正好,你们低估我,轻视我,忽略我,我才好不声不响完成咱的阴人大业。这年头,作为一个以欺男霸攻为主业,以坑蒙拐骗为副业的坏银,低调才是王道。
霍改乖乖地待在房里,乖乖地用完饭,然后继续乖乖等在房里。
不多时,有万思齐家的下人敲了门,进屋来:"三少爷,您跟我来。"
"要走了么?"霍改拎起自己收拾的硕大行李包问。
"是。"那下人恭敬点头,然后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霍改手中的包裹,在前带路。
霍改不着痕迹的呼了口气,总算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万思齐这人,不可亵玩,只可远观,当然,能一辈子都无关才是最好!
"三少爷,往前走两步您就能看到各位主子了。"那仆从定了步子,躬身扬手。
霍改点点头,走在前面。
"三弟,你怎的这般迟,爹和二弟都侯了好一会了。"万思齐挥手,在远处高声招呼道。
'我靠,迟到是我的错么?又没人通知!'倍儿无辜的霍改汗哒哒地一溜小跑过去,躬身行礼:"爹,大哥,二哥。"
"大郎,日后小儿可就要多靠你这个作大哥的栽培了。"万老爷并未搭理霍改,仍旧和万思齐说着话。
万思齐抱拳道:"父亲放心,有我在,定不会让弟弟再这般怯懦懵懂,任人欺凌。"
啊?怯懦懵懂,任人欺凌?万思齐说的这是万黍离么?霍改惊讶地瞪大了眼,突然有了点不良的预感。
霍改正惊疑,万思齐却是转过身来对上了自己,一抬手,就把那爪子放自个儿头上了,还得寸进尺地揉了一把。声音那叫一个温柔醇厚:"三弟,既然爹把你托付给我,大哥自会尽起身为兄长的责任。"
万老爷被眼前这幕刺激得的舌头都打不直了:"不……不是,你明明答应的是……"
万思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万老爷的话:"怎么不是,我一直都答应了要照顾'弟弟',而且自父亲嘱咐之后,不是一直都由我在照顾三弟么?"
万思齐这般摆明了的耍无赖,令万家其余三人一时间都哽住了。
万思齐虽然迫于孝道,不得不接受万老爷的安排,但他却是不动声色地偷梁换柱,将阳奉阴违玩了个彻底——他从未明说自己答应照顾的是哪个弟弟;他从未喝下万黍离敬下的酒反而被万仞仑灌了不少;他从未过问过万黍离反而对万仞仑多有照顾。
所以,这个傻,他装得理所当然,即使彼此心知肚明,却也难以辩驳。
万老爷的脸色冷了下来,却并未直接和万思齐对上,而是转头瞪住了霍改,直接道:"小三,你的行李呢,我们马上出发!"
霍改被万老爷盯得发毛,忙不迭地扭头,想要拎着行李立马走人。却诧异地发现,那拎着行李的仆从,不知何时已然消失无踪……
霍改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琢磨着自己如果告诉万老爷自己这些行李就亲情赠送给大哥了会不会被家暴一顿。
万思齐却并未给霍改开口的机会,一步插入两人之间,淡淡道:"纵然三弟不懂事了些,父亲也不必气得直接带人走啊,三弟行李什么的还没收拾呢。虽然,我为父亲与二弟践行之时,三弟并未到场,有些失礼。但父亲也该知道,二弟昨晚才开了那样的'玩笑'。三弟心存怯意也不奇怪。"
这话,便带了些威胁的味道了,毕竟,万黍离那啥弟弟的场面,可是让万思齐"撞"了个正着。
毕竟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万老爷一时间竟是没了言语,只是恨恨地瞪着万思齐。
万思齐冷哼一声咄咄逼人道:"难道爹也想二弟和我开开这兄弟间的玩笑不成?"
"哼!"
万老爷落了下风,满腹怨愤无法冲着羽翼渐丰的万思齐发,却是能尽数撒在这个坏事的三子身上的。他一抬手,就冲着霍改的小脸扇过去了。
"啪"万老爷的巨灵掌没挨上脸,挨上了万思齐的手背。
万思齐沉怒道:"父亲既是将三弟全全交予我,便该放心由我来教导才是。"
万老爷冷笑:"他是你'弟弟'嘛,为父有什么不放心的。"
扭头,万老爷又指着霍改的鼻尖狠骂:"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说你怎么死皮赖脸地非要跟上呢,我说你怎么行李带这么齐全呢,我说你怎么上赶着给你大哥敬酒呢,我说你怎么就那么凑巧的当着你大哥的面被欺负呢?
我一直当你是个废物,不想你也有这么有用的时候!我若是早知你存了这等龌龊心思,当初绝不会一时心慈带上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祸害!"
霍改几乎被骂蒙了,难道自己撞上的就是传说中的第一杯具公式——阴差阳错+替人做嫁衣=百口莫辩?
霍改默默垂泪,为什么世间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让人痛苦:代人受过,不白之冤,无妄之灾,阳痿早泄……
啊呸,一不小心又想岔了。
"离儿,傻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走!等着你大哥留你不成?"万老爷明显已经处于气急败坏,逮谁咬谁的地步了。
万黍离却是冷笑一声道:"爹,不急,我欠三弟的书一不小心混在行李中了,还要劳三弟跟着我去马车里取一趟。顺便再一本本点过,看看有无缺失,对吧,三弟?"
万老爷听万黍离这么一说,若有所悟,转头对万思齐假笑道:"哎,这孩子,办事总是拖泥带水的。我想,你不会介意给他们兄弟们一点时间的。对吧?"
万思齐沉默半晌,沉声道:"这是自然。"
"三弟,还不跟上?"万黍离冲霍改笑得那叫一个阴风阵阵。
霍改望天,内心挣扎中……万一被万黍离关在马车里拿鞋拔子狠抽咋办?爷是受无缚鸡之力啊!(注:上句无错别字。)
"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是在出发前,在车厢里耽搁会儿罢了。再说我们一会儿就要出行了,就算真要做点什么,也不合适不是?"万黍离又道:"那一箱子书虽说答应好了要还你,但一时不查,落下两本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你说是吧?"
霍改不情不愿地低头应诺,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要为那"《黄冈数学》、《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天利38套》……"攀一回刀山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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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小剧场——刀马旦版入狼窝】
明明早上人还在卧房,还在上蹿下跳收行囊,
怎么照顾一下换对象,我在狗咬狗的现场。
回首依稀被腹黑赖上,天旋地又晃~~
我抬板凳当群众围观,突然前途一下就全暗。
(我)还在想,到底身在何方,
(我)变模样,是个无间儿郎。
(我)开始想,本人为啥悲壮。
(我)正茫然,就被逼上战场。
耍花腔,一个马后炮,龙套变主角,深坑,挖的稳当。
耍花腔,比谁都漂亮,偷梁换正柱,二弟变三郎。
耍花腔,心窍弄百般,承诺喊的响,观众无知鼓掌。
耍花腔,比谁都漂亮,腹黑坏心肠,演出愚弄全场。
作者有话要说:刀马旦原版:。
我好乖,打滚~要花花,求包养~
23
23、呵护乃过期作废
万黍离走在前,霍改可怜兮兮地跟在后边儿,进了车厢,霍改一抬头,正对上万黍离那狼一样阴狠的眼。
霍改哆嗦了一下,眼看就要转身逃跑,却被那车里伸出的手牢牢地攥住了胳膊,只得顶着一幅楚楚可怜的表情落了座。
见人已经乖乖在车厢里坐好,万黍离冷哼一声,放开了掐在霍改胳膊上的手。"胆子跟雀儿似的,亏你身子里流着跟本少爷一样的血。"
"二哥。"霍改低下头,乖乖扮演一个饱受摧残的文弱小生。
万黍离突然凑过头来,压低了嗓子道:"昨晚,我来找你时,在屋里的不止你一人吧?那时,在屋里的,除了你,还有万思齐。而出手打我的也是他,对么?"
霍改猝然抬头,眼睛瞪大,这小子厉害啊,一晚上就从庞太师进化成包青天了,嘴里却狡辩道:"不……不是啊。"
万黍离看霍改这欲盖弥彰的破样子,脸上露出几许讥讽:"想替他隐瞒也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你那小金莲可没法在我胸口留下个大脚印。"
霍改埋着头,心下暗爽。原来是万思齐那一记窝心脚惹的祸,嘿嘿,让你嫁祸我,这年头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雪亮滴,就算脑抽如万黍离那也是有明察秋毫的时刻滴。
虽然万老爷认定了这乱伦事件是老大和老三串通所为,万黍离却是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万黍离看这小子又缩回去了,觉着那是相当没有成就感。于是他狠瞪霍改一眼阴森道:"不知这万思齐大晚上的在你房里干什么呢?居然能让你这没胆的货百般维护。还是说,你已经成了他帐中人了?"
霍改怒视着眼前的人,声音也大了几分:"大哥,才……才不像你这么龌龊。他,他是给我送食盒来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万黍离不屑地撇嘴。
霍改继续怒视万黍离,心底却猛点头,那是,八成是那送自己回来的小仆听到了自己和丫鬟的谈话,回头将此事捅给了万思齐。不然,万思齐昨晚又怎么可能会好心得亲送食盒。他那纯粹就是赶过来占个看戏的贵宾座呐。
万黍离看霍改还是那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怒火丛生:"你到底明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还当是他救你逃脱火海不成?"
他当然不是为了救我,万家可不出产圣人。霍改点点头,一脸懵懂:"难道不是?"
万黍离一脸恨铁不成钢:"要不他跟我动手,我能把你绑床上吗?他引来爹,然后让人撞见这一场,要的就是毁了我和你在爹心中的地位,好独占家产。"
霍改心下好笑,这说得,就跟我和你在一个阵营似的,难道这万黍离还指望我同仇敌忾不成?
霍改糯糯道:"大哥一直对我都挺好的,怎么,怎么会……"
万黍离嗤笑:"他对你好?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相信他。你以为你是谁,能让万思齐万大富商高看一眼?他一开始就答应了要照顾'弟弟'嘛,自然是要从头到尾将架势作足,才好显得他一诺千金,绝不反悔。
他不过是一开始就存了利用你的心思,好坏了爹的打算。不管之前他让你帮忙时许诺了何种好处,现下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你觉着他还会继续对你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万仞仑虽身处局中,霍改却从来都是个旁观者。对于万黍离说的一切,经过万思齐这一场临阵变卦,霍改再回想自然是门儿清。但既然披着小白万仞仑的皮,傻B还是要装到底的。
霍改闷闷道:"要不是爹眼里只有你一个儿子,忘了大哥还有我这么个弟弟,没能将话说明白。大哥又怎会有偷梁换柱的机会。"
万黍离饶有趣味的看着霍改,讥诮道:"你这是在怪爹不疼你?搞清楚你的地位,一个丫鬟生的小子而已,有你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还妄想和爷平起平坐不成!现下好了,你帮着外人算计爹,爹气你坏了事儿,不管你活得好歹肯定都不会再理会你。我倒是很好奇,等我和爹走了,那万思齐要如何'照顾'你这个利用完毕的棋子。"
霍改别过头,不吱声。霍改也不是没想到过这种可能,自己成了那倒霉的棋子,注定要承担坏了万老爷打算的代价。现下,万老爷嫌弃,万黍离记恨,被迫站队的自己能且只能靠着万思齐庇佑,背后却是全无依仗,生死都捏人家手上了,当真是被动得好比被上了枷锁下的春药还断了经脉的小弱受。
不过现在的自己和之前在万家又有多大区别呢?都是被生活强上的,不过是在枷锁上再多一层绳子的区别罢了。更何况,网上说得好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最起码和万老爷、万黍离这鬼畜二人组相比,万思齐还是要趋近于灵长类一些不是?
万黍离放柔了声音道:"虽说你做了错事,但你好歹还是我万家的人,爹总不能气你一辈子。我和你打小一起长大,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也不会真将你扔到万思齐那伪君子手上。只是你也需聪明些,跟紧万思齐,好好看看他到底有哪些产业,他手下的掌柜你也多结交一二,这些东西虽挂在万思齐手下,到底也还是有我们万家人的份儿的。你若是干得好,不愁爹不疼你,万家也不会亏待了你这个三少爷。"
霍改看着万黍离那诱拐小萝莉般的怪蜀黍造型,心下好笑。搞半天这人威逼利诱半天是为着让自己当个粽子啊。这万黍离能降尊纡贵来和自己聊天,还真是委屈了。
霍改继续装逼地幽幽叹气:"二哥,这事儿……我做不出来。"
万黍离锐利的眼睛仔细审视着霍改,沉沉的声音就像一条阴影中的毒蛇——
"你难道不怪他么?他将你亲手推到我身下然后大摇大摆抽身离去,将你最为不堪的样子暴于人前。
你难道不怨他么?他对你的种种好都不过是为着利用于你,所有呵护都是逢场作戏。
你难道不恨他么?他让你惹怒了爹,万家再无你容身之处,好好一个万家三少爷从此成了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这小子煽情不错,很有气氛嘛。霍改优哉游哉地想着,面上却是一派悲痛畏惧,颤声道:"纵然……纵然大哥是骗我,我也是高兴的。那么多年,只有、只有大哥这一个人对我好,我不能对不起他。"
万黍离想着万仞仑这些年在万家的待遇,多少有些心虚。于是一巴掌拍上面前的小几,那杯子茶壶啥的都配合着抖了一抖。
"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万思齐那对你好,都是假的,假的!我和爹虽然待你不够亲近,但何曾骗过你,利用过你?我们待你一片真心,你不知感恩,反而为着万思齐这虚情假意忤逆我们,你怎就糊涂至此。"
霍改垂着脑瓜,作忏悔状。
这步步谋划、句句算计的商人总比个深情款款、全无顾忌的鬼畜来得好啊,这万思齐的种种温情不是因为奸情萌生,而仅仅是为了那早就存了的预谋,没有基情的参合,只有无情的利用,自己菊花无忧,夫复何求?
万黍离也不逼着霍改立刻表态,只是掏出一个钱袋,推到霍改眼前:"我和爹这就要走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万思齐那人不可信,你别再犯傻。这些钱你留着,多打点些掌柜什么的,多少能过得好些。你那丫鬟是个怠惰的,留不得。我的小厮禄缘和丫头喜缘都给你,有他们伺候,我好歹能放心些。我那些留在万思齐家的东西也都给你,保重!"
霍改看着眼前的钱袋,身心俱爽,果然,一个犹疑不定的懵懂小孩永远比一个乖乖屈从的懦弱少年来得有价值。
自己给出不背叛的理由不过是万思齐一时的虚情,被收买的可能性自然是趋近于无穷大。万黍离要是再不见机示好,那可就太对不起万老爷的殷切教导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尼桑,请尽情的……死掐去吧!
霍改看着万黍离,感动得语无伦次:"二哥……我、我害得你被爹打,你还能……我、我……"
万黍离将钱袋直接塞进霍改的怀中:"傻瓜,你始终是我万黍离的亲弟弟啊。"
这一句煽情下来,霍改被恶心得不行,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哥们儿,你能不能别走着古龙的剧情,念琼瑶的台词啊,身为你这个角色的创造者,本后爹压力会很大啊儿子!
"这书……"霍改望着书箱欲言又止。
"自然是要还你的。这书箱你抱得动么,要我喊人来搬吗?"万黍离笑容温柔。
"不必了,二哥你和爹一路好走。"霍改拖着书箱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霍改刚下地,正对上一张马脸,吓了一跳。原来是后面那辆马车的马儿不知怎的凑到前边儿来了。马儿不安分地踏着步子,身后车帘也跟着荡啊荡。
不远处的下仆见霍改抱着书箱下得车来,自然都乖觉的上前来接手。
霍改收敛心神,递过书箱,退开十来步,定定看着万黍离那华美的车厢,眼中再无半分情绪。垂下眼睫,唇角翘起,无声道别:"任务结束,再见了,别人的仇家。"
纤细少年转身前行,依然是那样怯懦可怜的表情,脚下是青砖铺就的道路,延伸向不可捉摸的某冰山。脚步却是与姿态全然不同的干净利落,每一步踏下便飞起细小的尘埃,背后的天空一派明亮,夹杂着碎絮般的云朵。天正蓝,云正白,如同之前的千千万万个日子,美好得乏善可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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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小剧场之琼瑶版送别】
霍改看着万黍离,感动得语无伦次:"二哥……我、我害得你被爹打,你还能……我、我……"
万黍离将钱袋直接塞进霍改的怀中:"傻瓜,你始终是我万黍离的亲弟弟啊。"
霍改捧着心口,决定恶心回来:"二哥,我就知道,你这么高贵这么仁慈这么善良,是不会真的恨我怨我怪我的!你这样高贵、仁慈、善良,我真的好感动好感动。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和爹也要好好的,不然我想着你的高贵、仁慈、善良,日日夜夜会都吃不好、睡不好、连灵魂都不安的。"
一瞬间,万黍离脸色苍白,嘴唇泛青,哆嗦着道:"你若是耽搁得太久,万思齐必会对你多有微词,你赶紧抱着书箱出去吧。"
琼瑶奶奶威武!霍改最后深情凝望了万黍离一眼,掀开车帘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如广大人民所料想滴,小三被大郎留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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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咱更了这么多字的份儿上给点儿花花呗。
24
24、反间乃双赢选择
万家的马车在视野中渐行渐远,霍改站在万思齐身旁,唉声叹气。爷这人生怎么跟曾哥的调子似的,只要一开始跑偏就再也跑不回来了。主战场眨眼间就掉了个个儿,
"还好么?"万思齐淡淡询问。
"你说呢?"霍改假笑,虽然他完全能理解万思齐的立场,但对于自己被人平白当了枪使这件事,霍改也不是全无怨念的。
"到我那儿去坐一会儿?"万思齐提议。
"好。"霍改欣然应诺,他们之间确实需要好好沟通一下了。
"喝茶还是喝酒?"万思齐扭头询问。
"随便。"霍改敷衍了事地回答道。
万思齐点点头,很快便对一旁的仆从吩咐下去
一间房,一张桌,两个人,两只壶。
万思齐斟满一杯,推到霍改身前,又取了另一个壶,将自己的酒杯斟满,举杯认真道:"抱歉。"
霍改举杯,浅浅抿下一口,客气笑道:"如果是为了之前的事,你不必道歉,我技不如人,理当倒霉。如果是为了你之后准备对我做的事,那你更加不必道歉,弱肉强食的道理我懂,我在你的地盘上求食,不会那么不识相的。"
大概是没料到霍改会这般直言不讳,万思齐似乎稍微吃了一惊,缓缓地打量着霍改,像是要将这个少年重新认识一遍。
迎着万思齐的目光,霍改的背一点点挺直,唇角勾起的弧度礼貌而疏离,那是属于霍改的表情,一个职场中人的惯常表情。
"万黍离留了他的两个下人给我,要怎么做随你。我对你的产业和财富并无兴趣,我只是想考个功名以获得安身资本罢了。我记得咱易国律令有这么一条,若是家中有人身具秀才功名,赋税十中去一。所以说,我对你而言也不是全无用处,我想,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也是和睦相处的不是么?"
万思齐的眼睛里有瞬间的怔忪,随即就恢复了他那淡然的姿态。他将自己的杯子斟满,一口饮干,缓缓道:"昨儿晚上,你说你像狼,我说你不像狼更像狗。现下我发现……"
霍改的小耳朵微微抖动,哼哼,震撼了吧,改观了吧!爷这么英明神武一人怎么可能像狗这种不华丽的生物!
"你果然更像狗一些。"万思齐一本正经。
霍改怒目而视。
万思齐看着霍改,眼里藏了几分狡猾的笑意,喉咙里溢出的却是严正的口气:"狼很强,却总是游走在生死边缘。狗偏弱,却总是能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世皆杀狼者,而鲜有打狗者。狗以偏弱之身得较强之势,方真强者。"
万思齐这一席话,恰恰挠在了霍改的痒处。再加之又使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效果更强。霍改忍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乌浓的眼睫合上,和着微微扬起的小下巴,就像一只被挠到了小肚子的狗崽,惬意地对着主人摇摆着尾巴。
霍改在这世界所做之事,多为阴私伎俩,见不得人,但也有几分小聪明。每当将手上的事完美了结,霍改却是只能自我欣赏一把,对外仍旧得是那副怯懦愚昧的模样,难免有些孤芳自赏的寂寥。知道为啥反派BOSS在要干掉主角的时候喜欢废话连篇吗?这都是寂寞闹的!
万思齐伸出手,将霍改落到鬓边的乱发顺到耳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必担心。"
被成功顺毛的霍改满意点头,很好,协议达成。
"你喝的是什么,介意我看看么?"正事说完,霍改好奇地盯着万思齐的酒壶。
万思齐扬手,示意霍改随意。
霍改伸出手,拿起万思齐酒壶,揭开盖子,抽抽鼻头:"你的酒怎么没味道?介意我尝尝不?"
"你自便。"
"咦?怎么没味道……不对,你这根本就是白水!你这人真奸诈,我喝酒你喝白水,想灌倒我不成?"霍改拎着万思齐的酒壶,罪证一般在他眼前晃晃,怒目圆睁。
万思齐理所当然道:"你喜酒,于是给你备酒。我不喜酒,于是喝水,有何奸诈可言。你若怕醉,我让人也给你换一壶水便是。"
霍改歪歪头,想起万思齐确实问过自己想喝什么来着,准确来说,这家伙的态度根本就是随意得过分,哪儿有想喝什么喝什么,一人一壶的道理。
这万思齐就像是有两面,人前强势缜密,步步为营。人后肆意任性,自在不羁。前一个让人防不胜防,后一个让人哭笑不得。
"作为一个常需应酬的商人,居然不喜酒,有够奇怪的?"霍改将挂羊头卖狗肉的酒壶放回原位。
万思齐又将杯子斟满,道:"每每应酬之时虽避不开酒,却也终不觉得酒有甚好喝。你呢?你看起来倒是个喜酒的。"
霍改一时间,沉默了。他也不是天生就喜欢酒的,他也有皱着眉头强咽下,然后冲到厕所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只是,有应酬,就有酒,拒绝不了,就只能去喜欢,或者是强迫自己喜欢。就像是无论再厌恶万仞仑这个上司,为了那点工资,自己也只能每次见到他都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一样。
"怎么?"万思齐似乎感觉到了霍改的异常。
霍改笑笑,岔开了话题:"那茶呢?你不喜欢酒的话,为什么不挑茶?"
"苦的,不喜欢。"万思齐直接道。
霍改将杯中的水饮尽,失笑。难怪在他眼前,自己总是情绪外露。不仅仅是因为他窥破了自己的伪装,不仅仅是因为他和自己的任务几乎无关,更因为这家伙私下里就是个极端肆意任性的主儿,他自己不羁俗理,也不会要求别人做什么,让跟他混在一起的人也彻底放松了下来,放浪形骸。
"你这人……就不怕人笑你不懂风雅?"霍改端起自己的酒壶,摇摇头。
万思齐挑眉:"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作甚要在乎他人的喜好?"
"说得好,当浮一大白!"霍改举举自己的酒壶,也不管万思齐是何反应,自饮了。他饮得很急,微辣的酒液蜂拥入喉管,刀刮一般的刺激,冰雪一般的寒凉,
"咳咳。"霍改被酒呛得满面通红,身子蜷缩起来,眼角泛泪。
万思齐搂住霍改,轻抚着他的背,待得霍改渐渐平复下来。才又开口道:"我手下有一个账房师傅,以前便是考明算得的秀才功名。你若愿意,我就将你安排到我的另一处庄子去,方便你跟着他学。但万黍离给你留下的两个人,我不会让他们跟着你一起去。我会另外给你安排几个可靠的。"
霍改推开万思齐的手,直起身道:"好的,有劳大哥。不过,我还想不时跟父亲讨些零花用用,所以那两个人,也不是非支远不可。大哥你若是想往家传什么消息,借我的手岂不是更方便?"
万思齐若有所思的微微颔首,精明的目光深看了一眼霍改:"反间计?"
霍改眨眨眼,笑而不答。
万思齐低笑一声:"好,就依你,我会再给你派两个人,方便你'独自艰辛'地为万家讨得情报。"
霍改举杯:"大哥英明。"
万思齐盖住霍改的杯口,不让他再喝:"你打算几时动身?"
"三天之后罢。" 霍改沉吟片刻后开口。
万思齐:"好,你的事我会嘱咐人安排妥帖。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吩咐人去办,若是有哪个懈怠的,你回头直接告诉我。"
霍改:"下次我们再见面时恐怕就是院试之后了?"
"我不久后也要出门跑一趟,不过院试之时,我会赶回来陪你。"
万思齐这么一说,霍改觉着自己就跟个需要家长陪着的高考生似的,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你若是有事自去忙你的,不必顾忌我。"
万思齐并不接霍改的话,而是敛了表情,认真道:"你既是一心想博得功名,那万家这边,你便没必要耗费太多心神,父亲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霍改笑笑:"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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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奖问答】蛋黄除主角外的几个重要角色的名字其实也是有深意的哟。大家来猜猜看是什么深意吧?猜对有奖。
提示:
①万黍离、万思齐、东方未明、陈柏舟、雨无正都是根据同一个方式命名的。
②不是谐音,再次强调,不是谐音!!!(就算我把霍改和万仞仑都给谐音了,那我也没必要每个人都谐音掉吧!)
③蛋黄给角色起名字其实还是可以很有内涵的,哼哼~
猜对了我加更两章。
——我是被大家的谐音解释法搞得很泪流的蛋黄。
作者有话要说:哼哼,无论如何要趁科考之时先把直的掰弯一点再走人~
再有两章就换战场了,放心,绝对虐得爽快~
随便说一句,别忘了俺的花儿。(喂喂,你的重心根本就是这句吧混蛋!)
这是蛋黄的专栏,蛋黄的文章都在里面,期待大家的光临。欢迎包养(点下"收藏此作者"),诚恳的一百八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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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卖萌乃争床利器
五个月后,万思齐风尘仆仆地赶回蒙城,院试完毕的霍改站在门口欢迎某人回家。
"抱歉,我回来迟了,结果如何?"万思齐翻身下马,走向霍改。
"可以减税了。"霍改得意挑眉。
"有劳。"万思齐揉了把霍改的头,又问"这般说来,你之后便有资格去州县学馆学习,明年正巧有秋闱,你是如何打算的?"
霍改陪着万思齐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将自己的打算全盘托出:"明年的乡试是在省城坤城举行,我打算进那里的学馆学习。现下眼见便要到年关,不好动身,我打算过完年就到坤城去,然后在那里学上六个月,顺便报名参加八月的秋闱,争取个举人功名。"
"随你。"万思齐依然是那个放养的态度。
霍改见万思齐并无意见,心下松了口气。
这边秀才护身符已然到手,对霍改而言接下来的任务自然不是接着考试,而是抓紧时间把剩下的鬼畜们解决掉。要不是《贱受万仞仑》里,倒霉主角是在年关被万老爷赶出家门,辗转一月才到了坤城,霍改绝对立马动身去坤城,拿鬼畜们的惨叫当新年礼物。
"你得了功名,父亲那边你是如何交代的?"走到屋门口,万思齐随口问道。
霍改跟着万思齐进得屋来,随手关了门,压低了嗓子背诵一般道:"为免本人因为无用而被大哥赶走,小儿迫于无奈开出了考功名减赋税的筹码。幸然小儿以学明算为借口,百般周转终于得到接触大哥账房的机会,然而考期日近,若不能成功考得功名,必被大哥赶回家中。所以急需父亲资助金银若干,将考官打点一番,得个功名,才好继续将大哥的产业情报传回。眼下已成功留下,年关正是深入接触的好时机,不便回家。"
万思齐解开沾满灰尘的厚重外袍,随手放在一边,看到霍改那坏坏的小模样忍不住低笑一声:"这打点考官的钱,你可是全吞了?"
霍改故作捂紧钱袋状,后退两步:"本人可是属貔貅的,只吞不吐。"
万思齐伸出手来,霍改急忙条件反射的挡住了自己的头,谁想万思齐却是一把掐住他嫩嫩的小脸,拧了一把:"在你眼里,你大哥便是个抢食的不成?"
霍改被捏着脸,依旧眉开眼笑:"当然不是,大哥你家财万贯,哪里会在乎兄弟手里这点油水。"
"貔貅小弟,回头哥给你封个大红包可好?"万思齐终于放开了霍改的脸。
"好啊!"霍改继续眉开眼笑摇尾巴。
"咦,大、大哥……你咋还接着脱,那可是内衫啊内衫?" O口O!
"洗澡难道不该脱衣服,你没看到屏风后那备着热水的澡桶?" (﹁﹁)
"大哥,你悠着点儿脱,等我出去先……喂喂,别解裤子啊!" ( ̄▽ ̄")
"要一起洗么?" (-_-)
"小弟先告退了!" ~>_<~
万思齐赤着上身,看着将门"嘭"然拍上绝尘而去的某人,唇角翘起一个奸计得逞的小弧度。欺负羞涩小狗神马的果然很有趣。<(@ ̄︶ ̄@)>
所以说……万家出品,即使是个直的,那也必然隐藏着恶质的鬼畜基因。话说,大哥你真是直的么?
两个月后……
安排是妥帖的,决心是充分的,然而,个多月后,眼见预计出发的时间就要到了,某后爹却蜷在床上死活不肯出门,此时此人正对着血色小菊花深深忏悔,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对万仞仑有多么冷酷,多么无情,多么无理取闹。
那时不过是为了烘托一把凄凉的气氛,顺便写了两句天寒地冻,北风凛冽,呵气成冰啥啥啥的,谁知道,天竟然真的会冷到这个蛋疼的地步。对于一个来自现代空调房的生物,古代的严冬实在是一个莫大的考验。
呜呜呜,万仞仑,我对不起你!我不该落井下石让你在大过年的时候被赶出家门,还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寒潮。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保佑太阳早点儿上岗再就业吧,咱也好早日出门替你报仇不是?(万仞仑:讨厌,人家是鬼魂,顶多保佑你周围阴风阵阵啦~)
忽而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
"今日他没来?"
"回老爷的话,今儿天将将黑的时候,三少爷倒是来过,不过看门锁了就回去了。"
"那好,你可以下去了,这天一入夜就更冷,你也不必一直守在门外边儿。"
"多谢老爷体恤。小的就在院子外间,爷您有啥吩咐喊小的一声就成。"
"嗯,你去吧。"
"咔哒。"门锁被打开,万思齐推开门,一抬头,就看到了蹲在自己床上,笑得极尽谄媚的某只。
"你怎么进来的?"万思齐的声音像结了冰,气息里都带着寒风呼啸的味道。
霍改指指窗户,露出一个"你懂的~"的无耻微笑。
"回你房间去。"万思齐走到床前,冷冷俯视某个不自觉的生物。
霍改左手抱紧被子,右手孤零零地举起一根指头,冲万思齐狗腿地笑笑:"我就再睡一晚上,就一晚上。"
"你昨晚上,前晚上,大前天晚上都是这么说的!"
万思齐一边提醒眼前之人他的信用度有多么令人发指,一边伸出手,企图将自己的被子扯出某人的怀抱,但是某厚颜无耻的挟持犯明显没有撒手的打算,反而将被子抱得更紧,于是两人就床的问题开始了一千零一次的拉锯战。
自从霍改在某天晚上意外发现万思齐的房间居然铺了地龙,而不是和自己房间似的只是点炭盆之后,就开始了死皮赖脸的蹭床生涯。
倒霉的万思齐在放任了某人两回之后,才意识到此人居然有长期驻扎的意图,于是严词拒绝。然而不幸的是,某腐男一看万思齐这不喜与男人同睡的态度,更是放下了最后一点对贞操的顾虑。为着暖被窝这一崇高理想,奋勇拼搏,不死不休。
目前,万思齐VS霍改,七败,零胜。
"放开!"万思齐两手抓着被子一头给霍改下最后的通牒。
霍改讪讪松开被子,蹲在床上抑郁的画圈圈:"外面好冷……"
万思齐戳戳床上的某个小毛团:"回你房间去,我已让人给你房里加了三个炭盆,应该不会再冷。"
小毛团默默抬头,瞪得大大的双眼亮晶晶、水汪汪,微微皱起的小鼻头带着一点薄红轻轻抽动,因为委屈而撅起的小嘴红嫩水润,脸颊因为气鼓鼓嘟起,就像一个软乎乎粉嘟嘟的包子……
那哀怨的表情根本就和街上被遗弃的小狗一模一样!就差在胸口挂个牌子写上:我会暖床,求包养!
万思齐倒退两步,有种莫名的罪恶感在心头冉冉升起。忽然,袖口被一只小爪子攥住,撒娇似的摇来摇去。
"大哥~"是和平日截然不同的绵软嗓音,带着小狗要求主人摸肚肚一般的讨好味道。
耳朵渐渐烧红,万思齐别开头,以免自己重蹈前几日的覆辙,莫名妥协。但是少年的声音却不依不挠地萦绕在耳边……
"一晚上都不行吗?"可怜兮兮的语调,就像要哭出来一样。
万思齐眼前几乎浮现出一只小狗在门外呜呜叫着不停用毛茸茸的小爪子刨门的画面,所剩无几理智在垂死挣扎。袖口又被扯了扯,于是条件反射地低头。
"哥~"必杀,小狗崽光线!
"好,就一晚。"万思齐再次完败下阵。
万思齐VS霍改,八败,零胜。
霍改得瑟扬眉,果然只要拿出这招万思齐就毫无招架之力了。不枉自己当初将"长得纯良可爱,人见人爱……"列为第一优势。
(蛋黄:喂喂,卖萌是可耻的!你身为耽美界第一后爹的自尊呢,自尊呢?!
霍改:卖萌?爷有么?不过是充分利用自身优势达到目的而已。请管这叫战略性表情选择,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不看作者有话说的人别怪蛋黄没提醒你内容很销魂】
你们赢了,猜诗经的都对了,胭脂别斋的解释基本全中。果然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这章是加更,晚上7点我再更一章。顺便说一句,度娘,你老坏老坏了TAT。
我这边将已经出场的人物解释下~
PS:自从看到朱熹把"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解释为"直到天地合为一体,我才敢不对皇上尽忠。"我就坚定了看着诗经配合解释自己脑补的决心。所以,本人取意结合了各种不靠谱,还请包容。
【万黍离】:咱不考虑亡国背景,直接看句意。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穗、实)。"是讲环境的,咱不管他。蛋黄理解为家里有地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反正不缺钱。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这句是重点!靡靡:迟迟、缓慢的样子。一般是什么情况下会走成这种慢慢挪的造型呢?一般是什么情况下会心中恍惚呢?没错,丫被爆菊了~其实摇摇解释为某种取向的摇摆不定也很美好不是?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这句就充分表现了此人到整首诗经结束都没搞清状况,不知道幕后黑手是那谁家的小谁。
最后,我们来看看心路历程的变化:行迈靡靡,中心摇摇。——行迈靡靡,中心如醉。——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从摇摆不定到沉醉其中到哽咽难言。这就是一个直的被强掰了之后的心路历程啊,心里知道这是不对滴不对滴,但是身体不听话啊不听话。对了,我一直觉得嘴被哽了心就会跟着哽,至于为啥嘴会被哽到,我相信,你们都懂的~
【万思齐】依然不看背景,想怎么扭曲就怎么扭曲。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 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这首诗是中心思想就是,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身后,都有一个或者N个默默付出的伟大女性。家庭是男人建功立业的基石啊基石。(反正我家印刷版的中心思想是这个。)
蛋黄取其本质:每一个成功小受的身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伟大小攻。万思齐就是霍改家庭中的顶梁柱啊顶梁柱。
"无射亦保"、"不谏亦入"……这都是好词儿,没那啥福利咱也会好好守护,如果某人不反对的话,咱当然也不介意长驱直入。(捂脸,羞涩~)
握拳:只要有一颗敢于QJ文化的心,满历史都是JQ。
PS:纯属YY,千万别拿蛋黄当度娘使,不然语文老师们会吐血的。
26
26、怀疑乃心底之石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再次沦为输家的万思齐"忍无可忍"地伸出手,将霍改那一头柔软的长发揉得杂乱蓬松。
随着两人相处日子的增长,某人那没羞没臊的本质是越来越不知遮掩了。只要不涉及报仇任务,霍改那怎么舒服怎么来的任性言行相较于万思齐,根本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大概是因为相处久了,发现你这人其实很好说话吧!"早已洗白白的霍改毫不客气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卷成了个蚕蛹。
万思齐扯起霍改的一缕发,在手指上卷了个圈:"所以说你其实是在欺软怕硬。"
"我比较喜欢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个说法。"没脸没皮的某人幸福地在枕头上蹭蹭,闭眼开睡。
万思齐立在床前,看着少年安然的睡颜,眉头微蹙。自己向来是不喜别人和自己共枕的,为什么却容忍了这个得寸进尺的小家伙?若是当真介意,为什么自己却从来没动过索性把整张床让出,自己换个房间睡的念头?若是不介意,为什么却总是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赶人?
是啊,为什么呢?
万思齐,年方二十五的有为直男,在这大雪纷飞的夜里,站在自家床前,深深的陷入了对人性的纠结思考中……
拉灯,美好的一夜过去了~
"啊,今天天气真好,所以我还是明天再准备出门吧。"开窗吃了一嘴西北风的霍改哆嗦着将窗关死。
"你昨儿早上,前早上,大前早上也是这么说的。"推门而入的万思齐无情吐糟。
霍改扭头看着万思齐,开口道:"你怎么又起这么早?妓院都还没开门呢!"
"我不起早,谁给你带早膳?"万思齐将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然后瞪了霍改一眼道:"还有,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如果我再听到你嘴里吐出这种不三不四的话,我就打你的屁股。"
又是这个威胁,你对我的屁股到底有多大怨念啊混蛋!霍改撇撇嘴,不再开口,坐到桌前,摆好碗筷,直接开吃。
"既然这么怕冷,你不妨等到三月再去坤城。反正你在家也一样温书。"万思齐给自己倒了杯白水,慢慢嘬着。
霍改咬了口水晶饺,果断摇头:"不,我意已决,月底一定要到坤城。"
万思齐直接起身,推开窗,狂风裹挟着冰雨疯狂涌入刚刚还温暖如春的房间,冰冷彻骨的寒气霎时肆虐。
霍改哆嗦着喝了一口粥:"我……我意已决。"
"那好。"万思齐扣上窗。"我在坤城有个小宅子,我会吩咐人在你抵达之前铺好地龙。"
"大哥,你就是我冬天里的太阳啊太阳!"霍改举爪欢呼。
"炭火钱你自己出。"
瞬间泪眼汪汪……
万思齐伸出手,摸摸因为受到打击而耷拉着耳朵的狗狗小弟:"也不是没得商量。"
"大哥~"满载希冀的眼神,拉长的绵软尾音,惯常的讨好味道。
万思齐掩在袖下的手指微微抽动,现在还不能给出骨头,因为狡猾的狗狗才刚刚摇了摇尾巴。如果再等一会儿……
"哥~"粉可爱地眨巴眨巴眼睛,糯糯的正太音九曲十八弯。
心满意足地拍拍卖力撒娇的小狗:"碳钱我先垫着,如果你考上举人,就一笔勾销。"某种恶趣味得到满足的万思齐终于承诺慷慨解囊。
"嗯。"目的达成的霍改立马抛下万思齐,埋头接着吃饭。哎,没想到爷一把年纪了,迫于生计还得时不时地装回正太。万思齐这狗狗控的爱好还真是……╮(╯▽╰)╭
三天后,万府门口。
"大哥……就一辆马车?"霍改看着眼前那孤零零的朴素马车瞠目结舌,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背井离乡的凄凉。
万思齐的口气却是极其平淡:"东西我早吩咐人在坤城给你准备好了。衣被之类若是不够,你去我坤城的店铺'万仪坊'让掌柜给你新做便是。"
"你在坤城也有产业?"霍改微微瞪大了眼,坤城可说是易国第一富饶之地,那可不是一般商人能插足的地儿。
以两间铺子为根基的万思齐用七年的时间成为蒙城大商已是奇迹,更遑论成为连坤城也能进驻的巨商。单单凭着绸缎生意绝对达不到这种地步。难怪万老爷一心想要插上一脚,他贪图的恐怕正是那藏在绸缎生意背后的蹊跷财源。
"是啊。怎么,要上报给父亲?"万思齐静静的凝视着霍改,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复杂的情愫。
"我万仞仑有父亲?"霍改故作疑惑地反问,唇角翘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万思齐微微怔忪,默然不语。所得的答案虽和预想中的八九不离十,万思齐心中却仍旧有一种隐隐失落。也许,他只是在期待一个更加……的答案。
静默片刻,万思齐又道:"我只在马车上给你备了些普通常用的,你还有什么想带的么?先说清,金贵的东西我可不会允。"
霍改看着眼前这面无表情的俊美男子,忽然很好奇,是不是冰山都是这种别扭到不会好好表达善意的生物。
"放心,我不会傻得举个'我是肥羊快来宰'的牌子到处招摇,浪费了你的良苦用心。"霍改冲万思齐眨眨眼,一脸狡黠的笑意。
万思齐躬身,猛地伸手将霍改抱进了怀中,带着几乎将人勒疼的力道。霍改不知所措地贴在万思齐的心口,他甚至能感受到万思齐呼吸时胸口的起伏。他正想将人推开,耳畔那低沉淡漠的声音却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动作。
"你素来聪明,但你需知道,聪明人一旦犯错往往比笨人更加致命。我知道你此番去坤城应该不止备考那么简单。能让你心心念念这么久,此事于你而言必然意义重大。既然你不说,我便不问也不插手。但你如果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我始终是在的。"
霍改愣了一瞬,然后张开手,轻轻地回抱住了万思齐。霍改的头深深埋在万思齐的心口,谁都看不清他此时是何种的表情。讶然,欣喜,亦或是感动?
只有霍改知道,他此时的面容之上所浮现的情绪,应该名为……怀疑。
怀疑万思齐这么说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真的另有目的;
怀疑万思齐故意明确表态不插手是在欲擒故纵;
怀疑万思齐这般示好是在筹备另一场利用。
霍改相信万思齐对自己并无恶意,但这有一个绝对的前提,那就是利益无冲突。
霍改心知只要万思齐这番话里存了半点真心,他的所思所想就是对这份心意的莫大亵渎。霍改只是很难相信。
很难相信万仞仑这残酷的宿命中会出现这么一个满怀善意的人;
很难相信自己这几个月的简单相处能换来万思齐的一片真心;
很难相信视亲眷为仇敌的万思齐会将自己作为唯一的例外。
鬼畜世界生存守则第一条:永远别相信所谓的感情,那只是虐心的必备道具。
好吧,不管深情相拥的两兄弟心底是何种想法,至少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很和谐很美好的。
就这样,少年将带着亲人的祝福和内心深处不可摧折的信念踏上新的征途,他知道,未知的挑战正在前路上等着他,那便是他的宿命所在!(喂喂,在一篇耽美文里用这种热血少年漫的台词真的没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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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责任小剧场之——你是我的优乐美】
万仞仑:我是你的什么?
万思齐:你是我的优乐美啊。
万仞仑:原来我是储备粮啊。
万思齐: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
万仞仑低头良久,幽幽叹息:储备粮就算了,你还非挑个方便看管的,至于么?
万思齐OTZ:……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战线转移,该别人倒霉了,当然,最倒霉的永远是主角~
求花花儿
这是蛋黄的专栏,蛋黄的文章都在里面,期待大家的光临。欢迎包养(点下"收藏此作者"),诚恳的一百八十度鞠躬……
27
27、白衣乃必备道具
白衣乃必备道具
一月的最后一天,我们怕冷的主角霍改终于入住坤城。开始筹备他的虐攻大计。宣纸铺展,狼毫饮墨,提笔挥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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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坤城可攻略人物:流氓ABC,东方未明。
②流氓ABC——
属性:普通人形怪
简介:一时兴起就会将良家妇男随机拖回家OOXX的犯罪团伙
出没地点:坤城各条大街小巷随机刷新
攻击类型:物理攻击
特殊技能:下药、套袋、打闷棍。
原著触发条件:半夜穿得漂漂亮亮的在菜市口附近晃荡。
③东方未明——
属性:人形大BOSS
简介:闲来无事就会抓只小受亲自调教着玩的邪魅老板。
出没地点:坤城第一相公馆绣被阁定期刷新
攻击类型:间接攻击
特殊技能:
1、调教:利用各种【哔——】的道具,先【哔——】再【哔——】使男性角色雌伏于脚下。
2、召唤:利用钱权,召唤打手,小倌,低级官员等,为其办事。
3、魅惑:利用其自身优异的身体条件,以及高超手腕,勾搭一切人形生物。
原著触发条件:被OOXX一百遍后由流氓ABC卖进绣被阁。
④角色新增装备一览:
秀才身份一个:地位+5
华丽服饰若干:容貌气质+10
坤城宅院一座:日常消耗减为0,个人自由度-5,身份曝光率+5
⑤菊花咒印功能完善,自带仇家识别系统、感情体验系统、战果验收系统,必须根据其内在感情对症下药,区别虐待,才可通过过关资格认证。
⑥为防止被衙役请去喝茶,无论大怪小怪,可单挑,慎群殴。
求解:
如何在保证自己人身及贞操安全的同时,对可攻略人物虐身虐心,直至傲娇小菊花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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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改看着眼前明细清楚,内容详实的列表,秉着欺软怕硬的传统美德,毅然决定——先迅速解决小流氓,再集中精力全力以赴解决大鬼畜。
虐人不是问题,问题在于怎么虐。
霍改搓搓下巴,认真回想:万仞仑在流氓ABC那儿的感受应该除了恨就是怕吧,要不怎么自己写小黑屋情节写了五六章后,有读者跟自己抗议说,坚决抵制无爱的肉和马赛克大叔?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办了,对付流氓ABC,只需把人羞辱回去就成。
霍改握拳欣慰海带泪,有爱的H算个毛!对于一个以肉为卖点的后爹,感情啥的都该是废渣啊废渣!纯肉啥的才是王道啊王道!
大计初定,霍改的眼前依然障碍重重,小怪也不是那么好欺负滴,随机刷新这一技能也是很强悍滴!坤城这么大,流氓这么多,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三个大众脸无异于海底捞针。
霍改咬着被角只恨自己当初写的不是日记体,没法直接按着时间地点去逮人。但好在这时间也不是完全无法掌控,因为在攻受喜相逢的那天,发生了一件大事——万仞仑的钱袋被偷了。不然哪个脑子有病的受会半夜三更还在街上晃荡。
于是,霍改果断决定,重走一遍坤城的剧情,以钱袋被偷为事件即将发生的标志,展开布局!
二月一日清晨,天色昏沉如染了酒的青衫敞袖,灰蒙蒙的兀自厚重。城门嘎吱嘎吱地一点点敞开,露出门外排得乱糟糟的百姓和商旅。士兵早已在城门边站好,草草询问,然后放人入城。
城门边上,一个单薄得几乎让人忽略的身影动了动,扶着城墙起身来,转身就往城内走,默默融进了进城的人群中。
这大清早不进城却蹲城门的人,自然就是咱们坚持要走原著剧情的主角——霍改。只见这货此时一身旧棉袍,双手抱臂,瑟瑟前行,好不可怜。
走了一盏茶的时间,霍改在一间成衣店门口停住了,抬头,千仪坊三个大字映入眼帘。霍改唇角狂抽,要不要这么巧啊,万仞仑当初进的居然是大哥的店。
这时掌柜迎上前来,招呼道:"我们这儿各色成衣应有尽有,客官不妨进来看看。"
霍改收敛心神,老实走剧情,念对白:"我只是见贵店挂于店中的那件白袍做得精致非常,这才驻足不前。然这等奢美之物,在下虽意动,却不敢肖想。鄙人这就走,这就走。"
"客官既然喜欢,不妨进来试试再说,价钱好商量,好商量。"掌柜热情依旧。
霍改欣然入店,取了白袍,随店家走到后面试衣。
旧棉袍脱下,新衣上身,白袍就像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窄肩细腰长摆,无一不熨帖。
"这白袍多少钱?"霍改开口。
"既是您要,自然不要钱。"掌柜笑得和蔼可亲。
"啥?不要钱?!"霍改瞪着掌柜,惊了。
这掌柜接下来的台词难道不该是"这好衣配美人,就收您一两银子,算是开张讨个吉利。"为啥这掌柜半路改词儿了,接下来他不会要说'不要钱只要身吧……'
霍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后堂,开始寻思逃跑路线。
掌柜躬躬身道:"少爷,大东家早就吩咐过了,小的哪敢收您的钱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万仞仑?"霍改不准备跑了。
掌柜嘿嘿一笑:"全天下,恐怕只有我们东家才会用天香绫做内衫。能只为着布料舒服就将妇人裙布作为内衫的男子可不多见。"
"……"霍改垂首,为自己成为将女用布料当内衣穿的BT之一默哀,谁让自己的衣食住行都是万思齐打理的。话说回来,万思齐这家伙也随性得太过头了吧!
"少爷,您可还需要订做些别的衣衫?"掌柜搓着手问。
既然身份败露了,霍改自然也没必要再接着念台词。"掌柜,若你没认出我,这衣服你打算卖多少?"
"一两银子。"掌柜老实道。
霍改心下稍定,这剧情的惯性还是挺好的。
霍改的手指在衣料上缓缓滑过,他这几月来在万思齐那里增长的可不止有数学知识,还有衣料方面的一些粗浅认知。兔毛镶领,绢绸内衬,暗花缎面,这衣服的造价可不低。这么说来,只卖一两岂不是亏了,难道剧情惯性能霸道到无视客观规律的地步。剧情惯性要真这么强,自己的菊花岂不是……
"似乎这只是成本价吧?"霍改面色严肃。
掌柜慌忙解释道:"不瞒您,这白袍的腰身不知怎的,做得过细了些,少有人能穿。这都挂了六个月了,还没卖出去,所以……呵呵。"
霍改点点头,松了口气。看来,这剧情惯性也不是那么逆天的。《贱受万仞仑》里自己是为了把主角打扮得漂漂亮亮,诱人偷,招人绑,才特意把这价写得可让万仞仑咬牙吞下。没想到,这世界还具备把原著里写的一些不合理的地方,自己补全的功能。
霍改又道:"这衣服,应该还有个配套的兔毛钱袋吧?"
"少爷您真是神了,这都能料到。小的这就给您取来。"
掌柜一脸崇敬的去了,霍改原地得瑟中~
十息后,霍改捧着钱袋终于明白为啥万仞仑非要挂个钱袋在腰带上招摇了,这软软的,绒绒的,绵绵的可爱风,实在是太TM衬他弱受的身份了~
于是,霍改就这样,穿着身漂亮衣服,挂着个可爱钱袋,上街游荡去了。
万事俱备,只欠被偷!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会出现一只正牌小攻哟~
敬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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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28、钱袋乃必还之物
夕阳微斜,人来人往的街头,伊人独立寒风中,神情凄婉,满目悲凉……啊啾~
"爷都快感冒了,贼怎么还不来!"霍改看了看腰上的小钱袋,又望了望渐渐暗下的天。"哎,再等半小时。要是钱袋还不丢,那就明天再说。"
就在此时,街道的另一头,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看着那满街招贼的某人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小孩儿扯了扯身旁一个英伟男人的袍袖:"大当家,大当家。"
被唤作大当家的男人低下头:"麦子,什么事?"男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有如一把缓缓自鞘中抽出的古剑。
被唤作麦子的小孩指指那白色的背影,咧开嘴角:"我打算劫富济贫一把。"
男人瞧了瞧那身影,微厚的唇扯出一个无奈的笑:"你这不待见白衣的毛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还有,劫富济贫这个词儿不是这么用的。"
麦子不屑地撇嘴:"这种穿着白衣满街招摇的富家公子,哪个不是只知狗仗人势,欺男霸女的窝囊废!"
男人拍拍麦子的头:"欺男霸女这个词儿用得好,但狗仗人势这个词用错了,该用仗势欺人。既然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到时若是引得人满街追着打,自有我来救你。"
麦子挑眉撅嘴:"我手上的活儿好着呢,才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说罢,麦子一扭身,便要窜入人群。
"等等。"男人突然开口。
麦子扭头:"何事?"
男人一本正经道:"多管闲事这词儿用得不对,当换成扭转乾坤。"
麦子歪歪头,自己又用错词了?虽然怀疑,麦子还是老实重新说道:"才用不着你来扭转乾坤!"
男人满意微笑,那双凌厉的黑瞳也敛去了不少锋锐:"很好,你去吧!"
麦子盯住目标,矮小的身影几个腾挪急窜便靠近了那倒霉的白衣少年,小手无声无息地靠进钱袋,指尖的刀刃泛着幽冷的寒芒。
一二三,刀划绳断,钱袋入手。
麦子掂着手中钱袋的重量,邪笑,这果然是个大金主儿。
麦子回到男人身边,摇摇手中的钱袋,得瑟扬眉:"怎么样?一会儿我做东,请大当家你吃点儿虎头蛇尾。"
男人失笑:"好啊,顺便说一句,虎头蛇尾可不是指吃的。"
"虎头蛇尾不拿来吃还能干嘛?"麦子嘟哝一声,将钱袋打开,然后……
僵化了。
为毛,为毛这钱袋里装的全是石头啊混蛋!
麦子不信邪地将钱袋倒转过来,石头!石头!还是石头!!!
麦子捧着一手的石头悲愤连成语都不用了:"实在是太欺负人了!钱袋里他怎么能不装钱呢!他怎么能不装钱啊啊啊!"
最后一颗石头滚落在地,一张小纸条晃晃悠悠地自钱袋内飘出。麦色的大手自斜里刺出,干净利落地夹住了纸条。
"这是什么?"麦子看着男人手中的纸条好奇。
男人盯着纸条眯了眯眼,低念:"穷人何苦为难穷人,你还我钱袋,我请你豆包。"
"……"两人对视,双双无语。
麦子沉默片刻,恶意揣测:"穿白衣的都不是好东西,他必是想把我骗回去,然后抓到官府。"
手指在那刻意写得横平竖直的字迹上轻轻抚过,男人的声音里夹杂了几分兴味正浓的笑意:"这倒未必,我起先见那人衣着华贵却并无仆从跟随,还以为是个偷溜出来玩儿的富家公子。现在看来,他兴许是个衣着光鲜的骗徒也未定。你有兴趣试试么?看看他是否会请你吃豆包。"
麦子斜了男人一眼:"明明是您感兴趣吧?"
男人单手轮转,不知怎的就将纸条整整齐齐地折作了一个小方块,两指一扣一弹,小方块稳稳飞起闪入怀中:"你不是说要请我吃东西么?现下没了入帐,你打算如何请。嗯,突然间很想吃豆包呐。"
麦子格外无力地点点头:"明白明白,这就给大当家您弄豆包去!"
好在那白衣人走得极慢,这会儿还在那主街上晃荡着呢,要追上却也不难。
霍改正琢磨着等抓到那流氓是要先XX再OO,还是先OO后XX的好。背上却冷不丁地被人拍了一下,扭身,回头,居然半个人都没有。
霍改忍不住抖了抖,爷只是想招贼而已,不是招鬼啊啊啊!
"喂喂,往哪儿看呐,低头低头,你个目中无人的家伙。"
童稚的声音响起,霍改应声低头,只见一扎着双髻穿着灰棉袄的小孩儿正仰着头,一脸不忿地瞪着自己。正好比那被孙悟空踹了大门的红孩儿,两个脸蛋气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小弟弟,找哥哥何事?"霍改眉眼弯弯,傲娇正太好萌好萌~
麦子举起钱袋在他眼前晃晃,咧嘴一笑:"找你请我吃豆包!"
霍改这时才惊喜发现钱袋已然不翼而飞,自己运气不错啊,第一天就赶上剧情。
眉开眼笑的霍改并不急着伸手夺回钱袋,反而蹲下身对着麦子巧笑温言:"好的,一会儿我们一手交豆包一手交钱袋如何?"
麦子看着眼前这个特意将身子与自己齐平的漂亮少年,暗自思索:白衣的骗子果然比一般的骗子更厉害,连自己这么警觉的人刚刚都差点想要放松警惕。
戒心MAX的麦子指着旁边的一条巷子,努努嘴:"那里面就有一家卖豆包的,你买给我。"
霍改走到巷口前看了看,那铺子离这儿倒是不远,地方也算不得偏僻,应该没什么危险。于是点点头,跟在麦子后边儿往里边走去。
来到铺子前,也许是因为巷子尽头是一堵墙的缘故,这边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只有巷子深处还坐着几个小乞儿。
霍改低头问:"你要几个?"
麦子毫不客气:"五个。"
霍改干脆地付了五文钱:"麻烦老板给这孩子包五个豆包。"
麦子接了豆包,将钱袋递给霍改,终是忍不住好奇问:"为什么你在钱袋里装石头,还留纸条?"
"我知道今儿必有人要偷我的钱袋,而我又舍不得这钱袋,所以才如此行事。"
霍改说着便将兔毛钱袋揣进怀中,这钱袋起码值五十文,包子才几个钱啊,我能不让你换回来么。
"你果然是个骗子。"麦子对这种不靠谱的理由嗤之以鼻,撇撇嘴,抱着豆包走了。
麦子走到巷子口,将豆包递给一直跟在后边儿悠哉围观的男人:"喏,满意了吧?"
男人抓起一只豆包,咬了一口,含糊道:"这人倒真是个不错的。"
麦子皱皱鼻子,一脸不屑。
男人将包子咽下,指指巷子:"不信你回头看看。"
麦子转身,只见那白衣骗子正抱了一堆豆包分发给那些小乞儿。
"假好心,谁知道这骗子又有什么锦囊妙计。"麦子嘴硬道。
男人直接给了麦子后脑勺一巴掌:"我夸他不是因为他给那些乞儿发食,而是因为他为你这偷儿解了围。还有,锦囊妙计该换作阴谋诡计才是。"
"啊,解围?"麦子一时间反应不能。
男人看着那白色的背影,似笑非笑:"你与那人一看便知不是一路的,你抱了包子往回走的时候,那小乞儿便有几个起了身。若你是独自一人,说不得一会儿便会被那些乞儿围住,抢走包子。他给那乞儿发了包子,也就免了你被围堵的麻烦。"
"要抢也要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哼。"傲娇小孩儿别过头,打死不领情。"反正白衣服的就不是好人!"
"走吧,今晚我还有事要办。"男人也知麦子对白衣人的偏见已是根深蒂固,遂不再多说,只是饶有兴味地远远望了那个纤细的身影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小骗子,咱有缘再见。
霍改发完包子,看着眼前几个脏小孩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虽然咱是个反派,但本性还是好的不是,所以各路神灵还请多多保佑咱今晚诸事顺利。
局已摆好,时间、地点已确定,只等人物入坑,事件发生,千万别有什么变数才好。不过,自己今日基本都是顺着剧情走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祝上学的涨分,工作的涨钱,全家涨福,事事涨运~
【下期预告】
主角的杯具宿命不是不可改变,只不过当原杯具改成洗具时,会有另一个杯具"恰巧"掉下来而已。
听到了么,命运的齿轮咔咔转动的声音……
听到了么,命运的齿轮因为被作者克扣了润滑油而咔咔卡住的声音……
撒花,开演,你们懂的~
新年咱不要红包要包养~给个收藏吧。咱明儿会乖乖加更的哟
PS:目前所出现的都是小攻预备役,不管是原著里的正牌还是龙套。所谓小受,就是要勾搭了一群之后才拍拍屁股准备开溜的生物嘛,当然,最后一定会被其中一只压倒,然后一对一完结滴。
29
29、救美乃纯属添乱
残阳陨落,墨色无声侵蚀天地,清辉未盈的弦月成了这暗色之中的唯一灯盏,给那深夜不归的白衣少年,笼了一身的萤雪微芒,更衬得那少年颊若削玉,面若粉桃。
素带裹纤腰,行走中便是说不出的风流婀娜,再缀上少年那不曾束剪的如瀑长发,当真是一步一风姿,一摆一妖娆。
"爷腰都快扭成麻花了,这流氓怎么还不来!"幸好,这话只是在少年脑中转转,不然这画面就真没法儿看了。
霍改这状态,往美了说,算是"月下美人盼郎(狼?)会",往实了说,那就是"老鼠扛刀,满街找猫!"
要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要有多找死就有多找死。
"啪嚓"
一声脆响打破夜的沉寂,想来是菜市口的菜皮残壳之类被踩到了。
来了!霍改猛地扭头,正看到不远处隐隐约约走来三道人影。奈何夜色厚重,又尚隔着一大段距离,来人面目模糊不清,无法触发小菊花的自我识别系统。
"谁?"霍改惊呼一声,单单一字饱含了对突发意外的讶然,对独身遭遇的凄然,对无力局面的茫然。
"小美人儿,可是迷路了?"来人无愧于他流氓的专业素质,单凭着这声音和身形便果断得出了对方是个美人的鉴定结果。
霍改一听这话,自然明白对方就算不是那流氓三人组也不是什么善茬,当机立断,拎起衣摆扭头狂奔!
"不好,这小蹄子要跑!"三只癞蛤蟆眼见天鹅就要飞了,忙扑腾着追上。
霍改那腿虽然生得修长匀称,但在他一米六的总体身高局限下,着实得算作小短腿。所以即使霍改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路狂奔,距离还是不可挽回地一点点拉近了……
"那小子冲的方向好像是个死胡同吧?!"一个流氓扭头,低声问道。
"这小子还真会替咱挑地方,那巷子偏僻得很,叫得再大声,也没人听见。正方便咱办事儿。"
"没错,不用急了,咱慢慢追,等他进了巷子,咱再……嘿嘿"流氓说着便放慢了步子,大有要慢慢戏耍一番的味道。
三人优哉游哉地追在后边儿,霍改转眼间便奔到了巷口前,那巷子仅有三人宽,巷子两边的墙颇高,将那斜照的月芒遮了个干净,整条巷子乌黑一片,正如一张大张着只待择人而噬的蛇嘴。
霍改一路狂奔着冲进巷口,然后猛地停住。在他眼前,正放着两块长方形的木板,木板上方套着一节横向的绳索,木板一旁,搁着两根一米左右的竹竿。
霍改将脚伸入木板和绳索之间,一手一根竹竿,弯腿,躬身,恰是标准的山寨版滑雪造型撑地,使力,瞬间,霍改的身体如游鱼般滑出,将才赶到巷口的流氓远远地甩在了后边儿。
这巷子实在太暗,流氓只看到一个白影子矮了下身,然后飞快地隐没在黑暗之中,其余的却是全然看不清。三人自然是接着往前跑,然后"啪"的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哪个鸟人在巷子里头倒水,摔得爷爷一身冰渣!"流氓们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却也并不在意。毕竟这儿是菜市口,有点积水什么的很正常,天又这般冷,到了夜里自然会结冰,只不过很少会结得这么多这么厚罢了。
地下结了冰,流氓自然不好再接着跑步向前,不过这是死巷子,他们也不担心那到嘴的肥肉会跑掉。小心翼翼地挪了一盏茶的时间,三人便见到了那缩在死胡同底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肥肉君。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流氓众淫笑着边念台词边往霍改走去。
霍改这时才真正看清了流氓的相貌,心头一紧,恐惧羞愤屈辱仇恨等等情绪,猛地一齐爆发出来。
"别,你们别过来!"
声音里带着哭腔,一时间,连霍改自己都无法分辨这话是出于自身的理性选择,还是出于咒印的残留情绪操控。
就在此时,墙头上突然传来一声:"别怕,我来救你!"
来人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有如一把缓缓自鞘中抽出的古剑。
霍改扭头望去,正见一蒙面男子立在墙头,有如战场旌旗,招摇而沉静。披着月色,一双眼眸寒星璀璨,一身劲装迎风猎猎。
再眨眼,男子已纵身跃下,霍改只见眼前一道黑影如疾电闪过,然后……
"啪嚓"
霍改身前平白多出一个一人半深的大坑,救美英雄在坑底茫然望天。
英雄愣了,三流氓也愣了,霍改没愣,但是他快哭了。
"救你妹啊救!其实你和流氓是一伙儿的吧,兄弟!"
霍改人造一个溜冰场,不仅仅是为了拉开和流氓的距离,更是为了隐藏住这前晚上便已挖好的直径为整个巷宽的大坑。坑上铺着凝了冰的薄纸板,再浇上一层水,便和路面一般无二。
霍改脚下踩着长木板,瞬间便能从坑上滑过,不留半点痕迹。到时他只需站在坑的另一边,楚楚可怜地缩做一团。见猎心喜的流氓自然会争先恐后的踏上坑面,然后整齐划一地掉下,任人揉捏。
眼见流氓都走到坑边了,结果冒出一见义勇为的家伙,以身试坑……
杯具是什么,杯具不是在你遇到流氓的时候,无人英雄救美。而是在你即将干掉流氓的时候,蹦出个英雄救美的,拯救了流氓。
好在霍改尚有一优点,那就是从不高估自己的人品值。坑已经挖好,你是想跳也得跳,不想跳也得跳。趁着流氓还处于对大坑的好奇围观的阶段,霍改掏出一把小刀,自上而下在身旁的黑暗中狠狠一划。
"嘣~"是绷直的草绳被割断的声音。
"嗖~"是被绳子紧缚着拗弯的细竹弹回的声音。
"嘭~"是弹回的细竹狠狠拍上流氓ABC的声音。
"嗵~"是猝不及防的流氓ABC齐齐掉入坑底的声音。
"咦~"是坑底英雄看着从天而降的三个大活人理解无能的声音。
"啊~"是流氓ABC在深坑底部跌作一团痛得扯着嗓子惨叫的声音。
霍改拍拍手,很好,大功告成!
霍改望了眼在坑底兀自独立的英雄,眉头皱起:"你自己跳上来行么?"
话音刚落,眼前又是一道黑影如疾电闪过,眼前已多了个大活人。
"啊~"完全没心理准备的霍改被骇得踉跄两步,脚在冰面上一滑,便往坑中流氓飞扑而去。
终于,英雄发挥了他救美的本职属性,一把抱住了霍改的腰,一个华丽的原地三百六十度旋转,卸去力道,免去了某人摔下去和流氓作伴的惨剧发生。
霍改惊魂未定地揪着英雄的衣襟,泪眼汪汪,这混蛋真不是流氓他亲戚吗?
"还好么?"耳边有温热的气息拂过,脸颊贴着的胸膛微微震动,似乎藏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笑意。
霍改从惊悸的状态中乍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目前处于何种狗血姿势,鼻腔里满是陌生的气味,汗水的味道,铁锈的味道,还有……豆包的味道?
霍改慢慢在地上站定,退出某人的怀抱。
看着眼前这个蒙脸的男人,霍改心下忐忑,这丫到底打哪儿蹦出来的啊,原著里可没这号。原著的惯性不是挺大的么,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触发了隐藏剧情?还是说自己的人品值果然要比万仞仑那货出类拔萃些,假装遭个难都有人来英雄救美?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蛋黄加更了哟。你忍心不包养么,你忍心么?
30
30、小鸟乃必切之物
"真是有劳你了!" 对方就算是个流氓也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流氓,霍改一字一顿,从牙缝里冲着这个险些坏了自己大计的男人挤出礼貌的语句。
"不客气。"男人淡然接受感谢。
"在下没事了,壮士好走不送。" 鉴于对方那能从坑底轻易跳上冰面的武力值,霍改明智地采取了恭敬送神的策略。
"你打算如何处理他们,可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大侠摆出围观到底的无耻架势。
"我打算杀人,你要帮忙么?"霍改笑着轻问,玩笑般的口气,眼波轮转间,却是隐挑出了一丝妖娆血色。
"你若杀人,那我便替你弃尸如何?"漫不经心的口气,却莫名给人一种这人真会说到做到的感觉。
不管霍改信不信,反正坑底的流氓多半是信了,因为他们已经从愤怒的谩骂变成了凄厉的呼救。
既然对方已直接表明愿当免费劳工,霍改自然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这就是武力值偏低的悲哀,要不怎么崇高如皇帝也总是被他家将军压倒呢?如今只能努力让对方当个共犯,免得回头就被人交给公安。
"那好,你会武功对吧?"霍改问道。
大侠理所当然地应了声:"会。"
"会点穴不?"霍改又问。
大侠理所当然地应了声:"不会。"
霍改拿"你个学武的居然连点穴这种基础技能都不会,你真没用!"的视线谴责他。
"点穴那是传说中的东西。"
大侠拿"你都多少岁了居然连点穴这种虚无缥缈的功夫都当真,你真幼稚!"的视线谴责回去。
霍改默默败退,这不是耽美小说么,你以为你爹我会特意为你们这种到处添乱的家伙搞个武侠设定不成!
