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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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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芭蕉柳梢青》作者:追逐阳光(完结)

楔子
  柳梢青
  风过惊鸦,苇芒飘絮,迷乱晨霞。来去缠绵,一身孽债,两段闲暇。
  人说是镜中花,偏只信,真诚卫家。问暖嘘寒,不离不弃,相伴天涯。
  
  书中涉及人物名称----
  
  南家:
  姜克英,南志雄,南世清(主角),南子渝
  
  楚家:
  楚跃,江美娟,楚怀亮,庹竞梅,楚维嘉,楚怀瑜(主角),田妈
  
  金算盘公司:
  阚乃臻(主任会计师),隆兴书(所长),明宏楠(大厅经理)
  行政综合部----
  苑巧莉(部长),虞蓉思(综合科长),钟瑾,江文慧(文秘);
  文雅(人事科长),冀玲玲;
  过叶楠(会计科长),马丽莎;
  胥�(技术科长),刘亚飞;
  楼泽民(教育培训科长);
  普爱英(接待),印小玉(话务员),来水旺(保安),竺家贵(保安),
  戚勇华(司机),文仁强(司机),终红梅(清洁工),阮爱英(清洁工)
  稽核部----睢 瑛(部长),务鹏杰,茆东旭,施好梅
  审计业务部----初尚儒(部长),竺秀琴,钮书音,楼宗平,祢小波,
  轷宛言,隋亚男,戚媛,镡家华,邹原野
  资产评估部----岳健之(部长),竹庆华(大厅副经理),宿东顺,汪时庆,
  勇炳炜,粟芸,冉佳
  税务和工程造价咨询部----鲜于丽萍(部长),果思哲(后任跃美审计监察部长),
  佟传国,麻京平,闵文瑞,荣建胜,郑 锋
  账务管理部----来爱华(部长),夔明珠,陈 斌
  
  跃美集团:
  庹竞松(副总),静开阳(副总),
  晏家安(计划财务部长),蒯建文(人教部长),练梦婷(董事会秘书处长),
  亚树全(闽赣分公司管理部长),息灏明(设计部长),哈刚(预算决算部长),
  伍永祥(监事),麒悦婕(行政部长),尹怀秀(鄂湘皖分公司管理部长),
  司庆国(物资调拨人员派遣部长),蔺博雄(工程技术部长),庄忠林(投资管理部长),
  芈国华(工会书记), 安咏秋(小项目管理部长),麦水贵(策划部长),
  柳家捷(物业管理部长),�学庆(总工室总工程师),笪盛威(后勤保障部长),
  栾忆堂(销售部长),�雪梅(销售部副部长),钮水兴(司机,惠亚东舅舅),
  毕家强,池晖,应尚文,况亮业,邢一文,左少华
  
  政府官员:
  续桂林(市委书记),庹庆东(市长),轩辕庆涛(市委宣传部长),
  卓安平(国土厅长),束培勇(教育局长),查云彬(公安局长),
  辛秋生(公安副局长)
  
  企业老板:
  肖文广,马明仔,郦迎春,慈建华, 豆海涛,
  源光洲,山利武,眭定远,邴回莲
  
  其他:
  衷小军(墨格香经理), 端木卫国(二胡演奏家), 东载霞(端木卫国妻子),
  禹小英,禹小武,禹小文,肇彩娥(禹小英母亲),
  汪玉涵(教授),昝素云(汪玉涵妻子),汪致远,
  芮德鸿(小学校长),芮墨涵(南世清高中同学),观丽娟(芮墨涵妻子),
  惠亚东(楚怀亮同学),张雅思(苑巧莉同学),迮芳娜(警察),言明林(警察),
  蓝东平(医生),熊吉文(律师),姚立夏(教导主任),
  奚子恩(中医),昝行方(奚子恩师傅),钱姨,闾丘敬平(养蚕人),
  轷宛行(轷宛言弟),崇熙元(南世清高中同学),蒿爱国(画家),
  耿 勇(流氓),温武强(流氓),游仁华(逃犯),李秀眉(洗浴中心小姐),
  南小斌,阚必治(阚乃臻父),
  (蒲氏茶传人)――蒲志华,蒲山,蒲来福,蒲海佑
  (蹇氏闪腿传人)――蹇道守,蹇国胜,蹇思勉,
  蹇思逸(蹇思勉堂兄),鹿春英(蹇思逸妻),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文,请大家多多鼓励。
文案倒有好几个,这是首次写。有人感兴趣的话,会有"追逐阳光"系列之二"青梅煮茶醉花荫",之三"杏林探幽踏莎行",之四"阡陌泛霞采桑子",之五"飞鸿伴月梧桐影"等和大家见面。
  第一章
  
  七月的天气燥热异常,青山广场人头攒动,喧闹非凡。太阳闪着白炽灯似的光,整个广场尤如一个大蒸笼,空气滞流,汗臭味到处乱窜。
  这天是C市举办大型人才交流活动的日子,因为是市政府组织的,这次的大型招聘活动没在人才交流市场举行,放在了市最大的青山广场。
  虽然有遮阳伞,坐在招聘台后的南世清还是被烘得汗流夹背,一旁的同事苑巧莉看他这么热还穿得严丝合缝,直挺着个腰一丝不苟地和应聘的人慢言细语交谈,心想这玉面书生冷面菩萨还真是古板得要命。
  跟他们隔壁的招聘台是全市有名的跃美集团,来招聘的是两个男的,一个是南世清大学同学兼死党晏家安,一个是跃美的人事部长蒯建文。因为跃美公司美名在外,虽然招聘信息上列出的条件很高,在他们台前停步的人还是特多,不过这俩人倒没南世清那么敬业,两尊门神像电影院检票员那样,接了人家简历就完事,那晏家安逮着空闲还凑到苑巧莉旁说些个笑话,时不时把她逗得母鸡般的打啼孔雀似的花枝招展,那么热的天也不嫌燥得慌。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五点收工,抱着一大堆简历的晏家安对南世清说:"清清,一起去吃饭吧,中午的快餐也太难吃了。"
  苑巧莉喜形于色,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向南世清,南世清转向蒯建文说:"蒯部长,请你一起用个餐怎么样?"
  "我们来我们来,平时老麻烦南经理了。"蒯建文忙应道。
  四人来到离青山广场最近的快颐斋,拣了个靠近空调的雅座。不安份的晏家安问苑巧莉:"你们收获怎么样,有没有相中的?"
  苑巧莉说:"中意的南经理在简历上都作了记号,有四五个呢。你们公司怎样?"
  "哎哟,一天下来收了四百多份,皇宫选秀女也没这么热闹。"
  "你那座大庙要招多少菩萨呀?"平时两家来往还算密,苑巧莉笑问晏家安。
  "这些简历回公司蒯部长要和我们的庹总再精挑细选,现在没有定下来的。"
  "你们大公司就是摆谱,我们公司过了南经理这一关就行了。"苑巧莉口无遮拦地说,说完还看向身边的南世清,不料受了南世清一记冷眼,把她下面的话冻在了咽喉出不得。
  "清清,看看你招来的都是些什么'白骨精'。"晏家安说完就从南世清面前把简历拿了过去。
  "天哪天哪,清清啊,你招的这是人吗,做人不带你这样的,这就是你的审美观?"晏家安看了南世清作了记号的几张简历嚷嚷开了。
  "我招的是人才,不是花瓶。"南世清不气不急地道。
  "就这长得钟无艳、容嬷嬷似的是人才,我的娘,这放在夜里还不吓死人。"蒯建文和苑巧莉听了不禁哈哈笑了起来,南世清白了晏家安一眼,知道他是什么德性,懒得理他。
  蒯建文觉得有趣,从晏家安手里接过简历一看,虽然晏家安说得夸张了点,但确实有点意外。
  四份打了勾的简历是一男三女,那个叫陈斌的男的倒是长得清秀周正,让蒯建文意外的是那三个女的。叫钮书音的女孩一张娃娃脸长得是不难看,问题是鼻尖和脸颊上有两颗较大的痣,破坏了整体形象,叫竺秀琴的女孩塌鼻龅牙,一对招风耳,较为滑稽,最不忍看的是那个叫睢瑛的,说钮书音是被两颗痣给破了相,那睢瑛就压根儿没有相,五官不搭七窍不配,还戴幅大框近视镜。
  蒯建文再仔细看了下他们的简历内容,还真如南世清说的招的是人才,四人都是从名牌大学毕业的,都取得注册会计师资格,那个叫睢瑛的工作经历都有四年了,还取得了注册资产评估师、注册税务师和英语八级证书。
  "看人不能单看外表,南经理这招的都是精英呀。"蒯建文把简历还回了南世清。
  "在学校时就答应给我物色个对象,拖到现在也没信守诺言,我还指望这次你能帮我相中另一半呢。"晏家安对南世清开玩笑说。南世清目光移向窗外,仍不理他。
  "哦,这都是我的错,平时都没关心到同事的心理需求,弄得这到处是柯尔蒙的。"蒯建文接过话呵呵说道。
  "部长大人,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晚上睡觉我可是伸腿脚冷缩腿背寒。"
  "晏家安,你是不是想媳妇想魔障了,大伏天的寒你个头。"苑巧莉笑着说,"要不,我叫我老公帮你在他单位介绍一个,他们市财政局进了好几个年轻姑娘。"
  "哇,真的。清清,我们结伴去相亲吧,哦?"晏家安把头凑近南世清说。
  南世清眉头皱了一下,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相你个花痴。"
  被南世清一骂,晏家安想到南世清情况特殊,不禁暗暗抽了自己一嘴巴。
  南世清那皮相虽好看,但平时就是座北极冰山,他这一瞪,大暑天的苑巧利和蒯建文不禁背脊发寒。他们心里在纳闷,南世清和晏家安,一个孤鹰一个家雀,分明是两个类型的,关系怎会那么铁?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写文,请大家多多鼓励。
文案倒有好几个,这是首次写。有人感兴趣的话,会有"追逐阳光"系列之二"青梅煮茶醉花荫",之三"杏林探幽踏莎行",之四"阡陌泛霞采桑子",之五"飞鸿伴月梧桐影"等和大家见面。
第三章
  第二章
  
  南世清和晏家安都是毕业于C市的Z大,同班同学。
  Z大曾经有两棵草最有名。一个是大四的楚怀亮,一个就是大一的南世清。有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学习成绩好,还有很特别的一点就是,两人都帅得出众,被女生们虎视眈眈却都无意花丛,不惹红粉。有好事者打听到原因,一个说是在大学不喜欢帮别人养老婆,一个说是没兴趣。有胆大点的巾帼英雄想曲线救国,讨好楚怀亮身边的死党惠亚东和南世清的死党晏家安,依然无果。
  接触过南世清的同学都知道,南世清很认真,也很无趣。
  认真说的是南世清学习,就连体育课,老师说引力向上做到几个才算达标的唬人话,他也会记在心上,没事就练着,考试果真达到了老师说的数字,不多不少。说无趣是指他的生活,照理说凭他那花容月貌大学生活肯定多姿多彩,可事实这棵草并非灵芝草,而是狗尾巴草,无人问津。
  当然,刚入校那阵子南世清的行情不是这样子的,相反,行情看涨,争相抢购,不怕死的红花蓝花灯笼花前赴后继,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车轮战。可惜,最终都败北,花落遍地,哀号四起。就算你长得沉鱼落雁,穿得再性感火辣,到了他这,你都成了屠户案板上的死猪肉,挑拔不起他一点兴趣,人家热情洋溢的一番告白,他无动于衷,面无表情,让你的告白成了诗歌朗诵或是演讲比赛。不说"很烦谈恋爱"这话打击人,就那冷冰冰的语气加上寒光四溢的菩萨脸,人家就受不了。再火热的脸也捂不热的冷屁股,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愿自寻没趣。就这样,经历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之后,南世清从一棵圣山灵芝变成了正宗不掺假的狗尾巴草。也正因为如此,南世清成了Z大继楚怀亮之后的又一传说,就连后来的小师妹听了关于他的经历见他都绕道走,敬而远之。
  南世清会和晏家安成为密友,源于一场意外。
  入校不久,晏家安有一次在食堂打饭忘了带卡,想□打饭的大婶行个方便,可人家大婶拿着饭勺怒发冲冠盯着他,再怎么放电都枉然,正尴尬不知所措时,站在后面的南世清说,跟我的一起刷吧。打那以年,晏家安就粘上了南世清,成了甩不开的牛皮糖。晏家安现在回想起来,一直怀疑当时也是受美色所诱,被南世清那冷艳的色相所迷惑。
  晏家安是自来熟型的,就是街边一大妈,他也能扯上半天家常,拿南世清的话来说,这种人明显就属于典型性话痨。南世清则不同,他是属于五雷轰顶打不出个急来,天上掉黄金也绷不出个笑来,凡事随遇而安,脸上表情永远是一副清汤寡水,如晏家安所说,他这类型的其实就是脑偏瘫。
  四年的形影不离,南世清的个性晏家安最了解。骄傲清高、恃才狂妄那都是南世清那副严重缺乏表情的脸造成的,他其实为人很随和,也很善良。班里有个贫困生,他通过晏家安给予的帮助不少,平时见到老师,他都会退到路边,颔首让路。他对朋友毫无保留,晏家安想了解有关他的情况,他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在学校他只知道学习,别的一概清淡寡欲,所以他不想去赏风花雪月,所以他得罪的女人很多。他不是不晓得与人相处,只是因为他那长得过于周正的脸和那不讨喜的冷淡神情让人退避三舍。
  大学四年,晏家安抱着一颗救世主的心,无时无刻不在帮南世清融入群体生活,竭尽全力虽然没有让南世清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却也收效不小,至少毕业聚会时,抱着南世清胡言乱语说些掏心窝子话的人不少,尽管很多话都是发泄对他的不满。同样,受南世清的影响,晏家安这个话痨在学校就取得了注册会计师资格,成绩在班里也是佼佼者,时不时也能领上份把子奖学金,钱虽然买不了几个包子,总归是名气在外。
  "十有九输天下事,百无一可意中人"。晏家安很庆幸人生能有南世清这一知己,但话又说回来,知己是难得,代价却也惨重,他不幸成了第二个惠亚东,受身边不良友人影响,大学四年,毫无艳史。想他晏家安不说是帅如潘安,那长得也是有模有样,外有阳刚气内有玲珑心,可惜他这块玉就是无人识,找他的女孩其目的都是通过他来结识南世清,就这样他被耽搁了,当了南世清四年的影子,闻都未闻到红粉味。至今,每想到大学生活缺失的那一味,他都要在南世清面前抚额长叹,慨叹交友不慎。
  毕业后,他们俩都留在了C市。因为那是国家还包分配,一开始,南世清被分配到一政策性银行上班,没干到一年,就辞职自谋生路了,进了一家名叫金算盘的公司,六年之后当上了主任会计师助理兼办事大厅经理。晏家安比他更不安份,被分配到一国营企业当会计,但他人都没去报到,后来辗转进了C市著名的跃美集团,这家公司的创立人就是在学校和南世清同级别的另一传说的主角楚怀亮学长的爸爸。在他们进入之前,跃美集团与金算盘公司就有业务往来,所以说,虽然毕业了,南世清与晏家安的联系未断,时常泡在一起。两人虽然进的公司不一样,但有一点却是一样,两个人模狗样的家伙年龄加起来刚好一甲子,一个二十九,一个三十一,至今未婚。
  
第三章
  第三章
  
  金算盘公司是一家会计事务所,公司的董事有七八个,但在公司上班的董事只有董事长兼主任会计师阚乃臻和所长隆兴书。南世清去金算盘应聘时是阚乃臻亲自面试接收的,不知基于何因,对南世清,阚乃臻是关爱有加,十分信任,所以公司到了招人的时候,阚乃臻都交给南世清全权负责,由主管人事工作的行政综合部经理苑巧莉协助。以前招聘都是在人才交流中心贴个招聘启事,应聘的人根据启事上的信息直接去公司面试。这次公司因为业务量加大增加了部门,人员需求较大,所以派南世清直接来招聘现场。没成想,在招聘现场竟然又碰见了晏家安。
  两拔人一起吃完饭,苑巧莉和蒯建文说不打扰他们同学聚会便各自回家了。因为各自工作忙,晏家安有好长时间没见南世清,正好第二天是周末,晏家安知道南世清酒吧肯定不会去,两人便一起去了天目茶庄。
  "你招的那些人你老板会同意?歪瓜裂枣,不是有损你们公司形象吗。"晏家安还是纠结于南世清的审美观。
  "都说了不是招花瓶,难不成都像你这么急色。"南世清吹开杯里浮起的茶叶,嘴角罕见地露出了些笑意。
  看到南世清的笑脸,晏家安故作哀怨地说:"你这张旧社会的脸要是天天能这么乌云转晴那多好啊,我都恨不得跑去变性嫁给你。"
  "你皮作痒吧,明知我的情况还这么说。"南世清收敛笑意,淡淡地道。
  Z大的两在传说,楚怀亮所谓的"在大学不帮别人养老婆"那是虚以委蛇,而南世清说"不感兴趣"那真是不感兴趣。南世清的性向早在学校时就告诉了晏家安,就算晏家安神经大条,那也是憋在肚里好几天才慢慢消化,思想斗争一番,仍一如既往地和南世清保持着密友关系,并未因这事歧视他,也没防备他的意识。因为他知道,凭南世清的性情,要相也不会相中他。
  看到晏家安不语,南世清道:"不要多想啦,说帮你找个女朋友我一直记着呢,有合适的肯定会帮你牵线搭桥的。"
  "说得好像我是没人要的次品一样,非要你我才能找到女朋友似的。"晏家安闷闷地道。他不是不知道南世清凡事认真的个性,他只是替南世清担心今后的路。
  "呵,这不是在学校就答应你了吗,只是平时我接触的人不多,一直没寻着合适点的。"南世清道。
  "好了,知道了,真受不了你那副正儿八经的神态。"晏家安应道,"周末你有安排吗,要不我们去爬山吧,透透气,在公司被我们那学长剥削死了。"
  "哦,明天要去帮我妈挑些茶叶寄过去,她说上次买的红茶喝完了,比较喜欢我上次寄去的那种味道。"
  "那我明天陪你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可做。"
  "不用吧,不会耽搁你去嗅香?"南世清取笑他。
  "还真难得,学会开玩笑啦。"晏家安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浪荡儿?真是打击人。"
  "好了好了,一起去就一起去,我们顺便去逛逛商场,想买两件衣服。"
  说到逛商场晏家安眼一亮:"好好好,我也正想换几套衣服呢,平时放长假想找你时,你总躲回了家。"
  "大孝子,你妈还不知道你的性取向吧?"晏家安说到回家突然想起最不应忽视的事,急切地问道。
  "能不知道吗。参加工作不久她就到处为我张罗女朋友的事,我实在烦不过,就跟她说了。"南世清叹道。
  "啊?她老人家岂不气疯了,打你了吧?"晏家安紧张地问。
  "不要说打,骂都没骂我。"南世清苦笑道。
  "不会吧,你妈那么要强又好面子的一个人,听了这话都没什么反应?"晏家安满脸不相信。
  "不是没反应,是反应太大了,一时懵了。等她回过味来,却说是小时候不在我身边的时间太多了,缺乏母爱而造成的,不责怪我反倒一味的埋怨自己。"南世清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悠悠地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晏家安知道,南世清父亲过世早,是母亲一人把他拉扯大的,平时早出晚归的忙活生活,南世清童年大多时寄居在邻居家。
  "我也解释了,说这是天生的,并非她的过错,但她并不信,说天生的也是在她肚子里养成的,还是怪她。"南世清叹气道。
  "那你妈妥协了?"晏家安问。
  "开始也不,问我能治啵。我说这不是病,没法治。她又说,找个媳妇应该就会改过来吧。我说那就害了人家姑娘一辈子。"
  "她老人家心里肯定好难过。"晏家安说。
  "一夜间,她头发全白了。当时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恨不得撞死在她面前。她问我将来怎么办,我说就和她两个人过活。我妈就问,她死了之后我怎么办,一个人孤苦零丁的。我说,到时找个庙出家,反正我心性淡薄,佛祖肯定会收的。结果,我俩抱头痛哭。"说到这,南世清哽咽了。
  "事情总算过去了,现在她还好吧?"晏家安问。
  "还可以,也不那么操劳了,开的店也盘出去了,现在就在家里种些菜养些猪啊鸡的,有空就到附近山上的寺庙去烧香拜佛,大概是想为我将来进佛门作打算,早点布施好给佛祖留个好印象。"南世清回过神,悠悠地说。
  "还有心说笑。我还老以为你是个孝子,原来最不孝的就是你。"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
  和晏家安一番交谈,南世清感觉周身轻松了许多,"有你这个老友就是好,每次见到心情都会开朗好多。"
  "现在才发现我是你的开心果,心里有点吃味哦。"有点不自然的晏家安不自觉把手□口袋,摸到了自己新换的手机,突然想到南世清还没手机,便说,"对了,明天逛街你也买个手机吧,你看,现在哪个没有,这样有事联系也方便。"
  "我住的地方和上班的地方都有电话,花那钱干嘛,又不是要经常外出跑业务。"
  "郁闷!"晏家安说,"现在大街上收破烂的都有了,你也太落伍了吧。万一你在工作中出了点差错,老板联系不到你,怎么办。"
  南世清一思量,觉得晏家安说得也对。因为放假,有几次阚主任有事找他都没找着,有手机工作是方便一点,便点头同意了。
  
第四章
  第四章
  
  周一上班,南世清到办事大厅巡视一遍后,便回办公室将招聘资料整理好,准备去主任会计师那汇报情况。
  金算盘公司的办公场所是租用了市财政厅的财苑大厦,财苑大夏共有十七层,金算盘租的是一到三层,一楼的东面是财苑大厦住宿招待的接待厅,上下楼有两部电梯,电梯在二、三楼不停,金算盘公司的办事大厅设在一楼的西面,上下楼是大理石的楼梯,与大厦的接待厅中间隔了一堵墙,紧挨墙的是接待台、会客厅、保安室、司机室,对面的大理石柜台后是敞开式办公的办事大厅,有四百多平方,柜台后面分成两排,靠近柜台的是一张张单独的办公桌,里面一排被隔成了八个单间,公司的审计业务部、资产评估部、税务和工程造价咨询部、账务管理部、行政综合部的技术保障科和教育培训科都设在办事大厅,稽核部、行政综合部的人事科和会计科、南世清的主任会计师助理室、档案室、物料室设在了二楼,三楼是阚乃臻的主任会计师室、隆兴书的所长室以及行政综合部的综合科、会议室、员工之家。
  南世清正要上三楼,迎面碰到综合科的江文慧,便把她叫住,递给她一张纸条,说是他的手机号码,让她写进大厅的公示栏。
  走到阚乃臻的办公室,隆兴书正好从里面出来,南世清便说:"隆所长,上周招了几个人,正准备向你和阚主任汇报。"
  "辛苦你了。我还有事,你和阚主任说了就行。"隆兴书和他打了个招呼,便步履匆匆下了楼。
  "小南吗,招聘情况怎么样?"阚乃臻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南世清走进主任室,将拟招进的人员简历递给了阚乃臻。阚乃臻一份一份仔细看了一遍,看完便笑呵呵地问南世清:"这几个人都有些什么专长,对他们的安排你有什么意见?"
  "那个睢瑛我比较满意,我昨天看了她给我的几家企业财务分析案例,对企业在避税方面的剖析、企业合并账务处理、破产清算等方面掌握的知识很精透,英语水平也较高,再则她有四年工作经历,阅历较广,实战经验很足,我个人认为稽核部经理她比较合适。另外三个虽然刚从学校毕业,但也有一定的理论水平,建议把钮书音和竺秀琴放在审计业务部,陈斌就让他进账务管理部。"
  "就那么办吧,你交待下小苑,让她去具体安排,在他们工作交接时你把下关。"阚乃臻吩咐道。
  "好的。阚总,我昨天刚买了个手机,等下我打给你你存一下。"南世清说。
  "好。早该买了,手机多方便,记得把它印在名片上。你不要站着,坐下,我还有事和你说呢。"阚乃臻对南世清招招手道,"楼下没有什么急事吧?"
  "没有。"南世清坐下说。
  "跃美集团的楚总今天打电话过来了,谈项目合作的事。"
  "哦,我学长是不是又在开发什么项目?"
  "市里要开发城南天河路系龙桩段,项目给了跃美集团,系龙桩那有几家半死不活和已经倒闭的厂子,跃美集团把业务给了我们,让我们评估下拆迁成本。"
  "好,等下我去联系他们。"
  "不急,跃美到时会有人找你的。这段时间可能会搁下来,隆所长的老丈人突然病倒了。"
  "这事还没和隆所长商量吗?"
  "不是,隆所长的老丈人是楚总妻子和跃美副总庹竞松的爷爷,也就是庹市长的爸爸。"
  南世清心想,怪不得公司与跃美的合作最多了,原来有这么个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对这些个一乱麻似的关系,南世清从不去打听究竟,要和谁的关系搞好,要和谁加强往来等等对他来说都是白搭,对谁他都是一副天塌下来也无妨的淡然神情,他只管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别的事对他都无关痛痒。
  阚乃致见南世清毫无意外的表情,知道对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向来不感冒,你在乎的他不一定在乎,心里感慨之余又不免生出点怜惜,对南世清他是绝对的放心和信任。
  "世清啊,我们公司有多少人呀?"阚乃臻转了个话题问。
  "包括刚招进的和保安、司机在内,共106人。"
  "那再招两个,凑成108将吧。"阚乃臻笑道。
  "阚主任,恐怕不行,资产评估部和稽核部人手不够,至少还得招四五个,上周因为时间来不及只招到四个合适的,我在人才交流中心登记过了,应该这几天会有人来应聘。"南世清一本正经地道。
  "好好好,开玩笑啦,这些事你看着办吧,人员安排尽量合理化些。现在我这有个人,财政厅预算处冀处长的女儿今年大学毕业,想进我们公司,你看怎么安排?"
  主任会计师助理嘛,既然是他助理,有什么事那就帮着处理吧。
  "学什么专业的呀?"南世清问。
  "我也记不清楚,好像是什么工商管理的吧。"
  "先放在行政综合部的人事科怎么样?"
  "也行,先这么定吧。"阚乃臻把简历还回南世清说。
  突然,阚乃臻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件事,便问南世清:"你到现在还没找女朋友吧?"
  南世清一楞,说:"还没呢。"
  "那个冀处长的女儿长得蛮好的,到时我帮你保个媒?"阚乃臻笑问。
  "谢谢主任,我还没那心思呢。"南世清不咸不淡地说。
  "是不是在等谁呀?"阚乃致一直纳闷这么个养眼帅哥怎会没有异性追求。
  "不是那么回事。"南世清回道。
  阚乃臻见南世清脸不红心不跳,仍是一副波澜不惊,便有意逗他:"要不你再多等两年,等我女儿大了,做我女婿如何?"
  "阚主任真会开玩笑。"南世清理了理手中的简历,淡淡地说。
  阚乃臻心想,这小子还真是无趣,就不能在领导面前笑一个,笑一个会死人吗。但一想到自己那齐天大圣似的女儿要是和这小子站一起,想想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第五章
  跃美集团。
  庹竞松看着一大堆的简历,对蒯建文说:"这些都是你满意的?我们公司又不是办学校让你招生。"
  "我们是想让庹总从里面选些合适的。"蒯建文嗫嚅。
  "我哪有那时间,合着人事部长的事要我做?你们从里面挑个十来个,约好时间来面试。"庹竞松生气地道。
  "好好好。"蒯建文抱着那堆简历赶紧闪了。
  回到办公室,蒯建文打电话把晏家安叫了过来,让他帮忙"选秀"。
  "我又不是你们人事部的,招人要我这会计主管干嘛,给他们定了工资标准时再找我吧。"晏家安罢工。
  "咦,那到现场招人你不是猴急狗跳的要去,现在倒推诿了。"蒯建文急道。
  "那不是听说我那同学会去现场招人吗。"晏家安声音低了八度。
  "哦,你有利的事就干,没好处的就不沾。不行,你这次不帮我,小心我去楚总那告你上班时间干私活。"蒯建文威胁着说。他知道晏家安接过私活,曾经帮几家小企业代做过账。
  "哧,你有点人品好不好,不要动不动拿这说事。"晏家安不以为然道。
  "好热闹啊。"他们俩正吵得不亦乐乎时,有个家伙门都不敲就走了进来。
  "楚少,有段时间没见啊。"晏家安对走进来的家伙打招呼。
  "怀瑜,汝,真乃吾之救星呀。"蒯建文大喜,"我正愁找不到个眼神好的人来帮我,上帝就把你这天使派过来了。"这话说得,马屁拍得,把晏家安几十年的陈年鸡皮疙瘩都抖落出来了。
  这上帝派来的天使何许人也?乃跃美集团创始人楚跃楚董事长的二公子,跃美总裁楚怀亮先生的胞弟,蒯建文蒯大部长的总角之交,跃美集团第一美女练梦婷练秘书嘴里的大帅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神见神下凡,鬼见鬼投胎的楚怀瑜是也。
  "我这天使能帮你什么忙呀,有没有什么好处?"楚怀瑜摆出一副无害的笑脸问。
  "不会是去你哥打秋风打惯了,掏空了你哥,现在该轮到我们了?"蒯建文取笑道。
  楚怀瑜这脸皮似城墙的家伙每次空手来绝不空手回,每次来,看见他哥办公室有什么可意的东西,明抢暗偷都要搞到手,上次来就把他哥办公桌上人家刚送的和田玉鹰给顺手牵羊了,害得练梦婷练大美女差点在公司门口大书"防火防盗防御弟"。
  "这话怎么说的,我是江洋大盗吗。"楚怀瑜拍了下蒯建文的脑袋说,"没找着我哥,顺便来你这瞧瞧,联络联络下感情。"
  "那敢情好。兄弟情深,帮我参谋参谋,你眼光看人向来不错,从这里帮你哥挑几个得力干将吧。"蒯建文指着那堆简历说。
  "没问题,反正闲着也闲着。"楚怀瑜说完还真正儿八经地坐在蒯建文的位置上翻阅起来。
  "哇,这个长得不错。这个不行,眼睛小了点……。"楚怀瑜一边看一边大肆评价起来。
  "楚少,你不会是在选美吧?"一旁的晏家安问。在蒯建文眼里楚怀瑜是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玩伴,但在晏家安眼里他就一花花公子纨�大少。
  被鹊占鸠巢站在晏家安旁边的蒯建文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说,"看样子又把女朋友给甩了,随他去吧。不过,由他拣的也差不到哪里去,万一上面怪罪下来,就说是'御弟'特意挑的,也省得我们遭罪。"
  "是你遭罪,不要拉上我。"晏家安打开他的手说。
  他俩看楚怀瑜工作态度蛮认真,便在一旁拾掇楚怀瑜处理掉的简历。楚怀瑜工作效率蛮高,不到两个小时就从四百多份简历中挑出了二十几份,对蒯建文说:"就他们了。"
  晏家安凑到蒯建文旁一起看,发现楚怀瑜选中的男的长得都一般,女的没有不漂亮的。心想,还真是符合他的个人趣味。
  "好好好,真的都不错,个赛个的漂亮。"蒯建文拍拍手上的简历对楚怀瑜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看到这些我倒想起另一件趣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也不是为你们公司的形象着想吗。难不成还有专门挑丑的。"楚怀瑜在蒯建文那老板椅上伸腰蹬腿地说。
  "你还真说对了,我还真碰见跟你趣味相反的。"蒯建文笑道。
  "不会吧。"楚怀瑜惊讶地说。
  "我们晏会计师的同学,金算盘公司的南经理就是那种人。"蒯建文笑道。
  "这什么人呀,金算盘?那家公司是讨账公司吗,是不是招去替人家要账呀?"
  蒯建文听了哈哈大学,晏家安气歪了嘴,丢给楚怀瑜一记白眼。
  "楚少真是贵人多忘事,那家会计事务所不是常和我们跃美打交道吗。"蒯建文道。
  "那是你们跃美,跟我有什么关系。"楚怀瑜嗤笑道。
  楚怀瑜是B大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当年,跃美当家人楚父千般哄万般压,使尽一切手段硬是逼不了他进跃美,实在没办法放弃了。原以为不进跃美,给了他一百万的创业资金至少也能开个什么热门的IT公司之类的,结果让楚老先生跌破眼球的是,楚怀瑜开了家书店,拉虎皮作大旗,正儿八经卖起书来,父子见面没少给他脸色。那气还没消,这边在家里又折腾上了。楚父把公司的管理权托给大儿子后,原以为在家里当个幕后董事长能享个清闲,谁料想楚怀瑜的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隔三差五就会来他们家里上演一幕幕闹剧,一哭二跳三上吊,折腾得楚父楚母从对讲机里看见女的来访就犯悚。楚怀亮夫妻年轻,心理素质好,权当天天看琼瑶剧,楚父楚母不同,年纪大,血压高,经不起三番五次的折腾。所以楚怀瑜每次回家,迎接他的只有楚父的白眼。
  "是是是,跟你没关系。"蒯建文陪笑道,"不过看到你选的这些个美女,想起那南经理招的人,天壤之别呀,人与人还真是不一样。"
  "会计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帮不帮人家做账?我正想找个做账的呢。"楚怀瑜问。
  "这不废话么。"晏家安答道,"问题是人家会不会瞧上你那点业务。"
  "不管,就这家了。"楚怀瑜对蒯建文说,"国税的人老催我,叫我健全账务,我这个人对数字一向很讨厌,招个人又不放心,既然跟跃美来往密切,应该很正规。你俩帮我搞定,事成请你们琼仙阁桑拿。"
  蒯建文满脸堆笑地应承下来,晏家安心在想,不就洗个澡,至于这么狗腿吗。
  
第六章
  这几天,南世清很忙,新进人员的安置、工作交接的监交、应聘人员的面试、办事大厅工作的衔接管理等等,忙得他两脚不沾地,那手机一天响到晚,买它真后悔死了。南世清忙带得行政综合部的苑巧莉也忙,人事归她管,会计科也归她管,两个科的事都多,忙得几天没去美发院做头发,晚上还时不时被大学同学张雅思抓去听她诉苦,说是男朋友这段时间对她爱理不理。
  鸡飞狗跳的忙完一周,总算走上了正轨,南世清将新进人员的安排情况向阚乃臻作了汇报,阚乃臻倒没说什么意见,暗下里提醒南世清要和那位新来的冀玲玲多多接触下,培养培养感情。南世清知道他的意思,但自己的情况又不好明说,只有装糊涂。
  那个冀玲玲进公司虽说是凭她老爸财政厅预算处处长的关系,但她这个人倒不错,对公司领导和前辈挺尊重的,也不喜欢叽叽喳喳,要学些什么东西或是交待要做的工作,她都安安静静去学去做,人长得虽说没有综合科科长虞蓉思漂亮,但看上去文文静静,蛮清秀的。
  一天,南世清到阚乃臻办公室汇报工作,谈完后阚乃臻又问起他和冀玲玲处得怎么样。
  南世清心想,再吱吱唔唔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干脆交待清楚得了,阚乃臻也是个为人严谨的人,不用担心他会说长道短。
  "阚主任,其实,除了工作之外,我对小冀没有什么兴趣。"南世清淡然地说。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兴趣,日久也会生情,你们慢慢处吧,多主动一点,别老板着个脸,我这个当主任的都没你那么严肃,这样容易使你和同事产生隔膜,搞得都不敢近你的身。"阚乃臻劝道。
  "我不是说只对冀玲玲没兴趣,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女人。"南世清咬着嘴唇说。
  "啊?!"阚乃臻惊得嘴巴都一时关不上,"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是………"
  没等阚乃臻说完,南世清飞快地点头说:"是的,就是你想要说的。"
  "天哪,天哪,"阚乃臻紧盯首南世清说,"让我怎么说你好。你不怕我开除你?"
  "我又没犯法又没偷盗,有什么可怕的。"南世清无所谓的说,"何况开除我损失的是你又不是我。"
  这话虽说听起来有点气人,南世清是不是有点太自大了,但事实上确实是如此,南世清在业内确实受人尊重,不多话,知识面广,务实,诚信,正派,与金算盘打过交道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冲他面子而来的业务多得是,最重要的是他那张十分养眼的脸虽说整天清汤寡水,但帮助很大,很有女人缘。他就是金算盘的一张金字名片。
  阚乃臻郁闷,相当郁闷。心里在反思,这家伙是不是平时对他太宠爱了,不沾理还横得要命。最受不了的,还是他那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淡然神态,好似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他值得去留恋的什么东西。
  "唉,你呀,"阚乃臻无语,"好好保护自己,小冀的事当我没说过。"
  "谢谢。"
  南世清虽然嘴里依旧是一贯不愠不火的语调,但心里对阚乃臻越发的尊重,不妄加评论,不粗暴指责,不歧视,不说教,虽不说支持但能给予理解,想想心里就很暖和。士为知己者死,值了。
  从阚乃臻办公室出来,南世清突然想到晏家安,不是答应为他介绍女朋友吗,将冀玲玲与他对比了一下,感觉蛮般配,暗自欢喜,好似解决了自身的单身问题,心情大好。
  心动不如行动,南世清回办公室就拨了晏家安的电话。
  "清清,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们俩好默契哦,我正想找你你就打电话过来了。"刚接通电话,晏家安就恶心上了。
  "少来这一套。说正经的,我这新进了一姑娘,这两天接触下来,感觉为人蛮好,长得也不错,配你绰绰有余,家境蛮好,她爸是财政厅的一处长,这段时间不要在外面花天酒地了,等过段时间,我就介绍给你。"南世清懒得和他磨叽,一句话把事说完了。
  "呵呵呵,好啊。等等,别挂别挂,我还有事呢。星期六上午有空吗,我和蒯建文给你揽了单生意,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晏家安连珠炮似的把要说的事赶紧说了。生意上班时间可以谈,在难得的休息时间介绍生意实在是迫不得已,楚怀瑜这少爷一时兴起,说是非要见见那个丑女鉴赏家。
  "那好吧,周六一起去吧。"说完南世清就把电话给挂了,因为晏家安是个煲手机的大王,有事没事他也会聊上半天,南世清刚买手机时就已领教过。
  
第七章
  周六上午,南世清与晏家安早早来到了约好的好年华茶庄,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将近十一点蒯建文和楚怀瑜才姗姗而来。对门而坐的晏家安看见他们便站起来招了招手,把他们引了过来。
  蒯建文与南世清老早就认识,晏家安指着蒯建文身旁的楚怀瑜对刚站起身的南世清介绍说:"这位是我们楚总的弟弟楚怀瑜。"
  南世清向他颔首致意,伸出手说:"你好。"
  打见到南世清就没转移过视线的楚怀瑜忙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说:"咦,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嗤,你泡妞的那一套少用在这。"晏家安翻了个白眼,毫不给面子地说。
  "街上碰到过也不一定。"南世清淡淡地说完便向他们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楚老板开了家书店,一直没健全账务,这次想麻烦南经理帮下忙。"蒯建文脸上堆满笑,手暗暗地在楚怀瑜的腿上狠狠掐了下,这家伙从进来到现在一直痴痴地看着南世清,呆头鹅似的,心里不禁骂道,白痴,长得再好看他也是个男的,有你这样看人的吗。
  "对对对,想找南经理帮下忙。"被掐疼的楚怀瑜回过神来,赶紧附和着说。
  "好说好说,这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很感谢你照顾我们金算盘的生意。其实打个电话就行,我会派人联系你的,不必这么麻烦。"南世清说。
  晏家安突然很后悔,后悔答应了楚怀瑜。并不是晏家安多心,自知道南世清的性取向后,他现在看到街上男男在一起有亲昵行为就会往那方面去想,何况楚怀瑜那看南世清的眼神,很明显带着野狼气息,□裸的视奸。心里暗叹,介绍楚怀瑜给南世清认识,恐怕不是帮南世清介绍了生意,而是让他惹上了瘟神。
  东南西北古今中外地胡侃一通,很快到了十二点。楚怀瑜很客气地对南世清说:"现在都过了吃中饭的时间,一起吃个饭如何?"
  "不必客气,下次我来请吧。我们还有点事,就到这吧,有机会再聚。"南世清抱歉地说。
  初次见面不好强求,楚怀瑜心有不甘也只得作罢。
  与楚怀瑜和蒯建文分手后,晏家安问南世清:"我们有什么事呀?"
  "一起去吃饭,这不是有事吗?"南世清一副不解的语气问道。
  "老实人不骗人,骗人骗死人,"晏家安嘻笑道,"是不是很反感那姓楚的小子?"
  "他那眼神蛮恐怖的,是不是看谁都那么专注?"南世清问。
  "别理他,权当他神经。"晏家安大笑道,"有钱人家子弟都有些特殊癖好"
  "他开了家什么书店,在哪呀?"南世清问。
  晏家安一惊,满脸不安地说:"你不会真对他感兴趣了吧?他也就那副臭皮囊好看点,骨子里藏污纳垢,个性顽劣到他哥和他老子都无计可施,可千万别有那心思。"晏家安在这里咬牙切齿,楚怀瑜这时候肯定在哪个角落里喷嚏不断。
  "你想哪里去了,你以为我像你那么花痴?"南世清不满地说,"我只是想了解下他经营的情况,好让我那新进的陈斌练练手。"
  "噢,这就好。"晏家安恹恹地道。他心里还是不放心,要是楚怀瑜那小子转了性,变了口味的话,对南世清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侧眼瞅瞅南世清,心想,这么一个可人,楚怀瑜那只大头苍蝇不死盯着才怪,要是他敢染指南世清,我决不放过他,一起十多年了,我都没尝到他的味,那纨绔子弟要是想动歪心思我阉了他。想到这,晏家安猛然发现自己越想越岔,都快下三滥了,起手便狠狠抽了自己一拍掌。
  "干嘛打自己,拍蚊子还是赶苍蝇。"南世清见晏家安难得作沉思状却忽然自己打起自己来,心下奇怪。
  "嘿嘿嘿,没事没事,蚊子苍蝇都赶。"晏家安尴尬地说,"吃完饭干什么,去哪里找找乐子?"
  "我有课要上,约了端木老师,你去找同事玩吧。"
  "你活得还真无趣,小老头。"
  "是啊,年轻人,你去找有趣的吧。"南世清懒得再理他。
  南世清心性冷淡,不像晏家安那样广结善缘,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很多。读大学那会,因为自个儿发呆的时间较多,便萌发了学门乐器的想法,于是找了个老师学二胡。当然,他这举动在同学眼里,那是把他定为文雅一族,背把二胡走来走去,招徕了更多的女性崇拜者,但实际上他纯属打发无聊。后来越学越上瘾,技艺也日益见长,有点放不下了,所以一直没丢。参加工作后,闲暇时依赖二胡的时间更多,二胡成了他倾诉心里话的知己,对技艺也更为专注,所以拜了市里著名二胡演奏家端木卫国为师。也不知是因为南世清音乐领悟能力强还是他那一副飘然世外的性情,端木卫国甚是喜欢他,死也不收他为徒,倒结成了忘年交,说是有空就在一起切磋切磋。南世清心里知道,凭自己那点技艺,哪值得和人家切磋切磋,所以一直以学生自居,时不时去看望看望他,讨教讨教。
  
第八章
  蒯建文现在的感觉就是自己打坑自己埋,要是早知道这样,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也决不将南世清介绍给楚怀瑜。
  "还有哪些信息,快告诉我,"楚怀瑜软磨硬泡,一直追到了蒯建文的家,"漏掉一点信息,咱俩绝交。"蒯建文想饭后睡个养神觉看来是无望。
  "我的少爷,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蒯建文哭笑不得,"我和他又不是朋友,仅仅业务往来而已。"
  "真的?"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若不是,天打五雷轰。真搞不懂,你要了解他那么详细干嘛。"说得口干舌燥的蒯建文端起茶杯说。
  "你信不信一见钟情,嗯?"楚怀瑜凑到蒯建文面前诡笑地问。
  "噗……"蒯建文一口茶全数喷到了楚怀瑜脸上,咳嗽不已。
  "该死的家伙,你恶不恶心。"楚怀瑜抽起桌上的纸巾骂道。
  "来来来,拿刀杀了我吧,"蒯建文无力地道,"不行不行,就听你的,我们还是绝交吧。"这一米八几的家伙到底长没长大,上天怎么这么残忍,让我摊上这么个无良朋友。
  "我说的是真的,你认真点好不好。"楚怀瑜把揩得湿湿的纸巾丢在他头上说。
  "猪跟猪一见钟情这个我倒是比较相信,至于你,我不能确定。"蒯建文抚额道,"你什么时候转的性,看见美女你不是一直垂涎三尺么。"
  "谁说的,我那好比是在欣赏造物主的画作而已。这次不同,一见面,他就把我的心给偷走了。"楚怀瑜嚷嚷。
  "呸,少给我搞什么文艺腔,"蒯建文嗤笑道,"放任着你,社会上多少善良的生灵要受残害。你知道南世清是谁吗,他是少女们心中的天使,他是晏家安的精神领袖,他是金算盘的金字招牌。"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应该得到啊,"楚怀瑜大言不惭地说,"别废话,帮还是不帮?"
  "这能帮吗?怎么帮?为什么帮?"蒯建文气急。
  "只要你帮我,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楚怀瑜落寞地说。
  "你是来真的?"蒯建文和楚怀瑜从小玩到大的,什么品性很清楚,看他那神态也惊了,"那张雅思怎么办?"
  "我又没承认她是我女朋友。"
  "哎哟,想得到楚公子的恩宠已是不易,要搏个名份就更难啊。"蒯建文耻笑道。
  "和她不来电。"楚怀瑜说。
  "不来电当初为什么还要惹人家,我看是你能源枯绝,电已经耗完了。真受不了。"
  "哪是我惹她,分明就是她惹我嘛。"楚怀瑜十分委屈地说。
  "你倒还成怨妇了,真服了你。"蒯建文抚额。
  "好了好了,早已和她分手啦。"楚怀瑜不耐烦地说。
  蒯建文无语,这都不知道张雅思是她第几十任女朋友了,又黄了。
  "好好好,你现在静下来,仔细想想,这事行不行得通?"蒯建文苦口婆心为楚怀瑜分析,"就算我理解,理解你那颗博爱的心不是能用常情来度量的,但你爸能同意吗。我帮你,你哥还不得把我给开了。"
  "放心,这些都不是问题。"楚怀瑜安慰道。
  "好,这些不是问题,那南世清呢?他会同意,承蒙你的幸宠垂爱,他会乐颠乐颠地等着你去提亲?"
  "不要说得这么远嘛。"楚怀瑜笑呵呵地说,"所以啊,要你帮我打听打听他的情况,我好再谋良策,好打有准备之仗呀。"
  "你也不能一打仗,就让我第一个先死啊。"蒯建文郁闷。
  "怎么会呢。如果事成,就算战死,我也会拿神龛供奉你一辈子。"
  "嗤,无赖。"
  楚怀瑜一把抱过蒯建文,拍拍他的背说:"我最信的就是你了,帮帮我吧,我的心告诉我,这次是真动了心。"
  这狗血的一招倒让蒯建文手足无措,尽管不信他那一见钟情的鬼话,但还是问了句:"这次是认真的吧,真的想好了,不后悔?"
  "不后悔!"
  "不是图个新鲜,一时兴起,不会去伤害人家?"
  "绝不会。"
  楚怀瑜走后,蒯建文瘫在沙发久久不想起身,一直在想,真的支持他?
  蒯建文心里最清楚,别看楚怀瑜现在混得不错,长得人模狗样的,但他的心就如寒秋的枯叶,飘飘荡荡,找不到哪里是归宿,哪里是该去的方向。打小时候起,楚怀瑜就觉得他爸最疼的是他哥楚怀亮,楚怀亮从小学起的学习成绩、得的各种各样的奖状、考的大学、学的专业、娶的媳妇、工作业绩,都是他爸爸对外津津乐道的本钱。从小就活跃的楚怀瑜,上树掏鸟下河抓鱼,小学到高中不是躲课逃学就是打架斗殴,狗屎运考了个好大学却偏不学他爸选的专业,大学时常闹些争风吃醋的花事,毕业又开个什么书店,家里时常被人搞得乌烟瘴气,没有件事值得他爸在人前说。虽说大了回想起来,对长辈的爱不爱也不会那么在意,但从小在心里堆积起的点点滴滴,毕竟也多多少少影响了楚怀瑜人生。
  
  
第九章
  周一上班,晏家安刚进办公室,蒯建文后脚就跟了进来。
  "今天又不是年终发福利的时候,一大早的跑我这来干什么,发奖金会打到你卡上的。"晏家安没好气地说。
  "没事就不能上你这转转。"蒯建文陪笑道。
  "转转,小心庹总看见了削你。"
  "不要紧,他今天上医院陪他爷爷去了,楚总今天都没来。"
  "看你那憋得跟癞蛤蟆似的,有事就快说吧。"晏家安顺手关上了门。
  "你那同学有女朋友了吧?"蒯建文小心翼翼地问。
  "我哪同学呀?"晏家安故意装糊涂。
  "南世清。"
  "什么意思,你想和他抢女朋友?"晏家安顾左右而言他。
  "这叫什么话,要抢我能抢过他,我就这么一问。"蒯建文挑好听的说。
  "你打听这些干嘛?"
  "看他那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又天资聪颖精明能干,想为他介绍个朋友呗。"蒯建文马屁拍得响亮。
  晏家安心里骂道,切,介绍朋友,还不知道你其实是想介绍个男朋友,还真成了楚怀瑜的马弁。
  "女朋友吗?也不是有,也不是没有。"晏家安神叨叨地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目前他身前是没有,身后暗恋他的倒是不少。"
  "老家是哪里呀,家里人口较多吧,看他平时穿得挺讲究的,吃什么东西也挺讲究吧?"蒯建文倒真摆起了媒人的架式。
  晏家安暗叹一口气,藏着掩着倒以为我们真防着他们什么,干脆有什么说什么吧,从别人口里套话,说不准就讲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混账话。
  "老家在乡下,家里只有他妈。吃嘛,挺随便的,喜欢素点的,清淡点的。"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呀?"蒯建文打算刨根问底。
  "不知道。"这并非晏家安打马虎眼,他是真不知道。
  "不过,"晏家安想逗逗他,"他最不喜欢的我倒知道。"
  "好好好,说说。"
  "他呀,"晏家安语气故意放缓,"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不喜欢水性杨花的,不喜欢朝三暮四的,不喜欢动不动犯花痴的。"
  "哦……,有个性,有个性。"蒯建文忙应道。
  从晏家安嘴里也问出了个七七八八,蒯建文赶紧回办公室给楚怀瑜打了个电话,约好晚上见面。
  蒯建文下班后匆匆赶到醉月酒吧时,罕见地看见早到的楚怀瑜在等他。
  "难得难得,楚少居然早到。"蒯建文取笑道。
  "问到什么情况了吗?"楚怀瑜不理他,单刀直入。
  "你想知道什么?"
  "他有没有女朋友?"楚怀瑜急问。
  "明里你敌人没有,地下游击队倒不少。"
  "明里没有就行,地下党的,格杀勿论。"楚怀瑜松了口气说。
  蒯建文嘲笑了他一番,把所打探到的都告诉了他。
  "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倒没打听到,想不想听听他最不喜欢的类型?"蒯建文卖关子说。
  "说!"
  "不喜欢自以为是的,不喜欢水性杨花的,不喜欢朝三暮四的,不喜欢动不动犯花痴的。"蒯建文复述了一遍晏家安的话。
  "好,我就喜欢这种人。"楚怀瑜哼哼地说。
  "你觉得这像南世清说过的话?"蒯建文白了他一眼问。
  "难道不是?"
  "你不觉得他不喜欢的人你很熟悉?"
  "谁呀?"楚怀瑜白痴地问。
  "楚----怀----瑜!"蒯建文一字一句地说。
  "嗯,"楚怀瑜反应过来,"我?!"
  "就是说你。"
  "这么说,晏家安知道是我在叫你探听南世清的信息?"
  "应该没错,"蒯建文说,"就你那副死盯着南世清看的失态相,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那也没有人会动不动就往那方面去想呀,除非……除非他们俩中有一人是gay。"楚怀瑜断定道。
  "啊……,你还真是有才,这也会推理。"蒯建文笑道。
  "阿文,我们明天去拜访拜访他,如何?"楚怀瑜兴奋地说。
  "拜访拜访谁呀?"
  "南----世----清。去金算盘公司,打着找人做账的名号。"楚怀瑜一身是劲,好似准备上战场冲锋陷阵。
  
第十章
  
  南世清正准备去阚乃臻办公室,综合科的江文慧气喘吁吁跑到南世清办公室嚷嚷:"南经理,南经理,下面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啊,谁和谁打起来了?"南世清边冲下楼边问。
  "汪时庆和麻京平为了我科长打起来了。"跟在后面的江文慧说。
  南世清赶到楼下,楼下一团糟,汪时庆和麻京平扭成一团,拖架的保安竺家贵鼻子都被打流血了,各部门的人都站着看热闹。楚怀瑜和蒯建文今天不知是拜对了哪路神仙,刚进金算盘就瞧上了一场好戏,
  "都给我住手!"南世清一声大喝,犹如霜风过境,众草顿时衰败成片,"大厅广众下,还有没有形象,公司还要不要做生意。"
  汪时庆和麻京平鼻青脸肿地从地上爬起来,被南世清这冰山一呵,谁也不敢先出声。
  "鲜于部长,岳部长,自己的下属打架竟然不管不顾,还看起了热闹,是不是好日子过烦了。"南世清冷起面孔,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说说吧,到底什么原因,至于在这丢人现眼的?"
  鲜于丽萍是税务和工程造价咨询部的经理,和南世清同一年进的金算盘,麻京平是她下属。比南世清晚来一年的岳健之是资产评估部经理,汪时庆是他下属。
  两人被南世清一说,也不好意思,岳健之不敢说话,鲜于丽萍指了下站在圈外的综合科科长虞蓉思说:"还不都是因为她引起的,工作时间不好好呆在三楼,跑我们大厅来卖弄风骚。"
  "哎,我长得漂亮有错吗,又不是我叫他们打架的,你那大蒜鼻漏风不说,眼睛还长在嘴下面了?"虞蓉思不甘失弱地反讽鲜于丽萍。
  鲜于丽萍别的五官都还好,就是那鼻子差了点,鼻梁窄鼻翼大,鼻孔有点外翻。被虞蓉思一说,鲜于丽萍无名火起:"你个骚蹄子,老娘进公司时,还不晓得你在哪个男人身下吃奶呢。"离开座位就要上前撕打。
  "够了,"南世清鼻子都气歪了,脸也更冷,"还嫌闹得不够。"
  呵住鲜于丽萍转脸对虞蓉思说:"尼龙丝,哦,虞蓉思,你还真想成为尼龙丝,想一个一个勒死?你先回你办公室去。"
  南世清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不由得暗乐,连汪时庆和麻京平两个肿脸的嘴角都上扬。殊不知,玉面书生南世清可是从来穿衣不乱,说话不慌,一潭死水,无风无浪。
  "小南,你把下面整顿下,这事我来。"不知何时下了楼的阚乃臻站在楼梯口说,"鲜于丽萍、岳健之,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转头又对江文慧说:"上去把你苑部长叫到我办公室去。"
  看到老总出面了,大家都神色紧张地回到了各自的办公桌,鲜于丽萍和岳健之急忙从柜台内走出来,跟着老总上去了。
  南世清对竺家贵说:"竺师傅,你先去隔壁诊所看下鼻子,别怕是打坏了,快去吧,我这叫人先盯着。"
  竺家贵点头捂着鼻子出去了。
  "我看你们也没伤成怎样,先回自己的位置呆着吧,等候阚主任处理。"南世清寒起脸对打架的两人说。
  女人漂亮真是麻烦,南世清暗叹一声。别看虞蓉思长得好看,但实际上也就花瓶一只,让她呆在行政综合部综合科阚主任也是没办法,因为虞蓉思是他老婆的一个亲戚,再说虞蓉思酒量很好,应酬起来颇起作用。长得好看肚里无货你就低调点吧,可她不,有事没事就往大厅里转悠转悠,因为大厅男人多,帅哥也多。说来也怪,不知是那些男人都缺根筋还是咋的,虞蓉思成了香饽饽,钓谁谁上钩。也许,寂寞的人实在太多了。
  靠在接待台的楚怀瑜和蒯建文一直在欣赏免费的全武行,看到南世清有条有理地处理残局,楚怀瑜用手捅捅蒯建文,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家的清清多能耐,爱死人了。"
  "恶心不死我。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不要动不动犯花痴。"蒯建文鄙视地说。
  "普爱英,印小玉,你们两个见了客人怎么不招呼下。"南世清打发完他们,发现负责接待的普爱英和话务员印小玉身后赫然倚着蒯建文和楚怀瑜。
  "啊?!"普爱英和印小玉一直以为倚在自己旁边的两枚帅哥是隔壁财苑大厦的客人,来瞧热闹的。
  普爱英脸红地对他们连说对不起,蒯建文一边说没事一边向南世清招手示意。
  南世清走过来和蒯建文、楚怀瑜握了握手,说:"楚老板来是为上次说的那事吧?"
  "可不是,要劳南经理费心了。"楚怀瑜抽手时特意用指尖在南世清手心上有意无意划了一下。
  南世清心里暗骂,脸色微红地向大厅内的账务管理部经理来爱华喊:"来部长,过来接待一下,上次跟你说的楚老板来了。"里面的来爱华忙迎了出来。
  南世清正准备将他们领上三楼的会议室,苑巧莉从上面下来了,南世清问:"阚主任怎么说?"
  苑巧莉苦笑道:"我、丽萍、小岳、尼龙丝这个季度的奖金没了,汪时庆、麻京平开除。真是祸从天降,我在上面什么都不知道,把我也给惹上了。"
  她这声音虽不大,但全厅的人都听到了,整个大厅一下子静得出奇。
  "啊,这么严重。还没拟通报吧?"南世清皱眉说。
  苑巧莉四处张望地说:"我正找过叶楠,准备给他们两个结工资呢,怎么马丽莎都不见了。"过叶楠是会计科的科长,马丽莎是出纳。
  "我叫她们去保险公司办保险了,你叫冀玲玲等下再拟通报,我再去跟阚主任说说。"南世清按了按额头说,苑巧莉忙点头称好。
  南世清回身对蒯建文和楚怀瑜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具体事务你们和来部长谈吧,我失陪下。"
  "没事没事,你去忙。"蒯建文应道。
  
  
第十一章
  南世清原以为阚乃臻在生气,可走进阚乃臻办公室时,却见阚乃臻不气反乐。
  "我就知道你会找过来,"阚乃臻笑道,"想替他们求情?"
  "都是年轻气盛,争风吃醋也难免,不至于开除他们吧。"南世清在他对面坐下来,缓缓地道。
  南世清不知道,别看阚乃臻长得牛高马大,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其实他这个高级会计师、Z大博士有个很变态的爱好,那就是喜欢听南世清坐在他面前云淡风轻地讲话。人不管出身低微或是来自名门,也不管是道貌岸然、卓而不群或是神情猥琐、唯唯喏喏,心底都会保留着自己认为的一方净土,有时会很莫名的把某些看上去很普普通通的东西作为安抚灵魂的抚慰剂。南世清习惯了晏家安的八婆,听晏家安唠叨能心情放松,打开心扉,同样,阚乃臻听南世清说话,感觉犹如幽竹泉音,珠落荷盘,甚是惬意怡然。
  "你做人能像你外表一样就好,滥好人对自己也没好处。上班时间竟然打起架来,也太随心所欲了吧,不严处不足以整顿风纪。知道的明白我们公司年轻人多,年轻气盛,不知道的还发为我圈养了一群狼呢,谁还上门谈业务。"阚乃臻看上去虽然正言厉色,可其实他很享受,听这冷面菩萨说话每个毛孔都很爽,那愉快的心情能维持到下班,回家后能不能保持就要看自家的母老虎心情了。
  "开除总归不好,汪时庆也是我们注册会计师协会的,这一开除,传出去还以为是从业犯了错,对他再就业很不利。平时他们两个工作都很卖力,再说这次事故既不是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也不是工作出了差错,纯粹年轻争强好盛,一时冲动。这么有激情,对我们公司也不是很有利吗,有激情才会有创新。"南世清一板一眼地说。
  "哈哈哈……,你还真能扯些歪理。"阚乃臻眼睛紧盯着南世清说,"但不处罚,起不到震慑作用。"
  "主任,我脸上是不是挂了什么东西?可能是刚才在下面弄的。"南世清被他盯得很不自然,用手摸摸了脸颊。
  "没有,很干净。我就奇怪,好歹你这也是在跟他们说情吧,怎么脸上还是我欠你银子的表情,至少也得陪个笑吧。"阚乃臻笑道。
  "生性如此,我想改是没法改了。"南世清淡淡地说。
  "哎,就因你这张脸,也不知毁了我多少隐性的生意,"阚乃臻违着良心故意开玩笑地说,"你呀,就算是跟金算盘绑一辈子,也未必能补偿公司的损失。"
  "好,一辈子就一辈子,卖给你了。"话虽这样说,但从南世清那平板脸看,怎么看也看不出是玩笑话。
  "既然这样,那处罚他们就交给你吧,任意你办。"阚乃臻终于说出了自己本来就准备好的打算。
  "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南世清认真地说,"汪时庆和麻京平扣半个月工资,另外,扣掉他俩和虞蓉思这季度的奖金。鲜于丽萍和岳健之就不处罚了,但取消他们两个部门今年的评优资格。苑巧莉实属冤枉,她的处罚就免了吧。"
  "行,这么办吧。我就牺牲下我的威信,甘当人梯,烘托出你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阚乃臻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谢谢,那我出去了。"
  南世清从阚乃臻办公室出来,进了隔壁的行政综合部,将阚乃臻的新决定告诉了苑巧莉,苑巧莉对南世清很是感谢了一番。
  冀玲玲将处罚通报打出来贴在一楼后,挨批的都知道是南世清的功劳,尤其汪时庆和麻京平对南世清心存感激更是不必说。资产评估部、税务和工程造价咨询部的其他人员虽然怪罪罪魁祸首害得他们失去了部门争先机会,但毕竟评先不确定因素太多,能参评也不一定就能评上,嘴里嘟囔几句也就罢了。
  三楼卫生间。
  蒯建文对楚怀瑜说:"我就说吧,你以为到这来谈业务就会有机会和南世清来往?这家公司算不小的,你那业务量哪劳得他出面。也只有我们跃美集团这样的大客户,才有机会让金算盘倾巢而动。"
  "那我就让我哥出面帮忙吧,南世清,无论如何我是要定了。"楚怀瑜说。
  "嗤,你以为你是董事长的儿子就能要跃美干嘛就干嘛,你哥也不可能因为你泡个妞就拿公司来说事,再说你这也不叫泡妞,而是泡男人,他不气得发狂就算你万幸了。"他们两个以为厕所没人,毫无顾忌地胡言乱语,谁知隔间里把这些话都听进了耳的阚乃臻已是惊得□收缩,排便不畅。
  阚乃臻早就认识蒯建文,听声音就分得清,从他们的谈话中阚乃臻断定另一个人必定是跃美董事长楚跃的小儿子。他和楚跃是老相识,时常有机会碰面,又都是市政协委员,金算盘和跃美的业务往来就是从他们俩开始的,平时两人你来我往,交情很不错,跃美总裁楚怀亮是楚跃引以为豪的儿子,但也听说楚跃还有个头疼异常的小儿子。楚怀亮阚乃臻是认识的,也非常熟悉,这小儿子虽然没见过,但听闻是个不务正业的一个花心大萝卜,现在听到他竞然想打南世清的主意,可见传闻没错。
  "那还有什么法子?"楚怀瑜问。
  "要不我以跃美的名义邀他们公司的人聚下?"蒯建文这狗头军师献计道。
  "好,"楚怀瑜高兴地说,"吃完饭顺便请他们去琼林阁玩玩,检验检验一下我那可爱的清清。"
  "没问题。但费用你报销,我可不敢去拿给楚总。"蒯建文嘻笑着说。
  "好说。"
  
第十二章
  等楚怀瑜和蒯建文走后,阚乃臻才从里面出来。回办公室阚乃臻立马打了南世清电话,叫他上自己办公室来。
  "主任,有什么吩咐?"南世清推门而进。
  阚乃臻示意他关门,指指对面的椅子说:"先坐下来,我有事想问问你。"
  "哦。"
  "跃美的人事部长蒯建文来了吧。"阚乃臻问。
  "嗯,"南世清解释说,"帮我们介绍生意的,陪了个书店老板来,请我们帮忙做账。刚才我问过来部长了,说是事情谈妥后已经回去了。"
  "书店老板?"阚乃臻诧异。
  "和蒯建文是朋友,也是跃美集团楚总的亲弟弟。"
  "哦,真是他呀。"阚乃臻叹道。
  "阚主任也认识?"
  "认识倒不认识,只是早有耳闻。"阚乃臻轻笑道。
  "什么样的人呀,阚主任要打听他,我还以为你是看见蒯建文想问问我们和跃美的项目呢。"南世清不解地说。
  "我看那家伙明是来谈合作,暗里另有所图。"阚乃臻道。
  "啊?"
  "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听说是花花公子一个。"
  "我听我同学也这样说。"南世清附和道。
  "你说是晏家安?"
  "对。楚怀瑜就是他和蒯建文介绍来的。"
  "业务就交给来爱华吧,你不要和他接触,没什么好处。"阚乃臻特意提醒他说。
  "是呀,我跟来部长说了,就让陈斌练练手。"南世清搞不清阚乃臻的意思,"好像没得罪过他呀,主任的意思是要我防着他?"
  "有钱公子哥,总想搞些惊世骇俗的事来。"阚乃臻干脆说明了,"好像他是花心思来追你的。"
  "追……追我?!"南世清下巴都惊掉了。
  "我无意中听到他和蒯建文的谈话。"
  "他怎么知道我是……那个。"南世清回想起刚认识时,怪不得那家伙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他并不知道,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的动了那心思,见到他别搭理他就行,等他过了这阵新鲜劲,也就没事了。要是那臭小子烦得紧,你跟我说下,我找他老爸去。"阚乃臻安慰道。
  "我是不是给人感觉像那种人来着?"南世清眉头紧蹙地问。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不说,我哪知道你是。"阚乃臻连连摇手,"你长得英俊,难不成让人家暗恋你一回都不行,花开得好,蜜蜂蝴蝶自然来。"
  "你这是什么比喻,说得好像我喜欢招蜂引蝶似的。"南世清尴尬地说。
  阚乃臻一怔,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对不起对不起,文学水平有限,用词不当用词不当。"
  见南世清不作声,阚乃臻说:"那小子不久要有所行动,如果他请你去风月场所,你表面上就应承下,好让他死心。"
  南世清点了点头,心里纠结得很。一向清心寡俗的他,最怕麻烦事。
  跃美集团总裁楚怀亮此时也很纠结,因为面前坐着他的麻烦弟弟。
  "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什么乌七糟八的东西,我不懂也不想懂,最好给我收收心,张雅思这几天老跑咱家,说是打你电话不接,这段时间你又到哪混去了?"楚怀亮尽量按住想揍这活宝的强烈冲动。
  "她什么意思,不是跟她讲明白过吗,至于这样死缠烂打么。"楚怀瑜不以为意,嫌弃似地说。
  "是啊,我也奇怪,就这么个烂心萝卜,值吗?"楚怀亮嗤鼻道。
  "嗨,我可是你亲弟。"楚怀瑜愤愤不平。
  "你还知道是我亲弟,那就听我的,不要嚷嚷动了什么真心碰到了什么真命天子的浑话,你有真心吗?"楚怀亮捺住性子说,"南世清不是你这种烂泥污料能染指的,人家是朵天山上的雪莲,劝你还是早断了这份心吧。"
  "什么意思嘛,你弟是那么差的人么。"楚怀瑜气急。
  "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用得着别人评定。"
  "哎,楚怀亮,你到底帮是不帮?"
  "咦,你这小子,对我还直呼其名了,啊,能耐了。"楚怀亮一巴掌拍向他弟的后脑勺,想真打又舍不得打,拍下去一个响声都没有。
  "你要真不帮,我可把你这伪君子和惠亚东的事告诉咱爸。"楚怀瑜威胁着说。
  "我和惠亚东有什么事,你少在这胡言乱语。"楚怀亮心虚地说,"算我白疼你,你这白眼狼,算计人倒算计到你哥头上来了。"
  楚怀亮和惠亚东有什么事?还真有些不可与人语的事。
  楚怀亮大学时,长袖善舞,深得人心,但与他关系最亲密的莫过于惠亚东,两人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大学四年,楚怀亮身边没出现过异性朋友,一直和惠亚东厮守在一起,一日三餐惠亚东帮他打好送到他跟前,图书馆、上大课都是惠亚东为他占座。
  惠亚东男生女相,长得甚是俊俏,为人细心体贴,待人接物大方得体,楚父楚母很是喜欢,因为惠亚东离家远,便常叫楚怀亮带他一起回家玩,惠亚东来得多了,和楚怀瑜也熟了,两人谈得甚是投缘。毕业后,楚怀亮进了自己家的公司,惠亚东也在C市找了个工作。楚怀亮和庹市长的女儿庹竞梅谈恋爱后,惠亚东就再也没来过楚家。
  楚怀亮结婚的前一天,惠亚东找过他,两人一起在宾馆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楚怀亮接到庹竞梅的电话后,虽然看到初尝性事的惠亚东满身是伤,但还是狠狠心离去了。等到中午偷偷溜回宾馆时,惠亚东早已不在。
  "你结婚那天早上,惠亚东打了我电话,是我去宾馆把他接走的,他不让我送他去医院,我帮他买的药,照顾了好几天才治好他的伤,当时他求我不要把他的行踪告诉你。"楚怀瑜□裸地威胁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楚怀亮一下子泄了气。
  "惠亚东走时说了,如果你过得不快乐,他还会回到你身边。"
  "你就是把这事说出来,我也不能帮你,到底你是我弟,这事万万行不得,社会上谁认同你?"楚怀亮叹气道。
  "哥!"楚怀瑜急了,"难道你就不想我过得幸福么?"说完眼泪都出来了。楚怀亮一见,慌了神,赶紧安慰他。
  临近下班时,阚乃臻接到了个电话,是跃美总裁楚怀亮打来的。
  "阚主任啊,前段时间为了重组华思公司的债务让贵所的人耗神了,明天晚上有没有空,我们想请贵所的那些男同胞们出来吃顿饭怎么样?"楚怀瑜说完这些话,原以为阚乃臻会推辞一下,自己也好顺水下,断了宝贝弟弟的心思,不料阚乃臻客都不客气一声就答应了,于是楚怀亮也只得继续客气,约好了时间地点。
  放下楚怀亮的电话,阚乃臻打电话将事情和南世清说了,让南世清叫上参与华思公司那案子的人员岳健之、务鹏杰,顺便把陈斌也带上。
  