"你打得过流氓吗?"霍改将底线一拉到底。
大侠再次对霍改行谴责之注目礼:"这种问题需要问?"
"你真厉害。"霍改决定在使唤人之前先表扬一把。
大侠默默咽下心口的憋屈之血:"被你这么夸奖,我一点也不高兴。"
霍改再次默默败退,这人真不好哄。
"劳烦大侠你跳进坑去把那三个家伙绑好之后丢上来成么?"霍改自墙角掏出一捆绳索,干脆直接分配任务。
"如果没有我你打算怎么解决这几个大活人?"大侠看看羸弱的少年,再看看坑底的三个壮汉。以弱胜强永远是走过路过不可错过的精彩戏码。
此话一出,霍改心中咯噔一下,某根名为话唠的神经顿时蠢蠢欲动。反派的生活,简而言之,那就是空虚寂寞冷啊!坑害个人连得瑟一下聪明才智的机会都没有。现下有人诚心诚意的发问了,自己是显摆呢,还是显摆呢?
只见某人眉梢一挑,顾盼神飞:"看见墙角的水桶,和大水缸没?"
听众乖乖点头。寻思着这小子到底在墙角藏了多少东西。
霍改嫣然一笑,粉面含春,缓缓道来:"若是没有你,我便会拿木桶打了水然后徐徐倒入坑中。大抵一炷香之后,他们就会被冻得四肢冷硬、僵若朽木。我再接着倒水,直至水面与坑口齐平,他们自会随着水浮上坑面。届时,我便可轻易把冻僵的他们捞出来,绑好,想干什么干什么了。"
坑底三人坑上一人想象着那个捞浮尸一般的画面,齐齐打了个寒战。都被你拿水慢慢浇成了冰坨还不够?!你还想干什么啊?
"你……"大侠看着纤细柔弱的某人欲言又止。
"怎么?"霍改粉可爱地眨眨眼,小尾巴偷偷翘起,等表扬。
"真厉害。"大侠别过头,默念'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显摆完毕的反派BOSS身心俱爽地拜托道:"下面的几个家伙就劳烦你弄上来了。"
大侠点点头,纵身,跃下,然后……正对上了流氓那充满感激的眼神。汗哒哒,活了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被自己绑还这般感激涕零的受害人。
"大哥,你绑吧,我怕迟了他就改浇水了。"流氓A涕泪纵横地伸出手,求捆绑。呜呜呜,这年头的美人真可怕。
流氓B借机压低了嗓子进谗言:"准备那么充分,这明显就是那小子的局啊,咱可什么都没做就被抓了。大侠您可要为俺们做主啊。
流氓C忙不迭地补充:"别看咱长的不像好人,咱可都是捡了枚铜板都会交衙门的良民啊。"
"大侠,上面那位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待他处理了我们,兴许就会对您下手。您可千万得多留个心眼儿!"流氓A一脸的为你着想。
大侠淡定回复:"本大侠只救美,不救善。谁好看我帮谁。"
"……"三只流氓没声儿了。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色狼。
"嘭、嘭、嘭"三只粽子被依次丢了上来。
"好了。"大侠拍拍手,很是轻松的模样。"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霍改看着三只粽子的下半身,意味深长地笑了:"切了他们的JJ数年轮!"
全场静默……
大侠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兔死狐悲地夹紧了腿。麦子,你说错了。白衣的不一定都是坏人,还有可能是变态。
霍改蹲下身,一手握着短刀,一手开始解流氓的腰带,声音温柔似水:"别乱动,一会儿就好。"
流氓A磕头哭求:"少爷,不,大爷,大爷!小的是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窍,这才干了蠢事,但小的说到底毕竟啥也没做不是,您就高抬贵手放过咱吧!"
流氓B含泪控诉:"是啊,是啊,咱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您何必这般赶尽杀绝?"
流氓C赌咒发誓:"只要大爷您肯放小的一条生路,小的保证再不干调戏这等天打雷劈的事儿。"
一直都很有道德观的霍改当然不是听到这等苦苦哀求还无动于衷的主儿,于是他……唰的一下剐了流氓的棉鞋,堵住了他们的嘴。
哭这么大声,要是把人引来了咋办?
眼见霍改那双纤纤玉手便要搭上流氓的裤头,大侠终于忍不住一把攥住了霍改的胳膊,将人拖起。
"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行这等阴毒手段?"修眉紧蹙,再不是那等看好戏的散漫口气,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满满的不赞同。
霍改抽了抽手,没成功。得,这位出场感情就是为了拯救那三个流氓的。娘的,还得想个办法把人糊弄过去,不然这仇算是没法儿报了。
拯救流氓的大侠见霍改一直埋着头,不动也不说话,有些不习惯,毕竟之前这少年无论是行善还是行恶,都带着一种生气勃勃的狡黠劲儿。现下却像是被打了一闷棍,木然沉静得让人发憷。
"你怎么了?"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我也不想的……"声音低得几乎让人无法捕捉。
然而那样的脆弱和悲伤转瞬即逝,霍改抬起头,目光灼灼的逼视着眼前的高大男人:"我知道我要做的事儿很脏,很毒。你厌恶,我也同样厌恶,但我必须这么做!"
男人放开了霍改的手,他知道他没说谎,那厌恶是真的,那坚持也是真的,幽黑的眼静静凝视着霍改,等着他解释。
霍改却伸出手一把勾住了男人的颈脖,踮起脚尖,将嘴唇凑到了他的耳边。
"若你的至亲被人剥衣剐衫、百般凌辱,最后还卖进青楼你会如何?我要的,不过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罢了……"
看不到说出这番话的少年是何种表情,只有冰凉而潮湿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连最后的叹息都仿佛浸了水,那么深那么沉,那么……判若两人。
"你委实不像背负着深仇大恨的样子。"
天下也不尽是傻子,谁让某人之前得瑟太过,就差在脸上写着'我虐人,所以我快乐'。更何况自白天起,某人就不幸被大侠贴上了骗子的标签,这会儿想要忽悠过去,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霍改心中一沉,现下的情况若是拿耽美情节来类比,那就是小攻拿着一个自以为的证据认定小受接近自己是另有目的,不管小受怎么解释都可以当做是谎言,不管小受怎么开脱都可以当做是狡辩。
这种情节的最佳处理方式是……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继续求包养,求撒花~
我就不信有人忍心三过其门而不入╭(╯^╰)╮
31
31、杀鸟乃无刀亦可
"我之前所言若有半句谎言,必遭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祸!"霍改抬手,竖起两指,信誓旦旦。
旋即,霍改又无力地放下了手,苦笑着摇头:"罢了,信者,无需誓言,不信者,誓言亦无助。
"你,要阻止我吗?"霍改抬起下颚,与男人冷冷对视,脊梁笔直,短刀紧握。就像一只随时准备好扑火的飞蛾,透出献祭般的强大决心。
当小攻不打算信任小受的时候,小受需要做的不是解释、开脱、哀求,而是直接划出线来,要么信,咱俩接着玩,要么不信,咱俩玩完儿。
"当然不,我们是共犯不是么?" 修长的大手包裹住微微颤抖的小手。
掌心的刀冰冷,手背的掌温热,霍改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赢了……流氓大叔和纤弱少年,其实很好选择不是?
"要帮忙动手么?"霍改诚挚邀请。
"……不,我替你望风。"大侠果断放开霍改的手,走开几步,作我很敬业状。
霍改遗憾地叹了口气,俯视着涕泪横流的流氓,深吸一口气,默默给自己鼓劲。霍改毕竟他不是变态,脱男人裤子然后再那啥啥,不管怎么说还是挺TM恶心的。
蹲下身,斩鸟行动,正式启动!
"别抖啊,你这裤子还没脱下来呢。等我动手的时候再抖也不迟嘛。"
"嘿,你家小鸟长得挺茁壮的,很有犯罪资本嘛。"
"你说你要真想遛鸟,干嘛不去勾栏院?为了省俩钱惹上我这么个敌人,你说你值得么?"
"喂喂,别挣扎。再滚就跌回坑里去了!你要这样掉下去,绝对得摔断脖子。"
"很好,看来你也不打算自杀。你先在这儿晒会儿小鸟,我料理你兄弟去。"
"现在该你了,诶,别哭啊,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太难看了。"
"你裤带怎么栓的啊,靠,解不开,直接割了算了。"
"嘿,我是说割裤带,想什么不纯洁的呐你!你要再挣扎,谨防我割错地儿。"
"你家小鸟……有点弯呐,怎么养的?"
"不过没关系了,反正一会儿就没了,弯的直的都没差。咦,你怎么又哭了?"
"你觉得从躺着改成趴着就可以假装你没小鸟么?"
"喂,别装贞洁妇女成么,你那宁死不从的眼神太恶心人了!"
"配合点儿,看你家小鸟一眼你会怀孕不成?"
"切,我还以为你家小鸟有多与众不同呢,让你这么宝贝。不就是比你兄弟都小些么,有啥不好意思见人的?"
"放心,回头你们仨全都会鸟去笼空,他们不会再笑你了。"
"你能别说话么?"大侠扭头瞪着霍改,要知道,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也是很辛苦的,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他本打算在此过程中一直保持冷脸的说。天知道,他憋笑憋得都快内伤了。
霍改起身,无辜地望着大侠,面色煞白:"我现在才发现我有一毛病,紧张的时候,容易话唠。"
"看出来了,你手抖成这样,能拿刀?"见少年这面无人色的模样,大侠十分怀疑某人计划的执行度。
"没事儿,我不用刀。"霍改摆摆手,往墙角走去。
"你不是说切了他们那啥数那啥么?"莫非这少年当真是色厉内荏?
霍改在墙角翻找出三个竹筒:"不过是个形象些的说法罢了,只要阉了他们这一中心思想不变就成。"
霍改说着便拿三个竹筒打满了冰水,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
大侠看着三个竹筒理解不能:"你打水作甚?"
霍改看顾着竹筒中的水,头也不抬:"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来,帮我把他们固定成跪姿,绑稳些。"
霎时只见绳影翻飞,三个跪式粽子新鲜出炉。
绑完收工,大侠扭头询问:"这样,可以么?"
霍改望着大侠,满眼崇敬……真不愧为大侠啊,看看这干净利落的手法,看看这精准有力的捆绑,多么像常在漫画中出现的伟大人物——SM女王!
正职为山寨头子的某大侠微微颔首,欣然接受某人的星星眼。咱可是职业的!
霍改将流氓ABC排排摆好,然后再次蹲下身,一把抓住小鸟,直接塞竹筒里了,水淹小鸟!当然,在现在这个温度下,一会儿就该是冰棍小鸟了。
大侠看着霍改一脸嫌弃地将小鸟挨个儿塞进竹筒,登时被这综合了生物学,物理学,自然学的强大方案深深震撼。莫非他想用这个方法将小鸟生生冻死?这还真是个……好主意。
小鸟浸泡完毕,霍改起身又往水缸处走去。
"你还要做什么?"大侠对眼前这少年那层出不穷的手段可谓是心存余悸。此人的言行完全不在正常人的预计范围内。
"洗手啊。"霍改扭头,一脸'这么简单的事儿你都不明白,脑子里长的难道是肌肉么?'的鄙夷表情。
大侠捂心,默默内伤。其实,此人的言行也不能排除有符合正常人想法的时候……
"我要在这儿等着,以防生变,估计一个时辰后才会走。"霍改边擦手边围观流氓三人组。然后郁闷地发现自家血色小菊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估计只能等自己验证了流氓家的小鸟已成冰雕才能走人。
"为什么不直接用刀,你不是带了刀?"大侠盯着霍改腰间的刀,问道。
霍改往被水冻得冰凉的手中哈了口气,含糊道:"第一,这样不好掌握分寸,很容易死人,我可不想沾上人命。第二,只要见了血,就有了物证,容易惹上官司。第三,这是把好刀,不该被这样糟蹋。"
大侠猛然出手,本在霍改的腰间的刀须臾间便入了他掌。短刀在骨节分明的指掌中翻转出一朵冷色的刀花。
"的确是把好刀,而你……也当得起这把好刀。"微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赞赏之意,对于习武之人而言,武器就是他们永不背叛的伙伴,甚至是唯一的伙伴。之前他阻止霍改,也未尝没有不愿宝器染污的想法在内。
霍改小心翼翼地将刀塞回刀鞘,废话,这刀可是从万思齐那身上扒下来的,据说价值好几金呢,当一次性用品太奢侈了!
事实证明,高尚的精神和低俗的物质在某些美好的时刻也是能殊途同归的。
"你准备等着他们那话儿成了冰坨再走?"大侠又问。
"嗯。"霍改搓着手,指尖被冻得有些生疼。
"你就不怕他们事后找你麻烦?"
霍改漫不经心道:"你有何计教我?"
"废眼,废耳,废口。"字字铿锵,寒气纵横。
霍改一愣,随即埋着头,一语不发。确实,若自己不想要人性命,这么做才是最稳妥的,而且自己的计划也是这样定的。只不过,事到临头,才发现纸上写来轻如微尘的情节落到手上却重逾山峦。
枉自己还号称耽美界第一后爹,真刀真枪的时候,却这般瞻前顾后,心慈手软。网上伟哥,床上萎哥,太TM怂了!
忽的,手被握住,那个贸然闯入局中,不知是帮忙还是添乱的家伙在耳边轻轻的说:"说好的,你杀人,我弃尸。这些事,自是由我来做。"
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弦,霍改脚下又是一滑。身体于"五体投地"前被整个抱住,依旧是那个味道,就像是某种野兽的怀抱,温暖而寒凉,安全而危险。
霍改抬头,定定的看着男人被黑布遮掩了大半的脸庞,红唇微张,似是欲言又止,又似是在……邀吻。
男人低笑,古剑沐雨,自带了几分清润:"怎么?"
霍改的呼吸越来越深,心口越来越胀,然后……
"啊啾~"
霍改抽抽绯色的鼻头,郁闷道:"好像是着凉了。"
大侠郁闷望天:"看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蛋黄之前一直在读书那栏看霸王票,然后发现一直是零,沮丧之……
后来才发现我收到的应该在写作栏看,没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愿意给蛋黄票,惊喜非常,泪流满面。
暮然回首,幡然醒悟,其实蛋黄混得还是不错的,其实支持蛋黄的人还是很多的。
谢谢各位,诚挚鞠躬~
为所有喜欢的蛋黄的,潜水和不潜水的读者们。谢谢大家的支持,蛋黄会努力给大家带来好作品的。也请大家继续支持!
山寨头子调戏完毕
下章转战东方未明~
敬请期待。
32
32、公子乃富家子弟
"你是现在动手,还是等小鸟冻死了再说?"霍改缩在某人怀里,并不急着离去。娘的,练武的人福利就是好,穿身夜行单衣身体也跟热水袋似的。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动手?"大侠此时倒是格外好说话。
"现在。"霍改毫不犹豫道。要是这家伙一会儿反悔咋办?
"如你所愿。"
话音未落,霍改只觉一只大手捂了自己双眼,身畔的人脚步连闪,冷腥味瞬间弥漫,继而被闷在口中的惨叫齐齐窜入耳朵,让人不寒而栗。
"好了?"霍改掰这眼上的手准备验收成果。
大侠并未放手:"好了,不过,你确定你要看?你明明不愿见血不是?你执意要待在那里不过是以防生变,守在巷口不也一样?我可以直接抱你出去。若你不愿久等,我也可以帮你提前了结了他们的那话儿。"
霍改动作一滞,这人,竟如此为自己着想……
他到底有什么图谋?
英雄救美尚可算是大侠的常规套路,替人打抱不平也可算是大侠的义务,但,对一个大男人体贴入微到这个份儿上就绝对有问题了。
莫非……这是个弯的,想要泡俺?
不会吧,就算是个弯的也不会对一个出场就打算灭人小鸟的男人一见钟情吧?!除非他是个变态。
"不必了。"霍改坚定地将眼上的手掰开,看向那三个流氓……
"你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有事。"
"但我快被你勒死了。"
霍改讪讪松手,哑声道:"抱歉,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种……还没习惯。"
"你不必习惯。"双眼再次被那只温暖的手遮住,只余一片纯净的黑暗。
"现在你仇也报了,以后可有什么打算?"耳畔的声音意外的柔和,颇有些诱拐的味道。
霍改的身体瞬间紧绷:"大侠可是有需要在下效劳之处。"
"效劳倒说不上,只是觉得你这人聪敏伶俐,想问问你可愿随我左右,作我兄弟。"声音很轻,也很诚,隐隐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恳求意味。
霍改松了口气,原来是搞招揽,好在不是问'你可愿作我老婆。'强抢民男那问话就是个形式,自己答不答都没用。
霍改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问道:"敢问大侠做的是什么营生?"
"劫富济贫。"
霍改想了会儿,道:"劫富济贫不错,说起来,我家也挺穷的,我家的丫鬟也很穷,我家的厨子也很穷,我家的护院也很穷……"
"我明白了,你不必解释了。"大侠满脸黑线。原来这家伙还真是个富家公子,明明怎么看都像个骗子的说。
"抱歉。"霍改婉转拒绝完毕,终是认真回了句。
"没事,你本就不欠我什么。"
大侠看着霍改那被自己蒙了半边的精致小脸,轻轻的叹了口气,就当是还了麦子的情吧。本以为这次能给山寨带回个军师呢,没想到……自己也有走眼的时候。这样也不错,这么一个不喜见血的少年还是远离修罗道的好。
"你的力量还能再借我用用么?"霍改再次开口,既然不欠他什么,自然是能压榨多少就压榨多少。
大侠的眼神霎时凌厉起来,得寸进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知道自己是有一定势力的人所以就想利用得更彻底些?知道这对他有所看重就想要以此为筹码讨价还价?
"你说。"声音依旧与之前一样温和,不带半点眼神中的危险意味。
霍改开口:"之前你废他们眼耳舌之时,竹筒并未因为他们的挣扎而落下,想来以绳索的稳固程度,他们不用人看着也不打紧。你能帮忙把他们放到菜市口中间的那个台子上么?我力量不够,若我来搬的话,只能等冻结实了再用拖的。如果有你帮忙的话,我就可以早点回去了。"
"……"喂喂,你的借力量就真的就只是力量而已么,这让习惯了阴谋论的本大侠情何以堪啊啊啊!
"不行么?"
"不,自然可以。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让大家见证到的废物才是真正的废物不是么?"霍改理所当然道。报仇自然是要一次性到位,宁可羞辱过头,也不能差毫厘之短啊。
"……"这小家伙不见血的手段可比咱见血的手段可怕多了。
一炷香之后……
"都处理好了。"义务打工仔汇报道。
"辛苦你了。"黑心工头满意点头。"接下来,我们就各回各家吧。"
大侠也是个干脆的,拱拱手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我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霍改也有样学样地一拱手。
眼前一道黑影如疾电闪过,蒙面大侠消失无踪。
霍改打了个呵欠,先回之前定好的客栈暖暖身子再说,等天亮了还得来围观冰冻小鸟呢。
晨光微显,天地尚沉浸在一片灰蒙之中,菜市口却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人们指着人圈中央,交头接耳,神色亢奋。不管什么年代,华夏子孙看热闹的热情总是毫无消减的。
一个白衣少年奋力挤入圈内,抬眼,三只造型有伤风化的生物映入眼帘,低头,捂嘴,挡住面上的种种表情,心口猝然一暖,随即所有情绪烟消云散。
少年长长地舒了口气,无声启唇:"任务结束,永别了,别人的仇家。"
话毕,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啊啾~"
午时,霍改缩在自家温暖的床上,天人交战中……
天:喂喂,现在时辰正好,睡醒了就赶紧准备解决下一个目标啊!你不想回去了?
人: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养精蓄锐才好再战嘛。头脑还昏沉着不是?
天:都睡了整整两个时辰了,别娘们儿叽叽的,起来!
人:东方未明那可是大BOSS,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早一天迟一天都没差吧。
天:就是因为他是大BOSS才要早作准备!拿出总攻的气场,给我上!
……
半个时辰后,霍改穿得跟个御膳包子似的,站在了绣被阁的后门。45度明媚忧伤望天……
菊花是傲娇的,整人是针对的,报仇是艰辛的,难度是加大的。
嗷嗷嗷,为毛爷当初要写万仞仑在绣被阁养伤期间深深爱上自家老板东方未明啊!搞得现在还得先去看看本尊,搞清楚小菊花那不得不说的故事,才能做报仇计划!呜呜呜,有爱的调教神马的,最讨厌了。
万仞仑,你就是一折翼的天使,逼着爷满世界给你找那纷飞流离的鸡毛,少一根儿都不依。
天生你一对翅膀,就TM活该被红烧!
抱怨完毕,敲门。
不多时,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探出头来:"公子,我们这儿还没开张呢。"
霍改递出块碎银,笑得那叫一个暧昧俗气:"我进来是想买点东西,只有你们绣被阁才有的东西。你懂的?"
"哦,明白明白,公子请进。"大汉挤挤眼,表示了解。"需要小的引您过去么?"
霍改眉梢一挑,进入院子:"不必,从后院荷塘边的月拱门进前厅也就几步路而已。"
听得霍改对这绣被阁如此熟悉,想来是个熟客,收了好处费的大汉自然轻易放行。
霍改一进前厅就窜柱子后藏着去了。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很好,这时候正是各位服务界从业人员的补眠时间,想来要潜入东方未明的房间门口并不算难。再回想一遍路线,一、二、三,GO!
瞄准顶楼单间,翩翩少公子拿出海贼般的胆子,小贼般的技术,采花贼般的谨慎,一路躬身潜行,连闪过三丫头两龟公,最终成功抵达目的地——东方未明房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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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蛋黄的小攻名字解释时间,别名诗经惨遭糟蹋时间
【雨无正】
原文太长了,我就不贴了。反正中心思想就是这小子觉着朝廷不清明,社会不好混,然后决定坚持自以为是的正义。蛋黄取的就是这个意思。难得的没有往带颜色的方向脑补。
【东方未明】这首就被蛋黄扭曲大发了
东方未明,颠倒衣裳。 颠之倒之,自公召之。 东方未晞,颠倒裳衣。 颠之倒之,自公令之。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 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以下为蛋黄YY版翻译
"东方未明(晞),颠倒衣裳。"
天还没亮的时候,这上装和下装是颠倒的,上装垮到腿间,下衣翻转笼上腰腹。衣衫凌乱成这样,在忙活神马,蛋黄就不多解释了。你们懂的~
"颠之倒之,自公召(令)之。"
自从被召进房来,被下令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衣衫颠倒啊,昼夜颠倒。颠鸾倒凤啊,神魂颠倒。以上这是讲东方未明日常生活(找个人进房来调教顺便滚床单)和个人魅力(那坚持到天明还没完的持久力啊)的,脑补,不解释。
"折柳樊圃"
"折柳"古人分别时要折柳相送,"柳"谐"留"音,赠柳表示留念,一为不忍分别,二为永不忘怀。
"樊"一可解释为关在笼中。
"圃"可比喻某些事物丛集之处
这是一个风流的家伙,被勾搭过的生物无不对他念念不忘不忍别离,他的一言一行就是无尽的牢笼枷锁,将人的心层层捆缚,动弹不得。当然,万仞仑是重度受害者之一。
"狂夫瞿瞿"
"狂夫":有放荡不羁的人之意。
"瞿瞿":迅速张望。
可以看出这个放荡的家伙喜新厌旧得有多么严重,吃着碗里望着锅里,瞟着厨房里。
"不能辰夜,不夙则莫。"
再次强调其技术高超,能力持久。这人的特长……我想大家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期预告】
小菊花:纯粹的虐身神马的,太没意思了,伦家要加大难度啦加大难度啦~
霍改扭头:先让蛋黄涨工资再说!
蛋黄:不涨工资,涨福利。
霍改耳朵竖起:啥福利?
蛋黄:眼福。
霍改掀桌:爷要罢工!
蛋黄淡定:关门,放贪狼。
33、问题乃如何勾搭
雕花木门紧阖着,有隐约的香气萦绕门前,周围一片寂静,于是门内本不大的声音此时便露了痕迹。听来似乎是水声,又似乎是呜咽之声,间或夹杂一两声低喘。
霍改挑眉奸笑,自己运气不错啊,似乎正赶上那家伙滚床单,偷窥被发现的几率又降低了。
霍改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耽美大神保佑这家伙办事儿不关门。"
伸手轻推,门扇无声开启。
霍改自门缝里看去,只见一片锦帐翠帏,珠帘画纱,人影却是半个没有。看来还得继续深入。霍改提手踮脚溜入房中,沿着墙边缓缓挪动,最后停于那珠帘垂幔之外。此时声音已然清晰如在耳畔,想来主角就在帘的另一边。
胜利就在眼前,霍改却并不直接撩开帘幕,而是慢慢趴在了地上,撅着屁股从帘幕与地面的缝隙间往里窥视——
古锦斑斓的绒毯铺了满室,两只雪腻粉香的腿白生生的跪在毯上,一叶红纱松松挽在腰间,随着那扭动的腰肢摇摆飘荡。乌青的长发自背脊蜿蜒而下,被头颅带动着飘摇不停。
水声滋滋作响,霍改舔舔唇,不用看他也能轻易脑补出那背对自己的喉舌是如何的吞咽吮吸,那素手是如何的拨转捻揉。想来,那被伺候的人就该是东方未明了。
霍改小心翼翼地前爬一步,仰首抬眼——
男人斜披锦衣,闭眼半卧于跪者身前的贵妃榻上,骨格风华,媚妍如春,花开到八分,色艳到十足。
瞬间,呼吸停滞。
胸口激荡如飞瀑坠江,整个躯体被冲击得灰飞烟灭,只剩下一颗赤裸的心在怦怦跳动……
如战鼓,"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嘭嘭震耳,一声声都是嘶鸣。
如丝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呀呀缱绻,一阙阙都是缠绵。
霍改用了整整一刻钟,才强压下了这不属于自己的情绪。一点一点缩回身体。
霍改咬唇,眼神晦暗难明。
没想到,万仞仑对东方未明的爱,深沉至此。因为爱,所以愿意当东方未明的玩具,接受那有如酷刑般的种种调教。因为爱,所以愿意当东方未明的货物,即使被逼着接客,即使被轻易卖出,那爱意也不曾消减半分。
这样坚如磐石的痴情,是何等的……贱啊!
不过是被流氓玩残了,不能接客,才得了机会在床上养伤,哪里是东方未明的善良体贴。
不过是伤好的意外迅速,引起东方未明的好奇,才被屡屡探视,哪里是东方未明的温柔看顾。
不过是承受力超出常人,东方未明想要挑战极限,才亲自调教,哪里是东方未明的另眼相待。
万仞仑你个贱受,自恋也要有点限度,你当四海之内皆圣母啊!
霍改挪动着沉重的步伐,默默走出了东方未明的房间,抱着头,在墙角缩成一朵阴郁小蘑菇。
这下事情大条了,菊花咒印这回要的不是虐身,是虐心,要将一片深情辜负回去才算以牙还牙。也就是说,要东方未明爱上自己,然后再把这份心意当抹布一般甩到东方未明脸上……
东方未明是谁啊!那就是个拿别人的爱意当筹码,拿别人的身体当玩具,拿别人的命运当游戏的无敌鬼畜攻。原著里,这厮从头到尾都拿万仞仑当小白鼠来着,要想这家伙对人付出爱意,比让唐僧SM了孙悟空都难。
算了,咱还是回去洗洗睡了吧。
霍改幽魂一般荡回了绣被阁后院门口,那守门大汉憨憨一笑,热情招呼:"公子可买到了可心的?"
霍改盯着大汉看了半晌,看得人几乎发毛才道:"没买到。你说,这世上可有一种药,给人用了就能让一人爱上另一人。"
大汉认真回复:"这种药只听话本里写过,不过,我们绣被阁倒是有很多药,给人用了就能让一人上另一人。"
霍改迷茫着眼地回望大汉,不耻下问:"要是我我把一比我漂亮,比我有钱,比我出息的人迷X了,你说他会爱上我不?"
大汉汗哒哒:"虽然公子姿容妍丽,干这事儿也得算犯法。要小的说,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咱绣被阁可是百花齐放,公子与其为一人神伤,还不如在咱这儿倚红揽翠,肆意玩乐一番。"
霍改仰头,看着大汉,认真而诚挚:"你知道么,我好比是一棵孤独的树,千百年来矗立在路旁,寂寞地等待,只为有一天他从我身边走过时为他倾倒……"
大汉被深深地感动了,这是何等的痴情啊。
"砸不扁他就算我白活!"霍改斩钉截铁兼咬牙切齿地说完了全句。
大汉那倍受感动的心飘到半空被一脚踹回,差点梗死当场。这是……这是何等的凶残啊。
大汉望着霍改飘然而去的背影喃喃自语:"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大街上叫卖声,讨价声乱哄哄的将霍改的小脑袋搅成一锅乱炖,胃部抽搐着一阵阵泛酸。自昨晚起霍改就一直没怎么休息,也没吃什么东西,完全是靠着意志强撑,这会儿被菊花咒印当头给了一狼牙棒,登时从仙人掌变成蔫白菜。
霍改目光茫然地扫过那一个个小食摊,随手买了包炒豌豆,食不知味地嚼着。一回家,扯开被子就闷头大睡,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梦中尽是白日中的情景,东方未明就依旧半躺在贵妃榻上,地上依然跪着个殷勤伺候的少年,伺候完毕,那少年一回头,赫然,是自己的脸,还带着一副欲求不满的欠抽表情。
霍改顶着一头冷汗慢慢在床上坐起。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立马写一篇虐文,就拿东方未明那厮当主角,以报梦中之仇!
"……东方未明像块破布那样瘫在绒毯上,男人们从他的身上、脸上直直踩过,大声笑谈着出了门。谁也没再多费一个眼神,去关注那个血流不止的玩具。"
给桌子上了好几道水之后,霍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哼,东方未明又如何,再牛也是本后爹创造的二维角色。不就是勾搭么?把丫掰碎了分析,就不信爷找不到一个可行的攻略!"
霍改将桌子擦干,给自己泡了杯茶,盯着那袅袅升起的氤氲水汽开始了盘算……
'东方未明这人寡情风流。就像个小孩儿,只要好奇,就会接近。一旦玩腻,就会抛弃。所以,自己若想勾得他动心,必然要显得特别,并能时时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作为一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新奇方面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如何用这些新奇抓住东方未明的视线。
原著里霍改能引得东方未明频频接触,那是因为东方未明想要将其调教成一只绝世好受受,东方未明付出了劳动,自然会关注果实的生长。但培养完毕,东方未明却翻脸不认人了。到手了就不稀罕,万仞仑的身心都奉献了个干净,一点挑战性都无,东方未明将其厌弃实在是理所当然。
所以说,第一,自己要扮演一个东方未明从未接触过的类型,并保持新鲜感;第二,要引得东方未明对自己不断付出劳动;第三,要让东方未明尝到甜头,但绝对不能成为东方未明的所属物。'
茶水一点一点变得寒凉,霍改的眉头却一点一点舒展开来。
'小孩子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从别人手上抢来的糕点永远更好吃。如果,自己成为了一个他可以把玩,却又无法占有的玩具会如何呢?'
霍改放下杯子,自信一笑,冲门外高声吩咐道——
"摆饭!"
酒足饭饱,霍改悠哉剔牙,等会儿去见东方未明穿什么好呢?
禁欲系的会让人很有压倒的欲望,高洁系的会让人很有染黑的欲望,当然,还有永不过时的制服诱惑。
那么……就本色出演吧,咱可是个文化人呢。
午阳初斜,正是秦楼楚馆罕人问津的时候。
东方未明百无聊赖地逗着一只受,无聊得直打呵欠:"日日如此,如此日日,真是辜负了好韶华。行露,跟上,爷给你看个热闹的。"
说罢东方未明拎了酒壶,起身走出房门。被唤作行露的小倌连衣衫都顾不得穿整齐,便紧紧跟上。
东方未明一路走到回廊尽头,一手撑着栏杆,勾出半个身子,瞧了瞧下边儿。
东方未明虽住在顶楼,但因为绣被阁整个以回形建造,所以只要从门外的走道扶栏往下看,便能将一楼的大厅一览无余。而东方未明现在所站的位置,正是大厅偏门的正上方。
东方未明回身,举起酒壶道:"你猜猜,待会儿哪个有幸的会被爷淋一头琼浆?"
主子发话了,下属哪有不积极响应的道理。
行露凑上去道:"这白日里,只有龟公或是丫头待在大厅,想来也就他们会有这个荣幸。"
东方未明晃晃手中的酒,挑唇轻笑:"要是是个客人那就有意思了。"
行露惊掩了唇:"客人可受不得这等幸事。"
"受得受不得,你说了不算。"东方未明斜睨他一眼,转身侧倚上了栏杆,双眼紧盯着下面,只等有缘人路过,好赏他一壶佳酿。
红木的雕花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行露忙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是哪个倒霉催的即将惨遭捉弄。
"呀,怎么是个酸秀才,走错了地儿吧?"行露低呼一声。
"来了来了,主人快倒快倒。"见来人不过是个书生,行露自然是再无顾忌,只等好戏登场。
眼见那小书生走到正下方,东方未明眉梢一挑,轻轻举起了酒壶……
手腕一翻,东方未明却是将酒壶收了回来。
"主人怎么不倒?哎呀,都走过去了。"行露扼腕叹息。
东方未明将酒壶一把塞入行露手中,挑出一抹温柔笑意:"既然如此可惜,那这酒便用你下边儿那张嘴都给喝了吧。"
行露脸色霎时惨白,赶忙告饶:"求主人放过行露这一回,行露那后面还带着伤,受不起酒泡啊主人。"
"一壶不够,想试试两壶?"东方未明笑得越加灿烂。
行露捧着酒直接跪到了东方未明身前,不再开口,只是连连磕头。
东方未明目不斜视地跨过对方颤抖的身躯,下楼去了。他可是好奇得很,一个儒生怎会青天白日的到自己这相公馆来,绣被阁可没有误闯这一说法。
东方未明下得楼来,并不做声,只是倚在绘彩的圆柱边盯着来人的背影放肆打量。
来人双袖覆膝,正襟危坐于雕花圆凳上。看身姿像是十四五岁,一方纶巾将长发细细笼起。一身青墨儒衫,即使衣料颇厚也遮掩不住那窈窕的身形。
东方未明心道:之前在楼上只当是隔得远,所以看着人小。没想到这书生当真年幼至斯。这事儿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霍改坐在凳子上,等了半天,见没人招呼自己,只得招招手,唤了个龟奴过来:"麻烦把你们管事儿的请来,我有笔生意要和他谈。"
那龟奴往霍改身后小心翼翼地瞅了眼,随即躬身道:"劳烦您转个头。"
霍改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扭头,正对上东方未明那花嫣柳媚的脸,差点直接从凳子上栽下去。这家伙神马时候来的?!
霍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东方未明睁眼的样子,和睡着时的慵懒柔媚完全不同,柳眉带媚而晕杀,凤眼藏情而含威。直白点儿说就是从美诱受转眼化身为了女王攻,一看就不大好惹。
"不知这位秀才找在下何事?"东方未明浅笑。这小家伙若真是个书生那可就太糟蹋了,这般风华气度合该在我绣被阁讨食才是。
霍改施施然起身,温雅抬手:"可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
霍改跟着东方未明三转两转,来到一间房前,抬腿进门,只见琴床画桌,金鼎铜壶,斑然可爱。中间地上点着一盏仿古鸡足银灯,有四尺高,上面托着个九瓣莲花灯盏,点着九穗,照得满屋通明。
霍改忍住将那银灯换算成钱的冲动,在桌边坐下。摆出一张严肃认真的脸,低声道:"不知贵阁的小倌可否出堂。"
"可以哟,只是不知您想找哪位出堂?"东方未明眼波流转,挑唇轻问。
霍改十指交扣,一本正经,似乎不是在谈招妓,而是在谈文章:"我想召个满足以下几点条件的小倌。第一,要是曾经的花魁。第二,要干这行五年以上,时间越长越好。第三,要能保证不会泄露任何与我有关的所言所为。"
东方未明缓缓勾勒出一抹明媚艳丽的笑,似是开心至极:"你觉得我怎么样?"
面对着东方未明的踊跃报名,霍改虎躯一震,不是吧,这么容易就上钩!自己魅力有这么大,让东方未明冒充小倌也要勾搭?既然自己魅力值MAX,不如……顺手占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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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有爱的小剧场时间
【无责任小剧场——所谓家长】
午时:万思齐拆开了每日都有的信。
"禀告老爷,三少爷昨日夜不归宿,且清晨回来之时,衣衫已非昨日那身,新衣华美且有皱褶。观之其人,颜色靡靡,两颊酡红,脚步虚浮,心神恍惚。"
未时:万思齐撕了第二十张纸笺,回信。
"三少膳食全换为清淡之菜与粥食,给他请个嘴严的大夫。传话于他,酉时之后禁止出门,否则板子伺候。请诊之后,速回报。"
亥时:万思齐拆开了加急信件。
"老爷英明,大夫诊后言三少爷乃寒气入体,微感风寒,无需用药,只需在家中静养几日,不沾油腥,以粥养身,勿吹夜风即可。且,三少让小的传话——哥,你家养的牲口都属强盗的啊?那鸽子居然把我买的一整包炒豌豆强叼走了!"
丑时:呼呼大睡的霍改床头,多了整整一盆炒豌豆。盆下压一字条:'禁止在外胡乱买零嘴吃,要什么让厨房给你做。'
一只肚皮鼓鼓的鸽子在笼子里小小声地打了个嗝儿,这起早贪黑,往返跋涉的日子真不是鸟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蛋黄要入V了,所以这章算是倾情大放送。
34
34、大鱼乃已然咬钩
霍改将东方未明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皱眉道:"能换个人么?"
东方未明敢发誓他从这死小子眼中看到了嫌弃两个字。咬牙:"请问在下何处入不得您的法眼?"
"您看起来不便宜。"霍改诚恳坦白。所以,请不要大意地……跳楼大甩卖吧!
东方未明想掀桌,你当你是在菜市场买菜啊混蛋!切齿:"其实在下很便宜。"
霍改了然点头:"也是,你年纪毕竟大了。"
东方未明狭长的眼微微眯起,寒光四溢,一字一顿,杀气纵横:"麻烦你再说一遍,我刚刚似乎没听清。"
霍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语气陡转向狗腿频道:"不知您什么时候方便出堂,在下必定扫榻以待。"
东方未明修长若竹的手指轻击桌面,露出一抹玩味笑意:"如果是你的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有空。"
"明日未时,落英客栈如何?"霍改臻首微侧,询问。
"好。"
霍改暗自松了口气,很好,大鱼摆着尾巴游上来了。
霍改起身:"那么我们明日客栈再会,在下任仑,不知你怎么称呼?"
"在下卫茗。"
"那在下先行告辞。"霍改微笑,点头,离开,内心阴暗编排:东方未明不愧是咱儿子,编名字都一个风格——懒。
第二日,未时,落英客栈,天字号房。
"我们这就开始?"
霍改刚锁上门,冷不防被东方未明一把抱住,腰带上还扣了一只手,似乎随时都有离体而去的危险。
"等等,等等!"霍改赶紧攥住东方未明那邪恶的爪子。娘的,动作要不要这么迅猛啊,腰带已经垮了啊垮了!
"嗯?"东方未明的头耷在霍改肩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霍改看着东方未明那无辜的模样,气得牙痒痒:这小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招人是另有隐情,却偏要装傻充愣借机吓人(揩油?)!果然还在记恨昨天嘲笑他年龄的事儿吧!靠,你丫都二十多了,较小倌的标准年龄而言本来就老了很多好不?心眼儿这么小,这么不去当受啊你!
霍改重重地掐着东方未明的手,坚定不移地掰开,提着腰带挪出五米远,飞速系好。然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找你来,是希望你能帮我个忙,来,我们先坐下再说。"
霍改给东方未明拉开凳子,倒了杯茶,沉吟片刻,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调配好情绪,这才幽幽叹息道:"卫公子,若你当真满足我昨日提出的三个条件,那么你必定在男人方面颇有经验。"
东方未明坐在凳上,吹了口被霍改掐红的手腕,头也不抬:"那又如何?"
霍改起身,背手,望窗,一副标准的黯然神伤样。嗓音也随之低沉,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惆怅。"我钟情于一人,唯愿与之白头偕老。但那人素来冷情,我只怕贸然示爱反而弄巧成拙。"
转身,霍改凝望着淡定喝茶的东方未明,诚挚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教我如何引诱,如何媚惑。若我能不动声色地挑得他动情,那一切,便水到渠成了。"
东方未明依然是那副万事不放心上的模样,但那放在茶杯上的手指却是在无意识地摩挲,那样煽情的摸法,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在触摸杯面,反而像是在享受一片滑腻的肌肤。
霍改微微挑唇"不知你意下如何?"亲爱的鱼儿,别装逼了,乖乖咬钩吧啊?爹会好好疼你滴~
"好啊,只是不知你想学的是床上功夫还是床下功夫,或者两者皆学。"东方未明含笑问道。
霍改眯眼轻笑,果然,咬钩了!
"我的身与心都是属于他的,你教我床下功夫足以。"霍改彬彬有礼地点点头,坐在了一边。
玩具自己蹦到了你手中,主人却不是你,东方未明,如果想抢玩具的话,那就放马过来吧!
"正所谓言传身教,你不会只想跟我学纸上谈兵吧?"东方未明瞥了霍改一眼,带着几许轻蔑之意,似乎是在嘲笑对方受教的决心并不坚定。
霍改暗自警醒,看来,东方未明已经明白游戏规则,这是在利用规则为今后的抢玩具之行铺路?
霍改面容依旧温然:"自然不会。不过我想,卫公子你也必定不会失了分寸,对吧?"
东方未明并不回答,而是抬眼懒洋洋地问道:"任公子,介意我对你本身的条件查勘一番么?"
"请便。"霍改颔首,闭眼。心理建设中:摸,随便摸,这不是老子的身体、这不是老子的身体……
东方未明抬手,钳住霍改那细腻瓷白的下颚,兀自摩擦,修长而有力的手指有些用力,眼中却噙着柔光笑意,仿佛诱哄一般的口气,温柔亲切:"看着我。"
霍改只得张开眼,眼睁睁地看着某人对自己上下其手。
带着淡香的手指沿着霍改脸颊浅浅勾画,倒抹过细长的弯眉,点滑过小巧的鼻端,停驻于淡粉的樱唇,漫不经心地将其揉弄成艳丽的绯红。
"来,笑一个~"
霍改不动如山,爷卖身不卖笑!
东方未明冲着不听话的某人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手指一探,居然直接伸进了霍改的唇间,然后被霍改紧闭的牙齿阻在了舌腔之外。
东方未明不以为意,手指就在霍改的唇间一进一出再一进一出,一下一下叩及齿面。霍改略微干燥的内唇被指尖带动着,轻轻蠕动,唇间的缝隙也随之一开一合再一开一合。
这是一种隐晦的暗示,一场无耻的模拟,一番流氓的调戏。
要霍改真是个纯洁的,也许会以为东方未明不过是把自己的牙齿当了大门敲。问题在于,霍改这厮从来就没跟纯洁这俩字擦边过,所以他迅速反应了过来,并且自动脑补出了无数不纯洁的画面。继而面红耳赤,血脉喷张,寒毛倒竖,青筋直跳。
霍改毫不客气拍开东方未明的手指,怒目而视。
"开个玩笑而已,别介意。"东方未明冲着霍改无辜的眨眨眼:"现下气氛不错。我们继续?"
霍改只能点点头,继续任人吃豆腐。
东方未明走到霍改身边,还带着几分湿意的手指沿着霍改白皙的颈脖不轻不重地滑了半圈,霍改的喉结忍不住微微颤动,仿佛那缠绵在咽喉附近的不是某人圆润的指甲而是把薄到极处的弯刀。
"卫公子,你查勘完了没?"话一出口,霍改就恨不能咬舌自尽,自己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绵软沙哑,往好听了讲那叫性感,往难听了讲,那叫【哔——】不满。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恐惧和情欲并无太大区别,它们都会将人逼入绝境,然后让灵魂战栗到癫狂。
"别急~我还需要将你的身体,细细地看一遍。"东方未明俯在霍改颈边,含笑呢喃。
霍改这下连耳根都红透了。不是吧,这家伙还来!喂喂,这算骚扰吧,算骚扰吧?
东方未明的手从霍改颈脖处滑下,在肩胛处绕了一圈,又巡至腰际,手指微握,有技巧地揉弄起来。
霍改的身子战栗了一下,腰身也随之变得僵硬。
霍改心中一时间乌云罩顶:'靠,捏毛啊捏,你捏的是爷的敏感点啊混蛋!不行,再捏、再捏就要出事了,必须想个办法制止这家伙的流氓行径!'
"哈哈哈~"霍改突然一把按住东方未明的手,狂笑不已。"别,别摸,我实在是忍不住了。痒死我了……你那手怎么跟痒痒挠似的,啊哈哈……"
痒痒挠……技术水平被人严重打击的东方未明瞬间包子脸。
"小生失态了。"霍改俨然一副小生不是故意滴,实在是哥们儿你技术有问题的模样。
东方未明指节握得咔咔响:"……无妨。"
东方未明坐回原位,单手支着下颚,眼睑微垂,斜瞧着霍改道:"我虽不待见你这一本正经的儒生模样,但不得不承认,你自身的资本确实优异非常。你需要学的,只是如何把这些资本展示出来罢了。"
东方未明冲霍改钩钩手指,待得霍改将全副注意力集中过来后,却是不发一言,只是凝望着霍改,然后,缓缓地,舔了下唇。
刹那,霍改只觉得置身于情湖欲海,四周爬满了河蟹……
看到霍改一副被煞到的模样,东方未明颇有些自得:"我要教你的,就是这个。"
霍改却是摇摇头,面露不赞同之色:"我要学的,可不是小倌那些露骨的招数。茶靡石叶之香,鹿锦凤绫之艳,不过是外在的色相,可引得人动欲,却引不得人动情。我要的是,极清中恰生出的极艳。"
你周围都是搞色诱的专业性人才,爷要是和他们全无区别,又怎么能惹得你动心?
东方未明怔忪片刻,继而抚掌大笑:"好一个极清中恰生出的极艳。我东方未明阅人无数,偏还从未调教过你这样的人,指教过你所求的事。看来,我得重新替你好好谋划一番才是。"
霍改也很满意很矜持地笑了,小明,这么高兴么,高兴到连假名都忘了用。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霍改计划露端倪,东方趁机占便宜
35
35、东方乃警觉生物
东方未明十指交错,眯眼沉思片刻后道:"你想要我教的东西,我虽有些眉目,但仓促之间也无法拿出个尽善尽美的章程,容我先盘桓一夜,明日再来教你,可好?"
"好的,卫公子。那明日未时,我们在这里,不见不散。"霍改含笑点头。
"何必那么生疏,任仑你叫我卫茗就好。"东方未明似笑非笑。
霍改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道:"礼仪不可废。"
"任仑就算是知道我的真名也依旧体贴地叫我假名,果然很讲礼仪啊。"东方未明笑着说出以上语句,意味深长地看了霍改一眼,转身离去。留下被惊到了的霍改原地COS望夫石。
霍改将杯中的茶慢慢喝尽……
所以说,在自己试探东方未明的时候,东方未明也在不动声色地试探自己么?故意作出一副喜不自禁的模样说出真名,其实一直都在观察自己的反应,如果自己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话,听到真名的一刹那必然会有所反应,要么是讶然要什么是不快,但自己那时的反应是……微笑。娘的,得意忘形了!
会试探,也就是说,其实东方未明也在怀疑自己。为什么会怀疑?细细想来,自己计划里其实一直存着一个致命纰漏不是么?这个纰漏就是——计划实在是过于完美,几乎为东方未明量身定做到分毫不差。偶尔遇到合胃口的事并不奇怪,但过于合胃口,那就不能不让人怀疑是有人在对症下药了。
东方未明这畜生也不是那么容易跌进陷阱里啊,这家伙虽然总是跌落进自己的欲望里,却依旧对别人的欲望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呢。
霍改放下杯子,冷笑一声。
就算确认了本后爹的接近是另有目的又如何?哪个正常人能猜到自己那匪夷所思的目的。不过是为这场诱惑与反诱惑的游戏增加了一点名为危险的调料罢了。真正的勾引不在于暴露多少,而在于隐藏多少,有猜忌才更好玩不是么?东方未明,请关注我一点,再关注一点,当你的满腹心思都绕着我转之时,我就可以……提线了。
霍改搓搓下巴,自己刚刚是不是很有反派BOSS冷酷又拉风的风范咧?
霍改走出客栈,然后晃晃悠悠地走向坤城唯一的官办学馆——甘棠书院。拖了那么久,也该准备上学了。即使上学不过是个借口也得应付应付不是,不然,家里那边可就不好交代了。
在甘棠学院挂了名,霍改晃回宅院,却接到了一封来自万黍离的信,中心思想就是,你小子怎么不好好干活跑坤城玩去了,当真以为买了个秀才功名就有希望当举人了不成?赶紧地回去待你大哥身边才是正经。
霍改扭头,问那将信送上的仆人:"这信那儿来的?"
"回三少的话,是驿站的差役送上来的。"
霍改想了想,又问:"这驿站送信容易丢么?"
"这驿站送的家信都是那些差役接的私活儿,很少丢。"那仆人一头黑线,三少,你不会是想假装啥都没看到吧?
霍改揉揉眉头,没想到到了坤城还是得应付万家人,不过为啥这次写信的不是万老爷而是万黍离?算了,一群龙套而已,管他那么多,照旧忽悠过去就成,谁让爷演的正戏叫《万小三复仇记》而不叫《豪门恩怨录》。
第二日,当霍改推开落英客栈天字号的房门时,却发现某鬼畜已然先到了。
"抱歉,劳你久等了。"霍改翩然躬身,一副礼貌好宝宝的姿态。
东方未明却是坐在凳上,笑着勾了勾手指道:"我可不耐烦这些繁文缛节,小仑也别总这副假学道的模样,没得坏了人兴致。"
喂喂,爷啥时候改名叫小仑了啊混蛋!而且,是爷花钱请你来的好吧,就算摸准了爷的计划是针对你来的,你也不用这么嚣张吧!还是说……
这是在试探我的底线?
"东方老板,你虽是我在整个坤城里寻出的最适合的帮手,但说到底,我也不是没了你就不行。任某的确是有求于你,但也没到卑躬屈膝的地步,你若不愿接这笔生意,请走便是。"
霍改笑着看向东方未明,那眼却是如覆冰霜。
东方未明毫不在意地倒了杯茶,自饮了:"我就是这个脾气,不会为任何人而约束分毫。你可要想好,是否要因为这区区不合,放弃我这一大助力。"
霍改觉得牙根子有点发痒,东方未明这家伙,你跟他讲道理,他就和你耍流氓;你跟耍流氓,他就和你讲道理。实在是明骚易躲,暗贱难防!奈何这是闯关游戏,这BOSS是想打也得打,不想打也得打。
"好吧,希望你有让我迁就的价值。你盘桓了一夜,可有了章程?"霍改在凳上坐定,背脊笔挺。
见某人妥协,辛苦思索了一夜教学计划的东方未明自然没有前功尽弃的道理。
东方未明一面摆好笔墨,一面便拿出了良师益友的派头:"你所求的无非是不露痕迹地引得那人倾心于你。你本是极清的,想要极艳便说不得要引诱一二,正所谓色不迷人人自迷,你只需给他颗种子,但凡他对你有一丝想法,那种子便会在他心底开出花儿来。"
"人有五识,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东方未明边说着便边在纸上将五识排列出来。
哇靠,不是吧,这么较真?!霍改看着边板书边细致讲解的东方未明老师,有点适应不良。
"我要教你的,便是如何从这五识入手,如细雨般,一点一点,侵蚀他心。" 东方未明两指沾了茶水,在宣纸上轻轻一弹,字迹顿时晕染开来,模糊成一朵朵浅灰的云。
"啪啦、啪啦"霍改捧场地鼓掌。
东方未明看着霍改一副看戏群众的模样,只觉得分外不给力。
"你进入要学的,便是眼识。"东方未明重振精神,继续讲解:"再好的颜色,久处之下,也会因为习惯而变得熟视无睹。所以,你就需要让人注意到你平时并不轻易显于人前的姿色,耳之玲珑,颈之纤细,手之莹白,足之圆润,皆是不会显得轻佻却又大为可用的资本。"
东方未明长篇大论完毕,一脸得瑟地扭头想看看反响,却发现自己的关门弟子正奋笔疾书,连眼神儿都没给自己一个。
"你在做什么?"
"在下正将您的金玉良言记下来。"
霍改头也不抬,心中激荡不已。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春宫啊,这可是活生生的古代耽美教程,一句句那都是小说素材啊素材!等爷在东方小受学院毕了业,回去再写个古代架空,看哪个还敢笑爷写的是狗血小白文!
看着眼前这素来一本正经的家伙抄得一脸严肃认真却又暗含亢奋的样子,东方未明只觉得不爽、不爽、很不爽,一种费心费力却为人做了嫁衣的憋屈感油然而生。
让你抄、让你抄,小爷偏不言传了,改身教!
傲娇鬼畜攻——东方未明翩然起身,来到霍改身边,却并不做声,只是替霍改磨起墨来。
霍改打东方未明一站起来便留了心,生怕这家伙又对着自己动手动脚,待看到东方未明只是在为自己磨墨而已,心下才微微放松,但不知怎的,那眼神一沾上东方未明那磨墨的手,却是再也拔不出来。
东方未明磨墨的姿态优雅非常,右手两指捏抓住墨,左手捞住右手的袖管,露出一截瘦削的手腕。然后整个手臂带着掌指不紧不慢地起伏转动。大概是因为不常出门的关系,东方未明那一双手,衬着浓黑的墨,白得有若上好的羊脂玉琢磨而成。但那颗颗分明的骨节,却又彰显着男性特有的修长骨架,便是玉,那也是玉雕的竹,骨子里藏着不折的坚韧。
墨汁被那双欺爽赛雪手带动着,轻盈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像是要旋出一个漩涡,将人的心神整个吸进去,沉到墨底,沉到他手下,随之旋舞。
"这就是眼识。"东方未明突然罢了手,摆出咱刚刚那就是案例示范的架势。
霍改这才收回了神智,看着东方未明面上那恶作剧得逞般的狡猾笑容,他很想抱头痛哭,刚刚自己为毛会走神啊走神!难道爷要被这么一个家伙给掰弯了么,不要啊啊啊!呜呜,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耽美大神,求求你赐给俺一颗纯洁到只能写清水文的心灵吧~
"来,你把我刚刚的动作再做一遍。"东方未明退开两步,作出请的造型。
霍改自然是乖乖起身,心中却颇为挣扎,像自己这等聪明绝顶,英明神武,历尽千帆的风流人物想要学会东方未明的把戏自然是手到擒来,重点是自己要做出何等模样才最方便打入敌军核心。
所谓鬼畜的思想纲领,横竖也就那么几条,把纯洁的染黑,把别人的抢走,把不甘的压倒。所以,自己的方向是……
羞涩的痴情别扭受?
拿定主意,霍改便咬着唇,提起袖口,开始皱着眉将砚台当洗衣板搓。
"这墨跟你有仇?"东方未明看着霍改那凶猛的架势,沉默了半晌后问道。
霍改扭头,吞吞吐吐道:"抱歉,只是一想到我在学的是什么,便……"
"枉你之前谋算得那般清楚,事到临头却怎的情怯至斯。"东方未明对这种战略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倍感不解。
霍改闷头不语,作"人家就是纯洁嘛,有种你咬我啊!"状。
但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装傻的代价偶尔也是会很严重的。
"乖乖的,跟着我动。"耳畔的呼吸炙热而潮湿,背后突然袭上一个温度,手被包裹住,捏着那墨缓缓转动,更要命的是后腰也被抵住,随着手臂的动作辗转磨蹭,怎暧昧二字了得。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东方生疑巧试探,霍改糊弄强过关。
36、作业乃勾搭于我
霍改咬牙,咬牙再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身体虐不着流氓!这家伙既然拿出了认真授课的模样,提前又打好了招呼,自己身为一个一心想早日学成的羞涩的痴情别扭受绝对不能两巴掌给他呼上去。
就在霍改在心中对着东方未明插鼻孔、吐口水、拔头发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包覆上身体的温度却已然撤离。
"你不喜欢被别人触碰?"
猛然听到这么正经的话,霍改一抬头,正对上东方未明那温润的眉眼。心里咯噔一下,呐呐道:"也不是,只是你的动作总归过于亲密了些。"
东方未明轻叹一声道:"是我考虑不周,想我之前,从未教过你这等人,虽有所顾忌,但到底还是孟浪了。"
霍改嘴角狂抽,这是欲擒故纵对吧,这是对症下药对吧,这是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对吧?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东方未明童鞋认真了,不再拿自己当可以随意调戏的玩物,而是当要攻略的重要人物。坏消息是东方未明童鞋认真了,但此人在原著中从未认真过,所以现在此人已然进化为了一个无参考数据的崭新BOSS。
东方未明见霍改沉默,索性接着说:"你既不喜我碰你,有学得颇为艰难,单单靠我言语指教恐难成效。归根到底,还是要你放松心神才是,你若一想起那人便总这般笨手笨脚,便是学了千般招数,倒时恐也使不出半点来。"
霍改点头,虚心受教。俺有错,俺悔过,装傻到这地步是不厚道滴,是应当被谴责滴。
东方未明却是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推了杯茶到霍改眼前道:"欲速则不达,我们且将这事儿放一边,谈点别的如何?"
霍改眨眨眼:"谈什么?"谈恋爱?还是谈收费问题?
"只是随意谈谈,不必紧张。"东方未明安抚性地笑笑:"比如,谈谈你对我的印象如何。"
霍改张嘴就来:"剑胆琴心,风流潇洒,外妍内秀,实是平生所遇第一妙人。"
霍改心下碎念:'良心狗肺,薄情寡性,金玉其外,实是平生所遇第一贱人。"
"你言过其实了吧?"东方未明低调地含蓄了一把。
"有求于人,自然得溜须拍马。"霍改邪恶地耿直了一把。
东方未明黑线:"喂喂,有你这么直白的么?"
"谁让你得了便宜还卖乖?"霍改无辜地歪头眨眼。
东方未明忍不住低笑出声,霍改也随之笑了起来。一番玩笑,这俩各怀鬼胎的妖孽倒是无形中又亲近了不少。
东方未明:"你若不介意,不妨和我讲讲你的心上人,我也好帮你参谋一二。"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霍改暗道:想要打着知心哥哥的旗号从帮手上升为闺蜜么,不愧是东方未明,要知道,古往今来起码有七成的小受就是这么被好心人劝着劝着就爬墙鸟。爷身为一随时准备出墙的红杏,爷表示吾心甚慰。
"他相貌是极好的,性情是极好的,才情是极好的,对我亦是极好极好的。" 霍改好歹是个码字的,捏造个梦中情人自然是毫无压力。
恋爱是盲目的,胡掰的恋爱更是瞎眼的。
东方未明看着霍改那羞涩样儿,阴暗思量:感情你也有求于他是吧?还所求甚巨。
"你真这么认为的?"
霍改点头,情人眼里出西施嘛,自然是十全十美。
东方未明摇头失笑:"你说的那不是人,是神。人和神是没有缘分的,人和人才能长相厮守。你只有先将其放下云端,才可与之倾心相对。那人总不会一个不足之处都无?"
霍改作冥思苦想状,良久答道:"他为人清冷了些,我总看不清他的心思。"
东方未明却是不予置评,问道:"你那一双手,嫩若荷尖,想来你也是个富贵的。我倒是很好奇,他要如何待你,才当得起你极好二字?"
霍改沉默半晌,觉着不管怎么编,都容易被东方未明看出纰漏,最终憋出一句:"不告诉你。再说,我这手嫩是天生的,和富贵之类可攀扯不上半点干系。"
东方未明托起霍改的手,细细观摩了一番,才开口道:"你倒是生了一双好手,十指纤长,十甲圆润,是极适合抚琴的,却是不知你到底会否。长着这样一双手,若是不会琴,那可就真真是暴殄天物了。你若当真不会,我倒是极愿意教你一教。"
霍改愣了一下,貌似这是东方未明原著里对万仞仑的台词吧,之后万仞仑就兴高采烈的跟着东方未明学琴了,虽然是初学者却进步飞快,连陈柏舟都对其琴技赞叹不已。最后换来的结果是——
被陈柏舟怀恨在心的老情人活活拔去了十指指甲,再不能抚琴。
鬼畜世界生存守则第二条:永远别炫耀所谓的才艺,将曾经的骄傲生生毁灭,是虐心的常见套路。
霍改脑中'学琴=拔指甲=痛不欲生'的公式轰然推演,然后某后爹被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搞得遍体生寒。
"怎么?"东方未明感觉到身前人的颤抖,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会弹琴,也不打算学会弹琴。"霍改的口气近乎蛮横,闭眼,握拳,将指甲统统包在掌心,僵硬的身子这才缓缓放松。
耳边传来一阵细微的水声,随即鼻端忽然嗅到一阵茶香。
霍改定睛一看,却是东方未明倒了一杯茶捧到自己眼前。霍改接过茶杯,一抬眼,正对上东方未明那温润的眼神,微微一怔,随即颔首微笑致谢。
轻轻抿了一口,温度正好,带着一点点烫,却又不会让人难受。仰颈,举杯,微烫的茶水涌过喉管,将心底的寒气缓缓驱散。
霍改放下杯子,轻叹一声。能将杯中冷茶和壶中沸水兑得这般恰好,东方未明也算是费心了。
"多谢。"霍改有礼地笑笑。心中对东方未明的防备又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温柔,洞察入微的体贴,这条鱼,可是会咬人呢。
"来,我接着教你。"东方未明说着又拿起了墨:"你看我这挽袖,手臂将将外露一寸之长,过短则无趣,过长则粗鄙。研磨之时,手臂应如画太极,缓而婉。手腕需恰如游鱼,转而弋。你再来试试。"
霍改自然从善若流,进步飞快。
一番演绎,换得东方未明由衷赞叹:"不想,你悟性这般超卓,星眸低缬,香辅微开,当真令人消魂荡魄。"
霍改汗哒哒,那眼神儿效果纯属这具身体自带技能,跟爷没关系。
霍改放下墨,小媳妇儿状道:"我刚刚只是在磨墨时想起了他提笔而书的模样,一时间,便情不自禁……"
东方未明木然点头,眼中渐起阴霾。花艳到极致却不是为自己而放,真是……太有意思了。
霍改觉着身边温度直线下降,望了眼窗外道:"怕是快到酉时,我也差不多该回去吃饭了。"
"不如我请你?"东方未明欣然邀约。
霍改摇头:"不了,家里有门禁。"
东方未明见霍改意志坚决,也不强劝:"我今日教于你的,你可懂了?"
"了然,了然。"霍改点头如蒜捣。
东方未明沉思片刻道:"下次再会时,你且想个主意将眼识之道演示于我。"
霍改:"这算是功课?"
东方未明眨眨眼:"那是自然,作学生哪有不做功课的道理。你且好好准备,待我明日来查。"
霍改歉意一笑:"明日不成,我明日要去书院上课,十五日之后方得一日休沐。我们到时再会。"
东方未明的脸霎时变得有几分难看,冷冷回了句:"到时再会,"便拂袖离去。
霍改挠挠头:这家伙,莫非是生气了?果然是个小孩儿脾气,没人陪着玩就发火。哎,虽让主导权不在他手上,而在爷手上呢?
只有时间才能成就思念,只有思念才能成就纠结,只有纠结才能成就缱绻。小明,请尽情地……辗转反侧去吧!
霍改的书院生活却是乏善可陈,谁让人举人冲刺班重点培养的不是明经就是进士,像霍改这种学明算的非专业人才自然只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所以霍改的日子就清闲了,只需每日在学馆的书房里蜷上一天即可。至于他手中书那严肃正经的书皮底下包的是啥货色,咱就不透露了。
由于此文尚无进化为种田文的企图,所以我们让时光如钞票般飞快流逝,转眼就到了十日之后。
这日,万宅的广大仆役发现,自家三少好不容易休沐一日,打早上起来就一直在房里团团转,当真是一日不读书便心神难安,实乃广大学子之楷模。
当然,真相总是残酷的,霍改不过是和广大学子犯了一样的毛病,直到上课前才发现没做作业。
"嗯……眼识之道,也就是视觉感受,本质上就是小露一把色相。要怎么演示呢?"霍改皱眉为难。
"说起来,这个作业倒是个明目张胆色诱东方未明的大好机会,那简单的诠释肯定不行,得有新意,得别具一格,得让东方未明这等情场老鸟都口水哗啦。"
霍改开始在脑海里翻阅那浩如烟海的耽美文献……
霍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两圈,三圈。最后,一拍手道:"就是这个,缎带捆缚!"
"客栈里倒是有道具,不过嘛……还得提前准备一番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两妖孽手段频出只为攻心,看最终鹿死谁手还得蹲坑。
下面是美好的无责任小剧场时间。
【小剧场——无责任小剧场之梦中情人】
东方未明:不知你心上人是何等模样。
霍改寻思片刻,起身,高唱:
"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那是武松)
"他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顶平额阔天仓满,一身不俗是才郎。"(那是唐僧)
"他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刘备)
"他行为偏僻性乖张,那管世人诽谤。"(那是贾宝玉)
万思齐路过:谁在说我?
37告白乃对牛弹琴
老时间,老地点,东方未明抱了一个长条形的包裹上得楼来,一推门,看到屋内的情形,顿了一下,然后"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东方未明一手抱包裹一手指着霍改笑得东倒西歪,俨然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不想这家伙也有如此蠢笨之时,居然被帘钩挂住了缀着五彩珠儿的发绳尾,也不知道凭他那小个头是怎么挂上去的,现在就跟个被拎住了耳朵的小兔子似的,扑腾着两只爪子死活挣不脱。
"笑什么笑,还不过来帮忙。"被笑得面红耳赤的小兔子呲牙咆哮。
坏心眼的东方未明将怀中的巨大包裹小心翼翼地徐徐放置好,这才优哉游哉地往霍改这边走来。
而小兔子再此过程中一直蹦跶着企图够到那高高在上的帘钩,但因为身高原因屡战屡败,好不心酸。
"别着急啊,我这不来了么?"东方未明闲闲地说着,来到了蹦跶不停的霍改身前,抬起手来。
就在这时,明显已经急红了眼的小兔子居然破釜沉舟地狠狠扯了以帘挂和发髻为两端点的头绳一把,瞬间——
头绳崩开,满头青丝盛放如刹那绽开而又须臾陨落的烟火,在空中划出一道墨色的弧线,最终软软的帖服在脸颊两侧。
弹起的发绳因为两端坠珠的作用,在空中交错盘旋,一端的珠子卡在微微张开的指间,缎绳绕过手背,将精致的腕骨轻轻束缚,然后在因为上举而赤裸的小臂上,蜿蜒,缠绕,旋舞……
玫红纱幔被扯离盘银帘钩,高高地抛飞而起,然后翩然飘坠,包裹住帘下的两人,隔绝出另一个红尘。错落的光影将这一方窄地涂抹出瑰丽的霞色,随着纱幔的柔摆,落樱翩跹。
这是一场无声的盛宴,它突然浮现,以猝不及防之势掠走看客的所有呼吸还有视线。墨色与雪色,暗红与莹白,霞彩与幽暗,彼此攀附,彼此绞缠,彼此侵蚀。声音动弹不得,同样动弹不得的,还有心神,比呼吸还重,它停滞在惊艳的瞬间,想要将眼前这媚色狠狠吞嚼入腹,却又带着莫名的珍视而唯恐触及,于是只好定在原地,和声音一起沉溺。
呼吸加重,喉结滚动,瞳孔放大……
将猎人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底的猎物带着狡猾的笑意扬起了下颚,心口有淡淡的温暖淌过,菊花咒印针对东方未明的怨念百中消一。于是眉眼都染上了笑,效果不错,不枉自己提前演练了十多遍。
"先生,你对弟子的功课,还满意么?"