第十三章
  第二天下班后,阚乃臻南世清一行人直接从公司出发了。等到了饭店,南世清看见请客方除了跃美的第二副总静开阳和人事部长蒯建文外,那开了个书店的老板楚怀瑜果然也在,便对他颔首致意,楚怀瑜赶紧回了个自视杀伤指数很高的魅笑,哪知南世清视线已转向了它方,放电无效,倒让旁边看在眼的蒯建文暗笑不已。
  待宾主坐定,跃美的副总静开阳对阚乃臻说:"本来我们楚总、庹总都要过来的,不料庹市长他爸病情突然加重,楚总和庹总都去了医院,特意交待我向阚主任赔个不是。"接着又介绍楚怀瑜说,"阚总,这位是我们楚总的弟弟楚怀瑜。自己创业,开了一家书店,听说贵公司人才济济,希望今后能相互合作。"
  "好说好说,能得楚先生垂青真是我这小公司之福。"阚乃臻忙起身握住楚怀瑜伸过来的手说。
  "一个破书店能和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坐在南世清旁边的陈斌满腹疑问,其实他还不清楚自己就是他合作的主,他经理来爱华还没将这事跟他说。
  楚怀瑜看上去倒真想和阚乃臻长久开展业务往来似的,从静开阳向他推荐阚总的公司说起,与阚乃臻交谈甚欢。
  不多时,茶上齐了,南世清一看,全是自己日常喜欢的菜肴,再看那楚怀瑜时不时瞄过来的视线,心里也猜想得七七八八了。
  岳健之附在务鹏杰耳边轻说:"今天是哪个菩萨的生日吗,怎么大半桌子的素食。"桌底下务鹏杰狠狠踩了他一脚。
  "来来来,大家开吃吧。"蒯建文见菜上得差不多了,招呼大家说,"服务员,倒酒。"
  等服务员把酒拿过来,岳健之一看,愈发纳闷,这么一桌子便宜菜,倒配着这么好的红酒,就那两瓶他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静开阳对阚乃臻说:"阚总,等下吃完饭请大家去琼林阁耍耍,明天是周末,你就让大家放松放松。"跃美有两个副总,一个庹竞松,一个静开阳。庹竞松前面说过,他是市长庹庆东的儿子,也是楚怀亮的小舅子,因为身份的关系,跃美与官方的交往一般都是庹竞松出面。静开阳是部队出身的,是跃美另一股东汪致远的下属,转业后被汪致远给安排在跃美当副总,静开阳江湖哥们多,人也特讲义气,跃美在征地拆迁等方面遇到问题时,一般都是静开阳出面。
  "好好好,就是让静总破费了。"阚乃臻应道。
  "应该应该,我们要劳烦你们的地方多着呢。"
  陈斌一听饭后要去琼林阁,脸上就有点发烧,因为谁都知道,琼林阁虽说是个沐浴中心,其实也就一高级嫖宿的地方。岳健之满心高兴,但心里也很奇怪,平时一向严谨的老板今儿个怎么放得这么开,难道他家里的河东狮吼变成了咖啡猫。
  一桌人交杯把盏,说着些场面上的话,时间倒也过得快,大家酒足饭饱时已晚上七点多。
  静开阳刚想端起散宴酒,楚怀瑜的手机突然响了,楚怀瑜向阚乃臻说了句抱歉便外面接听去了。
  一分钟不到,楚怀瑜进来对阚总说:"阚总,不好意思,家里有点急事,我就不陪你们了,大家玩得开心点。"
  "有事你去忙,下次我做东再聚。"阚乃致站起来伸手握别楚怀瑜。
  陈斌、岳健之、务鹏杰都礼节性地站起来和楚怀瑜握别,南世清却一动不动,夹着根芹菜细嚼慢咽。楚怀瑜临出门,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南世清一眼,南世清装作没看见。蒯建文对阚乃臻说去送送,跟着楚怀瑜出去了。
  "这样能试出来吗?"走到自己车边时,楚怀瑜问蒯建文。
  "放心,琼林阁是你哥招待客人的根据地,我熟悉得很。"
  "那么好的地方,你肯定最熟悉了,我是担心你找的人合适不合适。"
  "这点就更没问题了,琼林阁里有个叫李秀眉的,她我最了解了,虽说也是受家里原因出来卖的,但技术很好,做人的底子也不坏。"
  楚怀瑜说:"你怎么那里也有熟人,还真是有人缘。"
  "低调,低调,人长得帅没办法,人气挡都挡不住。"蒯建文嘻笑道。
  楚怀瑜懒得再理他,说了句帮我看着点就钻进了车。
  "你真的不去玩下?那地儿环境蛮好的,干净得很,你哥也陪客人去过呢。"蒯建文见他要走忙说。楚怀瑜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没你那么欲求不满。"说完发动车走了。
  蒯建文心说,你个花心大萝卜装什么狗屁圣人,玩的女人哪里比我少了,还不是要在情人面前装出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
  回到席间,蒯建文说:"静总、阚总,琼林阁我已经安排好了,大家要是喝好了,要不我们这就散了。"
  "客随主便,一切听静总的。"阚乃臻用毛巾擦了下嘴角,回头对南世清他们说,"难得大家这么开心,整天跟数字打交道也乏味,今天放开去玩吧。"陈斌红着脸看向南世清,南世清一副波澜不惊,不言不语,务鹏杰也神色不动,岳健之却是一脸的雀跃,忙不迭地说多谢老板。
  一行人来到琼林阁时,琼林阁的訾老板正在大厅,见到蒯建文便招呼过来。
  "訾老板,帮我安排好了吗?"蒯建文说。
  "老主顾哪敢怠慢呀,早安排好了。"訾老板说完便把大堂经理叫了过来,大堂经理对几个服务生吩咐了几句。几个服务生听了安排,过来一个领一个地把他们领上了楼。
  蒯建文走在最后,待服务生把阚乃臻静开阳他们领进房后,领南世清的那服务生被蒯建文叫住了。等到小姐们都来了,蒯建文对其中一个胸脯特大的一个说:"好眉眉,想哥了啵?"被唤着眉眉的就是蒯建文向楚怀瑜推荐的李秀眉。
  要说这个李秀眉,那也真是个尤物,该大的地方特大,该小的地方小巧,该圆的地方浑圆,该细的地方纤细,这要是像古代妓院能光明正大开的话,她也算是能排得到头牌。
  "哪忘得了哥哥,一到晚上老娘浑身上下都念着你呢。"李秀眉挡住蒯建文拧向她脸的手,甜笑着说。
  蒯建文搂住李秀眉的腰说:"哥哥今天让你换个口味如何,保证让你爽得不行。"
  "你要是不吃醋那敢情好啊。"李秀眉妩媚地说。
  "我这还不是为你的'性福'着想。"说完蒯建文便示意服务生把李秀眉领去。
  李秀眉正待随服务生过去,蒯建文叫住李秀眉,笑道:"好好侍候,人家可是名牌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年轻有为的大才子,风味别致哦。"
  "去你娘的才子,老娘有财神就行。硕士研究生?老娘我也算名牌大学的研究生呢。"李秀眉不以为然。
  "哦?"蒯建文涎着脸问,"哪家大学,怎么没听你老板说过?"
  "野鸡大学张腿专业的爽死研究生呀。"说完李秀眉荡笑不已,水蛇腰一扭,从蒯建文身边走过时顺手捞了一下他的裆。
  "研你娘个大骚货!"蒯建文笑骂了一声,搂着一个小姐进了另一个房间。
  蒯建文刚关上房门,旁边一间房的陈斌红着个熟螃蟹脸冲了出来,冲到楼下时,竟看到自家的阚主任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翻阅杂志。
  阚乃臻看见陈斌,毫不意外,说:"下来啦,走吧,坐我的车,送你回去。"陈斌脸更红了,跟在阚乃臻后面,离了琼林阁。
  
  
第十四章
  李秀眉走进房间时,南世清正冷冰冰地看着电视,一副拒人千里的神态。
  "钱在床头柜上,陪我坐会就行,我不需要服务。"李秀眉正高兴今天捡了个宝,难得碰见这么个周周正正、干干净净的养眼小帅哥,不成想还没搭话人家看都不看就给拒绝了。
  "哎哟,哪有拿钱不办事的呀,我们这行当虽说不是什么品牌产业,但好歹也算个热门事业,也要讲究个职业道德不是。"李秀眉猜想这人模狗样的家伙心底肯定是在歧视自己,嫌弃她们身体脏,边说着一双手故意摸上南世清的脖子,轻轻摩挲着,存心挑逗。
  南世清哪受过这阵仗,摆出的那副淡漠神态瞬间摧枯拉朽,脸红得跟猴屁股有一拚。李秀眉见状,一眼就明了,这小子嫩着呢,说不定还是个雏货。玩心陡增,在南世清脸上狠狠啄了一口,"来,小乖乖,让姐姐我好好疼疼。"说罢手就往他裤裆摸去。
  南世清大窘,紧往沙发里躲,连连说"住手,住手,不然我踢了啊。"
  李秀眉笑着住了手,一屁股坐到床上,向南世清招招手,"小帅哥,过来呀!人生苦短,及时行欢,姐姐我会让你爽上天的,别紧张嘛,搞得我跟□似的。"
  "那个……,什么,小姐贵姓啊?"南世清边理衣服边嗫嚅道。
  李秀眉心里暗笑,心想这小子挺假正经的嘛。
  "姐姐我姓乔,人称小乔。公子贵姓啊?"李秀眉调笑道。
  南世清脸更红了,回道:"我姓南。"
  "哦,处男的男,是吧?"
  "东西南北的南。那个,乔……乔小姐,要不这样好吗,柜子上的钱归你,我也不要你服务,你就帮我个忙,先别出去,呆在这半小时就可以。"
  "你是说,陪你说下话,这钱就归我?"李秀眉指了指柜子上的钱问。
  "对。你不要感觉白拿,其实我也是在利用你。"
  "嗤,利不利用随你啦,但半小时里我们总该干点什么吧?"李秀眉说着就把外衣脱了,弹出一对□,"用这玩意帮你推拿怎么样,可舒服了。"
  南世清赶紧转过脸,尴尬地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们干这行的各有各的苦处,我们就聊聊天吧。"
  "又能嫌钱又怪享受的,苦什么苦呀,你以为我们人人都是杜十娘?"李秀眉嗤笑道。
  "那是我想错了。"能正常交谈南世清神态就自然多了,商量地说,"要不我讲个故事,你愿听就听,不愿听就当电视的背景音乐吧。"
  "不就半个小时吗,既然滚不成床单,权当是打发时间了,你说罢。"李秀眉无所谓地道。
  "其实,乔小姐,我对你们这些人真的不是看不起,看到你们,我就会想到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南世清静静地说着,小时候邻家小妹禹小英咬着小指叫"世清哥哥"的样子一下子浮现在眼前。
  南世清与禹小英同年,但比她大几个月,南世清的妈妈姜克英一天到晚的忙,老叫南世清去隔壁的禹小英家玩,有时饭也在禹小英家吃。禹小英还有两个弟弟,有南世清这个大萝卜带着那几个小萝卜,禹家父母倒也省事不少。 "世清哥哥,世清哥哥"的叽叽喳喳声一直陪伴到南世清初中毕业,到了高中因为离家远,要寄读,每周回一次家,与禹家姐弟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禹家家境并不好,还不如南世清家,两个弟弟都要上学,禹家父母经济压力大,禹小英没读完小学就辍学了,每天帮着妈妈屋里屋外的干农活。
  南世清读初中时,因为学校就建在村庄的旱地旁边,禹小英有时总会借着挖红薯、种豆子、采芝麻叶之类的干农活机会和放学的南世清一起回家。路上,南世清就会讲些学校里的见闻,禹小英总会静静地听着,眼神里满是羡慕,偶尔也会从口袋里掏出鸟蛋、野草莓、苦竹子、地蕃茄之类的东西给南世清。虽然长在农村,但姜克英从未让南世清干过农活,从禹小英的嘴里南世清才知道了清明撒种处暑白菜,知道什么时候蒜抽苔什么时候蚕豆花开。有时,禹小英要把劳作的东西洗干净,南世清就会坐在池塘边等她,看夕阳下村庄里炊烟袅袅,时不时一阵牛哞狗叫,那副定格在少年时代的美景至今还留在南世清心里。
  有一次,禹小英竟然逮了一只野兔,献宝似的给了南世清,南世清高兴得不得了,与禹家两个小鬼一起在禹家猪圈旁搭了个棚子养着,每天上学心里老挂着兔子是不是饿了,一放学就狂奔回家。那时,姜克英已在村里开了一间杂货铺,卖些油盐酱醋什么的,再也不用起早摸黑的外出,在南世清的学习方面督促得更严,南世清总会背着她妈去找禹家姐弟玩,顺手会拿些店里卖的小吃给兔子吃,禹小英说兔子是吃菜的,不吃那些饼干蛋卷。南世清不听,乐此不疲,倒便宜了禹小英她两个弟弟。可惜,一个星期不到兔子暴毙,害得南世清伤心好久。
  南世清上高中时,禹小英跟着村里一群年青人外出打工了,一年也只有在过年时节能碰上一面。"女大十八变,变作观音面",禹小英外出几年,已是落得婷婷玉立,南世清虽说上学早,到上高中时也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再也不好意思去找她,但偶尔碰面,也会谈些彼此的见闻。
  等到南世清上大学时,对禹小英的记忆已是越来越模糊了。有时回家问起,姜克英往往会吱吱唔唔,绕开话题。直到大三时,姜克英有次打电话来说,禹小英死了。
  原来,禹小英父亲在外打工时,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老板赖账,没钱医治一下子瘫在了床上,家里的负担全部落在了禹小英身上。为了她俩弟弟读书和还他父亲治病的债,本来在服装厂做缝纫工的禹小英干上了皮肉生意。后来她大弟禹小武闹着不读书,也出去打工了,一年不到因为在外面和人家打架,被人给刺死了。得知大弟死讯,禹小英已经染上性病半年多了,可能是感觉生活无望,一天夜里,禹小英一把火烧了自己所在的发廊,连同她自己共死了六人。对于禹小英的死,南世清一直想不明白,那么文静乖巧的一个女孩,怎么会残忍到放火杀人。
  一些人一些事只要稍稍触碰,深藏的记忆就会像电影般重现。南世清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会记起与禹小英间的那些琐碎小事,也没料到他讲话的时候李秀眉居然没插一句话,一直静静在听。
  回忆起往事,南世清虽然有点伤感,但对着陌生人倾吐心底的故事,却有种一吐为快的感觉。故事讲完了,房间里一时没人打破寂静,气氛显得很诡秘。南世清看向李秀眉,李秀眉一怔,回过神说:"半小时过了,我走了。"说罢便穿起衣服向门边走去。
  "乔小姐,你忘拿钱了。"南世清提醒道。
  李秀眉转回身拿起钱,走到门边时,又折回到南世清身边,顺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说:"我其实姓李,说姓乔是逗你玩的。帅哥,下次来这玩记得还找我哦,姐和你玩全套的。"
  
第十五章
  第二天,楚怀瑜一大早来到了跃美集团。
  "自己当老板就是好,没有上下班概念,想去哪就去哪。今天来找我还是找练大美女?"一看到楚怀瑜进来,蒯建文酸酸地说。这小子最近来得特勤,弄得公司的大美人练梦婷走路的姿势都挺了好多,屁股扭的幅度让公司男性同胞们的眼球都差点脱离了眼眶。问题就出在这个坏得头上长疱脚下流脓的家伙身上,为了了解跃美与金算盘的合作动向,好找到与南世清加深感情的机会,与练梦婷套近乎的劲头就差点出卖色相。
  "废话,"楚怀瑜顺手把门带上,"说说昨天晚上的情况吧。"
  "你要知道什么?"
  "就是我家清清和你那老相好的事。"楚怀瑜呵笑着说。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什么叫我家的你家的,"蒯建文气急,"拜托你能不能讲出句符合你年龄的话?"
  "能听懂就行,快说快说。"楚怀瑜催促道。
  "没事。"蒯建文简洁明了。
  "什么叫没事,说细点。"
  "为了你这损友,我面子都丢光了。"蒯建文恨恨地道。
  原来蒯建文打电话给李秀眉,问事办得如何,哪知李秀眉一句话就把蒯建文给哽住了。李秀眉说,就你那下水沟里的耗子,还敢妄想吃那天鹅肉,你呀,也就只配我们这些个庸脂俗粉。把个蒯建文气得翻白眼,只好低声下气地解释,骗她说不是自己犯那心思,是有个喜欢南世清的女孩子,要他帮忙试探试探。李秀眉就说,那你们成功了。蒯建文追问始末,李秀眉厌烦地说,凭她那天使面孔魔鬼身材都没搞定,这是她的耻辱,南世清不是人,是练成了百毒不侵的金刚。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家清清他不是一般的人。"楚怀瑜放声大笑。
  "你就美吧,你这个正宗的下水沟耗子。"蒯建文鄙视他说。
  "竟然坐怀不断,如此来看,我的猜想肯定是对的。"楚怀瑜兴奋地说。
  "胡说八道,你以为都像你,纯粹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蒯建文打击道。
  "让你多费心了,"楚怀瑜诚心诚意地说,"你的丰功伟绩,光照史册,彪榜千秋,死了我都会铭记在心的。"
  "少寒碜我。"蒯建文在他胸膛上给了一拳。
  "好了,我现在去晏家安那,从他那开始打攻坚战。"楚怀瑜磨拳擦掌。
  "君此去虽免不了马革裹尸,但其志可嘉,其情可悯。"蒯建文笑道。
  因为南世清说这周周末要介绍冀玲玲给晏家安,晏家安这几天都在考虑以怎样的精神面貌去相亲,正在思忖是穿便装还是西服,要不要换个发型时,楚怀瑜推门而入。
  "晏主管,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哟,楚少,走错了门吧,练美女的办公室在六楼你哥的旁边。"晏家安揶揄道。
  "什么嘛,我找练梦婷也就谈谈工作上的事,不要动不动拿那风流的帽子扣我头上,你这分明是打击帅哥诬陷忠良扼杀有志青年残害祖国花朵。我是来找你的。"楚怀瑜笑道。
  "哧,也对,这哪叫风流,这是你的爱好,你的人生乐趣。"晏家安被他逗笑,耻笑他。
  "看样子是很难改观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我这比窦娥还冤呐。"楚怀瑜故作深沉地说。
  "少来这一套,"晏家安笑道,"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求你帮忙来了,"楚怀瑜实话实说,"帮我追南世清吧,你列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大尾巴狼终于现形了。"
  "答不答应?"
  "你这说的是人话么?"晏家安气道,"你是不是在花丛里呆得太久了,把眼睛给晃花了,南世清不是女人。"
  "我知道呀,他不是女人,是gay。"楚怀瑜说。
  "这事你怎么知道?"晏家安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要管,"楚怀瑜心里大喜,没想到一下子就讹出了真相,"求你帮帮我。"
  "知道了也不帮,"晏家安闷闷不乐,"你们俩不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凭空臆断这可不是你们会计工作者该有的心态哦。"楚怀瑜嘻皮笑脸说。
  "他虽然是个做人很简单的人,又好静,但待人处世有严重的洁癖,"晏家安叹道,"而你个性张扬不羁,不仅有乱七八糟的过去,就算在一起了,还得担心你乱七八糟的将来。"
  "这些不足我都改行不,你就帮我说说好话。"
  "没用,"晏家安毫不留情地说,"你那花事满天飞,怎么可能入得他的眼,说了他这个人对这方面有洁癖,要不然也不会寂寞到现在,你以为追他的男男女女少啊。"
  "说不定他就是在等我这个真命天子出现。"楚怀瑜不知廉耻地说。
  "呸,真命天子?混世魔王才差不多。"晏家安骂道。
  "真的不帮?给点意见也行,我也好明确努力的方向。"楚怀瑜退而求其次。
  "就算你这次是动了真心,但旁人总归是帮不了你,要成功还得靠自己去争取。"晏家安虚以委蛇。
  楚怀瑜一怔,就是啊,要追也是自己去付诸行动,也不能老想着靠蒯建文和晏家安帮忙呀,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还想着媒妁之言。其实,虽然楚怀瑜在这方面名声不好,但他确实没经验,从未主动追过人,都怨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和健壮有型的身材,都是寂寞惹的祸,人家粘上他,他就稀里糊涂交往,可是长得再好看,床上功夫再迷人,毕竟过日子也不能仅靠这两样,最后,所谓的女朋友受不了他的不咸不淡,不想过那种没安全感的日子,就和他闹,再闹那些东西他也给不起,也没给的准备,所以一闹他就反感就躲,闹僵了干脆分手拜拜,接着下一个倒霉的再补缺,如此反复。所以说,楚怀瑜那顶花心萝卜大帽子戴得确实有点冤。依红偎翠是没错,但都不是他主动去惹人家的,不是他风流,而是他寂寞。
  "是哦,这么说来,还真是没有做男人的胸襟。谢谢你,一句话提醒了我。"楚怀瑜郑重地对晏家安说。
  "他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要搞定他,一定要先抢占他周围的阵地,要让他活得轻松。他比较怕麻烦。"晏家安嘴巴突然失控,给楚怀瑜提了个醒。
  
第十六章
  周一上班,金算盘公司很是热闹。
  南世清边下楼边交待身旁睢瑛的工作,转到楼梯口见楼下大厅一伙女人正围住两个送花的小伙子叽叽喳喳,便板着那张千年老寒脸问其中叫得最凶的普爱英:"普爱英,出了什么事?"
  鲜于丽萍抢在普爱英前说:"南经理,这有你的花呢。"
  南世清快步走过去,一看,果真,一束是送给冀玲玲的,落款是晏家安,另一束的插牌上就只写了南世清,没写别的。
  接到大厅话务员印小玉打上去的电话,冀玲玲从二楼跑了下来,一看到围着这么多人,赶紧不好意思地从一小伙子手里拿过笔就要签字。
  "哎,看清了,那是你的吗,不至于要用抢的吧。"竺秀琴奚落道。
  冀玲玲细眼一瞧,上面的签收人是南世清,一下子羞红了脸,赶紧在另一小伙子那签了字,拿起花就跑上了楼。
  南世清没办法,也不能让人家送花的在这老呆着,签了字,说了起谢谢。那送花的小伙子看着这俊俏的冷面罗刹波澜不惊从容自如地签了字,原以为人家会脸红,没想到自己倒脸红了,收起单子赶紧闪了。
  睢瑛不知好歹地凑过去,推了推那大框眼镜说:"不会吧,谁送我们南经理鲜花,有病呀。"
  "土老冒,就准男人给女人送花,不许女人给男人送花。就这成色,可见送花的品味也不咋的。"不吸取教训吃饱了撑着又跑到楼下的虞蓉思说。
  "嗤,你是看到不是送给你的,心里嫉妒吧。"钮书音嗤笑道。
  "我用得着吗,本小姐长得就是一朵花。"虞蓉思摸摸纤细的腰身自顾自怜地说。
  "就是,多么好的一束花啊,黄得灿烂,白得耀眼,烈士墓园争相抢购的那种。"鲜于丽萍冷言冷语讥讽道,引得大厅内那些瞧新鲜的男同胞们一阵哄笑。
  "就是黄花也比那不开花的大蒜强啊。"虞蓉思反讥道。
  "好啦,都回去工作吧,菜市场似的。"南世清抢在鲜于丽萍发飙前发话了,"虞蓉思,阚主任上周给的文件印发好了吗,没事爬上爬下干嘛,不嫌累得慌?"虞蓉思在公司阚乃臻的话她也爱理不理,就怕隆兴书和南世清,被南世清一说,扭着那水蛇腰十分不情愿地上了楼。
  "普爱英,把这花帮我丢了,下次碰到这事,帮我签收后,随便处置。"南世清转头把花递给普爱英。
  睢瑛一把抢过去,说:"多好看啊,丢了多可惜,给我吧。"南世清也没说什么,随了她。
  跟岳健之、睢瑛交待了下两部门工作的衔接问题后,南世清一回办公室就打了个电话给晏家安。
  "冀玲玲收到了你的花,"南世清说,"看上去她很高兴啊,一鼓作气,再接再励。"
  "呵呵呵,那就好。昨天你走后,我们谈得还蛮合拍的,你小子看人眼光真准,这次谢谢啦。"晏家安抑止不住的兴奋。
  "没什么,本来早就答应了你的。因为她是刚进来的,从心理上分析,这段时间应该是最容易追的了,要是工作久了,那就成了我们公司的那群老姑娘一样了,高不成低不就,你想追人家可就难度系数增大了。"南世清停了会说,"嗯……,那个……,今天我也收到了花。"
  "啊?!不会吧。"晏家安叫了起来。
  "是他吧?"
  "谁呀?"晏家安心虚地问。
  "那个叫楚怀瑜的。"
  "应该是……是吧。"
  "把他的号码告诉我。"
  "好,我等下发给你。"
  跃美集团总裁办公室。
  "哥,今天我给他送了花,不知收到了没有,不会猜不出谁送的吧。"楚怀瑜在他哥面前摆出一副欠扁的样子。
  "白痴!"楚怀亮懒得理他。
  "不知道会不会骂我,效果不会适得其反吧。"楚怀瑜又嚷嚷道。
  "打个电话问下不就得了,没他电话?"楚怀亮抬抬眼皮说。
  "早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打,呵呵呵。"
  "傻子。"楚怀亮骂道,"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喜欢他那张苦瓜脸?"
  "不许这样说我家清清,"楚怀瑜一副花痴的样子,"他是我的梦中情人,是我的天使,只有他才能拯救我这孤寂的灵魂。"
  "你算是没救了,"楚怀亮抚额,叹道:"你就编吧。"
  楚怀瑜倒来劲了,继续陶醉:"如果我是一头野牛,他就是拴在我鼻子上的桊绳;如果我是荒漠的一棵野草,他就是滋润我生命的甘霖;如果我是一团野火,他就是助我燎原的东风,……"
  "如果你是一只孤魂野鬼,他就是勾了你名字的判官。"楚怀亮打断话,耻笑着说。
  "说得没错,这么讲也对。"楚怀瑜反以为荣,"没有他我就活得没意思,过得行尸走肉,魂飘九霄外。"
  "真羞于和你是兄弟,这都吟上诗了,中文系果真不是白上的啊,"楚怀亮头都烦晕了,"有这能耐,你怎地不去做编剧,娱乐娱乐大众,又能出名又能赚钱,比你在这烦我好上千倍呀。"对这个弟弟真是平时宝贝惯了,从未打过他不知道怎样下手,要依了心里想法,他真想把这祸害的心挖出来瞧瞧,看看到底长得像个什么样。
  楚怀瑜刚想继续犯花痴,这时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是南世清打来的,楚怀瑜高兴地对他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副痴呆地接听电话。楚怀亮见他也就听了一句话,准备出声,人家就挂了。
  "挨骂了?"
  "没有,我家清清晚上要和我约会。走了,我得去准备准备。"楚怀瑜飘飘然地道。
  楚怀亮心想,那我也得准备准备,晚上好帮你收尸。
  楚怀瑜走到门口,楚怀亮喊住他,"怀瑜,你知道惠亚东现在在哪吗?"
  "干嘛?"
  "就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楚怀亮眉头挑了挑说。
  "现在有必要吗?"
  "你知道在哪?"楚怀亮两眼放光。
  "知道我也不说。"楚怀瑜笑道。
  "滚!"
  
第十七章
  楚怀瑜兴冲冲赶到天目茶庄时,南世清已在包厢等他。
  "清清,等了好久吧。"楚怀瑜见面就套近乎,外人看来南世清像是他老朋友似的。
  南世清眉头微蹙:"楚老板先坐下吧。"
  待楚怀瑜坐定,南世清无视他那灼热的目光说:"这次约你出来也没别的事,都是成年人,我也不拐弯磨角了,除了业务往来,我应该没有做出能让楚老板误会的事吧。"
  楚怀瑜白痴似的摇了摇了头。
  "那楚老板做出送花这种小儿女的事是什么意思?"
  "想追你。"楚怀瑜眦起一口大白牙说,南世清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极了一匹大尾巴狼。
  听到这么直白的对话,南世清那原本就冷的脸更是结了一层霜:"说个理由。"
  "要说理由还真说不出,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爱上你了。"楚怀瑜羞赧地说。要是蒯建文和楚怀亮在场一定会惊倒,这牛皮脸居然会红。
  "那你的爱还真是不值钱,"南世清冷笑,"承蒙你错爱,我这是荣幸呢还是倒霉?"
  楚怀瑜搓搓手,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交往好不好,真的,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的,我要是欺骗……"
  "打住,打住,"南世清气急地道,"你这套对付那些涉世未深的女孩有用,我可是快三十的老男人了,少在这恶心人。我约你来就一个意思,请你自重些,别再来烦我,大小你也是一企业老板,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不是才二十九么,怎么会老。你不答应,我就天天送花,送巧克力,送史努比,送泰迪熊。"楚怀瑜翘起嘴巴嚷嚷。
  看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摆起女孩撒娇的扭捏态,南世清哭笑不得:"楚老板,你今年多大了,寒不寒碜人。"特意在楚老板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送个花就闹得满公司乱作一团,那要送泰迪熊还不把财苑大厦给掀了。
  "我比你小三岁,正好'男大三,抱金砖'。"
  "偷换概念,"南世清脸色愈黑,"把我当成女的了是吧。"南世清手里攥着拳头,寻思着一拳把他嘴给打歪了,真的是很想很想痛扁这家伙一顿。
  "没有没有,只要你接受我,随你把我当什么,当你宠物狗都行。"楚怀瑜讪笑道。
  南世清心里骂,这小子还真是犯贱:"你死心吧,我对你很不感冒,别枉费心了,有这功夫花在女孩子身上,好事早成了。"
  "我不妄想你对我马上会有感觉,但你也不能干涉我对你的爱呀。"楚怀瑜无耻地道。
  南世清抓狂,世间怎地会有这种自以为是的垃圾,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些花花往事,打主意居然打到我头上来了,以为我像你那些个妖艳女友,送个花,说几句花言巧语的话就从了你,做你个千秋大梦。
  "好歹你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了,长得有模有样,别尽说些三不着调的话。"
  "只要能获得你的心,没头没脸我都甘愿。"楚怀瑜继续耍赖。
  "够了,懒得和你理论,"南世清血脉贲张,"再这样无赖,小心我动粗了。"
  "你打吧,打死也行,省得晚上想你睡不着,工作也干不了。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见了一次面,就会想见你都快想疯了。我知道自己不是个东西,从小就知道,我哥做什么我爸都满意,我无论做什么都不得我爸的一句好话。是,我是有过好多女朋友,但我从未像对你这样动过心,我也很想不去打扰你,但每次想到你那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神态,我就压不住的想你,想疼你,想让你笑,想你幸福的样子。"楚怀瑜见南世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哽咽了,眼眶都湿了。
  南世清暗想今天算是碰上鬼缠身了,一会儿装可爱一会儿耍赖,这会儿又煽上情了,凭他那雪塑冰雕的门神脸,大学四年没碰到过今天这要的糗事,"你能不这样闹吗?"
  "好,"楚怀瑜摁了下鼻子,"我不到公司去打扰你,但你得答应我,把我当成你一普通朋友,下班后喝喝茶聊聊天,这样总行吧。"
  南世清一个头两个大,要说抡掌抽他吧,他话都说得这么可怜,心也狠不起来,前思后想也没有更好的辙,只好勉强答应了这个瘟神。文不得武不得,总不至于报警说遭遇性骚扰吧。
  总算一时甩开了欢天喜地离开的无赖,最怕惹麻烦的南世清,考虑再三打了楚怀亮的电话。
  "楚学长,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最近还好吧。"楚怀亮刚与南世清合作时就约好了,彼此见面不要称呼职业职务,直呼学长更显亲切。
  "哦,南学弟,难得主动联系我呀,受宠若惊受宠若惊,"楚怀亮笑道。
  "有件事想麻烦学长帮个忙。"南世清心里叹了口气。南世清为人淡漠,寡欲寡念,周围人从未见他向别人低过头求过助,一直被人讥为清高狂傲。事实上,并非如此,从他穿着一丝不苟,行为中规中矩,也就知道他是属于那种追求完美的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后,处世洁癖的他心里断定自己的人生注定没有将来,对荣辱得失也就不大在意,为人处世虽然认真,但他人生追求极低,只求母亲日子好过点,于己于私别无所求。无欲无求,外人看来自是清高,不合群。
  "什么事说吧,别这么客气。"楚怀亮心里猜想,要说的事肯定是难度系数特大,要不然这古板学弟决不可能求他。
  "嗯……,就是,你那弟弟楚怀瑜,这段时间有点缠人,可能是在女人堆里玩烦了吧,想图个新鲜,麻烦你帮忙劝一劝。"
  果然,他求的事难度系数超过自己想像,别说劝,自己都快被逼成胁迫犯了。
  "啊?哦!"楚怀亮还真难开口,"这事我也知道,不是没劝过,说得我肝断肠裂,他就是偏要做那撞破南墙的牛,死也拽不回。"
  "那你意思,你家里人就这么惯着他?"南世清疑惑地问。
  "都怨我平时太宠他了,惯坏了。什么都由着性子来,没有一件事能让家里的老头子省心,我也时常被他给折磨得神经兮兮,都快崩溃了。唉,要真是有个人能牵制他,渡他修成正果,我全家人都感恩戴德,顶礼膜拜。"那意思就是,他要是能服你,你就施舍点仁慈,权当普渡众生,广结善缘吧。
  南世清挂了电话,心想,这都是什么哥哥,自己宠他不够,还要别人接着宠,说什么渡他修成正果,哼,别一不小心让我把他给结果了。
  
第十八章
  南世清第二天上班时,特意抽空跑到一楼,想看看楚怀瑜会不会又玩起什么花招,还好,没见到送什么东西的人,连冀玲玲的都没有。
  "南经理,不会是在这等花吧?"鲜于丽萍走近他附耳道。一见南世清转过那冷冻箱里拿出来的脸,鲜于丽萍打着冷战赶紧走开了。
  回到办公室,南世清掏出电话,打给晏家安。
  "怎么今天没见你送花给小冀?"南世清问。
  "天天送,我还不破产了。"晏家安叫道,"今天我们约好了去看电影。"
  "我也就问问,了解下你们的进程。加油吧。"
  "还进程呢,你以为是你们办业务。"晏家安笑道,"我发现我和她越来越对拍了,感情那是日益见长啊。"
  "知道啦,羡慕死了,满意了吧。"南世清打断他说,心道,还日益见长呢,这才几天呀,想是这么些年憋坏了,存的招全用上了。
  "噫,有什么不开心?"晏家安问,"是不是今天没收到花呀?"
  "既然你没空就算啦,我本来想请你一起去的。"南世清恹恹地说。
  "什么嘛,牛头不对马嘴的,"晏家安忿忿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怀瑜那公子哥威胁我,要不送花就得和他做朋友。"南世清郁闷地说。
  "啊……,这家伙还真是勇敢。"
  "别想歪了,说是普通性的,就平时在一起聊聊天之类的。"南世清忙不迭地解释,"家伙今天肯定会约我的。"
  "想拉我壮壮胆?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快三十的老男人了,怕咋的,他是老虎?"晏家安打击他道,"交朋友就交朋友,凭你那张收账似的脸,那家伙新鲜了这一阵子,肯定会失去兴趣的。"
  "算了,不跟你扯了。"南世清心神不定地挂了电话。
  拿起报表,南世清难得静不下心来,怎么也看不进去。心想,朋友太少,是不是骚扰晏家安太多了,现在他正逢人生最重要时刻,平时还是少打扰他为好。正暗自苦恼时,楼下印小玉打电话上来,说钮书音晕倒了。
  南世清慌忙赶下楼,楼下已乱成一团。南世清问印小玉打120了没有,印小玉说刚打,救护车马上到。也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晕到,都不敢冒冒然去扶,一厅子的人只有干搓手。
  等救护车到了,南世清帮着护士把钮书音抬上车,回头叫鲜于丽萍也跟上,对印小玉说,告诉阚主任,我们陪着去下医院。
  等医院的事处理好时,已是下午三点多了,南世清和鲜于丽萍在医院窜上窜下的,担心得中饭也没吃。回到公司,见楚怀瑜和虞蓉思聊得正火热,虞蓉思搔首弄姿的,万千柔情尽在眉眼,一见这景况,南世清气不到一处,冷哼一声:"虞蓉思!"
  正说得兴起的虞蓉思一听这雪崩冰裂的声音,头也没回,急匆匆地上了楼,一份南世清给阚乃臻的文件在她手上,还没处理呢。
  "这骚蹄子还真是见缝就插针啊。"鲜于丽萍轻声骂道。
  "鲜于部长,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大厅广众的,你也得注意你那淑女形象。"南世清心里暗笑,嘴里却说。
  楚怀瑜见他们回来,赶紧陪出笑脸:"南经理,终于等到你来啦。"
  南世清面无表情,有气无力地说:"楚老板,你好。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吧,我要到主任那去下。"说完也不理他,径自走了。
  鲜于丽萍心里奇怪,南经理什么时候这么对待过客户,要说饿也没饿成这样吧。忙抱歉地对楚怀瑜说,南世清在医院呆了大半天,着急得饭也没吃,现在要把情况向领导汇报下,麻烦他等下。回头叫普爱英把楚怀瑜带进了会客厅。
  "世清啊,那娃娃脸现在怎么样,是什么病,电话里怎么吱吱唔唔的?"见南世清进来,阚乃臻忙问。
  "那个……,医生说也没什么大碍,听鲜于部长说是什么妇科病……痛经。"南世清原以为痛经是个很要命的大病,人都疼晕了,后来听鲜于丽萍解释总算知道个大概。
  "哦,没什么大毛病就好,这个结婚了就没事。"阚乃臻一副知识渊博的样子。
  "是,鲜于部长也是这么说。"南世清脸有点红。
  "世清,你觉得竹庆华这个人怎么样?"
  竹庆华是资产评估部的职员,比南世清进金算盘还要早两年,与他同进来的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所以除了公司的董事,竹庆华可算是元老了。工龄长,工作卖力,业务水平高,按理来说职务应该早升了,但竹庆华这个人性格内向,只顾埋头做事,不善与人交流,所以工作八九年工资虽然只比南世清低一点,但职务一直没变,一直孵在资产评估部,当个普通职员。
  "为人诚恳,老实得很,业务清湛,就是性格太内向,不喜欢和人交流,初来乍到时,向他请教过不少问题,算是我的前辈了,很敬重他。"南世清实诚地说。
  "那你做个媒,撮合撮合他和钮书音如何?"阚乃臻笑着说。
  南世清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又是做媒,心想,我这还介绍上瘾了,是不是都觉得我有当媒婆的潜质,一个一个争相要我做媒,我自己都没解决呢,但转而一想,自己这德性,谁能给自己介绍。
  "我试试。这也叫优化资源配置,内产内销,俗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不浪费资源的事我这助理尽职尽责来办吧。"南世清板着个惯性脸开玩笑说。
  "你呀,叫我怎么说你好,还真是接触越深越发可爱啊,"阚乃臻哈哈大笑,"要是你没那性取向问题,我捆着绑着也要让你做我女婿。"
  "下辈子吧。"南世清不悲不喜地说,那神态像是在向阚乃臻汇报工作。
  
第十九章
  南世清回到办公室,将电话打到楼下,让印小玉把楚怀瑜请上来。
  "清清,很饿吧,要不我们先去吃饭。"楚怀瑜这个自来熟的家伙进门就把门带上了。
  "楚老板楚公子,你还真像极了你那老祖宗。"南世清无力地道。
  "我老祖宗?谁呀,楚怀王?"楚怀瑜热乎劲地问。
  "楚留香!"
  "哪里哪里,我只钟情你一个呀。"楚怀瑜厚脸皮往上贴。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闲得难受?"
  "为了后半辈子的幸福,什么也得先抛一边。再说,过程我很享受呀。"
  南世清斜睨着他,懒得再说什么,看他这阵势,想必是一时难以消停。
  南世清把手头上的工作整理完,跟阚乃臻打电话说了一下,便跟那四处打量他办公室的楚怀瑜说,"走吧,去吃饭。"
  "啊?!好好好。"楚怀瑜喜出望外,一时高兴忘了神,腿一下子"咚"地一声狠狠碰在了客椅上,强忍着痛很狗腿地忙把门打开。
  走到楼下,又碰到虞蓉思,南世清瞪向她,虞蓉思晃晃手里的文件,意思说这次真是下来办事的。
  "帅哥,经常来玩哦。"看到南世清背后的楚怀瑜,虞蓉思两眼放光地说。
  南世清哼了一声,擦身而过。跟在后面的楚怀瑜嘴里随便应付了几个字,赶紧地追了出去。
  到了门口,楚怀瑜门僮似的忙把车门打开,让南世清坐进之后,才哼着小调跑着钻进驾驶室,也不问南世清去哪吃,直接开到了银楼。
  "干嘛?"南世清急道,"两人吃个饭要跑到这里来,你有钱烧我可没有。"
  南世清知道,银楼属于跃美集团,是全市最跑火的饭店之一,服务水平及特色菜肴虽好,但价格偏贵,不过又比长香楼要便宜得多,所以像婚宴寿宴谢师宴年夜饭什么的在这订得多一点,解决个把人肚子的问题,跑这来确实有点夸张。
  楚怀瑜笑着说,早打电话过来了,现在肯定已准备好了。南世清听了,也庆幸自己爽快地来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这家伙会在公司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两人走进饭店,大堂经理忙迎了上来,把他们带上了楼,进了一间布置素雅的包厢。
  南世清虽然心里憋屈,但既然来了,干脆随了他。菜虽然是自己喜欢的清淡型,但从做的样式和吃在嘴里的味道,南世清知道今天自己这顿饭把一个月的伙食给吃了,心想这人模狗样的家伙倒真把这当成了自己的御厨房。
  吃完饭,楚怀瑜说,你这吃的中饭不是中饭晚饭不是晚饭的,不如带你去我书店看看。
  南世清曾听陈斌说过,楚怀瑜的书店蛮大,有四层,每层的面积有一千四五百平方,要跑一遍非得花半天时间,先前说他开了个小店还真是小瞧他了。
  南世清平时的业余时间很单调,看书,拉二胡,一周和晏家安一起去几次健身房锻炼锻炼或是茶吧喝喝茶,这段时间晏家安为他的另一半在奋斗着,南世清业余时间就更冷清了,虽然他早已习惯,但有时想想也颇感凄凉,虽然还不到三十,却是一个十足的老头子生活。
  听楚怀瑜这么一说,南世清点点头答应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就看他怎样出刀了,等他出招时再随机应变,这小子总不至于出什么阴招吧。到了楼下,南世清想掏钱结账,被楚怀瑜挡住,拉起来就走。那前台的结算员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思,看来楚怀瑜是这里常客,且是吃霸王餐型的。南世清觉得也没有再三客气的必要,便顺了他。
  到了地儿,南世清才明白陈斌所说的小看的意思,因为这家书店经营面积比市几家新华书店都要大得多,只是坐落的面积相对于那几家来说偏了点,所以行事简洁的南世清跑遍了市里几家的新华书店,却没来过这叫"墨格香书城"的这家。进了书城,跟在楚怀瑜身后,边走边听着楚怀瑜的介绍,南世清心里不禁发出感慨,人还真不可貌相,想不到这个二世祖,也并不是自己看上去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书城一楼进了电子门后,东西两头是两个营业厅。东边是儿童读物区,里面到处是翻书和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和他们的家长,书的种类全得很,从看图识字到剪纸描红各类都有,书架不高,不是靠墙就是两个两个地背对背放着,下面比上面要宽出三十至四十公分,给人有安全感。西头的营业厅被几个柜台隔着,里面卖些笔墨纸砚、文曲星、读书机、球类等学习用具和文体用品。二楼的东头是中学生学习用书和漫画类书籍,西边是计算机类、工具类、外文类、技工类、生活类书籍,看书的少男少女居多,书架要比一楼的高。三楼文学类书籍居多,有古代文学类、现代文学类、外国文学类书籍,还有财经类、法律类、政治类等读物,楚怀瑜的办公室也在这楼。四楼是艺术类书籍,分音乐、美术、舞蹈、民间艺术等类。每楼的西墙边是员工室和厕所,收银台设在每楼的电梯边。
  四楼看书的人最少,比起下面三层来说,显得格外静谧得多。到了书城的最高楼,楼上楼下的听完楚怀瑜的介绍,南世清说:"还真是奇怪,这么一个大摊子,账务不健全能撑到现在。"
  "以前是请了个漂亮会计,账务做得一塌糊涂,被税务部门说了一通,就差点罚款了,只好把她给开了。还好,晏家安给我介绍了金算盘,现在有陈斌我这是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啊。"楚怀瑜夸夸其谈,大放厥词。
  南世清没再说什么,沿着书架看看,最后停在民乐类书籍旁,抽出一本二胡演奏集,翻阅起来。
  楚怀瑜见南世清看书那副认真神态,那真是一个情人眼里出西施,尽管这个西施是男版的。南世清到了人家地盘了,反正做了最坏的打算,心安理得得很,也不理会楚怀瑜,自个儿看书去了。楚怀瑜这里越看心里是越发的迷恋,正意淫不止时,他手下的经理衷小军过来了。
  "楚总。"衷小军见有人在看书,便轻声叫了声楚怀瑜。
  南世清听见叫声,便看了过去,见是和楚怀瑜年龄差不多的一个小伙子,长得一般,个子虽然比楚怀瑜要高一点,但很瘦弱。
  "这位是书店的经理,衷小军。"楚怀瑜见南世清在打量,忙介绍说。
  转过头又对衷小军说:"这位是我最好的一位朋友南世清,金算盘公司的经理。下次来记得好好招待。"
  衷小军忙笑着答应,和南世清握起手来,两人相互礼节性地问候了一下。
  "哦,你有什么事?"楚怀瑜问。
  "市十一中、十七中几个学校打电话来说,要订初三物理资料,大概近四千份,我想请示下你。"
  "你跟天津的陈老板打个电话,叫他发过来就是。这种事你看着办就行。"
  衷小军点头称是,回头对南世清笑笑示意,准备下去,楚怀瑜想起什么,忙叫住他:"你帮我在办公室里烧壶茶,把茶具布置下,我等下和南经理过去。"衷小军连忙说好,去了三楼。
  
第二十章
  自从楚怀瑜知道南世清对书感兴趣后,每天一下班就来接他,一起吃完饭后就去书店,看看书,或是在楚怀瑜办公室喝喝茶。南世清心里一直以为楚怀瑜不过是一时兴起三分钟热度,凭他这么无趣的人,不出半月定会丢盔弃甲,再则,南世清虽然没什么朋友,但他并非孤僻怪异的人,有楚怀瑜这个超级热屁股去贴那个万年寒冰脸,南世清也乐得怡情遣兴,总比天天在家里对着四面墙壁强得多。人啊,寂寞惯了,冷不零丁热闹了,却也会慢慢沉迷于其中。
  关于吃饭,楚怀瑜在南世清的坚持下,吃了银楼的霸王餐,隔日就会在书城旁边的餐馆吃上一顿,南世清付钱。到了周末,两人也会带着些书啊食品的,去市中心的伴月湖公园划划船,去市效的鞍山爬爬山。他们两人来往那么亲密,让偶然间碰到的晏家安很是惊讶,怪了,神仙也思凡不成,这冷面罗刹怎么一下子就被姓楚的那小子给俘虏了,打电话问南世清也问不出什么子丑寅卯,热恋中的晏家安虽是纳闷,但也心无余力去探听究竟。
  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多了,南世清了解楚怀瑜的情况也就多了,虽然两人谈话一般都是楚怀瑜口若玄花舌若灿莲,南世清大多时应个啊问个为什么,但楚怀瑜并非夸夸其谈,说的内容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倒引起南世清不小的兴致。有时也讲讲自己的过去,讲讲自个家里的情况。
  南世清工作之余是有了个好去处,但时间长了见楚怀瑜尤如牛皮糖似的粘着自己不放,都快成自己的尾巴了,心里不禁犯嘀咕,一次便问楚怀瑜:"书城生意那么好,人来人去的,怎地看你却闲得很。"
  "我是老总嘛,"楚怀瑜难得见他关心,笑道,"事务性工作有衷小军在帮忙处理,财务方面不是陈斌在干吗。"
  "嗤,你倒真会管理,"南世清白了一眼这个动不动就对他放电的白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啊。"
  "呵呵,对衷小军我是很放心。"难得南世清能主动问话,楚怀瑜一时兴起,便把衷小军的来路说了出来,"大四时,我的书城已初步成形,有一次去广州联系书商后,回来的路上在一高速公路服务区加油,还没加完,便看见刚停下的一辆大客车上冲下一个鼻青脸肿的人,没命似的往前跑,车上下了几个人来追,我一看,这还得了,那么多人欺侮一个人,顿时英雄气起,赶紧把钱给了身边的加油员,开车追了过去救了那个被打的人,他就是衷小军。原来,衷小军刚毕业,便被同学骗入了广州的一个老鼠会,还好他聪明,一进去就知道那公司是搞传销的,明里很积极很兴奋,暗里无时无刻不在想怎样脱险。救了他之后,他却说没脸回家了,再则什么证件也没有,没办法就叫他帮我打打工,拾掇拾掇书城,他还是蛮有能力的,有这个经理,不但省事,有些管理经验还是他教我的呢,在他的帮忙打理下,我这书城越来越有起色,可以说书城的日益红火与他这四年来的努力工作是分不开的。"
  虽然这段时间来,南世清"被迫"与楚怀瑜来往密切,可说是几乎天天见面,但南世清也日渐发现,其实楚怀瑜也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不堪,接触中才发现,楚怀瑜底子不坏,相反倒是个很热忱的一个人,学识丰富,待人热情,对家里父母孝敬,兄弟相处融洽,优点还是蛮多的,最后才发现,唯一一点不入他法眼的就是交往的女友太多,下半身思考过度。
  来书城的次数多了,南世清与衷小军也熟络起来,偶尔衷小军闲的时候,南世清也会主动去找他,请他帮忙找些书籍。衷小军是书籍管理方面绝对的专家,成千上万的书本在他的管理下,处理得井井有条,哪类书缺货,哪类书过剩,什么书卖得最火,什么书销量虽不大但却必须配备,他是一清二楚。听楚怀瑜说过,因为听了陈斌的意见,有员工辞职后,他就只招下岗工人,说是有税收优惠,所以书城的员工年龄都偏大。南世清发现,衷小军在用人方面还很有一套,保洁员、一楼二楼的导购员都是年龄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经得起买书的小孩子们折腾,收银员、三楼四楼导购员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既热情又养眼,起到促销作用。
  虽然南世清自己是副冷冻过的苦瓜脸,但能在书城享受到独特的温情服务,他还是很享受的,也很迷恋,加上平时又很喜欢看书,所以慢慢地对楚怀瑜他也不再是那么排斥了,和楚怀瑜在一起,嘴里虽不说,心里却感觉很轻松,也很小资情调。
  
第二十一章
  中秋节那天,楚怀瑜打电话给晏家安,问他看没看见南世清。
  "南世清?你们不是天天在一起么,跟丢了么?"晏安家奇怪了,正好冀玲玲晚上回家过节了,便说道,"想知道他去哪了就请我喝酒吧。"冀玲玲回家了,晏家安下班后失去了源动力,正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找什么乐子,想不到马上就有人送酒上门。
  楚怀瑜连忙说好,两人约好了醉月酒吧。
  "我打过他电话了,一直打不通。"见面楚怀瑜就急忙说,"能上哪呢?"
  晏家安一副神叨叨的,也不急着理他,只顾忙着点酒。
  待服务员走了,晏家安才问:"你真不知道?"
  "废话,"楚怀瑜气道,"我知道了还请你这白眼狼喝酒,你以为我愿面对你这西瓜皮脸。"
  "过河拆桥,"晏家安回道,"想当初还不是我介绍你们认识的。"
  "别�嗦,到底去哪了?"
  "回家了,"晏家安笑道,"你不知道他每逢这种时候都会回家?"
  "逢哪种什么时候就要回家?"楚怀瑜不解地问,难不成南世清信奉什么邪教,专门拣些日子玩失踪不成。
  "五一、十一、清明、中秋、春节这时间他一般都会回家的。"
  "哪怎么电话也打不通呀。"
  "可能是嫌漫游贵,没带吧。"
  "怎么走的时候电话都不给我打一个。"楚怀瑜喃喃道,神情颓废,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明天就会回来的啦,有什么好伤心的。"晏家安看他那副少女思春的滑稽神态,心里忍不住的乐,"他不会跟你说了什么绝交的话吧。"
  "那倒没有,"楚怀瑜蔫蔫地道,"就是有点特不待见我的感觉。"
  "他不会连我电话号码都没有吧。"楚怀瑜突然想到一件更令他伤心欲绝的事。
  "哪能,"晏家安安慰道,"你的号码我早给他了。"心里却想,就南世清那德性,没存你的号码倒肯定是真的。
  楚怀瑜一副失魂落魄,一杯接一杯地灌酒。见他这副空落落的模样,晏家安心里不禁在想,会不会这家伙真是动了真情,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说不定南世清还真就是这臭小子的命里克星。
  对喜欢的人,拚命去追,但无论你多么卖力,却总感觉愈追愈远,那种无力感晏家安初中就有过,所以他见楚怀瑜那副伤感样,心有不忍,便说:"别看南世清这人整天的一副判官脸,其实那都是伪装,他的内心却是蛮柔软的,为人善良但也很敏感,怕受伤,也怕惹独自拉扯他长大成人的母亲伤心。所以说,你要是没那能力让他活得轻松,活得自在,最好就不要去招惹他,要是你有那能力和决心,那你得先扫平障碍再说。"
  一听这话,楚怀瑜又活过来了,这酒果真是没白请人家喝,忙接口问:"那清清在乎的是什么呢?"
  晏家安是南世清大学唯一的朋友,对南世清他是很了解的,什么是南世清的幸福,什么是南世清的快乐,他不会不知道。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世上除了他妈,可能没人像我那样希望他幸福了,如果你是诚心实意的,我倒会举双手双脚促成你们两个,"晏家安抿了一口酒道,"说句不客气的话,以前因为你那乱七八糟的艳史,我对你有很深的误解,现在从你和清清的交往来看,我真的很迷惑,这该不该帮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对他最好了,就别煸情啦,快说正点的吧。"楚怀瑜谄笑道。
  晏家安白了一眼他,说:"你知道我那女朋友是他介绍的吧。"
  "听你们那的陈斌说过,是我家清清在中间拉的皮条。"楚怀瑜忙点头道,说完便遭到晏家安一记暴栗。
  "有次和他一起喝茶时,他问我和女朋友交往得怎么样,你知道,他这个人一向都波澜不惊的,挑拔他的神经一直都是我孜孜以求的人生目标之一。"晏家安故意停顿了一下。
  "求你了,就给个痛快好不,你这存心气我吧。"楚怀瑜抓狂了。
  "于是,我就对他直白地说,我和女朋友都上过床了。结果他一口茶没来得及咽下去,呛在喉头,上不得下不得憋得个脸通红。你知道他那时对我说了什么吗?"晏家安故技重施。
  "说什么,骂你了吧。"
  "哪有,"晏家安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禁不住想笑,"他说,那你们赶快结婚吧。"
  "那你意思是说,只要我与他上了床,那就万无一失了,肯定依了我。"楚怀瑜乐起来了。
  "你这个精虫浸脑的家伙,说什么呢,听不听得懂人话?"晏家安气白了脸,心想这家伙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我是说他思想古板,你得先给他改造思想。"
  "怎么改造?"楚怀瑜气馁地道。
  "这世上,他最在乎的就是他妈,"晏家安为虎作伥地道,"只要你博得她老人家喜欢,好事成了一半。"
  "真的?"楚怀瑜兴奋地说,"太好了,只要这水火不怕的碉堡有突破口就好办。"
  "也不要高兴得太早,"晏家安打击他道,"重要的另一半在你这。"
  "噢,在我这?"楚怀瑜毕恭毕敬地问,"那我要怎样做呢?"
  "你得净身。"晏家安阴恻恻地笑道。
  "啊?不会吧,那我还是不是男人了。"楚怀瑜呆呆地说。
  "哈哈哈……,不是叫你去阉自个儿的宝贝,"晏家安大笑道,"我是说,让你把身边那些个什么张家阿妹李家阿姐的厘清了,拈花惹草的人,他最恨了。再则,你要让你家人接受他。不然的话,你要追他到手,一概是白扯。"
  "这些好办,"楚怀瑜呵呵笑道,"我就说吗,要是把我这威风凛凛的宝贝给掐了,怎么给他性福呢。"
  "死像,"晏家安瞧他那馋样,鄙视地说,"别在我眼前摆出那副白痴脸,跟你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智障了呢。"
  两人喝得正兴时,楚怀瑜电话响了。
  "小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晚上记得回家。"楚怀瑜刚接通,楚怀亮的声音便窜了出来。
  "知道啦,要买什么东西吗?"楚怀瑜不耐烦地问。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买了房,平时很少去父母家,哥哥嫂嫂跟父母住在一起不方便倒是其次,主要是烦见他老爸,老人家见他去,没有一次是好脸色。
  "不用了,我来买,你的钱还是留着娶媳妇吧,开个书店蛮不容易的。"楚怀亮笑道。
  "假惺惺。"楚怀瑜骂道。
  
第二十二章
  楚怀瑜在他哥的电话催促下,掐着吃饭的点儿才到家。
  "哼,请楚老板来吃顿饭还真是难啊,比请庹市长都耗精神。"楚跃一见这不肖子,鼻孔里哼出几句话来。
  "养儿方知父母恩,创业方知世事艰,自己干事业哪有那么容易,来了不就好了吗,还真是越老越�嗦。"楚母江美娟见小儿子回家,满脸高兴。
  "是啊,什么都得自己打理。"楚怀亮一边帮腔道。
  "没得空,骗谁呀?"楚跃一翻白眼,"没空回家,怎么会有空引得那么多妖精上门来闹。"
  中秋团圆夜,和谐最重要。楚怀亮和楚母好不容易劝住楚父,一家人终于坐上了桌。因为庹竞梅怀了孕在护胎,佣人田妈身体不太舒服,为了这晚上一顿饭,江美娟一个人忙了一天。
  "妈,干嘛不到银楼去吃,这么辛苦你腰哪受得了。"楚怀瑜埋怨道。
  "蠢话,中秋团圆夜,千里共婵娟,这么好的日子去什么酒店,"江美娟假嗔道,"你要天天来,我就让田妈打下手,餐餐我来为你做。以前我和你爸在老家的时候,这点累算什么。"
  "少废话,心疼你妈就别说话,多吃点。"楚跃难得这么和气跟他说话。
  "哦。"楚怀瑜乖乖地道。
  "张雅思今天怎么不来,这个交往的时间算长点的吧,又黄了吗?"楚跃脸色又不好了。
  "爸……,我想和你说个事。"楚怀瑜决定豁出去了。
  一见楚怀瑜那决断的样子,楚怀亮知道他要说什么,这要不阻止,别说今天是中秋节,就是今天过年也马上就会上演一出家庭暴力剧。
  "爸,今天不是团圆夜吗,张雅思也要回家过节,今天下班我碰见她,已邀请过了。"楚怀亮睁眼说瞎话。碰见张雅思倒没错,但那都是两星期前的事了。
  楚怀瑜这家伙有两部手机,一个号码是专门联系业务的,另一个号码是和家人朋友联系的,但这个号码时常换,因为受不了女人的骚扰,所以要知道楚怀瑜曾交过多少女朋友,看他换过多少号就知道得差不离了。张雅思和楚怀瑜是在跃美附近认识的,楚怀瑜没带她去过墨格香书城,张雅思打不通楚怀瑜电话,就上跃美去问,她上班的公司就在跃美旁边。也不知道蒯建文和晏家安那两个家伙是出于什么居心,张雅思来问,他们两个也不告她楚怀瑜的电话号码,只说楚老板和练梦婷一起出去了,其实那几天练梦婷是和楚怀亮到外地出差。在公司里,员工们见了楚怀亮一般都叫楚总,碰见楚怀瑜才叫楚老板,但老总和老板都差不多的意思,所以要说那蒯建文和晏家安也并没说错,就看听的人怎么理解了。平时楚怀瑜进进出出的人家都喊他楚老板,张雅思要找的就是楚怀瑜,当然会把楚老板理解为楚怀瑜。
  一次两次算了,接连来几次都这样,那张雅思终于发威了。可怜这下无辜的练梦婷可就冤了,出差一回来,上班就莫明其妙被个女人扇了一耳光,练梦婷还没搞清这悍妇是谁,眼见又要挨第二下了。想她练梦婷在跃美那也是出了名的辣妹子,岂能受这窝囊气,管它这事的起因是什么,马上接招迎战再说,扯起张雅思的头发撕打起来。等众人拖开,练梦婷才听清了事情的缘由,她也不管不顾,一口咬定就是和楚怀瑜出去了,看你这泼妇能把我怎么着吧。被人隔开了,张雅思再气急也没办法,只好蓬头垢面的气哄哄地走了。
  楚怀亮现在回想起那天的经历就麻头,为了他这个宝贝弟弟,他一个堂堂的跃美集团老总在秘书面前赔过多少好话,而这活宝却天天屁颠屁颠跟在南世清后面,陪他看书,陪他游山玩水,悠哉乐哉,不亦乐乎。
  "那倒也是,也不是我们一家团圆啊,"楚跃转过脸问楚怀瑜,"你想说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楚怀瑜知道他哥的意思,忙拣了个话题应付道,"就是我在一书商那找到了一本你以前一直在找的书。"
  "好,什么时候给我送过来。"楚跃很高兴地道。
  "哇,妈,这道'玉龙过江'还真是味美啊。"楚怀瑜赶紧转移注意力,拍起她老妈的马屁。
  "是吗,那多吃点,"江美娟笑道,"哎,不过我还是觉得没有小惠以前做的好吃啊。"
  "妈,小惠是谁呀?"庹竞梅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名字,奇怪了。
  "噢,是怀亮的大学同学惠亚东。"江美娟被庹竞梅一提倒想起不少,忙问楚怀亮,"怪啦,怀亮,你结婚亚东都没来啊,这么些年你们怎么没联系了?"
  "也不是,他换工作了,不在C市,离得远,平时也就电话联系联系。"楚怀亮不动声色地答道。一旁的楚怀瑜心里亮堂得很,不屑地暗骂了一声。
  "不知道他结婚没有,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又体贴又细心,什么都能干,谁能嫁给他真是有福。"江美娟感慨地道。
  "男人都有自己的事业,你以为帮你做做饭聊聊天就是有作为,小惠这块金子放在万通那种小公司会发什么光,能圈得住他么。"楚跃打断她的话说。
  一顿饭吃下来,楚怀亮兄弟俩是各怀鬼胎,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吃完饭,陪楚跃喝了会茶,楚怀瑜就说书城有工人在打夜班装修,就先走了。
  回到墨格香时,已是十二点多,四楼装修也完工了,衷小军正和装修工们在收拾。
  衷小军结了工钱,送装修工下来时见楚怀瑜的办公室还亮着,返楼时就进去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就在这住下了。"楚怀瑜慵倦地说。
  "那怎么行,晚上会凉的,"衷小军说,"要不你去四楼我宿舍歇下,我去一楼和马师傅挤挤。"马师傅是墨格香的保安,和衷小军两人晚上都住在书城。
  "不用,你帮我抱件床单来就行。"
  衷小军依了他,从四楼拿了自己还未盖过的毛巾被下来。
  "今天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吧?"见衷小军要上楼,楚怀瑜便问。
  "打了。"衷小军回道。
  "什么时候回去一趟看看吧,你都好几年没回家了,"楚怀瑜说,"再说,你身份证不是早就补回来了吗。"
  "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难到中秋易到年',过了中秋离过年就快了,书城不是这段时间忙吗。"衷小军笑了笑说。
  "好吧。"楚怀瑜也不再婆妈了,"明天记得把我安排好的东西搬进那房间。"
  "哦,我早准备好了。"
  
第二十三章
  第二天中午时分,楚怀瑜估摸南世清应该回来了,便开车去了南世清住的小区。
  南世清在家刚洗完澡,门铃声响了,从可视对讲门铃中见是楚怀瑜,忙摁开了门。
  楚怀瑜进门见南世清一副刚出浴的装扮愣了好一会,望着南世清□的锁骨,禁不住暗咽了几口口水。这臭流氓一副老套的样子,一把抱住南世清,把头枕在他肩上,装出很委屈的样子,用鼻子拱拱他的耳朵说:"回老家也不跟我说一声,电话又关机,害得人家担心死了。"
  南世清一把推开他,微怒地道:"都说了只是普通朋友,请你自重些,搂搂抱抱干什么东西。"
  "朋友难道抱抱都不行吗?"楚怀瑜癞皮狗似的又抱住他,"找不你,在你这楼下守了一晚上没回去,第二天问了晏家安才知道你回老家了,能跟晏家安说,却不和我说,心里好难过。你不知道,打不通你电话时,我急得都差点报警了,这小区的保安见我一晚上坐在花坛那,还差点把我当流浪汉赶呢。"
  准备再挣开他怀抱的南世清见他说得这么可怜,再推就显得自己过于无情了,便由了他。
  楚怀瑜见南世清不抵制了,心里窃喜,心安理得地把鼻子抵住他的耳廓,少女般娇羞羞地说:"干嘛不带电话回家。"
  "带了,在火车上遭贼了。"南世清闷声闷气地道。
  "啊,被偷了?"楚怀瑜抬头问。
  "嗯。"
  "该死的小偷。"楚怀瑜恨恨咒道,"那你到家也跟我打个电话吧。"
  "我倒是想跟你说,可不知道你的电话。"
  "啊?苍天哪,不会吧,我天天跟你打电话,你都没记起来?"可怜楚怀瑜的小心肝是瞬间碎裂万片,片片写着伤心。
  "反正你天天来,没必要。"
  "下次回家我用车送你,省得挤那铁皮罐了。"楚怀瑜商量着道。
  "再说吧。"南世清应付说。
  "肯定饿了呵,走吧,我带你去吃好的,这几天肯定没吃好。"楚怀瑜很尴尬,要是再不放开手,被南世清发现的话,楚怀瑜肯定会被大卸八块了,因为他的下面已经慢慢挺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抵到南世情了。
  南世清可能也有所感觉,不留痕迹地离开楚怀瑜身边,边收拾着桌上的零乱物边说:"谁说的,我妈做的菜不比你那银楼差。"话一说完,南世清恨不得抽自个儿大嘴巴。真是要死,被他这么一抱,居然就会跟他撒娇了。
  "该打该打,说错话了,"楚怀瑜笑得很白痴,"下次一定去尝尝阿姨的手艺。"
  吃完饭,两人仍旧去了墨格香。
  书城这个时候一楼二楼的人特多,但四楼依旧较为安静。四楼经楚怀瑜重新设计后,营业厅的面积缩小了一点,本来书架与书架的距离很宽,现在重新布置后,和三楼书架摆放得差不多。改造后,东面拐角的那两百多平方米空间用一米多高的柜台与营业厅隔开了,柜台面是用大理石做的,衷小军本来设在二楼办理书城业务的工作室搬到了这里。推开那柜台的小腰门,楚怀瑜带南世清走了进去,对南世清说这是衷小军办公的地方,南世清哦了一声。楚怀瑜走到了最里面,推开一扇木门,对南世清说:"给你个惊喜。"
  "什么?"南世清不解地问,心想,衷小军的休息室里会有什么好惊喜的。
  "这个隔间是给你看书用的,你不是好静吗,这里没人会打扰。"楚怀瑜满脸谄笑。
  南世清走进去看了看,还真是个看书的好地方。小隔间其实也算不小,大概有五十多个平方,东墙就是整栋楼的玻璃外墙,可以看到下面弄堂里车来车往,与衷小军办公室相连的那面墙做的是隔音的,里面一道是厚厚的杉合板,贴了一层淡蓝色的墙纸,中间空出了四五公分,外面一层的墙面是用钢塑板做的,颜色与整个营业厅的色调相配。把墙做成双层隔音的,楚怀瑜跟他解释说,平时衷小军接听电话较多,有时还要把些书搬进搬出的,怕吵着。房间的北墙边摆了张简易的单人木床,铺着崭新的床套床单,中间有一张很大的书桌,占了整个房间的近五分之一,一头一把靠背椅,书桌上有些纸笔类文具,还有一套泡茶的茶具,桌子靠里的边上放了架饮水机。
  看到楚怀瑜这个公子哥这么细心,这么讨巧,要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但楚怀瑜越这么向他献殷勤,南世清心里越沉重,才发现自己好像跌进了楚怀瑜设计好了的温柔陷阱,在没有晏家安在身边粘自己的日子,因孤寂时的一次心的放纵,导致自己越陷越深了。他现在感觉就像被裹进了一团厚厚的蚕茧,越理越乱,越挣扎越纠缠,他不是不喜欢楚怀瑜的温柔,相反,心底里他倒是乐于深陷他的温柔,没有人天性喜欢被孤立,被漠视,有人爱有人疼的日子谁都会向往。只是,他对自己较为苛刻,凡事都追求完美,感情方面尤其如此,自己的性向是受世人所弃的,怕母亲所不齿,也怕自己受伤,他只得深藏自己的内心,所以他更像是只刺猬,里面是团软甲,外面却浑身竖着刺。
  "楚怀瑜,你对我是很好,但我的心也很不安,"南世清淡淡地说,"我不想我们的关系有什么别的变化,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我要的你肯定给不起。也许,你对我的兴趣并不像传说中你对你那些女朋友似的多变,可我还只能是看作一项交易,你陪我打发寂寞的业余时间,我会满足你的一时兴起,一直陪到你意兴阑珊,但是,这其间也仅限于朋友间的交往,别动什么歪心思。"虽然好像说这话是多余的,但南世清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次声明自己的立场。
  "我又不奢求你一下子能接受我,只要和以前一样就行,每天一起去吃顿饭,一起聊聊天看看书,要是回家能告诉我一声,心里不舒服能找我说说话,那可说是我莫大的荣幸了。只要你理我,愿意陪我,我做什么都来劲,看得见前面的人生光辉灿烂,一片阳光,你不理我无视我,那我的日子就是暗无天日,水深火热了。"楚怀瑜动情的一番告白,弄得南世清哭笑不得,心想这有伙还真文艺。
  
第二十四章
  上班虽然有时忙得晕头转向,但下班之后,吃饭有人陪,而且吃得好,饭后时间又有得地方打发,看书喝茶,偶尔周末还可以登登山,南世清最近的日子过得甚是惬意。楚怀瑜就更不得了,乐得那嘴巴也就睡觉的时候能闭上,接南世清下班,陪南世清吃饭看书,带南世清游山遣兴,送南世清回家,虽然做的是十足的佣人跟班的活,虽然这种过度热情很让衷小军奇怪,虽然他的这种行径很让他哥气结,虽然他的无赖饱受蒯建文和晏家安的鄙视,虽然他的殷勤很使金算盘美女虞蓉思费解,但这却是他生活的源动力,有南世清在他身边,他就像K了粉,精神抖擞,精力无穷,笑容无边。
  这天下班,南世清刚坐上车,电话响了,是晏家安打来的,说是有事想请南世清帮忙,两人约好了天目茶庄见。
  楚怀瑜说:"我也去。"
  "书城不是来了一大批新书吗,你不回去看看?"晏家安说有事帮忙,肯定是碰到问题了,自己日子过得太顺了,倒忘了晏家安的事,也不知道他和冀玲玲处得怎么样。
  "有小衷呢。"
  "那走吧。"南世清本不想带他去,但想想前几天同阚乃臻出了趟差,仅三天而已,电话费就花了几百,这下要不让他去,说不定事还没和晏家安谈两句话,电话就会打过来,干脆让他陪着,省事。千算万算,没算到这是块牛皮糖强力胶,粘上了还真甩不掉。
  因为他们有车,等到了天目茶庄时,晏家安还没到。
  晏家安进来看见楚怀瑜居然也在,语气不善地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南世清到哪你到哪,想做人家的影子啊。"
  "我就是清清的影子,怎么,你有意见?"楚怀瑜一副小人得志的气势。
  "嗤,懒得理你这个软椎体动物。"软椎体动物是蒯建文和晏家安强加给楚怀瑜的新名字,鄙视他巴儿狗似的匍匐在南世清身后,并宣告从此不以此类动物为伍。
  "晏家安,坐下说话。"南世清对晏家安说,"怕打扰你和冀玲玲,一直没找过你。最近这段时间见冀玲玲红光满面,笑靥如花的,是不是好事将近。"
  晏家安听后呆滞了一会儿,神经质地说:"清清啊,你变了,真的变了。"
  "什么变了?"南世清问。
  "怎么说呢,变得不那么严肃了,变得不经意间就会开玩笑了。"晏家安笑道。
  "鬼话连篇,和你在一起不都是这样吗。"南世清不以为然。
  "你自己肯定不会觉得,"晏家安肯定地道,"好事,这是好事,你只要稍微正常一点,绝对的是万人迷,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耶,说什么我家清清不正常,你这小子颠三倒四,一惊一乍的,还真是不正常呢。"楚怀瑜骂道。
  "呸,"晏家安对楚怀瑜一向没什么好话,"什么我家清清我家清清的,也不嫌臊得慌。"
  "晏家安,你到底有什么事,说吧。"南世清打断他们。
  "哦,"晏家安搔搔头,不好意思地说,"想请你帮个忙。"
  "是不是想买房子,借钱?"南世清问。
  "啊,"晏家安惊道,"不会吧,我还没说你怎么会知道。"
  "就你那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你要干什么。"南世清淡淡笑道,"差多少啊?"
  一旁的楚怀瑜见这时候的南世清说话与平时不大一样,那张平板脸上竟然还会出现笑意,奇哉怪也,心里不禁有点犯酸,嫉妒起晏家安来。
  "我那没几个钱,加我爸妈给的不到二十万,房子要三十多万。我不想让冀玲玲出,他爸本来就不大同意我们交往,要是再让她出钱那肯定是黄了。"晏家安郁闷地说。
  "那我借你二十万吧。"
  "啊?!不行。""啊!不行"晏家安和楚怀瑜同时喊出来。
  南世清奇怪地看向他们,这两人刚才不是句句不对味吗,这时怎么意见一致了。
  "不行,给那么多,你自己不想买房了?"楚怀瑜急道。
  "我真不打算买房,要那么多钱干嘛,一个月的工资我和我妈两人用三个月都用不完。"
  "那也不行,你自己万一要有什么急用呢,"晏家安知道他为人实诚,但也没想到一下子能借给他这么多,"你有几千万?"
  "胡扯,也就那二十多万。"
  "二十多万的家底,你就全给他呀?"楚怀瑜说。
  "都说了我没什么可花钱的地方,"南世清郁郁地说,"又不用担心成家的问题,像现在租住房子就行。"
  晏家安心里奇怪,明明同一年参加的工作,怎么南世清会有二十多万积蓄,而自己却才三万不到,要是说出来还真是羞死人,再说南世清还买了一部分金算盘的股份呢,花了不少钱。
  其实,南世清虽说是活在红尘,心却早已遁入了空门,清心寡欲,花钱的地方自然就少。在吃方面,他偏好清淡,吃不惯外面的油腻,以前大部分是自己弄,后来又是吃楚怀瑜特意吩咐银楼做的,吃方面不怎么花钱,平时买买书和生活用品也花不了多少,唯一花钱就是穿了,因为他对穿着较为在意,在这方面花的心思也多点。要按南世清的赚钱能力,照这么吃穿用度,积蓄远不止二十几万,因为他在金算盘不仅拿工资还拿分红,他的钱大部分都寄给了他妈,老太太那存了不少。
  "嗨,清清,你老板每月给你多少钱?"晏家安诡笑地问。
  "不多也不少。"南世清故意卖关子说。
  "嗤,不说拉倒。"晏家安翻白眼。
  "好了,回去了,"南世清起身,对晏家安开玩笑说,"记得把账号发到我手机。真是的,这个时候喝什么茶,借人家钱,饭都不舍得请一顿。"
  "我不是怕找不到适合你口味的饭馆嘛,很少见你去饭馆吃过饭。"晏家安不好意思,红着脸说。
  "开玩笑的啦。"南世清转头对忤在一旁的楚怀瑜说,"走吧。"
  望着南世清和楚怀瑜出去的背影,晏家安呆了好一阵子,心里在想,真没料到他不怎么待见的楚怀瑜影响力还真不小,南世清这尊菩萨现在终于现出了一点人的气息。
  去吃饭的路上,借钱出去的南世清一身轻松,楚怀瑜却好似那钱都是从他口袋里掏出去的一样,闷闷不乐地开着车。
  "哎,怪了,借钱的是我,你怎么会这么不高兴。"南世清难得见楚怀瑜会在他面前这副不高兴的神态。
  "你把仅有的都借出去了,也不为自己考虑考虑。"楚怀瑜闷声道。
  "别以为我是滥好人,"南世清侧过身,帮楚怀瑜理了理安全带说,"大学四年,因为我这副不讨人喜的品性,没有处得好的同学,只有晏家安一个。在我苦闷的时候他陪我聊天,因为女孩子的事他帮我和同学融洽关系,什么入党、争先评优那些个好事,他总是替我去出头,还因为我和人家打过一架,也因为我他在大学连个女朋友都没有,搞得和我一样另类。"
  "那也不能把钱全给他呀,"楚怀瑜脸色缓过来,"如果我缺钱,你会不会借给我?"
  "废话,能不借么,"南世清对他笑道,笑得两排贝齿都露出来了,"你这么巴心巴肺的,我能不知道你对我的好。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反正是把你当成要好的朋友,谈得来,处得愉快,说实话,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
  南世清这一笑,祸害不浅,楚怀瑜哪见过他这副天姿国色,哪听过他这么暖心的话,可怜的楚怀瑜,心花怒放,血压陡升,手足发抖,两眼发花,一个没留意,车子险些撞上了隔离带的花坛。
  副驾驶室的南世清见他搞这么一乌龙,心想,我还真像鲜于丽萍说的千年一祸害,惹谁谁倒霉。
  