东方未明的视线被禁锢在那暗红的锻绳之上,心底的猛兽在蠢蠢欲动,他从未为任何人克制过欲望,也从来无需为任何人克制欲望。修长的手指握住那纤细的双腕,身体也随之下俯。
看着东方未明那饿了三天一般的可怕眼神,霍改莫名就想起了一句自己常常给小攻使用的狗血台词,"你点的火,自然该由你来扑灭。"接下来的场景,一般而言就是小受被小攻压倒强行OOXX再XX,直到小受的台词从"不要、不要……"变成"求你、求你……"
眼前的阴影不断放大,霍改心下狂跳,不行,再不反抗就要被当消防员使了。必须让东方未明的停下来……
"你说,我若是在他眼前这般姿态,他会动心么?"被钳制住的某人突然对东方未明饱含希冀地提了个问题。
就像是在臻美的画卷上粗鲁地用墨泼了一通,东方未明的心口顿时被这一句淋得冰凉彻骨。
是了,眼前这人,和之前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即使他在自己身下毫无忸怩,即使他的身体和自己亲密无间,他的媚色也从来不曾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一头不知道是圆是扁的牲口。
欲望的野兽被理智勒紧了脖子,欲念在身体里叫嚣冲撞着想要不顾一切地掠夺,霸占。心底甚至开始盘算要如何才能压制对方的反抗扯掉衣衫然后长驱直入。
东方未明闭上眼,猛然咬了一下舌尖,将种种冲动狠狠压下。他东方未明还不屑于以暴力来捕捉自己的猎物。他是以心为食以身为佐的不败赌徒,而不是不是只求肉欲的禽兽,以武力博取胜利是心智的败北,所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睁眼时,东方未明已经恢复了之前那慵懒的模样,他松开捏住霍改双腕的手,然后将霍改的两臂从那松松缠起的头绳中解脱出来。
"做得很好。"东方未明的嗓音低糜得近乎危险,他将发绳塞到霍改手中,掀开纱幔大步走开。
霍改不动声色地长长地松了口气,自己的判断没错,东方未明纵然是只流氓也是只高级流氓,不会屑于强奸之类毫无技术含量的手段。
霍改一爪子刨开纱幔坐到客栈配备的梳妆台前,拿了梳子将长发细细绑好,一回身,又是那副道貌岸然的书生模样。
此时东方未明已跪坐在外间的案几之前,那长条形的硕大包裹被他横置于案上。那包裹所用的绸缎极佳,细密紧实的锻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流云,层层叠叠,深深浅浅,华美非常。霍改可以以一位伪专业人士的眼光断定,仅这块布,就得值五两白银。
"今日我们学什么?"霍改在案几另一侧的蒲团上正襟危坐,盯着包裹好奇问道。
"眼识之道你已明悟,我这回要教你的,自然是耳识之途。"修长的手指将包裹层层挑开,最后露出一张乌沉沉的桐木瑶琴来。
霍改一愣,东方未明,是故意的。
上次发现自己对琴的反应不正常,这次就故意带了琴来,是想挖掘出万仞仑和琴不得不说的故事?一发现别人心理有创伤就立马揪住血痂一点一点撕开,以求一个接近内心深处的契机,东方未明还真是不愧他的鬼畜之名。而自己,又要摆出什么样的脸来才好?
"我说了,我不学琴。"霍改冷声道。
"我也没说要教你啊,只是以琴为器让你了解耳识之道罢了。"东方未明伸手在琴弦上依序拨弄,宫——商——角——徵——羽——
霍改不吱声了,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低头看着霍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乐由心生,诸般情绪皆可借声而传,你且细听。"
东方未明的手缓缓举起,宽大明艳的衣袖自手腕垂落至肘部,露出瘦削的前臂,双手按下,如蝴蝶俏立枝头,一手按压,一手挑抹,琴音若流风般在耳畔涌起……
东方未明半阖了眼,低眉续弹,想他七岁操琴,十五无人敢教,十七登峰造极,这几年来,不知有多少人千金求一曲而不得。
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对方那沉醉于琴音的模样,他这曲可是特意为霍改所写,婉转缠绵,其中的情意之深,爱意之诚,霍改但凡懂半点乐,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到时一曲终了,自己复再言一句:"乐由心生。"这小徒儿纵使心中有人,也不可能对自己这一片赤诚视若无睹吧。只要他有了这么点心思,那他就迟早逃不脱自己的掌心。
霍改端坐于前,两眼迷茫,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东方未明的琴声为什么这么、这么的……催眠?
霍改,二十四岁大龄男青年,打初中起就将对音乐的全副热情统统献给了摇滚,越是歇斯底里越是欲罢不能。瑶琴这种只有五个调子,叮叮当当半天还不知道要传达啥的玩意儿实在不是他的菜,拿个破锣狂敲一气没准儿还能合他胃口些。
于是琴艺高超的东方阁主杯具地——对牛弹琴了,还是一头喜欢没事儿带着耳机狂吼的牛。
"呵嗯……"霍改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小小声地打了个呵欠。
"嘣。"琴弦霎时绷断。
霍改含糊着声音关切道:"你手没事儿吧,弹得好好的,怎么就断了?这种拉着弦的东西一定要定时保养,不然很容易出事故的。"
琴艺超卓的东方阁主面对着某人那惺忪的睡眼、事不关己的态度,终于忍无可忍地,怒了。自己费了整整三天特谱一曲,还亲自抱了琴来是为毛啊为毛!难道就是为了给这焚琴煮鹤的蠢货看看琴弦的保养情况吗?!
东方未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可从刚刚的琴音领悟到了什么?"
'自己好像在问句里嗅到了杀气啊……是错觉么?'霍改不确定地想着,然后客气地敷衍道:"除却天上化下来,若向人间实难得。"
"其实你根本什么都没听出来吧?"东方未明阴森森地问道,以为夸得天花乱坠爷就会放过你么,实在是太天真了。
'喂喂,杀气已经实质化了啊!'霍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是学生愚笨。"
"我想,身为学生,你完全应当为你的愚笨,吃点教训。"东方未明一把攥住霍改的手腕,恶狠狠道:"摊手!"
霍改倍儿无辜地瞪着东方未明:就算演砸了恼羞成怒也没必要打我手心泄愤吧,你是胡搅蛮缠的小屁孩儿么?
幸好东方未明听不到霍改的心音,不然非和这小子拼命不可。
东方未明那手,有如铁箍,一时间竟是挣脱不得。霍改虽然当了学生,但绝对没有和古代学生一样被老师体罚的觉悟,心思急转,竟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寻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霍改不再挣扎,面色猛地肃然起来:"东方阁主,你知道我上回为何对学琴这事反应诡异么?"
"为何?"东方未明看霍改这认真坦白的姿态,倒也平静了不少,更何况,他带琴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知道这个答案。
"琴棋书画,文人四艺。我身为一介儒生,无论如何不当对琴音这等反应不是么?奈何,在下先天有憾,一听琴音便昏昏欲睡。故而上次你说起学琴,我才又惊又怕,唯恐你知我这般不解风雅后,笑话嫌弃。哎,这本是我一大心结,从不愿示于人前,但为了避免你我之间枉生间隙,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霍改一脸"啊,我是多么的忍辱负重。"的无耻神态,既解释了上回的失态,又让东方未明有火无处发,当真把何为倒打一耙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东方未明强咽下心头血,默念十遍:'不是我的错,只是遇人不淑。不是曲有误,只是明珠暗投!'
东方未明不愧为高血高防的BOSS型人物,在琴音示爱计划惨遭无情蹂躏后迅速振作起来,决定直接跳到计划的下一步。
东方未明眯起眼睛笑着凑近霍改,低声道:"以乐为心乃是诱之上乘,你既是不懂乐,这耳识之道便是艰难了许多。你可知我绣被阁这名儿的来历?"
'你那破阁子的名儿都是你爹我取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绣被的典故。'霍改心底对东方未明那故作神秘的模样嗤之以鼻,但面上依旧一派懵懂。"是何来历?"
见猎物乖乖跳坑,东方未明自然顺接而下:"话说一日楚国令尹鄂君子皙泛舟水上。有一划船的越人暗生倾羡,以歌吟意。鄂君知其情意,乃行而拥之,举绣被而覆之。这便是绣被的典故。你可知那越人所歌为何,竟得鄂君怜爱?"
霍改配合地作出我想知道我好想知道的表情。
东方未明欣慰颔首,那手眼看就要按上琴弦,但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生生收了回来,转而看着霍改,眩目动情,抚掌而歌:"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霍改的脸瞬间蹿红,低着头,怯怯道:"你的意思是……"
东方未明含笑点头。
"要我这么唱给他听?"霍改抬头,忧虑道:"会不会太直白了?"
东方未明悲愤挠墙。
蓄意折腾人的霍改看到东方未明那黑中带青的脸色憋笑不已:告白了,告白了,这傻B居然告白了!这不逼着本少装纯么,爷的目标是钓凯子又不是泡马子,行事标准就是给闻、给看、给摸、不给吃,哎,你年头死活非要凑上来找虐的人咋这么多咧?
其实这也实在怪不得东方未明自取其辱,想想古今中外哪个鬼畜攻不是自我感觉爆棚,总认为只要自己小小表示一下,管你是淫娃荡夫还是贞洁烈男都得上赶着往床上扑,哪怕口里狂喊着"呀灭嗲。"那心里其实还是非常非常愿意滴。
更何况,东方未明之前调教的全是自家那倒霉员工,只要微微垂怜,便都纷纷感动不已,倾心相许。这会儿想泡泡霍改,被历史信息误导兼自我感觉过于良好的某鬼畜,自然理所当然地认定了,只要自己一告白,对方就必然心神荡漾,暗自倾心。然后再勾搭勾搭,暧昧暧昧便轻轻松松水到渠成,手到擒来。
一个虚情告白,一个假意装纯,这俩人倒也算渣得志同道合。
连着两次精心告白都惨遭腰斩,之前定下的种种后续谋划自然无疾而终。东方未明终于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对方的强大。无论如何,自己需要改变战略,至少,要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不过,今儿是没法再接再厉了,东方未明怕自己再受刺激,一个忍不住直接把这混账小子给按地上强了。
"我不是要你唱给他听,只是要你领悟其中真意。"东方未明起身,眉眼弯弯,笑得格外温柔:"今日课程到此为止,下次我会教你鼻识之道,不过在这儿可教不成,你得来我绣被阁。你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来,我随时恭候大驾。对了,再会时,记得将耳识之道演绎于我。"
说罢,东方未明不等霍改回答便拂袖而去,走了,太伤自尊了!
霍改在身后惊呼:"你的琴!"
东方未明一脸淡定地走回来,抱起琴,又一脸淡定地走了。
霍改看着东方未明那散发着黑色怨念的背影,粉无辜粉无辜地笑了。
小明啊小明,你咋又被气走了呢?多大的人了,心理承受能力要不要这么差啊。根本就和一被欺负就一边说着"我不跟你玩儿了",一边泪奔而去的小屁孩儿毫无区别嘛。
不过是小小的不给面子了一点,也不用这么激动口牙?你这家伙该不会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谁都得惯着你吧!?鬼畜这种养尊处优的生物,果然是受不得半点挫折。不过没关系,正所谓虐恋情深,我负责虐,小明你负责情深就好。
霍改搓搓下巴转而忧虑起了长远的未来:去绣被阁也不是不行,不过不知道东方未明这家伙会不会狗急跳墙出昏招。还有,这回的作业耳识之道要怎么演绎才好呢?色诱这家伙可是能化解部分诅咒的,一定得认真对待,但自己会的歌除了摇滚就没几首别的了,能用到古代的更是凤毛麟角,难不成,自己要唱忐忑给他听?
作者有话要说:【下期预告】
蛋黄:后爹难道你真的要给东方未明唱"忐忑"?
霍改:不行?
蛋黄:后爹你堕落了,要知道穿越者给古人唱现代歌曲已经从地雷升级成天雷了啊天雷!
霍改:至少目前还没穿越者唱"忐忑"嘛。
蛋黄:你以为换汤不换药就没人笑你缺乏创意了么?没人唱"忐忑"那是因为这是神曲啊神曲,有种你去给东方未明唱"爱情买卖"啊!
霍改:"爱情买卖"不错,比较好唱。
蛋黄:你给我去死,这文现在的收藏数已经很杯具了啊,花儿也日渐稀少……呜呜,要是你真在文里这么干了,俺的收藏一定会下降到零的啊,混蛋!
霍改:喂喂,不要哭啊。
蛋黄:要是你敢唱"爱情买卖",姐就让你卖肉去!
霍改:……不卖肉,卖萌可以不?
蛋黄:我考虑考虑。
此文目前是两日一更,晚上七点更,今儿看到长评鸟,于是额外加了一章的字。嗯,咱后天再见,记得撒花哟~
今儿早上一来就惊恐发现章节消失不见,于是进来改下错字,然后试试能不能让它从隐身变的成现形的。JJ抽得太可怕了TAT
38
38、卖萌乃惨遭鄙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迟了半小时,不好意思。
强烈鄙视百度地图,它给的公交路线是错的TAT,于是我彻底迷失在了人海之中,直到现在才到校OTZ。
抹泪,不说了,上小剧场。
【无责任小剧场——所谓叛逆期少年的爱好?】
最近万思齐觉着压力很大,在他以为自家弟弟已经踏上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轨道之后,某人的日常行为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以下为事件经过~
第一日:
下仆传信:"三少今日沐休,午时出门,酉时回房后,惨叫至半夜。并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搅,过问。"
万思齐回信:"给他准备蜂糖水。"
第二日:
下仆传信:"三少今日放学回来,依旧如昨日般惨叫,凄厉程度较昨日而言,有所下降。"
万思齐回信:"按兵不动,继续准备蜂糖水。"
第三日:
下仆传信:"今日三少回屋后,不再惨叫,似乎转为大声咒骂,三少门窗关得甚为严实,听不清其中内容。"
万思齐回信:"去甘棠学院问问,是否有人找三少爷的不痛快。"
第四日:
下仆传信:"小的已去甘棠学院问过,三少素来独来独往,除书馆看守,无人与之有交集,然书馆看守年过古稀,素来不问事,三少于学院应无不快。三少今日回屋后,唉唉长叹,听之甚悲。"
万思齐回信:"寻个机会旁敲侧击,问问三少。可有需人帮助之处。"
第五日:
下仆传信:"三少依旧不许人过问于他,今日于房中,无惨叫无咒骂无哀鸣,然,似在感叹,其音甚奇。"
万思齐回信:"明日故作无意闯入,势必弄清三少在作甚。"
第六日:
下仆传信:"今日,小的于三少在房中学鸡鸣之时破门而入,三少答曰,他在唱歌。"
万思齐:"……"
良久,良久,良久。
万思齐回信:"告诉他,有嗜好,很好,但需有分寸。可以考虑一下换个别的喜好。"
第七日:
下仆传信:"今日,三少于房中长吁短叹,模样甚为苦恼。"
万思齐回信:"告诉他,他唱得甚好,记得给他准备蜂糖水。"
作为一位昧着良心哄人的家长,万思齐依旧表示,压力很大。
眼见了功课在消咒方面的给力效用,霍改自然将对其的关注度啊扑、啊扑再啊扑,于是一回家就兢兢业业地琢磨上了。
孜孜不倦地奋斗了六晚上之后,霍改终于在下人那明目张胆的"少爷,您唱的是神马鬼东西?"的眼神中屈服,放弃了在他那少得可怜的歌曲库存里扒拉出一首来见人的尝试。
唱歌是不行了,乐器也是不会的,要怎么办咧?
在将床铺彻底滚成狗窝之后,霍改终于幡然醒悟,自己的思维完全被东方未明之前的行为给拐进了死胡同嘛,想当然地认定了耳识=音乐。但耳识本质上就是听觉感受,也不一定非要音乐不可。
其实万仞仑本身的声音条件就很好,只要不刻意控制,整个儿就一活体充气娃娃,呼吸就像娇喘,叹气就像呻吟,说话就像叫床。
继"柳暗花明"之后,霍改很快发现那"又一村"是个荒废成渣的——人家东方未明压根儿就不稀罕充气娃娃,人家满栋楼都是充气娃娃。
于是,霍改又躺倒在床,郁闷得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所以,在下一个休沐日,以严肃认真的态度对待作业的霍改同学不得不面对自己只能交白卷的现实。直到他在去绣被阁的半途遇到了一位贩卖某种幼小生物的大叔……
网王中的某位萌系人物忽的浮现在霍改脑海,于是后爹的脑细胞很给力地开工了,一、二、三,构思结束,方案可行,效果未知。
霍改当机立断将挑了只雪白的小生物买走,哼哼,管他黑猫白猫,萌倒主人就是好猫!
而与此同时,东方未明正心不在焉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开着窗,时不时地往外看上一眼。连那个妖媚入骨的新宠是何时进入都没发觉。
行露在摆满了果点佳酿的几案上取了东方未明最爱的荔枝,剥皮,去核,踮着脚尖来到东方未明身边,然后奉到他唇边:"主人,有心事?"
东方未明将荔枝推开,凤眼眯起:"谁准你进来的?"
"主人,您这几日要行露系着的红绸,行露又想出了一个新的绑法,所以冒昧前来,想给主人看看。"行露边说着边款款摆动着腰,将外面那薄如蝉翼的青墨色锦衣拉开,轻轻抛落在地。
红色细缎在髋部层层裹绕,连绵出一抹浓嫣的玫红。缎带裹得并不紧,似乎随时都会从那莹白的肌肤上缓缓滑落,露出遮掩在后的密地来。纯粹如雪,妖娆如火。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煽情得有些过分,再配上行露那含羞带怯的精致脸庞,更是让人禁不住意乱情迷。
然而东方未明却是一副"这五花肉好是好,就是肥了些。"的挑剔表情,斥责道:"行露,告诉你多少次,不许笑,一笑则谄,要眉目低顺却暗含疏离。你这副模样实在是俗媚至极,也就那些脑满肠肥的富商会喜欢。"
行露有些委屈地咬紧了唇,收敛了那如春笑意,只余一双含情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东方未明。
能在绣被阁这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行露也算是天赋异禀,奈何自从东方未明得了霍改那"极清中恰生极艳"的口号之后,口味一日三变,对着自家小倌不断进行创新性尝试,还横挑鼻子竖挑眼,生生把一相公馆新秀打造成了相公馆新锈。
不是行露不明白,实在是这世界变化快。这古老的卖肉行业要弄明白霍改那综合了的禁欲系、制服系、捆绑系的强大理念,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探索与发现。
'为什么不管怎么做都无法重现那时的惊艳呢?'干一行爱一行的某夜总会老板陷入了对技术问题的深深困扰中,'难道是人不对?"想着想着,东方未明的视线又不可抑制地飘出了窗外,然后,紧抿的唇挑起了温柔的弧度,'终于来了!'
"马上出去,然后叫人将下面的那位领到我房间来。在我和他相处期间,不许任何人进我房间来,听清楚了,是任何人。"东方未明一边将衣衫细细整理,一边对行露冷冷吩咐道。
"是的,主人。"行露瞥向窗外,正看到一个身穿儒衫的少年抱着什么款款走进绣被阁来。
主人在我身上寻的影子,原来便是……你个矮冬瓜么?
"你迟到了。"这是东方未明看着霍改进来说的第一句话。
厚脸皮的某人毫无羞愧地敷衍道:"我大概是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吧。"
东方未明看着某人怀中的一小团好奇道:"你抱的什么?"
"我给你看个好东西。"霍改冲着东方未明神秘地眨眨眼,然后径直走到房间内间,半跪在绒毯之上,轻柔地将怀中物事放在了地上。
东方未明跟上在霍改身边蹲下,低头,小小的、白白的、绒绒的……是一只猫崽。
霍改用食指轻轻抬起猫咪的一只前爪,扭头用那亮晶晶的大眼睛对准了东方未明,小动物必杀眼神,发动!
"来,和东方哥哥打个招呼,喵~"
东方未明的眼神霎时变了
。
。
。
从"你丫为啥带猫来"变成了"你丫咋这么幼稚"。
'喂喂,这反映太不给力了吧?'自从用这招以后就无往不利的霍改看着无动于衷的某人,登时觉得自己的卖萌技术受到了严重鄙视。
'老子连萌系第一语气助词"喵~"都出来了,大叔你就算不仰头倒地喷出两管鼻血至少也该脸红心跳捂鼻颤抖吧?'
于是霍改不信邪地决定再试一次!
霍改将毛茸茸的猫咪放到头顶,小猫爪自额角软趴趴地搭下,就像带了个雪白蓬松的绒毛帽子。一上一下,一大一小两只猫咪冲着东方未明粉可爱地眨巴眨巴眼。
"很乖巧吧,喵?"放软的正太声线透出猫科动物蹭蹭滚滚求摸摸的味道,糯糯得好像蘸满砂糖的年糕。
果然,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东方未明傻傻地看着霍改愣了几秒,终于忍不住冲着霍改的小脑瓜颤抖着伸出手,然后……
把手背抵上了霍改的额头。
东方未明一脸疑惑:"没烧啊?鼻音怎么这么重。"
我勒个去!霍改头顶猫崽悲愤挠地,东方未明你个对萌物理解不能的原始人,嗷嗷嗷!
事实证明,花心小动物背着自家饲主到处撒娇卖萌是注定要遭天谴的。经验主义是不对的,就算是主角,老想着用同一招数来糊弄观众那也是要被雷劈的。
猫咪张开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然后用掌心的粉色肉垫安抚地拍了拍霍改因为备受打击的耷拉下来的头。
霍改默默将猫咪从头上摘下,放回绒毯上,继续蹲地郁闷画圈圈。
"难道……刚刚你在演绎耳识之道。"东方未明依旧聪明,然而霍改的表情更见阴霾。
"其实,这猫挺乖巧的。"东方未明小心翼翼给霍改顺毛。
霍改不理他。
东方未明只能没事儿找事地伸出一只手指,点着猫崽的粉色鼻尖逗猫玩。
"嗷呜。"小猫很给力地将手指一口叼住,咬、咬、咬。
东方未明盯着咬得不亦乐乎的猫,无语……
霍改暗暗握拳,干得好!
东方未明拔出手指,将小猫一手指戳翻在地。按住小肚子,揉、揉、揉,报仇中……
霍改怒目而视,东方未明你个对小动物木有爱心的混蛋!
迎上霍改那怒火熊熊的视线,东方未明讪讪地收回恶魔之手,拿出老师的派头,一本正经道:"耳识之道,以声为媒。你觉得学猫叫,能有什么意义?你虽年少,却素来重礼,颇有儒雅之风,便是暴露少年心性也不当如此失仪,宛如稚童。我观之只觉你大异于常,好生奇怪。更何谈倾心之类。"
霍改含恨扭头,爷不跟你个原始人计较,嘲笑萌物的人总有一天会为萌物而哭泣的!
39 授课乃步步陷阱
"你觉得我所言有误?"看出霍改那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训人训得身心俱爽的东方未明又多问了一句。
霍改从绒毯上从容起身,抱着猫咪在贵妃榻上坐了,瞧着东方未明,谈笑温然:"不,我确实犯了错。每每演绎之时,所思所想总是他,他喜好什么,他厌恶什么,他会怎么看,怎样想。却忘了,事实上,看我演绎的人,是你。"
潜台词:哎,谁让本少要色诱的不是你呢,一不小心就把路人甲的心思给忽略掉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某睚眦必报的后爹,无耻地,诛心了。
刚刚建立起教师威严的东方未明被一巴掌打回雇佣小倌的原形,满腔憋屈无从发泄,只得一边暗想着'等爷收了你,拿两根玉势,插一根,含一根。取两条金链,栓一条,吊一条。'一边维持着翩翩风度咬牙微笑。
"是我偏颇。只是我尚不了解那位,也就只能从自身所感点评一二,还望见谅。"
"无妨。"往别人心口成功捅了一刀的霍改摸着小猫笑得越加如沐春风:"不知先生今日有何以教我。"
东方未明深吸一口,把玻璃心粘巴粘巴重新振作。
"今日所授乃鼻识,甜香添媚,冷香添清,浓香添贵,淡香添雅。吾等忆人,除却声貌,尚有其味。你且闭眼。"
霍改将小猫放在一边乖乖闭眼。
"静心,然后想我。"
东方未明低糜嗓音夹杂着深沉之意缠绵于耳畔,就像哄人入渊的妖魅。"告诉我,你眼前的我是何模样?"
霍改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开始回想东方未明——远处有白色的光点,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嘞个去?这货不是东方未明,这货不是东方未明……
谁能告诉爷,眼前这个一身白色单衣和东方未明长一张脸面上无悲无喜的货是打哪儿来的啊?
东方未明明明就是个穿着艳色衣衫的举止无状带着媚香的妖孽好吧?现在整得高贵冷艳得好比静静燃烧的冰色火焰,人物形象已经彻底崩了啊崩了!
难道这是万仞仑对东方未明的印象?这家伙眼神儿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使。
正在某后爹纠结于人设问题的时候,唇瓣猝不及防被贴上,然后似乎是被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
顿时,鸡皮疙瘩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破土而出,青筋也如被踩到尾巴的野猫般暴起——
我X,难道你让老子闭眼就是为了偷吻么,你个鬼畜之王搞这种纯情小男生的把戏不嫌跌份儿么!
你就算趁老子喝高了全身摸一遍也要有档次点吧。你这样明目张胆的袭击,爷只剩下拍你一板砖然后立马绝交一路可走了啊混蛋!身为一个心中有主的纯情书生难道还能抱着你喊"哥哥刚刚感觉不错再来一个"不成?
这年头勾搭人也很有压力的啊,你这种不按理出牌的偷袭神马的,最讨厌了!
心中咆哮不已霍改君猛然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是猫啊,原来刚刚偷亲老子的是猫啊……猫你个妹!东、方、未、明,你丫是没断奶小朋友么,搞这种恶作剧有意思么,有意思么?
东方未明双手托着猫,举在霍改脸前又晃了晃,一副恶作剧得逞的得瑟模样。
"嘣"这是霍改脑袋上那根青筋绷断的声音。
"看你这怒火中烧的模样,难不成,是误会了什么?"东方未明格外欠扁地眨眨眼,又道:"在你心中,我便是这么不堪?"
霍改一把抢过猫,气鼓鼓地不说话。哼哼,等着吧,总有你抱着我大腿哭的时候!
东方未明在霍改身边坐下,止了笑,问道:"你之前看到的景象和平日的我大相径庭?"
他怎么知道?霍改点点头。
东方未明牵起霍改的手:"跟我来。"
霍改放下猫猫被东方未明一路拖着走,绕过一双叶画屏,便看到了那立于画屏之后的物事——象牙镂雕云鱼纹香熏。
白色的烟雾在镂空的花鱼间袅袅升起,盘旋,飘摇,然后消散无踪,只有层层的冷香在空气中沉浮。整个房间就像是一阙澄静的深湖,来自云朵彼端的雪花飘飘洒洒,缓缓连绵地落缀在水面之上,一点点化开,融进水里,没有味道,但却存香,无法言喻只能意会的香。
霍改看着眼前的香鼎,一时间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玩意儿得值多少钱啊?
东方未明酙眸,突然问道:"在你眼中,绣被阁的东家该是什么样子?"
"就你这个样子。"霍改干脆利落地答道。小明你的身份、个性、长相都是本后爹设计的,能不契合么。
"这是我惯用的香——云尘,你觉着这个味道适于我否?"东方未明又问。
微微打量眼前的人,艳光逼人,再嗅嗅这香,冷清入骨。整个儿一比基尼美女画新娘妆。
霍改耿直开口:"不适合。"
东方未明低叹一声,笑容里带着说不尽的哀意:"绣被阁的东家该是何等模样,媚妍婉妙、放荡不羁还是慵懒奢贵?你厌我轻浮,不喜我碰,笑我无状,暗含疏离。之前不过玩笑,你却如临大敌,可见你也觉着我操此贱业,必是个色欲熏心的下流东西。
那你可曾想过,正因大多人正如你一般,觉着绣被阁东家该是这副的模样,所以我便只能是这副模样。你可知,这一身艳色,华丽坠饰,均非我所喜。周身上下,唯有这香,是我由着心意所选。是啊,不适合,不适合的究竟是绣被阁东家这个身份,还是东方未明这个人?"
"我身上一直以来都带着这种香,你的眼,迷惑于我的皮相,而你的心,却记住了我的味道。"东方未明眼眸幽深,一字一句,直叩心门。
霍改怔忪片刻,低下头,笑而不语——
东方未明啊东方未明,真是好手段!自讲课起,竟是一环扣一环,层层设陷。
先是以香诱出脑中的清雅画面,来动摇之前的俗媚印象,埋下疑惑种子。
然后,故意用猫来诱人误解,为后来的说法做好铺垫。
最后,以香比人,先将对方之前误解的内疚引发出来,再将印象不合的疑惑种子解开,两相印证,从流氓老板一举升华为无奈雅士,彻底地摆脱自身身份带来的劣势。
小明,你既给了我台阶引我亲近,爷自然求之不得。
霍改抱拳,深深一揖,恳切道:"东方兄,之前是我自以为是,还望宽恕。"
东方未明见一切顺利,自然欣然答曰:"无妨。只因真心想与你相交,我才这般直言不讳,倒是有些唐突了。惟愿今后在你眼中,没有绣被阁东家,只有东方未明。"
真心相交,交合么啊喂?霍改点点头:"这是自然。"
东方未明和霍改回到贵妃榻边,相邻而坐。侧身,这俩一心想着勾搭对方的妖孽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均觉着自己收获胜利果实的日子已然不远,心底磨刀霍霍地准备再接再厉,将对方哄上案板,拆吃入腹。
东方未明柔声道:"小仑,鼻识之妙,我想你已明白一二。以香为饵,可谓诱人于无形,正适于你用。你为人多可敬却少可亲,我这儿有一香正适于你。"
说罢,东方未明自一旁矮几上取过一雕花木盒打开来,一个青釉小瓷瓶静静地躺在其中。霍改在东方未明的示意下,伸手将瓷瓶取出,拔开软木塞轻轻一嗅,禁不住面红耳赤,身心荡漾。
这是多么饱含OOXX之渴求的一种香啊,又甜又媚又俗,根本就是每位职业献身人士的必备道具嘛。
东方未明在一旁尽心尽力地搞推销:"这香你也嗅到了。只需用上一些,那人定会在不知不觉间心猿意马,对你动情。"
霍改拿着香,默默无语……小明,你又淘气了。
带着这么一身明显出自于少儿不宜场所的香去勾搭人,要么证明这人已然不纯洁,才逛完窑子回来。要么证明这人目的不纯洁,正准备拿现场当窑子。
这香,实在是让人在不知不觉间形象败坏,进而被人嫌弃的大好装备。
"这香要如何用?"霍改自瓶中倒出一粒大如豆粒的香丸,问道。
"熏燃、悬佩、涂傅皆可染香。悬佩易露痕迹,涂傅偏于阴柔,故而,我为你准备了一物。"
东方未明自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个银制镂空雕花小球,两指一捏,小球打开来,露出一个套着三层圆环的指甲大的小钵盂,奇的是,不管东方未明捏着小球如何翻动,随着三层圆环自发的旋转调整,钵盂始终向上,不偏不斜。极是神妙。
东方未明将钵盂底部的燃料点燃,放上香丸,扣好圆球,熏香便自镂空的格缝中飘逸而出,青烟袅袅,香雾沉沉。
"你若不嫌弃,这个熏球便送与你。"东方未明将小球托到霍改眼前,笑脸盈盈。
"这个……怕是过于贵重。"霍改几乎用了全部的自制力才克制住了将这熏球一把抢过塞怀里的冲动,娘的,这年头开相公馆的都是富豪啊富豪!
"你既唤我一声东方兄,又何必拘泥于这些俗物。"东方未明将熏球强塞入霍改手中,一脸的你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
"那小弟便却之不恭了。"
霍改捏着熏球,看飘渺的烟云在自己的指间升腾,虽然一点不烫,却有一种自己的掌心被放到火上烤的错觉。
说起来,东方未明送自己这个东西也没安啥好心。这小孩儿追个人还真是步步杀机,给人栽赃上逛窑子的嫌疑不算,还要附带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怀揣这么个带着媚香的宝贝,有八成的几率会被追问来历,到时候若是说实话吧,死得壮烈,若是糊弄过去吧,死得冤枉。好在咱没心上人,对于这等有毒美味吃起来完全无压力。
"这香一颗可熏一日一夜,味道三日不散,这瓶里有十颗,你且收好。"东方未明殷殷叮嘱。
"好,多谢东方兄。"霍改拿起那紫檀木盒,将瓷瓶和金球放好,收入袖中。这货一个顺手,便又拐走了一起码价值十两白银的盒子。
感受着盒壁上那精致的纹路,霍改由衷觉着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东方未明实在是太厚道了。
看着霍改那心存感激的模样,东方未明由衷觉着被人坑了还感恩戴德的霍改实在是太单纯了。
两坏蛋一个喂鱼饵喂得不亦乐乎,一个啃鱼饵啃得不亦乐乎,看上去还真是其乐融融,无比和谐。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
霍改:喂喂,为啥这么久了东方未明还没被爷拿下啊?!
蛋黄:你觉得是你傻还是东方未明傻,你以为两妖孽的攻心战很好写么混蛋?
霍改:我觉着是你傻!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每章更的太少,所以战线才这么长么?
蛋黄:我哪儿更的少啊,明明很多啊,你这是诬蔑啊诬蔑。
霍改:请问你是拿什么当参照物?
蛋黄:私房甜甜猫的每集长度。
霍改:……你无耻了。
蛋黄:安啦,安啦,下一集给你俩个突飞猛进的契机。
霍改:啥契机?
蛋黄:你被流氓调戏,东方未明英雄救美。
霍改:我嘞个去,这种狗血到烂大街的情节你要敢写绝对会被丢一头鸡蛋的,我身为主角演这种情节也很掉份儿啊!
蛋黄:你个写肉文的好意思笑我烂大街,你个小白狗血文专业户?
霍改:啥都不说了!走,我俩单挑。
……(于是预告结束)
40 救美乃纯属虚构
"你这猫叫什么?"坑人坑得心满意足的东方未明很有闲心地过问起了龙套猫咪君。
"叫起司,你可以叫他小起。"被人坑得心满意足的霍改抱起猫咪笑容满面的回答。
"有何深意?"东方未明认真回忆相关典故。
霍改拿下巴蹭蹭猫咪的脑袋,高深莫测地一笑:"像你这样对猫全无喜爱的人是不会了解的。"
所以说,这小子果然还在记恨之前被打击的事吧……
"其实我以前也养过猫。"东方未明冲着小猫友好地伸出手。
"嗷呜"东方未明的手指再次被小猫很给力地狠狠咬住。
霍改赞赏地摸摸起司的头,问道:"因为你总是被猫咬所以就不养了么?"
东方未明脑袋上具现出一排黑线:"不是……"
东方未明将手从起司口中抢回来,勉强弯了一下唇角,又终究归于平直。他靠在椅背上,眯了眼缓缓道:"十岁那年,我在胡同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只猫,瘦瘦的、小小的、好不可怜。于是我将其抱回去养了起来,锦缎为窝,鲜鱼为食,日日照料,不曾废离。后来……它跑了,我那时在后边儿追了很久,喊了很久,它还是跟着那只猫跑了,连半点迟疑都无。"
霍改将手中的起司翻了个个儿,露出白白软软的小肚肚,埋头轻轻地挠摸。脸色颇为古怪——
所谓每一个鬼畜背后都有一段黯然伤神的往事,原来东方未明就是因为被一只猫给抛弃了,所以就进化为了两耳不闻人间情,一心只虐万千受的鬼畜么?
喂喂,就算爷没有在原著里讲小明的家庭背景童年往事,这世界也没必要自我补全得如此狗血吧?这跟那个为了一个馒头从此就踏上反人民反社会道路的中二病少年有啥区别啊口胡!
"也许你的起司也会在哪一天跑掉也未知哦。"东方未明看着仰躺在霍改膝盖上缩着小爪子,幸福地眯起眼睛的起司猫不无邪恶地猜测。
起司扭扭腰,喵了一声,霍改乖乖地换了一边继续挠。"那就跑它的呗。"
"你不在意?"东方未明捏起起司的尾巴,在起司眼前晃晃。小笨猫好奇地伸出爪子,冲着自己的尾巴抓啊抓,却总是够不到,于是盯着霍改可怜兮兮地喵喵叫。
霍改拍开东方未明的手,将毛茸茸的尾巴送到起司嘴边,让它咬着玩(喂喂!)。
霍改抬起起司的小屁股,让它咬尾巴咬得更方便些,笑眯眯道:"就像起司会乐此不彼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咬一样,它也不会明白一个主人于它而言有何意义,我跟一只笨猫有何可计较的?"
被霍改衬托得好比一幼稚小朋友的东方未明默默无言,作为一个在童年时期跟猫较真了很长时间的鬼畜,他深深地,郁卒了。
"其实,它若是离开我也许会活得更好也说不定。"霍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何出此言?"东方未明的耳朵猛然竖起。
霍改低叹一口气:"我曾经养过金鱼,结果喂食的时候不小心把它们撑死了。
我曾经养过乌龟,结果出了一次远门,回来后它就被耗子给吃得只剩壳了。
我曾经养过小鸡,结果放养的时候,它不知吃了谁家的头绳,哽死了。
我曾经养过狗崽,结果被马车撞了一下,好不容易救活,又病死了。
你说,像我这种人,是不是不适合养宠物?"
"……"东方未明只能对霍改的养宠血泪史表示默哀。
"都不容易啊。"两人四目相对,不禁真情感慨。
纯爱小说里,恋爱的第一步是互相交换日记,虽然这两只不写日记,即使写了日记那内容也必定极为恐怖。但这并不妨碍这两只将让对方了解自己幼年期的血泪史作为勾搭的重要步骤之一。尽管并不能保证透露的个人资料的可靠度,但起码不再像是炮友一类的猥琐存在了不是?
"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霍改看了看天色,决定早点儿走,免得撞上哪位早到的客人,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嫖了。
"我送你。"东方未明也明白霍改心中顾虑,并不强留。
霍改袖子里拢着紫檀盒,怀里抱着起司,在守门大汉震惊的眼神里,被东方未明送出后门。
后门通着的小巷乃是红灯区,夜里热闹的很,白日里反倒没人,这时候正是罕有人迹之时。
霍改走出几百米远,发现自出绣被阁的门起,一个生着标准炮灰坏人脸的壮汉便一直尾随着自己,一副意图不轨的模样。
'上次穿得一身富贵走这边完全木有人觊觎自己,怎么这次穿得普普通通反倒被人盯上了。有阴谋,绝对有阴谋!我就说一向作为礼貌规矩反面教材的东方未明,怎么今儿破天荒地想起要恭送自己出门,莫不是想玩英雄救美的把戏?
我这边一遭难,惨叫两声,离后门不远的他正好顺理成章地赶过来拯救本人于水火中。
这智商,这情商……啧啧啧。'
唾弃了东方未明那拙劣而古老的勾搭手段,被坑了一下午的霍改善解人意地决定继续勇往直前地往坑里跳。
周围已经半个人影都没有了,霍改停住脚步,将起司放到地上,转身,正看到那大汉不知何时已经操起了一根婴儿手臂粗的棒子。
于是霍改深吸一口气,大喊一声:"救命啊!"然后冲着绣被阁的方向拔足狂奔。当然,也就等同于冲着那不良大汉一溜儿小跑了过去。哎,像我这么合作的被害人实在是举世难寻啊。
两人在半途中胜利会师,那大汉面露凶色扬起棒子冲着霍改的脑袋猛砸下来。
霍改目眦欲裂,我靠,你来真的?
这其实真不怪霍改自己找死,这倒霉孩子只是被东方未明给坑成惯性了。
霍改那叫一个郁闷啊,一般顺序不是捂嘴、撕衣服然后亲亲摸摸舔舔,顺便加点调戏之语作为背景音乐神马的么?来就把人打晕,一会儿咋见证英雄降临的光辉时刻啊!
还是说……东方未明想的根本就是把人打昏了,然后OOXX再XX。等人醒了就一脸遗憾地说:"对不起,等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被……哎。"于是自己就该抽抽噎噎地说:"我已经不干净了,配不上心中的那个他了云云。"接着东方未明正好表明他内心对这破烂有多么浓烈的回收欲望,于是美人感激涕零地奔入大灰狼的怀抱,游戏圆满结束。
东方未明,耍阴招就算了,你居然还耍这种贱招,老子跟你没完!
霍改虽然因为先前错估了东方未明计划的阴狠程度,而毫无防备地让那大汉接近了,好在他的个头实在是要较那大汉矮上很多,那高高举起的棒子挥击上头的时间也就较正常人多出了那么一丁点儿,所以反应稍迟的霍改一个抱头蹲身,便也险险躲过。
霍改当下再不迟疑,冲着那大汉腰部以下,腿部以上的位置,便狠狠撞去。那是要害之处,所以即使因为两人距离太近,霍改使不出多少力量,这次攻击也产生了一定的效果。
"啊——"那大汉痛呼一声,条件反射便要去捂住那处,这本是霍改要的效果。然而,杯具的是,他手里的棒子没松,而霍改,又恰恰挡在他那手和要害的中间。
于是"嘭"的一声,抱头蹲成个球的霍改被一棒子砸成了曲线。
霍改听到耳边的袖口里的紫檀盒传来一阵东西撞击之声,继而眼前猛然一阵空白,接着便瘫倒在地不知东南西北。
霍改狠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将自己从恍惚中勉强唤醒。抱着大汉的脚,拔出腿上的匕首便胡乱划了过去,但之前被砸得晕头转向,哪里能使得出力气。只在那大汉腿上浅浅划出了一道血口罢了。
那大汉见到霍改上刀子了,吓得一脚踹出,将霍改踢得一个后空翻,从B面换成了A面。继而抡着棒子顺势就砸了下来。
霍改只觉得腿上剧痛,一时间倒是彻底痛醒了。霍改一个仰卧起坐,在棒子第二次对自己的腿进行亲切慰问的时候迅速抬手,将棒子在半途截捏住了。
当然,以他那殃鸡子般的力气,即使捏住了棒子,那也改不了棒子与大腿亲密会晤的决心。唯一的作用,便是在棒子砸上腿,力道刚尽之时,换来两到三秒的僵持时间。
但两到三秒却也足够让霍改干很多事了,比如——就着大汉下挥的力道顺势将人往自己这边一扯,然后抬手,划刀,斩断对方的拇指。
没了拇指,大汉自然捉不住棒子,霍改夺过棒子,冲着因自己一扯而向自己踉跄跌来的大汉用尽全身力气挥击而出。
"嘭。"
"啊!"
别误会,这不是被砸中太阳穴的大汉叫的,而是霍改被昏倒的大汉压住腿而叫的。
霍改痛得脸色惨白,冷汗直冒,他抽着凉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大汉掀开,连声疾呼:"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必须早点把围观群众喊出来,要是自己再遇上个歹徒恐怕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东方未明你个渣,要是再不出来,爷回头拿仙人掌给你通菊花!
霍改放下棒子,又弯下他柔韧的小蛮腰做了个坐位体前屈,在自己的脚心敲击了一下,还好,伤处没有痛感,不是骨折。
霍改突然感觉腰间有异动,坐直,一低头,却是起司。小猫正仰着头不解地望着自己,抓着自己的腰带喵喵叫唤。
霍改拎着起司后颈,将它提开:"乖,哥哥一会儿再陪你玩。"
然后,霍改一手捏着匕首,一手握住棒子,拖着残腿,翻到了大汉身上,一二三,双手齐齐挥下,一只将对方的手心钉在了地上,一只砸断了对方的手腕。
"哎哟,我的妈!"大汉被生生痛醒过来,却不敢睁开眼,因为正有两只手指抠在自己的眼睑之上,仿佛自己一睁眼,便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两个眼球挖出来。
"我问,你答,敢动我就抠下去,沉默我就抠下去,迟疑我就抠下去,说谎我就抠下去。"
声音软软的很好听,但听在大汉耳中却是不寒而栗。大汉忙不迭道:"你问你问。"
"为什么会盯上我?"
"因为听人说你身上有宝贝。"
"你从哪儿听到的?具体怎么回事,从头说起。"
"小人今儿下午本在绣被阁的院墙外蹲着,突然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一个说'听我一句劝,那书生信不得,你那紫檀盒子里装的宝贝起码值一千两银子,怎能轻易给了他。'不知另一人小声回了句什么,那人又说'你执意要给我也拦你不住,你好自为之。'然后就没声儿了。小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想要发比横财,就蹲后门这儿守着了,然后不一会儿,您就出来了,袖子里还拢着个盒子……"
"往常那么多富家公子走这儿过,你不发横财,怎的偏偏要等着这个时机打劫?"霍改手上又加了一点力道。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往常那些富家公子不是有权就是有势,我哪儿敢惹啊。这不想着您只是个靠相公吃饭的书生这才干了蠢事儿么。"
"很好。"自己第一回穿锦衣走后门没事,自己第二回穿儒衫走前门没事,自己第三回穿儒衫走后门,于是中招了。你以为这是打游戏啊,走门还带套装匹配的!
霍改觉得事实和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了点出入,如果这劫匪说的是真话,那么要害自己的人就有可能不是东方未明,他整个下午都不曾离开自己视线,那么要布置陷阱就只能是在自己到达之前。但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会连盒子一起打包带走。等等,不对,如果自己没有要盒子,他也可以顺势把盒子一起给自己。所以,东方未明这混蛋果然还是很可疑吧……
"大爷,小人已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您是不是……"大汉不甘寂寞地呼唤着霍改。
"答得很好,奖励你一个包子。"霍改笑着夸奖,大汉不明所以地咦了一声。
"嘭"
大汉脑袋上顶着一个新鲜出炉的大包又昏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龙套,你真相了。】
以下为凶猛型萌物守门大汉看见东方未明送霍改出门的心路历程:
东家居然会亲自送人出门,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么。
这小书生好生眼熟。
对了,是那位想要把比他漂亮,比他有钱,比他有出息的心上人迷X了的公子。
咱东家好像——比他漂亮,比他有钱,比他有出息。所以说……ORZ
成为本世界唯二的真相君的大汉顿时觉得压力很大。
"一会儿太阳就该打东边儿落下去了……咱还是早点洗洗睡了吧。"
PS:其实霍改那悲催的养宠血泪史都是蛋黄的真实经历……呜呜呜。
对了,有人问上次霍改和蛋黄单挑结果如何了,以下为战况:
蛋黄写了篇暧昧文,挂到了网上。
霍改写了篇肉文,挂到了网上。
蛋黄的点击量缓慢增长。
霍改的点击量飞快增长。
蛋黄打了个电话:喂,是红桥法院么……
于是蛋黄赢了\(^o^)/~
41
41、治伤乃恋爱契机
"小仑?!"
霍改扭头,正看到远处东方未明正带着护院一路狂奔而来。霍改从大汉身上缓缓翻下来,埋头笑得讥诮:得艾滋了,你带套儿了,小明,你这亡羊补牢还能再给力些么?
"你怎么样?"
霍改抬眼,看着身前的东方未明。他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发鬓汗湿,呼吸紊乱,毫不在意地半跪在地上,精美的锦袍厚重的尘土上曲皱地铺展,就想是一副被丢在了泥泞中的粉墨彩绘。
'这一刻,你眼里的担忧,有多少是真的呢?'
虽然这个问题很娘很受很别扭,但霍改这很man很攻很耿直的娃,此时此刻确实挺在乎这个答案的,谁让这担忧度和任务完成度挂钩呢?
于是霍改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霍改看着东方未明,空洞眼神准备,身体颤抖准备,可怜声线准备,一、二、三,发动!
"东方、东方、东方……"
他的脸色苍白,梨花新绽,他的眼角玫红,胭脂晕开,他的睫毛沾雨,翠羽载露。那是从未对东方未明展露过的风情,就像一个柔软的伤,等待着人来呵护或者……撕裂。
霍改只是唤,只是看,却并无动作,也不接近,就像哀哀叫唤着,将或抱或弃的选择权全权交到主人手中的乖巧宠物。
东方未明将霍改缓慢而坚定地揽入怀中:"是我,没事、没事。"
'没有别扭,没有诧异,没有不自然。所以说这家伙之前并未在近处围观全程,幕后黑手的可能性下降一成。'
瞬间从喷火龙化身公主的少年在心理默默地做着判断。
"得救了……"霍改的呼吸浅浅地游过东方未明的颈侧,身躯瞬间放松,瘫软在对方怀中。彰显着对对方无与伦比的信赖。
"我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我现在不敢随便动你,你且忍一忍。"东方未明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没事,有你在我就安心了。" 那样的依赖和信任,就像一个走失的布偶,他回到了主人的怀中,于是他万事皆足,于是他死而无憾。
东方未明将手放到霍改的背上,上下抚摸,动作轻柔得近乎小心翼翼,仿佛指掌接触的不是肌体而是一片初冬的薄冰。
心口有温暖一点一点泛起,关乎东方未明的咒印再次松动。埋首在东方未明肩上的霍改挑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这是个没有章法和人品的家伙,柔弱和凶残如面具一般随时等待转换,遮住薄凉的眼眸。真情和假意同等卑微,但也因为这一视同仁的卑微,霍改才能将感情这种弥足珍贵的东西毫不迟疑地玩弄于指掌,等待着胜利一刻的抛弃。
于是这俩没羞没臊的家伙在众人围观的情况下抱了好久好久,直到大夫被马车飞运而来。对了,值得一提的是,被闲置在一旁的起司在此期间对抱抱这种行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于是它很不厚道地第三者插足了,卡在两人的中间,挠挠滚滚求关注。可惜一个正忙着吃豆腐,一个正忙着被吃豆腐,都没空理它。
大夫抵达,东方未明站到一边,起司张牙舞爪地被拎到一边。
大夫转着圈,边看霍改边摇头,东摸摸西压压,叹息不止,好像这家伙下一刻就要和黑白无常玩3P去似的。
霍改咽了口唾沫,不是吧,原著里被鞭打,被滴蜡,被针扎都米有事,这会儿不过是打了一架,至于这么严重么?
大夫终于开口了:"你这伤怎么弄的,简直是遍体鳞伤。"
霍改双眼泛泪,老实交代:"我的腿被木棍重砸了两下,头被木棍轻砸了一下,肚子被狠踹了一脚。其他擦伤不论。"
"你其他地方尚好,不过是血气淤滞,但你这腿,恐有裂骨之嫌,不宜轻动,得将养个一月方好。"大夫带着你丫死定了的表情给霍改下了个轻判。
霍改长舒一口气,感情那报丧样儿是这家伙的职业表情。
"那位伤者需在下看否?"大夫很有服务精神地开口。
"还有伤患,我怎么没看到?"东方未明理所当然道。
大夫看着自东方未明从霍改身边让开起,就被他淡定踩在脚下的劫匪牌肉垫,默默无言。
"大夫你把这位公子照顾好便是,总不能一直坐在地上?"东方未明笑得明媚,眼里寒光闪闪。
大夫打了个激灵,忙招呼着人将霍改往马车上抬。
东方未明躬身,猛地把钉在大汉掌心的匕首拔出,鲜血激射,袍袖染赤。
大汉又被痛醒过来,正对上东方未明那一双微眯的眼,竟是一动不敢动。
霍改扭头,严密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大汉脸色发白,一脸恐惧,如果要给他配个音,那必然是"地球好危险,妈妈我要回火星。"
东方未明慢条斯理地将匕首在对方前襟缓缓蹭过,匕身上的血被慢慢擦干净,血色在对方心口抹了一道又一道,那痕迹叫人看着,眼底也不由晕起这么一层或深或浅的朱色,压抑而危险。
东方未明将擦得雪亮的匕首放到眼前看了看,然后毫不迟疑地……揣自己怀里了。
正被人横抬在板子上的霍改猛然起身,不料脑仁一痛,眼前一黑,又跌了回去。
"东方,东方……"霍改气息奄奄地呼唤。
东方未明迅速走过去,面色紧张:"怎么?"
霍改颤抖着冲东方未明伸出手:"匕首,是我的。"
"……"所以说你摆出一副交代遗言的架势就是怕我吞了你的匕首?东方未明一脸黑线地将匕首塞回霍改手中。
霍改抱着匕首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
很快,马车载着霍改又回到了绣被阁。霍改被人抬下车来,仰着头,看着跟在后边儿,被押着一溜小跑跟上的劫匪,觉着腿疼得一抽一抽的。
面对咱这么一优质弱受,兄弟你咋忍心只劫财不劫色呢?辣手摧花,暴殄天物啊!
"东家,人安置在哪里?"抬人的护院扭头请示。
东方未明一抬手,指向不远处的一栋建筑。
那是一座单层小楼,琉璃为瓦,水晶为窗,雕花为檐,彩绘为梁。屋前有一匾,上书"未明居"三字。
霍改惊了。'不是吧!这未明居不是东方未明的私人领地么?任何人别说进去,连靠近都不成,这东方未明对自己何以厚待至斯……'
"从那边绕过去,送到客房。"东方未明淡定吩咐。
"……"刚刚轻飘飘了一下,就被迅速打回地面的霍改含恨闭眼。没错,东方未明对自己何以厚待至斯……勾搭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最终,霍改被送进那间立着仿古鸡足银灯的房间。脱去满是尘土的外衣,将紫檀盒与匕首放到枕边,霍改躺在暖烘烘软绵绵的床上,忍不住由衷感叹勾栏院这等特殊场所就是不一样,床都比别家的舒服。
大夫开了方子便跟着护院们出去了,只留下东方未明和霍改在房内。
"好些么?"东方未明坐在床边给霍改掖好被角。
霍改沉吟片刻,皱着眉详细描述自身感受:"身上痛,腿就跟被铁环勒紧了似的,还是陷入皮肉的那种,又紧又疼。身上被擦到的地方火辣辣地,像是被细鞭抽过一般。头也有些痛,晕乎乎的,就算被折腾得一宿没睡也不外如是。"
铁环……东方未明的眸色加深。
细鞭……东方未明的呼吸渐粗。
一宿……东方未明的喉结滚动。
一直想要钓上的人眼下正虚弱地躺在自己眼前,毫无反抗之力,房内也没有碍眼的第三人……因为霍改那一席话,而忍不住想起某些不和谐画面的东方未明觉得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了。
霍改瞧着东方未明那微微弹动的指尖,不动声色。耳识之道,以声惑人,确实挺好用的对吧,小明?
能在对方身受重伤的时候,还想着OOXX之事,该说是爷的色诱太给力,还是东方未明的本质太禽兽?
"东方~"软软的呼唤,带着猫科动物般的乖巧。
"什么?"东方未明的声音低哑得厉害。
"谢谢你。"霍改拉住东方未明的手,笑得柔软。
霍改心底碎碎念中——喂喂,爷可是带伤上阵,色诱和动情两个解咒触发点都顾上了,小菊花就算你不颁给爷个劳动标兵的小红旗,起码也要给点反应吧!
"别谢。"东方未明吹了一口气,笑眯眯道:"谢完还怎么好意思跟你收钱啊?"
霍改瞬间泪流满面,哪怕菊花咒印有所松动也止不住他心底绵延不绝的悲痛。
东方未明看着霍改那副世界末日的模样,忍不住想笑,让你总让我看得着吃不着,不欺负下你,怎消我心头之恨。"要不你拿那匕首来抵债?"
一瞬间,霍改以病患之身,发挥出了不亚于奥运健儿的实力,拿匕首,塞回鞘,紧捂住,一气呵成。
"你很宝贝你的匕首呢,是你心上人送你的?"试探完毕的东方未明终于把爪子伸向了重点。
霍改:"是啊,这就是我的第二条命。"所以你就别打我家匕首的主意了,这玩意儿真的很贵的!
东方未明看着霍改那抱着匕首晒恩爱的模样,恨不能自插狗眼,油然而生出一股明知前有树,偏往树上撞的后悔。
就在此时,那大夫拿着个小陶罐进来了:"在下已回店里取了药,喝的药正熬着,这是擦在外边儿的,是小老儿的祖传秘方,对活血化瘀颇有奇效。"
大夫说着便要拉开霍改的被子,给他上药,结果在某人的瞪视中不得已半途而废。大夫当机立断,将药罐直接塞到东方未明手中,狗腿道:"擦在红肿之处即可,小的去看看药熬得如何了。"
霍改望着大夫那飞速逃离,还顺手把门给合上的背影,由衷觉着,最近的医护人员真是越来越有觉悟了。
"来,我们擦药吧。"东方未明托着陶罐,笑得像一只即将吃掉小白兔的大灰狼。
"不,我自己来就好。"霍改攥紧了杯子,挡在胸前。
"你来和我来有何区别,何必见外。"东方未明俯下身,一脸的我是为你好。
霍改斩钉截铁:"有区别。"
"什么区别?"东方未明饶有兴味地问。
霍改毫不迟疑:"你要收钱。"
"……"东方未明托着陶罐石化当场,这莫非就是传说中……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面对着一个两难的抉择,究竟是让东方把霍改扒光了上药呢,还是霍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
现下霍改已经躺上东方未明家的床了,接下来立马扒了衣服亲密接触会不会进展太快咧?
PS:介于大哥此人太抢戏,短期内封杀他。嗯,大概等霍改伤好了,他就会小小地出下场了。
最近JJ很抽,非常抽,能撒花的时候大家就撒花,不能撒,回头空了再试试,一章节19个评,实在是太伤害咱的BLX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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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大家米有看到,于是顺便贴一个。
42 引诱乃棋差一招
"之前不过是玩笑话,你居然跟我较真。"东方未明笑骂。
"药给我,我自己擦,不管你是不是玩笑,我都不打算劳您大驾。"
东方未明身边从来不缺漂亮的少年,这次如此执着不过是求而不得的怨念,真看到了反而会对自己的兴趣降低。如果从了东方未明,实在是弊大于利。剥了糖纸的糖果,和装在罐子里的糖果,完全不在一个价位,霍改可没有自贬身价的爱好。
况且,霍改也不觉得自己被砸得跟个胡萝卜似的的腿有何吸引力可言,东方未明的业余爱好是玩兔子不是当兔子。
东方未明眼神微挑:"这可由不得你,药在我手里。"
霍改看着笑得像个打定主意要做坏事的嚣张小鬼的东方未明,一时间无言以对:小明,你的无耻程度又创新高了……
"来,脱衣服吧~"东方未明笑眯眯地打量着砧板上的霍改鱼。
霍改开始思索自己抵死不从的可行性。
"你再不脱我就强来了。"东方未明冲着霍改鱼磨刀霍霍。
霍改瞪着东方未明低声咆哮:"你敢,你敢,你真敢?"
东方未明看着霍改嬉皮笑脸:"我敢,我敢,我就敢!"
小明,你已然无耻得登峰造极……
看东方未明那势在必得的样子,霍改无奈捂脸,小明,就算你本性属于肉食动物,就算你被迫跟着爷啃了一肚子草,就算爷刚刚的一席话勾起了你对肉肉的美好向往。也不至于一闻到油腥味,就大睁着绿幽幽的眼,冲爷呲出俩獠牙吧?
每一个弱受在遇上欲求不满到非要和你发生点什么的鬼畜的时候,他手上的选择往往只剩下了一会儿是喊"啊、啊、啊~不要!"还是"不要!啊、啊、啊~"
这时候夕阳已是融了半边在云里,深深浅浅的朱色在风里一层一层晕染。恰如霍改此时的脸色,桃红的胭脂从粉白的面颊里点点沁出,将两只小耳朵都熏成了剔透的红玉。
霍改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瞪着东方未明,一付被欺负了的委屈模样,形状姣好的下唇被他自己咬出了一个小小的凹陷,像朵被偷舀了一勺的樱桃布丁。
在耽美世界里,诸如不情不愿和楚楚可怜之类的词汇早已和求蹂躏画上了等号。深谙知人之道的霍改故作这般情态,求的自然不是东方未明良心发现,放过到嘴的豆腐。而是要最大化地挑起东方未明的欲望,那么即使东方未明吃到了豆腐,也只会得陇望蜀,更加饥饿难耐。只有半饥的野兽才是会上赶着往前扑的乖野兽。
如果给脱给摸,已是注定的结局,那么霍改能做的,不过是手段尽出,让自己这次被吃的豆腐卖出高价。
似乎是贪看眼前人羞涩的情态,东方未明俯下身,将两人的距离拉近,然后故意露出一个坏笑,冲着霍改慢慢伸出手来:"看来你很乐意让我帮忙脱衣服啊。"
尚带着轻微擦伤的小手忙不迭地将伸到眼前的狼爪拍开,霍改深吸一口气,一副英勇就义的悲壮表情,将锦被推至腿根,抖索着手指将丝绸内衫慢慢地拉开条缝,然后拎着两边小心翼翼地掀起个角,将腹部的淤伤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地呈现于人前。
很明显,霍改在用肢体语言告诉东方未明,除了擦药,你别的什么都不准干。于是叛逆儿童东方未明,更想干点别的什么了。
东方未明不是那种一上来便恨不能将一切布料撕成渣渣的色中恶鬼,事实上,他很喜欢看帐中人除衣,那是一个主人将藏于重重衣后的珍宝展于人前的美好过程,恰如一场表示屈服的献祭。但眼前这小家伙,那样子根本就像是要将珍宝再挖个坑埋起来。吝啬的主人,有趣的挑衅。
东方未明凝视着霍改那被踢成青玉色的小蛮腰低笑:只露出这么巴掌大一块地方也无所谓,要知道,腰腹可是个很敏感的地方呢~
东方未明掀开陶罐的盖子,伸出两指,沾取些许药膏,伸到眼前。然后……东方未明和霍改一时间都愣住了。这俩不CJ的家伙非常有默契地在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问题——这粉红的膏脂状药物,看着怎么那么像小受必备床上用品,玫瑰膏呢?
于是东方未明上下打量着霍改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得瑟微笑。而致力于装纯的霍改只能看着对方DY的表情,洞彻着对方淫荡的脑内剧场,蛋疼地表示爷啥都不知道,请尼桑你自由地……给俺涂上那大夫的祖传秘方吧。
东方未明两指蘸着药,开始以一种深富寓意的方式给霍改涂药。
圆润的指尖在药膏的浸润下呈现出一种暧昧的色泽,修长的手指一种仿佛描摹绘本似的细致在肚脐周围缓缓画圈,却不进入中间的那个小凹陷,只在入口轻轻地反复摩擦着,手指时不时浅浅地往里戳一下,又滑回,继续厮磨在隙缝的边缘。
霍改太清楚东方未明这手法的出处了,根本就是小菊花进入曲前奏按摩操,他真怕东方未明下一刻就真把自己这肚脐眼儿当X眼儿给通了。但他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毕竟东方未明仅仅是在擦、药、而、已。
世界上最憋屈的事儿是什么,不是别人意淫着调戏了你,你还傻不拉叽地啥都不懂,而是别人意淫着调戏了你,你充分领悟了对方的所思所想,连对方一个小联想都没错过,却还是只能装做傻不拉叽地啥都不懂,就跟拍AV强X戏的女主似的。
"涂快点儿,我不怕疼,但怕着凉。"在打算里本应是一本正经的声音,却带着哀鸣般的颤音。
"好。"东方未明斜睨了霍改一眼,微笑。
手指在滑腻的皮肤上逡巡,就像个巡视领地的国王,漫不经心地划,轻描淡写地抹,悄悄挑引出藏在身体深处的叛徒。每个男人的身体都是一只兽,逗一逗,便理智全无,张牙舞爪地一心想要撕裂理智的束缚,追逐情欲。东方未明是最好的驯兽师,指尖娴熟的抚弄,让身体因为欲念的浸泡而一点点瘫软。
手指过处,酥麻痒软,药膏过处,温暖湿热。霍改半躺在床上,身体不知不觉中已经沉溺于感官。理智告诉霍改要赶紧寻个办法阻止对方的动作,但是情感却固执地不肯离开这种舒适,因为极致的快乐似乎已在前方,触手可得。敏感至极的受身对上技艺精湛的鬼畜,霍改没有胜算。
东方未明的手再次沾满了膏药,掌心轻轻地揉搓着霍改的腹部,指甲微妙地在腰侧刮挠。霍改颤抖了一下,电流般的颤栗从尾椎一路蹿过背脊。东方未明不停抚弄,血液蒸发了,全换上了酒,于是霍改醺然而醉,目染春雨,身似花泥。每一次刮擦都会带起火星,火焰在血管里轻扑着蔓延,烧得霍改口干舌燥,精血沸腾。
"哈~"霍改想要阻止,却在声音出口的瞬间出师未捷,呼吸间发出黏腻的鼻音。不能,不能再这样下去,仅存的理智让霍改发出了最后哀鸣:"痛死了,放手!"
东方未明乖乖撤下双手,霍改差点忍不住扭着腰追随而上。那销魂蚀骨的余韵几乎让霍改后悔之前的打断。
"痛么,我给你吹吹。"
不等大脑乱如浆糊的霍改反应过来,东方未明已经半跪于床边,将脸对着霍改的小腹埋了过去。尚带着湿润触感的指节轻巧地扣住霍改腰际,纤弱而滑润的腰线被禁锢在了掌心,手掌的温度,陷入肌体,几乎让人灼伤。
肌肤颤抖着迎上了对方的呼吸,一呼一吸,一呼一吸,不过是平凡的吹气而已,却引得整个身躯都震荡着湮灭。火焰在风中噼里啪啦地燎原而兴,镜湖在风中涟漪四起地震颤不宁,土地在风中生机勃勃地复苏万灵。
温热的吐息撞上肌肤,然后四散着滑开,带来瞬间的湿热。气息缠绵地攀行,舒缓地缠绕,细致到不遗分毫。被光顾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舔舐着,被温暖,被爱抚,被渴求,于是热度蹿升,几近化灰。这样甜腻的温柔抚慰仿佛要钻入灵魂,唤醒起原始的本能,那肮脏到纯粹的兽性。
咽喉深处藏匿着深重的喘息,霍改的身体早已覆上了一层薄汗,身体中心的野兽叫嚣着想要更多,识髓知味的身体饥渴难耐。氤氲的潮气漫过清明的瞳孔,理智在折磨中筋疲力尽。
霍改在迷糊中觉得有些愤怒,本来是要钓对方胃口的,结果自己被反钓了。东方未明寻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引诱契机,于是,死皮赖脸,攻城略地。自己顶着万仞仑这个只能帮倒忙的敏感壳子一不小心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不过是贪图享乐,反映慢了一拍,结果步步失机,让事情发展到这样一步,如果再不阻止的话,事态会越来越糟糕吧。要怎么办才好?
半阖的朦胧双眼努力睁大,映入眼帘的是东方未明埋首在自己腹前的画面。
霍改有些焦躁,东方未明这动作的暗示太过明显,明显到他无法遏制自己脑中的种种图影,他忍不住幻想着眼前这个男人若是亲口服侍自己会是何等的酣畅淋漓。他的口腔一定很温热紧致,舌头也一定很柔软灵活。侧面会被腔壁包裹,舌叶会在圆润的前端擦刮不休,然后……会是极致的快乐。光是想想,霍改便忍不住连脚趾都紧绷着蜷缩起来。
霍改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东方未明时的情景,如妖似魅。你臣服也好,不臣服也好,他就那么躺在贵妃榻上,眯着眼,漫不经心地徜徉于欲海的最深处,贯彻着深海坚冰般的冷酷无情。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倒在他的脚下,领略那极致的快活与疯狂,哪怕代价是成为他的一条随时可弃的狗。
疯了,彻底疯了。霍改真想破罐子破摔随着东方未明淹死算了。
就算意志再抗拒,理智再清楚,身体却是无比诚实地想要服从追逐欢愉的本能,手软得几乎提不起来。提不起那便不提了,霍改将手挪了个位置,轻轻一压,剧烈的痛感铺天盖地而来,压住一切嚣张的念想。
"好了吧?"霍改收回放在腿上伤处的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然而,那带着丝丝颤音腔调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
东方未明停住动作,松开挟持着腰线的手,指尖在霍改那半硬的重点上轻轻一点,抬起头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内容可全是清水,大家的留言可千万别让人误会!免得不明真相的管理者们找我算账,O(∩_∩)O谢谢。
记得撒花哟~
43 局面乃单方倾覆
"我记得你很怕痒,怎么,现在不怕了,还很享受?"