第二十五章
  元旦前夕,金算盘公司召开了一次董事会,会议上对迎接注税协会的年度检查进行了布置,同时推举了南世清为金算盘的副主任会计师。在办事大厅经理这一职位的聘用上,被提选的人有审计业务部部长初尚儒、税务和工程造价咨询部部长鲜于丽萍以及资产评估部的竹庆华,结果各董事意见不一致,最大股东阚乃臻又不表态,隆兴书见阚乃臻不发言,更是一尊菩萨坐在那,大厅经理职位只好暂时由南世清兼任。
  市政府迁址改造火车站,新站址选在城南天河路系龙桩,工程项目被跃美集团竞标夺得,市政府要求在十一过后工程动工,因为涉及的面积较大,给了跃美集团九个多月的时间用来拆迁。工程的前期预算和拆迁成本评估自然是由金算盘负责,为此公司上下忙成了一团。
  楚怀瑜原本打算借着联系书商的机会,元旦和南世清一起去北京转转,没成想元旦三天假南世清白天加班不说,晚上还要继续。没办法,心疼南世清辛苦的楚怀瑜没事就在家里琢磨做些好吃的慰劳慰劳,晚上十一二点接他下班,顺便送上保温的"作品"。南世清被他粘习惯了,也不客气,来专车就坐,送夜宵就吃,见南世清这么乖,楚怀瑜心里美得冒泡,一副天生奴才像,为南世清鞍前马后,以苦为甜,以累为福,比他管理自己的书店还要敬业。南世清心里虽然算盘打得叭叭响,对与楚怀瑜交往的利弊反复用成本利润的核算方法核来核去,但表面上坦然得很,颐指气使,受之无愧。不过他没料到,楚怀瑜这厮不仅缠人功夫一流,在庖厨方面也是天赋异禀,在厨房边学边实用的东西居然赏心悦目,受用得很。
  忙了一个多星期,对于跃美的一摊子事,金算盘总算交了差,跃美对预算条目甚是满意,楚怀亮和庹竞松静开阳他们特意请阚乃臻等一干人聚了一餐。楚怀瑜脸皮厚,没事也凑上了席。楚怀亮一旁眼瞅自己的宝贝弟弟对南世清那副狗腿神态,暗自摇头不已,心里把这软椎体动物骂了上千遍。
  金算盘忙完跃美那宗大案子,公司上下算是透了一口气。楚怀瑜为了让南世清轻松轻松,用惯用的手段,通过楚怀亮联系上了阚乃臻,转弯磨角,旁敲侧击,意思就是放放南世清的假。阚乃臻是什么人,他是从市审计局副局长位置上辞职下海的生意人,这点小伎俩一眼就看穿了,更何况他早已知道南世清的性向,好在他也乐见最近南世清那张寒冰脸有春风吹过的痕迹,便遂了楚怀瑜的意。在楚怀瑜死缠烂打的极力窜掇下,南世清和他一起去了趟北京。
  这天,阚乃臻从财政厅办事回公司,见三个部门的经理初尚儒、鲜于丽萍和睢瑛在大厅讨论工作叽叽喳喳,便边走边问睢瑛:"睢部长,天鑫集团的财务审计报告做得怎么样,人家忙着上市,着急得很,做好了就拿上去吧。"
  "哦,南主任已经交待我了,他回来后我和他再核一下。"睢瑛说。
  阚乃臻停下来,回过头看了眼睢瑛,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上了楼。一旁的鲜于丽萍拉了拉睢瑛的衣服,心里在骂,什么眼神儿,神经大条还是故意充楞,人家阚乃臻才是正主好不好。
  加上周末两天,南世清去北京有五天,有楚怀瑜这个奴颜婢膝的家伙相随,玩得倒也开心,但心里还是惦记手头上的工作,回来就去上班了。
  来到阚乃臻办公室,阚乃臻笑问他为什么不多玩几天。
  "虽然跃美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大厅里还有几件事要盯着,几家大集团的账务还在审计呢。"南世清淡笑道。
  阚乃臻心想,还真不错,现在会笑了,尽管幅度不大,毕竟眉梢还是弯了弯呢。
  "世清啊,那睢瑛做事蛮利害的,为人怎么样?"阚乃臻问道。
  "蛮好的,就是一根筋到底,为人处世不太懂得变通。"
  "你说,让她当大厅经理怎么样?"阚乃臻想了想说。
  "这不行,不是说她能力不行,大厅里的人多口杂,她个性不太适合。"南世清毫不犹豫地说。
  "那就算了。我看我们还是到时从外面再招一个吧。"阚乃臻转过话题说,"世清啊,下个月我们去趟深圳吧,那里举办一期理论研讨会,周边几个省的注会协会都会派员参加,省协会给了我们公司两个名额。"
  "隆所长不去吗?"南世清问。
  "嗤,他说不感兴趣,还是我们去吧。"阚乃臻无奈地说。
  "什么时间啊?"
  "二月二十七,也就是正月二十七。"
  "好的,那个时候公司应该没什么太多的事。"
  "公司的股份你有7%吧?"阚乃臻突然问。
  "是啊,有什么事吗?"
  "暂时没有,等到了时候再说吧。"阚乃臻笑道。
  南世清一向没什么好奇心,既然阚乃臻不说,他也就不再往下想。
  
  
第二十六章
  周一上班,睢瑛抱着一大堆资料找南世清签字。
  "上周五德庆公司请吃饭,你怎么不去?"南世清边签字边问。
  "我们又不是免费帮他们验资的,酒桌上交往多了,容易让人误会。"睢瑛应道。
  "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坚持原则是没错,但也不要太迂腐了,做生意,你来我往的免不了,只要不违法,关系融洽,利人利己,德庆公司帮我们介绍过不少生意呢。"南世清停下手里的工作说。
  睢瑛嘴里没吭声,心里在说,德庆公司那浓妆艳抹的老板邴回莲还不是想讨好你,你这分明是在出卖色相。这倒是实情,不知道那些自己创业的女强人们是空虚寂寞还是有征服冰山的好胜欲望,和金算盘公司业务往来大都是冲着南世清去的,苍蝇般嗡向他这块未解冻的冰冻鲜肉。
  "竹庆华和钮书音进展怎么样?"南世清见睢瑛不说话,换了个话题。
  "好像还可以吧,每天见他们俩个同进同出的。"睢瑛笑着说,"南主任还真是看人蛮准的,要不也给我介绍个吧。"
  "你看公司里有没有合适的,"南世清倒认真了,"看对眼了的话我跟你去说说。"
  "我就这么一说,别当真,"睢瑛爽朗地一笑,自嘲道,"都长成这样了,谁能看上我呀,不把人吓死就不错了。"
  "以貌取人,那是庸俗。公司的人跟你相处久了也知道你的个性,你看大家对你不都很尊敬么,别这样埋汰自己。"南世清劝慰道。
  "南主任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睢瑛接过签好字的资料说,"要长成你那样,我能像现在这般心灰意冷么。"
  "好了好了,不说了。"南世清尬尴地笑道。
  打进金算盘以来,睢瑛哪见过南世清笑过,他这一笑,睢瑛心肝都打颤,心想,我的妈妈呀,这要是被那邴回莲之流看见,还不得抓狂。
  "睢瑛,你也来了有段时间,你看看我们这大厅经理,觉得谁当合适。"南世清见睢瑛要走,忙叫住她问。
  睢瑛仍旧转回来坐在他对面,仔细想了想说:"要我说实话。"
  "嗯,你以为我喜欢听人瞎掰?"
  "那我就实说了,"睢瑛喉头咽了咽说,"上次董事会上提的人选,我个人认为,初尚儒虽然工龄长,业务也算可以,但为人不太正派,爱占小便宜。鲜于丽萍过于耿直,风风火火,火爆脾气,不够冷静。竹庆华更不行,虽然业务很精,人也很善良,但性格太懦弱,不善于和人交往。"
  "不错嘛,"南世清赞道,"果然没看错你,看人倒是蛮准的。那你认为自己怎么样?"
  "我?!"睢瑛略一迟疑,"不行。我要是有你长相一半,那我当仁不让。但事实上你瞧瞧我,长成这副德性虽然不是我的错,但我有自知之明,决然不会去自取其辱的。"
  南世清也不同她在这问题上纠缠,叉起手撑着头,脑海里把公司几个中层领导翻了个遍。
  睢瑛见南世清不言语,小心翼翼地问:"南主任,我可不可以向你推荐个人才?"
  "哦,"南世清回过神来,"没事,说吧。"
  "我以前所在的公司有位副经理,叫明宏楠,也是学会计出身,业务精通,为人正派,管理能力也行。"
  "你是说你呆过的万隆公司,"南世清皱了皱眉说,"它不是倒闭了吗?"
  "这个我很清楚,倒闭是因为总经理的投资失策造成的,因为听信了自己当兵时的一个好友的话,一意孤行,全力投资什么矿山开发,结果不但投资失败,还拖垮了公司。对那项投资,当时明宏楠是强烈反对的。"
  南世清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与阚主任商量一下再说。
  南世清等睢瑛走后,翻出睢瑛面试时带来的案例分析资料,找了其中的有关破产清算的那篇,前后细看了一遍后就去了阚乃臻办公室。将来意说明后,阚乃臻想了想,叫南世清自己看着办,如果面试感觉还可以,就定了吧。凭阚乃臻的股份,聘任个大厅经理,看中了就行。
  南世清回办公室又把睢瑛叫了过来,问:"你那个前同事明宏楠现在在哪里?"
  "前段时间联系时,他说在北海旅游,散心去了。"
  "那你和他联系下,找个时间来面试吧。"南世清心想,这主和自己性情倒有一比啊,公司倒闭了,失业了居然还有心思去旅游。
  听南世清这么一说,睢瑛眉笑眼开地出去了。这边睢瑛刚一出去,楚怀瑜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南世清心里暗骂,这小子还真会掐着点儿,刚下班就来了。
  在银楼吃饭时,南世清问楚怀瑜:"衷小军有没有女朋友?"
  "啊?"楚怀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没有啊,怎么要帮他介绍?"
  南世清点点头说:"你觉得他和我公司的睢瑛怎么样?"
  楚怀瑜一口菜刚咽到喉头,被他这么一问,那菜上不得下不得呛在那,咳得楚怀瑜眼泪都出来了,南世清赶紧递给他一杯奶,起身在他背后捶了几下。
  "我的好清清,"楚怀瑜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你别拿我开玩笑好不好,就睢瑛那长相,衷小军会看上?"
  "什么鬼话,"南世清气道,"看人哪能全看外貌,睢瑛比你水平还要高,人家是内秀慧中,这人要是看习惯了,看顺眼了,都那个样。再说,那衷小军长得也不咋的。"
  "清清,我有一个重大发现。"楚怀瑜偷笑道。
  "什么发现?"
  "哈哈哈……,先是晏家安和那个冀玲玲,后是那个娃娃脸和那叫什么来着的闷骚男,现在又来了。"楚怀瑜笑出声了,"我发现你真是王婆转世,专干保媒拉纤这活。"
  "你还西门庆转世呢。"南世清狠狠瞪了他一眼,骂了回去。
  楚怀瑜很惊讶南世清会骂回来,再瞧南世清那嗔怒的样,一不小心口水就流了下来,好在是在吃饭,又被呛了一回,瞧不出来是在犯花痴。
  南世清还以为他是在馋哪道菜,按住他的筷子问:"先不管会发生什么后果,你去跟衷小军先说说。"
  "听你的,听你的,我保证回去就说。"楚怀瑜赶紧赔笑道,"这个媒我们一起做。"
  
  
第二十七章
  楚怀瑜实在是怕见南世清不好交待,第二天一大早不情不愿地把衷小军叫到办公室,转弯磨角迟疑了半天才问:"小衷,你是不是有女朋友啊?"
  衷小军正狐疑着,整天像打了兴奋剂的老板今天怎么一副支支吾吾犹豫不决的样子,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却问出个这样的话来,便笑道:"哪有,这不整天在书城么,如果有女朋友楚老板应该是最先知道的了。"
  听衷小军这么一说,楚怀瑜摸摸自己的良心,发现事实还真是这样的,书城大部分事务都是衷小军在忙活,上次还听见陈斌开玩笑说衷小军吃喝拉撒全在书城,都快成书虫了。他这个甩手掌柜做得实在是太舒服了,怪不得南世清都看不过眼,时不时叫他自己要多用点心在书城上。
  "那个什么……,就是南世清公司里有个女职员,你有没有兴趣去见一见。话可说在前头,她长得不咋的,年纪比你也大。你要是不同意,我这就回了。"楚怀瑜哽着嗓子说。实在是心上人交待的,要不然打死他也不会干上说媒这行当。
  "多谢老板关心,"衷小军笑了笑,"南主任介绍的,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人,我和她见见面吧。"
  "真的,"楚怀瑜两眼放光,有回音南世清那边就好讨好了,"我可事先声明,事后你可别在暗里骂我啊。"
  "呵,哪会,缘份天定嘛。"衷小军好笑地说,不就是长得丑点么,你以为谁都像你那花花公了似的,就图个表象,两人只要有缘,过的是日子,又不是演偶像剧。
  下班接南世清时,楚怀瑜邀功似的赶紧将衷小军的意思告诉了他。
  "最好在年前就让他们见见面,趁热打铁。"南世清胸有成竹指点江山地道。
  "你还真是有经验。好吧,你约好时间告诉我,反正书城的时间挤挤就可以。"楚怀瑜笑道。
  南世清系好安全带,转过头又对楚怀瑜唠叨上了:"你平时在书城也多花点心思,不要动不动什么事都推给衷小军,你清闲了人家就受累了。别老围着我打转,又不是小孩子,每天不就那几个地方吗,打个电话,自己会走去,来来回回的你也不嫌麻烦,没看见虞蓉思每次见你来,那两眼发的光,都湛绿湛绿的,跟个母狼似的,还以为你有事没事来这向她献殷勤呢。"跟楚怀瑜这话痨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南世清发现自己不但话越来越多了,还特婆妈。
  楚怀瑜心想,今天这衷小军的事算是马屁拍到了位,南世清明显的一副兴奋神态。耳听着南世清这般磨叽,楚怀瑜那是相当受用,心肝肺脾,透体通畅,车外虽是北风吹寒雨飘,心头却霎时春光明媚,百花盛开。我家清清还真是越来越可爱,知道疼人了,有点小情人的感觉,瞧这,都吃上虞蓉思的醋了。其实这自作多情的家伙哪知道南世清是在烦他缠得紧。
  外面凄雨冷风,但因为开了空调,阅览室暖和得很,南世清在看一本介绍中国各地方风俗人情的书,一时被书的内容所吸引,看得甚是专注。坐在他对面的花痴楚怀瑜,享受这温馨时刻,眼睛始终不离南世清,南世清看书看得专注,他看南世清看得专注。南世清感觉对面有点异样,抬眼见楚怀瑜那一副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的白痴样,便皱眉道:"你不喜欢书?"
  "哪能啊,我是靠书生活的,能不喜欢。"楚怀瑜回过神说。
  "那你坐在那一尊菩萨似的,不看书看我干嘛?"
  "我是喜欢书,但我更喜欢你啊。书给了我生活,你给了我幸福。"楚怀瑜煽情地说。
  "还真是白痴一个。"南世清白了他一眼,视线转回书上,不理他。但被楚怀瑜这活宝一搅和,南世清眼睛看着书,心里头却在翻江倒海。
  南世清虽说那副尊容给人的感觉是清高孤寂不合群,其实他那颗心柔软得很,被楚怀瑜死缠烂打上,现在感觉就是上了贼船,下吧,被贼盯上了肯定是下不了,不下吧,同流合污受众人唾骂,丢不起那份脸。千错万错,只能说都是寂寞惹的祸。
  楚怀瑜在送南世清回家的途中,路过伴月湖时见对岸有人在放烟花,姹紫嫣红映在寒风瑟瑟的夜空,给萧寂的夜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南世清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烟花,突然很想下来看看,便对楚怀瑜说我们停车在这看看吧。楚怀瑜忙把车停好,两人走下车,靠在车门欣赏起隔岸的烟花来。隆冬的风吹在脸上,刺刺的又有点麻。楚怀瑜帮南世清把衣领竖起来,再把外套紧了紧。
  "这烟花一放,再黑的天色,再萧条的景象,也有它的可爱之处。"南世清望着升空的烟花心有所感地说。
  "是啊,"楚怀瑜搓着南世清的手说,"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可爱之处。"
  "这话有道理。再阴暗的角落,拆了它四周的屏障,也许就有阳光能照进来。"南世清嘴里这样说,心却在想,自己的阴暗面,又怎能照得进阳光,来这世上一遭,情有何倚,心安何处?
  "花开有花开的道理,叶落有叶落的原因,花开是因为有了阳光雨露滋润,叶落是为了来年的希望,落叶羡慕花开时的美丽,却没想到它也会有滴翠透绿的时候。处世也一样,凡事应该要看得远,太拘泥于自己的缺陷,无意间就会在自身四周高筑篱笆,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所认为的缺陷,在别人看来,却是梦寐以求渴望得到的阳光。所以说,人来这世上一遭就要学会想得开,想得开心就没了屏障,心里头亮畅了,生的意义自然就明白了。"楚怀瑜嘴里这么说着,心里暗道无论你认为自己的性向多么阴暗见不得光,但却始终是我盼望已久的阳光。
  "在这不就看个烟花么,又扯哪里去了,动不动拽文嚼字的,还怕人不知道你学中文的文思敏捷,出口成章?"南世清轻声笑道。
  楚怀瑜见南世清脸色渐霁,满心欢喜,搔搔头呵呵傻笑。
  "快过年了,"南世清打开车门,示意楚怀瑜回去,"明天就让衷小军和睢瑛见面吧。"
  "哦?!没问题,就订在银楼吧。"楚怀瑜郁闷了,原以为刚才南世清感慨万千的是在为自己,现在听他这样说,原来是在说别人啊。
  
  
第二十八章
  眼看春节将至,南世清要回老家过年,手头上要整理的事务较多,忙起来晚上有时就加班。楚怀瑜虽然有意见,又心疼,但知道对南世清的工作他是不能干涉的,否则,好不容易营建的关系就会降至冰点,得从头来过。
  这天,南世清总算把手头上的工作整理得差不多,便把睢瑛叫进自己办公室。
  "你那前同事这两天有空没有,要不叫他过来吧。"
  "我正准备向你汇报呢,"睢瑛两眼笑弯了,"他游历全国,遍访名山贤者隐圣,终于得道回来了,什么时候都可以的。"
  "那明天上午九点吧,你把他领到我办公室。"南世清想了想说,心里却把楚怀瑜骂了百遍,阴魂不散的家伙天天来,都把睢瑛教化成同类了,数据堆里的倒学会了咬文嚼字。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等等,"南世清叫住转身想走的睢瑛,板着一副上级老板的臭脸问,"我还没问你的事呢,前天你和衷小军见面怎样,对他的感觉如何?"
  "还好吧,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睢瑛红着脸说。
  "放心,这个我去问他。"南世清公事公办地说。
  睢瑛心道,有你这么板着脸做媒的么,就这寡妇脸知道的人说是在帮我作介绍,不知道的还以为劝人离婚呢。
  第二天,睢瑛八点半的样子就开始在公司门口候着,怕明宏楠找不着地儿。
  鲜于丽萍见睢瑛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便问:"睢部长,等相好的呢?"
  "去,你这个三八婆。"睢瑛佯怒道。
  "我看是等耍猴的吧。"又转悠到了楼下的虞蓉思说。
  睢瑛和鲜于丽萍见这妖精又下界了,白了她一眼都不理她,权当刚才吸了口汽车尾气。
  普爱英刚想上前开玩笑地说有客人来就让她来等,哪有部门经理抢接待员工作的道理,还没张嘴却见睢瑛风风火火一下子跑了出去。众人正奇怪着,睢瑛领了个人进来。
  这一进大厅,别人倒还可以,那虞蓉思却忍不住叫出了声,哇,帅哥!
  那被唤着帅哥的明宏楠客气地向一众三八点了点头,笑了笑,跟着睢瑛上了楼。
  睢瑛把人带进南世清的办公室就出来了,刚出来就被跟在后面的虞蓉思拉住,连连问她刚才那帅哥是谁。睢瑛懒得理她,也知道前后是躲不过下面一干女人的骚扰,干脆下了楼,虞蓉思慌忙跟了下去。
  南世清仔细打量了下坐在他对面的明宏楠,第一印象是干净,第二印象还是干净,看上去年纪和自己相仿。
  "明先生带简历了吗?"
  "啊,这倒没有,睢瑛说是直接面试的,我也就没准备。南主任要了解什么,就直接问吧。"明宏楠微笑着说,一笑,两颊现出浅浅的酒窝。
  "明先生在以前的公司主要负责哪些方面的工作?"南世清抬抬眼开始问道。
  明宏楠一边回答南世清的提问,一边感叹,这上司长得真是可人,就是太冰了些,要是能把他慢慢捂热,肯定可口极了,想着想着,哈喇子就差点流了出来。睢瑛嘴里说的踏尽祖国名山大川,访遍世间隐圣,可就这道行,一看就知道她满嘴胡扯纯粹是往泥菩萨身上贴金。
  南世清了解得差不多了,停了一下,见明宏楠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纸屑,便摸了摸脸,这一摸,明宏楠喉头猛咽了一口口水,好在南世清没看到。
  "明先生,能再问你几个问题吗?"南世清整了整衣领问。
  "没问题,请说。"明宏楠倒是更愿意跟南世清多呆一会儿。
  "明先生平时喜欢喝咖啡还是喜欢喝酒?"南世清正儿八经地问。
  "哦,"明宏楠心下有点纳闷,难道上司被自己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所折服,开始引诱下属了,"平时吧,喜欢喝喝咖啡,偶尔也会去去酒吧。"
  "喔。"南世清点点头回应了一句。
  哇,果真有戏,我的幸福有望了,明宏楠继续意淫不已。
  "明先生在C市买了房子吧?"南世清继续问。
  "买了,面积还可以,一百四十平的。"明宏楠越答越兴奋。
  "国歌会唱吧?"
  "啊?"明宏楠一下子坠入云里雾里,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不会是入党考察吧,"会……会呀。"
  "明先生平时运动穿什么牌子的运动鞋啊?"
  "运动鞋……,"明宏楠拍了拍脑袋,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又扯到鞋上去了,"这个倒没一定,大概都在三四百一双的样子。"
  "噢,"见明宏楠一副紧张得不知所措的样,南世清示意他喝口水,"你知道自己爸妈的生日吗?"
  "咳咳……"明宏楠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差点呛死,心想这是什么面试,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你是问我爸妈生日?"
  "没错。"南世清认真地点点头,"你不知道么?"
  "知道知道,我爸爸是三月二十,我妈过的是农历,七月初三。"明宏楠满腹疑问地答道。
  "明先生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明天就来上班吧。睢瑛应该跟你说过,你来是当办事大厅经理的,这几天我会跟你进行事务交接,现在跟我去下主任会计师办公室。"
  "知道知道,明天我就上班。"明宏楠爽快地答道,跟着南世清上了三楼。
  楼下大厅,一干女人围着睢瑛问长问短,隆兴书很少来公司,阚乃臻平时工作时间除了下班难得下楼,大厅这段时间也没人严管,都成放养的了。
  听了睢瑛把前因后果道来,竺秀琴说:"这么说来,刚才的帅哥明宏楠有可能会成为我们大厅的经理?"
  "不是有可能,是很有可能。"睢瑛说。
  "哇,真好耶,"花痴虞蓉思说,"这么一来,我们金算盘就凑足了十大帅哥。"
  "哦,美女,哪十大帅哥,我们怎么不知道。"鲜于丽萍嗤笑道。虞蓉思对鲜于丽萍哼了一声,没理她。
  楼上人事科科长文雅刚下来办事,知道缘由后也围在一起,见虞蓉思故意卖弄关子,便对虞蓉思说:"虞科长,别介,说说嘛,也让我这个少妇过过干瘾。"这话一说,柜台后面的男同胞们都忍不住笑了,那些一向自恋自己貌似潘安的人心下更是雀跃得很,都希望能在虞蓉思的英雄榜上扬扬名。
  那些三八们都知道虞蓉思是阚乃臻夫人的亲戚,虽然平时不喜欢她但也不会太孤立她。虞蓉思平日里和文雅走得较近,关系倒也不错,见文雅一副请教的神态,虞蓉思感觉难得能在众人面前受重视,故意润了润嗓子说,"嗯嗯,第一位,冷面菩萨南世清南副主任,第二位就是评估部的花样男孩宿东顺了,第三嘛,就是刚刚进来的玉树临风明宏楠了,第四应该算是我们的白脸包公隆兴书隆所长,可惜,年纪大了点,是大叔级的。"说到这,虞蓉思故意停顿不说了。
  "大叔级的风味更别致嘛,"文雅倒来了兴致,笑道,"接下来呢?"
  "呵呵呵,"骚出了名的虞蓉思难得脸还红了红,"第五位,咨询部的玲珑公子果思哲,第六位,技术科的玉面书生胥�,第七位,稽核部的中华猛男务鹏杰,第八位,稽核部的妙笔圣手茆东旭,第九位,财务部的邻家男孩陈斌,第十位,评估部的温柔居家男勇炳炜。"
  "还真把自己当武则天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旬面首'呢,"鲜于丽萍很气虞蓉思替自己部下取个玲珑公子这么个阴性外号,便耻笑道,"虞大小姐倒也费心,梁山好汉排座次一样,浑名都取好了"。心想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竟然连中华猛男都给她评出来了,这骚娘们不在上面好好呆着,整天游魂野鬼似的在下面转悠,原来天天想的就是看帅哥,好似她在金算盘的工作就是检点帅哥。
  "我还评了金算盘四大丑女呢,要不要听?"虞蓉思讥笑着说。
  "嗨,虞科长,"柜内的岳健之见自己的部下宿东顺脸红得赛猴屁股,笑着问虞蓉思,"难得我部里有两大帅哥能入你大小姐法眼,那我排在第几呀?"
  "你?"虞蓉思玉指轻描眉梢,娇笑着说,"我们公司七十二个男的,你排七十一位的后面。"身边的文雅心想,我这人事科科长都不知道公司里到底有多少男的,她倒知道了。
  "倒数第一呀,不至于吧。"岳健之声音夸张地说。
  南世清和明宏楠下楼时,一看这楼下的场面,这哪是干事的公司呀,分别就是一群居委会大妈在开大会。
  普爱英见南世清下了楼,便低声说南主任下楼了,众娘们一抬眼,赶紧作鸟兽散,出纳马丽莎转身太急,一下子撞在了话务员印小玉的工作台上,高跟鞋碰在柜板上,响声特别脆。
  "你们也不用跑了,正好有事跟你们宣布。"南世清冷着一惯的脸说,"这位明宏楠先生,从现在起就是我们办事大厅的经理了。文科长,等明天明经理简历拿来后,记得办理下人事档案。"被南世清的寒风一扫,文雅红着脸忙不迭地答应了。
  "请大家多多关照。"明宏楠微笑着说。
  "噢,好耶!"虞蓉思冷不丁里冒出句这话来,弄得众人掩嘴偷笑。南世清转过脸,一记寒光射过来,虞蓉思赶紧夹起狐狸尾巴上楼了。
  
第二十九章
  楚怀亮开完会走进办公室时,见自家宝贝弟弟撒手撒脚坐在他的老板椅上。
  "咦,练美女又滥用私权放你时来了。快起来,鹊占鸠巢还成习惯了?"楚怀瑜笑骂道。
  楚怀瑜也不还嘴,软恹恹的起身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怎么了,不舒服?"见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楚怀亮关心地问道。
  "没有,就是提不起精神。"楚怀瑜闷闷地说。
  "碰到什么难事了?"
  "南世清回家过年了,"楚怀瑜抱怨道,"走的时候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
  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点破事就把这祸害精给整蔫了?倒真是难得。"我说呢,自从有了南世清那太阳,我这个当哥的萤火虫都不抵了,想见见你都难,现在太阳不在身边了,没了阳光普照,这才记起我这个萤火虫哥哥啊。"楚怀瑜笑道。
  "人家都难受死了,叽叽歪歪的,想寻我开心是吧。"楚怀瑜不满地说。
  "他走时告诉你,你还不得磨着他,非得用车送他回家。不是听你说,他最在乎的就是他妈么,你一送他回去,让他妈看见了,还不得怀疑。"楚怀亮耐心地宽慰他说。
  "你这话分析得有道理。"楚怀瑜听他哥哥这么一说,精气神总算缓过来了些。
  "小弟,你们整天的泡在一起,都干些啥呀?"楚怀亮诡笑地问,他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那古板的冷面菩萨小学弟跟楚怀瑜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少用你那伪君子之心来猜疑别人,我们纯洁得很。也就在一起吃吃饭,看看书。"楚怀瑜嗤鼻道。
  "啊?看书,"楚怀亮不禁笑出声来,"我那学弟是不是因为在学校没谈过恋爱,现在想重新找回校园里谈恋爱的感觉,哈哈哈……,你们俩还真是青涩得很啊。"
  "嗤,你以为我们能发生什么事。"
  "为了你泡个妞……,不对,应该说是因为你不走寻常路拐带人家良家青年,倒把我们银楼都给吃亏了,再没干些什么实质性的,怎对得起在银楼为你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厨师和服务员们。"
  "去你的,谁像你思想那么龌龊,用得着那么夸张吗,不就是些家常果蔬的,能花多少钱。"
  "是,我思想龌龊,没你那柏拉图式的恋情高尚。"楚怀亮把放在他桌上的车钥匙抛到楚怀瑜头上。
  "哥,我想和爸说。"
  "说什么?"楚怀亮一怔。
  "就是我和南世清的事啊。"
  "你敢,脑子进水了是吧,要是老爷子再整治整治你,我可不救你。"楚怀亮叫道。他爸楚跃那种事不是没干过,楚怀瑜读高中时,一次和人打群架,楚跃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要不是楚怀亮暗里帮他,他付人家医药费的钱都没有。
  "我现在又不花他的钱,怕什么。"
  "哼,翅膀硬了,可以向老爷子叫板了,不把父母放在眼里了?"楚怀亮气道,"能叫板那也不行,先过了年再说,总得让家人过个好年吧。"
  "好吧,"楚怀瑜老毛病又犯了,在他哥面前装起可爱来,考拉似的紧紧攀抱在他哥身上,"真谢谢哥能支持我。"
  楚怀亮心里暗叹,这事哪能支持你呀,又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哥只是希望你活得开心就好,任你由着性子活一回,把哥没活过的想活不敢活的痛痛快快活一回吧。
  这几天姜克英很是奇怪,今年回家过年的儿子好像改变不少,一向恬静的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帮她接过手头上的活,有时还在院子里的菜圃里挖挖填填,喂喂鸡食什么的。电话也特别多,有时候接电话还能破天荒地看见他脸上的笑意。
  "谁打的电话呀,打得这么勤,一天十多次,得花多少电话费。"一次南世清刚挂断电话,姜克英实在憋不住,想套套口风。说不定天可怜见,在外面经过这几年的磨砺,儿子性向正常了,正在谈女朋友呢。
  "我不是没到假期就回家了吗,公司来了一新经理,有些工作要协调。"南世清解释道。明宏楠有几次借谈工作之便打电话过来套近乎是没错,但电话最多的还是楚怀瑜,那家伙有事没事就会骚扰他,从衷小军睢瑛的进展到自个车子换了个新轮胎,从书店进了一类畅销小说到自己吃饭咯了一粒砂子,事无巨细,一一汇报,滔滔不绝,余音绕耳。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南世清心虚地说,"妈是不是在想什么。"
  "当然要想什么了,你都三十好几了,有女朋友的话赶紧带回家,让我见见,我这都老早准备了厚礼呢。"姜克英笑道。
  "哪有三十好几,把儿子讲得那么老,明明二十九还没满嘛,你是不是在我年幼不懂事时虚报了我年龄。"南世清故意开玩笑说。
  "嗨,你个小兔崽子,转移什么话题,赶快交待。"姜克英很不客气地用苕帚头在他身上打了一下。
  "哪有什么女朋友,我不是早告诉你了吗,叫你死了这份心,这辈子别想指望我能结婚生子了。"
  "我是早已死心了,但我还是怕我人死了,没脸去见你爷爷啊,你可是他生前心尖上的疙瘩肉啊。"姜克英气道。
  "我爸不是去找他了嘛,自己生了什么样的儿子他心里最清楚了,让他们爷儿俩在地底下慢慢研究吧。"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这说的是什么人话。"姜克英被儿子说得忍不住要笑,拿起扫把又要抡。
  "还不总是你挑的头,老是明知故问的,烦也烦死了,你还想不想让我回家了,再这样我下次就不来了。"南世清要挟地说。
  "好好好,这点我们就不再深究了,女朋友没有是吧,那把男朋友带来也行,在我死之前你好歹也有个伴。"
  "妈!"南世清大叫道。
  "死崽俚,叫魂啊,一惊一乍的。你以为你妈愿意啊,还不是为你今后着想,我能有几年活。"知道自己儿子什么品性,姜克英懒得再逗儿子了,放下扫把忙活去了。
  
第三十章
  过完年回来,南世清要去二胡老师端木卫国家拜年,楚怀瑜霸着用车送。
  到了地儿,南世清说既然一起来了,跟我一起上去吧。
  楚怀瑜说生得很,贸贸然上去不礼貌,自己在下面候着就行。南世清想可能会耽搁一阵子,怕他等得不耐烦,便让楚怀瑜去小区对面的咖啡厅坐坐。楚怀瑜答应了,从车厢里帮南世清拿出礼物,锁好车去了对面。
  虽然来之前打过电话,但端木卫国一见南世清还是异常高兴,看见南世清又带了茶叶来,忙叫妻子东载霞烧水准备沏茶。他们俩除了因二胡结缘,在茶方面也甚是投缘。
  "带的是'猫儿脸'和'碧海飞云'吧?"端木卫国看南世清这次带得蛮多,便说,"你师娘对'碧海飞云'是情有独钟啊,我还是喜欢'猫儿脸',香气沁人。"端木卫国嘴里所说的"碧海飞云"和"猫儿脸"都是茶的名字,"碧海飞云"是种红茶,"猫儿脸"是一种乌龙茶,都是南世清家乡的特产。
  "师娘喝'碧海飞云'好,红茶对肠胃有好处,我妈也一直喝它。"南世清边从礼盒中一件件拿出来边说,"这次我不仅带了这两种茶,还为你带了另外一种,我感觉这味道更好。"
  "哦,是什么?"端木卫国急问。
  "也是一种青茶,叫'懒蚕儿'。"
  "懒蚕儿?"一旁的东载霞好奇了,"这名儿倒是挺怪的。"
  "是说这茶的茶叶泡后,形状有点像蚕,这茶香味比'猫儿脸'更深遂点。"南世清解释道。
  端木卫国急不可耐地从包装盒中拿出一小包,撕开倒在手上闻了闻说:"是不错,没泡开闻起来就有这么香。"说完便示意东载霞赶紧把这些茶叶放冰箱里冻上。
  "小南啊,这'懒蚕儿'也是你家乡的特产?"东载霞放好了茶叶便问。
  "是啊,这些都是我们家乡特产,县里重点扶植的品牌产品,都是属于蒲氏茶。"
  "蒲氏茶?"端木卫国来了兴趣,"你是说都是一家产的。"
  "嗯,"南世清慢慢解释道,"蒲氏是我们县里面做茶的名家,所创茶的品种有好多,有绿茶红茶青茶,还有白茶。"
  "世清啊,给我详细说说。"端木卫国兴致更浓。
  "蒲家第一代做茶的叫蒲海佑,他所研制的两种茶都是绿茶,叫'碧玉弓'和'折金钗'。蒲氏茶集大成者是蒲海佑的孙子蒲山,'懒蚕儿'和'猫儿脸'都是他研制的青茶,他还有两种茶很有名气,一个是叫'老头眉'的白茶,一个是叫'笑口螺'的绿茶。'碧海飞云'是蒲山的儿子蒲来福研制的红茶。"
  "一家几代都是做茶的呀,真是不可思议。"东载霞感叹道。
  "是不容易,"南世清也叹道,"现在蒲氏当家的是蒲来福的孙子蒲志华,他虽然年轻,但在他手上,蒲氏茶名气越来越大了,影响范围也广。"
  "是啊,在市里有几家茶叶店里都有得卖,就是买的没有你拿过来的味道爽口,可能是在茶叶店里串了味。"端木卫国说,"能秉承祖上遗愿,把家族荣誉继承下去的年轻人确实不简单啊。"
  南世清听端木卫国这么说,脸上露出笑意:"其实,不但蒲志华爷爷蒲来福还在世,蒲山也还在世。"
  "啊!"端木卫国和东载霞两人不禁同时惊叹。
  "那蒲山年龄岂不是好大。"东载霞不相信地问。
  "是好大,听说今年都有108了。"端木卫国和东载霞听了不禁又是一番感叹。
  "这茶叶可能是你们县里的支柱产业吧?"端木卫国问。
  "差不多啦,我们县里最有名的两大特产,第一就是蒲氏茶,第二才是闾丘丝。"
  "闾丘丝是什么?"
  "是姓闾丘的一家产的蚕丝,也是几代人的功劳,目前的当家人是闾丘敬平,年轻不说,非常能干,很有经济头脑。"
  "唉,什么时候有空非得去你们老家看看,种茶养蚕,多好的田园生活啊。"端木卫国感慨地说。
  "没问题,只要你得空,我陪你去。"
  说话间,电磁炉上的水也开了,端木卫国忙泡起茶来。
  在喝茶的间儿,端木卫国从里屋拿出一把二胡来,递给南世清说:"年前去扬州,看中了这把二胡,感觉蛮好的,便帮你买了下来,试拉下,听听音质。"
  南世清知道端木卫国的品性,也不推辞,接过来试拉了几下,声音亮脆,婉转迂回,想不到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倒是把好琴。
  端木卫国猜到南世清的想法,说:"这乐器嘛,不能单看它的外形,做得再花哨,音质不好也就是件装饰品,你看这琴的蟒皮,是不是与你以前的琴不同。"
  南世清仔细看了看,点头表示赞同,知道这二胡价格肯定不低,但也不客套,没向端木卫国问它的价位。
  "世清啊,上次去伴月湖的柳堤散步时,突发灵感,想写首曲子,这几天静下来思考了下,写了一点,曲名都想好了,叫《一堤唐宋风》,等我完成了,叫你过来操练操练。"
  "好啊好啊,十分荣幸能作为端木老师作品的首次演奏者。"南世清高兴地说。
  再陪端木卫国喝了会茶,南世清怕楚怀瑜久等,便向端木卫国告辞。东载霞要他留下来吃饭,南世清便说有人在下面等他。听他这么一说,端木卫国也就遂了他。
  南世清下楼,走到车旁时见楚怀瑜已在车里睡着了,便敲开车门坐进副驾,对惊醒的楚怀瑜愧疚地说:"等久了吧,这么冷的天可别着凉了。"
  那白痴楚怀瑜忙说哪里哪里,高高兴兴地发动了车。
  "上次去北京我们不是见过一把很好看的二胡吗,说要给你买,你怎么不要。"瞅见南世清背了把二胡,楚怀瑜心里酸酸地说。
  "也要识货呀,你以为是买衣服买鞋。"南世清没好气地说。
  这话听到楚怀瑜耳里,自动过滤成是南世清向他撒娇,傻呵呵地笑道那是那是。
  "对了,那衷小军和睢瑛到底怎么样,处得还好吧?"南世清突然想起这茬,忙问。
  "我发现你这个媒婆做得还是蛮敬业的,"楚怀瑜嬉笑道,"如你所愿,他们两人如胶似漆,干柴烈火,海誓山盟,卿卿我我,打情骂俏,你死我活。"
  "哼,什么德性。"南世清白了他一眼,转过头懒得理他。
  "就好似我们一样。"楚怀瑜补了一句。
  南世清猛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楚怀瑜虽被瞪,却好似偷到了油的老鼠偷到了腥的猫,暗乐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提到的蒲氏茶和闾丘丝为俺另两部作品《青梅煮茶醉花荫》和《阡陌泛霞采桑子》中的内容。
第三十一章
  将南世清送回去后,楚怀瑜回到公司,见衷小军正在指挥那些小伙子小姑娘将书分类,便对衷小军说有事找他。
  衷小军来到办公室,楚怀瑜待他关上门便问:"衷经理啊,你真相中了睢瑛?"
  "楚老板是想说她长得难看是吧,"衷小军直白地说,"对我来说,睢瑛其实真的很不错,学历比我高,知识面比我广,为人真诚,直来直去毫不做作,跟她在一起挺舒服的。"
  楚怀瑜听了甚是宽慰:"哈哈……,南主任也是这么说。睢瑛是他亲自从人才市场招进来的,你也知道他为人不是一般的认真,能入他眼的人肯定是不错的。我以为你会怪罪我,嫌我多事来着,看来是我瞎担心了。"
  衷小军反问道:"你看上南主任,难道仅是看上他的外貌?"衷小军原本是想说,你屁颠屁颠粘着人家南主任,但想到毕竟是自己的老板,拣了个顺耳的。
  "啊?"楚怀瑜惊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俩个是在一起,我们做得很明显么?"
  "从南主任看你的眼神就看出来了。"衷小军故意混淆概念颠倒黑白。心里想,你们俩天天在我办公的后面卿卿我我,瞎子也看明白了,傻子也领悟到了。
  楚怀瑜听了衷小军那话果然受用得很,心想,还是旁观者清,总以为自己是单恋,原来是你有情我有意,我家清清宝贝真是可爱,隐藏得蛮深嘛。本来天天粘着南世清,慢慢享受着文火蒸煮,骨头连着筋全给焖烂了,现在一听这话,楚怀瑜血脉贲张就差点七窍流血,恨不得南世清就在眼前让他啃个够。
  "那个……,这段时间你受累了,要不再请个人来帮帮你?工作要紧谈恋爱也不能忽视,不然就被耽搁了。"自被南世清时不时的教化,楚怀瑜难得良心发现一回。
  衷小军笑道:"哪会,我又不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忙的,再说睢瑛也很喜欢来我们书城,工作恋爱两不误。"心里却在道,谁追个对象有像你那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整装待命的么。
  "这就好这就好,我就怕你碍着我的面子不好意思提。既然是这样,在墨格香也算是约会了,睢瑛她要什么书,尽管让她拿,书城也不在乎她那几本书。话又说回来,睢瑛可是南主任的得力干将,你可不能水性杨花朝秦暮楚,伤人家女孩子的心啊。"楚怀瑜舒了一口气,衷小军算是墨格香的顶梁柱了,要是再挑个人的话,自己也没时间来管教,既然衷小军这么说那是最好不过,省事,还不要另花钱。
  "找对象我找的就是要过一辈子的,自己肯定会认真对待的,楚老板多心了。"衷小军心道,这大才子老板这说的什么烂比喻,有说男人水性杨花的么,再说你那野花遍地的还好意思说这话,便正颜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从传销窝里逃出后,我明白了个道理,脚踏实地勤勤恳恳才是快乐充实的根源,表面花哨的里面不一定漂亮,相反,有些外面朴实,内在的东西却很吸引人。我很喜欢睢瑛的实在,没有心计。"
  "是啊。"楚怀瑜听了感叹一声,他从学校开始经商起,摸爬滚打一路走来,自是阅人不少,天生万物,什么货色的都有,想活得人模狗样那就得具备千变万化之脸,七巧玲珑之心,遇人讲阳话,逢鬼说阴话。创业虽是靠着他老子楚跃给的钱作启动资金,但在商海沉浮跌荡全是一人独自担待,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阅历多了自然看得透,什么都看透了也就没什么东西能真正上心,所以在他老子眼里,他就是游戏人间胸无大志的浪荡公子。但有一样楚怀瑜自己也没有料到,那就是遇到南世清后,竟然好似被南世清施了摄魂大法,心里有了强烈的渴望,人生有了极大的乐趣,工作有了干劲,日子有了奔头。原以为自己也就是那副不死不活的德性凑合着活吧,可谁又料到,油了痞了精了滑了的年纪,却来了个一见钟情,虽然南世清没有主动征服他,可他自己却是十二分的诚意缴械投降,甘愿摇尾乞怜。那南世清就是他命里的菩萨,有南世清在他就有了洗心革面的动力,再审视自己的人生,大有重新做人的感慨。
  一想到南世清,楚怀瑜突然醒悟过来,现在还不是担心他人恋爱的时候,自己的终身大业还没完成,同志尚须努力。自南世清过年回来,怎么看都感觉他公司里那新来的明经理对他家的清清宝贝意图不轨,得赶紧制定防卸拒敌措施,上班时间没办法,那下班时间决不能让那虎视眈眈的小子给利用了,粘功还得加强。
  衷小军见自家的老板自顾自的走神,知道他又是在想讨好南世清的法子,不禁在心里摇了摇了头。虽然对楚怀瑜一直很感恩,但在和南世清交往这事上,还是为南世清碰到这坨强力胶感到十分的惋惜。在衷小军眼里,南世清是个相当正统的人,也是个游离在俗世之外的非人,当然这非人不是说南世清是个孤魂野鬼,而是指能列入天使之类的神人。其实衷小军哪里知道南世清的性取向,真正不折不扣惊世骇俗的人却偏偏是南世清,而非楚怀瑜。说到底吧,南世清还真应了衷小军的想像,非人。
  "楚老板,楚老板……"衷小军打断了楚怀瑜的天马行空。
  "嗯?!"
  "听睢瑛说,南主任要去深圳开会?"衷小军问道。
  "喔,是呀。"楚怀瑜心里不禁想到,好在南世清是和阚乃臻同去,要是和明宏楠一起去,那他就算书城着了火,他也顾不得了,非跟着去。
  "如果没什么大事,你就劝他不要去了罢。"
  "为什么?"楚怀瑜问。
  "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广东那边工作,听他说这段时间那里不大太平,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尽量的不要去那,说是非典正在蔓延,都死了人了。"
  "啊!真的?"楚怀瑜惊道,"去年年底就传得恐慌得很,我还以为是有人在造遥呢。"
  "我那同学应该不会说谎的,安全起见,让南主任别去了。"
  "这事非常,我得马上制止他。"楚怀瑜神情严肃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向甘肃舟曲遇难同胞致哀!
第三十二章
  无论楚怀瑜怎么相劝,南世清不为所动,嫌他为恐天下不乱,制造恐慌耸人听闻。楚怀瑜见没办法阻止,只好左叮咛右嘱咐,让他千万小心,别往人多的地儿呆,有事及时联系。一个大男人的,叽叽歪歪,�哩�嗦,南世清虽觉不适,但知道这块强力胶是在为自己着想,也只有点头称好。按原计划,第二天南世清就和阚乃臻去了深圳。
  在南世清去深圳大概有一星期左右,非典蔓延形势越来越严峻,全国大部分省市都有病亡报告,一听到这类新闻,楚怀瑜心就揪得紧紧的,每次打电话都催南世清快点返程,说是非要自己开车去接他。开始的情况倒好,天天能和南世清手机联系,一天早晚两次,每次通话南世清会说些当地情形,安慰安慰他,让他不用担心。不料想,临近他们出差结束那天,楚怀瑜却怎么也打不通南世清的电话,就连阚乃臻也联系不上了。
  一天没联系到,楚怀瑜再也坐不住了,第二天径直去了金算盘。没见着隆兴书,楚怀瑜只好去问明宏楠。
  明宏楠这几天好像特别忙,那张本就笑傲江湖的脸平时总被他打理得精致雅然,但楚怀瑜这次见到他时,却见满脸倦容,稍见颓废。
  "你也是来问南主任的事吧?"明宏楠一见楚怀瑜,还没待楚怀瑜开口,便开门见山问。
  "嗯,是啊,明经理,阚主任和你们联系了吗?"楚怀瑜客气地问。
  "不用太担心啦,昨天阚主任打过电话回来,说是今天晚上就会到的,他们身体好得很,没出现异况,你放心好了。昨天他们的手机都被小贼给淘走了,说是反正马上要回来,就没在那买手机换号了。南主任也是的,这么大个事也不及时回个电话给你。"明宏楠意味深长地笑着说。
  "谁说不是,那家伙就是个天外来客,遇什么事都一贯的淡然,听你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楚怀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神态也自然多了。
  "楚老板对我们南主任可真是兄弟情深啊,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受感动得很。"明宏楠疲惫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来。楚怀瑜天天开车接送南世清上下班,虽然公司里其他的人没有南世清上班早下班晚,但明宏楠却和南世清有得一拚,都是劳模级人物,对工作极其负责任,有好几次瞧见南世清从楚怀瑜的车子上下车,南世清却是没想到有人跟在他后面上下班,虽说明宏楠不是故意偷窥,但却是实实在在眼瞅着他俩同进同出。凭自己的天生嗅觉,早已闻出南世清同类的气息,心下断定他和楚怀瑜关系非同一般。
  楚怀瑜想,隆兴书那位老公子哥一向不大理事,阚乃臻和南世清没在,金算盘的大小事务可说是全部压在了这位狐狸精的肩上,既然知道了情况也就没必要在这耽搁他的功夫,便向明宏楠道了谢走了。自打见了明宏楠第一次,楚怀瑜对他的防备就没懈怠过,把明宏楠这个老爷们想像成狐狸精那也是有缘由的,有事没事给南世清打电话,有空没空请南世清喝酒吃饭,想他楚怀瑜竭心竭力追了这么久还在跋山涉水的长征途中,你小子就想近水楼台,做梦。
  刚走出几步,楚怀瑜又回头问明宏楠:"明经理,你刚说我也是来问南主任的事,那还有谁来问过呀?"
  "跃美集团的财务经理晏家安。"明宏楠忍不住笑出声来,就知道这家伙会问起,让他多个假想敌蛮有意思。
  来时火急火燎,现在安了心,楚怀瑜下楼轻轻松松,心想既然来了就顺便找下陈斌,把这个月的账务资料带回去,平时来金算盘,没少拿陈斌当幌子。走到楼下,却见金算盘的第一美女虞蓉思巴巴地坐在那,好似就是专门在等他。
  "哎哟,楚大老板,你要是再不下来,我们这金算盘大厅可就多了一块望夫石啊。"鲜于丽萍一见楚怀瑜便嘻笑道。
  "我这副皮囊能入众位姐姐的慧眼,真是三生修来的福份啊。众位姐姐,小生这厢有礼了。"楚怀瑜顺杆爬,接了鲜于丽萍的话便油滑起来。
  "楚老板今天是来办什么要紧事么,一来就急匆匆往楼上跑,不会是为了哪个美女和我们明经理争风吃醋吧。"虞蓉思斜瞪了一眼鲜于丽萍道。
  "错,大错特错。鄙人此次来是专访金算盘第九大美男----邻家男孩陈斌陈公子的,烦请虞美人给引荐引荐。"楚怀瑜这一夸张语调,引得全厅笑声不断。
  "讨厌,"虞蓉思嗔笑道,"楚老板还真是多才多艺,这都能上戏台了。"
  里头的陈斌红着脸,拿起墨格香的财务资料走了出来,递给楚怀瑜时问:"墨格香这段时间生意如何,受的影响不小吧?"
  "哎,是啊,什么事都逃不过你法眼,"楚怀瑜按按太阳穴说,"生意冷淡,门可罗雀,境况每日愈下,入不敷出啊。"
  "乱说,有那么夸张么,前天我和睢瑛去的时候,还楼上楼下到处都是人的,什么东西到你嘴里就变了个腔腔,可不能欺侮我们陈斌老实,任你捏圆了搓扁了。"鲜于丽萍笑道。
  "千古奇冤啊,我哪敢对陈斌公子不敬。我的家当,里里外外,一分一厘可全都交给他了,他要使个绊子,那我跌一跤可就爬不起来的呀,应该是他把我捏圆了搓扁了才对。"楚怀瑜辨道。
  在和金算盘的那群麻雀瞎掰的时候,楚怀瑜的手机突然响了,楚怀瑜急忙掏出来一看,是晏家安打来的。
  "楚少,你在哪?"晏家安急问。
  "在金算盘呢,什么事?"楚怀瑜感觉跟南世清肯定有关,回答的语气都有点颤。
  "南世清和阚乃臻被隔离在华英宾馆了。"
  "啊?"楚怀瑜心一紧,"你现在在哪?"
  "就在华英宾馆门口呢,人家不让出,也不让人进。"
  "好,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楚怀瑜当即把这事告诉了大家,事态严重,在场的部门部长鲜于丽萍、初尚儒、岳健之、来爱华等受惊不小。鲜于丽萍让接待员普爱英赶紧上楼告诉明宏楠和睢瑛、苑巧莉他们,吩咐话务员印小玉给所长隆兴书打电话,金算盘遭此大难,肯定要聚在一起商讨对策,因为在此之前,技术科的刘亚飞和财务管理部的夔明珠夫妻两人因为刘亚飞去广州培训回来双双被隔离,算在一起,金算盘被隔离了四人,尤其阚乃臻和南世清两位举足轻重,影响整个公司大局。楚怀瑜也不管他们怎么处理,把账务资料仍还给陈斌,急匆匆出去了。
  
第三十三章
  楚怀瑜赶到华英宾馆时,正在徘徊不安的晏家安迎了过来,"你怎么口罩都不带一个?"
  "带个鬼,那东西有什么用,"楚怀瑜打断他的话,"南世清到底怎么样了?"
  "不要着急,没事的,宾馆里住的都是坐同一趟车次的,没发现异况,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过了潜伏期再说。"
  楚怀瑜听了也不说什么,走到警戒线边就要跨过去,被旁边一戴口罩的警察给拽住了。
  "你不要命了,出去出去,没看见这周围都拉了警戒线了吗。"
  "我朋友在里面,我进去看看他。"楚怀瑜急道。
  "你爹在里面也不行,别害人害己了。"那警察毫不理会,一把把他扯了回来,楚怀瑜一个趔趄,踩着身后晏家安的脚尖。
  楚怀瑜忍住想揍人的冲动,继续蘑菇,"警察兄弟,行个方便,我自愿进去行不行,进去了就不出来。"
  "咦,你以为里面是开表彰会还是摆庆功宴,这进去没功没赏的,只有危险你知道不知道。"那警察毫不理会楚怀瑜的说辞,仍横横地拦住他说,"兄弟,这积极性还是今后有机会上战场的时候用吧。既然知道你朋友在里面也就放心了,目前尚未发现疑似病例,不用太担心,这种时候,能避就避吧,你看虽然隔离了不少人,外面哪有像你这种往前冲的家属。"
  "有危险我自己愿意,跟你没关系,你不让我也要进去。"楚怀瑜急得直向警察翻白眼,语气也重了。
  "哟嗨,牛得很啊,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不让就是不让,你还能袭警咋的。你没事的跑进去,不是多浪费国家一份口粮嘛。"那警察也急起来了,"要进别进这,我让你进个好地方吧,拘留所也有免费的饭菜,再这么不讲理,只好让你去那了。"那警察心想,要不是看在你长得可以,瞧着养眼,不然哪跟你这么多废话,直接把你给撂倒了。
  "言明林,发生什么事了?"见这边乱哄哄的,从不远处跑来一女警。
  一见仗势不对,晏家安也赶紧过来拖住楚怀瑜,劝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以为二八小青年呢。别乱来,这又不是把他们当犯人关,只是暂时在这住段时而已。"好言相劝,终于把楚怀瑜稳住了。
  也不知是小时候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惊吓,晏家安对警察从来就很莫名的敬畏,他徘徊在宾馆门外,本来是指望楚怀瑜的到来能从警察嘴里打探些里面的消息,看来是白搭了,没办法,晏家安只好惴惴地向那警察问:"这位警官,你看,这宾馆院子里大树木又多,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能不能通过什么方式,和里面的人联系一下。"言明林狠狠瞪了眼楚怀瑜,意思是你这刁民看看,这位才算是良民嘛,警民关系多好。
  言明林刚想接过晏家安的话,身旁的迮芳娜却跟晏家安解释起来了:"你们莫慌,因为人员刚进来不久,里面还没安置好,等安排妥当了,里面的医生会把客房安排情况给我们的,客房里有电话,到时可直接与你们的亲人通话。"其实这话也就是对楚怀瑜说的,瞧他那副神态,一看就是想找机会往里冲,敢死队似的,把个周周正正的脸硬是给急变形了,看着多可惜。
  听了这话,晏家安也就放心了,拖着楚怀瑜离了警戒线,在一花坛架下坐了下来,劝楚怀瑜慢慢等着。
  刚坐下不久,楚怀瑜的手机响了,楚怀瑜慌忙接听,果然是南世清打来的。
  "清清,你在里面怎么样,……"楚怀瑜一说话,眼泪很不客气地当着晏家安一干人的面就窜出来了。一旁的晏家安看在眼里实在是又感动又欣慰,另外还掺点夷匪所思,这根老油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越活越回去,倒是真成了二八小青年了。晏家安在他身边跳河的心都有,这脸丢大发了,不说自己浑身鸡皮疙瘩一身,看那两个小警察的眼神就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叫了这么个大瘟神来。心下疑惑得很,南世清魅力真的那么大么,这小子都脱胎换骨了,这么颠三倒四魂不守舍的,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
  大概南世清也感觉到了楚怀瑜的哽咽,"对不起了,后悔当初没听你的劝。不过,你跟大家说一下,让他们放心好了,我和阚主任好得很,别说发烧,就是喷嚏也没打一个。"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需要些什么东西,我马上送过来。"楚怀瑜赶紧囫囵地揩了一下眼泪,旁人怎么瞧都觉得是一臭屁孩在闹别扭。谁要瞧见一大帅哥用手背揩眼泪作垂泪状的画面,谁都觉得这是暴殄天物,大煞风景。
  "千万别做傻事了,你要是再来,出去我可真不理你了,在这什么都不缺的,有专门的供给。"南世清先前已经打了电话给公司,知道这小子这时候就在外面,接着又吩咐道,"记得跟晏家安说一声,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我妈,要是我妈找的话,叫晏家安编个谎,就说我在外地进修。"
  "嗯,好的,晏家安就在我身边,等下我告诉他。"
  "本来想帮你看看那边的图书市场,没来得及去,不好意思啊。"南世清在那头故作轻松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操那份闲心干嘛,千万记得注意身体,不要和其他人聚在一起,晚上记得盖好被子……"楚怀瑜自顾自的唠唠叨叨,身边的晏家安是鸡皮疙瘩满身掉,心想,这哪是朋友啊,分明是南世清他妈。
  "哎,这蛮小子对自个的朋友还真是情深。"见楚怀瑜泡着个手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迮芳娜靠近言明林笑着低声说,"言帅,那家伙长得倒比你还帅气,就是个火爆脾气不好,这点没你好。"
  "花痴。"言明林轻笑道。
  "你又不稀罕我,怎么办呢,再不花痴,我就嫁不出去了。"迮芳娜自嘲着笑道。
  "你要是花痴就更嫁不出去了。"言明林隔着口罩嗡声嗡气地耻笑道。
  
第三十四章
  听了南世清的话,楚怀瑜再也没去华英宾馆,反正去不去都不让进,但每天至少得跟南世清通两次电话。
  一开始南世清看在事情来得突然,表示一下关爱之情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楚怀瑜来了电话倒和他说叨说叨,可是楚怀瑜联系的频率大大超出了南世清的忍耐限度,而且这吃饱了撑得难受的少爷说起话来既琐且杂,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又油又腻,实在忍受不了,毕竟阚乃臻那一千瓦的大灯泡还在身边呢,南世清最后下了御旨,非诚勿扰,无事莫惊。
  皇上既然发话了,做奴才的当然只有遵旨,楚怀瑜哪敢违命。有时实在憋屈得慌,也想托明宏楠为南世清捎些东西进去,但又担心太直白了,会弄得南世清不尴不尬,也只得作罢。平时围着南世清转,现在南世清没在身边,楚怀瑜是百无聊赖,做什么事都兴趣缺缺,好似失去了人生目标,对书城的生意也无心经营,幸得有衷小军全权代理,要不然等南世清回来时,他的书城就要找南世清帮他破产清算了。
  这天,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要做,突然想到有段时间没去跃美了,闲着也闲着,不如去跃美逛逛,这都多久没去祸害他哥了。
  刚进跃美大门,眼瞅见他哥和庹竞松、蒯建文、练梦婷刚送完贵客下楼正要上去,便老远叫了起来:"嗨,前面那个叫什么蜂王的,等下等下。"
  四人回头见是楚怀瑜,庹竞松便笑着对楚怀亮说:"姐夫啊,好久没见到这御弟了,看来你又有'好事'了。"楚怀亮苦笑地摇了摇头,侧身让庹竞松先上了楼。
  "噢,我说谁呢,原来是花蝴蝶飞回来啦。"蒯建文见到自己的难兄难弟狐朋狗友,大声应道。
  "呸,蒯蜂楚蝶,一对活宝,不以为耻,反倒为荣了呢,小心一辈子找不到老婆。"一旁的练梦婷取笑道。
  楚怀亮宠溺地看着他弟,等他走近了才骂道:"臭小子,这段时间办什么国家大事,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里的老子和娘见你比见我都难,开一个破书店有那么忙么。"
  "就是因为想死你们了,这不,所以今天亲自过来了呀。"楚怀瑜呵呵笑道。
  "满嘴胡啐,谁信啊。"蒯建文拍向他肩道。
  "楚总,要不要把挂在您办公室里田老板送的那副画给收起来锁好。"练梦婷正儿八经地请示楚怀亮。
  "练大美女,有段时间没见,嘴巴变毒了啊。"楚怀瑜开玩笑说,转头又问向他哥,"我有非典那样恐怖么,你这在防贼呢?"楚怀亮也不理他,无奈地笑笑,示意他上去。
  等进了楚怀亮的办公室,楚怀亮拧了下自个弟弟的耳朵说:"臭小子,今天现形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
  "什么嘛,"楚怀瑜一把打开他哥的手,"把你弟弟当成八旗子弟了,今天想见见亲哥不行啊,咱们兄弟这不是有段日子没见面么。"
  "拉倒吧,你个嫁了相公忘了娘的家伙,更何况我还只是哥。"楚怀亮好笑地骂道。
  "说得我好伤心。"
  "你才知道啊。"曾经为了他这宝贝弟弟那些花花事,楚怀亮这位青年才俊不知耗死了多少脑细胞。楚怀瑜与省里某厅长的公子争个女朋友,闹得满城风雨不说,把他老爷子楚跃闹得高血压上升,差点被阎王爷请去喝茶没回来,楚怀亮和跃美集团险些都脱不了身,"今天你肯定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南世清被隔离了。"楚怀瑜郁郁地道。
  "这个我知道。"
  "你怎么会知道?"楚怀瑜很意外。
  "废话,阚乃臻不是也被隔离了,听老爷子说的,说是今年市里的'两会'金算盘的阚主任算是参加不了了。"
  "唉,哥,"楚怀瑜摆出一副诉苦的大妈神态,叹气道,"感觉我家清清到现在还是对我没上过心,不冷不热。"
  "不冷不热好啊,新鲜劲过了是吧,那好,找个女的,赶快结婚。"楚怀亮虽然在商界是匹嗜血的狼,但对他弟弟却是难得的温存柔情,一向很沉醉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弟弟向他示弱耍娇,很有做哥的成就感。孰不知就这破招,楚怀瑜不知搜括走了他多少好玩的好用的,顺带还送了一大堆的麻烦。
  "嗤,我才不蹈你的覆辙。"楚怀瑜不耻地道。
  "你这说的什么狗屁话,好似你哥入了人间炼狱。"
  "反正我是要从一而终的,除却巫山不是云。"楚怀瑜沾沾自喜地道。
  "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我也懒得提你那过去了。"楚怀亮笑道,"这次到底因为什么事,斗志这么低迷?"
  "南世清被隔离时第一个通知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家的账房先生。"
  "傻小子,这是当然的啦,"什么芝麻大的破事,楚怀亮气得无语,"暗底下,你们走得很近,但明里你是他什么人,不尴不尬的,一车子的人,何况还有阚乃臻在身边,当然不便联系你,相反,在C市,晏家安可算是他唯一的亲人。"
  "还是哥利害,这么一分析也对哦。"楚怀瑜若有所悟。
  "其实,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因为他自己都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不尴不尬,说明他在心里把你再也不当成是单纯的朋友了。"楚怀亮为虎作伥地道。
  "呵呵呵,是啊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天可怜见,我终于感动他了,怪不得他那冷面罗刹的脸在我面前越来越温和了,有时还主动开我的玩笑。"楚怀瑜被他哥一点拨,雾开云散,阳光明媚。
  "不要在我面前露出那傻乎乎的幸福状,我有愧疚感。要是老爷子知道这么纵容你,我苦心经营的一世英名可就毁在你的手上了。"楚怀亮一掌推开楚怀瑜那贴上来的白痴脸说。
  "哥,我想该是向老爷子摊牌的时候了。"楚怀瑜得意忘形。
  "我想,你摊牌的时候也是我为你摊尸的时候。"楚怀亮很不客气地打击道。
  
第三十五章
  本来半个月就可解除隔离,没成想里面有个人竟然感冒发起烧来,吓得里里外外一干人心惊胆颤,结果好在只是单纯的感冒,并非染上非典,但隔离时间又延长了半个月。
  被隔离了一个多月之后,南世清和阚乃臻终于重归自由,回到了公司。
  隔离的这段时间,明宏楠可说是任劳任怨鞠躬尽瘁,公司宾馆两头跑,隆兴书最多在审核把把关,其他的事全是明宏楠里里外外一把抓,害得他人都瘦了一圈,笑起来那两颊酒窝更深了。阚乃臻和南世清很是慰问了一番,害得明宏楠都有点感觉自己功高盖主了。
  阚乃臻回公司第二天,因为是周末,便宣布全体员工晚上去银楼会餐,庆祝他和南世清平安无事,金算盘众员工群情高涨,欢声如雷。
  阚乃臻对南世清笑着说:"晚上把楚家二少爷叫上,有他在,菜金肯定折扣不少。"南世清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公司员工聚餐,为什么要叫上他,即使没他在银楼哪次没给我们打过折。
  既然把楚怀瑜都叫上了,南世清下楼特意找到明宏楠,对他说:"明经理啊,那个叫言什么和迮什么的警察要不也一起请下他们,这次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不用吧,都是我们内部员工的,也不方便,下次我再单独谢他吧。"明宏楠说。因为公司业务的事情,明宏楠通过言明林和迮芳娜传递过几次文件资料,一来二去,便也熟识了,尤其是迮芳娜,对明宏楠可说是热情过了头,为明宏楠大行方便不说,还越俎代庖亲自来金算盘为明宏楠送过几次资料。
  回办公室南世清给楚怀瑜打电话告诉他晚上的安排,叫他帮忙先联系一下。楚怀瑜一听,那是一个来劲,满口应承下来:"阚主任发大财了吗,这么大方。"
  "又不是没聚过餐,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南世清笑道。
  "公司一百多号人,多大的排场啊,一向不是到年底才聚一次的吗。"又不用他楚怀瑜掏钱,那家伙能白吃倒还唠叨上了。
  "一个多月没在公司,虽然有隆所长在掌舵,但你也知道他平时不大管理公司事务的,公司能维持正常运营,当然值得庆祝。"
  "哦,知道啦,肯定是阚主任死里逃生,什么都想开了,花费就花费一点,钱乃身外之物,还是洒脱活一回才值,这人啊在世大方一点,说不定哪天真的挂了的时候,不也多赚了几滴眼泪。"楚怀瑜毫不正经地笑道。
  "什么乌七糟八的,生啊死的在你眼里就这么轻飘飘?"南世清不耐烦地吩咐道,"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过去帮我们布置一下吧。"
  "喳,奴才遵命。"楚怀瑜听南世清这说话的态度,端端的是两口子居家过日子般的,心里好似吃了蜜,对南世清又开始奴颜婢膝起来。南世清也懒得理他,直接挂了电话。
  银楼那顿饭吃得可谓混天黑地,都知道是阚乃臻为自己和金算盘的顶梁柱南世清办的庆生宴,因此上到主任所长,下到门卫司机保洁员,无一人缺席,在银楼大厅摆了十多桌。就是年终会餐隆兴书有时都会推托不去,这次却是意外地参加了,金算盘头一遭有如此聚餐声势,大家精神异常亢奋,争着向被强制隔离过的阚乃臻、南世清、刘亚飞、夔明珠敬酒,虞蓉思更不用说,只见她穿梭于众人之间,如鱼得水,收放自如,避开她频频敬帅哥的酒这一点不说,倒真有点主任夫人的架式。
  楚怀瑜虽然不是金算盘的人,但早已和大家混得个脸熟,与众人交杯把盏甚是行云流水,毫无半点拘束之态,偶尔与人谈得兴起,几声大笑,大有喧宾夺主之势。
  胡吃海喝的闹腾了三四个小时,一百多号人结果清醒的没几个。金算盘十大美男除南世清、隆兴书、明宏楠和务鹏杰外,其余的六位都不喝酒,另外还有一个资产评估部的老资格竹庆华更绝,他晕酒,因此这几位在来之前就被南世清分派了任务,就是负责把那几个预计会醉得不省人事的人安全送回府。女的还好,全公司包括保洁员在内的三十几个女的,会喝酒的只有被称之为"瑶池四仙女"的四人,也就是虞蓉思、鲜于丽萍、夔明珠和资产评估部一个叫粟芸的。虞蓉思和粟芸在喝酒方面算是有天赋的,号称千杯不醉,比男人里面最会喝酒的账务部部长来爱华还要利害得多,夔明珠有他老公在倒也没关系,问题在于鲜于丽萍。可偏偏她这人就是南世清预计会醉得不省人事中的一员,结果她果然不负南世清所望,烂醉如泥。
  好在南世清事前交待过睢瑛,散席时睢瑛从桌子底下把鲜于丽萍给拖了出来,连拖带扯地架着她回去了。睢瑛的神情是可怜的,十二分的不情不愿,睢瑛的架式是可恨的,相当的野蛮粗鲁,虽是如此,估计鲜于丽萍这个债算是欠下了。
  千算万算,"神算子"南世清算漏了一个重点,没估计到自己会醉的他,结果一头趴倒在桌上,自顾自的去了梦乡,自称酒中酒霸的楚怀瑜见此状况心中大喜,表面却在阚乃臻和隆兴书面前连连摇头,对南世清的酒量是啧啧的不屑。
  阚乃臻大手一挥,毫无危险意识,毫无责任感地口吃般对楚怀瑜说:"这……南……主任……就交……给……你了,麻烦你……好……好的……送回家。"估计阚乃臻还没醉透,总算有点良心地交待楚怀瑜要好好的送回家。
  这差事楚怀瑜当然是争着抢着要干的,在明宏楠疑惑和黯淡的眼神下,神情自若地挟持着南世清钻进了自家的车。将南世清平躺着放在后座,怕南世清那一米七八的身高挤缩着会滑下座位,楚怀瑜将车内所有的抱枕塞在前座和后座之间,安顿好楚怀瑜才发动车,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楚怀瑜握方向盘的手抖个不停。
  驶离银楼后,楚怀瑜并未将车开向南世清的租住屋,而是驶向了自己的住处。将车停好后,楚怀瑜见夜已深,没几家住户的灯是亮的,也懒得叫醒南世清,横抱起他就上了楼。
  