东方未明的唇齿间吐出似问非问的词句,空气在一瞬间,似乎凝滞了。他的长眉舒展,如暮春招摇的柳枝;他的唇角轻挑,勾起弦月般的暧昧弧度;他的凤眼眯起……
眼角上扬,是欢愉——你,终是陷落在我掌心。
眼眸轻忽,是失望——你,不过如此。
眼睫垂下,是轻蔑——你,已当不得我正眼相待。
霍改瞬间觉得有一盆凉水兜头淋下,彻骨寒凉。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犯了个错,大错。
难怪东方未明敢冒着和自己翻脸的风险强占便宜,难怪东方未明现下会露出这种胜利者般的眼神,是自己先露了破绽,东方未明不过是在验证推断。
之前自己遇袭,自己在东方未明赶到后,为了试探东方未明和借机勾搭解开咒印没有多想就选择了作出一副全心依赖、毫无防备的样子任由东方未明抱住。却忘了,这样的反应,即使用刚脱险境,精神不稳来解释,也是相当牵强的。
更何况,自己能独身解决掉一个大汉,还在人来之前一直保持着,手持武器压在双手尽废的对手身上防止意外的状态,本身就说明了,自己不会是一个脆弱的小书生。
那么自己那依赖的表现,就只有两个解释。
一是,自己心底已经将东方未明视为了可信可亲的重要存在,那种种疏离不过是故作姿态,他的勾搭已然基本成功。
二是,自己对东方未明别有用心,在借机亲近。他真正想要勾搭到的那个痴情书生从未真正存在。
不管是哪种解释,都足以让东方未明重新评估自己的价值。所以东方未明会接着抹药的机会肆意挑逗,而自己的反应……不言而喻。更何况,第一次身体接触时,自己为了避免东方未明动手还拿过怕痒做借口,而这回,却是全无不适,这算是默许抑或……邀请?身体的屈服是心灵的背叛,红杏出墙。
当疏离变作忸怩,当痴情变作借口,当无心风华变作刻意引诱,当高不可攀变作欲擒故纵。自己这个玩具,于东方未明,还剩下多少价值可言?
这是一场假面舞会,两个风采卓然形貌明丽的骗子在无人的舞池里贴身相拥,华丽的舞步诱导彼此的步伐,温暖的掌心牵引彼此的旋舞,甜蜜的耳语哄骗彼此的灵魂,炙热的眼神追随彼此的假面。
四肢纠缠,身体紧靠,于是,每一个小动作都难以逃脱对方的察觉,每一拍心跳都无法躲过对方的窥视。不可妄动,一动便错;不可妄语,一说便破。
贝壳纵然搁浅于陆,那也镌刻着海的影子,无论内里的珍珠是黑是白,有些东西,总是无可抹煞。比如……身体对情欲的趋之若鹜。再比如……残魂对东方未明的苦苦痴恋。
霍改一步踏错,于是失了节拍,落了节奏,只能被对方带动着反身、旋转、折腰。华丽到目眩神迷的旋舞之后,被先揭开假面的他要面对的,便是如今这被动至极的局面,和一个随时可能因为无趣而抽身而去的舞伴。
东方未明捏着霍改的手,搭上了裤带,笑容轻佻,眸光冰冷。他贴在霍改耳边轻轻吹气:"来,把裤子脱掉,我们接着擦腿。"
霍改的耳朵红得几乎要滴血,僵硬着身子别开脸,目光闪烁不定。
"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东方未明微薄的嘴唇在暮色的渲染下漫着华贵的淡金,和唇的鲜红交织出几近妖艳的色泽。张开的嘴唇里隐约露出粉色舌尖,在齿辕上缓缓游弋,有一种危险的煽引感。
说话间,东方未明又靠近了几分,他的手越加放肆,形状优美的大手覆在白嫩的小手之上,引领着单薄的手掌从腰际一路下滑,停驻于隐秘地带。
掌下的物事即使隔着布料也能感觉到那滚烫的热度,有人在自己耳边低喘着诱惑:"脱了吧,我帮你。"
东方未明已露骨至斯,霍改名为贞操危机的天线笔直竖起,冷汗唰地浸透了整个后背,犯错的后果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小孩子是没有耐心的物种,东方未明不会贪求杀得对方片甲不留的全胜。有时候战役的胜利在他眼中便是战争的胜利。东方未明不会有耐心玩一场旷日持久的攻防战。
身体占有于东方未明而言就像是正餐后的甜点,正餐入肚,心已失守的自己已经没有了让东方未明郑重对待的价值。打算从这场游戏中抽身走人的东方未明可不会再对自己客气,拒绝会被东方未明看作欲拒还迎,反抗会被东方未明认作故作清高,等待自己的只会是吃干抹净之后被弃如敝履。
必须立马找到应对之法……不然,菊花不保。
要怎么做,才能让东方未明回心转意?
要怎么做,才能单凭己身力挽狂澜?
要怎么做,才能让即将结束的舞曲重回高潮?
"东方……别,别这样。"霍改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黏腻鼻音,和暧昧的急喘,恰如床第间的撒娇。
"不这样,要怎样?"东方未明又重重捏了一下,逼得霍改低哼出声。
"东方,你喜欢我么?"霍改用未被挟持另一只手按住了东方未明作恶的爪子,像是固执地想要求一个答案。
东方未明轻笑一声,抬眼看着霍改,千般缠绵,万般深情。额心相抵,吐息交错,完美得近乎妖异的嘴唇微微张合,吐出的语句温柔痴缠:"我为你而神魂颠倒。"
霍改捏着东方未明的手按上自己的心口,笑容苦涩:"怎么办,我也是。"
"郎有情,妾有意,正是恰好,你何必苦恼?"东方未明顺势在霍改的心口捏了一把,漫不经心地问。
"我心里本该是装着另一个人的……直到刚刚我险死还生,才发现,你早已占据我整个心神。我知道这样不对,却情不自禁,这样水性杨花的我,你还喜欢么?"霍改捂着心,一副我好无辜,我好可怜,我好为难的苦逼模样。
东方未明捂唇,阴影下的的弧度讥诮而轻蔑,让自己心心念念筹谋了这么久的,竟然是这么个拿着心上人当幌子的便宜倒贴货,本以为会很好玩的,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到手了,真是无趣。
"如果你愿许我一生一世,我想,即使让我当一回水性杨花之人,我也甘之若饴。"霍改凝视着东方未明,就像一个准备和心上人私奔的傻妞。
一种莫名地愤怒在心底缓缓燃烧,拙劣的演技,赤裸的企图,东方未明觉得眼前这个愚蠢而虚荣的家伙正在将那些自己珍视的东西,一一败坏殆尽。他怎么能这样,明明,明明自己是那么……期待的。
"你会爱我一生一世么,东方?"霍改捏着东方未明的手,似乎因为一直没有得到答案而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我爱你,一生一世。"东方未明的嘴角扬起温柔得宛若春江的笑容,轻轻承诺。
他要报复,他要骗得这蠢货张开腿,在床上任自己百般操弄,然后再将他狠狠地丢出绣被阁。他要让他从云端狠狠跌到泥地里,作为他毁掉自己认定的对手——那个狡猾的优雅公子的代价。
霍改绽开如花笑颜,撒娇道:"我的腿很疼,你帮我擦药吧。等我伤好之前,你会一直亲手照顾我对吧,东方?"
让爷亲手照顾,凭你也配?越来越不耐的东方未明这才意识到对方的腿还伤着,如果自己想报复成功,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把人给立马办了。也就是说,自己还得和这个贪婪的小东西虚与委蛇段时间。于是本来就糟糕的心情,更糟糕了。
"我去替你看看药好没有,腿的话,你先自己擦着吧。"东方未明将药罐放到床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起身往门口走去。
腰带突然被人拽住,东方未明回头,正看到霍改半个身子吊在床外,拽着自己腰带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
"怎么?"东方未明忍住把人一脚踹开的冲动,笑着问霍改。
"给我带点蜜饯好么,我怕苦。"霍改腻着嗓子恳求。
"好。"东方未明将腰带上的手坚定不移地掰开,然后回转,准备系好腰带走人。一低头,却正看到眼前不远处一个东西闪闪发亮,正是自己送出的那个熏球。
这个熏球是自己多年的珍藏,为了眼前这个人,却是欣然送出,可惜,那些后招都用不上了,可惜,这个人,已经配不上这个宝贝了。
东方未明有些怅然地回头,却愣住了……
霍改似乎没料到东方未明会突然回头,也愣住了,面上还带着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总算逃过一劫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一瞬间,醍醐灌顶。东方未明几乎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原来如此,任仑啊任仑,你果然没叫我失望!他狡猾的优雅公子还在,一直都在!
霍改迅速收敛表情,又回复到那求抚摸,求包养,求恋爱的傻瓜状态。
东方未明却是一步一步走回床边,居高临下,看着霍改,眼里像是燃着一团火,激烈而炙热。一字一句,发自肺腑:"小仑,我真为你而神魂颠倒。"
东方未明俯下身,捏住霍改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他叼着那不安分的嘴唇,重重吮吸,他是如此地欣喜,禁不住越吮越深,舌尖舔碾过嘴唇上每一寸娇艳的朱红,牙齿厮磨过嘴唇上每一块温软的嫩肉,不够,还是不够。喉咙里干渴难耐,他真想把这个狡猾的小东西搅碎了咽下,以平复那焦灼的渴望。舌头向更深处滑去,身体却被猛然推开。
东方未明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笑问:"怎么,装不下去了?"
霍改低着头不理他,拳头紧握,指节捏得发白。
东方未明坐回床边,心情很好地翘着腿:"我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幸好苍天有眼,让我阴差阳错地回了头,不然……我就错过了。"
霍改别过头,闭着眼,心情同样很好。是啊,你一点不差,又被我骗过去了。苍天当然有眼,爷算计了半天,一手拉腰带,一手滚熏球,就等着你回头撞见"真相",怎么能让你错过。
如果如果掰回东方未明的想法已不可行,那就推着这个想法一路奔向极致,物极必反。在路的尽头藏着的,就是转机。愚蠢之人被忽悠,是因为轻信,聪明之人被忽悠,是因为多疑。最重要的砝码依然紧握在霍改手里,他真的不爱东方未明,从来不爱。所以,现在轮到他绝地大反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场算计和反算计我写了整整一天,怕交代不清,怕情感不真,怕人物走形,反反复复,修修改改,最后出来了这个成品。也不知道大家是否喜欢,如果喜欢,请告诉我,以慰我阵亡的无数脑细胞。如果不喜欢,也请告诉我,我接着改。
爱你们,么么~
44 激怒乃常规攻略
"你并非真的心折于我吧?如此做戏,为的是哪般?"东方未明从宿命对手回归的惊喜中回过神来,立马作出一副你居然欺骗我感情,我好无辜、好委屈、好可怜的模样进行控诉。
霍改倚在床头,垂着眼,暗自思索:得,这位爷跟自己一样,跟四川剧团练过,变脸技术一流。这般倒打一耙,倒是甚合我心,不过,解释就是掩饰,小明,你还是自由地脑补去吧。
霍改微微低头,发丝在脸侧,雪白的脸上尽是疲惫之色,好不黯然失色:"我做戏的缘由,你怎会不明白,何必再来问我?"
东方未明以手支颚,撅嘴:"我不明白。乍闻你有意与我,我可是满心欢喜。谁想,却是一场空欢喜罢了。"东方未明叹息一声,面上的委屈之色有增无减。
"你既是要逼着我将话挑明,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霍改喟然长叹,这人是上赶着求忽悠啊,罢了,爷就大发慈悲让你晕乎个彻底。
霍改抬眼看向东方未明,神色疏离淡漠,口中直言不讳:"你对我起了兴趣,便想着引得我移情别恋,好尽兴耍上一番,对否?"
"我对你,可是一片钦慕,何必说得这般不堪?"东方未明眼神微动,旋即又恢复了那身心惨遭玩弄的表情。
霍改扭头看着窗外暮色,努力营造出本人已看透红尘的高人气质,倦声道:"北邶山有一鸟,翔于九天之上,翱于云海之巅,一人曰:甚高,羡之。一人曰:甚高,累否?"
霍改扭回头,看向东方未明,扯出一个"妖孽你还不现身"的讥讽微笑:"我负伤卧床,你眼中只见色,不见伤,心中只存欲,不存忧。钦慕?呵,你当我是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不成?"
"原来……"东方未明失笑,敛去那面上的种种虚情,揉了揉额角,想来之前这人向自己诉说伤情之时,便是诚心试探了。
让人毫不犹豫扒掉情痴马甲的东方未明有些苦恼,一不小心就被人看透了呢,说得这么直白,连个撒谎的余地都不给自己,这个虚情假意的游戏还怎么玩下去?等等……
东方未明忽而皱眉道:"不对,你之前遇袭,我赶来之时,你那柔弱情态,分明也是做戏。在这之前,可不曾唐突于你。你又从何断定我对你有企图?"
霍改的脸色顿时格外难看,他的内心很矛盾,他的理智很挣扎,他的感情很纠结——小明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敏锐,这不逼着爷掀底牌么,呜呜呜,这张底牌爷真不想掀开啊,掀了爷还怎么装傻充愣贪污宝贝呐。
"是熏球。"霍改沉默了一会儿,只得含泪摊牌:"你给我熏球,摆明了是在坑我。这等媚俗的香,这等贵重的事物,只要一被他发现,必会引起莫大误会,到时,我定然是百口莫辩,缘断情碎。而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坏我姻缘呢?再联系你上次对我唱的越人歌,说的话,答案就很明显了,你无非是起了兴致,想试试能不能将我从别人手中抢走。"
"那你假作钦慕,是笃定我一旦得手,便会很快厌倦吧?你就不怕我深水推舟,将你拆吃入腹?"险恶用心被拖到太阳下裸奔的东方未明索性也不再正人君子,拿一种这鸡腿从哪儿咬下去比较合适的邪恶眼神上下打量着霍改。
霍改叹了口气:"以你骄傲的性情,再如何也不会对个伤患动手动脚。而在养伤的这个时段,我自有办法让你厌我恶我一日更胜一日。"
"可惜天不从你愿。"东方未明的口气那叫一个幸灾乐祸,眼中兴味更浓:"你既已洞彻我心,为何不明说,反而要弄得这般复杂?"
霍改捂脸,小明,你求知欲能不能不要这么旺盛,本后爹忽悠起来也是很辛苦滴。
霍改直起身,正襟危坐,凝视着东方未明,正容肃声:"东方阁主,在下欲结束课程,再不相见,还望行个方便。"
"不行。"东方未明条件反射断然拒绝。
"你看,这就是明说的下场。"霍改摊手,无奈苦笑。
"我知你不是那善罢甘休之人,若是惹急了,指不定撕破脸来,说些胡话,坏我名声,毁我情缘,所以才按兵不动。我本打算离了绣被阁便一走了之,远远躲开。谁想,你居然派人将我的腿打折了,将我拖回绣被阁,强留下来。你说,我除了假意屈从,还有何计可施?"
"那熏球我认了,你的腿关我何事,还坏你名声?感情我在你眼里就这般不择手段,禽兽不如?"被冤枉的绣被阁主炸毛了,自己明明只是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采花郎,他怎能诬赖自己是个毫无技术含量的臭流氓!
"你打算立刻送我回家?"霍改抬眼询问。
"不可能。"东方未明再次条件反射断然拒绝。
"禽兽不如。"霍改一字一顿。
这回东方未明是真生气了,他可以接受霍改毫不客气地拆穿自己种种图谋,也可以接受霍改全无余地地逼迫自己露出原型,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甚至喜欢这样,发现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将自己看得洞彻通明,然后不动声色地见招拆招,将自己算计回去。棋逢对手,多么难得,多么有趣。
但他不能接受霍改将自己看得这般不堪,就像……自己当不得他一个正眼,一份真心。在看到霍改受伤的时候,他也不是全无感觉的。他将对方视作重要的对手,对方却视自己与禽兽无异,避之不及。要他东方未明如何忍得住这口气。
东方未明眯起眼,瞳色发暗,深邃如寒潭。认真道:"我再说一遍,你的伤和我无关,我虽欲得到你,但还不至于下作至此。"
看着眼前人怒不可遏的模样,正在担忧自己菊花安全的霍改突然间心花怒放。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以虐人为爱好(真的不是么?),而是因为,他知道,东方未明对自己,恐怕已经动真情了。
一个人会对玩具爱不释手,但不会为玩具而怒火中烧。自己于他而言,已不是玩具那般简单。
想多少傲娇少年,被灰姑娘扑倒,都是由怒生恨,由恨生爱。古今种种案例充分说明,面对这种外在S,内心M的富贵王子,最佳攻略就是冤枉他,激怒他,欺负他。折腾得他身心俱爽,欲罢不能之时,就功德圆满了。
于是本着爱他就欺负他的行动纲领,霍改不怕死地挑衅了。
"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霍改闭上眼,那态度叫一个应付敷衍不经心。
"你不信我?"东方未明不怒反笑,笑得温柔似水。
霍改虽然被东方未明笑得寒毛倒竖,还是坚强地准备将挑衅进行到底。难得有机会触及到东方未明的真心,自然要趁机攻城略地,只要能在对方心底扎下根,管它是用蜜糖灌,还是刀子捅呢?
"你之前对我说'惟愿今后在你眼中,没有绣被阁东家,只有东方未明。'我信了。结果呢?等着我的是你一环扣一环的险恶陷阱。你觉得你值得我信么?"
"你怨我?"东方未明掐着霍改的下颚,逼他与自己对视。
霍改微笑,他的眼神真挚,话语藏刀:"我不怨你,我可怜你。你知道么,我差一点,就真拿你当朋友了。我知道,你不稀罕我这个朋友,或者说,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奢求朋友。"
霍改看着东方未明,对方眼里的愤怒让他惊心,咬咬牙,霍改终究还是开口了:"东方未明,我可怜你。我只愿你,在死的时候,别连个为你哭的人都没有。"
这话太诛心,东方未明顿时变了脸色,寒气逼人,却是不发一言。
沉默良久,东方未明冷笑道:"你既是这般看我,我若不做些不堪的事岂不是辜负你的期待?在你伤好之前,你就好好待在屋子里,等着我的招待吧!"
傲娇阁主放下狠话,拂袖起身,摔门而去,大门在门框上撞出"嘭"的一声,有如宣战。
完了,激将过头了……霍改捂着刚刚松动了一下咒印的心口,泪流满面。玩得太嗨皮,一不小心把花儿给玩谢了,自己怎么就忽略了少年儿童那可怕的逆反心呢?
这是非法拘留吧混蛋,东方未明你只是个相公馆老板而已,不要没事儿玩这种魔教教主专属的囚禁把戏啊。耽美大神,快来救救你可怜的信徒,眼看这囚禁=扑倒=OOXX的狗血戏码就要上演了,你不能袖手旁观啊嗷嗷嗷~
既然取得了阶段性胜利OR失败,历来高瞻远瞩的霍改同学很快又开始了对目前状况的分析。
已知:
BOSS:东方未明→有狂化倾向,攻击力大幅上升,自制力大幅下降。
BOSS技能:调教、召唤、魅惑→调教术不缺道具,召唤术不缺人手,魅惑术不缺装备。
场景:绣被阁→BOSS加血加状态,本角色减血减状态。打BOSS时间增长至全天。
本角色新增装备:
残腿一双:可怜度+10,移动速度-80
起司一只:萌属性+10
求解:
如何在抗住BOSS种种大招的同时,让BOSS陷入爱河?
答案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到时候再说吧。好在自己哪儿都不强,就是属性小强,不给饭,能强撑一月,不给药,能自我恢复,啥都不给,也能爬墙而出。反正以东方未明那智商也干不出比这更绝的事儿了,要活下来应该不难。
霍改双手合十,虔诚望屋顶:来个谁帮我往家里传个口信儿吧,在伤好之前,小的恐怕只能待在BOSS的老巢里祸害苍生了。
耽美大神感应到了信徒的召唤,很快派来了传信的那个谁——
大夫托着药汁走进房来,用报丧一般的低沉音调道:"药熬好了。"
霍改两眼放光,掏出一块碎银,充满希望地看着大夫:"大夫,我想让您帮我往家里带个信,方便么?"
大夫表情深沉,默默点头。
霍改取过一旁的纸笔,写下"处理私事,暂不回家,勿念。"
交代了住宅地址之后,大夫很给力地收下纸条和银子,表示一定送到。
一盏茶之后,大夫将纸条安全送到了东方未明手上……
作为绣被阁的专用大夫,某人表示他向来很敬业。
作者有话要说:【以下是荡漾的解释时间】
"北邶山有一鸟,翔于九天之上,翱于云海之巅,一人曰:甚高,羡之。一人曰:甚高,累否?"
这玩意儿是蛋黄自己写的,先把文中所用的意思解释一下:
某地方有一鸟,飞得很高很高。一个人对鸟说:你飞得真高啊,真让我羡慕向往。一个人对鸟说:你飞得真高啊,累不累?
这也就是所谓的当所有人都关注你飞得高不高的时候,只有那个真心爱你的人在关心你飞得累不累。
现在是咱糟蹋古文的时间,蛋黄这玩意儿其实一语双关,纯洁的孩子们可以掩面退下了,不纯洁的孩子们请不要大意地跟着蛋黄继续不纯洁。
"北邶山有一鸟,翔于九天之上,翱于云海之巅,"
注意谐音:北邶山=背背山(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背背山)
背背山上有一小鸟。(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小鸟还指代啥。)
九天之上乃极乐之地,云海之巅,也就是云巅。
连起来就是,背背山上有一只小鸟,它溺于极乐之中,置身云巅。那么这只鸟正在干啥,我想大家都懂的。
高=HIGH=爽
一个人说:这么嗨啊,真是让人家羡慕嫉妒恨呢。
一个人说:这么嗨啊,你累不累啊。
于是,真相就是——————3P打野战
小攻爽透了,第一个人那明显是傲娇受,觉着3P委屈自己了,于是捻酸。第二个人有可能是贤淑人妻受,也有可能是强受。言外之意:你累不累啊,累了就换我来。
真相披露完毕。"甚搞,趣否?逃之。"
PS:我觉得我总有一天会被语文老师提着菜刀追杀。想当初,每次古文翻译,老师都特喜欢抽我来给全班讲解的说……(掩面)
45 傲娇乃狂化成果
夕阳已经完全揉碎进了云里,天光黯淡成一片模糊的橙红,像是在天边燃起了一场无声的燎原之火,层层云卷,漫漫凄红。
仅开着一扇窗的屋子,此时更是暗成了一团模糊。屋内的名书古画,周鼎商彝,宝灯华瓶都被埋葬在了光的灰烬中,只余几许明灭剪影,暧昧不清。
单衣披身的纤柔少年半卧于床,抽着冷气将亵裤缓缓褪下,表情狰狞,信誓旦旦:"你个死强盗,等老子涂完药就拿你写虐文,拿你全家写虐文!"
修长圆润的腿褪去了所有遮掩,苍洁得犹如初雪,淤青和红肿狰狞地趴伏在肌体之上,羊脂缠红,呈现出一种残忍暴虐的美感。
霍改看着这等风景,良久无语,最终憋出一句:"这身体……果然很有专业素质。"
抱了药罐,挑出那粉色药膏,轻轻抹上,残酷的血红被敷上了一层水润莹色,蒙着水光,轻透妖冶。
霍改深深地体会到原著里万仞仑老是被揍被抽被蹂躏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一件事。这种越虐越美的属性,实在是太招人抽打了。杯具的是,现在盯着这个欠抽身体的是自己,所以,还是赶紧把药擦了再说。
霍改将药一股脑地倒进掌心,忍着痛一把糊上,搓搓搓。痛痛痛……等着当主角吧,混蛋强盗!
"你是不会擦药,还是喜欢疼痛?"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霍改一个哆嗦。扭头,霍改隔着朦胧泪光,正看到东方未明趴在窗口一脸纠结地打量着自己。
东方未明捏着截获来的纸条,正准备过来跟霍改耀武扬威一把,说些诸如"你没想到东西会落我手上吧,灭哈哈!"或者"想传信么,求我啊~"之类的鬼畜标准台词。谁想过来就看到霍改拿自己腿当洗衣板搓的豪迈画面,登时被刺激了。
霍改将因为疼痛而自动漫溢的眼泪擦干,奄奄一息道:"长痛不如短痛,我这是早死早超生。"
说罢,霍改又挖了一爪子药膏,搓搓搓。眼泪刷刷而下。
"喂,适可而止。"
手被人捏住,霍改仰头,泪眼汪汪,心中忐忑:
娘的,来不及提裤子了,没想到东方未明这小子居然翻窗进来。要是这小子被自己这甜美可人,楚楚求虐的样子煞到,兽性大发,直接扑倒咋办?
霍改挣脱东方未明的手,往后缩了缩,警惕地盯着他:不好,这家伙开始掏袖子了,他要拿什么,绳索、媚药、皮铐?
半晌,东方未明掏出一方锦帕,塞到霍改手中,冷冷道:"你对自己总这么狠么?擦伤也是,送信也是。"
这小子的鬼畜程度比自己想象中要低啊,放下心来的霍改就着东方未明的锦帕胡乱抹了一把,眼眶泛红,眼神清明。
"这么说,我的信落你手上了?"
本打算耀武扬威一回的某幼稚儿童,看着霍改那早知如此的眼神,顿觉挫败。"你知道这信会送到我手上?"
"我不知道。"霍改又抹了把药,一擦,眼泪狂飚,抹泪:"不管那大夫送或不送,结果都没有区别,为免背上绑架的罪名,并且顺利将我留下,反正你也会将这信送去的不是么?"
东方未明怏怏不乐地扭头望天。原来,爷不是过来撒气的,是过来受气的?你一个小书生,通达若斯,有必要么,有必要么?!
坚忍不拔的好孩子东方未明决定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一定要从气势上压倒眼前这个小东西。
眉梢凌厉地挑起,东方未明的唇角扯出一个傲慢的弧度:"你就这么怕你那心上人知道你私下所为,甚至不惜主动斩断后援,孤零零地待在狼窝?要知道,我可是个不择手段的下作之人呐。你这样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真的好么?"
"你没爱过,你不会懂。"霍改遥望远方,作一往情深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能得个机会,顺理成章地与你日夜相对,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打BOSS,多不容易啊!
心口被再捅一刀的东方未明笑容恶劣,眼中是红果果的不怀好意。这么在乎那混蛋,也不怕授人以柄?哼哼,爷非把你吓得抱着我裤腿哭求不可!
"我不懂,所以我很想试试将你流连于绣被阁的消息传回去会有什么结果呢?"
"你不会这么做。"霍改将锦帕塞回东方未明手中,头也不抬:"一旦你说出去了,你就再无把柄可以胁持于我,你会彻底地失去接近我的机会,而我却未必会失去我的他,这样并不划算。在没有彻底失去胜算之前,你是不会做这等鱼死网破的事儿的。毕竟,你厌恶游戏结束更胜于游戏艰难。"
一语正中红心,被人看穿得连底裤都不剩的东方未明万分憋屈:"似乎……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懂我呢?"
"你以为当初我是为什么挑你当我的先生?" 霍改望着东方未明,言语淡淡:"东方,我认识你远比你认识我更久。"
原来……是早有预谋么?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被算计了么?原来……这个家伙那温文尔雅的书生皮子下藏着的是个奸猾似鬼的妖孽么?
霎时,东方未明觉得阴云聚集,雷雨阵阵。看向霍改眼神也越来越不善,任谁屡战屡败后发现对手其实一开始就偷超了自己几百米,都不会心情愉快。
感觉到了对方那气急败坏的气场,霍改瑟缩了一下:"你既打定主意,不放我走。不如,我们做个协议,在我于绣被阁养伤期间,我不拒绝你的亲近,而你,不能向任何第三者泄露关于我的任何事。如何?"
又在给我挖坑了是吧,是吧?东方未明一脸阴霾地瞪着霍改,针对阶级敌人的险恶用心开始了苦思冥想。"你在绣被阁本来就无法拒绝我的亲近,任仑,你这样空手套白狼可不好。"
霍改眨眨眼:"如果你不介意你一开口,我就沉默,你一接近,我就装死,你一触碰,我就反抗,那么你可以不管这个协议。对了,我记得当初我找你时,你便答应过不可泄露这个条件吧,这个赌约于你而言,更加是空手套白狼不是?"
"好。"东方未明琢磨半天也没琢磨明白对方的究极目的,只得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日子要如何好好接近,扳回一局。
霍改埋头,继续含泪擦药。他的目的很简单啊,第一,给东方未明勾搭自己提供机会,要摆出任调戏任勾搭的架势才好骗色骗心嘛。第二,避免消息的扩散,要是让绣被阁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勾搭别的鬼畜恐怕就得出现变数了。最根本的目的,其实是——诱导对方的思维方向。
将对方的思维方向从"此人可囚禁可抽打可蹂躏"的解答题,转化为"此人的勾搭路径可能有A、B、C……"的选择题,只要对方的思维被自己带岔,那养伤期间的福利就有保障了,想要勾搭,不好好照顾着是不行滴,糖衣炮弹好歹也是糖啊。
结论就是,东方未明这倒霉孩子又被带沟里去了。
妖孽很狡猾,勾搭要趁早,东方未明沾了一指药,在霍改腿上缓缓勾滑而过,吐息缠绵于对方的耳畔:"怎么办,我越来越想要你了,小狐狸。"
霍改泪花儿朵朵:"要报仇也别直接用暴力啊,你让人打断我的腿不说,居然还故意捅我伤处。"
东方未明的回答是邪笑一声:"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的腿与我无干吧?"
东方未明手指沾药,对准伤处,捅、捅、捅,让你冤枉我,让你算计我,让你挖坑比我顺溜……
霍改泪流满面地捏住东方未明的狼爪:"我有错,我悔过成不成!不是我要冤枉你,谁让那劫匪的供词指向你绣被阁。"
"哦,原来如此。"东方未明笑容灿烂:"别人一说你就信,枉我觉着你可算我半个知己。哎,为了证明我对你绝无坏心,接下来的药,不如就由我来替你上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嗷!!!!!"某人凄厉的惨叫刺破苍穹。
事实证明,东方阁主是种集小心眼、坏心肠、狠手段于一体的邪恶生物,欺负幼稚儿童的代价是很昂贵的。亲手照顾这种福利也是能很有杀伤力的,糖衣炮弹好歹也是炮弹啊。
将霍改折腾到痛哭流涕,痛不欲生,并保证痛改前非后,东方未明那被冤枉被算计被打败的怒火终于消散一二。傲娇阁主带着温柔的笑容拍拍霍改的头:"好好休息,我这就去查清楚,那劫匪与我绣被阁是如何相关。"
霍改抱着被子,默默决定今晚的虐文主角增加一位。一炷香之后,霍改抱着被子睡着了……要知道,哭也是很耗体力的。
一个时辰后,正梦到自己在冰天雪地里被石头狂砸的霍改一头冷汗地被推醒过来。
"怎么?"霍改拉了下被子,双眼惺忪半阖,脸上露出迷蒙的表情,看起来格外纯洁可欺。
面对着某人那纯良表情,东方未明很有心理阴影地挪开两步:"我已察清楚了,你被抢确实与我绣被阁相关。"
霍改迷糊地揉揉眼:"哦。"
东方未明看着对方那漫不经心的模样,真想一爪子拍上去:"是我手下的一个小倌干的,他偷听了我们的谈话,然后故意将你身上带着宝贝的消息传了出去。"
"你手下的小倌?他算计我作甚?"霍改抽抽唇角,心道,千万别告诉爷他爱你甚深,偶然发现老子在你心目中地位更重,于是嫉妒成狂,狠下毒手。爷可禁不住雷。
"因为他暗自钦慕那劫匪,所以想要让心上人发比横财。"东方未明胡诌道。他可不想告诉霍改,每次课程后他都折腾行露来做比对来着。
"……"霍改瞪着东方未明那真诚的眉眼,心潮翻涌,撒谎也稍微靠谱些,这种谎言连万黍离都骗不过去啊混蛋!
"我想见见那个小倌。"会被隐藏的必然是有价值的,霍改理所当然地提出要求。
东方未明阻止:"他正在领罚,现在不方便见人。"
"我要见他,就现在。"霍改死盯着东方未明,一脸你要不让我见当事人,你就是有隐瞒,你就是在敷衍,你就是那幕后BOSS的表情。
东方未明沉吟片刻,挑眉道:"你要见我就让你见,不过,你可别被吓着。"
霍改取过准备在一旁的外衫,穿上:"好。"
东方未明走到门边,吩咐了两句,回到床边,笑得意味深长:"人一会儿就到。"
一盏茶之后,霍改看着被护院甩进屋子的少年,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前的少年仅着一条亵裤,身上遍布鞭痕,鲜血淋漓。四肢都被扣上了金环,金环上倒刺林立,深深地刺入脚腕手腕,
霍改看着少年那跪趴在地的别扭身姿,不难想象,在他亵裤下的关键部位,必然还藏着更为残忍的刑具。
霍改第一次意识到,鬼畜这个词的真实含义,东方未明绝对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惹到他的结果,很可能,非常非常可怕。
"满意么?"东方未明笑问。"我这可是在为你报仇。"
霍改深吸一口气,旋即恢复从容之色。开始推测东方未明的用意:
东方未明这是在借机示威?自己违背他的意愿非要见人,于是就故意弄出这副情景,是想警告自己在他地盘上就最好乖乖听话?
还是说,东方未明想向自己证明他那份同仇敌忾之情,以示好?毕竟在这个年代,小倌的地位极为低贱,这般整治可能也算不得什么。
"我想和他单独聊聊,可以么?"霍改的声音无端柔和了很多。
"当然,你要问什么尽管问,他要对你不敬,回头我替你出气。"东方未明起身,往门外走去。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行露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来,狠狠地瞪着霍改。
霍改虽然不是个狠人,但也懂得什么人值得自己怜悯,什么人不值得。他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开口:"瞪我干嘛,我可是差点被你设计死,我没死,所以你死,这很公平。"
行露呸地吐出一口血来:"尔母,婢也!"
霍改愣了一下,这小子嘛意思?
行露看霍改蒙了,登时大发神威,滔滔不绝:"腐儒、陋儒、虫狗、蝇蚋、打脊贱人、欠操的玩意儿。"
这下霍改明白了,这小子在骂自己呢。想他霍改,堂堂耽美界第一后爹,怎么可能杵在这里任一个古人肆意辱骂。
于是霍改当机立断,掏出纸笔,开始记录……这可都是活生生的古风小说素材啊素材!
行露看着运笔如飞的某人,茫然了:"你这头钱价奴兵,又弄啥花巧?"
"我在记你说的话。"霍改难得诚实了一回。
"对了,头钱价奴兵啥意思?"霍改不耻下问。
面对眼前人明显装傻充愣的言行,行露回以冷笑,又唾了一口血沫:"想着回头在告我一状是吧?我怕你个没膫子的浊物!何物等流,狼心狗行之辈,奴颜婢膝之徒。迟早遭天打雷劈,五鬼分尸。"
霍改眉飞色舞一一记下,浑然不觉正在被骂的是自己。嗯……这小倌真是个人才啊,骂人都不带重样的,真没想到,穿越一趟,这么长见识。
霍改正兀自欣慰,门外听墙角的某人却是快忍不住了。东方未明躲在门外青筋直跳,好歹里面那位也是自己认定的对手兼知己,怎能容个小倌如此谩骂。小家伙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定然从来没见过这阵仗,这会儿恐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了。他还带着伤呢,要是气出个好歹,自己上哪儿再寻个任仑来陪自己玩。
"你个竖儒,若不是爷爷被废了手脚,看不打下你下截来。还不是含着东家的鸟儿卖乖,背后弄人,迟早烂了舌头。杂种羔子,披着青衫卖肉的下作娼伶……唔。"
骂得正欢的某人腰腹突然被狠踹了一脚,登时疼得只剩下跪地抽抽的力气。
"喂喂,继续啊,别停。"记得正欢的某人一抬头,只看见素材提供者被东方未明当球踢中。
"东方,别……"霍改连忙阻止。可惜终究迟了一步,本就被折腾得够呛的行露已然痛昏过去。
霍改怒视东方未明,东方未明了然接受,略带愧疚地看向霍改:"我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竟妄为至此。是我考虑不周,你别放在心上,白白气坏了身子,回头我就让人剪了他舌头。"
"不,不用,我还没问完话呢。"霍改顶着东方未明那歉疚中带着心疼,心疼中带着安慰的目光,纠结不已。
东方未明走到床前,坐下。沉吟片刻道:"我也不瞒你,他对我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发现我对你格外不同后,便生了嫉妒,记恨于你。他认定了我收拾他是受你挑唆,你再问也不过是白白受骂,徒受委屈。"
霍改被狗血天雷当场劈得外焦里嫩,随即很想顶着个牌子,上书"求骂"二字。最终,很有职业道德的后爹,败在了东方未明那"让你受委屈了"的强大视线下。算了,回头有机会再收集素材吧。
"现在你知道了你受袭的缘由,就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东方未明盯着霍改,眼睛一眨不眨,饱含深意。
"你真是魅力无穷、倾城倾国?"霍改试探着问。
东方未明笑着抱起了药罐。
霍改条件反射一个哆嗦,忙改正:"我真是罪有应得、纯属报应?"
东方未明笑着挖了一指药。
"对不起,冤枉你了,我被打果然跟你完全无关。"霍改福至心灵,迅速回答。
拿到了满意答复的傲娇阁主慢条斯理地将药膏蹭回药罐,缓缓道:"也不能说完全无关,毕竟是我没管好手下的人。小仑,我说的那句'惟愿今后在你眼中,没有绣被阁东家,只有东方未明。'不是骗人。我是真的钟情于你,也许我确实有些不择手段,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你流血受伤。你信么?"
霍改点点头:"我信。所以你以后都不会给我上药了对吧?"
东方未明温柔微笑:"不,毕竟你受这伤,也有我的原因在内。为表歉意,在你伤好之前,这伤就由我来亲自照料吧。"
霍改霎时泪流满面,其实你还是在记我冤枉你的仇对吧,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的解释时间】
下面解释一下,霍改被骂成了啥。
尔母,婢也!——你个小老婆养的。
腐儒、陋儒、竖儒——这是专骂读书人的。
虫狗、蝇蚋——畜生
打脊贱人——贱人不解释,打脊,相当于欠抽
欠**玩意儿——**读(操)两者意思是一样一样滴
头钱价奴兵——相当于说,贱货。头钱价,意思为只值一文钱,奴和兵,都是下等人。
没膫子的浊物——膫子=小**
何物等流——你算个什么东西
打下你下截来——相当于:把你娃打成太监
含着东家的鸟儿卖乖——出卖色相、依附东家(我觉着我一解释,顿时文明了好多)
披着青衫卖肉的下作娼伶——道貌岸然的书生(果然文明了好多……)
在下深深觉得,中华五千年文明,在我手上,被轮了……
46 东方乃后知后觉
"咕噜"就在霍改准备对未来惨无人道的上药生涯发出抗议之时,他的肚子先发出了抗议。
东方未明愣了片刻,随即挑起唇角,盯紧了霍改的脸,十足看好戏的架势。对于一个读书人,肚子咕咕叫可是相当失仪的事儿呢。不知小东西会不会窘迫到藏到被窝里去。
但是,霍改是谁啊,寡廉少耻的厚脸皮妖孽一只。所以霍改很是理所当然的开口道:"你这儿应该管饭吧?"
妄图抓住一切机会看霍改笑话以平复受挫心灵的东方未明希望落空了,悻悻道:"我这就去叫人准备。"
"不用太麻烦,三菜一汤有肉就行,如果方便的话再送点饭后水果。"霍改很"客气"地要求道。
正往门边走去的东方未明一个踉跄,某人心目中那个彬彬有礼的书生形象在今日算是彻底崩塌成渣了,这家伙不止很奸诈很大胆还很厚颜,整个儿一披着儒衫的祸害。
东方未明忽然萌发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自己将人强留下来的确是羊入虎口,不过,自己是羊,对方是虎。
东方未明扭头仔仔细细打量着霍改,纤细的身姿,苍白的脸色,脆弱的身体。刚刚是错觉吧,是错觉吧……
误把直觉当错觉的东方未明,就这样,错过了他虎口逃生的最后机会。
霍改被东方未明打量得遍体生寒,忍不住开口:"你堂堂一个绣被阁阁主,总不至于为我这个小小的要求而纠结吧?"
东方未明看着霍改,沉默了。他的面色一点一点沉下来,是啊,他堂堂一个绣被阁阁主,什么时候开始连别人吃什么都要在乎了……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东方未明皱着眉转身出门,吩咐人将行露拖下去以及准备饭菜后,便一步一步往自己那位于阁楼顶端的房间走去。
暗夜铺展,灯华如星,杯盘散乱如碎玉,美人迤逦若流云,大堂中弥漫着潮润的甜香,浅笑软语将繁杂染成了一通柔媚的光景。
东方未明微微眯眼,眼前灯火通明的绣被阁,就像一只锦毛妖兽,大张着嘴,吞噬着无尽的奢华与糜烂、欲望与贪婪,吐出冰冷而虚空的繁华喧杂。而他东方未明,立于妖兽的顶端,被繁华所包裹,于是如坠冰窟,被喧杂所淹没,于是心如荒漠。
"东家您当心。"有那殷勤的下人撩了顶楼的十丈珠帘,躬身伺候。
东方未明推开房门,翠釉连理灯九支垂蔓上的灯已被点燃,点点火光隔了蔓根部的三角镂雕叶丛透溢而出,明亮却不失柔和。映着屋内的纱帐金绣,帘幕珠坠,一派宝光夺人。
东方未明在软榻上坐了,有那衣衫轻透的少年乖巧地跪侯在一边,只等吩咐。
东方未明伸出脚来,抵到小倌下颚,那少年便媚笑着顺势抬起头来,柔顺得一如春水。
"取酒来。"东方未明淡淡吩咐。
下一刻,便有那斟了酒的玉杯奉到唇边。东方未明就着少年的手一饮而尽,望着描了彩花祥云的屋顶,凤眼微眯——
这才该是自己的正常模样不是么,高高在上,随心所欲,风流不羁。但是,今日自己却被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屡屡挑拨得忽喜忽怒,患得患失。不,回想起来,自己在更久前就已经失常了——因他的出现而欣喜,因他的请求而投入,因他的暂别而不舍,因他的演绎而惊艳,因他的漠视而不甘,因他的乖顺而窃喜,因他的负伤而紧张,因他的挑逗而失控,因他的误解而愤怒,因他的算计而心折,因他的无常而失落……
东方未明张开十指,撑于眼前,柔光在指尖流泻如金线。
自己才该是操纵游戏的那个不是么?为什么如今仔细想来,自己却像个皮影般,被那人提在手心,一言一行,全不由己。短短两月,相遇了、相识了、相知了,然后玩笑过、算计过、争吵过、妥协过,然而自己终究是骗不成、求不得、抢不到。于是执念刻骨,走火入魔。不管那家伙是单纯还是奸猾,是正直还是无耻,是文弱还是廉悍,自己竟然都不在乎了,只剩下一个念头——想要!想要!!想要!!!
东方未明猛地攥起十指,将掌心的浅粉柔光捏作湮尘灰烬。东方未明扫了榻边人一眼,伸出手指,猛然粗暴地捅入小倌口中,少年在最初的惊讶后,迅速婉转侍奉起来,略微仰起下颚,曼妙的弧度延伸,精致的喉结微微滚动。少年有如沉浸在最旖旎的美梦中,红唇娇艳,软舌缠绵,腔壁浅吮,低垂的睫毛微微扇动,目光迷离,透出一种诱惑的色气来。
真是……没意思透了。东方未明抽回手指,就着小倌光洁的脸庞草草擦干。闭上眼,想象了一下若婉转侍奉的是那个小家伙会是何种光景。一股微妙的颤栗猛然从背脊窜上,心在一遍一遍地咆哮——想要!想要!!想要!!!
都是体肉交融而已,有何不同?不过是发泄欲望而已,有何不同?凭什么……非他不可?
难不成是真的害怕,死的时候连个为自己哭的人都没有?
难不成是真的觊觎,那份为了心上人不惜堕入泥沼的痴情?
那不成是真的希望,能有个将自己看得明白的知己陪在身边?
"那诸般缠绵情话明明是逢场作戏,只求骗人身心。不想到头来,却是自己先当了真。这游戏,竟把自己给玩进去了……"东方未明拧了酒壶,直接灌入腔喉,这是最醉人的饮法,东方未明的眼却是越见清明,他从来不曾喝醉,他从来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东方未明见过那痴男怨女诸般情态,他只笑那芸芸众生参不破,看不透,为着一人,牵肠挂肚、辗转反侧、失魂落魄,何必、何苦、何其不值。而现在,暮然回首,才发现,那个叫月老的糟老头,不知何时,已偷偷拿红线勒了自己的颈项,将自己狠狠拽入红尘。
东方未明晃晃空荡的酒壶,狠狠掼在地上,绒毯厚绵,酒壶滚了两圈,失了壶盖,酒香四溢。
从耽美虐文的套路来讲,当一个自认为无心无情无拘无束的BOSS发现自己流俗地栽在了一颗小树苗上的时候,往往只剩下了两条路可走——
如果受君的地位低下到足以人BOSS将其合法占有,那么BOSS就会把这棵树关在小黑屋里日夜嘿咻、百般折腾,以证明自己动心这件事有多么不合情理,栽在这么个小人物菊花上有多么不甘不愿。
如果受君的地位没低下到成为私人物品的地步,但凡那BOSS是个位高权重、违法乱纪之辈,便会提着剑满世界追杀那无辜树苗,一边喊着"我这等OOXX的人怎能容忍有这样一个弱点",一边心说"哎呀,为什么我心疼会不舍会下不了手"。结果就是BOSS把受君拿剑捅个半死,救回来,把受君拿黄瓜捅个半死,再放走,接着提剑继续追杀,深情演绎何谓相爱相杀。
回归现实,霍改身份算是上层阶级,禁止买卖禁拘留。于是A道路,封死。东方未明虽然鬼畜,却是魔攻型BOSS,只要不逼急了,也勉强算个守法良民。于是B道路,封死。
东方未明,作为一个纯种鬼畜,偏偏不能对着心上人鬼畜,这是多么憋屈的一事儿啊。追吧?不甘。放吧?不舍。所以,东方未明只能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原地蛋疼。
鬼畜君东方未明权衡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凤眼挑起,寒气四溢:"既然本阁主躲不开这自掘坟墓的命。那么,万仞仑,你就来给我陪葬吧。"
当终极目标从某人的一夜上升到某人的一生,东方未明这BOSS自然技能全开,再无留手。
东方未明翻出一早便收集入手的信息,细细翻读——
"万仞仑,万家三子,庶出,身负秀才功名。现寄住于大哥万思齐别产之上,于甘棠学院准备秋闱中。"
东方未明皱眉,当初只是想游戏一场,以防暗算才草草查了这些。但现在看来,这些情报却是太过粗浅。无妨,从头查起便是,反正以自己的身份,对付个万家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炷香之后,东方未明端了霍改睡前的药,又回到客房前,轻推开门,却见那扰人心神的少年,正伏在床头的小桌上,以指疾书,咬牙切齿却又眉飞色舞,就像一个趁着仇敌睡着往对方脸上画王八的淘气小鬼。
东方未明踮起脚尖,偷偷走进,一低头,只见桌上遍布水痕,只能模糊辨认出几个字,但这字却又奇怪得紧,笔画连缀,字形熟悉却又分明从未见过。
"你在做什么?"东方未明忍不住开口。
正写到东方未明被吊在院中央被护院这样那样再这样的霍改吓得一个哆嗦,随即拿手掌当抹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桌上物证毁尸灭迹得一干二净。
"擦也没用,我已经在这儿看了好一会儿了。"东方未明看霍改紧张成这样,索性端起架子,诈他一诈。
霍改本就被东方未明这突袭搞得心魂俱颤,一时间也没想起自己写的是霍氏简体行书,东方未明这个古人基本没可能看懂这茬,满脑子尽是:天要亡我,命不久矣,呜呼唉哉~
"对不起。"霍改可怜兮兮地道歉,看在咱认错飞快的份儿上,您老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咱一条生路吧。
东方未明那兴师问罪的架势端得更足,心中却是有如猫挠,这家伙到底干什么坏事,心虚成这样。"你觉得,我会原谅你?"
霍改推己及人,思索了一下如果有人当着自己的面,拿自己写高H虐文……
下一刻,霍改猛地蜷缩成团,含泪恳求:"不要打脸……"
看着眼前人瑟瑟如雏鸟的姿态,东方未明突然很想伸出手指捅一捅那弯成半圆的脊背,或者探出手掌摸一摸那软软翻卷的乱发。
彼时,东方未明还没能明白何为"萌",所以他只是疑惑于一个问题:这小家伙是一日三变的妖怪么?为什么不管怎么变自己都觉得很有意思呢?自己果然是魔障了……
等了半天,没有拳头落下,霍改更是胆战心惊,想想原著里东方未明的种种手段,霍改悔得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你写虐文就写虐文吧,干啥非要在别人地盘上写。你在别人地盘上写就算了,还因为腿疼懒得锁门。你懒得锁门就罢了,还写得全情投入,连虐文主角站在身边儿都没发觉……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嘤嘤嘤~
"怎么眼泪都出来了?"东方未明看小家伙那眼泪刷刷而下,很有些不解,这可是能勇斗地痞的人啊,怎么哭成这样?
霍改梨花带雨,抽噎道:"蜷腿的时候动作太急,碰到伤处了。"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干了亏心事吓的。"
霍改猛地瞪大眼睛,一脸我好怕怕地往后偷偷缩了缩。
终究没忍住,东方未明捏住霍改的包子脸狠搓了一把。这小子怎么能这么惹人呢?看得人只想摁倒狠狠欺负一番才好。
果然是要上刑了吧?霍改顶着被捏红的脸蛋,泪眼汪汪地看着东方未明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开始寻思自己拿刀挟持此人以求脱身离开的可行性。
东方未明俯下身,霍改的手摸向枕下。
东方未明托起霍改的脸,霍改攥紧了枕下的匕首。
东方未明半跪上床,霍改将匕首从鞘中缓缓抽出。
东方未明在霍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霍改僵化成石……
"纵你有百般不是,我又怎么舍得伤你。"耳畔的声音沙哑缠绵,有如承诺,有如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求解真相之——东方你真的是M么M么M么?】
霍改:蛋黄,我有一事不解。
蛋黄:何事?
霍改:你这章揭露了东方未明对老子一往情深,至死不渝的小心思,但是之前那家伙明明还差点因为自己投降太快而走人好吧?
蛋黄:你心目中的理想对象是谁?
霍改:凌波丽。
蛋黄:好标准的宅男式回答……好吧,如果有人顶着凌波丽的脸,提着个平底锅杵在菜市场骂街,你会怎么样。
霍改:扁她,踩他,砍死她!我的女神,不容亵渎!
蛋黄:明白为啥你一暴露你水性杨花的本质东方未明就想虐死你了吧?
霍改:难道不是因为他本性求虐,牵着不走,打着倒追么?
蛋黄:不好意思,东方未明一直站在你后面来着。
霍改:东方、东方,冷静,千万冷静……啊啊啊~
蛋黄无辜望天,背着手,迈方步,淡定退场。
47 未料乃抽身而退
心口剧震,温暖从心口一点一点漫出来,将霍改的灵魂整个淹没,他感觉到那凝结在咒印中的思绪翻腾如潮汐,原本那么多的怨恨却是大半消弭。霍改感觉到眼泪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出,他隔着水幕看着眼前艳丽到张扬的男人,怅惘叹息。
万仞仑忍着一日更胜一日的痛,乖乖作东方未明的试验品。满身的伤,却终换不得东方未明的半分疼惜。他心心念念所求的,不过是东方未明的一分不忍罢了。
霍改眨眨眼,冰冷的泪在面颊上拉出一线晶莹,有如分界。摆脱咒印上残留情绪的操控,霍改在心底将万仞仑狠狠鄙视了一通:连自己都不珍惜的身体,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珍惜,说你是活活贱死的还不承认。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东方未明未雨绸缪地先看了看目前的姿势,很好,没压到伤处。东方未明抬头,看着梨花带雨的霍改,心中忍不住期待——这是被爷的一片深情给感动的,对吧,对吧?
霍改将捏在匕首上的手松开,不动声色地思索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一转眼这东方未明就从禽兽变情圣了。
'第一次解咒,是因为自己上演了捆缚系色诱。第二次解咒,是因为自己带伤上阵,抱着东方未明装柔弱。第三次解咒,是因为挑起了东方未明关于性爱的联想,并且还一脸乖巧地表示感恩。这是第四次,是因为恐惧、眼泪还有任罚?这四次的共同触发点是……东方未明的控制地位,以及自己的服从姿态。'
霍改的手一点点滑回腿侧,食指微微弹动。
'东方未明还真对得起他鬼畜的职业道德,给予的爱永远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施舍。换言之,东方未明戒心极重,只在占有绝对地位优势的时候,才会泄露真情。但是他身边应该有无数受都比自己更符合这个条件吧?所以说,一定还有别的什么,在其中起着关键作用。'
霍改垂下眼帘,微微偏着头,一副别扭而瑟缩的姿态,挡住了眼中重重思绪。
'这次咒印消散的幅度超过了之前的总和,而在这之前,自己所做的唯一不同的事……是拆穿。拆穿了东方未明的阴谋,也拆穿了自己的算计。所以说,干掉东方未明这头BOSS的杀招名为——强者的屈服,智者的愚诚,叛者的依顺?'
霍改捧袖,擦掉面颊的泪。
'这欠虐的BOSS,这苦逼的人生,难道自己要从文雅君子受转型为狡猾别扭受了么?算了,反正咒印已经消散大半,只差临门一脚——辜负掉这强受控的一片真心,现在自己在东方未明地盘上,还是乖巧些好。等伤养好了,寻个机会就踹出那最后一脚吧。'
在心底作出了这等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以怨报德的决定后,转型为狡猾别扭受的霍改大睁着水灵灵的双眼,咬唇瞪向东方未明:"凡事总有代价,既然被你撞见了我也无话可说,你想怎么样,直说吧?"
我想抚摸你的身体,我想吞噬你的唇舌,我想占有你的全部……
当然,这些话东方未明也只能在心底想想罢了。所以这娃很纯良地端来的药碗:"你明知我不会为难你,何必作出这般姿态。来,先把药喝了,然后上药。"
是,你这不是为难,只是继续虐待。霍改带着英勇就义般将药汁当壮行酒一饮而尽。
东方未明笑着递上蜜饯,霍改将蜜饯一把塞入口中,大嚼特嚼,吃相凶恶,仿佛嘴里嚼着的不是蜜饯而是某人的血肉。
东方未明低叹一声:"你这样可不成,若你真想与你那情郎修成正果,还是注意些吃相为好。"
"你……"霍改诧异地看着东方未明。这家伙脑子被门板夹了么,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有"祝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味道呢?他该干的活儿明明该是"诅有情人终成陌路"才对吧。
东方未明修长而有力的手沿着霍改那细腻莹白的脸颊,兀自摩挲,眼底荡漾出款款柔情:"你既无心,我总不能逼得你倾心于我。一味强求,不过徒然结仇罢了。我除了放手,还有何路可走?现下你于我,已生间隙,我所求的,不过是留在你身边,哪怕是以你先生的身份,将你与那人送作对,也是好的。我只恨,不能早些想透,本来,我们可以是朋友的。"
东方未明一席话将霍改打击得差点儿失意体前屈:兄弟,你有点儿鬼畜的自觉好不,这种忠犬攻的台词真的不适合你啊!刚给我点儿任务完成的希望,你就宣布退出,这不调戏民意么?
霍改炯炯有神地看着东方未明,以眼神传达诚意——小明,冲动是魔鬼,错过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你好歹再奋斗一把嘛,其实咱很好追的,坚持就是胜利!
东方未明了然叹息:"我之前所言皆为实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久了你总会看明白的。"
事已至此,霍改只能压下抱着东方未明大腿求倒追的欲望,满脸欣慰,哽咽道:"你若不再一心毁我姻缘,我任仑自然便还认东方你这个朋友。"
"好,明日我便送你回家。"东方未明一脸我很不舍但是我不得不放你自由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霍改在心中凄凉悲歌——其实不想走,其实我想留……
"我已将眼识、耳识、鼻识教于你,今晚,我便将舌识、身识一并跟你说了罢。纵然明日一别后,你再不见我,那我也算是完成了当初对你的许诺。"东方未明不等霍改再多说什么,便规规矩矩坐到一边,讲解起来。
"舌识,以味辨心,须知食、色素来为一体,一个是身饥,一个是心渴。两人缠绵,无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与食物之吞咽,异曲同工。故而,舌识与身欲,密不可分。"
东方未明伸出手来,在霍改唇角一抹,将残留的药汁蘸取,丰润的嘴唇开启,嫣红的舌尖在沾着药汁的食指上缓缓舔过,危险的煽引,糜烂的风情。指腹泛着潋滟的水光,湿热而糯软。
"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东方未明嗓音低哑,呢喃诱哄。
'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我想到了:在小受分身上淋巧克力,小攻一路含下去;在小受两点上挤奶油,小攻一路吮下去;在小受菊花里涂蜂蜜,小攻一路舔进去;在小受嘴巴里塞香蕉,小攻一路捅进去的!'
霍改默默给脑内精彩纷呈的舌识小剧场打上马赛克,一脸的凛然正气:"药很苦吧?"
东方未明身形一僵,喟然叹息:"你实是过于纯洁了些,好多东西你都不懂,没法领会。"
霍改无辜眨眼,无耻承认,爷确实过于纯洁。
"正如你见我尝药,而想起苦涩,那便是你口舌的记忆。想一想,你的嘴、你的唇、你的舌,能让那人想起什么,能回味到什么滋味。当那人见食而忆你之时,便是你求仁得仁之时。"
见药而想药,东方未明悲催地在心中估摸着自己在对方心中恐怕是当真半点诱惑力都无。殊不知,纯,属虚构。
东方未明拎过药罐道:"擦药吧。"
霍改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刑没受,一时间悲不自胜。霍改扒掉裤子,躺床上开始挺尸……呜呜呜,以后再也不在没锁的屋子里写虐文了。
幽深的夜,凌乱的床,光裸着双腿的少年,还有那嫣红的伤。
此时此刻,东方未明不得不承认,白日里万仞仑骂自己只见色而不见伤确实算不得冤枉。眼前少年的身体,像是某种掺了毒的烟岚,每靠近一点,每喘息一次,都会将毒性加深,最后化身为一只全无理智的兽。
"别这样直板板地挺着,虽说极清方得极艳,但水至清则无鱼。你该做到的是天然风情,而不是不解风情。"东方未明由衷觉得对方这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实在是不适合自己保持冷静,如果被那双疏离而警惕的眼眸瞪着,也许能稍微好些。
霍改无奈地半坐起,亵衣的下摆随着动作,细细簌簌顺着滚圆的腿滑开,在柔韧的肢体上摇晃出暧昧的阴影。
东方未明压抑着逐渐粗重的呼吸,觉得自己很可能出了个馊主意。
将手伸入药罐,东方未明努力将自己的视野局限于罐子上那个黑幽幽的洞口。干巴巴地开口:"舌识虽然很容易给人以暗示,但也很容易露痕迹。身识相对而言,却要好得多。肌肤相亲,说起来紧密无间,但水乳交融算身识,擦肩而过又何尝不算。你所求的,以身识之道,更易达成。"
霍改看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再看看东方未明那一本正经的授课架势,很是郁闷。小明你不要我了么,你真的不要我了么,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在你眼前,你咋就无动于衷呢?
于是对自己的个人魅力深感不满,进而想把某人诱惑回正道的霍改,开始准备干坏事儿了。
手指将凌乱的下摆又挑开些许,指尖沿着伤痕边沿一寸一寸地摩挲而过,轻微地抽气,呼气的时候掺杂上呼痛一般的闷哼,脆弱招致蹂躏,疼痛勾起怜惜,这样的情景,的的确确非常诱人犯罪。
东方未明被那不寻常的抽吸声吸引,视线一转,便再也收不回来,口干舌燥,内火熊熊,这个一日三变的妖精,这不是存心折磨人么?太欺负人了!
"东方,你能打点热水过来么,之前的药干了,黏在腿上有些难受。"被刻意放软的声音,柔和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有如某种攀附着苍松的藤蔓,柔韧而妖冶。
"好。"东方未明淡定点头,眯眼心道:这小子绝对是在故技重施,进行试探。这次绝对要沉住气,沉住气!
东方未明毫不迟疑地转身,去取水。留下霍改一个人在原地悲愤抱头,质疑自己对于东方未明的吸引力到底低到了何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东方未明将绒帕浸湿、拧干、叠好,轻轻按到霍改腿上,小心翼翼地擦抚,声音平静无波:"人的身子能感受到很多,冷热,软硬,粗细……所触不同,所挑起的绮思也有所差异。并非一定要在那些敏感之处触碰才能带起兴致,在一些寻常地方,只要触碰得法,一样能达到目的。"
霍改看着眼前这个擦得连手都不抖一下的家伙,死活想不明白,怎么一转眼这情郎就变亲娘了,对自己半点欲念都不剩。
"有点干,擦着痛,你能把它弄湿些,再接着做么?"霍改顶着副粉CJ的表情,吐出让人想入非非的语句。
东方未明纵横花丛多少年,霍改这话中的暗示,半点没浪费,全化作了脑内的种种旖旎画卷。深吸一口气,淡定,爷要保持淡定。
东方未明将绒帕沾湿,再次按上。隔着那一层薄薄的湿帕,东方未明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掌心起伏的肌理,纤长的手指偶尔滑出,肌肤相触,兴奋的感觉顺着指尖一路直窜入心口——"嘭、嘭、嘭",那是不能示人的悸动与疯狂。耳畔是意中人若有若无的低吟声,隐秘的快感在体内烧灼,眼前的情景被熏得模糊发干。
"你与那人寻常相处,所触不过暴于衣衫之外的零星肌肤,然这方寸之地,亦有大文章可做。硬如指甲,刮挠之间,酥麻顿生;柔如指腹,搓弄之间,酥绵顿生;宽如掌心,拂擦之间,酥麻顿生;细如发丝,挑滑之间,酥痒顿生。"东方未明几乎用尽所有了理智,才将声音逼得不透半分渴求。想要的人和自己就隔着一层薄得可怜的软帕,从指尖到舌尖都蠢蠢欲动。
霍改呻吟了半天,也不见成果,心口就像被什么给堵上了一样,哽得紧。若东方未明当真对自己没了那方面的兴趣,这任务又要怎样下去。明明东方未明对自己的这份爱是真的不是么,难道爱到极处的最高境界就是你幸福等于我幸福,退一步海阔天空?东方未明是鬼畜不是圣母!就算释怀也没这么立竿见影的吧,难道出去的那一阵,这家伙让人给切掉了某个关键部位不成?
"好了,身识之道就这些,我知你避我如蛇蝎,唯恐我碰。这药你就自己擦罢。明日等你睡醒,我便送你回去。"东方未明一手抓着帕子,一手端着铜盆,干净利落,转身走人。
霍改望着东方未明那全无留恋的背影,一个头两个大。难道自己真的做得太过了,所以东方未明才心灰意懒到一点绮念都不剩,连光明正大占便宜的机会都不要了?这娃咋如此受不得挫折,这年头连娇花都求践踏求蹂躏了,小明你身为BOSS怎能一受打击就哭着回去找妈妈,这最后一击还没下来呢,你人就跑得没影儿了,让咱情何以堪呐。
东方未明在屋外倚着门廊,大口喘息,好在跑得快,不然就真得露马脚了。冰冷的空气让灼热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东方未明看着屋内人投在门格上的剪影,苦笑连连:纵然不舍,也只能放人走,谁让自己所求的,并非一夜,而是一生。
霍改轻轻抹着药,思考着目前棘手的局面,以目前展示出的形象,不能开口留下,也不能表示亲近。也就是说,在养伤的这一个月内,都没法再勾搭东方未明。
东方未明这家伙是个喜新厌旧的,一月过去,那本就被束之高阁感情搞不好就尸骨无存了。还得想办法,将人哄回来才好。当初自己为毛要做得这么绝呢?这会儿连挽回余地都没了。不,说到底还是要怪小明这家伙太玻璃心,遇到困难就退缩,真不是条汉子!
霍改辗转反侧一夜,再醒来已是第二日的下午。霍改孤零零地吃了不知是午饭还是晚饭的最后一餐,然后被人恭恭敬敬送上马车,车上已铺好了绒毯,紫檀盒、衣服、药罐、药方整整齐齐地搁在车内的小案上,还有些茶炉、酒盒、行厨等物。赶车的大汉有两名,都是短袄绸裤,绫袜缎鞋,很是气派。
只是直到出门,东方未明都不曾出面相送。霍改苦逼得无以复加,完了,一朝回到解放前,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得从头努力了。
与此同时,绣被阁的顶楼,有人摆了一屋子的酒坛,想知道,要喝到何时才能求得半分醉意。不再这般心焦难耐。
"爷,到地儿了。"一个赶车人进院喊人,另一个赶车人恭敬地掀了车帘。。
霍改从空隙间往外看去,只见白墙绿瓦,确实是自家宅院。
"嗒嗒嗒……"远处传来急急的马蹄声。
赶车人皱了眉:"这人怎的在大街上纵马狂奔,要是冲撞过来可怎么是好。"
"谁这么没公德心啊。"霍改光是听声音,也能感觉到那马儿跑得不是一般的快。
"不好,那马儿冲过来了!"赶车人惊呼一声。
"我擦。"霍改泪流满面,难道自己继抢劫之后又要遭遇车祸么,这鬼畜的世界!您别老虐身,换成虐心成么?
马儿嘶鸣,似乎是在车边险险停下了。目睹全程的赶车人脸色煞白。
"骑个马有必要这么急么?"惊魂未定的霍改慢慢挪到出口,探出头来。想看看那没公德心的混蛋是谁。
"有必要,谁让舍弟夜不归宿。"万思齐牵着马儿站在车边,满眼血丝,满身尘土,满面不善。
霍改继续泪流满面,天从人愿,不虐身,改虐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更迟了,看在咱更了5000+的份儿上,请不要打脸,呜呜呜。
48 小弟乃拒人千里
那赶车人很有护主意识地挡在了霍改和万思齐之间,厉声喝道:"让开些,冲撞到我家公子你担得起么?"
"他什么时候变成你家公子了?"万思齐一开口,霍改瞬间有了置身于西伯利亚的错觉,冰山貌似……发飙了。
霍改菊花一紧,不行,必须尽快把这两拨人隔离开,要是万思齐直接撞上了东方未明,冰山忠犬对上傲娇女王,那结果绝对是……勾搭成基!他俩要是成了官配,爷还咋报仇啊?
"哥~"誓要阻断东方VS思齐这对神奇CP的霍改伸出手,握住万思齐的被风吹得干皲的手指,手中的肌肤寒铁一般冰冷彻骨。
霍改眼波微动:当初自己坐了七日的马车才到的坤城,纵然骑马要比马车快很多,但能在这时候赶来,万思齐想必是一收到报信就连夜赶来了。他跑这么急做啥?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变故,非要万仞仑出马才行,失踪不得?
"你的手好冷。"霍改将万思齐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呵气,温暖湿热的吐息从唇间溢出,从指间一路攀爬上手背,然后缓缓蜿蜒开来。
这样的温柔呵护,太亲密也太暧昧,万思齐几乎被那似有似无的温暖灼伤,漫天大火就在身体里翻卷,烧得眼前一片迷蒙。
万思齐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这好像是在街上吧?自家弟弟这么可爱乖巧的样子怎么可以给别人看!于是习惯于吃独食的万思齐打算把手给拔回来,然而,身体却违背了意志的命令,一动不动。万思齐扫了眼在一旁看待掉的赶车人,脸,更冰了。
霍改边充当暖炉边偷偷打量着万思齐:他咋没反应呢?这虽够不上扇枕温衾,但好歹也算是一片心意啊,这万思齐那眼神儿为啥还这么冷硬?难道一月多不见,这冰山壳子就变厚了,谄媚无效,狗腿退散?
见讨好对目前局势毫无助力,霍改脑中焦躁的小恶魔将小天使一脚踹飞,某个邪恶的把戏随之浮上水面,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霍改停止呵气,但双手仍旧抓着万思齐的手掌,抬起头,开口道:"大哥……@#¥%&"
万思齐放开牵着马儿的另一只手,微微俯下身来:"你说什么?"
霍改似乎坐立不稳,一个后仰,手也顺势下扯。万思齐不察,被霍改拖着双手猛地往车上栽去。
"嘭"
万思齐眼前一阵发黑,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席卷了全部神智,然后,他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霍改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让赶车人将万思齐搬到一边,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果然,辛劳了一个白天后,又不眠不休地在马上颠簸一夜一日,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只要稍微刺激一下,以意志强撑的身体就会整个崩溃,陷入昏迷。好在万思齐的身体识趣,不然自己还得"一不小心"再给他一手刀。
霍改这娃平时看着挺禽兽,关键时刻禽兽不如。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挡自己复仇回家的脚步,树挡焚林、石挡轰山、人挡屠城,绝对心黑手狠,冷酷无情。万思齐只是不幸地来早了点,倒霉地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然后又忘了表示对敬酒的满意之情,结果只剩下了吃罚酒这条路。
两个时辰后,万思齐从昏睡中醒来。
"三少呢?"这是万思齐醒来的第一句话。
丫鬟走上前来将床帐挂好:"三少爷在屋里养伤。"
"什么,他受伤了?"万思齐猛地起身,脑仁一疼,又重重跌了回去。
丫鬟忙凑上前,替万思齐揉着太阳穴:"爷,您没事吧?大夫说您只是累得狠了,并无大碍,故而没有开药。奴婢给您热着粥呢,您要不要用点儿?"
万思齐从眩晕中缓过气来,挥开丫鬟的手道:"我昏迷之后的种种事情是三少安排的么?"
"老爷英明。"丫鬟轻轻地整着被角。
"那送他回来的人已经走干净了对吧?"万思齐揉了揉眉心问道。
"是的。"丫鬟恭敬回答。
万思齐沉吟片刻,冷冷吩咐:"去把三少的大夫、书童还有管家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那粥……"丫鬟犹疑道。
"怎么?"万思齐扫了丫鬟一眼。
丫鬟小小声道:"三少吩咐了,等您醒来就立马把粥给您端上来。他说您劳顿了一路,多半没吃什么东西,得尽快调养过来。"
"这般贴心……这小子肯定又干了坏事儿了。"对霍改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性格知之甚深的万思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罢了,你将人喊过来后就把粥端上来吧。"
直面冰山融化奇景的丫鬟两颊飞红,娇羞退场。
一炷香之后,万思齐来到霍改卧房前,推开了门。
撩起的床帘里露出少年粉嫩的侧脸,垂了羽睫,嘴唇开合,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圓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八十一。故折矩……"
万思齐看某人在那儿闭着眼背得欢,索性又凑近了些,少年绵软得好比雏鸟绒毛的声音就这样轻飘飘地塞进了耳朵。"以為勾廣三。股修四。徑隅五。既方其外……"
"半之一矩。環而共盤。得成三四五。兩矩共長二十有五。"清冷的嗓音在室内响起,接上了少年糯软的诵句。
"大哥?"霍改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万思齐,一副从刚刚学海惊醒的架势。
万思齐面沉如水:"我记得你一向不在晚上看书的,怎么今儿破例了?"
霍改确实不喜欢用油灯,那油灯的亮度就跟郊区公厕似的,还忽明忽暗的,用久了这眼睛肯定得报废。所以若非特殊情况,霍改绝对不会在晚上埋头奋发。
"我在等你啊。"霍改眉眼弯弯,笑得那叫一个纯良可爱。"我本以为你还得再睡一会儿呢。"
万思齐在床边坐了,将书抽走,直接开口:"给我看看你的伤。"
"伤在大腿上,不方便给你看。"霍改顶着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淡定回答。
"我知道,我要看。"万思齐眼神坚定。
霍改眼神更坚定:"你不是大夫,不需要对伤下药;你不是药童,无需亲手敷药。那么,你有什么理由非要我给你看?"
霍改对于非攻略人物,一向保持着一颗"珍爱生命,远离勾搭"的心,要是不小心把那谁谁给掰弯了,那不纯属给自个儿增大工作量么?
"你不希望我管这件事?"万思齐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毫无疑问是陈述句的口气。
"嗯。"霍改含糊地应了声,将书从万思齐手中抽回,心不在焉地翻着。
"我知你到坤城来,必是另有打算。但你既不想我管,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只望你能有些分寸,别再受伤。"低沉而温良的嗓音平静无波,却又暗涌深沉。
霍改扣了书,微微笑了,生动而柔软,有如迎风飘舞的白絮:"不知大哥你这么急赶到坤城来是为的是哪般?是因为担心小弟么?"
"不是,我赶着过来解决些店铺上的问题。"万思齐依旧是不动声色的样子,却是别过了头去,耳尖红红。
"喔。"霍改点点头,深感欣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子报仇,从早到晚,哪儿有闲功夫去应付万家的事儿,万思齐上赶着跑来的原因跟自己全无关系,自然是再好不过。
万思齐看霍改那副原来如此、理所当然的架势,很有些牙痒痒。于是哥哥大人,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了一个完全可称之为兴师问罪的表情。"对了,你记得当初我让人传信给你说了什么吗?"
于是霍改猛然想起,某年某月某日,自家监护人曾经命人传信——"酉时之后禁止出门,否则板子伺候。"自己这回不止酉时未归,还夜不归宿了……所以说,这是要打屁股了?我靠,那难道不是玩笑么,玩笑么?
霍改一把拽紧裤腰带,拼命摇头,赶紧装可怜:"别,别打成么,我这还伤着呢。"
"你说呢?"万思齐眼中寒光四溢,杀气凛冽。
霍改看着万思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万思齐那完全是要杀人分尸的架势啊啊啊,夜不归宿而已,罪不至死吧?
"哥~"素来贫贱能移、威武能屈的霍改立马作讨饶状。
万思齐露出一个我还是很人道很好心的表情道:"我可以等你伤好了再说。"
"那个……小弟已及志学之年,好歹也是个秀才,再说也是因为受了伤才不方便回来。仅因晚归而行这等惩戒之事,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霍改顶着万思齐那灭绝师太般的气场垂死挣扎。
"你尚差一月,才及束发。"万思齐善意提醒道。心下怨念:让你不好好照顾自己,让你不准我插手,让你受着伤还待在别人家!
看万思齐那不依不挠的架势,霍改有些不快,当然,任哪一个成年人被人追着打屁股都会不爽,哪怕顶着正太的壳子也一样。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冰山脸,忽而反应过来:不对,万思齐不是这么不依不挠的人啊,所以说他这么坚持,其实是为了那个么?这个恶趣味的BT,今儿下午就该让你丫磕死在地上!
顿悟的霍改酝酿了一下,一把拽住万思齐的袖子,扯扯扯。
万思齐低下头,刹那间,霍改狗狗重出江湖!
仿佛实质一般的绒毛尾巴在身后甩啊甩,水汪汪的大眼睛闪闪动人,粉嫩嫩的脸颊微微鼓起,那抓着袖口的两只小狗爪左右摇晃着撒娇,周身散发出'主人俺错了'的讨饶气息。
"哥哥大人~就放过小弟这一回吧~~" 糯糯的呼唤,拖长的尾音,讨好的口气……如同狗狗拿毛茸茸的脑袋蹭过主人的掌心后,再伸出粉红的小舌头舔舔指尖,乖巧到爆。
'哥哥大人?好新鲜的叫法,不过听起来也很不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真想关起来天天逗着不给人看啊。'闷骚且弟控的哥哥大人心满意足地在心底感叹。
伸出手,揉揉霍小狗的头,万思齐宽宏大量道:"这次放过你,以后别再犯了。不管你要干什么,保护好自己都是第一位的。"
"嗯,小弟会乖的。"霍改面上纯真,内心阴郁中——爷的硬汉形象已经完全崩塌成渣了啊混蛋!
"早点睡。"再揉一把,万思齐决定立马回去做个好梦。
霍改看着那回暖的冰山,不由感叹,要是东方未明也这么好糊弄就好了。
待得万思齐走出门,霍改杵着床边的拐杖,慢慢挪到门前,将门锁紧。
霍改脸上露出一个淫荡的笑,缓缓挪回床前,掀开被单,掏出一物来。只见此物以绫镶边、古锦护首,卷成一筒,以象牙的别子别紧,好不精致华美。霍改在床上乖乖坐好,打开别子,徐徐展开,卷首有字,龙飞凤舞——
今赠护书一卷,仅愿以此菲仪为君驱邪、避祸,保家宅平安。敬请哂纳。
友东方未明敬上。
绢上细墨勾描,炫彩涂染。整整三十六幅图,图上人物,个个生动,图上姿势,个个曼妙,图上内容,个个荡漾。
"这动作……啧啧,小明真不愧是专业人士啊,送幅画都这么给力。"
霍改确实不会在晚上埋头奋发,除非特殊情况,比如——看春宫画。
作者有话要说:【春宫的古代文化解释时间】
东方未明给霍改春宫图上写的话,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在古代而言,其实是非常靠谱的。
春宫图最初是用来作为护身符辟邪和放入衣橱驱虫的画册。古人普遍相信春宫图有驱邪、避祸的作用,因此常将春宫图作为特殊的护符。
至今中国民间尚有流传的"护书"(谓保佑家宅平安)、"嫁妆画"(寓祈子、歌颂性爱之意)、"避火图"等,皆为技法质朴简陋的春宫图。春宫图可以避火是中国民间广泛流传的观念,例如清末编印《双梅景丛书》的叶德辉藏书甚多,相传他就在书中夹着春宫图,谓火神系女性,见春宫图则羞而却步,故可防火。《红楼梦》中就有一段文字叙述春宫图是作为防火之用。
——以上内容引自网络资料
下面解释几个文中的词:
志学之年:15岁
束发:15岁
菲仪:菲薄的礼物
哂纳:笑纳
(我想咱多半是第一个把咱古代礼仪老师教的知识应用于实际的学生……不知她是会欣慰还是会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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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疑解惑之——霍改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蛋黄:霍改,你从绣被阁离开就没发现少带了点儿什么吗?
霍改扭头开始清点,然后:没有啊。
蛋黄:请问,起司到哪里去了?
霍改:在绣被阁啊。
镜头转移,一只雪白的小猫在某房间的锦被上团成一个小绒球。
蛋黄:那是你的猫吧?
霍改:是啊。
蛋黄:为毛你都不闻不问。
霍改:因为我打算让东方未明养着。
蛋黄:难道你不要起司了么,难道你要弃猫而去么?你好狠的心。
镜头转移,绒球伸出肉呼呼的爪子将笔端前的一片落絮拍飞,小小声地打了个喷嚏,摇了摇小脑袋,又卷回团状。
霍改:以现下危急的情况,东方未明是有可能对我避而不见的,我总得留下一个理直气壮的借口回去找他吧?
蛋黄:你多虑了。
霍改:啥?
蛋黄淡定飘走~
镜头转移,一华服美男走进屋来,摸摸小猫的头,邪魅微笑:"只要你在这里,就不愁你那狡猾的主人不回来。"
(你说你俩算计个什么劲儿啊。)
PS:那啥……我还欠着一加更对吧。目前贡献上哦乃今日全部成果,晚上咱会接着奋斗,但不建议大家等,因为不一定能等到。我已经对咱的码字速度绝望了啊,绝望了。
49 会面乃血溅当场
既然监护人来了,霍改的日常活动自然除了躺好养膘就剩下好好学习。备考书籍在软榻边整整齐齐地摞了一排:《九章律》、《张丘建》、《夏侯阳》、《周髀》、《五经算》、《记遗》、《三等数》、《缀术》、《辑古》……
此人勤奋的程度完全可以从下仆们的私下议论中听出——
"你说三少天天关着门叽叽咕咕是在念什么呢?"
"老爷说是在念功课。"
"你傻啊,读书人念的都是之乎者也啥的,你听着像么?"
于是两人把耳朵贴上了窗口。屋内某人正念到——"正南千里。勾一尺五寸。正北千里。勾一尺七寸……"
两下仆顿时悟了。
"三少这是在念咒吧?"
"我听着像。"
"我说那大夫怎么天天念叨三少那伤好得忒快。"
"三少其实是妖精变的吧……"
"我看着像。"
因看到窗口有人影而凑上去的某妖精顿时汗哒哒,没想到耽美经典比喻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先让这帮子下仆无师自通了。
从此事件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三个结论。
第一,霍改这货在家长亲临之前,从来没在家里乖乖读过书。
第二,霍改果然披了副经得起摔打,扛得住蹂躏的妖魅皮囊。
第三,霍改走的理科生之路,真真罕人问津到寂寞如雪崩啊。
万思齐这几日倒是忙得紧,日常活动除了招人问话就剩下满坤城乱晃。
此人辛劳的程度完全可以从小厮们的私下议论中听出——
"你说老爷最近东奔西走是在忙啥呢?"
"好像是在查三少的事儿。"
"是为了给三少报仇?"
"给三少报仇用得着拿了三少穿回的那身新衣裳去查么?老爷那明显是在查那天送三少回来的人啊。"
"是要好好谢谢人家么?"
"你看看老爷那表情。"
于是一跟班小厮偷偷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走在去绣被阁路上的某人正咬牙切齿,冷气外放。
那小厮顿时惊了。
"老爷那架势根本就是去寻仇的吧!"
"没错。"
"可这不合常理啊,人家好心救了三少,老爷有啥可不满的?"
"三少不是差点儿都不想回来了嘛……你懂的~"
"哦~了然!了然!"
从此事件我们可以得到以下三个结论。
第一,人民群众那眼神儿在发现基情方面,绝对是雪亮雪亮的。
第二,霍改趁某人昏倒期间做的扫尾工作,明显是不够彻底的。
第三,霍改背着饲主私下爬墙的无耻行径,曝光是指日可待的。
综上所述,可知,霍改同志表面上活在新闻联播中,本质上,过的是探索发现的日子。而且,即将转台今日说法,到时候,也许动物世界也救不了他了。
本来需要养一月的伤,在贱受硬件的支持下,霍改半个月就痊愈了。于是这小子的虐攻之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霍改写了张一本正经的纸条——"蒙家人细心照料,学生伤已养好,不日即可继续上课,不知先生近日如何。"寻了个机会托人送到了东方未明手里。
霍改相信:以东方未明之智,看到这纸条,自然会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不宜妄语。不过东方未明具体怎么回,却是要看这人想要个什么结果了。
不过也不怕,东方未明若是真脑抽到想干点儿鱼死网破的事儿,能拿出的物证,撑死也不过是这张纸条。但这纸条用在甘棠学院上一样能讲通,到时用送错了这个借口糊弄过去便是。反正万思齐对自己私下种种也是一无所知。
"爷做事果然是万无一失,全无把柄啊~"某小孩儿自我感觉良好地得瑟中,浑不知死期(思齐)将近。
很快霍改便收到了东方未明的回信——"诸事照旧。"
东方未明的意思很明显,老时间,老地点,记得交作业。
看东方未明写得这般隐晦,而且也约了下次见面,霍改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只要东方未明没在这半月内移情别恋,另寻新欢就好。
不过嘛……作业仍旧是个问题。
舌识,身识,可以说都是很那啥的玩意儿,要演绎起来,余地还是很大的。这小明被咱之前的凛然正气打击得都快琵琶别抱了,所以这回说不得就得倾情奉献一回,白送点儿肉渣啥的。但现下自己脑袋上顶着个贞洁牌坊,也不方便直接当婊子上场勾搭。所以说,此次作业,需要打着纯情的口号,透着奔放的内涵,用着文艺的画面,整出AV的特效。
霍改掩面阴郁——爷泡的不是攻,是福尔马林,生不如死啊,嘤嘤嘤~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万家三少,不念咒,改画符了。
在将自家那饱受洗刷的红木桌涮成黄木桌后,霍改终于整出了一份儿傲娇BOSS的完整攻略。完全满足——东方未明的控制地位+自己的服从姿态+对莫须有爱人的忠贞不渝+那啥勾搭真的不是冲着小明你来的哟——的严苛要求。
霍改掩面狂笑——爷愁的不是作业,是寂寞,寻遍天涯无敌手,高处不胜寒呐,灭哈哈~
计划已定,霍改偷偷上街,寻了家铺子,将所需道具准备好,便只等约会之日来临。
万家小三心下盘算:"哼哼,这可是二十一世纪的终极杀器,我不信你东方未明还能无动于衷!"
与此同时,已经查出些脉络的万思齐不动声色,外松内紧,只等霍改有所行动,捉奸当场。
万家大郎心下盘算:"哼哼,本以为你万仞仑是有正事要做,不想却是在自陷泥潭,这回非抓你个当场,看你还让不让我管!"
于是,随着光阴的"日来日去",基情澎湃的约会+捉奸日终于到来了。
落英客栈,天字号房,于午时迎来了他的第一位客人,拎着着个大包袱的霍改小蝉。
螳螂万思齐尾随于后,立在门外,推了条门缝,偷听中。
在这里,我们不得不说明一下,万思齐一直有一个错误的认知,那就是:他弟弟万仞仑是非常骄傲非常傲娇的,所以只有别人等万仞仑的份儿,没有万仞仑等别人的份儿。于是,悲剧就此发生,万思齐以为奸夫淫妇都已进房,自己已然将两人堵在当场。殊不知……另一位还在半路上。
此时,只听房内传来霍改的种种声响,准确说来,是霍改的自言自语。
"先解开头发再说。"万思齐自动脑补了某人抽出发簪,墨发铺泻,发丝撩绕的惊艳画面。
悉悉索索……
"果然还是红色的比较衬肤色,金色铃铛神马的最有爱了~"万思齐听着室内的摇铃之声,疑惑不解中。
悉悉索索……
"耳朵,耳朵……嗯,好舒服~这技术真好啊!"万思齐眼前浮现出一幅自家弟弟被人捻弄着耳垂的画面,怒火蹭蹭噌地往上窜。
万思齐一把推开门扉,门撞在框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东方,你来了啊,稍微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完全没有意识到大祸即将临头的霍改不怕死地招呼道。
万思齐一听,再联系之前所听到的独角戏,自然反应过来,另一位主角尚未到场。于是万思齐索性合上门,然后在外室大马金刀地坐了,等着看一会儿弟弟将呈现给自己何等惊喜!
即使霍改不再开口,万思齐也能清楚地听出,室内那是布料摩挲的声音,而一般出现这种声音的时候,是在脱衣服之时。
一想到自家弟弟为了那叫东方的混蛋,不仅先到等人不说,还脱衣准备,万思齐就有种犯罪的冲动,只恨不能生食其肉,死寝其皮,将那人蹂躏一百遍啊一百遍!
"好了,你进来吧。"室内传来霍改温润如青竹的声音。
万思齐冷笑一声,起身进入内室,然后……愣住了。
一息之后……
万思齐脸红心跳捂鼻颤抖,然后仰头倒地喷出两管鼻血,语言不能。
好吧,我们回放一下之前万思齐所见的画面——
原本泛着冷硬色泽的地砖,被从窗口斜入的午后日光细细涂抹,暖金蚀进了每一寸缝隙,将整个房间融化成了一卷梦的柔软篇章,灰飞烟灭掉了所有的冰冷硬厉。
最先夺去万思齐视线的是一对毛茸茸的耳朵,没错,就是耳朵!狐狸耳朵在霍改的头上斜斜立起,细软的绒毛在光下模糊了边界,飘渺的轮廓逐渐淡化,与霍改略微蓬起的发融化成体,亦幻亦真。随着少年那微微歪头的动作,雪白的耳朵微微抖动,金色的光在耳朵尖融成了瑰丽的橙粉,流淌而下,明媚了发丝的弦,撩动了心上的琴。
霍改纤细的颈项被红色的缎带系住,金色的铃铛在喉结前方颤动着叮当作响。那是属于宠物的束缚,乖巧温顺的臣服,甘美如熟透的红柿,轻轻咬一口,流质的砂糖便会争相涌出,从舌尖到指尖都会染上那蚀骨的蜜甜。
瑰红的轻薄长衫将少年娇柔若女子的身段显露无疑。艳,太艳,比燎原的火更野蛮,比漂橹的血更无情,比遮天的霞更专横,夺了人的眸光、心神,连呼吸也不放过,一并掠夺个干净。于是神智崩塌,陷入媚色,不得解脱。
一条硕大的狐狸尾巴,从霍改腰后绕出,轻轻地搭在双腿之上。艳红之上的纯白,对比出惊心的妖冶。雪色的毛蓬松而顺滑地帖服着,毛茸茸、软乎乎的大尾巴在指掌的拨弄下,俏皮地摆动。
少年依然是那副纯真而魅惑的模样,剔透晶亮的眼瞳,精巧粉嫩的鼻头,嫣红水润的嘴唇,如春日桃花般吹弹可破的肌肤。就像从青丘之山偷溜出来的幼狐,有着世间最诱人的颜色,和最懵懂的心智,惑乱红尘却全不自知。
霍改这副装扮对东方未明有效无效尚不可知,但是对万思齐,绝对是正中红心,一击必杀。
万思齐的魂魄在半空中荡漾……有生之年,得见此景,死而无憾矣~
作者有话要说:我更了,掩面,太不容易了。要不是有人威胁我说我不更她就不睡,打死我都不熬夜。再也不跟你们说我啥时候更了,嘤嘤嘤~
无论如何,各位看官,看着我凌晨四点还在奋斗的份儿上,冒个泡。不然咱死不瞑目啊啊啊!
没包养过的顺便包养个,这么敬业的作者错过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
50 后果乃乌龙误会
"大哥!"
霍改看着躺在地上鼻血横流的某人,霎时觉得一晴天霹雳当头轰下——谁来解说一下,这到底是个神马情况!
万思齐看着狐狸少年那瞪得滚圆的双眼,继续飘魂中……
霍改悲催掩面:
大哥!继续干你龙套这份儿很有前途的职业不好咩?万黍离那回你这样,东方未明这回你也这样,你的存在难道就是为了抓紧一切抢镜机会,给爷添乱的么?!一会儿小明来了,你要咱咋解释啊解释,你以为现在还是肉文时代,喊一句"嗨,来3P吧~"就能解决所有乱出场的问题么?!不行,我得立马把人解决掉,这两祖宗绝对不能碰面儿。
霍改不愧于他耽美界第一后爹的名号,在这短短一瞬便在脑中列出了整整三个方案。
方案A,邪魅一笑"既然你看见了我身为狐妖的真面目,那就准备好受死吧!"然后给万思齐一板砖,打晕,丢出去。回头告诉他"刚刚那是你在做梦哟,做梦哟~"
方案B,高喊一声"呀,万思齐你居然跟踪我!最讨厌你了~"然后泪奔而去,将人引走。回头做傲娇状:"讨厌死你了,才不告诉你我穿成那样是在干神马呢!"
方案C,狐媚一颤"哥哥大人~你对你所看到的,还满意么?"然后将人勾搭到隔壁去,回头做破解真相状:"我就知道你对我心怀不轨,果然,我略微试探,你就原形毕露!"
霍改果然不愧于他馊主意之王的称号……在这短短的一瞬便在脑中列出了整整三个找死的路径。并且开始认真琢磨走那条路会死得比较痛快~
"哥哥大人~"霍改眼波一转,毅然选择了占据道德制高点的方案C。
"你已经想好怎么糊弄我了?"万思齐挺尸完毕,淡定询问。
'方案C你出师未捷身先死嗷嗷嗷!'霍改在被万思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险恶用心后,立马决定换成比较贴合现实的方案B。
霍改瞪着万思齐,一、二、三——
捧心,蹙眉,盈泪,指:"你居然跟踪我!"
扭头,泪奔……
"啪叽~"
被猛然拽住狐狸尾巴的霍小蝉在力的反作用下,悲催地四脚朝天了,最后跌倒在半坐于地的万思齐怀中。
"这个尾巴……居然是真的?"发现扯了一下,尾巴还牢牢固定在霍某人屁股上的万思齐震惊了。
不,它只是栓得比较紧而已。坐哥哥腿上的霍小蝉默默泪流,居然真当咱是狐狸精,所以说现在需要转而执行方案A了么?
"那么耳朵?"万思齐一手搂紧霍改的腰,一手摸上了他垂涎已久的狐狸耳朵。软软的,绒绒的,绵绵的,果然很好摸~
"放开我。"准备打人的霍改,开始手足并用地从万思齐怀里往外爬。
"乖,别动。"终于捏到耳朵的万思齐怎么可能舍得放手,一手捏着霍改的狐狸耳,一手环过霍改的腰开始向狐狸尾巴进军。
乖你个妹啊!反抗被镇压的霍改在心中郁闷咆哮。万思齐你的小动物控敢迟点发作么?
"喂喂,你在摸哪儿啊!"感觉到万思齐的手越摸越过火,霍改菊花一紧,忍不住惊呼出声。
万思齐的手顺着尾巴根部一路往里探索,最后摸到了系尾巴的绳结。
"原来都是假的啊。"万思齐的口气里掩不住的失望。
霍改悲愤扭头:你还真指望你弟是个妖怪不成?万思齐,你的思维已经彻底非人了啊,你那相好万黍离会哭的,一定会哭的!
"摸够了没?"霍改咬牙切齿。
"没。"万思齐继续沉溺于终于怀抱梦想的喜悦中。
霍改拼死挣扎:"放开!"
万思齐轻松镇压:"不放。"
霍改感受着那在自己耳朵和尾巴上摸得不亦乐乎的手,悲催望天……苍天啊,你开开眼,把咱身后的这块牛皮糖解决掉吧!再迟一会儿,东方未明就真要来了。
霎时,只见一片阴影从天而降。"哐。"
万思齐松手了,然后倒地了……
霍改缓缓回头,果不其然……苍天啊,你特么是响应号召来玩儿我的是吧?是吧?!
霍改小蝉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东方……你来了啊?"
东方黄雀面色不善地打量着被自己一板凳砸晕的万螳螂,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再来一下。
"别动手,这是我哥,亲哥!"霍改一把扑在万思齐身上,伸手探着鼻息。还好,没死,没出血,只是后脑勺砸了个包。
东方未明放下凳子,凤眼含煞,嗤笑一声:"你亲哥就这样?强抱着你,四处乱摸?要是我没出手,他接下来还想对你做什么?"
"怎么可能,你以为他是你?他拿我当弟弟,只是弟弟。他只是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而已……"听着东方未明的指控,霍改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快,口气也变得恶劣起来。
"抱歉,我以为有人要对你不利。"意识到霍改情绪不对的东方未明强压下怒火,解释道。
"罢了,我知道你只是担心我。"事已至此,霍改还能说什么。
霍改心底其实还是庆幸的,从耽美套路来讲,向来只有忠犬骑士对昏迷女王一见钟情的,而没有女王对挺尸的骑士青眼有加的。这下万思齐昏过去,倒是不怕这两尊大神搅到一块儿去了。
霍改起身,两手从万思齐的腋下穿过,扣着他胸口,开始往床那边拖。东方未明很自觉地俯身,托着万思齐的腰,替霍改分担重量。但那手,却是在万思齐的后腰狠狠地拧了一百八十度,好不阴狠。受害人万思齐紧闭着眼,浑然不觉的模样。
将万思齐抬上床,霍改将被子给他盖上,看着睡美男那悲催的容颜,心下叹息:大哥,虽然你只是我生命连续剧中每到关键时刻必然弹出的广告,但你这短短半月就被掐播两回,也委实倒霉了些。要怪就怪你亲弟弟万仞仑人品太差,肚量太小吧。放心,回头我替你写篇虐文报仇。(万仞仑:喂喂,不要推卸责任啊混蛋!)
"他就是你那心上人?"东方未明看着霍改坐在床边,看着某人又心疼又愤怒的模样,想起查到的资料,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不是。"霍改被东方未明这问题给吓了一跳,再回答时自然就迟了一拍,但这在东方未明听来,却无疑是在欲盖弥彰。
"何必骗我。"东方未明上下打量着霍改,开口:"你这身打扮是为了向我演绎身识之道,对否?你明知我不喜猫儿之类,却仍旧作这等打扮,除了不想让我真的触碰到你,恰还应了你那日对我说的,你每每演绎,所思所想皆为此人。我倒不信这世间有如此巧合之事,为人淡漠寡言却又甚喜生灵。你身边,应该只有他一个吧?"
"你查过我?"霍改皱眉。
"你那日传与我的信如此异常,我不查才奇怪吧?"东方未明理直气壮道。
霍改看看昏得正香甜的万思齐,再看看一脸真相帝表情的东方未明,无比纠结——东方未明,你就是那井底的蛙,还是连井底都没跑全的!你咋能以你狭隘的眼光,来判断爷广阔的择偶范围!
"没想到,你中意的竟是你兄长,难怪你不敢明说,只想着引得他动心,先示爱于你。"东方未明一副'原来如此,我好替你心疼'的知心哥哥模样。
霍改看着东方未明,默默无语。万思齐只是恰好和爷梦中情人的条件符合了点儿,但你也别光看着这点就把人往火坑里推啊!让一龙套背负着男配的使命,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你于心何忍!
"但你这样做,真的好么?"东方未明叹息一声道:"你为了他,自甘堕落,不惜跟我这脏污之人,学那种种手段,只求能诱得他半分爱怜。但你可曾想过,你俩在一起,毕竟是有背人伦,他纵是动了情,却又如何敢与你携手,到时,恐怕只会将你推得更远才是。退一步讲,纵然他真的有所回应,你又如何忍心用你一腔爱意拖得他共陷泥沼,为千夫所指。爱其人,不是当为其谋福远才是么?"
霍改心下好笑,难怪东方未明非要把事情挑明,原来是为了这番说辞。"爱他,就祝福他。"在耽美界毕竟也是很有市场的狗血情节之一啊。这样一来,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总是要给猎物一些甜头才好继续让钩子勾得更紧不是?
霍改猛掐手心,痛得淌下两行泪来,悲戚道:"我不是不懂,我只是,舍不得……满心想着,若是有朝一日能得他一份回应,便是立时死了也是甘之如饴的。却不曾想,会害了他。东方,我这般痴恋,当真是天地不容,害人害己不成?"
东方未明抓紧机会走上前去,将人揽入怀中:"你这份心意是好的,只是世人不容罢了,你若是真的为他好,说不得便要放手,现下,只是你一人苦痛,若待他真爱上你,痛的却是两人。得到却失去相比于从未得到,到时,你的痛,更胜此时千倍万倍。"
霍改十四五度望天,作我要让泪流回眼眶的煽情傻B状:"罢了,我这一身荒唐,今日能得他一见,也算是求仁得仁。东方,你说,我这一身好看么?"
奸计得逞,东方未明的唇角微微勾起,很快又恢复那知心哥哥的伪善模样。他退开两步,放下对情敌的万分戒备,这才开始认真看起霍改的打扮来。
白耳,金铃,红衣,雪尾……
东方未明不喜欢随时会背叛自己而去的猫,但不能不喜欢这即将投入自己怀抱的妖兽。他从未想过当人作了妖物的打扮会如何,但他今日知道了,原来,自己心仪之人还可以妖冶魅惑到这等地步,夺人心魄到不可思议。
霍改的手指在颈项上滑过,串着铃铛的红色缎带随之滑落。霍改将颈绳托到东方未明眼前,淡笑凄艳:"东方,替我系上可好?"
东方未明的喉结微微滚动,连手指也忍不住发颤。他接过颈绳,轻声说了句:"好。"
他的咽喉就在他的手下,精致脆弱,任人宰割。
他的颈项将由他束缚,绝对的温驯,彻底的臣服。
'自己的控制地位+对方的服从姿态'正是东方未明的死穴,霍改掐的半分不错。东方未明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眼前的艳兽已经成为了自己所属之物,他的妖艳、他的乖巧、他的特别,全是为自己而存在,整个世间,仅余彼此而已,不可分割,永无叛离。
东方未明不懂爱,他的世界里只有掠夺和占有。他想,若是这份想要将人独占到三生三世,不许任何人觊觎的心情叫爱的话,也许……他懂了。
霍改闭着眼,娇弱乖顺的模样,心中却是欢喜无比,亢奋而歌中:菊花不是你想开,想开就能开,做好总结,抓住重心,一次就捅开~
还剩下最后一点儿了,寻个机会就把东方未明蹬了吧!
而此时躺在床上的某人,那拳头,却是悄然握起,青筋绷跳,指节发白。
万思齐自关门起,就打着守株待兔的主意,又怎么可能不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他已顺藤摸瓜查到了绣被阁,再听得霍改喊东方,自然就想起了绣被阁主东方未明。自家弟弟是个谎话说得比真话还顺溜的,而东方未明也不是自己能轻易质问的主儿。与其逼问,不如等着对方自己将答案奉上。
霍改想跑,万思齐自然得把人抓住,不然一会儿戏要如何开演?在抱着小狐狸揉捏的时候,万思齐便想好了要故意营造出一个强迫于人的假象。自己背对门口,又怀抱着小东西,只要对方不是个蠢物,便必会进行偷袭。
而东方未明素来是个养尊处优的,随身携带武器的可能实是不大,所以随手拿个硬物偷袭的可能性有八成。而为免误伤,东方未明下手时也必然不会使用全力。自己顺势装晕的可行性便有了六成。
所以当听到了来自脑后的风声的时候,万思齐故意用最坚硬的后脑勺反迎了上去,让凳上的力道未能完全释出,然后又在一触之后顺着力道往前倒,便顺利"晕"过去了。
然而,万思齐万万没想到,自己听到的真相会是这般……惊世骇俗。
于是他按兵不动,接着听。但是,自己那痴情弟弟似乎快要被那无耻的绣被阁主打着为自己好的旗号诱拐跑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不醒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次不要命了……
催更真可怕TAT
51 小明乃惨遭虐心
东方未明修长的指尖在颈侧流连抚弄,有如拨弦,乐者倾了全副的心神于指尖,只为这转瞬即逝的片刻良辰。
而被伺候着的人明显就没这么好的闲情逸致了,霍改此时正在思索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现在东方未明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前提算是达到了,那要如何做才算得上辜负呢?
在耽美套路里,辜负无非就那么几种:虚情的利用爱人;暧昧的半路反悔;真爱的红杏出墙。
最给力的莫过于第一种,把人利用完了告诉他其实爷从来就没看上过你,就像《贱受万仞仑》里东方未明无视万仞仑对自己的满腔爱意,一玩腻,就直接将人卖给了陈柏舟那样。这样做完成任务的可能性应该也是最大的。但具体的操作嘛……
"还没好?" 一想到自己那始乱终弃的终极目的,霍改就油然而生出一种东方未明会一个手抖把自己勒死在当场的错觉。哪里敢继续让东方未明拿根缎绳在自己咽喉处比划来比划去。
"就好。"可惜,东方未明目前尚无为民除害的觉悟,得了催促,指尖绕着红缎,灵活勾绕,打下一个漂亮的绳结。
"东方,你还喜欢我么?"霍改突然开口。
指尖微微一颤,两指虚夹着后颈垂顺而下的缎带滑下,东方未明沉吟片刻,直起身子,开口……
"嘭!"
为啥东方未明的回答如此标新立异,引人费解?真相是——
就在东方未明准备深情表白一番的时候,一黑影忽而从床头疾袭而来。霎时,风声大作,杀气横溢,待得东方未明反应过来时,已是太迟。于是"嘭"的一声之后,他干脆利落地扑了。
万思齐眯眼看着重摔于地,后脑勺上鼓起硕大一包的东方未明,拍了拍手。很好,一点儿没砸偏。
其实万思齐也没干什么,他只是拎起枕头,逮准时机,飞砸向东方未明而已。不得不说,在这个普遍采用木枕和瓷枕的年代……拿枕头砸人绝对得属于暴行。继霍改拿床当军火库后,他大哥也无师自通了拿枕头当板砖的杀招。
于是前一刻还幸福得如升极乐的的小明,就这样,被一个枕头给砸翻在地,险升极乐了。
霍改抽搐着唇角看看那横在地上的东方未明,再看看已从床上坐起的万思齐,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他掐着你脖子的时候。"万思齐看向东方未明的眼里全是阴霾。
霍改汗哒哒。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这俩一人挨一回砸,被砸的部位差不多不说,连被砸的理由都异曲同工。还是说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练成了顶级诱受的专属技能——引无数英雄尽悲催?
霍改惆怅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东方未明,迅速蹲下身,将手指横到东方未明鼻端,俺任务还没没完成呐,BOSS你死不起啊死不起。'还好,有气儿。'霍改长舒了一口气。
万思齐看着霍改那与之前招待自己如出一辙的条件反射,心中有种微妙的不快之感。"过来。"冷淡的口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哥,你误会了,他刚刚不是在掐我脖子,是在帮我系锦带。"霍改摸着东方未明头顶鼓起的大包,有些可怜他,被虐心不说,还要被虐心,小明你真是有够杯具的。
万思齐起身,走到霍改身边,俯视着挺尸中的东方未明。冷冷开口:"他是谁?"
'这口气听着怎么那么像抓奸咧?'霍改忍不住浮想联翩。忽而,霍改眉头舒展,以现下的情况,正适合上演那出耽美经典虐心情节不是么?也许,这次能将咒印一起解决也说不定。
霍改奸诈一笑,捞过尾巴,用那毛茸茸的尾巴尖在东方未明笔端搔来搔去。
"你在做什么?"万思齐光是看着都有种鼻端一痒,想打喷嚏的冲动。
"我在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晕过去了。"霍小狐狸甩着尾巴理直气壮道。
万思齐之前看到霍改照顾东方未明,而产生的微妙不快,啥时间,烟消云散。其实自家弟弟对自己真挺好的,对吧?
确认东方未明是真昏过去了,霍改起身,对万思齐肃色道:"这是绣被阁阁主,东方未明。大哥,我现有一事相求,还望帮忙。"
霍改那一身毛茸茸的狐狸装,配上那一本正经的包子脸,怎么看怎么欠搓揉。万思齐手指微颤,旋即抬手,捏着霍改的狐狸耳就不放了,面上却是一派严肃:"什么事。"
霍改黑线,压制住吐槽的冲动,开口:"东方未明他心折于我,但我于他并无意,所以,我想你帮我演一场戏,让他彻底死心。不知你可愿冒着得罪东方未明的风险,帮我这一次?"
万思齐看着霍改,眼中的波澜越加幽深,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道:"好。"
"你附耳过来。"霍改笑着勾勾手指。
万思齐弯下身,凑过头去,顺便把狐狸尾巴抓在手中,捏捏捏。
'喂喂,严肃点儿,这儿正布置阴谋诡计呢!'霍改愤愤地将耳朵和尾巴抢救回来,开始将计划全盘托出……
万思齐面色数变,终究归于淡然。
"怎么样?"交代完毕,霍改退开两步,关注着万思齐的每一分表情。
万思齐沉声道:"你这样做,是否太过不留余地?"
霍改嗤笑一声:"别假装你头一天认识我。"
万思齐看着眼前少年那淡漠无情的眼瞳,垂下眼睫,低声呢喃:"是啊,你从来都这样,虚实不定难以琢磨,翻云覆雨玩弄人心。"
"你不会想反悔吧,大哥~"霍改撅起嘴,闪亮亮的双眼盯紧了万思齐。卖萌不解释。
万思齐摸摸霍改的头,展眉叹息:"既已入了你套,我又如何能抽身而去。"
待得东方未明醒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然而一睁开眼,他却是如坠九渊,心神俱震。
霍改以换回了寻常装扮,被万思齐抱在怀中,眉眼间皆是笑意:"东方阁主,你醒了?"
东方未明半坐而起,面色冰寒:"你和他这是?"
霍改翘起唇角,万分甜蜜的模样:"我和他在一起了,这还要多亏了你。之前你将我哥打昏,其实他只昏迷的片刻,之后我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后来他见你我举止亲密,醋意大发,这才明白自己的心意,决定与我长相厮守。"
东方未明深吸一口气,继而笑了起来,柔和如春:"那便再好不过,我有些话想单独和你说,可以么?"
万思齐将霍改往怀中又揉了些,满脸的不赞同。霍改扭头,在万思齐的脸颊轻轻印下一吻:"思齐,出去等我一下好么?"
"有事就叫我,你知道,我总是在的。"万思齐用下颚在霍改的头顶蹭了蹭,最终放手起身,走出了内室。
"你现下不怕将他拖入泥潭了?"东方未明眯眼,笑问。
霍改凑近些许,笑容狡黠,悄声道:"你说这番话,无非是想诱我转投你怀抱,而我回应你的话,无非是因为我知道他醒了。我只是在借你刺激他而已,怎能当真。我今日故意诱他过来,就是要让他看到你我过从甚密的模样,骗得他为我吃醋。不想意外连连,好在苍天怜我一片苦心,你这番所言所行竟是如此合我计划,进而成全了我一腔心意。"
"所以说,你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利用我了解魅惑之道,利用我惹他疑惑跟踪,最后利用我激他明了心意?"东方未明的笑越加温柔,那眼里的光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顶着东方未明那杀人般的眼光,霍改感受着心口菊花的异动,起身退开两步,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是。"
东方未明的笑容绚烂,言语轻柔:"现在,你利用完了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你我各走各路,再无瓜葛。"霍改努力无视东方未明眼中那抹哀痛,让注意力集中于心口那松动的咒印,笑着回答。
"那我这份心意又当如何是好?"东方未明唇角高高扬起,明媚得好似夏日炽阳,而日光普照之下,却是焦裂的土地,千里荒芜,零落枯骨。
霍改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钱袋,丢到东方未明手边,挑唇开口:"这是你的酬劳,多谢。"
看着东方未明那眼中转瞬即逝的震惊和屈辱,霍改心口对东方未明的最后一丝咒怨终于消散无踪。
霍改刚想松口气,东方未明猝然暴起,拽住了霍改的手,将人猛地摔到了床上。
霍改感受着背部的疼痛,和身上的重量,抽了口冷气:我就知道绝对逃不过一顿暴打。打吧打吧,打完消气就好,反正爷啥都不强,就是属性小强。
"放开他!"万思齐听到异动,第一时间冲进房来。只见东方未明将自家小弟压在床上,有如择人而噬的妖魔。
东方未明一手掐住霍改的脖子,扭头冲万思齐笑得惊心荡魄:"我叫我放我就放,你以为你是谁?"
万思齐面色冰寒:"如果你敢对他怎么样,我就对你怎么样?"
"哦?"东方未明冲着万思齐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凑到霍改耳边,嘻嘻笑道:"我就这么杀了你好不好?"
霍改身体一僵,惊惧地看着东方未明,手悄悄摸向腿侧的匕首。
东方未明猛地咬住了霍改的唇,完全泄愤式的吻法,牙齿陷入唇肉,刺破粉色的皮,挤出嫣红的血,啃咬,厮磨,吮嚼。如此愤恨,如此焦灼,如此……不舍。
一吻结束,东方未明抬起头来,扭头正对着万思齐,挑衅道:"你之前说要对我怎么样来着?"
"……"万思齐汗哒哒。
霍改躺在床上气喘吁吁,东方女王你不会真看上我家冰山忠犬了吧……
东方未明起身,下床,苦笑:"小仑,你可还记得那日我对你说的话,纵你有百般不是,我又怎么舍得伤你。"
霍改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您老还没对爷死心啊!喂喂,你的属性是鬼畜攻不是痴情受啊兄弟!
"你……好自为之。"东方未明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霍改看着东方未明渐行渐远的背影,眉头深锁。
"怎么?"万思齐走上前来,细细察看霍改的伤处。
"我这样很过分对吧?"霍改低声问道。
万思齐沉默不语。
"但是他没骂我,也没打我。"霍改的声音里蕴着散不开的忧愁。
万思齐的眉头微微蹙起,莫非三弟对那人……
霍改幽幽叹息:"所以说,东方未明一定是在酝酿着更可怕的报复。"
万思齐身体一僵,然后越加沉默。
"不知为何,我总有种漏算了什么的感觉。"霍改思索片刻,忽而惨叫起来:"糟了!"
"怎么?"万思齐也随之紧张。
霍改拽住万思齐的袖口,泪眼汪汪:"我忘了,起司还在绣被阁。你说东方未明会不会拿我的猫撒气啊?"
"……"万思齐扭头无言,再接你话我就是笨蛋。
"大哥,我想回蒙城待段时间成么?"霍改可怜兮兮道。
"好。"万思齐摸摸霍改的头,无论如何,总是护着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回去休养几日,然后嘿嘿……
下一位倒霉鬼畜就要出场了,陈柏舟,敬请期待。
至于小明的报复么……绝对不会辜负他鬼畜之名就是了。先让霍改轻松段时间再说吧~
52 对策乃集体跑路
两人出得落英客栈,万思齐替霍改叫了辆马车,一同往家中行去。霍改探出车窗,扭头看了眼被暮色包裹的落英客栈,沉暮侵蚀了楼阁的飞檐,就像一卷浸水的丹青,最初的细描彩渲已看不清,只留下一团模糊,无法猜度。
霍改深吸一口气,转回视线,双眼微微眯起:
小明这算是告一段落,从原著顺序来讲,下一个就该是陈柏舟了。当初写《贱受万仞仑》的时候,本想着万仞仑被东方未明玩腻后,就直接丢出去接客,上演自己最期待的丑男蹂躏戏码的。好在那会儿读者齐声反对把小受交给各种该打马赛克的大叔,不然……
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儿就要面对的悲催局面——爆无数个不知名的马赛克大叔的菊花,霍改就不能不对广大读者们报以诚挚的谢意。俗话说得好啊:颜控有礼,民主王道!
霍改擦擦额头上那密密麻麻的冷汗,将思维拐回正轨:《贱受万仞仑》里,这两倒霉娃是八月在绣被阁撞见的,之后万仞仑就被陈柏舟买回家,作为初恋情人常谷风的替身OOXX。现下才四月底,陈柏舟还没就任坤城刺史,那个金屋藏娇的陈府也没建起来。要上哪儿去找这陈大人啊?要不先去解决雨无正,这山寨头子倒是要好找得多……
万思齐一侧头,就瞧见霍改那副算计什么的狡黠模样,心下不免有些发虚。'小东西不会是猜出了自己先前是装晕吧?'
在两次亲眼目睹了霍改那辣手摧攻的手段后,万思齐毫无意外地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心理阴影。所以,他决定先发制人:"三弟,现在你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为何你要做那般打扮与东方阁主私下会面了么?"
霍改正思索着"先虐陈柏舟还是先虐雨无正"这一严肃论题,冷不防被万思齐一句惊醒,这才想起眼下还有一尊大神需要忽悠。'人都跟到客栈来了,那么万思齐事前必然是有一定调查的,不是说"你既不想我管,我也不会自讨没趣。"么?男人啊,你的名字就叫口是心非!'
霍改肥着胆子反问:"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何会跟踪我么?"
"你既是打定主意要瞒我,我自然只好自己查,若你有个万一,我也好接应一二。"万思齐淡定解释。
"你既一心想看个明白,那我就让你看个明白。"霍改说着就动手了,手指拈了衣带往外拉,外衫剥开,再挑了亵衣带子,继续解。
万思齐被霍改这干脆利落的宽衣解带给吓了一跳,心下一紧,抬起手来,猛地把车厢窗口上的帘幕给拉上了——弟弟衣衫不整的模样,绝对、绝对不能给别人看!
衣衫半解,昏暗的车厢中,少年单薄的身体缥缈如书生秉灯夜读时,候在窗外的妖魅,玉肌雪肤,点红颤颤,刺菊妖冶。
万思齐看着霍改诱人的身躯,岿然不动,淡定等解释。
面对霍改这种反复无常的妖孽,万思齐早已坚定了"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围观。"的行动方针。别说霍改把衣服扒了,他就是直接扑上来告白,在没判断清楚这货是投怀送抱还是投石问路之前,万思齐都不带搭理的。
"你看这菊花,和你之前所见可有不同?"霍改指指胸口的菊花,一本正经地问道。
艳红的线条从玉白的肌体中泛起,交错成张扬绚烂的花,又慢慢掩进淋漓的莹润水色中,浑然天成。然而较上次所见,张牙舞爪的花瓣已凋零小半,显得和顺不少。
万思齐微微眯起眼,一手捏了霍改的肩,凑过头来,细细打量,手指还沿着菊花轮廓,得寸进尺地缓缓勾了一圈。
霍改被摸得一个激灵,心说这家伙也太较真了,凑上来看不说,还拿手摸着确认一遍。爷的信用有这么差么?
"好似消了不少。"美美地吃了顿嫩豆腐的万思齐施施然收回手。
霍改拢起衣衫道:"我私下找东方未明就是为了让他解决这个印记,毕竟他是干那一行的,对这种东西比较熟。至于那一身妖精打扮,就是请他帮忙的代价,每次会面之前,他总会提出写古古怪怪的要求。我有求于人,自是不得不从。"
小弟,你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加精湛了……在霍改构筑的各种虚实间走迷宫的万思齐表示压力很大,并对被丢了一身烂菜叶子的东方未明报以深切同情。
霍改将衣带系好,接着胡掰:"但几次相处下来,我发现他有意拖延,竟是有与我相好之意。本想着哄哄他,将印记在这回解决干净。却不想被你横插了一脚,算盘落空,只好借你充个心上人,打消他那念头,再不纠缠。"
诬陷,红果果的诬陷;栽赃,赤裸裸的栽赃。然而万思齐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咬牙道歉:"是我自作主张了,你既与他一刀两断,胸口上的菊花如今又当如何处理?"
"我自有打算,下次你要再想插手麻烦先打个招呼。"对于万思齐这种不请自来的行为,霍改不是一般的不满,广告插播神马的,最讨厌了。
"好。"万思齐含糊应道,很有种好心遭雷劈的郁闷感。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敷衍了事的模样,也禁不住升起一种好心遭雷劈的郁闷感。
霍改一点都不想把不相干的人拖到自己这堆烂债中,因为他太清楚自己面对任务时的行事准则了,凡能利用的,一律不放过。像这次,万思齐就成了自己打BOSS的道具,而若是东方未明诚心要报复的话,万思齐多半也要遭池鱼之殃。如果不想成为选择下的牺牲品,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选择的机会,反派在战场上是从来不会有良知这种东西的。
觉着自己已然忽悠成功,霍改靠着车壁直接问道:"哥你在坤城的事办好了么,到时你是和我一起走还是留下?"
"一同回去。"被某妖孽折磨得身心俱疲的万思齐索性闭眼养神,不再开口。
很快,一夜过去了,霍改趴在床上美美地裹被卷中。有谁拿了羽毛在鼻端轻轻地撩拨,霍改抽抽鼻头,果断地翻了个身,继续睡。然而不消一刻,那羽毛不依不挠地找准鼻头继续搔扰。霍改嘟哝一声,皱着眉又滚回了原方向。还是被羽毛挠了……
事不过三,被人扰了清梦的霍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闭着眼就拍出了降龙十八掌。
"喵嗷嗷嗷~"
猛地张眼,正对上一双水汪汪的猫眼。"起司?"
"咳咳。"某位一大清早就送猫来,最终造成主宠相残惨案的兄长大人,淡定地邀功。
"哥,你把起司要回来了?"霍改惊喜地抱住起司,揉揉揉。
"嗯,昨晚去了趟绣被阁。"万思齐点点头。
霍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暧昧的笑意,挤挤眉:"那儿的相公不错吧?"
万思齐当机立断,按住霍改,对准某人的屁股就一顿狠拍。昨儿嫌弃自己帮忙,今儿怀疑自己嫖娼,后天还不得上房揭瓦啊,对于被人带坏了的小弟,记恨了一晚上的哥哥大人坚定表示这娃不收拾下不行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开玩笑的……"霍改被揍得吱哇乱叫。
万思齐冷哼一声收回手。默默在心底将软软弹弹的手感和昨天摸胸口时滑滑嫩嫩的手感比对了一番,结论是,扒了裤子打手感肯定更好。
"你去要猫东方未明就没找你麻烦?"霍改可怜兮兮地揉着被打红的屁股墩儿。
万思齐从怀中掏出消肿的药,塞到霍改手中:"我给了他银子当赔礼的,他笑得很开心。"
霍改的面目瞬间纠结了,大哥,你确定你是去赔礼而不是去结仇的么?!霍改抽搐着唇角将视线转向蜷缩在枕边的起司,这小东西不会是被东方未明改造成了生化武器吧?
一种不详的预感当头罩下,霍改觉得遍体生寒,正好比蹲GAY吧角落里拿着小本本收集完素材,一回头,才发现看店的猛男已在身后围观了半个小时有余。小明不过是个开相公馆的……再牛也逼不到哪儿去,对吧?
"喵了个咪的。"霍改愤愤地嘀咕一句,最终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东方来了放莲弟。
霍改扭头,冲万思齐提议道:"哥,我们吃了早饭就走吧。"
孙子说了,三十六计,跑路不解释!
七日后的黄昏,两兄弟回到了蒙城万府,站在门前,霍改看着那宅宽院广、草繁木茂、天宏地阔,忍不住感慨万分:"亲爱的八珍莲花苞,俺想死你啦~"
万思齐摸摸霍改的头,淡定点评:"吃货。"
霍改被人领着回了院子,望着那清雅的布置,精致的家具,一种从郊区搬回城市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但当霍改推开门,再次见到粽子丫鬟喜缘那狗腿脸的时候,霍改那种种美好都幻灭了……
"爷,您从坤城回来啦?" 喜缘很是伶俐地走上前来,给霍改打扇擦汗。
"嗯。"霍改点头。
喜缘又凑近了些,以地下党接头般的表情低声问道:"不知爷有何斩获?"
霍改闷闷道:"能有什么斩获,我人都被远远支到坤城去了,你还能指望我干点儿什么不成?"
喜缘嗤笑一声:"奴怎么听说大爷对您可是疼到了骨子里,日日飞鸽传书不说,一听您有事儿,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冲去坤城了。"
霍改扭头对喜缘羞涩一笑:"听你这么一说,大哥对我还真挺好的,那我是不是该投桃报李啊?"
喜缘冷汗唰地就下来了:"大爷那可都是虚情假意,哄着您呢。"
"你既是知道,那就别拿些有的没的来问我。"霍改皱起眉头将人训斥回去。心下却也有些犯嘀咕:这万思齐为啥要对自己这么好呢?求财的话,自己能给出的好处绝对当不起他目前的回报。求色的话,自己在车厢里脱衣服的时候,也没见他有什么特殊反应啊。
作者有话要说:面对着广大掐着时间,给蛋黄算更新的亲们。
蛋黄只能表示,明天中午有一章更新。撒点儿花吧~么么。
53 大哥乃卖身起家
霍改突然开口:"喜缘。"
心知惹怒了某人的喜缘立马温柔回答道:"三少爷有什么吩咐?"
霍改:"你给我讲讲大哥家的事吧,比如为啥我一直都没见过嫂子?"
喜缘一个饿虎捕食扑上去扣严了门,这才汗哒哒道:"三少爷这边来,喜缘这就为您细说。"
霍改在桌边乖乖坐下,淡定等八卦。
喜缘压低了嗓子道:"大夫人红颜薄命,和大爷成婚一年后便香消玉殒了。说起来,大爷能有现在这身家,其实还要多亏了大夫人的娘家。大夫人是蒙城首富沈员外的独女,七年前,大夫人过世后,大爷得了沈家的两间铺子,又有我们万家的扶持,这几年自然是走得顺风顺水,方才有了如今的财势。"
这万家能和沈家结亲已经是高攀了,万思齐还是个庶子,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都能结婚,绝对有猫腻!
霍改眨眨眼,冷不丁地问道:"这沈家小姐怎么会下嫁给大哥?我记得万家嫡子只有二哥一人吧。要配沈家,也该是二哥去啊。"
喜缘含糊道:"这沈小姐一见大爷,惊为天人,倾心不已。沈老爷一向偏宠着沈小姐,既是沈小姐求的,自没有不应的道理。"
霍改恍然大悟,原来是看上大哥的美色了!哎,俗话说得好啊,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是帅哥总是要被扒光的,还真是好一桩女财郎貌的姻缘。
"既是如此,那大嫂去了后,大哥怎的才得了两间铺子?照理说,不是该由他继承沈家的产业么?"
喜缘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这大爷的身份到底是低了些,沈家那时招的是上门女婿。"
霍改默默喝茶,这对男人而言可算是折辱,以万思齐那个性格,能答应这场婚事,要么是爱那沈小姐爱得死去活来,不在乎这些。要么就是身不由己,被万老爷逼着娶了沈燕燕。要说真爱无敌吧,这万思齐一直不续弦倒也算是个明证。要说是被逼着卖身吧,以现下万思齐对万家的态度来看,倒也合理。
"这大爷也真是,现下有钱有势了,也不说帮衬着我们万家点儿。真真是个白眼狼,连手下有多少铺子都瞒着遮着。三少您现下有幸被万老爷安排在这儿,可得多留心些。"喜缘说罢便一脸期待地瞅着霍改,等着他表个决心啥的。
霍改埋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拿脚掌搓着地板,很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味道。某后爹此时只有一个感想:万思齐的剧情绝对不在本人的剧本内,要不那沈家的肯定得是个公子而不是小姐,万思齐的命运也多半是出卖菊花而不是出卖黄瓜。
"三少爷就没什么想说的?"
霍改闷头不语,似乎地上开出了朵花儿来。这万家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自己又不是职业抽风的,貌似没有必要参与进去吧。只要万思齐是个直的就成,管他谁压倒谁呢,反正任务完成就回现代去了!
喜缘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霍改,正打算开口再说点儿什么,霍改已摆摆手道:"我饿了,你能去厨房替我看看么?
喜缘只得闭嘴,自觉地起身开门,准备找食去。
就在这时,门外有丫鬟喊道:"三少爷,老爷请您过去用饭。"
霍改二话不说,起身出门,跟上了那丫鬟。
走着走着,霍改觉得不对了,已经走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了,路却是越来越偏,而且这条路似乎是通向后院小山丘的那条。万思齐是山顶洞人不成,吃饭都在野外的。
觉着事情诡异的霍改索性不走了,盯着那丫鬟问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那丫鬟愣了一愣,似乎不明白霍改的意思。
霍改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又问:"这是去后院的路不是么?我记得,你是来叫我吃饭的。"
丫鬟有些无措道:"可是……老爷请您去的正是后院啊。"
霍改转身就走:"我想起我还有点东西未取,恐怕得劳烦你稍等一会儿了。"
"三少爷!"
"你就在这儿等着啊!"霍改头也不回,快步前行。
"三少!!"
霍改心下冷笑,别说叫三少,就算叫爹我也不会回头。
"三……啊!"
"吧唧"一声,霍改呈大字状趴倒在地。
丫鬟绕到霍改身前,诚恳道:"三少,奴婢只是想告诉您,贪狼冲着您扑过来了。"
霍改感受着后背上贪狼那强悍的力道,诚恳回答:"下次别叫名字,直接说什么事儿成么?"
贪狼觉得自己被忽略了,于是提起小狗爪不满地踩了某人的背两下"嗷呜。"
霍改趴在地上泪流满面,完了,这狗报仇来了。
"贪狼,下来!"一个冷冽的声音姗姗来迟。
贪狼不满地哼哼一声,挪开爪子,仁慈地放过了某人。
"起来吧。"
霍改仰头,看着那人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掌,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这家伙怎么总喜欢玩这种把戏,一脸无辜地将他人推到井底,再摇摇手中的井绳问:"要不要我救你?"落入井中的人,除了攥紧这唯一的井绳还能有什么选择?
霍改伸出手,捉住万思齐的手腕。自己能主宰的,不过是握住这人的手掌还是手腕罢了。指尖的手腕有些瘦削,腕骨支棱着突了出来,梗在掌心,却是意外的温暖。
"走吧,等你很久了。"万思齐走在前面,贪狼在后边儿狗视眈眈。
霍改乖乖跟上,觉着这万思齐果然是个有病的,居然真的是去后院吃饭!
半个时辰后,霍改坐在草地上,望着繁星密布的天空,左手一只鸡腿,右手一壶佳酿,好不惬意。
扭过头,看着那个坐在火堆前亲手翻转着烤肉的男人,觉得好笑,请自己吃的饭,居然是他亲手烤的肉。这算是……道歉?
霍改递过酒壶:"来一口?"
"不必,我有。"万思齐撒着香料头也不抬。
醉意悄升,霍改醺醺然地躺在草地上,四肢大开,眯起眼,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男人的咽喉、下颚以及大半个侧脸,火堆孤立的光源,强化出了明暗的界限,轮廓分明的脸,有如被书画大家精心描绘出的丹青墨笔,兼画之臻美携书之风流,并画之写意与书之不羁。
莫名的就想起了万思齐被沈家小姐求娶回家这回事儿来。喜缘是怎么描述的来着?惊为天人,倾心不已。
烟尘弥漫,火点浮游,明灭的火焰将周围模糊成一片瑰丽的红影,染得那如墨夜色有如千叠红纱锦,万重珊瑚幕。艳红炙热的火光将男人层层包裹,
美色惑人,霍改不禁神游天外:好在这张脸仅存在于小说世界,要是去了现实,不知得祸害多少小受……
"汪汪!"守候在旁的贪狼及时提醒主人小心某人,上次被这只人类盯了半天的下场它可还记忆犹新呢,万恶的滚山坡!
万思齐收到提醒,扭过头来,发现某人视线凝滞在自己脸上,一动不动。不禁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你的脸。"尚未回神的霍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我脸上有污物?"万思齐的思想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只可惜他遇上的是个不靠谱的。
霍改此时已然回过神来,想起之前自己拿不经大脑的话,不由得汗哒哒。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霍改想起这人揍自己屁股时的欢快劲儿,便忍不住顺水推舟小坏了一把:"是啊,要我替你擦擦么?"
盯着火上烤肉的万思齐点点头:"好。"
霍改狡猾地眯眼,放下酒杯,拿左手在肉上狠蹭了两下,然后一把糊上万思齐英俊的侧脸,留下油污一块,黑灰若干。
万思齐也不是个蠢人,感觉到脸上油腻后,就立马攥住了霍改企图扩大战果的小爪子,然后就着霍改的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霍改拼命地甩着头,想要躲过被"揩油"的命运。万思齐自然不肯罢休,但奈何霍改这家伙身体柔韧,反应敏捷,万思齐既要捏着霍改沾着油拿着肉的双手,又要控制住他动个不停的头,一时间,竟然难以得手。
然而,万思齐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贪狼看自家主人和坏人打了起来,一躬身就欢欣鼓舞地冲霍改扑过去了。
众所周知,贪狼是一只聪明的狗狗。所以它既没有从霍改的后面扑上去,让霍改压倒万思齐,也没有从霍改的正面扑上去,让万思齐压倒霍改。而是哧溜一下窜进了两人之间,为了避免压到自己的主人,还把重心偏向了霍改一边。
简单说来,就是贪狼的两只前爪重重地落在了霍改的……腿间。
"嗷!!!!!!!!!!!"
别误会,这一声不是贪狼叫的,是要害之处惨遭袭击的霍改叫的。
霍改的脸白了,万思齐的脸黑了:"贪狼。走开!"
贪狼委屈地拿亮晶晶的大眼瞅了主人一眼,不情不愿地从两人间退了出去,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干的说!
霍改双手捂着某处泪眼汪汪地软倒在万思齐怀中,痛苦喘息:"我……要死了。"
万思齐手脚麻利地抱起霍改就大步流星往屋子那边走去:"我这就给你请大夫去。"
"别……千万别。"霍改猛地张开眼,又怒又囧,这种伤能看大夫吗混蛋!要是看了,搞不好明早整个蒙城就开始疯传万家老三小鸡鸡壮烈牺牲的消息了。
"你不能讳疾忌医,你还小,不知道那处有多重要。要是有个好歹,你这一辈子都完了。"万思齐忧心忡忡。
爷不小,爷知道这玩意儿非常、十分、很重要!霍改攥住万思齐的领口,忍痛咬牙道:"先看看状况再说行么?我觉着应该不严重。"
主卧房已在眼前,万思齐沉吟片刻,终于答应:"那好,我先给你看看。"
"我自己看就行了。"霍改连忙把头摇成拨浪鼓,一点也不想让人围观自家小蘑菇。
"要么让我看,要么让大夫看。你选一个。"踢开门再锁上,万思齐懒得废话,一把将霍改按上床沿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小剧场——关于扑倒这件事】
蛋黄:对,贪狼,一会儿你就从霍改后边儿扑上去,霍改就顺势往万思齐身上倒,记得,瞄准点儿,一定要嘴对嘴!
霍改:导演,你这情节太狗血了。连我都不稀罕写这种情节了,你怎么还拿着当宝啊?遇到你在这种导演真是白瞎我的演技……
万思齐:霍改,别说了,没看到导演的脸都青了么。
霍改:怕它?反正以它的脑子也折腾不了什么。
蛋黄扭身,抓起贪狼,小小声:"贪狼,上次滚山坡的事你还记得吧?"
"呜……"贪狼警戒地往后退了两步。
蛋黄:"告诉你,其实我只安排了霍改抱着你滚一圈来着,多出来的那几圈全是他自作主张。"
"呼呼。"贪狼盯着霍改,眼中怒火熊熊。
蛋黄:"你知道男人的要害在哪里么?"
"汪!"贪狼盯住了霍改的咽喉。
蛋黄摇手指:"NO,NO,NO……是那里。"
"嗷呜?"贪狼歪歪头,眨巴眨巴眼,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间,软毛炸起。夹紧了尾巴。
蛋黄邪恶奸笑:"看来你明白了,一会儿,你就扑上去,踩那个地方,你滴明白!"
贪狼兴奋点头:"嗷嗷!"
蛋黄拍掌引起演员注意:"准备开始了,我已嘱咐过贪狼,一会儿,你们俩本色演出就成!"
"一二三,开!"
"嗷!!!!!!!!!!!"
蛋黄悠哉修指甲:"这下就不狗血了吧~"
54 某处乃难言之痛
霍改泪流满面:"我觉得伤真的不重,相信我,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后半生开玩笑的。"
"你通晓人事?"万思齐子低头看着他,一直深深地看进霍改眼睛里。
霍改默不作声地看回去,那纠结的目光简直要在空气中打出个蝴蝶结来。他能说什么?霍改的确是精通,但万仞仑却应当是正宗的小白一只,要是他通了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和万黍离还有东方未明之间,确实有那么点不得不说的故事。
"你既是不懂,那你怎知不会有事?"万思齐看霍改不说话了,又问。
"反正我就是知道!"霍改抓着床下的被单,快抓狂了,他总不能说按自己的设定,万仞仑最经折腾的除了菊花就是黄瓜,就算是金环箍,细绳勒,银针扎都不会有事,更何况只是被狗踩了一脚。
万思齐揉揉霍改的头,轻声道:"别任性。"
说罢,万思齐已然躬身解开了霍改的腰带。
"放开。"恼羞成怒的霍改拿出了最后的手段。万思齐已经管得太宽,若是连这点最后的自主权都无法保持的话,那么自己以后又要如何在万思齐的随意插手中走下去。
万思齐感受到颈项边的冰凉触感,微微一愣,然后视若无睹地将手搭上了霍改的亵裤。
霍改握着匕首,一时间,进不得,退不得。他本以为这样一来,万思齐必然会勃然大怒,拂袖而去。谁想到,万思齐居然啥反应都没有,该干啥还是干啥!