第三十六章
  进了屋,楚怀瑜心想,我家清清宝贝还真是可爱,醉了酒不嚷不闹,安安静静睡觉,竟然都不会呕吐。从南世清的睡相看,叫醒他是不太可能了,楚怀瑜只好再当了一回保姆,将南世清里里外外的衣服脱了个一干二净,忍着冲动帮南世清全身擦洗了一遍,虽然劳动量并不大,可怜楚怀瑜还是弄得一身是汗,脸红脖子粗,心率不正常。其实这也情有可原,毕竟柳下惠不是谁都能当得了。
  擦洗完毕,楚怀瑜再上上下下细细打量起南世清来,越看越舍不得将眼神挪位,因为经常健身的原故,南世清身材很好,虽然白净,但肌肉结实匀称,更要命的是他身上到处有黄金分割点,怎么看怎么耐看,怎么看怎么好看。楚怀瑜热血翻涌,情不自禁嘴巴就亲上了南世清的脸,见南世清没啥反应,色胆包天,一边亲着那咸猪手也不甘寂寞,到处乱摸。可怜的南世清醉得稀里糊涂,被人家吃尽了豆腐却还在做着可爱的梦,梦中那小时候在家里养的小花狗在他和禹小英两人间跑来跑去,时不时缠在他身上到处乱舔,痒痒的,酥酥的,南世清舒适得忍不住轻声哼哼。
  这种信号发出来,那就等于黄河决了堤,洪水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楚怀瑜全身已沸腾的血液就差点自燃了,毫无顾忌地继续往下攻城掠地,来回细细品味着两个小花蕾的美味,轻抚着两座微微隆起的山坡坡,留恋着中原平地的一洼玉泉眼,沿着平原大地进军,直抵峡谷丛林,婆娑着根根柔软的草丝,直攀上崛起的南天一柱。
  梦中的南世清被那调皮的小花狗给逗得乐不可支,跟着小花狗跑啊跑,一转头却不见了禹小英,只好仍跟在小花狗身后追着,追着追着不留意被引进了一片沼泽地,奋力挣扎却越陷越深,越陷越深愈发奋力挣扎,他在那拼命挣扎,那小花狗却在岸上对他挤眉弄眼的,挣扎不已的南世清奇怪那小狗的神态怎么好像很熟悉,在哪见过。
  楚怀瑜被南世清上下乱踹的双脚逼得改变了路线,原路返回,最后停留在南世清修长的脖子中间,轻衔着微微突起的喉结,一吞一吐,恋恋不舍。而此时梦中的南世清,却见那平时乖巧可爱的小花狗一下子变成了斑纹猛虎,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脖子,绝望之下,南世清不顾身陷泥淖,全力挥起右手,狠狠地击向了虎额。
  可怜的楚怀瑜,正沉醉不知归路,被一记无名拳击中,眼冒金星,找不着北,以为南世清被他给折腾清醒了,又惊又怕脸颊上又疼,下面一直在蠢蠢欲动的物什被这一吓瞬间偃旗息鼓,打回了原形。南世清赶走骚扰物,眼睛都没睁一下,咕噜一句头一歪又睡死过去了。再要继续吃豆腐,楚怀瑜担心可能会命将休矣,只好按捺住泉眼般往上冒的冲动,摁住流鼻血的鼻子,找了自己一身干净的衣服帮南世清穿上了,再帮他盖好被子,掩好门,自己上客房睡去了。怕南世清渴醒要找水喝,楚怀瑜稍眯一会就起身看一次,哪知折腾到天亮那南世清犹如小猪猪一样,酣睡不醒。
  直到第二天九点多,南世清才施施然地醒了,一睁眼一惊,咦,这睡的是谁的床,陌生得很,再一睁眼又一惊,天哪,这身上穿的是谁的衣服呀。还来不及细想,嘴巴里再也憋不住了,鞋子也来不及找就往卧室内的卫生间冲。外面的楚怀瑜听见声响,慌忙跑进卫生间,只见南世清埋头往马桶里吐,翻肠倒胃,翻江倒海。
  楚怀瑜边拍着他的背边说:"还以为你不会吐了呢,没想到一吐起来就气吞山河气贯长虹。"
  南世清辨听出楚怀瑜的声音,也便知道了自己身处何地,但这时候哪有心思理会他,只能专心致志地吐了,直吐得黄水涟涟,泪流满面。要说这楚怀瑜那是相当称职的一位全职保姆,也不嫌弃卫生间的馊味酸味,见南世清这副狼狈像,忙用温水拧干毛巾,帮他擦拭干净。
  "淋漓酣至,吐了舒服多了吧。"楚怀瑜捏拿着南世清的肩胛,"吐干净了么,我早冲好了蜂蜜水,扶你出去喝了吧。"
  南世清吐得筋疲力尽,无力地点了点头。
  喝了蜂蜜水,再吃了碗楚怀瑜特意熬的小米粥,南世清精气神总算回过来了些,但总觉有种被楚怀瑜偷窥到了自己隐私的感觉,虽被服侍得舒舒服服,南世清对楚怀瑜还是正眼不瞧侧眼不看。
  "清清啊,要不你再睡会儿,宿酒滋味可难受了,多休息下吧。"楚怀瑜知道他正别扭着,继续将柔情进行到底。
  "我怎么会来这?"南世清后悔死了,昨天要是板起个一贯的菩萨脸来,相信也不会有员工接二连三来敬酒了,也不知是招了什么邪风,昨夜鲜于丽萍竟然说他脸上春风满面,桃花朵朵。酒啊,还真不是个好东西,怪不得有人说是灌马尿。
  "你们阚主任交待的任务,我哪敢不完成呀。"楚怀瑜眨眼间就扯上了个垫背的。
  "你不是也喝酒了么,"南世清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竟敢酒后驾车。"
  "我酒量比你好多了,放心。"楚怀瑜讪笑道。
  "你不怕死,我还怕呢,没见过你这么不要命的。"南世清骂完,也不等楚怀瑜接嘴,啪地一声关了房门撅起屁股睡觉去了,鹊占鸠巢心安理得不说,对楚怀瑜还颐使气指起来。
  楚怀瑜这臭流氓真是从皮贱到了骨,被骂心里却还偷笑,我家的清清宝真可爱,明明是在乎自己帮他换了衣服,被曝了光,倒把气撒到开车去了。
  被隔离了一个多月,楚怀瑜终于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和南世清一起吃饭、看书、爬爬山、喝喝茶,日子好似没变。不过,不紧不慢的日子在楚怀瑜看来比起以前还是有差别的,经过被强制隔离这变故,南世清心理也发现了微妙的变化,楚怀瑜偶尔不着痕迹地吃他豆腐,他也半推半就的,并不像以前那样立场坚定,汉楚两界了。有这么好的转变,楚怀瑜虽是暗自欢喜,却也更加心痒难耐。
  
第三十七章
  一天,南世清正和明宏楠谈工作,鲜于丽萍突兀兀地窜了进来,进来还把门给带上了。
  "耶,什么急事,鲜于部长怎么气成这样?"明宏楠见鲜于丽萍萎靡不振,憋着一肚子气的样子本想取笑说一副被人□的样,但想到这是在南世清办公室,不是两人私底下开玩笑,赶紧改了口。
  "明经理工作谈完了吧,谈完了,我跟南主任说点急事。"鲜于丽萍语气不善地说。
  明宏楠从没见过她摆出这种严肃的神态,猜想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点点头道:"要我出去么?"
  "你也不是个多嘴的人,不要紧,一起听听吧。"鲜于丽萍毫不把明宏楠当领导待见,跟他说话从来都随意得很。
  "出了什么事,难得见你这么端庄过。"南世清想缓和下气氛,开起了鲜于丽萍的玩笑。
  "他妈的个畜生,气死我了。"鲜于丽萍开口便是一句恶语。话一出来,把明宏楠给震呆了,这婆娘果真不是好惹的,王熙凤加孙二娘的揉合版,竟然敢跟冰山先生叫板,简直就没王法了。
  "咦?"南世清错愕,"我没招你惹你吧,对上司怎么这副个泼妇像。"
  "哦,对不起对不起,"鲜于丽萍发现自己着急过度,都口不择言了,便忙改口道,"不是说你,我是在骂那个□我的人的人。"
  "啊?!"南世清更是惊讶不已,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母老虎。明宏楠也暗里抽自己嘴巴,好在自己刚才没把想说的说出来,真是乌鸦嘴。
  "不是我被人□,是我的下属被人□了!"鲜于丽萍一见南世清和明宏楠那副神态,知道他们肯定误解了,又急又气又羞,脸憋得通红。
  "你慢慢说,急成这样有什么用。"鲜于丽萍比南世清工龄都长,金算盘里她可算是元老级天尊,平时大大咧咧惯了,南世清平时最受不了她的一惊一乍,"到底是谁被谁□了呀?"
  "果思哲受欺侮了。"鲜于丽萍恨声道。
  "不会吧?!这倒是件新鲜事,那果思哲是不是也太娇弱了点吧,"明宏楠瞠目结舌,"哪个女的这么彪悍。"
  "废话,□他的不是女的,是个男的,他奶奶个死变态。"鲜于丽萍咬牙切齿地骂道。这话一骂出来,明宏楠和南世清后脊背直作冷。
  "到底怎么回事?"南世清正色地问,"你慢慢说来,把前因后果仔细说说,不要东一句西一句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没条理过啊。"
  原来,有个叫源光洲的,一个做建筑生意的小老板,是鲜于丽萍的老客户,跟她部门一来二去熟识之后,见果思哲年轻单纯,长得又好,常常以谈业务之由请果思哲的客,但谈业务是假,要果思哲相陪喝咖啡吃饭是真,来往多了,说是便把果思哲当朋友待了,果思哲脸皮子薄,人家对他那么尊敬,他也不好驳人家面子,都是江湖客,两个大男人认识交个朋友很正常,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于是两人时常会见见面。昨天晚上,大尾巴狼源光洲终于现出原形,在酒后□了果思哲。
  "果思哲现在在哪?"南世清问。
  "在医院呢。"鲜于丽萍哽咽道。
  "在医院?"南世清没想到果思哲会被人□到住院这么严重,连忙对鲜于丽萍说,"咱们报警吧,我联系下熊吉文律师,告姓源的那个无赖。"
  鲜于丽萍摇摇头,愤愤地道:"小果那臭小子死要脸,公司已有不少人知道了这事,在医院他特别交待我不要报警。要是报警的话,我担心小果会想不开。"
  他们正在商量去医院先看看人,楚怀瑜那没正经事干的家伙又推门进来了,一进门没料到明宏楠和鲜于丽萍也在,便尴尬地说:"刚好有事找陈斌,顺便来跟南主任打下招呼。"
  见没人理自己,楚怀瑜才发现室内气氛有点不对劲。"你先进来坐吧。"南世清见他进不是退不是的,装出副客气神态说。
  "你们不是谈什么机密事吧,要不我先出去。"楚怀瑜不好意思地道。
  明宏楠不用说,自是知道楚怀瑜和南世清的关系,鲜于丽萍也不傻,她跟睢瑛几次去墨格香,都看见南世清在那,心下断定楚怀瑜和南世清关系不一般,但也没往他们在交往那方面去想,只是觉得南世清和楚怀亮是校友,这楚怀瑜又是楚怀亮的宝贝疙瘩,他铁哥们晏家安也在楚跃工作,天天跟楚家打交道,跟楚怀瑜走得近可以理解,毕竟金算盘和楚跃的业务往来,大都靠南世清的薄面。鲜于丽萍把楚怀瑜不当外人,祥林嫂似的絮絮叨叨把事情经过对楚怀瑜又说了一遍。因为性格相近,平时又时常碰面,大家一起也开过不少玩笑,鲜于丽萍知道楚怀瑜虽然花名在外,却也是个豪爽有正义感的人,不多找个人诉说一番心里憋屈得慌。
  "这事不要在外面到处讲,果思哲脸皮嫩着呢,大肆宣扬还不知他会怎么想呢。"南世清对鲜于丽萍说。这三八婆,藏不得事。
  "一个老爷们,怎么不会反抗下,我看他个子也不矮,也不瘦弱啊。"楚怀瑜道。
  "小果又不会喝酒,肯定是那姓源的强迫灌酒,把人弄醉了。"鲜于丽萍辨解道。
  "废话,不反抗,不反抗怎会进了医院。"南世清对楚怀瑜冷冷地说。一旁的明宏楠心里笑道,我纯洁的好上司肯定是缺乏□,果思哲又不是挨了打才进的医院。
  "要不要我找些人会会那小老板,让他胳膊大腿挪挪位。"楚怀瑜对鲜于丽萍讨好地建议。
  "你黑社会呀。"南世清见鲜于丽萍那认真思考的神态,对楚怀瑜这添乱的家伙更是气不打一处,他这横插一脚算什么事。
  "南主任啊,你还别说,有些人就得要恶人来磨,不教训教训他,还以为你们好欺侮呢。"楚怀瑜不知天高地厚地道。
  "我看这个法子好,不揍一顿咽不下这口气。"鲜于丽萍一下子兴奋起来。
  "别把事情闹大了,这样对果思哲更不利。"明宏楠说,"你们也知道,现在有些个记者特好这类型报道,到时满城风雨的,受伤的还是果思哲。"
  "那怎么办?"鲜于丽萍急道。
  南世清说:"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果思哲吧,听听他的意思。"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楚怀瑜接了南世清下班去银楼吃饭,见南世清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知道他还在为果思哲的事烦心。
  "既然小果自己都说饶了那源的,他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楚怀瑜劝道,"你又何必自寻不是,瞎操心。"
  "鲜于气得骂娘,非要告人家,可果思哲死活不让,丢不起那份脸。要是真的告吧,又能怎么样,法律上流氓罪都取缔了,还能判那姓源的□罪?公司上下风言风语的,小果感觉没脸面在金算盘再呆下去,今天鲜于就差点拿刀子逼我了,非要我为他想个出路。"南世清抚额道。
  "那娘们真是个冲天椒,惹不起,怪不得到现在成了老姑娘还没嫁出去,"楚怀瑜哈哈笑道,"要说这世间的事吧,还真是强求不如巧遇,前几天去我哥那,正巧听他在跟蒯建文说有个分公司缺个会计主管,果思哲的事好办得很,回头我跟楚怀亮说声就行。"楚怀瑜边点菜边说。
  "分公司在哪里?"南世清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F市,虽说和我们C市不在同一省内,但离C市还算不远。"
  "那就劳烦你吧,也算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小果来公司时间也有两年,为人不错,工作认真负责,他吧又是我亲自招进来的,现在发生这种事,总不能撒手不管啊。"如若是这样,也算对得起果思哲了。
  楚怀瑜不禁感叹道:"就你们那么一家公司,一百来号人,却老见奇事怪事,可见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
  "说什么呢,胡言乱语的。"南世清白了他一眼道。
  "这大老爷们被人□可算是一大怪事吧,还有呢,你那里的怪人也不少啊。"楚怀瑜呵呵笑道。
  "嗤,有什么怪人,我怎么不知道。"南世清埋头吃菜,毫不好奇。
  "你高高在上,众人顶礼膜拜,哪会知道底层人的奇闻逸事。"楚怀瑜开玩笑道。
  "少贫了,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南世清骂道。
  "听陈斌说,你们审计业务部有个叫祢小波的,爱好那是相当特殊,说是他的人生最最享受的是做某件事的时候,通体透畅,神清气爽,欲罢不能,回味无穷。"毫不理会南世清的兴致缺缺,楚怀瑜自顾自的说下去。
  "不正经的家伙,别说下去了,下面我也猜得到你要说的是什么了。"南世清赶紧制止他。
  "错,你肯定想到了男女□去了。"楚怀瑜痞笑道。
  "死相。"
  "事实上,那姓祢的小子享受的不是这个,而是……呵呵呵,而是在拉大便的过程中很是享受,说是他人生的一大乐事。"楚怀瑜恶心巴巴地说。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让不让我吃饭。"南世清气得大骂,心想下次见到祢小波那小子得绕道走了,要不然见他一次那是万万吃不下饭。
  "又不是我说的,可是你们公司的第九大美男邻家男孩陈斌说的。"楚怀瑜嘻笑道,"还有一个怪人,也是你们审计业务部的,叫什么轷宛言来着,被你那帮手下戏称为金算盘第一至癫,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听说头发从来没见顺溜过,总顶个鸡窝头上班,穿衣服时常混搭得自创一派,独树一帜,听说有次上班她是一只脚穿球鞋一只脚穿皮鞋。我有次特意观察了一下,那次两脚穿的鞋倒是一样的,就是一只脚穿着长筒丝袜,另一只脚却穿着露踝丝袜,那长筒丝袜腿肚上还破了个大洞,真的,我可是亲眼所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国学来的潮流,这都能上'天下传奇'了。""天下传奇"是C市收视率相当高的一档栏目,专门搜罗天下奇闻逸事。
  南世清刚喝进一口汤,听楚怀瑜这么一说差点没噎死,忍不住笑了起来:"以前我怎么没注意到,下次留意看看,陈斌那小子平时倒也乖乖巧巧的,想不到这么会编排人。"
  "又不是陈斌故意污蔑人家,你现在是高高在上,到下面大厅去得也少,有些趣事更是看不到了,听我这么一说,你可千万别给陈斌穿小鞋哦。再说那轷宛言,我也见过的,是有点让人意外。"楚怀瑜取笑道,"听说祢小波和轷宛言都是你负责招进来的,你还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
  "哪个人背里下没被人说过,不也有人说我是冷面菩萨么。"南世清揩揩嘴道,"天南地北,五谷杂粮,世上的人哪有可能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各人有各人的世界观、价值观,你笑人家不修边幅,笑人家痴癫,说不定人家见你整天油头粉面,油嘴滑舌的,还笑你没有品味呢。"
  "这个倒也是。"楚怀瑜挠挠头道。
  "嗨,人家背底下叫你什么,你知不知道?"南世清好笑地说。
  "什……什么嘛?"楚怀瑜紧张地问。
  "跃美集团内不是有句话叫'蒯蜂楚蝶',说的不就是一个姓楚的一个姓蒯的么。"南世清冷哼道。
  "清清啊,你不会说那姓楚的是指我吧。我可不是跃美集团的人,那楚蝶肯定是指楚怀亮啦。"楚怀瑜狡辨,毫无内疚感地赖到了自家亲哥哥身上。
  "少装蒜了,你个没情没义的家伙,枉费你哥那么疼你。楚学长为人那是出了名的居家好男人,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南世清耻笑道。
  楚怀瑜尴尬地笑道:"想不到清清还蛮三八的,喜欢听些无中生有的八卦。"
  "哼,我再三八也就耳朵听听,不像某些个同志实践经验丰富,到处都是风流债。"南世清继续挖苦道。
  虽然被南世清几句话剥得□裸,楚怀瑜这厚脸皮的家伙还是相当开心,会开玩笑总比板着一张平板脸好得多,再说他那么在意一个浑号,不也说明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这要说起来,两人关系已是达到了质的飞跃。要说贱,楚怀瑜那是够贱的,对南世清的歪歪肠子犹如那春笋,雷越劈,冒得越快,冒得越多。
  
第三十九章
  这天早上,南世清走进公司没想到有人竟然比他还要早到,审计业务部的轷宛言正坐在保安室旁边的休息椅上,双手卷起袖子正忙乎着跟包子豆浆亲热,见南世清进来轷宛言嘴巴鼓鼓囊囊打着招呼:"南主任早。"
  "来得早啊。"南世清点点头道。
  "嗯哪,"轷宛言把手里的塑料袋递过来,"南主任吃早饭了么,要不要来个包子,我这有多。"
  "谢了,我已经吃过,你慢慢吃吧。"南世清本想招呼过了就上楼,但想起楚怀瑜那嘴上无德的家伙前几天刚好说到过她,便特意停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这金算盘第一癫女,心道,还真是没乱说,姑娘家长得倒是很不错,轮廓身材和虞蓉思有得一比,偏偏这人不把老天爷的赏赐当回事,不善于拾掇自己,一蓬乱草头发,上下衣服搭配得像是日本和印度传统服装的杂合物,那尖嘴高跟鞋脚跟居然磨成了一把扫帚头,真记不起当时面试她是基于什么考虑让她合格的,"你是挤公共汽车来的吧,公司的女孩子不都租住在附近么。"
  "呵呵,还是南主任厉害,挤死人了,买好的早餐在车上都没法吃。"轷宛言用那油腻的手搔搔头说,"原先租的房子到期,房东不续租了,现在搬到洪集区了。"
  "洪集区来回多远,怎么不和竺秀琴一起租住,她不是一人么?"南世清关切地问。
  "我问过她了,她不愿意。无所谓啦,起来早点就行,反正平时我也不睡懒觉的。"轷宛言毫不在意地说,说完又冲南世清傻呵呵一笑。
  南世清被她一激棱,浑身痒痒,平时听她经理初尚儒说,这小姑娘干起工作来不错呀,很认真很卖力,怎么生活上却这么随便。南世清也无心情再跟这粗枝大叶的家伙唠叨,边上楼边说:"等我有空再帮你看看附近的房子。"
  "啊……,南主任,没必要,我住的地儿蛮好的,房东还养了好多狗啊鸡的,蛮有意思……"见南世清没理自己径自上了楼,轷宛言只得作罢,继续跟手中的包子豆浆纠缠上了。
  墨格香书城。
  楚怀瑜从自个办公室出来,想找衷小军,打他手机却是一直占线,便出了办公室到楼上去找,顺便也巡视下书城员工的工作状态。
  走到四楼,便远远看见衷小军在工作室打手机,瞧他那说话神态,一看便知是和睢瑛在卿卿我我了,楚怀瑜从衷小军脸上漾溢的幸福猜想他们肯定是好事将近。
  听南世清说过,睢瑛的工作热情比起南世清和明宏楠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属于士为知己者死的典型性代表,被南世清慧眼相中,就差为南世清抛头颅洒鲜血了,此种强人断不会有事没事就找衷小军褒电话粥的,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了。
  衷小军老远也看见了楚怀瑜,知道是电话打不进才来找自己的,对楚怀瑜笑了笑,以示抱歉,跟电话那头的睢瑛解释了下这头有事,结束了通话。
  "楚老板,有事找我?"衷小军不好意思地说。
  楚怀瑜点点头说:"刚才市七中的教导主任姚立夏打电话来说,问他们订的教学书籍来了没有。"
  "我已经催过了,天津那边要下午才能发过来,等下我和姚主任解释下。"
  "也没那么急,他只是问下情况而已。"楚怀瑜笑道,"刚才是和睢瑛打电话吧,是不是定好了什么日子结婚?"
  "不是不是,哪有那么快啊,"衷小军脸色微红地说,"我们准备搞个简单的订婚仪式,睢瑛说她父母下周要过来,说是公司里最近较忙,问我有没有空陪陪他们,带他们到市里几个景点玩玩。"
  "好事好事,未来的岳父岳母你得巴心巴肺讨好,一定要向老人家表示,对他们的女儿你是肝脑涂地,至死不渝。"楚怀瑜调笑道,"书城最近也没什么急事,下周你休假吧。"
  "谢谢楚老板。"衷小军越来越发觉他的这个老板自从跟南世清泡在一起后,更有人情味了,在工作中对员工的关爱也体现在一些细节中,有时竟然也会偶尔关心下一楼大妈级员工的日子过得怎么样,组织些年轻的员工开开会,讨论讨论时下年轻人的趣味。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楚怀瑜想想刚才瞧见衷小军那副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心下是受刺激不小,虽说对衷小军和睢瑛的结合打开始一直持怀疑态度,但现在竟然互见父母了,为衷小军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和南世清的未来有点忧心,要是一直这样不瘟不火地发展下去,何时是个头。
  楚怀瑜左思量右盘算,最后决定,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得干点什么,扩大下影响,也让南世清见识见识自己的一片真心。想到这,楚怀瑜便给他哥打电话,还没跟他哥说几句就不出其意地抛出了炸弹:"哥啊,我等不及了,我要向老爷子摊牌了,再不摊牌我和世清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是个头。"
  电话那头许久不见回声,楚怀瑜没耐心跟这个被他盖棺定论的伪君子委蛇,"嗨,你哑了,说话呀。"
  "小弟啊,你真的想好了,不后悔?"可想而知,电话那头的楚怀亮很头痛。
  "要后悔也是后悔跟老爷子摊牌摊晚了。"楚怀瑜气冲冲地道。
  "那好,有点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是决不会支持你的,到时你别指望我能帮你什么。"
  "你这白眼狼,平时你不都是说随我的吗。"原来平时一直都是在玩我呢,楚怀瑜口不择言骂了起来。
  "说什么话呢,没大没小,我没骂你白眼狼你倒猪八戒倒打一耙了,"楚怀亮气得翻白眼,"这种事我能支持你,你白痴我也跟着白痴?但父亲那边,我也不会支持的。我保留意见,持中立态度。"
  "那行,本就没料想你会支持,能不拆台我也谢谢你了。"
  楚怀瑜铁定了想法,现在是该开始向老爷子争取幸福的时候了。因为,一个偶然的瞬间让他设定了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那就是让南世清脸上漾溢着衷小军的那种幸福感。
  
第四十章
  各大媒体关于非典疫情的报道渐渐少了起来,普罗大众对这场突如其来大灾难的恐慌情绪也慢慢消褪了,以前火爆的地儿一下子又火爆起来了,人群扎堆的地方仍扎堆,拿跃美来说,练梦婷之流又开始了疯狂的逛街购物了,庹竞松之流又开始泡吧买醉了。鉴于非典警报的解除,市里对于城南天河路系龙桩的拆迁事宜加快了步伐,那边楚怀亮静开阳他们忙开了,这边南世清明宏楠一干人等也忙开了。
  关于系龙桩第一期工程的工程预算情况,金算盘已经完成,跃美总裁楚怀亮便约南世清同去拆迁现场看看。南世清交待资产评估部的岳健之准备好一些相关材料,老规矩,叫岳健之和粟芸相陪,楚怀亮肯定是要他们吃晚饭的,不带个酒缸去那是万万脱不了身的。吩咐妥当了正想叫明宏楠上来说些事,明宏楠却心有灵犀般上来找他。
  "南主任,楼下有点乱。"明宏楠苦笑道。
  "哦,什么事?"
  "有个家伙在下面说是找果思哲。"
  "下楼去看看。"南世清一听是来找果思哲的,第一念头是来者欠扁。
  走到楼下,大厅里果然气氛怪怪的,一个穿着考究,神态却略显颓废的公子哥正没事找事地和普爱英搭话,普爱英一副不想理又不得不敷衍的神态。虽然大家手头上没停下来,但心思都聚在这人身上,眼角时不时扫过来。
  "你找谁?"南世清走上前问。
  源光洲被这冷面菩萨的寒气冻得手脚一时不知怎样放才好,打了个冷颤才说:"哦,您好。我找你们这税务和工程造价咨询部的果思哲。"
  "他早已辞职了。"南世清语气冷冷地说。
  "这我知道,麻烦能不能告诉他去了哪个地方?"
  "你是源光洲吧?"南世清问道。
  "哦,对对对,"源光洲既然能正大光明地来,那也说明他的廉耻心是够可以的,"我爸的公司和你们公司常有业务往来,是你们的老主顾了,我跟果思哲是好朋友。"
  "我也不跟你废什么话,趁脸皮还没撕破出去吧。"南世清懒得和他拉锯,仍就冷冷地说。心道,原来欺侮果思哲的还不是鲜于丽萍说的建筑公司老板,居然是老板的公子哥,隔一层这样更好,也不会一下子撕破脸皮。
  源光洲尴尬一笑,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不理会南世清的冷淡:"不会吧,金算盘好歹也是C市有头有脸的公司,就这么对待老主顾的啊。"
  "有头有脸那也得看对什么人了,对没脸没皮的我们那是一万个不欢迎。"南世清要说瞧不起这种人那都是对他品味的一种侮辱,源光洲在他眼里流氓无赖都不配,也就一阴沟里的垃圾。心想,对付这种不知羞耻的家伙,要报警还不解恨呢,不施展点武力是不行了,反正是在自己的公司,这家伙的亏是吃定了,不给点颜色让这家伙瞧瞧还以为我是文弱书生了。南世清正想上前有辱斯文一番,瞅见鲜于丽萍和她下属佟传国办事回来,暗喜,形象有保了,这下省得自己动手。
  鲜于丽萍一进门就感觉大厅气氛不对,等她一瞧见源光洲那是无名火起,恶向胆边生。
  "老娘我还没去找你,你这畜生倒送上门了。"鲜于丽萍张牙舞爪扑向源光洲。
  源光洲这平日里娇生惯养的二少祖哪想到新时代新社会竟然会有如此不顾众目睽睽就洒泼的娘们,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鲜于丽萍狠狠的一掴。这鲜于丽萍可能是从小就是在泼妇堆里长大的,打架很有经验,煽了人家一巴掌,收手时居然不忘弯掌倒刮,源光洲脸被掴得通红不说,还硬生生被这泼妇犁出了五道血沟,那叫一个火辣辣。源光洲被打蒙了,下意识的做了个自保动作,那鲜于丽萍与他是近身搏击,要说女人打架再彪悍也就程咬金三板斧的架式,开头那几下子利害,鲜于丽萍没料想源光洲会挥手自保,被他一架鲜于丽萍就被推得往后直倒,幸好身后的佟传国赶紧给扶住了。
  "好你个兔崽子,敢打女人。"佟传国暴喝声中一脚飞起,源光洲很没面子地被踢到一丈开外,那场面就跟电视里动作片似的。
  很有必要在这说明一下,这佟传国不仅是个会计师,业余还因为爱好某种副业,成了一个练家子。为什么呢,因为他有个大学同学在隔壁公司上班,而这大学同学是武学世家子弟,他死缠烂打终于照猫画虎学了几招人家的家传绝学。虽说是学艺不精,但对付源光洲这类富二代的公子哥那还是绰绰有余的,从源光洲被踢飞的射程和一时爬不起来的结果来检验,佟传国学艺还是可以的。
  大厅在上演全武行,那公司的三把手南世清在干嘛呢?在看戏,一直在看,是个不喝倒彩也不鼓掌的纯粹观众。这还是鲜于丽萍和佟传国来得巧,要不然这戏的主角就是他了。
  佟传国这英雄救美的一脚在大家看来那是没什么惊讶的,因为佟传国这个人并不是个谦虚的主,表现的机会没有自己也会创造的,再说他的大学同学大家都见过,时常来这找佟传国,曾经就大家要求,在大厅表演过"凌波微步",都知道利害。倒是鲜于丽萍大发母老虎之威,让大家见识了她这不为人知的彪悍一面,尤其虞蓉思心惊肉跳不已,暗自庆幸平时也就跟她斗斗嘴,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战争,要不然破相都很有可能。
  武斗因为一方爬不起来而暂停,普爱英慌忙问南世清:"南主任,要不要叫救护车?"
  "叫什么救护车,死不了的,"南世清冷冷地说,佟传国打架老手这点还是能收放自如的,回头又对人群中看热闹的值班保安来水旺和司机戚勇华说,"你们两个把他给架走,扔到对面街上去,搁在这耽误大家工作。"
  来水旺和戚勇华从没见过南世清这么无情的一面,又不好说什么,两人架起源光洲出去了。来水旺心想,在这公司混口饭吃明显是人家好心施舍,这哪是做事业的公司,打架高手有,冷面罗刹有,分明就是□裸的黑社会,我这保安跟他们一比,摆设也不如呀。
  经这么一闹,和跃美约好的时间也快到了,南世清叫上岳健之和粟芸,让另一司机文仁强开车,直奔系龙桩。
  
  
第四十一章
  系龙桩这地方在城南最边上,其实也就相当于郊区。系龙桩这名字虽然听上去很神气,实际上龙是没有,地头蛇倒不少。说是棚户区吧,又有几家半死不活和已经倒闭了的厂子,说是工业区吧,又有几十栋三四层的居民自建楼房,说是村庄吧,又有成片的乱搭乱建窝棚,因为这里的租金便宜,来来往往的住户十之八九是外地人,小混混做皮肉生意的收破烂的当服务员的扫大街的刚毕业的,各色人都有,而原住民里除了一些老者,大都进城区居住了。因为住的人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治安状况一直让市领导们头痛。
  市里将新火车站选址在这个地方,一则是火车站从市区内往城外迁,提高了城区居住环境,二则将系龙桩这一大片棚房区改造后,有利于提升城市的整体形象。市领导的如意算盘是打得不错,但没成想,政府单方面认为的这利国利民好事也有不少人不理解不支持,时不时有人跑到政府大院去"散步"。因为非典疫情的缘故,市里将拆迁计划暂缓了一段时间,等到疫情警报一解除,拆迁活动又开始了,火车站迁址重新摆上了市领导们的议事日程,那些原住户们也再次活跃起来,标语宣传单满天飞,有的屋顶上还插起了国旗,甚至鼓动那些租住人员堆起人墙拦阻推土机进去。
  好在政府怕激化矛盾闹起集体事件,没有采取强硬措施,每天派出区里的办事处的工作人员一拨拨去挨家挨户做工作,慢慢的,有些住户觉得政府给的拆迁补偿较为满意,签了字,但也有十多户人家强硬得很,无论工作人员苦口婆心怎么游说,就是不拆,大多数住户抱着等等看的想法,也一拖再拖。政府最后无计可施,将拆迁工作一并给了跃美集团,跃美集团又将拆迁工作包给了另外一家公司,在那一干人的连哄带骗外加恐吓之下,那些等待观望的住户都签了字,就剩下十几户在那坚守着。跃美见签得差不多,挖土机推土机的就开了进来。
  跃美集团关于火车站迁址工程的所有预算、拆迁成本评估等都是由金算盘公司负责,虽说两家公司业务往来得多跟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分不开,但金算盘公司的综合能力在全市是屈指可数业内公认的,在这宗案子上,金算盘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全程跟进,跟踪服务,为跃美集团节省成本,最大化资本用途建言献策。当然,整个项目中出面最多的人还是南世清,不只是因为南世清能力强,还因为楚怀亮对南世清这个学弟有种特别的信任感,这信任感是建立在以往多次打交道的基础之上的。想当年,虽然南世清读的是会计与财务管理,楚怀亮读的是企业管理,但两人所读的系同属Z大管理学院,又都是每年奖学金的得主,还分别演绎了类似的两段"Z大传奇",神交已久,自是惺惺相惜。
  南世清一干人赶到系龙桩时,楚怀亮、静开阳和练梦婷等都已经到了。
  "楚总,不好意思,公司临时发生了点事,迟到了。"南世清见面就跟楚怀亮道歉,幸好刚才没有自己上阵搏斗,要不然来不来得成都是问题。不是冷面菩萨南世清客气,实在是楚怀亮对他这个学弟一向很客气。其实,像这种工作,楚怀亮根本没必要事必亲躬的,但公司的人都知道,跃美集团与金算盘合作的案子,如果是南世清负责,那么只要楚怀亮没出国没出差,负责与金算盘接洽协商的总是楚怀亮自己。南世清虽然貌似清高,但却不傻,知道楚怀亮凭的不仅仅是校友这层关系,而是人家对自己的尊重,所以对楚怀亮,南世清同样是报以尊重。
  "没事,我们也刚到。"尽管南世清是一副波澜不兴的脸,楚怀亮脸上却是绽满了故人重逢的神态,脸上笑得那叫一个真。
  两拨人围着工程项目的开展,对实地进行了考察,在那十几家抗争到底的住户眼鼻底下,指点江山,谈笑风生。南世清耳朵在听着楚怀亮和静开阳的一唱一和,眼睛却看向那几家楼顶上敌视他们的住户。
  "楚总啊,和这几家的谈判工作进展如何?"南世清若有所思地问。
  "哦,你说这几家没拆的?"楚怀亮也往那边看了过去,"放心,他们闹腾不了几天,我已向凯鑫公司施压了。"
  凯鑫公司就是负责这里拆迁工作的那家公司,南世清听过这家公司,所雇的拆迁人员大都是些社会上的混混,名声不太好,前几年还逼死过人。
  "手段尽量温和一点吧,事情搞得太僵对你们也不利。"南世清好心提醒,"把这拆迁成本提高点,指不定会省一大堆麻烦,楚总,该舍就舍,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你说是不是。"
  "对他们已经够温和了,就是我们太温和,所以才狮子大开口,既要大面积的住宅楼还要临街店面,以为我是开福利院的呢。"楚怀亮说完笑了笑。
  "就是,你看康胜公司,指到哪拆到哪,畅通无阻,我们已经做得够可以的了。"旁边的静开阳附和道。
  南世清听他们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又不是自己公司的事,为他算好账就行,管得太宽惹人嫌。
  来回走了几遍,大家都觉得差不多,要看的都看了,到处尘土飞扬的,再呆下去都得成土人,于是静开阳就说,回吧,去银楼。
  南世清仍绷着那张冰山脸点点头示意同意,楚怀亮见他身边带着粟芸,知道他也是有备而来。
  打知道自家宝贝弟弟垂涎三尺梦寐以求的人是南世清时,多少次楚怀亮心下思忖,抛开伦理道德不说,对自个弟弟的眼光还是蛮欣赏的,从一堆油菜花萝卜花丛中飞出来的花蝴蝶倒是碰上了一朵好花,可只可惜在这朵花是开在冬天的腊梅,就怕花蝴蝶想采也得冻死。
  正胡思乱想时,楚怀亮手机响了,是他老婆庹竞梅打来的,叫他赶快回家,原来自家宝贝弟弟楚怀瑜倒是没被冻死,却正面临着被打死的命运。没办法,楚怀亮向南世清他们告罪说家里出了急事,得回家一趟,只有让静开阳和练梦婷他们陪了。
  