"这是我的身体,干你什么事?万思齐,你管得太多了!"无计可施的霍改口不择言。
万思齐解开裤带,以他特有的淡漠嗓音缓缓道"贪狼是我的狗,是它伤了你,所以干我事。还有,你应该叫我大哥,如果我再听到你对我直呼其名,我就打你的屁股。"
"……"面对着万思齐这等被拿匕首抵住还嚣张如故的疯子,霍改终于屈服了,他将匕首收回袖中,任由万思齐作为。
都是男人,有神马大不了的……本后爹才、才不在乎呢!
身下一凉,然后小蘑菇被万思齐修长的手指托起。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霍改此刻还是油然而生一种立马提起裤子掩面泪奔而去的冲动。
"它平时也是这个颜色?"万思齐边认真观察边严肃询问。
"嗯。"霍改面色通红。
"我还以为是被贪狼踩成粉色的……"万思齐幽然感叹。
"@#¥%&*~"霍改爪子下的被单已经快被拧成碎条了。
"它平时也是这个大小?"万思齐拿指节比划了一下大小,继续严肃询问。
"嗯。"霍改面色血红。
"还好,如果被贪狼踩肿了还这个大小,那你确实需要看看大夫。"万思齐欣慰感叹。
"@#¥%&*~"霍改的爪子又攥住了匕首!这是爷的错么?你见过哪只弱受的黄瓜长得雄壮威武如凶器猛兽的?受君的标准配备那就是粉嫩小幼芽啊幼芽!不要以你浅薄的直男视野来妄断咱无边的耽美世界啊混蛋!
"还痛么?"指尖小心翼翼地从底部滑到顶端,像是在顺毛安抚一般。
"唔,别碰~"脱口而出的声音像是裹了蜜,绵绵腻腻,尾音里有微妙的颤动,勾得人只想吮入口中,品尝其中的甘美滋味。
霍改扯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脸,丢人啊!当初自己怎么就把万仞仑这身体设计成了超级敏感的极品受身呢?根本就是小白受的皮,淫荡受的底子嘛!爷不要活了,谁友情赞助一桌满汉全席,让爷撑死吧!
"除了痛还有别的感觉吗?"万思齐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如果忽略掉那已经红透了的耳朵的话。
霍改斩钉截铁:"没了!"
万思齐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收回手。"看起来倒是没事,我这里有些消肿的药,你自己擦可以吧?"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霍改如蒙大赦,飞快地扯了衣摆,将蘑菇盖住。
万思齐翻找一番,将霍改的双手拿胰子洗净后将一个小瓷瓶塞到他手中,然后转身,老实等着霍改自己动手。
霍改长舒一口气,沾了药膏,点上自己饱受摧残的小霍改。
药膏触及皮肤的一刹,就像是被通电了一般,火辣的感觉顺着接触点飞快上窜至神经末梢,烧得霍改措手不及。
"嗯啊~"霍改猛地咬住自己的唇,免得再发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而背对着他的万思齐,此时的耳朵已经红得趋近朱砂了。
霍改也顾不得什么温柔不温柔的了,直接将药膏倒在掌心,涂开,然后,猛地整个握了上去。
"唔。"霍改被药效的灼热刺激得痛哼出声,眼前猛然发白,嘭地一下栽倒在床,两腿还在止不住地微微抽搐。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速则不达,这就是传说中生命不可承受之悲催,这就是传说中的上帝让你走门你非要爬窗的下场。
"怎么了?"万思齐听到响声,急忙询问。回答他的是霍改隐忍的抽气声。
此时霍改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拥到了某处,每一寸肌肤都涨得发烫,眼泪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耳朵里一片轰鸣之声。
万思齐转过身来,只见某人横在床上,面色嫣红,呼吸急促,香汗淋漓,身子蜷缩得有如虾米,一手捏着瓷瓶,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一手伸在腿间似乎正握着某处,但因为被腿夹着而看不大清。
万思齐看着霍改的造型,深深觉得,如果某人的右手和左手是一个力道,那么,自家小弟的宝贝也许将彻底从小黄瓜变成拍黄瓜……
万思齐毫不犹豫地俯身,掰开霍改的腿,轻柔而迅速地将危在旦夕的黄瓜解救出霍改的五指山。还好,只是药涂多了而已。
万思齐本着助人为快乐之本的良好品德,十指齐上,开始替某个连涂药都做不好的笨蛋善后。
掌心整个握住,然后轻轻下滑,让药膏基本均匀地抹上一层。手心的感觉湿热而滑腻,触感绝对说不上美好,却很奇妙,有什么自掌心窜入,顺着的血脉一路流淌,微妙地渗入魂魄,于是魂不守舍,飘然如醺。
指腹带着薄茧,在温软上缓缓游走,将膏药涂得更匀些,厚的揉开,薄的敷上,一寸寸抚弄过去,细致到全无遗漏,一点点揉弄开来,亲密到全无遮掩。心口"怦怦"如擂鼓,烫血咆哮着翻滚着于此处撞击迸裂,如赴深渊,禁忌般地亢奋着。
而在此基情四射的过程中,作茧自缚的某笨蛋一直将头埋在被子里,将'我看不见,我神马都看不见'的鸵鸟精神发挥了个彻底。
"好了。"万思齐收起瓶子,声音有些低沉。
霍改以一种几乎能带出残影的恐怖速度在几息之内,完成从提裤子到栓腰带这一系列活动。
万思齐取出一方手帕,递到霍改眼前。霍某人俨然一副恨不能立马在地上挖个洞然后钻进去的表情。"你很不自在?"
霍改不理他,他需要点时间,来修复一下自己饱受惊吓的小心肝。
万思齐沉吟片刻,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你要实在觉得不自在,我可以让你看回来。"
霍改扯过手帕,将残余的眼泪辗干,哽咽了一下:"不必。"
"过时不候哦。"万思齐的声音难得带出了些许情绪。
"真的不、必、了!"霍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
万思齐那种如我所料,所以我只是随口说说的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激得霍改恨不能一把夺过药瓶,然后塞他菊花里去。
"对了,你自渎过么?"
霍改正恶意地想象着万思齐菊花被药摧残的画面,冷不丁却听到了这么一句。打了个激灵,不解地怒视万思齐。
"我的意思是,等你那里不疼了,你最好试试那东西是否像以前一般好使,若有不妥,还是早些看大夫的好。"万思齐一脸正经,诚恳建议。
霍改已经囧到只剩下跪在地上抽抽的力气了,有气无力道:"我明白。大哥,您能别再说这事儿了么?"
"我们来说说你考举人的事儿吧。"万思齐善解人意地把话题从赤道直接拐上了北极。
"……"
万思齐:"离秋闱仅有三月,而你在一月之内恐都不会再去坤城了对吧?离了甘棠学院,没了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理你的课业?"
霍改眨眨眼,寻思片刻道:"我考的是明算,先生一般都是放着我自学,而学院里与明算相关的书我已看了个七七八八,去学院和不去学院并无太大区别。剩下的日子我留在家中温书即可。"
"你对这次秋闱有多大把握?"万思齐又问。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较真的态度,心下有些犯难。
对于霍改而言,过了院试,得了秀才功名,就算大功告成。他对举人那可真是一点儿觊觎之心都无,毕竟若是考中了举人就有可能会被分配个一官半职。霍改坚信他有一种永远不会错过的运气——那就是倒霉,不要什么、偏来什么就是命运的真实写照。一想到自己顶着个知县的名头在衙门里和众攻相爱相杀,霍改就觉着前途像下水道一样昏暗无光。
而且,就耽美套路来讲,官场如肉铺,上峰是威逼利诱的,下属是虎视眈眈的,平级是钦慕已久的,所有官员决一死战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床!举人有了,"探花"还会远么?给霍改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肉铺上秀他那诱受的风采啊。
但是,霍改也没胆子明着跟万思齐说"哥们儿,举人对咱那就是颗甜到忧伤的糖啊,舔舔可以,坚决不吞。"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儿,小攻对小受好那不也有个肉偿当补助么。霍改清楚,现下万思齐对自己百般照顾,多半还是托的自己仕途前景的福,要是自己在这上面再无价值,两人的合作关系说不得就得变变了。而若是自己因为虐攻而损害了万思齐的政治投资,那么自己今后的行动恐怕也不会再那么自在。
鬼畜世界生存守则第三条:永远别让自己除了美色之外再无价值,因为虐身就是为了充分开发美色的价值而存在的。
万思齐看霍改久久不语,小脸儿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明白这娃这届秋闱多半是没指望了,面上倒也不见丝毫失望之色,只是淡淡道:"既然你对这次秋闱并无把握,那么你在余下的日子里,用功与否,应当也无区别。对否?"
霍改默默点头。
万思齐微微颔首:"五月末京师有场斗茶大会,你与我同去可好?"
霍改在《贱受万仞仑》虽然不曾写过斗茶,对斗茶倒也知道一些。斗茶,就是比赛谁家的茶比较好,又叫斗茗、茗战,是古代有钱人闲得蛋疼时的一种雅玩。而且斗茶有一个特别装十三的规定,那就是参与者一定要是文人雅士。想来万思齐去坤城,多半就是为了买茶看茶,准备进军茶叶市场。这会儿和自己一起回蒙城,只怕是整装待发,好茶已备,只差文人了。
能为饲主发挥点儿光和热,霍改自然没有消极怠工的道理,乖乖点点头道:"好,不过小弟对茶道并无太多了解,还需人指导一番。"
"无妨,一路上我会找人教你。"万思齐伸出手,习惯性地在霍改的头上揉了揉。
霍改身形一僵"大哥,你那手好像还没洗过……"
万思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嗯,我还有些东西要出门准备,会将你独自留在府中两日,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霍改也跟着认真起来。
万思齐笃定道:"我知你必会找贪狼报今日之仇,我希望你到时能多少有所收敛。"
霍改微笑,一脸纯良无辜:"我这人最和善不过,怎么会做那种小气的事呢?"
"你若是真有如此自觉我便不会担心了。" 万思齐伸出手,条件反射又想摸摸某人的头,结果在某人杀人的目光下半途而废。
"你与其指望我自觉于人后,指望我自绝于人前还比较靠谱点。" 霍改摊手:"放心,我最多抱着它再滚几遍山坡,不会要了它的狗命的。"
两人深情对望半晌,最终万思齐低叹一口气道:"就这样吧,天色已晚,你该回房了。"
"大哥,好梦。"霍改径直推门而去。
"好梦。"万思齐站在床边,注视着霍改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喃。
天亮,万思齐前脚出门,霍改后脚就奔后院去了,贪狼却是凭空消失一般百寻不见。霍改在通问了一遍之后,终于确认了贪狼已然被他主子一齐带走。
霍改小狗挠墙咆哮:"万思齐你个老奸巨猾的混蛋,你昨儿晚上嘱咐我留手根本就是为了给我个我只能在后两天动手的错觉,安全拖过昨晚上是吧,是吧!呜呜呜,老子又被耍了……"
据说,万家三少对其兄长极为不舍,离别当日,将自己关在房内默默垂泪直至月上中天。证据就是那满桌的湿痕。
嗯,至于真相嘛,大概只有那张承载着水写高H小说的桌子,和奋笔疾书了一日,心理终于平衡的某作者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羞涩地对手指"蛋黄开微博了哟,刚刚开的,有人想勾搭么?"
55斗茶乃疑云重重
驶向京城的马车上,微微摇晃的车厢中,老者抚须而言,滔滔不绝。"斗茶又名斗茗、茗战,共含三斗,斗茶品、斗茶令和茶百戏。斗茶品考的是茶本身的品质,以及烹茶者点茶、点汤、击拂的手艺;斗茶令考的是烹茶人的诗词歌赋,以茶为题,文采高者胜;茶百戏这会则是考的沏茶技艺,艺高者可使茶汤若山水云雾,状花鸟鱼虫,瑰丽若水墨丹青……"
唯一的听众霍改,此时正扑在四方小几上,一手拿笔一手拿本子,记得那叫一个认真专注。至于记录内容嘛,除了老者原话,还有些个人感想啥的。
比如——"茶百戏:沏茶。注:情节一:灌温水入菊花,攻戏称为菊花茶,受娇羞掩面。情节二:灌肠,给杯子,使倒茶,茶洒外则惩罚,可考虑黄金圣水调教。"
老者看霍改走笔不停,老怀大慰,于是顿了顿,和蔼问道:"三少,可还记得过来?"
灵感如尿崩的霍改脸色通红,很是亢奋:"记得过来,记得过来。您再讲细点就更好了,比如菊花茶……"
老者忍不住打断了霍改的话:"菊花茶?这时节不对吧。况花茶多为散茶,而斗茗却素来是以团饼茶为主品,烤炙碾细,煎煮点击,方能看出烹茶者的手艺来。"
糟糕,说漏嘴了。霍改瞄了本子一眼,心虚抹汗:"那啥,我们用的是团饼茶哈?"
老者抚掌道:"是啊,要说这次斗茶大会,我们东家可是下了血本了,那茶可不是凡品,要小老儿说,纵是捧了百金,要想买到东家这种茶,也要很费些周折呐。"
霍改顿了笔,盯着放在一旁的茶罐,眼波微动:"这茶价逾百金?"
"是啊。"老者一脸的与有荣焉。"不过现在拿给你练的只是一般茶团。"
霍改将视线收回,问道:"斗茶大会可有何彩头?"
老者看着霍改,眼神那叫一个鄙视:"斗茶本是风雅之事,为的是各方文士雅客聚于一处品茶、论茶、赏茶,哪里要什么彩头。"
霍改的眉头皱起,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真是这样,万思齐为此投入的成本就未免太大了点儿吧?一百金能换得多大的利益?纵然拔得头筹,能赚得的好处顶天不过是在京城茶界的一些漂亮名声罢了。
况且还是由自己去参赛,自己并非万思齐茶庄中人,纵然成了茶艺一流的活招牌,价值也很难完全发挥。起先自己只当万思齐是去见识一下,打个酱油,攒点人脉,现下看来,事情和自己想的有所出入呢……
霍改放下笔,乖巧地笑着试探:"易老,大哥在京城的茶楼布置得如何了?"
被唤作易老的老者诧异道:"东家打算在京城开茶楼?"
"你不知道?"霍改一脸纯良,继续套话。
易老揪着胡子纠结:"不知道,坤城那茶楼还正请人布置着呢,东家怎么会想在京城开茶楼,人手都不够。京城和坤城的茶楼可不一样,不行,我得和东家说说去……"说罢便要撩开车帘。
霍改隔着小几就是一个饿虎扑食,一把拽住了正要喊人的易老,赔笑道:"哎,瞧我这破记性,您一说我才发现,之前我竟是把坤城记成了京城。"
易老坐回原位,点点头:"我就说嘛,东家要开茶楼怎么可能不知会我。"
霍改笑得讪讪,从车窗里往外望去,看了看前面万思齐的马车屁股,心下却是越加疑惑,既然坤城才是万思齐的主战场,那他拽着自己巴巴地跑京城去斗茶到底是图个啥?纵然在斗茶大会上得了名头,在坤城也未必能吃得开啊?而且在店还没开张,名声还未建起之时,就上赶着跑去告诉各家对手自己打算在茶界强插一手分杯羹那也得算是纯属找抽吧?
"大哥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在坤城开茶楼的啊?"霍改缩回头,眯眯眼,又问。
易老的脸上出现几许得瑟之意:"也就是前些日子。东家专程请了小老儿,一起在坤城盘的店,做的准备。要说,东家这半路出家的,请咱还真是请对了,小老儿这辈子没啥拿得出手,只有在茶上还算略知一二。"
霍改顺势恭维道:"您老那要叫略知一二,那这世上就没人敢说懂茶了。"
易老被霍改一个马屁拍得颇为舒坦,抚须道:"哪里哪里,不过三少你只要在这一路上认真跟老夫学,在斗茶会上露个脸还是手到擒来的。"
霍改拿起纸笔,作洗耳恭听状。
于是斗茶一对一辅导继续……
半个月后,霍改一行人平安抵达京城。万思齐寻了间客栈,定下三间房,他和霍改一间,易老一间,两个仆从兼车夫一间。
炎热的风裹挟着远处街市的喧闹,在窗前抖落成模糊的杂音。霍改靠着窗棂,如墨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背后,在素白的单衣上,浸染出一片暧昧的水色。
"当心着凉。"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如落木萧萧,簌簌地跌在心头,覆盖了一层又一层,遮了所有心窍。
万思齐一手揽了霍改的发,一手拿着帕子将发上的水细细碾干。"三天后便是斗茶大会,你准备得如何了。"
"易老说我可以出师了。"霍改开口,语气里满是邀功之意。
"那斗茶令?"万思齐泼冷水。
霍改面色一僵,呐呐道:"我还没准备。"
"可要我帮忙?"万思齐隔着帕子揉霍改的头。
霍改舒服地眯起了眼,软软回答:"好。"
万思齐自怀中掏出张纸,塞到霍改手中:"这上面有一诗一词一歌一赋,你将其背下,到时应当足以应付。"
霍改拿起纸看了看,哟呵,这不是万思齐的字么。于是随口问道:"这是你写的?"
万思齐摇头:"不,这是我私下找人写的。"
介于霍改和自己初见面时,在行酒令上那令人发指的造诣。为防止悲剧重演,万思齐很有先见之明地给霍改找了个枪手。
"哦。"霍改点点头,笑纳了。天下文章一大抄,文章堪剽直须剽。
"擦好了,晌午想吃什么?"万思齐收起帕子,拿了一旁的木梳,将直顺的长发一梳到底。
霍改盯着不远处的街市垂涎三尺:"我想去街市上逛逛,吃点京城小吃,你去不去?"
万思齐取了发带,将霍改的头发松松系住,低笑一声:"我不去,谁帮你给钱。"
霍改披上外衫,冲万思齐招招手,作一掷千金状:"走,今儿中午我请客,馒头管饱!"
半个时辰后,霍改左手一串油果子,右手一串糖葫芦,吃得满嘴糖渍油光。咽下嘴里的半颗油果子,霍改拿竹签指指不远处的一个摊子,道:"哥,那儿有酒酿汤圆!走,我请你!"
万思齐任命地拿着霍改的兔毛钱包去排队,请客的人是大爷,哪怕这人请客的原则是"买一串糖葫芦,请你吃一颗"也一样。
霍改优哉游哉地跟在万思齐后边儿,不时在街旁的摊子上驻足,收集古风文素材。
"你这美女图挺多的啊。"霍改走到一个画摊前,看着画上的各色美人啧啧赞叹。
那小贩讨好一笑:"您这可算是说对了,整个京师,哪个不知咱王二摊子上的人物仿画可是一绝。黄公的仕女图、原阳散人的春情八图、三春居士的名花图、咱这儿可是应有尽有。"
看霍改一副看完热闹准备走人的模样,那小贩挤挤眉又道:"您要是不喜欢美娇娘,不妨再往前走两步,那是我兄弟王大的铺子。张癫的童子图,水云居士的梨园八美可都齐活着呐。"
霍改黑线,这耽美的世界啊,连市场经济都基了……
霍改看那酒酿汤圆的队伍还得等上一会儿,跟万思齐知会了声,便奔向美男们的怀抱了。来到摊子前,一看,果然是美男云集,别有风华。等等……这画上人看着咋这么眼熟?
"老板,把那幅图取给我看看。"霍改指着挂在一旁杆子上的人物图开口。
王大也是个伶俐的,边将画递给霍改,边解说上了:"客官,您这眼光,绝了。咱这儿画那么多,要说,还得属这副卖得最好。这陈大人,那可是书画双绝,可惜流出来的人物画却只有这张忆君图。"
霍改拿着画,只见画中人年纪十六上下,穿一身莲花色绸衫,手抚古琴,身姿纤柔,眼眸含媚,楚楚动人。画卷左侧的题了三个字"忆君图",下边儿盖着"柏舟"朱方一章。
霍改算是知道为啥这画中人看着眼熟了,画中人就是那传说中长得和万仞仑这倒霉孩子有八分像的常谷风,陈柏舟他老情人。想必这画是陈柏舟故意流出来吧,毕竟当初常谷风莫名失踪,陈柏舟想拿着肖像画当寻人启事使也不是没可能。
王大看霍改抱着画就不撒手了,见机道:"客官,这'忆君图'您要诚心想买咱就给您算便宜点儿,一两银子,如何?您别看这画中人衣服穿得多,可架不住那脸蛋儿美,身子柔啊,"
霍改怒视王大:喂喂,爷看起来有那么基情四射么?有那么欲求不满么?有那么像对着画上人物YY的猥琐男么?!
王大顶着霍改的必杀视线推销不停:"就算您自己不用,拿去送人也是极好的。这画哪月不卖个十幅八幅的,拿去送人准没错。"
十幅八幅……每月?霍改忍不住脑补了一下众古代宅男对着这张脸撸管子的情景,登时打了个寒颤。丢下一两银子,将画折吧折吧塞怀里就走了。
古代盗版画商太给力啊太给力,画上娇弱美人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霍改前脚走,后脚王大又挂上了一副'忆君图'。王大搓搓下巴:"这画果然好卖,不过刚刚那人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霍改带着满头的阴云走回万思齐身边,万思齐看自家弟弟耷拉个脑袋,一副被人抢了狗骨头的模样,忍不住摸摸他的头,顺嘴道:"哪只狗欺负你了?"
"狗?"霍改被万思齐这毒舌给震撼了,这还没问清是谁呐,咋就直接把人丢畜生道去了。
万思齐淡定改口:"谁欺负你了,哥帮你报仇。"
霍改作西子捧心状,贫嘴道:"你弟弟我被那不知是人是狗的在心上砍了千八百刀,碎得跟饺子馅儿似的,您打算怎么个报仇法儿啊?"
万思齐想了想,凑到霍改耳边小小声说了句:"……"
霍改猛地打了个寒战,继而满面通红,扭头不语。
万思齐对霍改说的是——那要是个男人,我就打断他三条腿。那要是条公狗,我就打断它五条腿。
弟控哥哥太给力啊太给力,欺负弟弟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56 目的乃果然不纯
清茗居,京城最大的茶楼,却偏生开在京郊,倚山而立,引溪而入,前后二进,前厅阔大,庭院幽静敞广,花木扶疏。
这地儿的卖点就是清幽雅静,但今日却是热闹非凡。有那文衣儒衫若干,三三两两聚作一起,有的端坐于大厅之中,有的游逛于庭院之内,后面又跟着仆从小厮丫鬟之类,手托茗团茶具,只等斗茶会开始,各展手段。
万思齐挟着茶罐立于霍改身后,扫了眼庭院的方向,勾着头低声道:"上边儿的人恐怕还要等会才来,他们不来齐,斗茶会是不敢开始的。你若待得无聊,不妨去花园转转。"
霍改坐在椅子上小小地打了个呵欠道:"那些个乱逛的雅士,哪个不是花开流泪、下雨伤心、大雁飞过就想起娘亲的主儿。你弟弟我,也就是个花开看花、下雨淋雨、大雁飞过就想吃烧鸡的货,风景啥的对咱还不如这茶点有意义,可惜就是少了点儿。"
听得这新进秀才的彪悍发言,再看看霍改右手边空空如也的青花瓷盘,万思齐的眼神黑犬黑犬地漂移开,斗茶会貌似该是文人的聚会而不是吃货的扎堆对吧?
"这儿的茶点很好吃?"万思齐问道。
"你要尝尝?"霍改拿起手中那最后一块茶点,在万思齐眼前晃了晃。
万思齐失笑:"我可没兴趣虎口夺食。"
霍改犹疑片刻,盯着手上那最后一块差点,目光缠绵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咬牙,闭上了眼。
某吃货冲着万思齐勾勾手,万思齐俯首帖耳靠过来。冷不防,唇上被堵了一物,张开口,那物事带着淡甜从唇齿间挤入,吸了津液在舌尖粉粉化开。是茶点!
万思齐将点心不动声色地咽下,唇角不禁意间扬起分毫:"果然美味。"
霍改的心在滴血,说实话,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将茶点分给别人,但,谁让……万思齐是不同的呢?
霍改握拳,身为一个职场中人,绝对不能犯"老板听牌你自摸,老板夹菜你转桌"这种低级错误。万思齐谁啊,自己的衣食父母,目前的顶头上司!所谓老板,那就是和别扭受一个属性的生物,说不要的时候,心底肯定想着"comeon,BABy!"呢,要是真傻不拉叽地说不给就不给,回头绝对会被找茬跪搓衣板的!
盘子空了,百无聊赖的霍改只得定定地看着青花瓷盘,用目光演绎啥叫深情追忆,
"伸手。"
霍改被万思齐冷不防的一声吓了跳。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四块茶点奇迹般落到了自己掌心。
"咦?"霍改惊喜抬头,望向万思齐。哥们儿,你改姓科波菲尔了么?
万思齐望天,给霍改留下了一个帅毙了的下巴以供瞻仰。
霍改美滋滋地将四块茶点一一吞吃入腹,摸着微微鼓起的肚子,眯起眼,幸福地打了个小饱嗝。
万思齐的手指微动,最终仍是放于身侧,问道:"还要么?"
"不了。"吃好喝足的霍改决定投桃报李,体现一下员工的高素质,时时刻刻工作,分分秒秒加班。霍改掏出袖中的纸卷,开始开始埋头苦读。
只可惜万思齐并不是霍改那以压迫员工为己任的老板,见霍改临阵磨枪,忍不住悄声问道:"可是背不住那行茶令?"
"早背熟了,左右无事,我只是想将要点再温故一番罢了。"霍改员工连忙将纸背着放在桌面上,表示自己业务熟悉,技术过硬。
"嗯。"霍改的准备工作到底如何,万思齐是亲自把了关的,他只是怕这孩子临场紧张,但一想到这娃之前解决茶点时的英勇劲儿,万思齐由衷觉得,自己那纯属想多了。
"我盘里的点心呢?!"不远处陡然传来一声惊呼。
霍改给吓得一抖,循声扭头,视线缓缓飘向隔壁那桌……对方盘中原本垒成盘龙状的五块茶点如今只剩下了最后一块,孤零零地杵在瓷盘中央,好不可怜。
霍改瞬间顿悟了之前思齐科波菲尔大变茶点背后那不得不说的故事。
一秒后,霍改脸色大变,惊呼道:"我盘里的点心怎么也不见了?"
杵在后边一直做淡定帝状的万思齐唇角一抽,又迅速恢复到面无表情。
那失主循声而望,只见霍改手边的瓷盘比自己还要凄凉,仅余零星糕点渣渣错落而置。
霍改摇头叹息:"人心不古啊,世风日下。罢了,我还是出去走走吧。"
说罢,罪犯霍改沐浴着受害人同情的目光,一脸痛心疾首地走出了前厅。同谋万思齐紧随其后。偷吃二人组凭着惊人的犯罪默契,顺利逃离现场。
门口除了侍从外倒是没什么人,五月正是花木繁盛的时候,放眼望去,一片深碧浅翠。忽而,见一华丽马车穿了野草蔓蔓的郊野,径直向清茗居行来。车轮在草地上压出两道深绿的车辙,搅了花草,碎了翠红,娇黄嫩紫点点飘筛而出,飞溅到枝蔓草尖,像是猝然绽开了一路的花儿。
有人喊道:"来了,来了。"
厅中人纷纷走出,做出恭迎的架势。霍改被万思齐拉着,寻了个边角站好,等着围观那传说中的评审大人。
马车在门前停下,一清俊童子下得车来,躬身撩开了车帘。随即下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霎时间,人声鼎沸,皆为问好之声。被挤在后面的众人也蠢蠢欲动,似是想要凑上前去,躬身行礼。
霍改只觉得耳边有气息暖暖拂过,随即响起万思齐那清冷淡漠的声音:"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清茗居的总掌柜,人称罗老。是品茶的行家。"
那罗老下得车来,却是侯立在车旁,未几,又见一男子出得车来,沸腾的人群霎时静寂无声。木簪,青衫,修身,俊颜,朗润清华,风雅绝世。
"那位是陈柏舟,陈大人,官从三品,六月将南下就任坤州刺史。素爱品茶,据闻是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君子。"
万思齐的声音再次响起,霍改却是什么都听不清了。雾霭模糊了眼眸的明镜,激荡的血液湮没了心底最后一点清明……
当初是谁借了我膝,檀青的衣袖在琴弦上拂过,一勾一抹皆是缠绵悱恻;
当初是谁接了我盏,素白的指尖在纵横中披靡,一棋一子皆是逸致幽情;
当初是谁解了我衣,绢狂的行草在花笺上镌刻,一字一句皆是凄楚追忆;
当初是谁结了我发,浓淡的墨色在宣纸上渲染,一笔一划皆是伊人风姿。
鱼水之欢时,那人在耳边深情喃喃:"谷风,谷风……"
哭诉衷情时,那人在高处轻蔑冷笑:"一介娈童,竟也敢自抬身价,和谷风相提并论。"
皮开肉绽时,那人在眼前微笑温雅:"谷风,莫为这等娼物气坏了身子,要怎么处理自然随你高兴。"
谷风,谷风,总是谷风,那么惜你、恋你、慕你的万仞仑,算什么?
有人抱了自己的腰,往后急拖;有人捧着自己的脸,焦急呼唤:"小仑,小仑……"
霍改从万仞仑的梦魇中醒来,隔着泪幕,正看到万思齐那万年不变的死人脸难得地呈现出了几许慌乱无措之意。
"哥……"霍改的声音有些哑,哭腔藏在嗓子里,隐忍得招人疼。
"怎么回事?"
霍改看着万思齐那幽暗的眼神,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菊花你特么想玩儿死我吗?每回见Boss都害得老子瞬间从彪悍冷酷哥变成伤感文艺小青年,之前躲在犄角旮旯里变身就罢了,这回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儿影响你能爆么,能爆么?!
霍改扫了眼马车那边,还好,万思齐一开始把自己拖到人群后了,避免了被人围观的杯具发生。要是被陈柏舟看到自己之前那副痴男怨夫的死样子,又是一场麻烦。不过,能在这儿碰到陈柏舟,其实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吧,如果真是这样,之前的种种疑点也就说得通了。
"到底怎么了?"万思齐看霍改眼神乱飘,又将之前的问题问了一遍。
对了,这儿还有个旁观者急需处理呢,不过,现在有件事还是先确认清楚的好。
霍改熟门熟路地从万思齐袖中掏出方巾,将眼泪草草擦干,开口道:"陈大人是这次的评审?"
"是,怎么,你认识?"万思齐声音听着有点沉。
"我不认识。"霍改吸了口气,轻轻问道:"你事前就知道陈大人会来是么?为什么,事先向我介绍斗茶大会时却对此只字不提?"
"我也不确认这位是否真的会到。"万思齐淡淡解释。
霍改眉眼弯弯,笑得意味深长:"不确认?不确认你会不远千里拖着我跑京城来?不确认你会下重金入购茶团?这次斗茶会你根本就是冲着这个陈大人来的!"
"你在说什么?"万思齐面色不变。
霍改将染了泪的方帕塞回原主手中,万思齐的掌心一片湿冷。霍改抬了头,盯紧万思齐,一字一顿:"大哥,你是什么时候得到忆君图,什么时候知道我这张脸对陈大人而言意义非凡的?"
万思齐的瞳孔猛然收缩,怔怔不语。
霍改看到万思齐的反应,哪里还能不知道答案。果然!那画流出的时间够早,卖得够好,传一两张到万思齐手上根本就不奇怪。
霍改笑笑,索性将话说开:"你的茶楼开得颇为仓促,算着时间,怕是在得到陈大人将就任坤州刺史,和陈大人将出席京城斗茶会,这两个消息后才开始匆匆准备的罢。
斗茶会你能得到什么,转瞬即逝名声,还是浮于表面的人脉?这些恐怕都当不起你之前的大笔投入吧,算来算去,只有这位即将到任的坤州刺史,才值得你费尽心思,筹谋良久。
这次斗茶会,是你和他结交的最好契机,因为在他到任后,以你的地位,是不可能得他召见的。
而你又凭什么敢下百金赌注,压你能得陈大人的青眼呢?我想,这就是你带上我的理由了,一个和陈大人画上人有八分相似的少年,无论画中人当年和陈大人结的是善缘还是孽缘,这个人都必然是特别的,于是我对陈大人而言,也就成为了特别的。
归根结底,斗茶会是你的借口,我是你的筹码,而陈大人,是你的目标。不过,弟弟也仅是从些表面事物做的推断,若是猜得不对,还请哥哥不吝指教。"
万思齐将霍改散乱的发别到耳后,涩声道:"我本以为,我做得算是全无痕迹。我终究,还是小瞧了你。"
57台词乃惨遭抢劫
霍改歪歪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干嘛不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针对陈柏舟来进行准备效果会更好不是么?"
万思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怕你知道后会不喜,毕竟你……骨子里不是那等会为了利益而伏低做小之人。至于针对性的准备,陈柏舟并非蠢人,你接近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他不会看不出。所以事到临头却不曾知会于你,接不接近,全凭你心意。"
"接近那是必须的!结识了陈大人,无论是于我的仕途还是于你的商途都有莫大好处不是?"霍改答得那叫一个毫不迟疑。奉旨勾搭啥的,最美好啦~
"你不怨我?"万思齐瞳色发暗。
霍改嗤笑一声:"难道你指望我捧着心冲着你凄楚控诉——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何对我百般维护。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懂得,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我是你弟弟,而是因为我是你的筹码。只笑我太天真,竟盼着那些温存全无龌龊……哈哈。"
霍改将这耽美套路中的狗血台词演到一半终是忍不住捂着嘴,狂笑着弯下了腰。他霍改是谁啊,披着弱受皮的终极鬼畜攻,哪里会跟那些个矫情受似的,一有事儿就摆出副你不舍了全身心来爱我疼我你就欠我八百万的受害者模样,高贵冷艳到人神共唾。
许是之前茶点吃得太多,一时间竟是随着动作统统哽在了喉咙口,霍改笑了两声,再发不出半个音来。
良久,霍改终于将气给喘匀了,他直起身拍拍万思齐的肩膀道:"我这人不会把自个儿太当回事儿,所以打死我也不可能为那种可笑的理由怨你啊。但我这人也不会把自个儿太不当回事儿,所以我知道,你其实吧,也是觉得这事儿对我有好处,才如此安排的。
要真怨你,也是怨你老是自作主张,害得我每次都被你搞得措手不及。咱俩打个商量,下回你要再有啥安排,能事先知会我一声么,弟弟我也不想每次都被赶鸭子上架啊!要是我没能及时领会您的良苦用心,把事情搞砸了咋办?"
"那你之前因何而泣?"对于霍改之前的失态,万思齐貌似依旧耿耿于怀。
霍改身子一僵,大哥你这么刨根问底,小生压力很大啊很大。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要如何完美地将自己为何瞬间泪流满面解释过去。霍改索性直接道:"无可奉告,反正不会影响到你的计划就是了。"
话一出口,霍改便明白自己说错话了,万思齐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双瞳却是黑得吓人,冰得彻骨,那里的浓黑似乎能漫溢而出将人拖入深潭,生生溺毙。
"走吧,他们都到大厅去了。"万思齐深深地看了霍改一眼,转头跟着人群向大厅稳步走去。
霍改看着万思齐的背影,扯了扯唇角。你利用你的,我勾搭我的,这样多好,最怕万思齐真是一无所求,全心付出。人情债在耽美界里,那可是传说中只要欠着就迟早变情人的神奇债务,他霍改只是个来这异世打酱油的鬼,当不起别人心底误终身的魔。
这斗茶用水讲究个"活",故而这场地便定在了清茗居庭院的溪边。斗茶者总共三十余人,比斗者最多可带侍者两人,而霍改这次,身边除了扮作随从的万思齐,还有易老。不过易老这茶痴,一来便跑庭院里去看那满院子茶树了,这会儿恐怕还蹲在某株茶树边抒发对茶至死不渝的热爱之情呢。
"大哥,你去找找易老,我先去位置上等着。"前面的人多已各就各位,眼看靠前的位置已然不多,霍改冲万思齐低声招呼了句,便快步往场地赶去。
可惜终究是迟了步,霍改只得前排的最边缘处寻了个位置,望着那远远的亭台和亭台上那好不容易甩一个正面过来,却直接将视线从自己脑袋上扫荡过去的Boss陈,油然而生出一种低到尘埃里去的憋屈感。
霍改揉揉心口,这回小菊花给出的情绪,比之小明那回,却是又有些不同了。在"俺那么稀罕你,你啷个能不稀得俺"这一中心思想下,又加入了"凭啥谷风是你心中的叮叮猫儿,俺却只能被你比做地上的屎壳郎儿"之类的不甘新元素,再度刷新了万仞仑那Blx脆弱程度的下限和无自知之明的上限。
哎,其实也怪不得小菊花如此指示。谁让当初自个儿为了响应广大人民群众要有爱的号召,非安排万仞仑被小明卖掉后迅速爱上才华横溢的陈柏舟。还一心想着当圣母抚慰他一往情深却苦恋未果的心灵来着。
当然,以万仞仑当时那原小倌、现娈童的身份,即便他甘心当人陈柏舟的厕纸,人还嫌他纸软,弄脏了手指,纸硬,擦伤了屁股…
所以,某圣母挥舞着小帕帕高喊"哎呀,失恋君你好可怜。来,忘掉那啥谷风吧,弟弟疼你~",换来的不是陈柏舟的感激涕零+幡然醒悟=移情别恋,而是被狠狠地鄙视鄙视再鄙视——你个大蒜瓣也敢妄图冒充俺心中那圣洁的白莲花,死去吧你!
更杯具的是,那时节,自己又被万经理那混球强吞了假期,一怒之下,就把常谷风给召唤出来了。继而让常谷风将万仞仑从陈柏舟手上要来,好好招待了一番。啥拔指甲啊,啥针刺背啊,啥跪冰盆啊,啥鞭加盐啊,啥烫烙铁啊,可谓是虐身与虐心齐飞,肌体共鲜血一色。要不是读者强烈抗议,万仞仑那会儿的下场绝对不会是被丢到荒郊野外,而是被常谷风折磨成干尸。
霍改直面着血淋淋的虐史,展望着不虐回来不罢休的未来,深深地,郁卒了。以小菊花以牙还牙的无耻作风来推断,这回的任务完成条件应该是让陈柏舟弃常谷风而选自己吧。
一想到陈柏舟对常谷风那矢志不渝的森森爱意,霍改只能掩面叹息。撬墙角神马的最讨厌了。不过在常谷风出场之前,自己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谁让当初常谷风是莫名失踪,这么多年来,陈柏舟虽然旧情不忘,但对真人的回归却是真的有些不抱希望了,要不《贱受万仞仑》里也不会收了万仞仑当替代品。
霍改叹息完毕,一扭头,却发现立在自己身旁的正巧是那位被迫贡献了茶点的受害人。念于此君的无私贡献,霍改勾起唇角,给出一个春光明媚的笑脸,受害人默默扭头,无视之。霍改汗哒哒,这位不会发现真相了吧。
霍改将汗抹净,顺便将竞争者打量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得出了自己俨然鹤立鸡群了的可耻结论。不过在这个秀才平均年龄二十岁的年代,霍改那十五岁的小脸儿混在一群带须青年、带褶大叔间,确实水嫩可人得紧。况且来之前,他又被自家大哥精心包装了一番,真真是粉雕玉琢、风采如神。两厢一映衬,霍改活脱脱就是那土鸡中的仙鹤,虽然他的身高在人群中非常的鸡立鹤群来着。
"三少,久等了。"易老顶着身后万思齐那冰雪风暴的气场,一脸的悔不当初。
霍改同情地看了眼易老,笑容温和体恤:"本着照顾老弱病残的原则,就不说你什么了。"
"……"易老默默扭头,你们俩果然是亲兄弟!
因为隔得颇有些距离,亭台上人说了什么,霍改这边很难听清。不过看众人纷纷动手,想来是斗茶大会正式开始了。
事先早已演练过千百遍的情节正式上演,霍改拂袖,点起炭火,接过万思齐手中的茶饼,开始烤炙。易老则手脚麻利地取了铜壶,一溜烟儿地冲去溪边取水了,留下霍改一人独立寒风。
这次斗茶,不仅仅关乎万思齐的生意,更关乎自己任务的完成,霍改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视冰山如无物,全身心地投入了斗茶之中。
易老打了水回来,放火上烧着。而霍改已经开始了研碾茶饼的工作,纤细白嫩的手执了玉碾,在茶饼上不轻不重地碾过,留下细细的碎屑,压腕,白玉的轴在掌心轮转,圆滑的轮在凹槽中悠悠荡回,碎屑一点点化为粉末。少年,香茶,素手,玉碾,优雅如斯,华丽如斯,无不可入画。
眉目如画的少年双目低垂,红唇轻启:"尼玛这是喝茶还是喝渣,散茶都出来了你还非抱着苦哈哈的茶饼不放手,有木有!有木有?!尼玛茶叶摘完了还蒸,蒸完了还烘,烘完了还烤,烤完了还把人茶叶碎尸万段,有木有!有木有?!你能把茶烘制了直接喝能死么,能不能!能不能?!这乱七八糟的步骤你敢再繁琐点儿么,烦死了!烦死了啊!人茶叶被碎尸了不算,你还非要人碎成一样大小的末末,有木有!有木有?!苦逼的茶叶君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三少这是在作甚?"易老听着霍改那模糊不清的碎碎念,小心翼翼地咨询自家老板。
万思齐扭头,做我什么都不知道状。
其实,在前面我们已经介绍过了。霍改在紧张的时候,有一个很可爱的小毛病,那就是话唠。所以霍改同志他只是在通过小声说话这种文明和谐的方式排解压力罢了,虽然他那自言自语很像咆哮啊哈哈。
碎碎念间,折翼的茶叶君终于被霍改成功碎尸成了均匀的粉末。少年放开扶在碾上的手,冲着易老温润一笑:"这样可以了吧?"
易老将茶末细细检验一番,郑重点头。茶末入壶,开始了煎煮。
这时,旁边那人已经让小厮去请罗老过来了。
第一环节斗茶品是需要通过对冲茶的现场围观来进行判定的,自然不能少了评审。而这起始一环节,完全无需陈大人参与,此人只需要优哉游哉地坐在亭台之上,等着喝最好的茶便好。罗老作为个中行家,当仁不让地包办了这一环节的评审任务。
"我们这茶……"霍改看着旁边那位提壶离炉,忍不住冲易老低声问了句。
易老倒是不急,掐着胡子道:"不急,等那桌看完了,我们这边正好。"
很快,旁边那桌评审结束,看样子应该是过了。
"罗老。"霍改躬身颔首,那叫一个谦逊乖巧。
"开始吧。"罗老横走两步,来到霍改桌前。许是很久没见过这么嫩的后生了,罗老倒是露出了个和蔼可亲的笑来。
斗茶品一斗汤色,二斗水痕。斗汤色,即是看茶汤的色泽来判定茶的优劣。茶汤鲜白为上佳,唯有采茶肥嫩,制作恰到好处的茶饼冲出的茶汤才会是纯白色。青白、灰白、黄白、红白则说明这茶略有瑕疵,茶汤青白,则蒸茶火候不足;茶汤灰白,则蒸茶火候嫌过;茶汤黄黄,则采茶时机稍过;茶汤红白,则烘焙火候略过。
万思齐百金换一茶,茶汤自是鲜白如乳。
而斗水痕,则要考煮茶人的技艺了,唯有研碾细腻,点茶、点汤、击拂都恰到好处时,才可达到"咬盏"这一最佳效果。所谓咬盏,是指汤花匀细,可以"紧咬"盏沿,久聚不散。
霍改一手扬了铜壶,茶汤自壶嘴中潺潺而下,涌入茶盏——点汤,一手执了茶筅,茶汤在茶筅旋转击打中拂动,汤花泛起——击拂。水满,手顿,咬盏!
"很好。"罗老看着茶盏赞许地点点头。
不多时,三十余人,全部比过。轮到第二轮的,却不过仅仅十人。
第二轮开始,陈柏舟终于起了身,修长的身形立于高台之上,声音清朗如玉击:"斗茶令一节,还请各位以茶为题,赋七言一首。"
"背得住么?"万思齐在身后轻轻地问。
"那是自然,你一个种类只给我准备了一首,要是我还背不住,岂不是太过愚蠢?"霍改别过头,仰望着那抹青色的身影,唇角带笑,不知等你低头看我,听我吟诵时,会是何等情状呢?
吟诗的顺序是以之前通过斗茶品的先后来定的,一炷香之后,有人喊了身旁人的名讳——"陆小厮。"
身旁那人起身而立,陈柏舟的视线也随之转向了这个之前从未关注边缘地带。然后,停驻在了霍改的面颊之上,再无法抽离。
霍改微微颔首,以示恭敬。陈柏舟这才如梦初醒,转头冲着陆小厮点点头,示意开始。
陆小厮深吸一口气,高声道:"一杓芳翠暖雪沉,五月风绵尘香沸。十指转盏撩幽喧,满饮茶烟未觉醉。"
霍改的拳头猝然握紧,面色也霎时惨白如纸。这明明是自己的那首诗,为什么会被人抢先念出?霍改恍然间想起之前在大厅的情景,自己将诗卷放在了桌上,然后因为陆小厮发现茶点失窃,匆匆溜出了大厅,而那诗卷,根本就没带走!果然窃人食物是要遭报应的么?但你有必要报应得这么及时这么祸害这么要人命么混蛋!
怎么办,台词被人抢了,之前根本就没想到过这种情况,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要到哪里再寻一首去?而且还一定要是七言,七言!oo的xx,和茶相关的七言到底有什么啊,爷知道的也就只有元稹那首出名的宝塔诗而已啊!
"万仞仑。"
轮到自己了,霍改硬着头皮起身,心中有如热油煎滚,悲怆莫名。这情景正好比你收拾齐整地立在路口,已然规划好了等意中人来要如何假摔入怀,进而趁机勾搭,从一垒一路狂奔到本垒。结果一憋不住,跑去上了个公厕,正捏的自家弟弟吹口哨呢,一撇头,恰看到意中人推门而入……
命运你个欠抽的m,你特么不折腾我会死么,会死么!!!
58柏舟乃我家小孩
霍改在万众瞩目中,无可奈何到汗流浃背。他只是个写狗血肉文的后爹而已,又不是饱读诗书的古风大神,哪里能达到指哪儿剽哪儿的高超境界!他的古文储备也就仅限于那些被引用到扑街的诗句,如"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之类,或者是那些富含深意的诗句,如"菊花何太苦,遭此两重阳。"之类。这会儿非逼着自己在两秒内,搜罗出一首和茶相关的七言,那不纯属坑爹么?
"你不妨将所背五言加上两字,作七言用,应付过去。"身后响起万思齐淡定的声音。
霍改心下一松,确实可以这样,不过加两个字而已,比现做神马的要好很多了。霍改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恰对上陈柏舟那满怀期许的目光,登时觉得才疏学浅这一华丽牌匾已然在前方殷切招手。
霍改的嘴又闭上了,汗流得越加汹涌。陈柏舟谁啊?那可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一代文豪!要是自己在这儿留下了不学无术的第一印象,那今后还有什么资格去勾搭人家?
七言、七言……霍改绞尽脑汁,却也依旧只能想起元稹那首《一字至七字茶诗》而已。能用么?不能吧!人家忠犬攻要的是女王受,你给个人妻受算啥?就算那人妻受再怎么美丽可人,贤良淑德,不是人那盘菜,也不能硬逼着人家咽下吧?
往前一步,是文不对题,往后一步,是文墨不通。霍改低笑一声,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当个牵强附会的蠢材,还不如当个狂傲不羁的天才!要玩,咱就玩个大的,要赌,咱就赌个绝的,老子就是摔坑里,也要摔出风华绝代的气势!
打定主意,霍改跨出两步,躬身而揖,朗声道:"陈大人,小生放弃此轮斗茶令。"
一言既出,举座皆惊。陈柏舟愣了片刻后,温和道:"你年纪尚小,临场紧张也是常事。若是暂无思绪,不妨等后面的人先来,无端放弃,实是可惜。"
霍改的唇角微微勾起,果然,陈柏舟对着这张脸总是要格外宽容些的。既然你已退了一步,那便怪不得我再趁势往前一步了。
霍改仰头,双目熠熠地盯紧了陈柏舟,启唇道:"多谢大人体谅。但小生心意已决,断无更改。放弃此轮,并非因为小生全无文思,而是因为,小生只愿以此为筹码,求得大人一个恩典,与学生对诗一场。小生对大人文采仰慕已久,欲以茶为题,以双宝塔为体,向大人讨教一二,还望大人成全。"
此话有如湖心投石,瞬间激起层层波澜。笑霍改不自量力者有之,毕竟陈柏舟的盛名摆在那里,双宝塔正如仗联相对,两厢一比较,可谓高下立现。嘲霍改心机深沉者有之,毕竟是和陈大人联手赋诗,哪怕输了,那名声也能赚个够本儿。
"好,你先请。"陈柏舟欣然应诺,眼前绢狂决绝的少年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人,以文为骨、恃才傲物,那么嚣张,那么可爱。
霍改隐在袖下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握紧,局已开始,希望自己的估计并无差错,大获全胜还是一败涂地,就看那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否能让自己撞上了。
霍改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开口:"茶。香叶——"霍改扬手,示意陈柏舟接上。
"嫩芽。"陈柏舟轻松对上,吟出下句:"慕诗客——"
霍改僵硬的背脊陡然一松,果然,果然如此!
陈柏舟是自己笔下的人物,知识构成不可能完全不受自己的影响。而这是个架空的世界,那么那些名家的诗句就很可能被设定为了隐藏可自用的存在。陈柏舟的设定,是一代文豪,他的诗词,自然会是最好的,而以自己的知识储备,不可能自主生成佳句美文,这世界的补全系统,便很有可能将那些名家词句补全为陈柏舟的备用诗句。
所以,只要自己起头,陈柏舟就有一半的几率会和自己吟到同一首诗头上。剽文同库存,上阵父子兵神马的,实在是太好了!终于被命运眷顾了一回的霍改,几乎要感恩得泪流满面。
"爱僧家。"瞬间毫无压力的霍改后爹顺利接上前句。儿子你太给力了,爹回头一定好好疼你:"碾雕白玉——"
"罗织红纱。"陈柏舟只觉得从未有人与自己这般契合过,承接对句竟是毫无生涩,宛如出自一人之口,如此默契,如此神奇。"铫煎黄蕊色——"
"碗转曲尘花。"霍改毫无间断,迅速接上,歪歪头,某后爹看着陈柏舟笑得明媚:"夜后邀陪明月——"
"晨前命对朝霞。"陈柏舟忍不住前走两步,茫茫人世,居然真能有人与自己以诗为对,互为知音,字词相扣,浑然天成,这是何等缘分。"洗尽古今人不倦——"
"将至醉后岂堪夸。"霍改厚颜无耻地剽完了最后一句,仰头冲陈柏舟羞涩一笑。
陈柏舟拱手,赞曰:"公子高才,陈某拜服。"
嗷嗷嗷,小舟舟你是实在是太识趣太贴心鸟,为父好生欣慰!霍改迎着一帮不明真相的群众那惊艳的目光,可耻地荡漾了:幸福是神马?幸福就是爹吃魚儿吃肉,看著别人啃骨頭。剽自己的库存,让群众傻眼去吧!
霍改风骚无比地走回座位,施施然坐下。咦?万思齐的冷气咋又加大输出功率了。果然还是对自己的弃权行为不爽了吧……
罗老人老成精,一看陈柏舟对着霍改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哪里还不明白,立马讨好宣布道:"斗茶令考校的本是斗茶者的文墨诗赋,万公子虽弃了此节,却是为的以文求教,颇有古儒之风。万公子文采斐然,有目共睹,若是因其对诗文一片痴慕而去其资格,实是过于不近人情。老朽提议,此轮算万公子勉强通过,不知各位可有异议?"
面对着陈大人和罗老这两位顶头BOSS的殷切目光,广大人民群众自然只能纷纷表示,俺们木意见,俺们很支持。
霍改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满意得不行,遥想当初网上那篇某娃以违规的现代诗文体得了高考作文满分的新闻,觉着自己俨然也天才了一回,以卓越文采破铁质规则,这是何等的既牛且逼啊!
不过万思齐那冷气咋有增无减呢?他还有啥不满意的?!莫非是……对自己那胸无点墨的商人身份自卑了。哎,有自己这么一个文采出众的弟弟,作哥哥的压力大一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嘛。
霍改自以为得了真相,接下来自然心安理得地把万思齐当了布景板,继续在攻略陈BOSS的道路上,努力前行。
霍改的视线锁定了亭台上的翩翩君子,一时间脑海里各种谋算、各种奸猾。
时间紧迫,必须在常谷风出场之前,先把人弄到手再说。替身文的套路嘛,本质上无非是踩旧人上位,万仞仑那小子出师不利,根本上来讲,一是地位低出生脏,当替身都嫌有辱前任。二是脑子抽情商低,除了傻乎乎地哭诉示爱啥都不会。但自己就不同了,身份够高尚,手段够淫荡,拿下这么个心思纯良且知根知底的BOSS应该不是问题。
算计间,斗茶令的比斗已然进入尾声。陈柏舟点了胜出者八人,以及魁首,陆小厮倒是好命,靠着抢台词这一强悍技能得了第一。毕竟那卷上诗词是万思齐为霍改费心收集来的,得胜那是必须的。
霍改虽然在之前大出风头,如今看到陆小厮得了便宜,却也难免有些不快。他这人虽然为人和善,但内心里向来是秉持着我占人便宜、天经地义,人占我便宜,天诛地灭的鬼畜原则。那一双眼刀冲着陆小厮就嗖、嗖、嗖地飙过去了。
易老看自家徒弟那副炸毛的模样,悄悄开口道:"三少,没必要为这等人生气,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陈大人真正看好的是谁,不过是碍于规则不好点你的名儿罢了。"
霍改微微点头,瞟了眼陈柏舟,虽然都是自家攻,性格却是南辕北辙。这要是换成东方未明,估计早就扑上来抱着自己红果果地招摇"你们连小仑仑的一根指头的都比不上哟~"了。这陈柏舟眼下貌似已到而立之年了吧,正所谓大叔有三好,成熟、隐忍、好推倒。面对陈柏舟这等闷骚君子,说不得自己还得主动逆推,年下一回。
手突然被人握住,耳边传来万思齐一贯冷淡的声音:"别在意,回头替你报仇。"
"不必,我自己会处理。"霍改一把挣脱万思齐的手,眼神却是紧张地看向了陈柏舟的方向,很好,没注意到这边。虽然小受旁边有强有力的竞争者是一贯的刺激JQ手段,但以陈柏舟的君子性格,面对自己这个不熟的人,第一反应绝对是成人之美。
冰山瞬间变冰川,有了新欢的霍改熟视无睹中……
斗茶最后一场,茶百戏,又称汤戏或分茶,说到底,不过是倒茶而已。但因为茶饼冲出来的茶里,掺杂了不少茶末,倒茶的时候,汤花便变得瑰丽多变起来。这玩意儿比较考技术,霍改学了那么久,也就掌握了个初级的云卷之相,不过比到这会儿,胜负对于霍改倒真是无所谓了。万般皆浮云,唯有勾搭高。
霍改起身,拎着铜壶随赛者沿着小溪边的窄径往亭台款款走去。一步一生莲,端的是文士风采,风流雅逸。
"给你两个选择,立马抱着铜壶摔到溪里去,之前的仇一笔勾销。或者是回头我让柏舟替我报仇,咱俩慢慢算账。"陆小厮身后响起某人那温柔似水的声音。
陆小厮一个哆嗦,想起之前此人和陈大人眉来眼去的JQ样儿,还有对诗时早有默契的作弊样儿。顿时明白自己惹了怎么样一尊大佛。陆小厮咬咬牙,"噗通"一声,投向了溪流的怀抱。
霍改被这人果决的态度惊了一惊,随即默默伸出手,将被迫落汤的小鸡从溪水中拉起。斗茶会第一名的有力竞争者顺利解决,霍改施施然走到亭台之上,举壶,倒茶,茶汤如墨,水卷丹青。
罗老存了讨好陈柏舟的心思,在斗茶令第一名不幸遇难,其他环节又没明说谁比较好的情况下,斗茶大会的胜利果实,最终落入霍改这厮怀中。
斗茶完毕,按照中国的习俗,自然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清茗居也早已备了酒席,只等雅士们人前斗完,人后开吃。各边互相恭维完毕,一堆人热热闹闹地走向二楼,看来今晚注定是要热闹一场了。
"一会儿你我分开行动可好?"霍改窜回万思齐身边,给出了一个非常找抽的建议。
"为何?"万思齐面上温度降无可降,呈死人脸状。
"大哥你面貌过于英俊,我怕陈大人看到你会自惭形秽。"霍改狗腿奉承道。
"随你。"万思齐冷冷道:"但你最好记得,亲则生狎、近则不逊。"
"我自有打算。"霍改微笑走开。
万思齐停在原地,看着霍改渐行渐远的背影,半垂下了眼帘。
其实霍改如此避开万思齐,也实在是被这名为万思齐广告给插播怕了。只要万思齐出场,事情总是会横生无数枝节,虽然未必都是坏事,但霍改还是喜欢按照自己的剧情来走。
就像这次,虽然提前和陈柏舟见了面,但只要陈柏舟多费些心查探,就很容易对自己形成蓄意接近的商人印象,如果一开始就给人以有求于人的信号,那么自己搞不好还得重蹈万仞仑的覆辙。
而原本的安排里,自己本想建立一个"偶"遇知己的场面的,一个诗情画意的场景,一位惊才艳绝的少年,一场如梦似幻的相逢,多么美好。可惜勾搭就像穿衣,第一颗扣子错了位,整排便只能错到底了。他霍改不算聪明,这么频频意外他真的伤不起啊伤不起。
59游戏乃邪恶之物
虽说饭桌素来是中国人升温感情的不二场合,奈何在这尊卑严格的古代,霍改这第一名连和陈柏舟一个桌的待遇都没能捞着。
霍改眼疾手快地抢走盘中最后一块熊掌,为自己这顿饭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吃饱喝足的霍改,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往此回的目标BOSS那边飘去。
霎时,四目相对。霍改愣住,陈柏舟却是举了杯,垂目饮下,一副刚刚我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你而已的装逼样。
霍改不爽地低哼一声,连偷看都这么不给力,咱俩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勾搭成奸啊!
"陈大人,晚生敬你一杯。今日是学生唐突,幸得大人海涵,不予计较。陈大人果然才高八斗、经明行修,小子心服口服。"霍改霍然起身,举杯相敬。山不来就我,还不兴咱来就山么?!
陈柏舟翩然起身,谈笑温然:"哪里,万公子亦是才华横溢,后生可畏啊。"举袖遮口,扬杯饮尽,与一般应酬并无区别。
薄酒入口,微微的涩意在舌尖蔓延,霍改眯了眼,藏住眼底的不耐焦虑。果然,君子神马的,最磨叽了。他一个写肉文的,最烦君子攻这种一出场就顶着着清水兼慢热招牌的物种。攻到一百多章,你才牵牵小手,亲亲小嘴,你说你是无能呢,还是不举呢,还是X痿呢?!
正如现代人一般聚餐完毕,总是要唱个K、泡个澡、开个房啥的,古人也不兴吃完就直接散伙,总是要在坐一块儿,赏赏花,看看戏,喝喝茶才算是宾主尽欢。
于是一行人在罗老的带领下,再次往庭院走去。亭台早已布置妥当,圆凳矮桌、果品香茶,仰看清月朦朦、俯观溪光粼粼,环顾灯笼盏盏,倒真是空水澄鲜,灯火通明。
罗老义不容辞地担起了皮条客啊不,是宴会主人的职责,笑吟吟道:"如此良辰美景,大家不妨一起玩个游戏,藏钩如何?"
藏钩此游戏自汉代兴起,从深宫一路风靡到市井,号称上到八十岁高龄下到八岁幼齿都适宜的超普及游戏。众人自然应和,除了霍改,此时的他很茫然。
霍改会的游戏不少,桌游如三国杀,网游如魔兽他都是当之无愧一把好手,但谁能告诉他——藏钩是啥啊是啥?!
霍改扭头寻易老求解答,可惜此人一进庭院就自动失踪,多半又和茶树相亲相爱去了。霍改再扭头寻万思齐身影,可惜此人打自己放话赶人后就消失了个彻底,如今又要上哪里去寻。霍改看着周围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只觉得四下无依,好不凄凉。心中有个声音,总在呼喊,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
然而,广大文人雅士并未意识到,他们中间还夹杂着一只茫然无措的小白,三下五除二已然分好了队。霍改看看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默认自己当队长的各位群众,再看看立于另一队前的陈柏舟队长,大彻大悟——
命运君的菊花在粉红了一下下后又特么恢复锯齿属性了!
接着罗老举起了一枚金钩,问道:"哪曹先射?"
霍改看着钩子摸摸咽了口唾沫,有点儿哆嗦。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还哪操?还先射?你到底要操啥射啥啊兄弟,还带道具的,不是这么重口吧?
陈柏舟优雅抬手,霍改这回看懂了,这是礼让之意,让自己先来。霎时间,霍改只觉非常十分之想抽陈柏舟这落井下石的娃。
霍改亦抬手,坚定道:"您先!"
陈柏舟含笑点头:"那就我曹先射了。"
霍改顶着一头冷汗,默默拱手。您操,您操,咱不跟您争先后,您想射就射,射痛快为止。
"这便开始罢。"罗老俨然自封了裁判之位,围观兼喊话。
霍改茫然地看着陈柏舟那队统统转过身去,只留下个后脑勺给自己。猜测着,莫非这便要开始一齐解腰带,撸管子了么?
霍改扭头,一脸纯良地看向自家队友,自家队友们也一脸纯良地看了回来……太特么不给力了,解说下你们能死么?能死么!
于是霍改绽放出一个"你们懂的"的深沉微笑,等着傻鱼儿乖乖上钩。
一息之后,终于有队友被霍改给忽悠成功,跨步上前,抓住桌上了金钩,捏手里,又退了回来。
霍改继续茫然……
然而罗老已然开口宣布:"可射矣。"
瞬间,陈柏舟那队齐刷刷地转了回来。霍改被吓得一个踉跄,这……这就要射了?如何是好,爷这么纯洁一人重口无能啊无能!
看着眼前一排人的视线就在自己这群人的腰下位置扫荡来扫荡去,霍改的危机感一路攀升至顶,只得将腿夹得更紧,拳头握得更牢。
大不了,来一个,爷揍一个,来两个,爷跑一个。
陈柏舟的视线在霍改腰下停留良久,最终开口:"我射万公子。"
霍改心中泪如雨下:陈哥,爷有错,爷悔过还不成么?您上来就射,那是何等的雄壮、威武、霸气啊!君子攻都爷们儿,爷们儿中的纯爷们儿,以后谁再说您清水慢热,俺就跟他急!
此时陈柏舟身后一群人也盯着霍改那腰部以下纷纷开口了。
"在下/小生/晚辈/鄙人也射万公子。"
霍改心中泪流成河:这都几P了,你们当这是买盐呐,还带扎堆儿的。
此时只见之前那私吞了金钩的兄弟挺身而出,摊开手来,露出掌心的金钩。眉开眼笑道:"你们都射错了,金钩不在万公子手里,在我谭阿茅手里。"
谭阿矛将金钩放于桌上,挤挤眼:"这回该我曹射了。"说罢潇洒转身,留给陈柏舟队一个后脑勺。
霍改跟着转身,他终于明白这是在闹哪样了:这就是一队人中出一人捏着金钩,另一队人猜钩子是在谁手中的幼稚把戏。
霍改咬牙,这比丢手绢还不如呐,偏说得这么不纯洁,坑爹呢?!
霍改这话着实有些不地道,之前诸人的对话并无龌龊,曹即队,射即猜,罗老那话"哪曹先射"翻译过来无非是哪队先猜。可叹霍改这斯文败类,满脑子河蟹,生生败坏了这纯洁的中华文明。人心不古啊,脑补有罪啊……
"可射矣。"身后传来罗老的召唤。
霍改立马转身,视线在对面各位腰下的拳头上慢慢扫过,然后毅然指向了一个捏得最漫不经心的大叔。"我射他。"
如今还不知道猜中了有何嘉奖,霍改只得猜了个最不靠谱的。他的队友明显也意识到了自家队长有多么不靠谱,连忙各抒己见。除了陈柏舟,几乎将对面的人都猜了一遍。
最后陈柏舟摊开手,将金钩缓缓放于桌上,笑叹一声:"真遗憾。"
轮次再转,陈柏舟队背身,霍改当机立断,一把抓起了金钩,卡在指缝间,将拳头松松握起。
"可射矣。"罗老布谷鸟准时啼鸣。
霍改轻扫了望向自己拳头的陈柏舟一眼,唇角勾笑,将手巧妙地转了个弧度,金光在陈柏舟眼前一闪而过,继而隐没在指缝之间。
陈柏舟眉头微微蹙起,沉吟片刻,最终仍旧开口道:"我射万公子。"
其余人等打量着霍改那松得不成模样的拳头,很有默契地挑眉暗笑了,陈大人这是认准了万家后生啊,咱还是识趣点,别往这两位间硬凑了。
于是,一时间,陈柏舟队的诸位纷纷绕过霍改,猜了别人。
皓腕轻转,纤指展开,金钩在指缝间熠熠生辉。媚妍婉妙的少年带着几分哀怨微微鼓起了脸颊:"恭喜陈大人,你射中了。"
罗老一旁凑趣道:"陈大人果然目光如炬,万公子你可要愿赌服输哟。"
"这是自然。"霍改撅起嘴,轻哼一声。果然,既然猜人者猜错了没有惩罚,那就必然是猜对者有奖,或是被猜中的藏钩着受罚。要不是冲着这不知名的惩罚项目,咱至于故意让陈柏舟看到破绽么?要知道,惩罚可是个很有爱的词汇呢!
有人呈上一支沾了墨的狼毫,陈柏舟执笔入手,走到霍改身前,低头,朗润清华的俊颜上露出几分促狭的笑意来:"万公子,陈某得罪了。"
隐隐有了几分猜测的霍改视死如归地闭上眼:"你来吧。"
眉心微凉,柔冷的笔端在肌肤上轻轻点过,一沾即离。霍改睁开眼,正对上陈柏舟那追忆无限的墨色深瞳。
"好了。"陈柏舟退开,疏离有礼。
霍改狠狠瞪了陈柏舟一眼,十足的少年意气。
儿子你要不要这么不给力啊不给力!以墨画脸这么JQ一个桥段,你居然隔着笔点一点就算了?你要真不想勾搭咱,那你每回猜都第一个往爷这边瞅干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爷本有心被你上,可你特么不识相!"更让人着急上火,捶桌挠墙的?!
霍改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一声,看来不卖身也有不卖身的坏处,最起码陈柏舟这道德楷模在初见的冲动之后,此时连摸摸小脸这等纯洁活儿都无法胜任了。
要不是自己那会儿被读者逼得紧了,才不会创造陈柏舟这么个符合万仞仑所有憧憬,却违背自己所有憧憬的的存在——痴情、风雅、位高、多才。想当初,那种上床都是特地调暗灯烛,慢慢脱了衣服,盖上被子开干的肉戏,差点把自己憋得亢奋不能。
抹泪,作为一只血统纯正的禽兽,正常的床上戏那就是对后爹之魂的无情摧残啊摧残,慢热的感情戏那就是对勾搭艺术的无形抹煞啊抹煞!
惩罚结束,游戏再开。霍改待得罗老开局,转头看也不看就爆出了"陈大人"的这三字,射你,就射你!
少年眼泛凶光,笑容挑衅,小白牙在暖光下闪闪发亮,杀气腾腾,十足的报仇姿态。
陈大叔淡笑着微微摇头,眼中漫起淡淡的宠溺意味,这孩子不仅很任性,很张狂,还很小心眼呐。和谷风还真像一个模子出来的,那也是个睚眦必报、不依不挠的小坏蛋。
可惜,金钩不在陈柏舟手里,霍改报仇的愿望不幸落空。
之后几轮,霍改像是认准了陈柏舟,管他拳头张开还是握紧,霍改都只有一句话"我射陈大人!"颇有种冤鬼索命的无耻气势。
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轮到第八局的时候,陈柏舟终于抱着舍身哄小孩儿的伟大情操握住了金钩。
霍改得偿所愿,登时笑开了花儿,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那叫一个小人得志。众人看着这个一心想在太岁头上动土的愣头青,深深觉得陈大人果然高瞻远瞩——后生可畏啊!
霍改捏住狼毫,耍了个漂亮利落的笔花,歪着头慢慢踱到陈柏舟身前,眉眼弯弯,邪魅一笑:"陈大人……得罪了~"
有些嚣张的口吻,藏着孩子气的小得意,和一点点故作凶恶的恶劣味道。幼稚到不可思议,妖孽到无可救药。
"要不陈大人您坐着吧,小生这个头实在难当下笔重任啊。"
粉色的指尖从额顶平平移出,正挨上陈柏舟的心口,轻描淡写地滑过,单纯的比高矮,却因为这曼妙的角度有了几分挑逗的味道。霍改仰着头,莹润的唇微微撅起,似乎在为这悬殊的身高差距而不满。而这样的距离,这样的情态,总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起一个词——邀吻。
一瞬间,心神被扰乱,屏息看着霍改,陈柏舟忽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一些旖旎的记忆画面在脑海里浮起,恍然间,模糊了过去与现在的界限,只剩下贪婪的欲求在心底无声扩散。他觉得,他有些失控了,而且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失控一些。
这就是霍改身为一个作者的能力——把握住笔下角色,将一切资本发挥到极致。在这个世界,他是洞彻人心的魔鬼,也是勾魂夺魄的妖魅。
陈柏舟在圆凳上坐下,霍改低头专注地看着他,双眼滚圆晶亮,满脸不怀好意。像一只捞到鱼的猫,磨着小爪子,兴致勃勃地寻思着要从哪里下口。
心底刹那软得一塌糊涂,陈柏舟忽而很感激上苍,让他能在此时此地遇见这么一个肖似谷风的少年。即使今日一别后再无缘分相见,那也足以让他在漫漫长夜中因为想到此情此景而欣然一笑。
霍改柔嫩粉白的指尖轻轻贴住陈柏舟的脸颊,光裸的皮肤彼此相接,陈柏舟觉得那样的温暖近乎滚烫,让他心慌气短到想要避开。
太近了,呼吸绞缠,味道交融,陈柏舟能够清楚地嗅到霍改身上的味道,清新的茶香,醺然的酒香,混合在一起,酿成醉人的氤氲。
陈柏舟几乎产生出一种他会在这暧昧的光景中沉溺至死的错觉,少年太美好,而自己太容易将人错代。于是心浮气躁到茫然无措。
素来蹬鼻子上脸的霍改,打量着陈柏舟目前这任人宰割的姿态,一时间邪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唰唰唰唰"四笔下去,温文尔雅的陈大人就变成了翘须花猫。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气:愣头青你胆儿也忒肥了吧?
倒是罗老反应敏捷,飞速窜前,呈上两张湿巾道:"天色已晚,这藏钩之戏到此为止。各位还请擦擦脸。"
于是陈柏舟的花猫脸只存在了不到一分钟就被人道毁灭了。
游戏结束,宴会也到了尾声,接下来的事自然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陈柏舟看着一旁霍改那鼓鼓的包子脸,又扫了眼周围的状况,低下头悄声道:"万公子明日可有兴趣到陈府做客一番?"
霍改愣了愣,猛地别过头,电光火石之际,霍改的唇擦过陈柏舟的脸,陈柏舟一个踉跄,倒退出半米远,一张俊雅出尘的脸唰地红了个彻底,目光闪烁不定,四肢僵硬若木。
霍改看着陈柏舟那羞涩的纯情模样,忽而兴致大起——其实君子属性搁在大叔受身上还是蛮有萌点的嘛。君子这种生物,貌似还挺适合被调戏、被蹂躏、被压倒的。
陈柏舟被霍改看得极不自在,匆匆拜别了罗老,便落荒而逃。
霍改目送着陈柏舟那古风雍然的背影隐没于暗夜之中,脑内热血更甚。不知某大叔那慎然守礼的模样因为情欲而败坏得乱七八糟的时候会是何等景色呢?霍改霎时灵感如潮,恨不能提笔就上。
说起来,那年下攻要找谁比较好呢?万仞仑?圣母娘攻对上君子叔受?一想到那崩坏的画面,霍改登时如遭雷劈,啥灵感都米有了。CP这种东西,果然是不可逆的神物。咱还是回去洗洗睡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晚更了一天,劳各位久等了。昨天本来写了3000的,结果今天一看,不行,感觉不对!于是苦思冥想三节课,陈柏舟这个人终于在我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下课一回来,便将之前所写统统推翻,重新写起。然后灵感如泉,刹车不住,便又一鼓作气写到了将近5000字。
掩面,本来想早点更的。苦等的各位看官,对不住了。蛋黄就是这么个纠结到欠抽的主儿。希望这样的陈柏舟可以得到大家的喜爱,不过,不喜欢也没关系,那么多受虐儿,总有你欣赏的一款。蛋黄希望,每一章都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快乐和惊喜,你的认可,就是蛋黄的动力。O(∩_∩)O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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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知识小普及】
藏钩据《酉阳杂俎》引辛氏《三秦记》记载:"汉武钩弋夫人手拳,时人效之,目为藏钩也。"汉武帝的钩弋夫人的手总是握着拳,伸不开,见到汉武帝才伸开,里面握的是个钩子。于是,人们就玩起了藏钩之戏,多人参与,猜出钩子藏在谁的手里。周处的《风土记》记载:"义阳腊日饮祭之后,叟妪儿童为藏钩之戏。分为二曹(队)以较胜负。……一钩藏在数手中,曹人当射(猜)知所在。"不仅民间的老人小孩喜欢玩这种不费脑力和体力的游戏,而且这游戏在后宫女性之间也颇为流行。李白的《杂曲歌辞;宫中行乐词》写道:"更怜花月夜,宫女笑藏钩。"玄宗时后宫以藏钩为乐。岑参的《敦煌太守后庭歌》写道:"醉坐藏钩红烛前,不知钩在若个边。"花蕊夫人的《宫词》写道:"管弦声急满龙池,宫女藏钩夜宴时。好是圣人亲捉得,便将浓墨扫双眉。"宴会上玩藏钩,不是罚酒,而是用墨画花脸。《宫词丛钞》的创作时间无考,其中有两首涉及藏钩的作品:"欲得藏钩语少多,嫔妃宫女任相和。每朋一百人为定,遣赌三千疋彩罗。"(《宫词丛钞》第二六)每队100人,赌3000匹彩罗,真是声势浩大呀!还有,"两朋高语任争筹,夜半君王与打钩。恐欲天明催促漏,赢朋先起舞缠头。"(《宫词丛钞》第二七)不舍昼夜地玩这游戏,君王也参与其中。——此内容摘自古代传统文化网
60婚姻乃坟墓无疑
夜深,客散,霍改优哉游哉地往自家马车走去。车夫殷勤地为霍改掀开车帘,霍改探身进去,万思齐和易老已经在马车上端坐着了。易老坐在一脸寒霜的万思齐对面,瑟缩不已。霍改猛然想起了被狼逼到了墙角的兔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三少您来了啊。"易老一看霍改回归,顿时如蒙大赦,一个劲儿地示意霍改去安抚某座冰山。
"哥~"霍改软软地唤了一声。
万思齐就像没看到霍改也没听到招呼一样,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面无表情。
这两兄弟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待了大半年,对彼此的性格也算是知根知底。霍改一看万思齐的反应。立刻就明白过来万思齐这是生气了。
万思齐这人比较率性,处得高兴了,他就恨不能把人二十四小时绑在身边一块儿玩;处得不高兴,他就不搭理人,一个人默默散发冷气。
霍改一屁股在万思齐身边坐下,跟车夫招呼声"回客栈",便闭上眼,开始养神。
现在有易老在,要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方便,于是霍改决定等万思齐先散会儿冷气再说。
易老看看寒气更甚的东家,再看看混不在意的三少,默默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回到客栈,万思齐顶着张生人勿近的脸进了房间,和他同房的霍改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边。
关上门,早已在路上计划好要如何安抚冰山的霍改一个蹬步,冲着万思齐的背影就猛扑了上去。
万思齐被霍改冲得一个踉跄,随即反手将人托稳。
"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霍改像只考拉般挂在万思齐的背上,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万思齐颈边,神秘兮兮道。
"什么好消息?"万思齐背着人,慢慢往床那边走去。
"陈大人请我明日去他府上做客哟~"完全是邀功的口吻,所以听起来格外招人恨。
万思齐脚步顿了顿,然后一语不发地接着往前走。
"你不高兴?这不是你希望的么?"霍改本以为万思齐听到这个好消息会立马阴转晴,不想等来的却是阴转雪。
"嘭"的一声,霍改呈乌龟翻身状跌进了绵软的床铺。
霍改揉了揉后脑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向万思齐发射着控诉光线。
万思齐弯下身来,扣住霍改的肩,身体的阴影将纤细的少年完全覆盖,幽深的眼眸寒光闪烁,唇齿开合,言语如冰:"我希望的是,他把你放到心上,而不是放到床上。"
霍改愣了一下,继而唇角狂抽,喂喂,大哥你要不要这么犀利啊,咱还徘徊在陈家门口呢,你就断定咱的终极归宿是陈家卧房是不是早了点儿!
"只是一般来往而已,哪有你说得那么不堪?"霍改覆上万思齐扣在自己肩上的手,故作不快。
"你在色诱他,我看得出来。"万思齐的手捏得更紧,眉头紧锁。
霍改立喷,色……色诱?!大哥你犀利过头了啊喂!虽然咱确实是在行勾搭之事,但你完全可以说成是在充分发挥个人魅力的同时进行友好往来嘛。
"为什么?"万思齐的身子压得更低,声音里强压着澎湃的怒意,视线像箭一样直直射穿霍改的双眼,锐不可当。
霍改舔舔唇,有点小紧张。万思齐这回貌似怒得有点儿严重啊。要是自己没能立马在这儿给个交代,是不是就得立马交代在这儿了?
"为什么?"万思齐又问了一遍,口气冷得直透心肺。
霍改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氛围……怎么看着那么熟呢?压倒在床、愤怒逼问、然后……解释无效、OOXX?对了!这是耽美界小攻抓住爬墙小受的标准套路嘛!我勒个去,这广告插播再强也不能直接顶了正剧自个儿上吧?
"哥,你先放开我。"菊花骤紧的霍改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从嗓音到眼神都透着楚楚可怜求放过的气息。
"不放。"万思齐回答得异常干脆,毫无转圜余地。
对比了一下双方实力,霍改也只能无奈接受了在这种JQ四溢的场景下进行沟通的现实。
"我从来都没想过上陈大人的床,也不会上他的床。"霍改明智地先表明了立场。
万思齐的手微微松了些,眼里依然有怒火在无声地燃烧。
霍改略微别开头,半垂下眼睑。若是看着万思齐说话,霍改总有种一言不合就会发生以嘴封嘴这一狗血桥段的不良预感。
霍改默默唾弃了一下自己过于"腐败"的思想,开口解释:"你带我来的目的是与陈大人交好不是?而我能与他相处的时间不过寥寥几个时辰罢了。而要保证在这几个时辰内得他青眼,仅仅靠着这张与画中人有八分相似的脸并不一定足够。所以,为保万无一失,我故意给了陈大人一些暧昧的暗示。君子无非就是耐心的狼,本质上那也是冲着肉戏来的,比起一个面善的少年,一块悬吊在眼前的肉更能让人欲罢不能。而他的邀约,也证明了我手段的有效性不是么?"
"万仞仑,你这是在玩火!"冰冷的声音里透着逼人的怒意,万思齐黑色瞳仁里藏着汹涌的波涛:"要是他真对你做了什么……"
"他不会。"霍改直接打断了万思齐的话:"他是君子,就算他真对我有欲念,在我没有明确表示献身之前,他不会下手。反而会因为对我心怀邪念而倍感愧疚,进而还有可能因此作出补偿于我的举措。"
万思齐咬牙:"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那道貌岸然之辈?"
'因为他是我儿子口牙!这娃的设定如此,不合礼仪规矩的事他是不会干的。不论是将一个娈童放到心上,或者是将一个良民放到床上,于他而言,都一样是禁忌,违背君子之道的禁忌。'
这些理由霍改自然是没法诉诸于口的,所以霍改只能换了个听起来比较靠谱的说法:"当今士人,无不以拥妓纳妾,声色歌舞为遣,养童豢旦,放浪嘻游为乐。而陈大人一介风流名士,后院却澄净如池,我想,在这方面,这人还是可以一信的。况且,就算他想,我也不会干啊,一旦被他得了手,我在他心中便会立马从往年之交,沦为娼伶之流,身价大跌。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算是为着个人利益,我也要保住清白不是?"
万思齐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万仞仑,瞳色漆黑,暗涌深沉。
"怎么?"肩膀被压捏了这么久有些生疼,霍改扯扯唇角,琢磨着自己到底还需要交代些什么才能让万思齐放自己过关。
万思齐从喉咙里溢出一身叹息,终于松了手,一身寒气瞬间烟消云散,但一些更为沉重的东西却沉淀凝滞了下来。万思齐彻底俯下身,他的手环过霍改的腰背,将人轻轻拥入怀中。然后双臂一点一点收紧,于是颈项相交,心口相贴,气息相融。彼此的温度浸过衣衫,透过肌肤,钻进血肉,烙进骨骼。
霍改茫然地望着床帐顶,眼神没有焦点地乱飘,他总觉得这状况有点不对劲,一时间却又理不出头绪,于是只好感受着彼此的心跳继续茫然。
"别拿自己的身子当货物般算计,你不该这么算,也没人值得你这么算。"沉重却温柔的嗓音,他吻上他,万思齐略凉的唇贴上霍改白皙的额头,百般怅惘、千般珍重、万般怜惜。
霍改愣了好一会儿,才从被亲了的冲击中醒来,将万思齐的意思消化完毕。然后一抹淡红就莫名浮上了眼眶,喉咙口里像是横了刀刃,将所有已出口的,未出口的堂皇之语绞杀成渣,只余下纯粹的静默,携着诸般情绪,浮浮沉沉。
霍改猛地咬住下唇,将一些即将满溢出来的东西又生生逼了回去——他霍改不是万仞仑,他不需要谁来怜惜也不需要谁来呵护。赌着身体、拼着性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BOSS全部解决掉才是正道。只要能穿回去,哪怕尸骨无存又如何,反正这又不是他霍改的身体。
霍改伸手,回抱住万思齐,下巴轻搁在万思齐宽厚的肩膀之上,笑容柔软而疏离。动摇军心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大哥?无谓的顾忌只是脚步的拖累罢了,要知道你的定位是有钱人而不是有情人呐。还是继续干你商人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吧!
"喂,可以松手了吧?"一盏茶之后,霍改无奈地冲着万思齐索取人身自由。
"再抱会儿。"万思齐毫无掩饰地表达了对此活动的热爱。
"热……"霍改挣扎。
"忍着。"万思齐将某人的反抗轻松镇压。
"……"霍改无言望苍天,这独裁的暴政啊。罢了,抱就抱,先把正事解决了再说。"你那里应该收集有关于陈大人的生平之类的吧,跟我说说,我也好为明日的登门拜访做些准备。礼物、衣饰、随从什么的都得在今晚考虑好,你有什么建议也不妨直说。"
万思齐沉默不语,只是将人抱得更紧,几乎要彻底揉进怀里。
"你该不会不让我去吧?"霍改眼神一凛。
"凡你要做之事,我几时拦过?况你与他交好也确有颇多好处。"万思齐松开手,在床边坐下,神色淡淡。
霍改索性蹬掉鞋子,那被子当靠枕,蜷缩在床上,等情报。哎,只恨当初写的是纯肉文,凡是和主角感情纠葛无关的一律直接浮云,搞得现在,对黄瓜尺寸这等不为人知的隐秘一清二楚,对出身生平这等众所周知的情报却是全无概念。
万思齐沉吟片刻后开口:"他的生平我收集到的也不算多,不像你一般连他后院有无优伶都一清二楚。不过你既是问了,我自然知无不言。陈柏舟,出身乾州世卿之家,十七为秀才、十九成举人,二十五取贡生登探花。得娶太师女为妻,时任中大夫,三年后,其妻怀子而丧,不复娶。随后右迁吏部侍郎,而今又任坤城刺史,可谓新帝手下荣宠第一人。"
霍改倒抽一口气,陈柏舟这娃不是跟皇帝有JQ吧?官升这么快,而且,死老婆之后,那官职明显是一路直窜啊。
"你在想什么?"注意到霍改那诡异的表情,万思齐开口询问。
霍改一脸严肃:"在想感情生活和官场沉浮的关系。"
"你这么说倒是不无道理。"万思齐点点头。
霍改的双眼登时亮了,果然有JQ?!
万思齐缓缓道:"外界传言,陈大人对前妻用情至深,这才一直未续弦。太师位高权重,对陈柏舟这位佳婿一直照拂有加,纵然爱女不再,也不曾疏离。"
霍改顿时蔫了……裙带关系神马的,一点萌点都木有!
"怎么?你很遗憾陈大人对其亡妻用情至深?"
霍改理所当然道:"我遗憾这个做啥?陈柏舟又不是因为他前妻才独身的。"
"哦,你怎么知道的?"万思齐的语调听起来颇为阴森。
"啊?那啥……"脑中忽而闪过一道灵光,霍改忙到:"因为我嫂子过世后,大哥你不是也没再娶么?大哥你独身应该不是因为对嫂子旧情难忘吧?所以我推你及人,料想陈大人也如此才是。"
耽美世界嘛,凡优质男银,要么不结婚,一结婚就必然死老婆!
万思齐面色不虞:"我那婚事,哼!哪里能和陈大人那金玉良缘相提并论?!"
霍改这才意识到万思齐当初当的是上门女婿,逮着这事儿说岂不是等于往万思齐痛脚上狂戳?霍改自知失言,乖乖道歉道:"抱歉,大哥。"
万思齐逮着霍改的小脑袋狠狠搓揉了一把,淡然道:"没事,反正死的那个不是我。"
"啊?"霍改诧异,刚刚咱貌似是在说嫂子的事儿吧,何至于论及生死?有内幕,绝对有内幕!
万思齐明显不想和霍改就此话题进行深入探讨,转而道:"你明日去陈大人府上,礼物服饰随从之类我自会替你准备好。照规矩,你若是下午拜见,明日清早就应递上拜帖,上门等候。还是早些睡吧。"
霍改的八卦之魂刚刚熊熊燃烧而起,就被万思齐一脚踩熄。内心挣扎了一下,终是没有往万思齐痛脚处再挠一把的勇气,只得悻悻败退,洗洗上床睡了。
夜深人静,风寂星暗,霍改感受着万思齐身上的温度难以入眠——大哥你能别把咱当抱枕么?热死个人了……
61三少乃缺乏家教
楼宇参天,市井沸杂,京城就像被用华彩布景层层裹了的戏台,富丽热闹得近乎失真。喧嚷的人声被前行的马车拉成难以辨识的杂音,像一种微妙的隔绝,越是热闹,越是隐秘。
眉目精致的少年掀开车帘,露出半个脑袋,开口:"丁鹏?"
"三少,何事?"驾车的男子微微侧过头来,恭敬道。
"还有多久才到?"
"大概半个时辰后就能到,要不三少您现在车厢里小憩一会儿?老爷说您昨儿晚上睡得迟,特地嘱咐咱在车厢里燃了安神香,备了褥被。您只管补眠,到了地儿咱自会喊您。"
霍改眨巴眨巴清亮的眼睛,默默感叹:年轻就是好啊,一晚上不过合了四五个小时的眼,大清早被拖起来却也精神抖擞。哪像穿越前那个破身子,不过熬夜写个文,第二天起床上班就能将离开被窝活活演绎出生离死别的悲怆。
"大哥想得可真周到啊。"霍改一脸纯良。
丁鹏笑道:"那是,老爷对三少您,哪个时候不是体贴入微。"
"可惜大哥有事我却无法为他分忧。"霍改遥望远方,作怅惘忧伤状。
"怎么会?"丁鹏默默咽了口唾沫,总觉得眼前有个坑正等着自己一脚踏进去。
"昨晚我无意间提到嫂子,不知为何,大哥一下子便沉默了,看起来很是不快。"霍改可怜兮兮地望着这只被万思齐派来当跟班的倒霉娃,求解答,硕大的狐狸尾巴在身后一甩一甩又一甩。
"三少,莫非您不知道?"被当做突破口的丁鹏无比配合地上钩了。
"知道什么?"霍改死灰复燃的八卦之火噼里啪啦烧得欢快。
丁鹏冷哼一声:"也难怪,这事儿万家人要有脸告诉您那才怪了!那沈家小姐嫁给我家老爷时,已先后招了三个夫婿,她那些夫婿一个赛一个命短,最长命的一个,也成婚不过三年便去了。整个蒙城,谁不知沈家小姐是个克夫的丧门星。"
霍改恍然大悟,难怪昨儿晚上万思齐要把婚姻问题上升到生死的高度,这桩婚事已经不仅仅是卖身了,根本就是卖命呐!
丁鹏愤愤道:"也不知这万老太爷的心是怎么长的,居然能为了三间铺子将亲儿子推进火坑!虎毒尚不食子,有些人却是连畜生都不如!"
替自家老板报完不平,丁鹏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刚刚骂的,貌似是眼前这位的父亲,顿时汗如雨下,结结巴巴道:"三少……我,我……"
霍改却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刚刚自己被人指着骂爹了。转而问道:"你说,大哥是不是特别恨万家?"
"老爷的心思,谁能看得透呢。"丁鹏谨慎回答道。
霍改忽然又想起一茬,问道:"对了,你一说起万家,我倒是发现件事儿不对。万家那边一般不是十天半个月就会给我来封信么,怎么这回都将近一个月了还没动静?"
丁鹏看着前面的路,道:"咱不是一直都在路上么,那边就是想传信也没地儿传去啊,估计等咱回到蒙城就有一堆信等着了。"
"哦。"八卦之心得到满足的霍改随意应了声,施施然爬回车厢去了。
辰时,马车抵达侍郎府。递了拜帖,下人将霍改和丁鹏引进偏厅,奉上清茶,便集体撤离了。
"三少,估计陈大人要好一会儿才能得空儿召见您,您要不要先看看书消遣会儿?"丁鹏小声开口道。
霍改为那刺耳的"召见"二字微微皱了眉,很快又恢复如常:"书给我。"
丁鹏打怀里掏出本书来,恭敬递上。
"诗集?"霍改眉梢微挑,这类书貌似不是自己的心头爱吧,不过陈柏舟倒是挺喜欢读这玩意儿的。"这书也是大哥吩咐你带上的吧?"
"是。"
霍改不再开口,拎了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眼见已是到了午时,怒气糟全满的霍改"啪"的一声将已经翻了两遍的诗集扣在桌上,青筋直跳,陈柏舟你个不孝子,拿你爹当咸鱼晾是吧?
"三少,您可是饿了,小的这儿准备有糕点,您要不要用点儿?"丁鹏忙上前伺候道。
霍改眉头绞起,悄声问:"丁鹏,你说陈大人是不是在故意晾着我?"
丁鹏小小声道:"应该不是,以我等门第身份,拜访陈大人,等上三四个时辰,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霍改默默望天,早知道当初就写陈柏舟是个知县了,地位差这么多,实在是非常十分很伤感情啊!
"三少,您是不是先用点儿点心?"丁鹏又问。
"不,我不想吃东西。"霍改咬牙切齿:"我想写文章!"
丁鹏伸手入怀:"小的这儿有纸笔。"
霍改微诧:"我靠,难道丁鹏你别名叫小叮当么?我要什么你掏什么!"
小叮当献上纸笔,沉默不语。
霍改汗哒哒:"你还是将纸笔收回去吧,历史经验告诉我,在别人家写文章是很危险的,很找死的,很容易被主人抓包的。更何况你这还是白纸黑字地干,给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写啊。"
丁鹏默默收回笔纸,写个文章而已,三少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么?
写文泄愤是不成了,霍改只得再次拿起诗集,准备看第三遍,哎,这么一等就是四五个小时,多浪费任务时间啊。
指尖在书页上划过,忽而,福至心灵,霍改猛然起身,背手,望向窗外,双眼微眯,笑容飘忽:"丁鹏,少爷我忽而想起一首诗,你可有兴趣一听。"
"小的自然洗耳恭听。"
"阳数重时阴数残,露浓风硬欲成寒。莫言黄菊花开晚,独占樽前一日欢。"霍改朗声慢吟,眉头越加舒展。"如何?"
"好诗好诗。"丁鹏虽然不大能理解为啥自家三少要在五月底念菊花诗,但这不妨碍他当一个乖乖捧场的好员工。
霍改扫了眼丁鹏那模样,但笑不语,尔等直男,自然无法体会以诗淫人的乐趣。霍改将脑海中陈柏舟被N位大汉"阳X重得菊花残,独遭樽前一日欢"的画面缓缓擦去,眼波流转道:"你可知这诗叫什么。"
"小人哪里能猜得到。"
霍改笑容荡漾:"这诗叫《九日》哟~"
丁鹏面对着笑靥如花的某人,默默扭头,重阳的吟菊诗十首有九首都叫《九日》好吧,少爷您到底在乐呵个什么劲儿啊?!
"果然好诗。"有声如风,清越而入。
霍改抬头,果然是陈柏舟,躬身相拜道:"晚生拜见陈大人。"
"不必多礼。"陈柏舟笑问道:"不知此等佳句是何人所作?"
霍改笑容羞涩:"是去年学生重阳偶得,让您贱?笑了。"
陈柏舟由衷赞叹道:"哪里,此诗寓意甚丰,实在是难得的好诗。只是不知万公子为何会在这等时节吟重阳之诗。"
霍改心中道——当然是为了招待+召唤您啊!难道您不知道有一招传说中百试百灵的小攻召唤术叫吟诗么?难道您不知道凡小受吟诗,尤其是穿越小受吟诗,小攻必然出现在墙角下、花坛里、窗户外、房梁上等各处能充分领会小受惊世之才的犄角旮旯,这一颠扑不破的真理么?
霍改开口道——"因为我乐意!"
陈柏舟:"……"
有丫鬟躬身而入,脆声道:"老爷,酒菜已备好,还请老爷并万公子移驾花厅。"
陈柏舟看向霍改,做邀约状。
霍改含笑点头,举步跟上。还好你小子没光请客不管饭,不然回头爷绝对虐死你!
侍郎府修得雅致,太湖石叠成高高低低假山之间,是青白二色石子砌成的细长甬道,翠藤垂石,绿竹蔽天,碎花铺地。
"万公子,你可是喜欢菊花?"陈柏舟明显还在纠结之前的那个问题。
霍改果断摇头:"不,万花之中,我独爱梅。"
陈柏舟的脚步顿住了,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又开口道:"为何?"
霍改唇角勾起,笑容温柔轻淡:"因为它是梅花,所以不得不爱。"
因为常谷风喜欢梅花,因为你的陈府别院里种满了梅花,因为万仞仑折了梅花来玩的时候被你关进柴房里整整三天。
陈柏舟的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口舌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霍改知道,他说的是谷风两个字。
霍改扭开头,看着正午阳光下,在太湖石的阴影中开得更为绚烂的花。痴情的娃啊,只要你有胆子拿爷当替代品,爷就有本事把自个儿升级成奢侈品。
两人来到花厅,相对而坐。精致的酒杯,描了竹的青花,搁在各人手边,载着琼浆,暗香幽幽浮动。
陈柏舟自开饭时招呼了两句之后,便不再开口,偶尔玉著瓷盘相碰,便有清越之音碎碎响起。好一场宴请,风雅无双。一主一客,手举筷动,都带着几分遵礼守仪,古风雍然。
霍改将嘴里嚼了将近一百下的青笋艰难咽下,看着桌首那连动筷子都宛如提笔般写意风流的陈柏舟,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自己为啥非要为了显文采在写陈柏舟的时候加上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啊啊啊?!这会儿好了,为了配合对面君子那庄严啊,嫺雅啊,光明啊,堂皇啊的气质,搞得自己面对一桌子美食,强作文雅,味同嚼蜡。
霍改浅嘬了一口薄酒,夹了块鱼肉进嘴嚼了两下,仍旧是被这氛围给闷得不行。忍不住开口想说点什么:"陈大人……"
陈柏舟将嘴里的东西咽干净,搁下筷子,抬起头来看向霍改,十指交错,温言问道"何事?"
看着陈柏舟那彬彬有礼的姿态,霍改心下一惊,只觉得一桶冰水劈头浇下,顿时透心凉,心阵亡。
别人可能不清楚,他身为某人的创造者却是再清楚不过,每当陈柏舟对对方的行为感觉厌恶之时,他不会在面容上表现出来,但是会有十指交错这么个习惯性动作。因为陈柏舟这个角色的设置本身不适合恶言相对是面露狰狞,所以他当初才会特地设置了这么个标志性动作,以表达陈柏舟对万仞仑那绵延不绝的鄙视之情。没想到,这回却是让自个儿撞上了。
不过,自己也没干什么啊,怎么就触上陈柏舟的底线了?这不才叫唤一声么,连话还没说呐,他咋就厌恶上了?!难道说话本身就犯了陈柏舟忌讳不成?
霍改恍然想起,子曾经说过,食不语寝不言。两人一张桌,这得算是私宴,身为一个有礼仪讲风度的读书人,吃饭讲话那绝对得算是禁忌。这可不是盛行在饭桌上聊天的二十一世纪,况且自己嘴里的东西还没咽干净呢……
霍改仿佛看到一块"没家教"的牌匾"嘭"地一下砸到自己头上,翩翩佳公子的形象也随之"噼里啪啦"地碎成了渣。
霍改的眉头不可遏制地皱起,陈柏舟这家伙在礼仪规矩上就是个实打实的死心眼儿,讲学论文的时候,自己再怎么放纵都没事儿,毕竟恃才傲物也算是文人风骨,但吃饭讲话绝对得算是教养有问题。一旦自己这回给他留下了粗俗无礼的印象,这辈子恐怕都很难洗白了。
不行,必须找个办法,将错误弥补回来!
霍改大脑疯狂转动:要怎样,才能给自己吃饭开口按上个正当的理由?
霍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忽而计上心来!
62洗澡乃可乘之机
"陈大人,您能让人送点醋来么?学生的喉咙被鱼刺卡住了。"霍改抿着口齿中的鱼肉,颤着声音,毫无压力地撒谎。
陈柏舟脸色微变,忙道:"别说话,若是鱼刺划得更深就糟了。"
丫鬟已经乖巧地取醋去了,陈柏舟起身来到霍改身边,白皙修长的手自宽袖中伸出,抬到半途,却又收了回去,看起来,几乎有了几分为难无措的味道。
霍改心中嗤笑,被道德礼仪所束缚,被旧情前事所拖累。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着,陈柏舟,你这攻当得真特么有出息。
霍改面上浮出一个安抚的笑,粉嫩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画下"刺不深,无需担忧。"
陈柏舟点点头,眼中的担忧依然聚而不散。
下人很快送了醋来,霍改以袖掩唇,托碗至唇边,刺鼻的酸味让霍改忍不住皱了眉头。爷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苦肉计?俺可怜的舌头肉啊,苦了你鸟,嘤嘤嘤。
霍改抬眼看向陈柏舟这一目标BOSS,希望就在眼前,任务就在手边,天朝的勇士,为了回归现代这一伟大任务,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霍改悲壮地一咬牙,一闭眼,一翻腕,一灌喉,然后……
彻底悲壮了!
只听得"咳噗"一声,坐在对面的陈柏舟当场被霍改喷了一头的醋,面覆酸汁,发淌浊液,衫染污色,身散奇味,瞬间杯具地从大儒变成了"酸儒"!
霍改看着陈柏舟那醋流满面的俊颜,霎时泪流满面。这还才第二次见面呢,就搞到颜射地步,会被陈柏舟唾弃到死吧到死吧?苍天啊,你为神马要这样欺负俺!
虽然大名苍天、学名命运、小名轮子的这种神奇存在经常欺负霍改这可怜人,但这一回,确实得算霍改自作自受。霍改作为一位每次被鱼刺卡都采用哽饭这等粗暴招数的青年,完全没有意识到,醋和饭这两者的使用方法是截然不同的,最起码,醋不能跟饭似的直接大口往下咽。
顺便补充一句,虽然勤劳朴实的天朝人民一代又一代传下了无数生活经验,但也有很多是不靠谱的——比如在被刺卡的时候喝醋或者哽饭。
"我……我不是故意的。"霍改往后缩了缩他那娇小的身板,努力发散出我很无辜我很可怜之类的信号。
"我知道。你喉咙里的刺可下去了?"陈柏舟掏出方巾,默默擦掉一脸醋,表情无比淡定。
霍改眨巴眨巴眼,可怜兮兮道:"嗯,喉咙里已经没感觉了。对不起。"
"不用怕,我不会怪你的。"陈柏舟安抚地笑了下,视线刚刚与霍改对上,却是有些不自在的别开了头:"我先去清理一下,还请万公子自便。"
说罢,陈柏舟起身,出了屋。
霍改默默低头……捡起碗筷,接着吃。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一盏茶之后,霍改悠然起身,走出花厅。有丫鬟凑上前来,躬身问道:"万公子可有何吩咐。"
霍改哀叹一声,黯然道:"之前在下对陈大人实属冒犯,纵然坐在这里也是食不下咽。不知现下陈大人在哪里,等大人整理完毕,在下想第一时间向陈大人郑重赔罪。"
丫鬟飞速扫了一眼肉已然被挑了个精光的饭桌,深刻地理解了一把食不下咽的含义。随即柔声道:"公子无需如此,我家老爷并未介怀。在老爷回来之前,万公子不妨在这庭院里走走看看,消磨下时光。若是有什么需要,院子里总是有人的,您只管吩咐就是。"
霍改礼貌地点点头,招呼站在一旁的丁鹏跟上,便施施然走入了花茂竹修的庭院。
走出几步,远了陈家仆役,丁鹏紧张道:"三少,您那么对陈大人人,他会不会为难于你?要不咱先告辞吧!"
霍改眼波微动,低声道:"他应该没生气。一个丫鬟哪里有资格放我在庭院里逛,必然是得了陈大人的嘱咐,特地守在门外的。丁鹏,你想想那丫鬟是什么时候来的,是否如我所言?"
丁鹏回想了一下,面上多了几分恍然:"三少睿智,那丫鬟确实是在陈大人出去之后才过来守着的。"
"我就说嘛,我都装哭给他看了,他要再不原谅我他就不是陈柏舟了。"霍改轻笑了一声,常谷风只要一哭,就算要吃人肉陈柏舟都能给他亲手献上。爷之前哭得如此梨花带雨,陈柏舟要还能硬下心肠来,那就有鬼了!
丁鹏埋头看地,三少,您能别把装哭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么?您一个爷们儿拿这等伎俩当处事手段真的没问题么没问题么!
"不过,即使他原谅了我,心中必然还是有些介意的吧?"纤长的手指在雪白的下颚上轻轻摩挲,漂亮的眼微微眯起,霍改喃喃道:"要是今后每次他一见我就想起喷醋这一档子事儿可就遭了。"
丁鹏看着自家三少那盘算的模样,有点儿背脊发凉。
"为了去除异味,以陈大人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是在沐浴换衣吧?"霍改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后,转头看向丁鹏:"丁鹏啊,你知道若是在白纸上不小心滴了点墨要如何才能让人将这点墨忽略过去么?"
"若是纸张足够好的话,兴许用水多涮两遍就能将墨色变淡。"
霍改摇摇头:"不,最好的办法,是涂上一大片墨,有了对比,谁还会注意之前那小墨点呢?"
丁鹏一时间寒毛倒竖:"三少,您想怎么样?"
霍改纯良一笑:"小叮当,你有侍郎府的地图么?"
"有啊。"丁鹏一脸茫然地打怀里掏出一张纸卷来。
"你还真有啊……"霍改接过纸卷,唇角止不住地抽搐:"为什么你会带上这个?"
丁鹏老实道:"老爷说要是您惹了什么事儿,有了这个也方便逃出来些。"
"……"霍改埋头看图,遮住那一脸的扭曲。在万思齐眼里,爷到底是个神马形象啊?人人喊打的耗子么?!
话说这头,刺史府浴房。
青石独砌的小屋,大理石板铺地,汉白玉的贴砖围成了一个可容三人左右的小浴池,池内有竹管与屋外相接,热水便是自那里不断送入,潺潺流入浴池中。
水雾沉沉地弥漫,冷清的香随着水雾在房里浮浮沉沉,明媚的日光透过屋顶的琉璃瓦,映着波光粼粼,有如鎏金。男子的墨发在水里铺散开来,婉转墨色,细碎金彩,隐约身影,氤氲白雾,稠密地交织成一卷华章。
眉目清俊的男子歪在池边,随手捏着澡豆,眉头微微皱成不着痕迹的弧度,带着几分气恼的味道。
"吱呀"有谁推开了雕花的木门,香雾中只见得来人模糊的身形,恍惚而纤细,脚步渐近。
"我不是吩咐了不准人进来么?"陈柏舟抬眼看着人影的方向,眼色冰凉,有些不悦。
来人走到近前,眉目渐渐清晰。眼尾妩媚地挑起一弧,秋水长天,脸颊羞涩地透出薄红,浅溪载花,唇齿开合间,柔音流泻:"陈大人?"
"怎么是你!"终于看清来人面目的陈柏舟骇得不轻,脚下一滑便往池中跌去。
"小心"来人一把拽住陈柏舟的手,结果没能止住陈柏舟的跌势不说,反而"噗通"一声被拖入了浴池之中。
"哗"两跌到池底的倒霉娃终于浮上水面。
"你进来作甚?"满面通红的陈柏舟,紧贴在池壁上,激动得连声音都带着震动。
"我说我想向您正式赔罪,结果他们就叫我进来,让我好好伺候什么的……"被指控的某人满脸的茫然加无辜,心中再次感叹:侍郎府的仆人真上道啊,咱不过言语误导了一下,就立马心神领会了。
陈柏舟明白了,于是更加想找个地缝钻了。感情那帮下人错将这个少年当做了娈童之流,不过自己无故邀约这么个出生平平的少年到府上,还特地嘱咐了一番,也确实挺容易让人想歪的……
看着少年那越来越深的疑惑之色,陈柏舟觉得自己的良心被狠狠地谴责了。其实他真的只是想睹人思人而已,手下人这么胡搞瞎搞要他怎么收场啊啊啊!
"陈大人您这是在沐浴?"霍改眉头紧锁,犹疑不定地抬眼看着陈柏舟:"你家仆从为何要叫我来伺候?若是研磨捧笔之类,我万仞仑尊您一代大儒,自然没有二话。可是这等私密之事,也叫我来,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了吧?"
陈柏舟面对着霍改那双澄澈的眼,一时间却是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霍改看着手足无措的陈柏舟,面上纯真,心中阴笑:让你丫装君子,让你丫装道士,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装逼比傻比更可耻么?!大叔这种别扭生物果然不推不行!
霍改这招极狠,堪称一箭三雕。
一是有了此事当对比,陈柏舟绝对不会再想起悲催的喷醋画面。陈醋洗脸这等囧事对上鸳鸳戏水这等艳遇,只要是个正常男人,就不会搞错回忆方向。
二是强制拉近两人距离,这件事之后,陈柏舟那因为守礼而产生的疏离就必然被摧毁大半。身子都见过了,还矜持个毛啊!
三是让陈柏舟心怀愧疚,陈柏舟欠得越多,今后自己今后所能施展的余地就越大。君子这种道德感过剩的生物,不拿来欺负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无耻的人品。
63菊花乃岿然不动
"我不曾做此吩咐。"陈柏舟认真道,眼中漆黑深沉如夜。
"哦~"尾音挑起,带着讥诮的怒气。霍改眯起眼睛环视着浴池,像是在用行动提醒对方自己被人坑进这么个场合到底有多么憋屈恼怒恨。
过于漂亮的眼,视线的每一次轻转都流波婉丽,于是陈柏舟只能微微别开头,继续道:"想来是那奴才仗势妄为。是我治家不严,回头必给你个交代。"
不过是借着这个少年的面容追忆一下而已,结果被下人理解为了肉体觊觎不说,这会儿还将人直接哄进了自家浴池里!一直以来觉得自己尚算洁身自好的陈柏舟忍不住反省——"自己看这位万公子的眼光真有那么露骨?"
与此同时,霍改同志正努力不那么露骨地从头往下打量陈柏舟,纤长柔和的颈项弧度延伸出读书人特有的苍白肌理,沉浸在水中的身躯缀着细碎的水光,几乎有了几分圣洁的味道。紧实的胸膛,精瘦的腰腹……
霍改如触烫火般飞速收回视线,没敢再打量下去,陈柏舟这人给人感觉过于清雅干净,看多了总觉着自己像个拿眼神猥亵人的咸湿大叔,太TM糟践心情了!
为了防止自己的眼睛再次不小心瞄到某个重点和谐部位,霍改微微踏前一步,宽大的衣摆随着温水浮飞,轻轻柔柔地卷拂过陈柏舟下身的腿面,带起微微的痒意。
柔软的触感在腿上若有若无地摩挲,隔绝的空间、暧昧的暗示、亲密的错觉……
陈柏舟不动声色地又退了一些,微微凸起的蝴蝶骨紧贴在微凉的白玉砖上。所有浸在水中的肌肤都像是在被热汤慢熬着一样,从里到外一片滚烫,于是热血翻滚,口干舌燥。陈柏舟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背胛处唯一的冰凉之上,保住逐渐溃散的清明。
'哟,这娃害羞了吔!'看着陈柏舟那羞涩的小模样,霍改心底的坏水儿一波一波地往外冒。欲总是比情更容易挑动,而耽美世界里,情和欲向来是捆绑销售的,先爱后上的叫甜文,先上后爱的叫虐文,管他甜文虐文,只要能迅速搅到一块儿去的都是好文。
眼下天时地利人和,若是能让陈柏舟将自己一举从初恋情人的影子上升为X幻想的对象,无疑能大大加快砍BOSS的进度。这衣冠禽兽都扒去衣冠了,要是自己还不能将其禽兽本质勾挑出来,岂不是愧对耽美大神的多年教导?
"那些恶奴且放到一遍,只是,我们……现下要怎么办?"故作糯软的嗓音,夹杂着一点无措茫然。被捉弄的只有一个,但被困在局中的却是两人,霍改理所当然地表达着——自己身为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应变能力真的很差啊很差,所以大人你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哟——这一主题。
百变的妖孽,从傲慢才子到单纯稚儿,也不过是抬眼开口间的功夫罢了。
现下要怎么办?是啊,自己总不能让人一直湿着身,况且自己目前这模样也极为不雅。
陈柏舟不得不睁开眼,开始正视眼前这尴尬的情境——
霍改被温热之水浸透的罗衫有如晕开的青墨,深深浅浅地在水中漂舞,一如庭前随风而舞的漫天莲叶。衣襟有些散开了,素色的绫化为剔透的水色,于是粉白的躯体失了遮掩,变得隐约可见,有如那江心画舫上丝竹的柔靡之音,混杂了馥郁的甜腻香气,隔着氤氲水雾,透出若有若无的色气。
陈柏舟催迫着喉咙想要说点什么,但脑子里烧成混沌的一团,满眼都是眼前人的影子,再容不下其他念头,只想就这么静静地看下去,看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霍改微微皱了眉头,指尖挑起领口,在滑腻的肌肤上沿着衣襟的曲线缓缓摩挲,软哑的嗓音似抱怨又似撒娇:"身上都湿透了,黏黏腻腻的,很难受。真想脱个干净!"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陈柏舟垂下眼,疯狂地在心底念诵"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然后陈柏舟深刻的意识到,他不是和尚,所以他没能领略空的奥妙,但是衣衫皆空的曼妙他倒是能在脑海中勾勒个纤毫毕现——
少年的肌肤往常应是极白的,但浸了热水便会渐泛起淡粉,有如春日初开的桃花,鲜嫩欲滴。少年应该有着风流袅娜的身躯,温水会淌过他瘦削的肩,漫过精致的锁骨,然后盘旋于细滑的蛮腰之侧,被纤柔的四肢带动着,缓缓流涌。胸前的红蕊会因为这温暖的流液而显得更加丰润水嫩,腿间的隐秘会被水流层层遮掩,滚圆的股间,雏菊初绽,乳白的粘稠之物会随着每一个微小的动作,而自甬道中缓缓淌出,溶进水中,愫欲暗沉。
呼吸渐重,陈柏舟知道,他脑中想着的人是常谷风,他眼前站着的人是万仞仑,但他仍然有种可怕的冲动:他想剥去眼前人的衣衫,让他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重合起来。那么他就可以抱紧他,亲吻他,笑着喃喃一句"谷风,你终于……回来了。"
'陈柏舟,你魔障了么?!'陈柏舟狠狠咬了下舌尖,血腥和疼痛换来了理智的复苏。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事儿不能做,心底界限分明,但发情的兽总是在界限处徘徊不停,嘶吼着想肆意妄为。
他等了十年,找了十年,想了十年,却终求不得那人一点消息,于是相思刻骨,在日复一日的甘美回忆中慢慢燃心成灰。然而现在有个如此肖似谷风的少年出现在眼前,活色生香,哪怕知道这是梦幻一场,他也想奋不顾身地陷进这梦魇,哪怕只是为了那转瞬即逝的虚假欢愉。
最初,他只是想看着这个少年,让心底有所慰藉而已。然而现在,他发现,自己想要的,似乎不止如此……
霍改一脸纯良无辜地看着陈柏舟被自己诱惑,然后挣扎,心底阴笑:小舟啊,虽然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打死我也不想参与,但是你的现在,我可是非插一脚不可呢。你是让我插呢,还是被我插呢,还是由着我插呢?
挣扎吧,在血和暗的深渊里!
霍改毫不迟疑地在陈柏舟濒临断裂的神经上压下了最后一根稻草——尾指不着痕迹地勾散本已宽松的腰带,于是外袍彻底失了束缚,如羽翼般张开,呼啦浮起。漂亮的身体之上,只剩下单薄的素色亵衣,几近透明。
这一幕就像是野火一样,冲击着陈柏舟已然迷茫的眼瞳,然后霸道地吞噬掉所有神智。像是被什么东西攫住了一般,陈柏舟一时间动弹不得,只有贪婪的视线攀附在少年美好的身体之上,流连缠绵。
仅仅靠着宽袖维系的外衫翻搅敞开,淡红朱果在凌乱亵衣的掩映下若隐若现,亵衣心口的部分似乎绣着艳色花卉的暗纹。颈项处的肌肤缎子一般的细腻,肉色从湿衣里透出,不难想象那浸泡于水中衣下的肌肤是何等的滚烫光滑,这样的距离,这样的阻隔,和光裸有什么区别?
荡开的衣摆着翻卷着包裹了陈柏舟的膝盖,然后在水的浮力下摩挲着光洁的腿往上慢慢攀爬,柔软而湿热的触觉,就像有一条甜腻的小舌,顺着腿部的线条,缓缓舔舐游走。于是被这绵软的触碰所迷惑,燥热的身体开始有了种玄秘而微妙的变化。轻缓游移的布料一点点向上,最后在顶端刷地一下吮舔而过,陈柏舟闷哼一声,某处滚烫而硬直。
彻底浮起的外衫遮挡住了水下不可告人的旖旎,然而那一瞬间的轻哼却逃不过霍改的耳朵。霍改知道,火候已足,可以准备抽身而退了。
"陈大人,您能让人送身衣服来么。晚生换好衣服在外面等您可否?"
陈柏舟有些发怔地盯着霍改,耳朵里灌入了声音,却完全无法领会意思。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只有占有的欲念清晰得惊人。陈柏舟知道这万家公子是刻意接近自己,处在这个位置,想要与自己交好,进而谋得一个好前程的读书人实在太多,他已经习以为常。他贪恋少年面容所带来的满足之感,少年贪图他权势所带来的前程助益,各取所需,没什么不好。
然而,在这一瞬间,被某种念头折磨着的陈柏舟开始思考,如果自己愿意提供更大的助益,那么这个少年会不会愿意给自己更多的满足?他是商人之子不是么,利益交换其实很理所当然不是么?
灼热的呼吸徘徊在不停滚动的咽喉中,所剩无几的理智被灼热的渴望焚烧成渣,陈柏舟哑着嗓子问:"万公子,你与我交好,是为了什么?"
'当然为了打BOSS啊~'霍改起先被问得一愣,还以为自己的小把戏被陈柏舟发现了。但阅文无数的霍改很快反应过来,陈柏舟这是在和自己玩'你给我吃肉我给你好处'的耽美经典把戏。
我嘞个去,小舟你禽兽化得也忒迅速彻底了点儿吧?!霍改觉得万仞仑的老路已然呈现在自己眼前。有些东西,一旦说破,自己就没法儿再接着装纯了。况且,他擅长的是空手套白狼而不是等价交换。等陈柏舟真开出价码来,就真的再无转圜余地了,所以他必须说点儿什么打消陈柏舟交易的念头并且表达出自己真善美的好品质。
说其实我只是仰慕你的才学,所以想亲近亲近?——这话真的有人信么?!
说是为了今后的前程和家人的嘱咐?——这不等于开了价钱,等着人扑么?
说我其实没想和你交好,你是主动贴上来的。——能在这种情况下把话挑明,陈柏舟绝对已经笃定了自己行为的刻意性。
霍改杯具地发现,他确实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应变能力真的很差啊很差!在这等关键时刻,他居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扭转这杯具的局面。
当我们没法说什么的时候,就只能选择做什么了。
"既然陈大人您这么问了,我自然不能不给你个交代。"墨色的眼眸染了水的朦胧,几乎给人以泣泪的错觉,霍改咬着唇,视线停滞在两人间的浮衣之上:"但是,有些事,还是先做了比较好,毕竟那样会比较有诚意。"
素手撩起外衫,霍改将深色的外衫彻底剥落。动作不停,霍改解开亵衣上的衣结,赤裸的紧贴皮肉的最后一层阻隔,被修长的手指煽情而快速地掀起,拉开,褪下,上身再无遮挡。雪白的身体上浮现出胭脂般的薄红,而在心口,一朵菊花刺印妖娆绽放,那层淡红色穿破水面,轻透鲜润,点燃眼底的火焰。
霍改唇角媚惑地勾起:"陈大人,您往边上站一点儿好么,方便我过去?"
陈柏舟依言移了两步,看着仅着一条亵裤,向着自己款款走来的美貌少年,心下喜不自胜却也怅然若失,他本以为万仞仑这么才华横溢的才俊不会轻易屈服在权势之下的,他本以为万仞仑这个纯真骄傲的孩子是不谙情事的,没想到……
陈柏舟靠着池壁,等着少年的殷勤服侍,温水随着少年的走动在粉白的极力上一波一波轻微移滑,濡湿的水光让皮肤看起来吹弹可破。陈柏舟有些急躁地期待着万家少年的下一个动作,他的唇渴望着厮磨,他的肌肤渴望着摩挲,他的炙热渴望着宣泄。他想,无论少年下一步做的是什么,他都会很舒畅,因为他的身体已经如此饥渴难耐。
陈柏舟饱含期待地看着霍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眼前,然后……一步一步地沿着自己身旁的玉阶走出了浴池。
对于霍改这种摆出投怀送抱的架势,干出擦肩而过行为的诡异行事,陈柏舟的理解是——莫非他想在池边的软榻上做?
陈柏舟扭身,正想随着霍改拾级而上,却发现,这位万家少爷,居然捡起自己放在池边的干净衣衫走到屏风后去了!
悉悉索索的换衣声响起,陈柏舟一怔,突然有了点儿不良的预感。就在此时,屏风后传来了少年清亮的声音:"陈大人,我衣服换好了,我这就去帮你叫人送衣服过来。至于您之前的问题,为表诚意,我会在收拾妥当后与您在偏厅一谈。"
'喂喂,难道你先前说的先做了会比较有诚意就是指离开浴池重正衣冠么?!难道你先前脱得只剩一条亵裤就是为了方便上岸换衣服么?!难道你先前让我挪开就真的是要我别挡你上台阶的道方便你过去么?!难道说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么?!'
陈柏舟终于从美好的期待回归残酷的现实,可惜某人动作太快,已然挽留不及。陈柏舟望着那穿着自己衣衫堂皇推门而去的某人,单手颓然地悬空前伸,好不凄凉……
佳人已劫衣衫去,此地空余黄瓜楼。佳人一去不复返,菊花千载空悠悠。
霍改背靠浴房,看着门外精致的花草竹石,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本尊作为一只纯种流氓,一直在调戏从未被反操靠的就是这临阵跑路的无耻技术!
霍改回望了一眼紧闭的雕花木门,摸摸心口,眉头却是忍不住皱起,明明已经将陈柏舟逼到那地步了,为何菊花却是半点反应都无?难道,自己的路走错了么?
64资本乃装逼利器
"三少,您这身……"丁鹏一路小跑地冲到霍改跟前,吓得都快哭了:三少您这浴房一进一出,衣服就一脱一穿,小的要怎么和老爷交代啊,嘤嘤嘤~
霍改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让他闭嘴,然后迅速将丁鹏拖到一旁的角落里,压低了嗓子问:"丁鹏,跟我说实话,大哥让我来接触陈大人,具体是为了什么?"
丁鹏低声诚恳道:"应是为了三少您的秋闱,和今后的仕途。"
霍改瞟了丁鹏一眼,淡淡道:"大哥对我好,我自然知道。我现在问的是,我结交了陈大人后,于大哥在坤州的生意,具体有何助益?"
霍改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你最好别瞒着我,这直接影响着我接下来的选择,否则给大哥造成损失我可不管。"
"老爷确实不曾提及要在生意上如何仰仗陈大人。"丁鹏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霍改轻笑了一声道:"陈大人问我,与他交好,是为了什么?"
"啊!这可如何是好?"丁鹏满脸焦急。
"是啊,陈大人这回可是认定了咱攀附权贵有所图谋,确实不好应付呢。"白嫩的指尖在红唇上摩挲,霍改笑得邪气四溢:"不过嘛……与其讨好权贵,不如勾引权贵来讨好咱,对吧?"
丁鹏看着霍改那邪魅的面容,呼吸都不顺了:三少您刚刚说的难道真的是勾引么勾引么?三少您千万自重啊,不然老爷一定会把咱剁成贪狼的加餐的,嘤嘤嘤~
"你附耳过来。"霍改眼中精光暗沉。
丁鹏依言凑近。
"……"霍改交代完毕,拍拍丁鹏的肩:"好了,立刻去把东西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带过来,三少我的成败,可就取决于你带来的法宝上了。"
丁鹏的眼里带着几分不解,但他还是郑重地点点头,毫不迟疑地冲向了自家马车的置放地点,时间紧迫,可容不得半点耽搁。
霍改望向那精致的浴房,眼中的算计之色并未消减半分:丁鹏去取东西,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一个时辰,以陈柏舟那黄瓜质量,撸管、洗浴、穿衣大概能耗半个时辰,还得想个办法不着痕迹地拖过这段时间才好。不然,等上正戏的时候,效果就得打折扣了……
半个时辰后,浴房之门被缓缓推开,陈柏舟一身玄衣出得门来,面有不快。当然,不管哪知小攻在正准备提枪上阵的时候,被小受撒丫子跑掉,心情都不会很好。
"万公子呢?"沉郁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兴师问罪的味道。
那下人被自家黑衣黑脸的主子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万……万公子在书房。"
陈柏舟一路疾行,来到书房前,却在门口,踟蹰不前了。
虽然被人摆了一道,但陈柏舟这亏实在是吃得既隐晦又淫秽,他总不能指着人鼻子骂你明明一副由着我上的模样,怎么最后成了由着我伤的结局。而且,这事儿说到底,还是陈柏舟自己先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算他能以势压人,但这毕竟还是为君子之道所不齿的。
陈柏舟郁闷地叹息一声,正了下衣冠,刚刚抬起手,门却是自己开了。
那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少年笑意盈盈地立在眼前,微湿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长及腰臀,婉转流泻。衣衫大了些,娇弱的身段被松松裹起,平添了几分慵懒不羁。
陈柏舟愣了一下,意识到对方从里到外都穿着的都是自己的衣衫,忍不住,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毕竟不久前才在心里就着这少年的身影发泄了一回,那火还没彻底熄干净呢。
"陈大人,之前浴池的事儿,您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霍改冷冷一句,打断了陈柏舟的旖旎心思。陈柏舟想起这位公子还是被自家仆从哄进浴房的,脸色更是难看。若不是那奴才自作主张,自己也不会搞得如此失仪,将好好的一场会客,弄成赤裸的交易。
"之前引你来浴房的那奴才你可还记得?"陈柏舟寒声道。
霍改看陈柏舟那强压怒气的模样,心知这位算是找到迁怒和泄愤的地儿了,于是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点点头道:"我记得他的大概模样,但我出来后却没再瞧见他。"
陈柏舟也不啰嗦,直接叫人将所有男性下人集合到书房外的小院中。
一盏茶之后,二十来个下人在院子里排排站好,许是听到了点不靠谱的风声,一个个站直了狂哆嗦,就像那餐馆里里等着被客人挑出来活宰的野鸡。
"是谁自作主张哄着万公子进的浴房?"陈柏舟扫了眼前这帮嫌疑人一眼,又扭头看向受害人,等着霍改指认。
霍改很容易在一堆野鸡中找到了抖得最癫狂的那只,那小子五官憋屈地挤成一团,要有多苦逼就有多苦逼。
霍改看着那倒霉娃,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本来他盘算着抓着这事儿将时间拖过去,等到丁鹏胜利回归,顺便也能灭个口什么的。但事到临头却下不了手了,毕竟这人只是颗被自己诱导着误入棋盘的棋子,如今自己若是真把这人指出来,再强迫他当一回棋子,还是弃子,未免太过不是东西。
霍改收回视线,算了,哪怕拖不过时间也罢了。霍改侧首看向陈柏舟,红唇轻启,正要应付过去,却听得"啪"的一声。
霍改循声而望,却见那倒霉棋子迫不及待地自投罗网了,整个人跪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哆嗦得不成模样,磕头不停。
"老……老爷,是小的。小的也是看着万公子……"
陈柏舟一抬手,自有人上前将他的嘴捂了,再说不出半句辩解之言。
陈柏舟已然认定了这属于一起"上有所好,下必逢迎"的事件,哪里还敢让这下人多说,落实是自己心思不纯在前。
"割了这奴才的舌头,再赏他三十鞭卖出府去。我侍郎府可容不下这等胆大妄为的奴才。"陈柏舟轻描淡写地下了判决,随后对着霍改温润一笑:"对于这样的处理,万公子你可还算满意?"
霍改半垂下眼:若是常谷风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恐怕会再添上二三十鞭吧。反正不会是要求放人一码。作为一个被人哄入浴池受辱而怒的书生,若是为这等奴才求情岂不是自打耳光?而自己,只需要扮好常谷风的影子即可,不是么?
霍改抬起眼来,一字一顿:"甚得我心。"
"我想在这儿看着这奴才受罚完毕,陈大人你不介意吧?"霍改斜眸,唇角噙笑。他霍改本就是个内心扭曲的变态,干的是虐身虐心的事,当的是没心没肺的人,何苦装个圣母受来恶心人。
陈柏舟点点头,自有人抬了凳子,摆了茶点,方便这两位主子悠哉看戏。有有人将那下仆按在不远处的院中空地上,还特地调了调方向,好让这边看个清楚。
霍改坐在椅子上,看着陈柏舟姿态优雅地端起茶,浅嘬了一口,轻轻放下。然后看着那个被绑身堵嘴,抽得皮开肉绽的下仆,眼底一片云淡风轻。
霍改恍然间想起了《贱受万仞仑》里陈柏舟将人轻描淡写交给常谷风出气的场景。万仞仑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着头,声嘶力竭地哭求陈柏舟不要将他转手。然而陈柏舟只是招招手,让人将万仞仑拖去了常谷风的院子,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他。
霍改满眼映着那飞溅的鲜血,心下冰凉。对于陈柏舟而言,人命到底算什么?凡跪在他脚下的,便理所当然由他生杀不成?
霍改终是忍不住涩声试探道:"古语有云:君子远庖厨,盖因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大人一介端方君子,不必勉强自己来陪我看这等血腥。"
陈柏舟轻笑一声道:"不过蝼蚁而已,哪里值得我忍或是不忍。"
霍改垂眼看着那桌上的茶盏,眸色深沉。陈柏舟这人既非残忍也非冷酷,对这家伙而言,下人连让他动情绪的资格都没有,何谈品性。
高高在上的君子啊,当初孔子在齐景公和鲁定公在夹谷会晤之时,以"匹夫小人以凋笑蛊惑诸侯,罪当诛!"为由,腰斩掉那些表演的小丑侏儒,是不是也这般理所当然呢?
"万公子,你既是信奉君子远庖厨,又为何要留下来看呢?"陈柏舟温言问道。
"当然是为了解恨啊,我可算不得仁义君子,不过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罢了。"霍改笑得轻松。
要是不留下来,怎么能将时间顺理成章地拖过去?况且,自己做的孽,总是要看个清楚才好,免得回头一不小心又拿自个儿当正义主角了。反派总是要有点反派的自觉不是?
一炷香之后,那仆人像只死狗一样被拖下去了,而丁鹏也已将东西暗下递给了霍改,乖乖立在他身后充门面。
前戏结束,正剧开场,霍改南子抬起翦翦双眸,流光的眼眸淡淡扫了一眼陈柏舟,红唇轻抿,启唇:"陈大人,您之前问我结交于你,所图为何。现在,是我给你个交代的时候了。"
陈柏舟身形微僵,他当时若非精虫上脑是绝对不会问出这么直白的话的。毕竟一旦说开,这个少年在自己心中的印象就彻底毁了,而他,恐怕也很难再将这位少年和记忆中的谷风完美重合。毕竟将这等攀附权贵的人比作谷风,于谷风而言,实在是太过折辱。
霍改拂袖起身,秀美的下巴微微扬起,言语中尽是凛冽傲气:"我能图你什么呢?图你能在仕途上照拂于我?"
霍改自怀中取出一张纸笺,拍到陈柏舟眼前。纸笺上墨迹尚润,这是他之前在书房时现写的。
陈柏舟拾起纸笺,娟秀的字迹,书写着惊世的词句——"海客谈瀛洲……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陈柏舟看着霍改剽来的《梦游天姥吟留别》,被诗仙的才华震在当场,久久不能语。
耳边传来霍改轻蔑的笑声:"以我之才,需要你照拂么?"
霍改看着陈柏舟那微怔的神态,笑得越加不羁,媚目中尽是冷峭的华彩:"我还能图你什么呢?图你能在坤州商市上照拂于我?"
霍改自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物事,拍到陈柏舟眼前。是个银制镂空雕花小球,赫然正是东方未明送与霍改的那个熏球。霍改事后特地去问过,这物事价值千金,非等闲人家用得起的。而他要丁鹏特地赶去取来的,正是这一物。
陈柏舟混迹官场多年,何等宝物不曾见过,但当他看到这个熏球之时,仍是露出了几许赞叹之色。
霍改捏起熏球,随手抛起、接住,嘲弄道:"以我之财,需要你照拂么?"
霍改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那就是——陈柏舟你别太把你自个儿当回事儿,你那点能量,在小爷眼里,那就是个渣。
若是示弱只能被踩在脚下,那么就示之以强,哪怕是装出来的强。挺直脊梁,俯视众生,他霍改就是装B,也能装出睥睨天下的气势。
"陈大人,你知道么,我万仞仑走的是明算之路。"霍改凑到陈柏舟耳边,含笑而言。
陈柏舟尚未从之前的震撼中醒来,又是一惊。
"很奇怪是吧,明明文采超卓却偏要舍本逐末,走那无人问津的偏途。"霍改弹弹手指,傲然到:"因为我万仞仑的诗只为我自己而作,只为我知音而诵。"
霍改收起诗和熏球,敛去了一身的桀骜狂气,叹息一声,凝视着陈柏舟,那一双水光洌滟的眼眸里藏着无尽的孤寂和失望:"陈大人,你还记得当初我们在斗茶会上共赋的那首诗么?你都不知道,那时,我有多么欢喜。我本以为我终于找到了我的钟子期,只笑我千里寻来、抚琴而歌,换来的不过一句所图为何?"
霍改唇角勾起,笑容甜美,可是眼眶却是渐渐红了,压抑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哽咽:"我视你为我的钟子期,却忘了,我不是你的俞伯牙。"
眼泪终于滑落眼眶,在那精致的脸上坠出一道晶莹。霍改霍然转身,宽大的衣袍旋舞出无尽风华。
"丁鹏,我们走!"
我霍改何需讨好你,我自有本事勾引你来讨好我!
65道路乃果然错误
"一、二、三……"霍改在心底默数,下一秒,手被人捉住,微凉的触感,含蓄的强制。霍改尾指微微弹动,作势欲挣,却被捉得更紧:我赌赢了呢,小舟!
陈柏舟两步绕到霍改身前,眼前这个少年和谷风再相似不过,卓尔不群却又狂傲张扬,风华优雅却又幼稚莽撞,要他如何舍得放手。有什么在心底蠢蠢欲动,让他忍不住想要更多,让他忍不住期待一场虚妄的繁华梦境,将半空的画卷补全,将残旧的篇章续完,将陷缺的心口填满。
陈柏舟低头哑声道:"谷……不,万公子,之前是我小人,可这混杂尘世又有几人能如你这般随心而行。我与你毕竟不同,思量总是要重些,我想,你即使不屑却也懂的,不是么?
素来儒雅淡然的男子,此时眼中却是难得出现了惶急恳求之色,面上浮现出一缕苦笑,似自嘲又似内疚。纵是霍改这等铁石心肠的货也看得心头一紧。动情的人总是动人的,而论及用情之深,整部《贱受万仞仑》里恐怕无人能出陈柏舟其右。
所以此时的霍改格外想抽这小子一顿,作为一个心腐身不腐的大老爷们,被同性这么饱含琼瑶精髓地深情凝望,委实太考验人了,不,长得帅也不行,多帅都不行!
"我愿作你的钟子期,那么,伯牙你愿意再为我而奏么?"微微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在耳畔环绕,诚挚而深情。
霍改别过头,幽幽叹息:"罢了,是我太过苛求。子期尚存,我若就此摔琴息声未免遗憾。"
"多谢贤弟海涵。"陈柏舟松了手,深深一揖。
霍改看着一旁丁鹏那吃惊到扭曲的面容,心下好笑:怎么?没见过被人卖了还上赶着给人数钱的是吧?对付这种打着有才门面,透现装B本质的君子,你只要比他更装更B,你就赢了。贱就一个字,真理不解释。
两人冰释前嫌,陈柏舟这冤大头对霍改那喜爱之情自然更上一层楼,这等高洁品性,与我家谷风是何等相似啊!
"贤弟,外面风凉,你我不如进屋再谈?"陈柏舟含笑而问,将人引向书房。
霍改欣然跟上。
丁鹏微微凑上前道:"小的回客栈取东西的时候,顺手带了套衣衫来,三少您要不要换上。"
霍改脚步微微一顿,摇头道:"我回马车上的时候再换,你回去的时候,可撞见大哥了?"
"撞见了,但老爷一听我说情势紧急,便没有多问,只让我照你说的办。"丁鹏决定选择性地忽略掉自家主子当时那结着冰渣的面容。
霍改安心点头,不再多说。
"我这书房如何?"陈柏舟立于屋中,笑意盈盈。
陈柏舟的书房布置得极为典雅,白墙青砖,古书旧画,乌案桐琴,不见得多么富贵堂皇,却有种内敛的华贵之气。
"自然是极好的,书是好书,画是好画,琴也是好琴。"霍改这一鉴赏能力为零的生物索性将所有物事都夸了一遍,一个都不放过。
"你这话虽是泛泛,却是一句未错。"陈柏舟看向古琴,笑道:"这琴还是我从家中一路带到京城来的,伯牙,可愿为子期我抚琴一曲?"
霍改笑容一僵:"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在下于音律可是一窍不通。"
"贤弟说笑了。"陈柏舟笑意稍淡。
刚刚装完有才公子,一转眼就让人戳破了完美假相,霍改心下别提有多憋屈,但他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在下确实不会。"
陈柏舟温言道:"无妨。"
霍改的心在滴血,无妨你TM交叉个P的十指啊,不会弹琴罢了,你至于上升到厌恶的高度么混蛋!
陈柏舟微微笑着看了霍改一眼,依旧礼貌的口吻,有些漫不经心地提议道:"我教你如何?"
霍改一想起那被常谷风拔指甲的下场就想立马拒绝,然而理智告诉他,自己不久前才逮着陈柏舟的颜面狂踩了一顿,在这等刚刚恢复睦邻友好的和谐时期,顺从是种必要且可贵的美德。
于是霍改皮笑肉不笑地点头了:"好啊,其实我于此道一直颇感兴趣,只可惜之前都没寻着好机会学,这会儿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陈柏舟交错的手指终于分开,心情颇好地挑起唇角:"你坐过来,我教你。"
然而,一盏茶之后,霍改以他强大的实力向陈柏舟证明什么叫朽木不可雕也。作为一个热衷于摇滚的热血青年,霍改压根儿没意识到,琴其实是一种很需要人轻轻抚摸而不是狠狠蹂躏的存在。
于是霍改再次对着十指交错的陈柏舟泪流满面了,喂喂,人家不都是亲密度越高,包容程度越高么,小舟你咋是反着来的啊!你以为你那手指缝是菊花洞么,越插越美丽?
为了阻止这好不容积累起来的好感度一路狂跌,霍改只得开口道:"陈大人,学生一时难以静心,这琴,我还是改日再学吧?"
陈柏舟冲霍改安抚地笑笑:"也好。不如你我对弈一局,以解烦闷?"
于是可怜的霍改再次僵硬了,果然是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这雷还不带歇气的,爷已然外焦里嫩到生不如死了啊啊啊!
然而,不论如何不情愿,自己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现实还是摆在眼前的,所以霍改只能淡定地岔开话题道:"我倒是比较中意到院中一游,你可有兴趣?"
"莫非你不会棋?"陈柏舟玩笑着问道。
只可惜霍改正望着窗外作向往状,没能看到陈柏舟的表情,于是一个哆嗦后,扭回头来,傻傻地坦白了:"不曾学过。"
于是下一刻,霍改的视线再次杯具性地对上了陈柏舟交错的十指……
嘤嘤嘤,陈柏舟你不稀罕俺了么,难道你真的不稀罕俺了么!再厌恶下去这好感度要低到破表了有木有!凭啥人家都是阳光总在风雨后,轮到爷身上就是顶过风雨,就是飓风冰雹,砍BOSS不待你这么循序渐退的!
为了保住那一泻千里的印象分,霍改毅然决定,告辞走人。霍改一本正经指鹿为马道:"陈大人,你看这天色不早了……"
陈柏舟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淡笑道:"是我招待不周,明日我带你去清茗居品茶可好。"
霍改笑着应了,心下盘算着今儿晚上恐怕得赶鸭子上架地恶补不少茶知识,勾搭人也是个体力活儿啊,嘤嘤嘤~
霍改带着丁鹏上了自家马车,终于出得侍郎府来,回望着那飞阁层楼,眉头却是狠狠地拧起了。心口的菊花一瓣没消,陈柏舟那标志性的厌恶反应倒是层出不穷,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不过是不会琴棋罢了,有必要这么上纲上线么。这大叔的特性之一明明是包容而不是傲娇啊!
"三少,您还是赶紧把衣裳换了吧,若是老爷看到您穿着这不合身的衣衫,说不得就要生气了。"丁鹏赶着车,提醒道。
霍改听到这话,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微微一怔,继而条件反射般问道:"大哥为什么要生气?"
丁鹏道:"好好的您不穿自己的衣裳,偏穿别人的,老爷看了能舒坦么?"
瞬间,醍醐灌顶。霍改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其实陈柏舟一直厌恶的,不是自己不符礼仪、或是不通琴棋。他厌恶的是一切自己和常谷风的行为有出入的地方。自己故意在陈柏舟面前模仿常谷风,陈柏舟便一厢情愿地拿自己当了追忆常谷风的工具,自己一切不合希望的行为,都是对他情感寄托的破坏,于是条件反射地厌恶排斥。
自己让陈柏舟看到了常谷风的魂魄,常谷风的皮相,披在外的言行之衣却并不完全合身,于是陈柏舟本质上对自己重视非常,但潜意识里,却是不快的。起点太高,于是期待太多,奢求太过,所以永不满足。
就像当初自己写《贱受万仞仑》时那样,陈柏舟要万仞仑只念那几首诗,只唱那几只曲,只做那几样事,皆是因为他要拿万仞仑当替身,以偿相思。万仞仑任何自主的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
霍改抚着心口,苦笑不已,自己果然在一开始就走错路了。顶着别人的号砍BOSS,经验值如何能落到自己头上。陈柏舟的情绪起伏,本质上来讲,从来不是为自己,而是为的常谷风。这唯我独尊的傲娇菊要是认了才有鬼。
而且,自己不可能和常谷风全无出入,所以如果继续沿着常谷风二号这条路走下去,陈柏舟心底的失望和不快只会越来越多,对常谷风的美好只会越忆越深。扣着老子的好感度,涨着常谷风的印象分,要不要这么悲催啊!
想泡的人泡不成,那顶多就一计划泡汤;想泡的人被人泡了,还是自己起早贪黑地一手促成,那才是泡上了福尔马林,叫沥血……
66广告乃釜底抽薪
霍改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节,郁闷得只想挠墙,但打BOSS的旅程终究还得继续,大不了换个路线重新开始。但这一时半会儿,霍改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案,只得暂时将问题放一边,先好好休息一场再说。毕竟明日要陪着陈柏舟去喝茶,打BOSS前说不得要熬夜磨磨装备。现下能休息一刻是一刻。
霍改三下五除二将外衫换了个干净,便拉过薄衾躺好挺尸去了。
"三少,到了。"
霍改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爬下车来,一抬眼就对上自家大哥那冰力十足的脸。刚刚睡醒的霍改露出了一个乖巧而迷糊的笑容,伸出手来,揪住了万思齐的前襟。
"哥~"软软的呼唤微微有些沙哑,像一只慵懒的猫,无声无息地在枕边走过,只有那绒绒的尾巴仿佛不经意般在脸颊缓缓滑抚而过,煽情的邀约、无声的诱惑。
"还困就去房里接着睡,吃饭的时候我叫你。"被猫尾搔到心尖的万思齐瞬间败退,弟控属性全面开启。
霍改低下头,额头抵着万思齐的胸口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不睡了,我还有事要找易老。"
万思齐顺势揽着霍改往客栈里走:"易老出门去了,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回来。"
"嗯,我先睡下。"霍改索性眯着眼靠在万思齐身上,让万思齐带着他走。
万思齐将霍改送回房间,霍改迷迷糊糊地扒去外衫,钻进被窝,与周公顺利会师去也。
万思齐替霍改掖好被角,转身出门,正碰见守在门口的丁鹏,压低的嗓音里满是嗜血的味道:"丁鹏,你可以跟我解释一下,为何我弟弟身上穿着别人的内衫么?"
丁鹏瑟缩着后退两步,心中泪流哀号不止:娘,恕儿不孝,兴许无法给您养老送终了。
万思齐把丁鹏拎一旁的客房里严加审问,而他的脸色就在丁鹏一五一十的招供中一路从铁青进化为了漆黑。对于家里的小狗被人抱走顺便摸头捏爪挠肚子这件事万思齐表示无比憋屈。
事情的发展总是会出乎预料,小狗会奔向谁手里的哪块骨头并不是由饲主决定的。小狗自己愿意打滚撒娇求摸摸,他能怎么样?况且这小狗骨子里就是头独狼,如有必要,六亲不认,挡着他抢骨头的下场绝对是被挠一身血。
丁鹏被万思齐吓得都快哭了,眼神左飘右飘就是不敢看自家老板,忽而瞄见窗外有一个人缓缓往客栈走来,忙道:"易老回来了。"
万思齐一想到霍改明日和陈柏舟的品茶之约,脸色更是难看。万思齐大步走到霍改房前,一把推开门,然后又"嘭"地一声迅速扣上了。
"你在干嘛?"万思齐看着坐在床上露出两条洁白大腿的霍改,眼眸深邃。
"擦药。"霍改头也不抬,往指尖倒药膏。
"你受伤了?"万思齐大步走向床榻,语带焦急:"怎么回事?"
"喂喂,非礼勿视!"霍改单掌支起,示意万思齐打住,他一点都不想被人再围观一次光屁股的模样。"就几个掐痕而已,没事儿,这都我自个儿掐的,有分寸。"
"给我看看。"万思齐一点儿不带停顿地继续往前,对自家弟弟语言的可信度他可一点儿都不抱信心,况且还是这么个奇怪的说法。"好好的你掐自己干嘛?"
"别过来!"霍改猛然抬头。
万思齐呼吸一滞,眼里映着霍改眼眶泛红,强忍痛楚的模样,一时间,动弹不得。
"哥,你看着我,会觉得心疼么?"霍改笑着眨眨眼,眼泪就这么自眼角溢出,隐没在墨色的鬓角。
走南闯北这几年,万思齐见过很多人哭,男人女人都有,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自家弟弟是哭得最漂亮也最招人疼的。小家伙也不哭出声,就那么睁大了泪眼望着你,于是瞬间深觉自己惹人垂泪罪孽深重,就像心口悬了把刀,一下一下钝钝地往下刮。
万思齐点点头,不再一意靠前。
沾着药膏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抹过那可怖的青紫,霍改笑道:"你看着心疼,那是因为我先肉疼了。这副身体就这样,一疼眼泪就唰唰地往外淌。你应该已经问过丁鹏,该知道我在陈大人眼前两次装哭蒙混来着。我又不是天生的戏子,想啥时候掉眼泪就啥时候掉。不借助点外力,我如何能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所以就掐了几把,你不必担心。"
万思齐被霍改这囧囧有神的解释刺激了一把,心下依旧闷闷地疼着,现在擦药都哭得如此可怜,当初掐得该有多疼
万思齐沉沉叹息一声:"你既是诚心想结交陈大人,何必总是用些鬼蜮伎俩,欺骗总归不是正道。"
"乞丐和骗子谁比谁更干净?一个是求着他施舍,一个是哄着他上供,我既是有本事哄,又何必跪着去求?"霍改不以为意,嗤笑一声,拉起被子,将腿遮住。
"你究竟想从陈大人那里得到什么?"万思齐终于走到床前,俯身,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紧了霍改。
霍改轻笑一声,不答反问:"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不过是忠人之事,顺便为自己的仕途铺铺路罢了。"
"此话当真?"万思齐认真询问。
"这是当然。"霍改认真忽悠。
"很好。"万思齐直起身,往门外走去:"易老回来了,你是要为明日的品茶之约做准备吧?我们先去大堂吃饭,吃完了随你折腾。"
霍改欣慰一笑,看来万思齐同志还是很支持组织工作的嘛。
霍改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晚饭后,便拖着易老就补习去了。霍改本以为自己为斗茶准备了将近一月,对茶怎么说也算是略知一二。直到易老讲起,霍改这才杯具地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井底的蛙,还是连井底都没跑全的!
于是为了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雅士形象,霍改只得拿出当初熬夜看三维写作素材的精神,拖着易老从夕阳西下奋斗到了月亮东下。这才一步三晃悠地走回房间,蜷在万思齐怀中,沉沉睡去。
当太阳再次临幸纯洁天空的中央之时,霍改幸福地睡饱醒来了。怀抱还是那个怀抱,被衾还是那套被衾,但是那个熟悉的震动感是什么?
霍改琢磨了一下,脸色突变。霍改艰难地转动了一下头颅,果然,是在马车里。霍改抖着手掀开了车帘,果然,是在野外。我靠!为毛一觉醒来就转移战场了啊混蛋!
霍改猛地扑向仍旧躺在绒毯之上的万思齐,掐着他肩膀狂摇不止:"解释解释,我要求解释。"
万思齐一巴掌将霍改拍回怀里,搂紧:"那边出了点事,所以我们只得天一亮就往回赶。但你睡得太熟,我就没叫你。"
"那陈大人那边……"霍改委屈地挣扎,打BOSS打到一半,你居然给爷玩儿强制下线,不带你这么缺德的。
万思齐揉揉霍改的头,一本正经道:"我已经给陈大人留了信,不必担心。反正你结交他也是为了帮我,我觉着你们彼此认识到这地步已然足够,现下走了也无所谓。"
霍改被万思齐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屈得只想挠墙。谁让自己之前表忠心表得太过,这会儿连反驳都找不着借口。
"哥……我能抽你么,就抽一下。"霍改强压下心底的熊熊怒火,理智协商道。
"还没睡醒?那就接着睡吧。"万思齐拉起被子,将霍改裹成软软一团,揉进怀中。
被无情镇压的霍改起义军悲愤咬牙:万思齐其实你不是广告,是无限恐怖家的弹窗吧?!挖着坑等人跳,跳完就绑票,太嚣张太凶狠太无耻了!
不幸被棒打鸳鸳的霍改于半个多月后被万思齐绑回蒙城万宅,一切和出发前并无改变,似乎在暗示着,自己离去与否,做了什么,都毫无区别。霍改望着身旁的冰山,油然而生出一种这丫就是个祸害的感叹。广告植入这玩意儿,真的很坑爹啊,也不知再见陈柏舟时,能否读档继续。
"大哥,我随便逛逛,你该忙什么就忙去吧。"霍改得了万思齐应允,立马大步走向后院。小贪狼,你就等着主债宠偿吧!
夏日午后,正是烈阳高悬,暖风如沸,巨大的榕树阴影之下,一只英俊潇洒的狗狗美美地睡着,蜷成一个绒绒的大毛团。
眉目精致的少年奸笑着向狗狗一步步走去,走到近前,却忍不住轻咦一声,为什么大毛团中间还有一个雪白的小毛团。
贪狼被霍改这一声惊醒,唰地睁开眼,狗毛炸起,飞速爬起,叼起白色小毛团,开始寻找逃跑路线。
"起司?"霍改看着被贪狼叼着,还迷糊着眼昏昏欲睡的小猫,只觉得黑线不已。起司你要不要这么怂啊,就这么任由贪狼蹂躏未免太没出息了。
起司听到呼唤,勉强睁了下眼,小小地喵呜一声,又闭眼了。
霍改心下一紧,起司该不会快被贪狼给折腾死了吧?
霍改当机立断,纵身扑向贪狼,贪狼扭头就跑,但终究是迟了一步,被霍改抱住了腰按倒在地。贪狼放开起司,用鼻头顶了顶小猫软软的身子,示意它快逃。然后扭头咬向霍改。
霍改也不迟疑,抱紧贪狼就开始往坡下滚。咕噜咕噜,一人一狗再次开始了欢快的滚山坡之旅。
然而意外的是,贪狼滚到坡底之后,居然还有余力一爪踹开霍改再次往坡顶爬去,只是那路线呈扭曲的S型,颇为搞笑。霍改跟在后边儿,琢磨着这狗该不是被自己摧残成惯性了吧,以前都是被自己强拖上去的,这会儿已经学会自动找死了。
爬上坡顶,贪狼软着脚跌跌撞撞往起司那边走去,不停地冲起司"呜呜"叫唤。
不是吧,贪狼也想玩主债宠偿不成!霍改大步赶上,以免小起司惨遭毒手。
看到霍改追上来,贪狼冲得更快了,叼起起司就想往坡下窜。可惜才冲出一步,就左右失衡地跌向地面。贪狼一个勉力扭身,背脊重重砸向地面,起司跌爬在他柔软温暖的心口,毫无危机意识地蜷成一小团,蹭了蹭,接着睡。
霍改正想走上前去,将起司救出犬口,却被人从后面拦腰箍住了。
"大哥……"不用扭头霍改也知道来人是谁,为毛爷每次欺负狗的时候都会被主人抓包啊,你这么火烧火燎地往回赶不是说有急事么,这么快找来,难道你说的急事是人之三急么混蛋?!
"你要是抱走起司,贪狼非跟你拼命不可。"万思齐淡淡警告道。
霍改哼了一声:"那是我的猫。"
万思齐将霍改往后拖了两步:"但贪狼已经认定了起司是它的,从贪狼碰到起司起,就一直护着它谁都不给碰。贪狼会尽心照顾起司的,你不用担心。"
霍改黑线:"贪狼这狗东西拿我家猫当什么了,起司可是只公猫!"
"大概是当弟弟了吧……"万思齐无辜望天。
"起司真用不着贪狼照顾,你别在这儿助纣为虐。"霍改甩开万思齐的手,继续往贪狼那边走去。
"的确,起司并非一定要贪狼,但贪狼却只要起司。你抱走起司,贪狼要怎么办?"
身后传来的话语,嗓音太暗哑,语气太沉重,压得霍改再也迈不开步。何必说得这般悲哀,那种离了谁就不成的说法,本来就是胡说八道不是么?
贪狼看自家主人又把那祸害放出来了,顾不得尚未退却的眩晕感,叼起起司一步三晃地往坡下跑,一个不慎,半路上又跌一跤,贪狼迅速扭过头,险险将起司放到草地上,更为失衡的身子再也收势不住,咕噜噜滚下了山坡。滚势稍止,贪狼又抖着狗爪子,颤颤巍巍往起司的方向爬去,纵然一步一跌却也不曾停步。
"要是起司能主动往贪狼那边走两步,贪狼也不至于摔得这般狼狈。"万思齐走到霍改身边,看着山坡上的那一幕,轻轻叹道。
霍改翘起唇角,从喉咙里挤出一声:"走过去陪着贪狼那笨蛋一起往山坡下滚么?"
万思齐揉揉霍改的软发,郑重道:"贪狼怎么可能让起司陪着他滚下去,下跌之前,他总会护住起司的。"
霍改瞟了贪狼最后一眼,扭头往坡下走去:"哥,我准备明日去往坤城,帮我准备下马车吧。"
"好。"万思齐点头,看着霍改渐行渐远的背影,再看看在坡上再次叼起了起司的贪狼,万思齐低笑一声,喃喃道:"贪狼,你那狗运气倒真是好,好得叫人羡慕啊。"
67野怪乃任务目标
当霍改第二日用罢早膳登上马车之后不到5分钟,这小子就彻底地出离愤怒了。
"大哥,你怎么也上马车了?"霍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杀气腾腾。
"我正巧也要去坤城待一段时间,我俩仍旧是在一起的,高兴么,小仑?"万思齐看着炸毛的某人,微微勾起了唇角。
"高兴。"霍改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俩字,死盯着万思齐的脖子,只想一口咬上去。万思齐这货乱插广告不说,这会儿居然还企图把爷的黄金剧场全部换成广告时间,就算你是爷唯一的赞助商也不带这么流氓的!
"小仑,你去坤城所为何事?"万思齐漫不经心地问道。
霍改正想拿准备秋闱这个借口敷衍过去,却又在声音涌出的一刹那,猛然关上了闸门。霍改眼角的余光扫到万思齐正轻轻敲击的桌面的食指,警觉心瞬间提起,万思齐这厮不会又在挖坑等着咱跳吧?
上一回自己回答接近陈柏舟的目的之时,敷衍了一句纯属帮忙,结果就被万思齐这混蛋毫无人权地绑走了。
陈柏舟那事儿,就是个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你有权保持敷衍,但你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坑爹跳板。
这会儿要再敢敷衍,没准儿万思齐能派个人盯着自己上下学,除了读书,啥都不让干。
"大哥,你问这个干嘛?"霍改防贼似的打量着万思齐。
"我关心你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么?怎么,不能说?"万思齐挑眉,俯视着霍改的小脑袋。
"我有我非去不可的理由,但是却没有非告诉于你不可的理由呢,大哥。"霍改坐直了身体,斜睨这万思齐俊美无俦的脸庞,笑容挑衅。
东方未明那回的私下跟踪、陈柏舟那回的强制绑架,万思齐这一步一步的不就想逼着自己主动坦白么,爷偏不伺候你怎么滴?
万思齐面色淡然:"我不过是想要多少有点底,免得自己一不小心坏了你的计划。"
毫无疑问,这丫的潜台词就是"不给说,就捣蛋哟~",威胁,赤果果的威胁!逼供,明晃晃的逼供!
霍改扭头装哑巴。
"小仑?"万思齐看霍改一声不吭,又道:"你告诉我,我也好帮你一把不是?"
好嘛,威逼完毕改利诱了。霍改摆出一张好奇的面孔,吐出凌厉的词句:"大哥,你是不是不将周围的一切控制在手中就不踏实啊?"
面对"关键时刻一定广告"这一局面,霍改终究还是忍不住打燃了明火。万思齐这家伙每次都摆出一副你想做什么我绝不阻拦的开明模样,结果回头就将自己的所作所为打探了个干净,还专挑关键时刻插播,要换个反应慢半拍的,早让这混蛋把台给拆成晾衣场了。
万思齐半垂下眼帘,苦笑:"我不求掌控一切,我只求你别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不想等你出事的时候,却还搞不清始末,放不开手脚。"
"好,我告诉你。但你得保证这事儿你既不能插手也不得过问。"霍改清楚,要是自己不松口的话,万思齐这货绝对还能给他玩儿暴力插入的把戏,作为自己隐瞒的代价。
万思齐锁定了霍改的双眼:"如果你能保证不会冒险的话,我可以考虑答应。"
霍改打怀中掏出一幅画来,边展开边压低了嗓子道:"我去坤城就是为了找这画中人。"
少年在画中悠然抚琴,与霍改有八分相似的脸庞妩媚动人——常谷风,这就是霍改现阶段的目标物。
在生活这强X犯孜孜不倦的骚扰之下,霍改已然深谙局势有变换个姿势,誓将强X变和X的道理。两小受争一攻的胜利秘诀,无非两点——对着小攻风骚,对着小受死掐。身处坤城这一未来主战场,目前勾搭不成陈柏舟,还不能抽打常谷风么?
万思齐瞟了眼画,眉头微微蹙起:"你找他作甚,知道他在那里?"
"不是我要找,是陈柏舟要找。只要我能找到这人,陈柏舟必然会领我一份大大的人情。而这人具体在哪里,我并不清楚,但应该是在坤城附近。"霍改的手指在画中人的脸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十足的人贩子风范。
万思齐点点头,认可了霍改的忽悠:"难怪回程路上你一直拿着地图比划,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要我帮忙找么?"
霍改迅速将画收起,塞进怀中:"不过问,不插手,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要真为我好,就别漏半点风声。"
他找常谷风为的是在裁判到来之前,先给对手一闷棍,以达到不公平竞争这一无耻目标。哪里敢大张旗鼓地找人,将自己的司马昭之心暴露给广大路人。
万思齐看霍改态度坚决,只好憋屈地坐在一边,沉默以对。这年头,想当个免费的劳动力也不容易啊!
霍改寻了个软和的车厢角落把自己团吧团吧,掏出地图,又开始了研究。
当初常谷风的出场完全是自己一怒之下的产物,本来万仞仑替身替的是个死人,但自己那会儿让万经理那畜生给气急了,急需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来替天行道,反正之前也没明着写常谷风嗝屁了,于是大手一挥,常谷风王者归来,于一风景胜地巧遇奸夫淫夫,继而旧情复燃,将万仞仑这小鬼欺负得哭爹喊娘,大快爹心。
然而代价就是,常谷风的侧面描写不少,正面描写贫乏,过去资料全无,未来资料片面,整个一无固定刷新点,无详细技能列表,无背景介绍的野怪。想要逮着他打,还得先找到刷新点再说。
霍改这回程路上的光阴基本都耗在了对常谷风这一野怪刷新点的计算上,拿着手里那点可怜的资料,推背景、推前因、推动机、推时间、推距离……各种苦逼不解释。
霍改蹲在那里,虽说是面无表情,但那郁卒的气场却是幽幽地散发了出来,就像一朵灰色的小蘑菇。
"小仑,我可以帮你的。"万思齐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霍改亮出白森森的小牙,皱着鼻头玩笑般低吼了一声"汪嗷"!
于是万思齐只能无奈退散。
霍改可以和万思齐插诨打科、撒娇卖萌,但是他从来都没考虑过邀请万思齐和自己一起下副本砍BOSS。这事儿和自己的回家大业直接挂钩,霍改宁愿打得艰难点也不想添个知道自己要害所在的队友。
鬼畜世界生存守则第四条:永远别考验所谓的忠诚,总会有足够的利益来换得刻骨的背叛。
霍改既不想被万思齐背叛,也不想背叛万思齐,所以他只能选择不将打BOSS这一牵扯巨大的黄金主线摆在两人之间。只要没有考验,忠诚者永远忠诚,皆大欢喜不是?
霍改一到坤城的宅子就收到了积在这儿的三封万家来信,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小三你快回来,回迟了你承受不来~
霍改这边忙着在陈柏舟过来之前削弱敌军,时间紧迫,哪儿有闲工夫去搭理龙套。于是敷衍了句"准备科举,秋闱前不回",便将这事儿搁到了一边。
BOSS好找不好砍,野怪好砍不好找,可怜的霍改每天天不亮就出门找人,顶着夏日骄阳四处奔波,月出东天才回到万宅,连常谷风的半根毛都没摸到,累得整个人都快从纤细弱受变成柔韧强受了。
软塌塌的肉肉们向着紧实肌肉的方向直线狂奔,好在万仞仑这躯壳的受性十足,再怎么折腾也是身姿纤柔,肌肤雪腻,不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霍改非扯根面条上吊不可。
眼看着陈柏舟的先遣部队已然抵达,不出十日这正主儿必将降临,霍小狗急得直想转圈圈咬尾巴。
"小仑,陈大人找那人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你单枪匹马一无所获也属正常,何必焦急。"万思齐看着回家时间越推越迟的霍改,终于还是忍不住在霍改吃晚饭时逮着人安抚了一番。
霍改念及万思齐这段时间来的配合,抵触情绪也少了很多,扯着万思齐的袖子一脸郁闷:"你说得没错,我只是有点不甘心。鼻子里嗅着肉香,却死活找不到那肥肉,这不摧残人心么?"
万思齐被霍改这比喻给逗笑了,摸摸霍小狗的头道:"那可是肉丸子,可以自己滚着走的,你急也没用,不妨好好休息两日,再寻香而去。"
万思齐不提还好,一提霍改就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一点一点压在骨血里的疲惫,就像那一根根透明而柔韧的鱼线,缠绕躯体,勒入肌理,让整个身体都在束缚中僵直,在割裂中崩塌。
"怎么?"万思齐看到霍改整个人一瞬间就这么垮了下来,有些诧异。
"没事儿。"霍改仿佛没睡醒般摇摇头,他清楚自己最近以来是有些魔障了,认准了利益所在就一个劲儿地往前冲,结果越是得不到越是花力气,越是花力气越是不甘心。这就是个恶性循环,要不是万思齐提醒自己,他能狂奔到死。
"哥,跟丁鹏说一声,我明儿不出去了。"霍改跟被抽了骨头似的支着肘子倚在桌上。他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他可以一无所获,但他必须从容淡定。
纯爷们,输命,不输人!
"好,你今晚早些歇息。"万思齐看霍改那疲惫入骨的模样,低叹一声,起身往外走。
"今晚让他们都离我这屋远点儿,我要发泄下愤怒!"霍改挥舞着小拳头,榨出最后一点精气神,化悲愤为动力。
万思齐看霍改又勉强振作了起来,心下稍安,点头应诺。
霍改泄愤的方式众所周知,那就是写高H虐文。不过大约是被常谷风给气大发了,霍改这回不拿桌子沾水写了,直接上笔墨。
白纸黑字地虐,字里行间地咒,一笔一划地辱——
人啊,兽啊,触手啊,那都是攻君;
针啊,棒啊,鞭子啊,那都是道具;
嘴啊,穴啊,马眼啊,那都是爆满;
前啊,后啊,夹击啊,那都是血腥。
待得霍改发泄痛快了,已是深更半夜。霍改添了件白袍,拎着稿子,端个火盆就爬上了屋顶的小平台,准备毁尸灭迹。
炭火燃起,霍改就着那明灭的火光,看一张烧一张,和写的时候不同,看着文字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余地加以想象,让脑子里的各种画面细腻真实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其间霍改各种扭曲狞笑、邪恶淫笑、无耻奸笑、嚣张邪笑。
手指夹着薄薄的纸笺悬于火盆之上,松手,纸笺飘摇而落,纸燃,火焰瞬间大盛,霍改那舒展的眉眼被忽而蹿起的火苗映衬得像一只张狂的妖孽,艳丽无双。
"你哪个仇人死了,烧纸钱烧得这么开心。不对,这是文稿?"醇厚磁性的嗓音带着笑意忽而响起。
霍改猛然扭头,只见剩余文稿已入他人之手,张扬笑意瞬间石化,然后在夜风中碎裂成渣……
谁能告诉咱,这蒙面大侠是打哪儿窜出来的?爷玩的是诅咒不是召唤啊嗷嗷嗷!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卡文就是那种你在电脑前蹲了一整天也只能写2000字,回头一看还得删1000字的悲催状态。各种苦逼不解释,不过一想到大家都在等文,陪着我一起苦逼呢,我就淡定了。就算挤牙膏我也要挤哥冰激凌出来!
我估计最近这盗文的可能有点多,所以咱卡文这项被动技能频频触发。辛苦各位等更了,蛋黄会努力地卡着奋勇向前的。
希望大家能多多留言,好或不好,萌或不萌,蛋黄也好有点底,毕竟卡着呢,一章改个五六遍,自己都不敢肯定写得如何了。亮出小肚肚求抚摸~
大家节日快乐!
68、大侠乃破关道具
风高月黑,万籁俱静,蒙面男银,娇媚少年……
霍改那存满各种不和谐事物的脑袋不出两秒就得出了——按照标准套路走下去,自己不是被劫色就是被财色双劫的悲催结论。
于是霍改看着眼前这未来的强X犯寒毛炸起,当即开始琢磨逃生方案。
蒙面大侠的注意力正集中于手中那叠薄薄的稿纸,剑眉蹙起一个疑惑的弧度:"怎么全是别字?"
就在此时,火盆被霍改一脚铲飞,滚烫的火炭腾空而起,直袭蒙面大侠的下三路。
霍改一手扣上固定在腿边的匕首柄,正面着蒙面大侠往后急退。张口便欲高声呼救……
然而,事实证明了,敢在半夜三更爬后爹墙头的男银那就是有技术!大侠一个旋身,便闪到了霍改身边,猿臂轻舒,及时捂了霍改的嘴,更是顺手将人给卷进了怀中。
与此同时,大侠单足飞抬,皂靴勾起,将炭盆稳在了腿足的支架间。是时凌空飞舞的几枚火炭尚未及地,大侠一脚托着炭盆,几个挪、移、挑、旋,便将那飞散的炭块一一收入盆中。大功告成,大侠压低脚面,将足与腿绷成一线,炭盆便顺着那腿足的线条缓缓滑回了地面,发出了微不可闻的一声"咔哒",有如赞叹。
霍改看着这玄幻的一幕,小心肝儿顿时心底拔凉拔凉的。本以为对方顾上挡碳便顾不上捂嘴,顾上捂嘴便顾不上炭盆,没想到这家伙跟个章鱼似的手足多用,自己不仅呼救声没能发出去,连撞击声也没能传出。
外援你就这么浮云了,留下爷这么个娇柔小受受单挑这种武力值的怪物,命运君你于心何忍啊嘤嘤嘤~
"不过是看了你的文稿,至于杀人灭口么?"男人懒洋洋的声音带着淡淡的调侃之意,似乎并未因被偷袭而感到丝毫不快。
霍改的小耳朵抖了抖,这个声音听起来,貌似有点耳熟啊;这个场景看起来,貌似有点眼熟啊……
于是霍改的思维在邪恶的腐海畅游了一圈之后,终于又回归了正常人的世界,开始反应过来这段剧情也许应当名为天降故人,而不是叫天降坏人。
霍改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捏着匕首柄的手抬起,轻轻拍了拍捂着自己嘴的修长大手。
蒙面大侠轻笑一声,将手勉强放出一个小小空隙。
霍改转头,努力辨认蒙面大侠那隐没在暗夜中的眉眼:"你是那晚来添乱的侠士?"
"喂,我好歹也帮你绑了人,绝了后患不是?"蒙面大侠不满地嘟哝一声,半垂着眼帘与霍改对视,一双眸子映着晦暗的火光,幽深却明亮。
身份对上,霍改这才算彻底安心下来。而另一个疑惑却又浮上心头,所谓小受主角身边出现一个X功能正常的男性那必然是有意义的,不是为了发展JQ,就是为了发展剧情。这位大侠再次被命运丢到自己面前,到底有何用?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霍改退开两步,直接问道。
蒙面大侠偏了偏头,冲着霍改无辜地眨眨眼:"那倒不是。我于远处登高望月之时,遥遥望来,只见暗夜之中火光一点,分外招人;又闻静寂之中诡笑阵阵,分外渗人。一时好奇,就被你给勾来了。"
这大夏天晚上点火盆确实挺容易遭人围观,霍改点点头,琢磨着这召唤兽的使用价值何在——小说里江湖上貌似总有个能买各种情报的神奇机构来着,也许可以试试借用大侠这条线来寻找常谷风。
"你半夜烧的这是什么?满篇别字,我细读下来才勉强辨出五成,而且这内容好像有点……奇怪。"好奇宝宝蒙面大侠再次捏着文稿,认真探索,眼神里满是对自己推断内容的不可置信。
霍改作为一个小粉红的作者,小说是绝对不怕陌生人看的。牵手拥抱未必就比撸管爆菊来得高尚,霍改一直坚信,能从邪魅狂狷的"想要,求我啊?!"写出深藏于心的"奴家真爱你~"那才叫水平。
虽然他写的东西向来很黄很暴力,但霍改从来都保持着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良好心态,在三俗的道路上直线狂奔,只要不被跨省,淫荡旗帜永远飘扬!
所以看着蒙面大侠一本正经地研究着自己的高H虐文,霍改完全没有浮现出任何一点诸如"呀,写这种脏东西被人抓包了,好尴尬好羞涩。"的纯良念头,而是本着我写肉我自豪的职业素质,坦然道:"这是我写的文稿,是艳情话本。"
正纠结于'究竟是自己思想太污秽,还是这内容太污秽?'的蒙面大侠被标准答案猛地砸中,捏着稿纸的手一抖,瞪着霍改半晌无语:重逢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个乖巧精致的少年居然再次用血淋淋的现实教育了自己何谓人不可貌相!
霍改趁着蒙面大侠僵直之时,顺手抢过稿纸,一齐丢入了炭盆之中,艳丽的金红色妖娆翻卷,雪白的纸,青黑的字,刹那间,焚烧成灰。
霍改纤细的身姿被暖光镂出暧昧的剪影,于是面容反而模糊不清,眼中流转的精光转瞬即逝,化作了唇边一抹算计的笑。
蒙面大侠哽了半天才颤着嗓子问道:"你为何要写这等……"
霍改扭头看着对方的眼眸,唇齿开合,轻轻吐出三个字:"为了钱。"
"啊?"刚刚才被霍改那彪悍的坦白打击了一番,蒙面大侠一时间尚不能完全抗住这第二波的打击,登时反应无能。
霍改扯起唇角,苦笑:"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个无名小卒,若是想要挣钱以谋生,有什么比写这等物事更快更方便的。"
"那你……"蒙面大侠看着炭盆里的灰烬,不知该说什么好。
霍改轻轻蹬了炭盆一脚,嗤笑道:"可惜我终究还是迈不过自己那关,连这等隐晦的试写章节也不敢示于人前,更何谈规矩整齐地写了拿去换钱,真是没用透了。"
蒙面大侠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了一个画面——娇小的少年在炭盆旁蜷成一团,抖着手将辛苦写成的文稿丢入火中,面上带着羞耻而自嘲的神色,廉耻之心哽在喉头,理智之弦勒紧颈项,无话可说,于是只好强弯唇角,发出干涩的笑声。
随着画面的逐渐清晰,怜惜之情不可遏制地萌芽,蒙面大侠不得不承认,面对眼前这个少年,他总是容易心软。他敬少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也怜少年义无反顾奔向独路的决绝。
羞耻的本质并不是个人的错误,而是被他人看见的耻辱。蒙面大侠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一头闯进了对方的私密之事,还逼着对方将本可以无声堙没的阴私揭开,示于人前。
他忍不住想,若是自己不出现,少年何至于如此时般难堪。故作轻松地贬损着自己的尊严,强忍着灭顶的羞耻感,倔强地挺直了背脊笑给自己看。
他想,他总该做些什么,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弥补一二。
"你家底也算殷实,为何想要筹钱?"尚未意识到'小受很危险,脑补需谨慎。'这一真理的蒙面大侠就这样乖乖奔向了霍改的陷阱。
霍改忽然闭上眼,身躯微微颤抖,原本清亮的声音像是被撕裂了,干涩得有如风化之帛:"你愿意借我一只耳朵么,今夜过后,你就当你从未听过,我也从未说过。"
一个秘密即将展现在眼前,蒙面大侠发现自己可耻地——窃喜了,被信赖的感觉如此美好,尤其是被这么个狡猾而独立的少年所信赖。
事实证明,一段时间不见,某大侠上次的伤疤已然好全,忘了痛不说,还埋下了上赶着被S的潜藏倾向。
霍改索性挑了块空地,背对蒙面大侠席地而坐,微微埋了头,隐藏了所有表情,酝酿了良久的谎言终于顺利流泻而出——
"我从小便被父亲冷落,就像后院里一棵可有可无的杂草。我一直以为那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当不得父亲正眼以待,可惜直到我有了功名,他依旧不肯多看我一眼。
不久前我才知道,原来我并非父亲亲子。也难为他忍了我这么久,其实一直都恨不能将我直接踢出家门吧!
机缘巧合中,我得了个亲人的线索,我现下筹钱便是想离开万家,去寻我那真正的家人。我不求再拥有个的家,我只是想看看我的亲人是何等模样,过得如何?只是这人海茫茫,纵然我有了线索也未必能找到人,说不得只能先定了谋生的路子,才好放手去寻。"
"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妨将你那线索说与我听,我虽不成气候,门路却还是有些的。"蒙面大侠试探着开口,他愿意伸手,却不知这个少年是否愿意将他的手放到自己掌心。
果然有戏!霍改努力压抑着声音,以免阵前穿帮,于是那单薄的嗓音更显悲催:"我知那人姓名,年岁和大致的相貌,还知道他应当是住在坤州之内。"
"他家世如何?"蒙面大侠忽而问道。
霍改琢磨了一下陈柏舟的择偶标准,猜测道:"应当是大族世家吧,至不济也该是书香门第……"
蒙面大侠扬眉道:"若你所述为真,我倒确实有办法帮你寻得那人。"
召唤兽乖乖跳入坑中,破关希望就在眼前,霍改禁不住心花怒放,什么叫人品坚挺,像爷这样纵然撞晕在南墙前,也立马有生物从天而降递梯子的那就是传说中的坚挺不倒!
霍改霍然起身,一双桃花眼亮晶晶地看着蒙面大侠。
看眼前这人满怀期待的模样,蒙面大侠的心情也随之好了不少,开口笑道:"你若是等不及,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那地方,那里应该有你要寻的东西。"
"嗯,我换身衣服这就随你去。"霍改急匆匆地奔回房间,布置了一番,带好东西,便冲回屋顶准备出发。
"抱紧我,我要带你飞了。"
暖暖的呼吸滑过耳侧,霍改双臂曲起搭在蒙面大侠的肩上,十指绞缠着扣住对方的后颈,将身体又靠紧了些:"你也要抱紧我,要是把我给摔死了,我做鬼也来找你陪着。"
"好啊。"轻笑一身,有力的手臂箍紧对方纤柔的腰身,足尖一点,便腾空而起。
霍改被一闪而过的风景晃得心悸,索性闭上眼,将头埋在蒙面大侠怀中。风声如箫、心跳如鼓,这个夜晚就像一场玄幻的梦境,他的召唤兽化身骑乘兽,载着他奔向游戏的通途。
霍改由衷感慨,纵然身为一个被生活翻来覆去碾压成渣的主角,只要能挺得住无穷蹂躏,守得住一口真气,甩得开重重压力。总有一天,会等到你的专属剧情和破关NPC。抓住机会,可劲儿狂!
"到了。"蒙面大侠抱着霍改在一栋雄伟建筑前停下。
霍改慢慢在地上站定,对着眼前的高大建筑缓缓抬起头来,不知江湖上的情报机构是个什么模样?
当建筑的轮廓在眼中渐渐清晰,霍改猛然倒退两步:我嘞个去!这明明是刺史府吧刺史府吧?召唤兽你带爷来这地方是要闹哪样啊!
"我先进去探探他们把户籍放到了何处,一会儿再带你进去,你先再这儿等我片刻。"蒙面大侠压低嗓子交代完毕,一个闪身便进了刺史府。
瞬间,醍醐灌顶。霍改的拳头瞬间握紧:原来如此!
只要常谷风是正经人家出身的娃就必然会被记录在册。刺史府里放着整个坤州人民的户籍资料,常谷风的自然也在其中。只要能耐住性子翻找,就一定能找到常谷风的户籍资料,到时家庭地址之类自然手到擒来。
霍改忍不住唾弃了一把自己的智商,自己辛辛苦苦寻了半天也不得其门而入,居然还不如一只召唤兽。不过身为一个奉公守法的公民,自己在寻人的第一时间想不到要去黑公安局的资料库也实属正常。不是爷不英明,实是爷太纯良。
眼前一花,蒙面大侠刷新出现:"走吧,找到地方了。"
霍改抱紧对方,几个腾跃后,两人顺利抵达目的地。
望着那堆了满屋子的户籍资料,霍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吐血……
作者有话要说:灭哈哈,我又给绕回打BOSS的原路上来了,各位看官感觉如何?
每次写文都有一种蛋黄被广大读者追着,在前边儿挥舞稿纸娇羞呼唤"你来猜我呀,来猜我呀!"的画面感。
写完了画面翻页,蛋黄蹦跶着继续奔跑,得瑟呼唤"你猜不着吧,猜不着吧?"
掩面,愿我的文于你而言,总是惊喜有趣。
69后爹乃沟里翻船
屋里的户册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砌成了一人高的纸墙,沿着屋子的轮廓方方盘绕,从墙角一路挤到屋中央,只留下中间一块平地,搁着一张大方桌,方便翻户籍的人找到天荒地老。
虽然时间很紧迫,任务很繁重,霍改却没有立刻动手挨着翻找。就像捅菊花之前一定要做扩张一样,找东西之前也要先寻对路径才不至于半路被卡了黄瓜。
霍改拎了桌边的条凳,摆在纸墙边上,扭头问蒙面大侠:"有照明的没?"
蒙面大侠打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锦袋,塞到霍改手中。
霍改不解地拉开袋口,冰蓝的萤光涌泄而出,染透了三尺夜色。
霍改倒吸一口冷气,居然是夜明珠。这年头劫富济贫的同志,作案工具都这么上档次?!
"多谢。"霍改小小声地道了一句,一手举着夜明珠,一手开始翻看放在顶端户册,每垛霍改都只看最面上的三张,便转而翻像下一垛,很快霍改就将手所及处的都翻了个遍。
霍改皱紧的眉头微微纾解了些,这户册如自己所料,是按照地域放置的,只要不是乱放的就好办。
霍改爬下板凳,转而来到桌子边,解了腰侧的小水囊,用食指沾了水,开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蒙面大侠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水痕,那水痕所书尽是奇怪而简单的曲线,短短地排列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蒙面大侠正迷糊着,霍改却已经结束了书写,压低了嗓子道:"大侠,麻烦搭把手,帮我挪开几垛户册。"
说罢霍改扯了蒙面大侠的袖子,将要挪的户册纸垛一一指出,最外围的一层全部被点,紧靠着门墙的几垛也榜上有名,点算完毕竟有三十来垛。
"你要找的就在这几垛里?"蒙面大侠好奇道。
霍改摇头道:"不,这几垛里是要排除在外的,有的可能性最小。"
"你如何知道的?"那些被指的有些连翻都没被翻过,就被直接扫除在外,实在是让人费解。
霍改俏皮地眨了眨眼,翘起唇角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玄妙,霍改不过是假设了一下如果陈柏舟自上任起,便开始翻找坤州的户籍资料,那么在遇到常谷风之前,可能翻看完毕的范围罢了。
陈柏舟上任之前,没有那个资格也没有那个条件来坤州翻找户册。上任之后,为了不被老丈人惦记,也为了常谷风名声,陈柏舟自然不可能叫上一群人来光明正大地翻找常谷风的户册。单人的速度并不难估量,再考虑一下笔下人物的性格习惯,乘乘除除之下,算出范围并不困难。
蒙面大侠虽然对霍改卖关子这种可耻的行为颇为不满,但也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于是狠狠搓揉了一把这小子脑袋上的软毛之后,便乖乖当苦力去了。
户册大挪移完毕,霍改搬着条凳又冲向了薄了一圈的纸墙。草草翻过面上的几张,霍改跳下凳来,拖着条凳往旁边挪了挪,爬回高处,接着翻。当霍改再次将面上的翻完,准备下地之时,却突然顿住了。腰的两侧侧多出了一个热度,某人将霍改的腰卡在了指掌之中。
立在窄窄的条凳之上,又被人从后面扣住腰,这样姿势让霍改觉得格外被动,种种不和谐剧情再次袭上心头,登时僵硬得像条被丢进冰柜里冻了一夜的小鱼:"怎么?"
"你是不是打算把最上层的户册都先翻一遍?"
身后的声音平淡如常,霍改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是啊。"
"拖着凳子慢慢爬你也不嫌麻烦。"带着笑意的口气,七分戏谑,三分恶劣。
腰上的手忽然使力,整个人突然被凌空托起,霍改低呼一声,脑海里迅速浮现出自己被轮一圈之后丢飞,以脸着地的惨象。好在很快霍改就被放到了一个坚实的支撑之上,柔弱少年惨遭暴力抛飞的猜测不攻自破,但霍改的僵直程度却直线逼向了化石鱼——这家伙居然把自己架在了肩上!
眼下的情况是,霍改岔开大腿,修长纤细的双腿僵直着搭在蒙面大侠胸前,滚圆的股臀被蒙面大侠厚实的双肩抵顶着,胯部紧挨着对方的后脑勺,腰身依然被扣着,以防僵直成石头的某人不慎坠地,摔成八瓣。
这是一个极度纯洁的姿势,也是一个极度煽情的姿势,多数八岁以下的孩子都被慈父如此这般伺候过,而本质已然二十有五的霍改如今被个年轻男子如此亲密对待,他的感想就只剩下了四个字——
"放我下来!"
霍改直接将内心的呼唤化作实际的语言,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往外蹦字儿。
蒙面大侠的眼弯眯成细细的一线,眸子里尽是得瑟之色。本来他也是一时兴起,真做了之后对这姿势其实也挺膈应的,但一想到身上那狡猾少年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他就不膈应了,顿感之前被被迫买了个关子的大仇得以报还,心里不是一般的舒坦。
蒙面大侠松了一只手,在霍改的大腿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挤兑道:"你还害羞不成?跟个娘们似的。"
霍改怒了:"你才娘们,爷如假包换的汉子,铁血真汉子!"
霍改将话狠狠砸下,忽而觉得刚刚那台词有点耳熟,脑子里转了圈,寻到了出处,顿时"扑哧"一声,喷笑出声。
"怎么?"蒙面大侠被霍改笑得有点懵,这娃别真变娘们了吧?一会儿怒一会儿喜,比女人还反复无常。
霍改眉弯眼笑地低声道:"我忽而想起了对铁血真汉子的几句形容,居然与你颇为贴合。"
蒙面大侠直觉这小子想到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但好奇心还是扑腾着把话给踹出了口:"哪几句。"
霍改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朗诵道:"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胸肌碎大石……"
霍改顿住,拉长了音调欢喜无限地念诵:"菊花开瓶盖~"
"最后一句有何深意?"纯洁的古代人民自然无法理解霍改那流氓的寓意。
霍改高深莫测地一笑:"这句是夸人内功深厚的,传力于菊花,绽缩随心。"
"信你才有鬼!"睿智的古代人民迅速捅出了霍改胡扯的事实,但也没有再问,他才不上赶着让人蒙呢!
蒙面大侠在霍改的腿上狠狠拍了一把,恶声恶气道:"还不快点儿翻你的户册,谨防一会儿天亮了。"
霍改口舌上得了胜,心理平衡不少,也就不再扭捏,开始伸手翻看。
可这一翻却是坏事了,看近处的户册还好,捡起抬手就成。但当拿远处的户册之时,便不免要夹紧双腿,抬高臀股,压下腰腹,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某人的蘑菇就在这一起一落,一绷一松之间,在某人的后脑勺处搓揉厮磨。火种在身体之中悄然蛰伏,随着每一次磨蹭,无声无息地汇聚向下腹,等待着轰然燎原的时刻到来。
当霍改被腹部的灼热逼得口舌发干之时,他才反应过来某种尴尬的变化正隐忍待发,登时吓得一动不敢动。万仞仑这身体太容易发情,这年纪太容易冲动,而他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来制止某种难堪的发生。
霍改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蒙面大侠的头顶,通过想象自己要是骑在这位脖子上的时候硬了会有何种可怕下场,来阻止那蠢蠢欲动的欲念。可惜这小子脑子里不和谐的东西实在占据了太多空间,一想到惩罚之类,就直奔向了捆绑、爆菊、滴蜡这类粉红区域。于是火上浇油,更兴奋了。霍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勉强压下了变化的发生。
"先放我下来一下。"霍改的声音哑得撩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夹杂在其中,搅得语言零散不堪。
"嗯?"蒙面大侠被霍改那语调勾得一个闪神,没能听清,于是懵懂地抬头望向霍改。
欲望就像夏日的温度,当你未留心之时,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但,一旦意识到了,阳光的炽烈、空气的炙烫、风的燥热就会迅速占据所有感官。身体会变得难以忍耐,有如被热油煎熬一般,越在意,越难耐。
简而言之就是,蒙面大侠那一抬头,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瞬间点爆了霍改体内动荡的火种,霍改闷哼一声,可耻地——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蛋黄没能及时更新,劳各位久等了。为表歉意,蛋黄这章虽然还没写完,但也发了,大家趁着便宜抓紧时间买,蛋黄晚上补齐。
昨晚晚饭后蛋黄就坐在电脑前开始码字了,可没想到写到十二点也才一千五,实在没法发。自戳流黄以致歉。
蛋黄写得很苦逼,但大家等得肯定更苦逼。所以蛋黄在这里郑重承诺,以后蛋黄会将更新的时间提前告知,如果到了时间还是没能写完,就写多少更多少,回头补上。再拖更就诅咒我全文贱价大甩卖。嘤嘤嘤~
最后,蛋黄再次致歉,昨晚等更的亲,对不起,蛋黄言而无信了,还请原谅。
70攻略乃辣手摧花
霍改回家趴床上狠狠睡了个一天一夜,养足精神,收拾好装备,便孤身直奔向了野怪常谷风的刷新点。
常谷风家住得有些偏,是在坤州边界的一座山下,那里以产茶闻名,大家也就将那一片山岭信口唤作了茶山,山下那块地方唤作了茶县。
茶山上种的尽是些普通货色,只是每年的产量颇为可观,名士雅客自是引不来的,茶商倒是常来常往。
两天后的傍晚,茶县的聚福客栈迎来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衫、拎着好几个包袱的少年。
"掌柜,来间清静的空房。"
少年的声音柔柔的很是好听,原本坐在柜台里的呵欠连天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抬起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脸,可惜这少年许是赶了很久的路,满脸尘土不说,还围了条宽大的挡风巾,遮了大半张脸,看不分明。
"这大夏天的怎么还围这个。"掌柜狐疑盯着那挡风巾嘟哝了一句,也没再多说什么,让少年交了一两银子的押金,便摸出钥匙,让小二带人进房去了。
待得小二将热水吃食送上,少年将客房的门锁好,这才除下了挡风巾,露出一张秀美可人的脸,正是霍改那厮。
"看来用这玩意儿遮脸还是引人注意了些,哎,实在不行只有用那一招了。"霍改少年看着水盆中自己漂亮得招人的小脸蛋儿,脸上浮现出壮士断腕般的悲壮神色。
"成大事者不拘小鸡鸡,爷豁出去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霍改房间的门便打开了。一个身着竖领碎花棉衫,垂着一双辫子的少女走出门来,只是那少女举手投足间颇为利落,少了几分女儿家特有的娇媚柔和,与那张精致如画的脸配起来,便多少有了些违和。
"咔"
在这万籁俱静的清晨,这忽然响起的异响便显得格外清晰。
少女身形一顿,警觉地四下扫视了一番,见毫无异常,这才蹙着眉继续大步往外走去。
这少女不用多说,当然是霍改那妖孽。今日他要打探常家的情报,自然不敢顶着真颜上场,不然以后迫害了常谷风让陈柏舟查到自己头上,就彻底杯具了。
易容压根儿不会,遮脸又太过刻意,霍改只得不甘不愿地采取了最后的方案——男扮女装。要是陈柏舟有本事从漂亮村姑联想到远在坤城万仞仑,他就扭着小腰给他唱《传奇》。
跑商的人多半都是天还不亮便要启程,客栈的门早早便开着了。霍改蹲在楼梯口,勾着头扫了眼客栈大堂,人还挺多。
作为一个生活了二十五年,头一次穿女装的正经男人,霍改不得不表示,他压力有点大。他都不敢想要是被人半路识破,当街大喊一声"乡亲们快来看变态啊!",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霍改心虚地摸了摸那布条裹出来的A罩杯,很好,很稳固。霍改又心虚地摸了摸自己那只是拿炭笔描了描眉的脸,很好,很伪娘。霍改深吸一口气,对准大门一溜烟儿地冲了过去,打定主意只给大厅里的诸位留下一串残影以供瞻仰。
然后"嘭"的一声,这娃毫无意外地绊门槛上了,然后"咻"地一下飞扑出去了。
古代甭管大门小门都必然有一个万恶的门槛横置于地,刚刚穿来的时候,霍改一不留神就会在门前上演一把"五体投地",这会儿,这倒霉娃过于紧张,结果又把这茬给忘了。于是经典一幕再次上演。
"我不要脸着地啊啊啊!"满脑子只剩下这个追求的霍改一把捂了脸,痛苦地等着坠地那一刻的到来。
作为一个美人,尤其是作为一个美人主角,总是会有一些福利的,比如关键时刻,幸得英雄救美。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一只神勇的大手扣住了霍改的肩,将人给稳稳地拉了起来。
"谢……谢。"霍改慢慢放下捂着脸的手,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向这位见义勇为的好人。然后张着嘴吓呆了——
这个长着正方形脑袋的高大生物是神马!
长着正方形脑袋的高大生物安抚地拍了拍霍改的肩,然后很快收回了手。
霍改眨眨眼,把眼里的泪花挤掉,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个带着斗笠面纱的男人。只是那人的面纱里面还加了一层实布,只在眼睛处留了条细缝,将整个脑袋遮得密不透风,所以看起来才格外诡异。
"多谢。"霍改回过神来,掐尖了嗓子,又甜甜地道了一次谢。
男人哆嗦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地扭头,走掉了。
霍改眨眨眼,摸了摸自己被领子遮起来的喉结,自己刚刚那声很恶心么?一会儿说话一定要记得再换个频道。
霍改在街上吃了碗小面,便雇了辆马车奔向了偏居郊区的常家宅院。当然,常府他是进不去的,不过在门口晃一晃还是可以的。
常府看来也是富贵人家,青墙碧瓦、雕梁飞檐、玲珑壮观。霍改对这些只是粗略晃过,真正让他上心的是那常府门口挂着的白色灯笼。
霍改微微眯起了眼,常家,死了人呢,只是不知,这死人和常谷风是何关系?
霍改不再多加逗留,转而走向附近的村落,朴实而勤劳的华夏人民,从来都乐于八卦不是么?
辰时,霍村姑带着甜美的笑容,从茶农哥哥那里得知了如下消息——
常家是茶县大户,茶山上有五分之一的茶田都是他们家的。上个月常家老爷归西了,常家还剩下两个儿子。这家从来都自命清高,普通人家的姑娘嫁进去肯定没有好下场。茶农哥哥尚未娶妻……
巳时,霍小妹眨巴着好奇的大眼睛,从洗衣大婶那里得到了如下消息——
常老爷当年娶了个落魄的大家小姐,有了现在这俩儿子,大儿子一直跟着他爹跑生意,为人小气刻薄。小儿子一直被养在家里吃白食,据说是个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才子,但是从来都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功名。这两人都不是啥良人,大婶家有个儿子勤劳淳朴,英俊潇洒……
午时,霍美人递出慰问的汗巾,从给常府送菜的大叔那里获取了如下消息——
常家现在乌烟瘴气的,大儿子不打算再养着那个吃白食的才子弟弟了,已经分了家准备让小儿子背着银子滚呢。这家实在是个豺狼窝,普通人进去肯定让人啃地连骨头都不剩,大叔家有个儿子老实勤快,相貌俊朗……
71计划乃功败垂成
是夜,月朗星稀,云来客栈的客房里,有人酣睡正甜,有人独醒而坐,等待着好戏开场。丑时,天字一号房门前,迎来了四位不速之客。而天字二号房门后,一个纤弱的身影正借着门上的孔隙,注视着门外的一切罪恶。
一个蒙面大汉蹲在门前,掏了工具正处理那紧闭的门扉。忽而一个不慎,工具落地,"叮当"作响。那蒙面大汉自己也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去捡,只是一味惊慌地东张西望。
有人压低了嗓子叱喝道:"怕什么,里面那俩货吃了咱晚上送去的饭菜,这会儿肯定睡得跟死猪似的,你就是把门给砸得震天响他们也醒……"
话未说完,那大汉已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而他那三个同伙,也在同一时间横在了地上。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也太迅速,是谁出的手,如何出的手,那人又是何时出现在现场的?从头至尾竟是没人能看清,包括门后的那位窥视者——霍改。
我擦,常谷风这小子还有高人在暗中相护不成?!
霍改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外那出乎意料的剧情,膛目结舌。
而更让他瞠目结舌的是,那位高人竟拖了四个晕厥的壮汉,一步一步往自己的房间走来。
霍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难不成这高人知道是自己搞的鬼,收拾完小喽啰,转眼就来收拾自己这罪魁祸首了?这后续是何等苦逼的神展开啊!
"开门。"高人走到门前,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身意志。
霍改瞬间腰不酸了,腿不软了,心肝也不颤了。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那总喜欢在半夜三更蒙着面到处窜的大侠。
霍改拉开门,蒙面大侠手一挥,那四个大汉便跟下饺子似的,"噗通、噗通"跌进屋来。
蒙面大侠随手关了门,霍改便转身开了窗,月色正好,照得房间里一片雪亮。
"这是怎么回事?"霍改扫了眼被收拾掉的四地痞,不爽地瞪着蒙面大侠:"别告诉我你恰好路过,于是顺手英雄救美了。"
蒙面大侠低笑一声,戏谑道:"我只是恰好住了这家客栈,恰好知道你住在天字二号房,恰好半夜听到门外有异响,于是恰好救了个美罢了。"
蒙面大侠这敷衍的态度实在是过于欠抽,霍改一想到自己好好的算盘,又被这家伙莫名其妙给砸了一回,就恨不能逮着这混蛋狠咬一口。
霍改忍不住怒目而视:"你TM除了会搞破坏,还会搞什么?!"
蒙面大侠走到霍改身前,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猛地钳住霍改细腻的下颚,拇指缓缓摩挲,整个头颅随之压了下来,凑到霍改耳边,玩味笑道"我不止会搞破坏,我还会搞女人。"
霍改脸色瞬变,自己此时穿的正是女装,而蒙面大侠以这般姿态说这番台词,似乎别有深意啊。
霍改皱了眉头,这蒙面大侠明明是直的,现下却如此调戏自己,明显是存了羞辱之意,自己到底何处得罪了这位大爷?明明自己和这人之前走的还是热血漫画路线,怎会一转眼就变成狗血耽美路线了?
霍改尝试着扭了下头,下颚却被掐得更紧,甚至有了几分痛意。霍改沉下声来,直接道:"你对在下有何不满,不妨直说。"
蒙面大侠抬起另一只手在霍改脸颊上轻佻地拍了拍,嗤笑道:"万公子玩弄人心的本事一等一的高明,我哪里敢有不满。只是想请万公子解释一下,为何您嘴上说着是来寻亲,干的却是寻仇的事儿。在下毕竟也在您这寻亲路上尽了点儿绵薄之力,要是一不小心助纣为虐了,可是会良心不安的。"
霍改抬眼,正对上蒙面大侠那双沉怒的眼,顿时遍体生寒。原来,这家伙是在气自己隐瞒真相,利用于他。那么,他到底是何时跟上自己的,又知道了多少?
霍改瞬间忆起了自己女装出门时听到的那声异响,还有那个拉住自己的正方形脑袋男。霍改鼓起勇气,反向质问道:"你跟踪我?"
蒙面大侠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俯视着霍改,沉默对峙。
他一点都不打算向这个诡诈阴毒的少年解释,自己不过是凑巧发现他最后撂下的那份户籍地址恰巧和自己顺路,又知他寻亲之心甚为迫切,于是好心等着他,打算一路暗中护送。却不想,马车竟是奔向了另一个方向,好奇跟随之下,才终于发现了自己被人当了傻子。
可笑自己从头至尾都被欺瞒利用,连真正的户籍之地都不曾搞清,还满心期待着少年得见亲人时的笑颜。好在事有凑巧,不然那常家小公子,说不得便要惨遭这骗子毒手了。
霍改心知这位大侠算是动了真火,而自己明显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灭火器,而是出气筒了,只得示弱道:"我确实是来寻仇的,我知你素来重道守义,怕你撒手不管,不得已才瞒了你,抱歉。"
"哦?只是不知这和你素未蒙面的常公子是如何招了你恨,能让你使出'挑手筋、卖娼馆'这等毒辣手段。"蒙面大侠那声音放得极柔,听来却是十足的讽刺意味。
霍改想到上次打流氓切小鸟的时候这大侠也是这么阻拦质问自己的,心知又是自己这阴私手段触动了大侠那敏感的仁义之心,顿觉不耐。爷一砍BOSS你就弹出来算什么事儿啊,难道当一个公益广告弹窗很有成就感么?!
霍改耐下心来应付道:"常谷风确实不曾得罪于我,但这牵扯到上一代的恩怨,我也是替人报仇,这才对他下了狠手。"
霍改一句谎话没说,那小眼神儿此时看来便格外诚恳正直。蒙面大侠脑补了一通大宅院里的爱恨情仇,觉着这解释倒也说得通,不过,也不是全无破绽。
"替人报仇?替人报仇用哪种方式不好,何必非采用这等下作伎俩,你敢说你一点私心都无?"蒙面大侠捏着霍改的下颚逼着他又将头仰高了些,冷冰冰地盯着他。
霍改心下一颤,他不得不承认,这回布局如此狠绝不仅仅是因为砍BOSS的需要,还因为,他害怕,怕自己落入了和当初万仞仑一样的可怕境地。怕到一下手便恨不能将对方打得骨折筋断,怕到宁可莽撞出手也不敢给对手留半分喘息余地。
"怎么,不敢说了?"蒙面大侠讥诮道。
霍改看着这人的脸,一直强压在心头的怒火却是无可抑制地爆发了。
他不过是一头被万仞仑强制关进了斗兽场的弱兽,除了厮杀,他别无选择。难道就因为他下手比别的兽早,手段比别的兽狠,受的伤比别的兽少,就活该被质问被鄙夷么?!
是,他阴险他无耻,他认了!他从来都不指望有人为他霍改的行为辩护,说他也是情非得已。但是,当他拼尽全力去博一场胜利的时候,为什么非要以道义的名义横插进来,让他功亏一篑。
输赢自有代价,他自会负责,良心总有谴责,他自会承担,而你,一个莫名其妙的龙套,到底有什么立场站在爷头上指手画脚?你TM以为你是谁?要维护大地上的爱和正义你去当圣斗士啊你,总逮着爷一人折腾算什么本事?
霍改一巴掌拍开了蒙面大侠的手,冷笑道:"我有什么不敢说的,我就是要让常谷风永无翻身之日,他的死路就是我的活路,我做了就不怕人骂,更不怕你这种大侠来骂。"
蒙面大侠被这只忽然炸毛的小兽搞得有点懵。
霍改食指狠狠戳着蒙面大侠的心口,低吼:"你以为你是谁,正义使者还是卫道大士?你不过是仗着武力强大,逼着别人照着你的路走罢了。你以为你坚持的便是正道了不成?我只问你一句,若是我对付的是个形貌猥琐的中年汉子,你还会如此反应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摆着副洞悉一切的侠义嘴脸,横加指责,自以为是,笑死人了。"
蒙面大侠被霍改那愤怒的目光刺了一下,呼吸微滞,他无法反驳,若霍改下手对付的人真是形貌猥琐,他很有可能会放任事态发展,而不是直接破坏掉他的计划。他确实是在凭着自身的好恶来衡量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而他理所当然地认定了自己的正义,他人的卑劣。
蒙面大侠闭上了眼,让心绪归于平静,静默了片刻,他张开眼,目光灼灼地看向霍改:"我承认,我确实在对内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破坏了你的布局。但是,你欺瞒于我,这是事实;你手段淫邪,这是事实。我不忿于你的利用,不想成为你的帮凶所以插了手。这也许和侠义之道无关,但这是我基于良心的选择,我问心无愧,亦不会后悔。"
霍改垂下了眼睑,视线停驻在对方修长若竹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这手捂过自己的眼,为的是不让自己看到半点血腥;这手揽过自己的腰,带着自己凭虚御风潜入刺史府;这手箍过自己的肩,唯恐自己跌倒在地……而今,也是这只手,毁了自己的布局。
人心就像小倌的菊花,今日为你绽放,明日就朝向他人了,只笑他霍改把小倌当了官配,一厢情愿地认定这菊花纵然不为他开,也不至于投向别家黄瓜的怀抱。还跟个弃妇似的傻不拉叽地咆哮抱怨了一回,实在是太难看了。
霍改苦笑:"我本以为你是我的归途,却没想到,你竟是我的末路。"
霍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双眼再无波澜:"不管怎么说,对于你以前为我所做的种种,我总是感激在心的。但这仇,我非报不可。你要一直护着常谷风么?"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蒙面大侠语带挑衅,他不喜欢霍改此时的眼神,非常不喜欢。
霍改直视他的双眼:"你强我弱,我能对你如何。你是因为之前寻人之时帮了忙,才不愿看到常谷风被我所伤。而你,总不能一直守着他,而我,纵然是飞蛾扑火,也定会再对常谷风下手。所以,为了不在今后惹上你这么个强大的敌人,我只能先问明你的底线。若我不再行阴邪之计,你能否不再干涉我向常谷风复仇?"
蒙面大侠挑眉,嗓音中暗藏危险:"我根本无须一直守着常谷风,我只要把你这个复仇指给常谷风看,让他小心防备即可。你不惜女装示人,不就是怕常谷风注意到你么,我打赌,只要你在他面前露了真容,定然再不敢轻举妄动。"
霍改瞳孔急缩,又惊又怒。
"你好像很害怕?"蒙面大侠低笑:"不想我这么做?那你是不是该付点代价来收买下我?"
大侠,你可以不高尚,但是你不能这么缺德!霍改欲哭无泪:"我只有一百两银子。"
"我不要你的钱……"
霍改迅速捂胸后退:"我不卖身。"
蒙面大侠黑线,难道他看起来就是个贪财好色之徒么?虽然这小子看起来确实秀色可餐……呃,不能想,不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