  
第四十二章
  楚怀亮赶到家时,楚怀瑜正鼻青脸肿跪在地上接受楚父的训斥,说到气急处楚跃随手拿起东西就往楚怀瑜身上砸。旁边的江美娟和庹竞梅想上前,被楚父一记眼色瞪到一边。
  楚怀亮见那平时拿腔作调的老爸此时青筋暴裂气急败坏,一向梳得根根油亮的头发犹如秋冬的蓬草,顶上还露出一小块"荒地"。楚怀亮忍了好久,才压住暴笑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劝:"爸,有话慢慢说,您老先顺顺气,别为这事把自个儿身体气坏了。"
  "哎,怎么就生了个这不肖子,早晚我得被这小子气死。老大啊,你来得正好,帮我教训教训这孽障。"楚父捶着腰气急败坏地说。
  "老头子,你还想弄个三堂会审呀。老幺都跪了大半天了,理说清了就行,得饶人处且饶人,想把孩子整死呀。"没等楚怀亮接话,江美娟再也忍不住,顶了回去。
  "你懂个屁,这事要传出去我老脸往哪儿搁。再替这不孝子说话,小心连你一起揍。"楚跃气冲冲地吼道。
  "那要看搁在哪个年代,现今个社会谁在乎,你看哪个做事业的老板不是朝三暮四的,再说老幺也就是图个一时新鲜,等这新鲜劲头过了,自然会改正过来。"江美娟继续护着楚怀瑜。
  "我说你这个老娘们今天是皮作痒吧,说起个话来就没个遮拦,有你这么护犊子的么,儿子到时杀人放火,你也替他兜着,啊?"楚跃说罢一脚把楚母刚收拾的东西踢散了。楚怀亮见二老吵起来,也不急着插话,挨了个椅子便坐下了,看戏。
  "你那老思想也要与时俱进好不好,什么芝麻大的事大动肝火鸡犬不宁的。再说了,这事又不是老幺独创的,好这个的多了去了,前段时间你不还说过几个实例么,说万圣的肖老板在外包了个小少么,还有盛鼎的马老板不是为了他的副经理都跟老婆离了婚。你儿子又不是在外杀人放火的,瞧把他打得这样。"江美娟面对楚跃的暴跳如雷并不示弱,嘴巴越说越活了,因为她知道,有楚怀亮在场,一向标榜自己言传身教的老公不会把她怎么样,再说她还有腰伤在身呢。
  "哟嗨,你个死老婆子今天是想反天不成,叽叽歪歪还没完没了。你说的是人话么,是当娘的说的么,都是因为你惯着,这小子才成了臭流氓一个,整天东游西荡,到处拈花惹草,还嫌麻烦添得不够啊。"楚跃嘴巴都气歪了。
  "没完没了的不是你吗,老幺都跪一下午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弄得四邻不安的,你是想上明天市日报的头版头条啊?'为老不正,教坏子孙',教训别人也不想想你自己背底下做的那些拈花惹草的腌脏事,想起来我都窝火,实在是在晚辈面前不好意思提。"江美娟犹如旺火炒豆,越炒越蹦达,顾不得儿媳妇在场,顶了回去。
  楚怀亮见他妈越战越勇了,他爸越来越吃憋了,心下不由得甚是兴奋。楚怀瑜听到他妈骂的那话低着个猪头脸暗笑不已,一旁的庹竞梅也忙端起茶杯掩饰,好在田妈出去了没在家。
  "江美娟!你那猪脑子烧糊了么,越老越傻不说,是不是还想把我气疯。"楚跃咆哮一声,把庹竞梅的茶惊得都洒了。
  "这么大声想吓坏你孙子呀。"楚母对他的怒吼见怪不怪,"一副臭脾气,总有你死老头后悔的时候。"毫不理会楚父的横眉怒指,扶着庹竞梅进了房间。
  楚怀亮翘着个二郎腿,优雅地捧起一杯茶细细地品着,看戏那是看得怡然自得,一派云淡风轻。楚怀瑜跪在地上大半天膝盖早已酸麻,眼瞅伪君子哥哥这副嘴脸,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了N遍。
  "爸,小弟是癞蛤蟆吃了秤砣,铁了心的,再打再骂也不顶事,再说感情的事只有自己体会得到,旁人越干涉反作用越大,越给他阻力他倒是越有斗志了,我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伪君子开了尊口,楚怀瑜不禁舒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做作鬼总算还讲点兄弟之情。
  "爸,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自个家里的说不通,不如我们直接去找他喜欢的那个小子,'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见识见识他那尊大佛,看看使什么妖术把我弟弟迷得神魂颠倒的。"楚怀亮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了楚怀瑜一眼,"听说是个很不错的人呢,一个大才子,还是个跟我一个学校的高材生呢。"楚怀瑜恨得牙齿作响,掐死他哥的心都有。奸人就是奸人,对奸人寄以希望,等于挖坑自埋。
  楚父侧眼打量了一眼跪着的楚怀瑜,心下想道,骂也骂不转头,打也打不屈服,楚怀亮讲的这个法子说不定更可行,瓦解敌人总比杀掉自己儿子要好。重重哼了一声,转头便要外出,不是这小子一闹,他早坐进伴月湖剧院看戏了。当走过楚怀瑜身边,看这个不肖子顶着个惨不忍睹的脸脊背却挺得笔直,一副挺有骨气的革命烈士模样,楚跃无名火起,对准楚怀瑜后背心便是狠狠一脚。楚怀亮见父亲要走门,忙冲到门口,很狗腿地帮父亲打开门,逃也似的紧随其后。
  江美娟听到楚怀瑜的痛呼,忙从房间跳出来扶起他,一边帮着揉膝盖一边埋怨楚父的心狠。
  跟着出来的庹竞梅看到楚怀瑜脸上既吃痛又着急,说道:"都怪我,不该叫来你哥。不过,你哥虽不是个东西,但心里还是为你好。你赶紧和你那什么……来着联系下,商量下对策,爸爸和你哥联手,他肯定要吃亏的呀。"楚怀瑜苦笑,心道要是那小子能和我一起商量对策,就算是被老爸砍手砍脚也心甘了。
  一个是矫揉造作的伪君子哥哥,一个明明是枚暴发户却偏偏附庸风雅假斯文的楚父,楚怀瑜倒不着急父兄能对南世清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而是在担心南世清与父兄交战后自己如何去面对他。思虑来思虑去,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晏家安。
  
  
第四十三章
  接到楚怀瑜的电话,晏家安也着急了,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跟南世清坦白交待最稳妥。
  虽然南世清那副脸相看上去很让人窝火,但他狗屎运蛮好,有个晏家安这么个贴心贴肺的好友。南世清的事对晏家安来说,永远排第一,比自个儿找媳妇的事还急,再说他现在媳妇找到了,眼下最急的就是怎样把南世清给推销出去,希望他找到幸福。
  放下楚怀瑜的电话,晏家安马上打了电话给正在银楼和静开阳他们一起吃饭的南世清,约好在天目茶庄见面,说是有要事相商。
  晏家安火急火燎地赶到茶庄,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南世清才脸带桃红的来了。
  "什么急事,非要在外面说。"南世清见面就埋怨,喝了点小酒他有点困意。
  "清清,我的好清清,我要向你忏悔。"晏家安一脸巴儿狗神态趋向南世清,"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神态活像在外面有外遇的丈夫回家向自己妻子请罪。
  "恶心!你这家伙,都快结婚成家了还这副德性,小心小冀一脚把你踢了。"南世清轻笑道。
  "现在不是担心我被踢的时候,有人已经被踢得很惨了。"晏家安哭丧着脸说。
  "谁这么倒霉呀?"
  "就是那个……那个老烦你的……楚怀瑜。"
  "他?谁那么大胆敢打他呀,他上面不是有个神通广大的大哥一直在罩着么,向来牛屁哄哄的,请敢惹他呀。"南世清端茶的手稍一停顿,故作镇静地说。
  "因为这次打他的人更牛屁哄哄,是他爸。"晏家安憋着笑。
  "奇了怪了,他被打,你向我道哪门子歉呀。"
  "这个吧,呵呵呵,说实在的我在中间为虎作伥了。是我对楚怀瑜说,要追到你就要做到独身自好,洁身自爱,要敢于破釜沉舟,不留退路,所以先前他一脚把他所谓的女朋友张雅思踢掉了,所以他现在向他家人摊牌了,说要一心一意追求你,除却你这巫山不是云了,所以把他爸气得就往死里揍他了。"晏家安老老实实向南世清交待了自己的罪行。
  "晏家安,你不觉得你也该揍吗?"南世清装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说。
  晏家安很惊讶南世清听到真相后竟然没有对自己展示什么危险性举动,心中大安,原以为至少不暴打他一顿那寡妇肯定会黑起来的。
  "该揍该揍,我的好清清,你不会怪我吧?"晏家安继续涎着脸皮说。
  "我早就怀疑有人帮着兴风作浪,还以为是他哥呢,想不到却是你这个脑壳长反骨的家伙。"南世清一把推开晏家安那张向自己讨好的嬉皮脸。
  "天地可鉴,我这一片丹心一直就是忠于你的呀,不是在担心你的归宿嘛……"碰上南世清的白眼,晏家安马上改口说,"据可靠情报,他爸要找你。"
  "咦,找我干嘛?"南世清脸上水波不兴,毫无涟漪。
  "说你勾引他儿子呗。"
  "哧,恶人先告状。"南世清忍不住笑了一声。
  "要不要先躲躲?"晏家安不怕死地问。
  "我勾引了良家妇女吗?"南世清瞪眼道。
  "没有。"
  "我诱拐了未成年少女吗?"
  "没有。"
  "我坑蒙拐骗了吗?"
  "没有"
  "我杀人放火了吗?"
  "没有"
  "我欠人家高利贷了吗?"
  "没有。"
  "你长脑子了吗?"
  "没……有。"
  "既然都没有,我躲什么躲。"晏家安一直聒噪着,南世清却悠悠然地喝了一杯茶,酒气解了许多,头脑也舒服多了。
  "你就不怕吗,听说楚怀瑜都被他爸打住院了,在急救呢。"晏家安心说,楚怀瑜你小子可别怪我,诅咒你也是为你好。
  "晏家安,你知道我们这个城市在古代属于哪个诸侯国吗?"
  "C市么?"晏家安想了想说,"虽然不在越地中心,但应该也算是划归越国吧。"
  "就是嘛,这里属越国,又不是楚地,楚家还能当南霸天啊。"南世清淡然地说。
  南世清什么脾性,晏家安是一清二楚,平时也就除了跟自己话多点,别看他长得一副好皮囊,跟他打过二次交道的人就会受不了他那淡漠沉寂的模样,除非工作需要,愿跟他深交的人想必不多。对于楚怀瑜胶皮糖似的粘他,晏家安实在是想不出原因何在,南世清除了长得周正好看,云淡风轻的性格实在不敢恭维,不了解的说高傲,了解的憋屈死。反过来又一想,也对,自己跟那倒霉鬼楚怀瑜一个德性,不也是一直围着南世清前前后后的转么,自己性向正常,对他不但没有歧视,反而巴心巴力为他谋求幸福。这人心啊,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看南世清这副淡然以对不惊不奇的模样,晏家安觉得刚才火急火燎实在好笑,皇上不急太监急,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担心更是多余。自己的老板大人楚怀亮心里真实的想法是怎样晏家安虽然不知道,但对他弟弟上了心的东西那是断定不会破坏的,楚怀瑜是不想要天上的星星,要星星楚怀亮就是把跃美他们这些员工的尸体搭成楼梯也要让他弟弟如愿以偿,想当年,楚怀瑜书城开张不久生意不是那么好时,楚怀亮怕他弟弟失去斗志半途而毁,硬是要求每个跃美的职工动员家里的亲戚朋友去买书,还不能声张,买了书再来公司报销。相信有这超级保姆哥在中间,楚父也不会对南世清怎么样。
  "你又在想什么歪招?"见晏家安这只家雀久久不说话,南世清倒奇了。
  "我在想,你到底好在哪里,楚怀瑜怎么就是不死心呢?"晏家安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态。
  南世清不理他,端起茶杯吹开茶末,轻轻地啜了一口,透着玻璃窗望着霓虹灯下的车水马龙出神。
  "嗨,清清,你说你和楚怀瑜走在一起,给人是什么感觉?"晏家安笑着问。
  "你找骂?"
  "猜猜嘛,猜猜嘛。"
  "跟你心里想的一样,恶心,变态,欠扁。"
  "我倒不觉得,无论是身高还是长相,你俩多配对呀。"晏家安作出少女般陶醉状。
  "你嫌恶心不死我。"南世清一巴掌打掉晏家安支在茶桌上的手骂道。
  "好好好,不说不说。说正经的,请个假跟我和冀玲玲去丽江玩玩吧?"
  "没兴趣,不打扰你俩口子的浪漫之旅了。再说了,非典疫情警报解除之后,大家憋着的闲情逸兴全部释放出来,肯定到处都是游人如织,你也知道,我从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什么浪漫之旅,是冀玲玲说要谢媒,应该是感恩之旅。算了,我就知道结果是这样。"
  "知道还问?"
  "再虚情假意,不也要表示下谢媒的意思么。"
  
第四十四章
  练梦婷下班前见总裁室的灯还亮着,便敲门进去:"楚总,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这跃美的当家花旦练梦婷比金算盘那花瓶虞蓉思要靠谱得多,虽说都长得漂亮,酒量都好,但练梦婷有一样是虞蓉思没有的,那就是敬业,下班一般都是她走在最后,蒯建文晏家安之流自然是比不上,就是那副总庹竞松也没她的工作积极性高,因此,楚怀亮看重她也并非仅靠她长得美能拚酒。
  "哦,你去吧。"楚怀亮刚从一大堆文件中脱离出来,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我歇下再走。"
  练梦婷哦了一声,把门稍微带上了点,轻声悄息地出去了。
  楚怀亮见她出去了,重新闭上眼,说是休息,脑海里却天马行空,风起云涌。想到自己手里掌控着跃美集团及十几家分公司,天天坐的是豪车,餐餐进出的是富丽堂皇高级酒店,穿的是没商标的高档特订衣物,住的虽说是同父母在一起,但也是独门独院的高级别墅,这样的日子外人看来自是风光无限一时无两。可是,这其中的苦楚,也只有楚怀亮自己能理会得到。每天堆着笑脸见着各色父母官富贵客,明明特反感酒店餐饮却天天乃至餐餐都要面对,一天到晚签着各种文件,没有休息日不说,还时常这家分公司刚灭了火,另一家公司又要去镇阵脚。
  想到这,楚怀亮不禁回想起那美好的大学时光,那时跃美还是他父亲在力霸天下,因为自己身边有个忠实伙伴,一日三餐食宿住行一概不须他过问,一天到晚可以看自己喜欢的书,听自己喜欢的课,玩自己喜欢的篮球,打自以为义气的架,灌自己喜欢的啤酒,游自己喜欢的胜景,吟风咏月,快意青春。可现在,那早已是不可触摸的梦,那些时光之所以美好,都是因为那时候他身边有个人,有个叫惠亚东的人。
  楚怀亮,是一个好总裁,一个好儿子,一个好丈夫,一个好哥哥,也快成一个好爸爸,但他不是一个好同窗,不是一个好朋友,绝的不是,这点楚怀亮自己也深深知道。
  正暗自叹气时,手机响了,是老爷子楚跃打来的,问他怎么还没回家,是不是要在外面陪客。楚怀亮平时早出晚归的,虽然住在家里的时间很少,但如果太晚了没回家,只要不出差楚跃都会打电话过来问问,大儿子是他一辈子的骄傲,是他向人炫耀的资本,而对放养的楚怀瑜,早已死了操的那份心。
  楚怀亮下楼,正在和保安聊有关非典话题的司机钮水兴看见老板下来,慌忙跑到早已停在门口的车旁,打开了车门。
  开着车的钮水兴从观后镜里见自家老板一脸疲惫的神态,便说:"楚总,我家里亲戚寄了点家乡的茶来,楚总要是不嫌弃,不妨尝尝,这茶提神醒脑效果蛮好的。"
  "哦,什么茶?"楚怀亮随意问了句。
  "碧海飞云,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家乡特产。"钮水兴憨憨地笑道。
  "碧海飞云?!好茶啊。"这名字太熟悉了,大学四年,此茶长伴,"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钮师傅是哪里人呢。"
  "闽西北,穷山僻壤出来的。"钮水兴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
  "多山的地方环境好啊。"楚怀亮笑道,心想,难怪,原来也是闽西北的。
  钮水兴这个员工是楚怀瑜强塞给他的,还非要他当自己的专职司机,说是钮水兴驾驶技术好,为人正派。楚怀亮看在弟弟难得关爱的一份心上,照办了,却也没料到这钮水兴确实很让自己满意,在公司一心开车,不贪小便宜不乱说话,安安份份体贴细致。
  楚怀亮回到家,发现一家人还在等他吃饭。
  "这么晚,你们怎么不先吃。"楚怀亮有点生气。
  "听你讲今天不是没有陪客人么,这么老晚的你都没吃,我们老人家又不做什么耗神耗力的活,哪容易饿。别担心,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早吃到了你妈熬的汤了。"楚跃挥挥手道,"吃饭吃饭,吃完饭,我有话要问你。"
  吃完饭,父子俩去了楚跃的书房。
  "你弟弟到底是被什么样的人妖给迷住了?"楚跃在自己一生最得意的作品面前也懒得转弯磨角,直问了。
  "老爹啊,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你以为小弟真是个社会主义花骨朵,乖乖好青年,哪次不是他去惹的人家。"
  "问你就说实话呗,少扯些有的没的。"
  "其实吧,小弟祸害的那个人你也知道的。"
  "哦?"楚跃神情紧张,"谁,不会又是市里哪个领导的公子吧?"
  "鑫瑞公司你还记得吧,它那刚破产时不是谁都争着抢着要去并购,我们不也是磨拳擦掌的盯着它吗。"
  "这事当然记得,最后收购它的昌厦公司却被那包袱给拖垮了,幸好跃美没掺和进去。"楚跃点点头道。
  "你老应该还记得是谁帮我们评估预算的吧?"
  "当然,阚乃臻的金算盘。"
  "是金算盘没错,但确切说,是一个人。"
  "谁?"
  "金算盘的'神算子'南世清,他一动手,那做得再隐蔽、再高明的账,也经不起他那火眼金睛,拔拉几下子,全都现形。"
  "怀瑜是缠上了他?"
  "嗯。"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在我看来,是个很不错的人。"
  "怎么个不错?仔细说给我听听。"
  "老爹啊,要知道更详细的情况,你不妨直接找阚乃臻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下,只有知道他的底子,你才百战不殆嘛。"楚怀亮在他爸面前打起了太极。
  "少学你那不争气的弟弟耍贫嘴,"楚跃瞪眼说,"我说老大,这事我怎么感觉你还在惯着你弟呢,事关重大,一不小心你我的面子就全毁了,你得抽空管管他。"
  "这事哪能惯着他呀,我都骂过不知多少次了,就差拿刀砍他了,他现在是见我就躲。"楚怀亮睁眼说瞎话,忽悠自个儿亲爸。
  "要说我知道的楚家几代祖上也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呀,怎么就蹦出个这样的孽障。我总怀疑你爷爷葬的地儿不对,前无望地后无靠山,对面就是个大风口,那时家穷没给那选地的风水先生多少钱,他肯定是随便定个地儿来哄我。看样子,还是要回老家迁祖坟,拣个风水好的地儿。"
  "我的亲爹,你又来了,爷爷死时弟弟已经出生了,别老乱搭调好不好。你拆别人的房子拆了一辈子,哦,现在为了这事,你还逼着自家老祖宗拆迁啊。"
  楚跃倒被儿子这么一说给逗笑了:"那好,明天我就去找阚乃臻打听打听。"
  
第四十五章
  阚乃臻接到楚跃电话很意外,楚跃早就不管跃美的事了,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公事。他知道楚跃的脾性,不但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也决不会有事没事白白耽搁别人的功夫,公司一时没南世清明宏楠他们在那是万万不行,没有自己也没什么转不下去,于是便早早去了定好的茶庄赴约,没成想那老人家早到了,正等着他。
  "楚老,不好意思,来晚了。"阚乃臻老远就笑呵呵地打招呼。
  "哪里哪里,你那么忙,就怕耽搁你功夫。"两人落坐,从阚乃臻被隔离没参加市里两会扯起,不咸不淡地聊了起来。
  阚乃臻知道,楚跃这次找他一定是私事,从他闪烁其辞欲语还休的样子看,十有八九是想了解南世清的情况。
  "楚老啊,我是晚辈,我父亲还时常记挂起您的好呢,您跟他老人家是故交,有什么事您直说,只要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千万别见外。"阚乃臻心想,您老在家是等着抱孙子了,我可还约了人,要去打高尔夫呢,就别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家门不幸,说起来真是难于启齿啊。"楚跃哀声叹气,老脸一脸的为难。
  "您是说您家老二和我们南主任的事吧。"阚乃臻倒是不以为意,一语道出楚跃吱唔的意思。
  "啊,原来你已经早已知道。"楚跃重叹一声,"那我也就直说了吧,听我家老大说,我那孽子缠的是你公司的员工,在家我都快把那不肖子打死了,呵,他倒是一条筋走到底了,把我搞得无计可施,只好把你约出来,就是想问问那孩子的情况。"
  "七年前,我公司刚成立不久,隆兴书在人才市场招了几名职员,对我说其中有个他很满意,要重用,让我面试把把关。隆兴书跟您老也牵着些亲戚关系,我跟楚老也是老熟人了,说话我也就不藏着掖着,隆兴书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虽然好玩好闹工作热情不高,但他看人用人却是蛮有一套的。我第一次见到南世清,见他一副超然尘外干干净净的样子,就很满意,问了些问题发现他很实在,不张扬,清淡寡欲,所求不多,感觉这人绝对正直,不会被世欲所利诱,值得信赖,后来他所做的一切也证实了我当初的判断没错。有他,我和隆兴书省了不少事,可算是金算盘的顶梁柱了。"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跟我家那孽障整天混在一起。"
  "南世清这孩子,实话跟您老说吧,他的性取向问题早已跟我直说了。虽然老天看他什么都完美,给了他这么一个缺陷,但他的为人处世原则那是真的没话说,知道与别人不是同类,与男的走近了自己别扭,与女的走近了,别人看了说东道西,所以他与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从不去招惹人家,天天一副释迦牟尼的脸,这在外人看来就是清高不合群了。进我公司这么多年,无论和男的还是女的,从未闹出过什么绯闻。您老也都知道,那类人社会上肯定不少,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不懂得洁身自爱,随着性子走,恨不得学人家西方搞个性解放,万圣的肖文广做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原以为他只包了一个小白脸,结果一闹,烽烟四起,挖出七八个来往亲密的男伴,自家名声臭了不说,还连累了一干人。说句让您生气的话,我敢肯定,关于二公子与南世清间的纠葛,硬是你家那孩子死缠烂打粘上人家的。"
  "知子莫若父,自家孩子的品性我还是知道,事实上肯定就是这样。"楚跃叹道,老脸羞赧。
  "那楚老打算怎么办?"阚乃臻关切地问。
  "还能怎么办,虽说在你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面前楚家算是丢尽了脸面,但好在影响还不大,为了不让肖文广这类的事在我家重演,只好舍弃这张老脸去找南世清了。"
  "这冒冒然的……,对我家的南世清来说太惊吓了,不太好吧?"阚乃臻原以为楚跃会指使楚怀亮或是哪个手下来处理,还担心这老妖精会让下面的人使阴招,没料到这次他却亲自出马。
  楚跃知道阚乃臻担心什么,便正色道:"阚总多心了,人虽然老了,却还知道做事深浅,这得理的在对方,理亏的在我楚家,本来就不好意思直面人家,哪会对人家再做出什么更不堪的事。"
  "那是那是,楚老当年白手起家,异军突起,做事风格那是万人景仰啊。"阚乃臻陪笑道。
  楚跃对阚乃臻直白的奉承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反问道:"对于两个男人走到一起,阚总心里是怎么看的?"
  "啊?"阚乃臻倒没想到楚跃会这样问,"这个嘛,虽说在心里不赞同,但话又说回来,社会在进步,思想潮流也在变,有些事放在现在看是背经叛道,说不定在以后就是稀松平常得很。"
  "阚总是做大事的人,什么事都荣辱不惊,心胸自然是宽广得很,但将来的事看不到,眼下的难堪却是现在就要面对的啊。"
  "还有个这类的人您应该知道,就是盛鼎的马明仔和他副经理的事,在人家嘴里炒来煎去的,大半年过后,新鲜劲过了,盛鼎生意不见败像还而越来越红火,由此也可以这么说,人心啊是最不好说的东西了,表面上马明仔遭众人口诛笔伐,但实际上却有不少人暗暗里支持他们,同情他们。马明仔和他妻子离婚,净身出户,什么都留给了前妻,在这件事上毕竟也显出了他做人的仁厚一面。这人生经验楚老过得桥比我走得路还多,自是体会更深,人生在世,奔波劳碌,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各人自有各人的幸福,'穷者独善其身',普通老百姓追求的简单日子,就是过得顺心顺意,谁都只能把握自己的幸福,却无法左右别人追求幸福的方式。"阚乃臻絮絮叨叨一大串,自己也很意外,为了南世清他竟然才思敏捷,口若灿莲。
  "阚总倒学会了与时俱进啊。"楚跃脸色渐霁,笑道。
  "哪里哪里,我胡言乱语的,楚老千万别见怪。"阚乃臻呵呵笑道。
  "都说子孙多是福,我摊上这么个东西,别说是福,简直是灾啊,让阚总看笑话了。"
  "怎么会啊,我也觉得可惜,"阚乃臻叹气道,"不是说笑话,虽然明知道南世清这样,我却还时常想,要是让他做我女媚那该多好啊。"
  "哈哈哈……,阚总实在是个幽默的人,你女儿才多大呀。"
  "也不小了,马上读高二了。"阚乃臻大有将幽默进行到底的兴致。
  
第四十六章
  南世清跟晏家安去医院看楚怀瑜,问清了几楼几房,还未进病房在走廊上就听见里面笑声一片,进去才发现是楚怀瑜跟几个护士聊是正欢。楚怀亮对这宝贝弟弟的疼爱可说是无微不至,住院给他安排了个单间的高干病房,一个皮外伤而已,却搞得跟特级伤残似的。
  "楚家少爷就是不一样,阳光普照,莺莺燕燕,到哪都受欢迎。"晏家安取笑道。
  楚怀瑜见南世清亲自探望来了,受宠若惊,赶紧地支开了护士们,尴尬地笑道:"你们怎么来了,也没什么大伤的,正跟医生商量着准备出院呢。"
  "可千万别,看你伤得倒也不轻,一张白白胖胖的唐僧脸硬是变成了现在的猪八戒造型,还是多养着吧,再说温柔乡里也舒适啊。"南世清嘴里热嘲冷讽的,但看到楚怀瑜的伤情,虽说是皮外伤吧,却也可见他爸是下了死劲的,不由得生出些恻隐之心。
  "一个人在这无聊死了,刚就和她们聊聊天,没什么别的意思。"楚怀瑜不好意思地低头喃喃地道,"又不是什么伤筋痛骨的,我还是回家慢慢地养就好了,我不在你一日三餐又会是随便应付的。"
  "说什么呢,我是你喂养的宠物狗么?"南世清冷冷地道。
  "哪里哪里,要说,我才是你喂养的巴儿狗啊,现在流浪在外没主人疼爱的,可憋屈死了。"楚怀瑜嬉皮笑脸地说。
  "劝你还是在医院再呆段时间吧,顺便把那白痴病也给治了。"南世清翻了个白眼道。
  一旁的晏家安听他们说话,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剥落,心里说,这一对活宝,一个够下贱一个够虚伪,南世清你就装吧,早跌进了楚怀瑜挖的坑自己还不知道呢,"还有没有天理呀,你们没必要这么过份吧,卿卿我我的,把我当空气呢。"
  "嗨,账房先生,我哥怎么不来,是不是心里愧疚怕见我?"楚怀瑜嘻笑道。
  "楚总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之余对御弟是挂念不已,这不,派了我这个账房先生来看你了么。我就奇了怪了,你犯浑遭打楚总要愧疚什么,你的英雄壮举难不成是受楚总盅惑的。"晏家安嗤笑道。
  "我挨打他倒搁起脚看戏,一点兄弟情义都不讲。"楚怀瑜气哼哼地道。
  "拉倒吧,你这享受的待遇难道不是楚总费心费力出的面,连洗澡擦身都帮你找了护士中的花魁来帮忙,还要你哥干什么。"晏家安心怀不轨地道。
  "咦,你这死账房,故意的吧。老话说得好'宁栽花莫栽刺',你小子不但光栽刺,还倒卖起刺来了。我又不是瘫了,又不是半身不遂了,要人帮忙洗澡干嘛,小心我在你老板面前吹吹风,炒了你鱿鱼。"楚怀瑜恨恨地道,声音高得夸张。
  "别胡闹了,隔壁还有人呢,这里住的都是有头有脸高素质的,你这素质,别到哪都不让人安生。"南世清轻声骂道。
  "你爸好眼力好手法啊,从头到脚伤得倒是全面,没留一块闲田,会不会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伤到了?"晏家安假惺惺地问。
  "你个臭流氓,就是伤到了也不给你看,我要为我家清清誓死捍卫这方净土。"楚怀瑜说完还不怕死地看向南世清,很不意外地遭遇了冷暴力。
  "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臭流氓。你那脏地方,谁稀罕看呀。"晏家安故意在他受伤的背上狠狠地拍了一掌,疼得楚怀瑜嗷嗷叫,"有这跟我耍嘴皮子的功夫,你这小子还是想想以后怎么办吧。"
  "这有什么想的,我都向最高峰挑战了,虽然没取得彻底成功,但也算是昭告天下了,我家老爷子知道我抱着必死之心严阵以待,要阻止也是没办法的,我现在要做的当然是对我家清清一往情深,一如既往,一始而终,一蹴而就了。"
  晏家安原以为南世清会对楚怀瑜骂上一两句,但南世清听了楚怀瑜的话,一脸的冷淡,毫不理会,神情自若,想是平时早已习惯,这耳朵也听顺溜了。
  "你倒是一死百了,可现在倒霉的是清清啊。"晏家安故意叹了口气道。
  "怎么了?"楚怀瑜急道。
  "你家老爹找上门了,后天晚上备了鸿门宴,特邀清清单刀赴会。"晏家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滑稽得要命。
  "晏家安,你这三八婆,今天到底是来看病人还是来挑祸的。"南世清被这活宝给逗笑了,骂道。
  "这还用问,当然不是特意来看病人的。"见楚怀瑜做出一副身受打击的模样,晏家安诡笑道,"但也不是来挑祸的,我真正的目的是来保媒拉纤。"话刚说完头上便挨了南世清一暴栗。
  "老爷子这么快就找上门了,那我就更不能再呆在医院了,我跟你一起去。"楚怀瑜担心地道。
  "楚老先生只约了清清一人,你要是去了,肯定坏菜。"晏家安道,"你自己用那榆木脑袋想一想也知道,这战争刚开始,你这反骨头就已经巴心巴肺地紧跟着敌方,你老爹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争强好胜惯了的,不要说谈,一见面肯定血压暴起无名火起烽烟四起。"
  晏家安这话一说,楚怀瑜仔细一想,确有道理,便拉着南世清的双手说:"那老先生阴着呢,吃软不吃硬,清清千万别顶他。他这一辈子,就好附庸风雅,对那些个文人骚客是顶礼膜拜,你就跟他胡诌些人文历史,艺术人生什么的,保管有效,看在我面子上,行不行。"
  "那是你爸,你这不孝子,还老先生呢,这一顿打算是没打错,照这理再挨一顿也应该。"南世清实在无语,拍开他的手说,"再说我也不是什么文人骚客,能吃了我就让他吃吧。"
  纵是晏家安自己也身处热恋中,但眼前这一幕幕琼瑶剧似的,看得他是心猿意马,心里直骂,这两家伙明摆着要折我寿,清清啊清清,你原矗立在我心里那高大、雄伟、不可亵渎的神圣形象今儿个算是一塌糊涂了。
  
第四十七章
  楚跃来到天目茶庄,推开自己定好的包厢门,见邀请的人已提前到了。
  "楚老您好,我是金算盘的南世清。"南世清起身伸出手道。
  楚跃也伸过手去,握手道:"久仰南主任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话说得南世清心里直想笑,这老先生果然像传说中的雅客。但两人礼节性地打过招呼,一直到服务员将茶沏好,摆上茶点,两人谁也没开口说句话。
  虽然没说话,但楚跃一双千锤百炼过的火眼金睛始终不离南世清,可能这会儿连南世清眉毛的根数都数清了。
  南世清虽被看得发毛不自然,但一开始就把自己摆在防守的立场,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你不出招我不接招,你不说话我装哑巴。
  "南主任,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是来请罪的,家门不幸,出了这么一个孽子,连累你了。"这请罪的方式倒也特别,先把人家盯得七晕八素的,再来一番怀柔。
  "楚老说哪里话,二公子虽然平时说话有点不太靠谱,但却是里帮了我不少忙。"南世清毕恭毕敬地说。
  "南主任客气了,凭你那号称'神算子'的本领,跟他那半桶水的水平在一起,那还不是猫戏老鼠似的。"楚跃语气怪异地说。
  "话不能这么讲,我本事再大也只是一个打工的,楚怀瑜就不同了,在大学读书时就筹划起书城的生意来,现在书城的生意风生水起,越来越红火,就是市里几家新华书店那也是没法比。楚老您白手起家,在生意场上披荆斩棘一路走过来自是能体会到,单打独斗打出一片天地是多么的不容易,就凭这点,我是自叹不如啊。"南世清不愠不火地说。
  听南世清这么一讲,楚跃脸色舒缓了许多:"就那蕞尔一角也叫书城,他也不嫌臊得慌。哎,要是他有他哥的一半,我也满足了。既然这么不成器,我也就退而求其次,他哥忙事业没办法,就是希望这小子能早点结婚生子,让我抱上孙子,谁知道这孽障花心萝卜一个,身边的女人走马灯似的都晃晕了我这老眼,等来等去只见开花却没见结果。现在倒更好,颠覆伦理不说,还祸害上你。'子不教,父之过',我这当父亲的实在太失败了。"
  "楚老这话就更不合实情了,我倒觉得您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南世清浅浅的笑道。
  "哦,这话怎讲?"楚跃寿眉挑了挑问。
  "楚怀瑜把我当朋友看待,平时也时常聊起些家里的情况,从他嘴里我感觉到楚老是天下最成功的父亲了。"南世清这冷面菩萨拍起马屁来,再假也感觉不到虚伪。
  "哈哈哈,南主任真会开玩笑。"楚跃笑道,"我这最成功的父亲是怎样炼成的倒要南主任说上一说了。"
  "当然是楚老生了两个好儿子啊。"南世清娓娓道来,"听楚怀瑜说,楚老夫妇年青时吃过不少苦,怀瑜的妈妈大伏天的一人拉着一板车砖头上工地,听说您老有次还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把脚都给摔折了。"
  一提到过去岁月,楚跃是感慨万千:"是啊,当初日子是过得艰苦,也可能就是那时候对这小儿子缺乏管教才导致这结果啊,说起来,到底还是自己的错啊。"
  要说起楚跃的创业史,那确实可用传奇两字来概括。
  楚跃生长在农村,而且还是偏僻山区,穷是他的最深刻记忆。没读过书,母亲死得早,每天和父亲两人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从来不知道内裤是什么玩意,能光膀子的时候光膀子,不能光膀子的时候一身家织粗布衣服从春穿到冬。在他十九岁时,村里来了几个城里的人,是被下放到这进行思想改造的,虽说是城里来的,但过的日子还不如他们这些本村人,大概都属于反革命或走资派,每天被公社的人拉去劳动不说,晚上还要集中学习。
  楚跃在那时候是被叫作楚跃进。
  楚跃进对这些城里来的人开始是好奇,好奇这些文文弱弱的读书人竟然也要下田下地,后来看多了他们的苦楚,就只剩下同情了。
  住在楚跃进家的是一个姓汪的老教授,家里人都受牵连了,分散在天南地北,彼此联系不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接济他。楚跃进正宗的一介山野村夫,更何况还是毛头小子愣头青,哪里懂什么反不反革命的,见汪教授一大把年纪了每天干活累得半死,晚上还要被拉去接受教育,在汪教授深夜回来,楚跃进都会烧上一盆热水,帮他洗洗脚,敲敲背捶捶腿。
  后来,公社里的人忙着斗来斗去,也没怎么管他们这些黑五类,楚跃进就不让汪教授出去劳作了,说是分派的事由他父子俩去做,让教授在家里帮着放放牛。到了晚上,教授便教楚跃进认些字,楚跃进虽说一天累得紧,但对识字却很有兴趣,有月亮的晚上他们就在外面用树枝在地上写,没月亮的晚上就一个用嘴描述一个在心里默记。楚跃进学得很认真,教授很是兴奋,教得是相当的耐心,大有将楚跃进培养成一代文豪的热情。
  有一年天灾频仍,又正逢是青黄不接的时日,一次汪教授带着楚跃进他爹留好的红署拌饭去放牛,在外吃完饭碰上乌云遮日,怕天要下大雨便赶着牛回来,进家门便见楚跃进父子俩抱着一个破大海碗在吃午饭,一看却是自己红署拌饭的锅巴跟野菜一起煮的粥不是粥羹不是羹的东西,粘乎乎黑漆漆两人食之如饴,干了一晌午的活想是饿极了。老教授看在眼里,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楚跃进二十岁时,娶了邻村同样穷得叮当响的江家女儿江美娟为妻,难得的是,江美娟到楚家不但不埋怨楚家老人多,反而对汪教授和自己的公爹照顾得比楚跃进更细心,一家人虽然日子过得苦巴巴的,但有江美娟的勤俭持家和楚跃进的勤劳能干,倒也过得舒心,在村里还算是日子好过一点的。
  在楚怀亮四岁时,在楚家呆了六年的汪教授终于回城了。
  五年后,楚怀瑜还不到一岁时,汪教授带着自己部队里的儿子来到楚家,非要认比自己儿子小十多岁的楚跃进当干儿子。汪教授的儿子汪致远在部队里官当得不小,在他的帮助下,楚跃进学会了开车,帮人家运运物资,日子过得渐有起色。汪致远对这个干弟弟很是关爱,后来建议楚跃进不要搞运输了,借当时部队在大兴土木搞工程建设的机会,出资让楚跃进慢慢地当起了小包工头。
  楚跃进虽然穷怕了,但却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又受汪教授六年的正统教育,总说自己知道自己是吃几碗饭的人,对汪教授父子给予的帮助,一直抱着多大能耐干多大活,从不奢求一夜暴富,无论是帮人家搞运输还是自己承包工程,夫妻两人从来都是什么都干什么都省,直到有一次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
  楚跃进摔伤后,江美娟倒没怎么在乎,伤了就治呗,命不是还在么。但那汪老教授则不同,就好似自己失去了亲人般,在楚跃进病床边痛哭流涕,当事人楚跃进劝都劝不住。对来探望干弟弟的汪致远,汪教授抡起拐杖就要揍,直骂自己儿子没好好照顾到楚跃进。那时楚跃进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在汪教授的泪水逼迫下,楚跃进一家把户籍入了C市,也不知道汪教授是不是故意,反正等户口簿到手时,"楚跃进"三个字落了一个字,成了"楚跃"。
  尽管楚跃没读过书,也好歹算是汪教授的嫡传弟子,扯起理论来头头是道,但对自己干弟弟的长篇理论汪致远再也不听了,直接帮他注资成立了一家公司----跃美建筑公司。楚跃人长得俊,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很有水平,又能吃得苦受得冷落,有了汪致远的帮助,那就好似如虎添翼,在他们夫妇俩的精打细算起早摸黑下,跃美事业蒸蒸日上。
  回忆起往事,楚跃心潮难平,对眼前的南世清再也没有来时的那种戒备之心了,想起之前楚怀亮和阚乃臻对南世清的评价,不由得深深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八章
  南世清见楚跃一会儿深思一会儿黯然的,知道他正在忆往昔岁月峥嵘。
  "楚老真是了不起啊,一手打造了跃美的江山不说,还培养出了两个不同凡响的儿子,事业有成,后继有人。"南世清由衷地说。
  "哎,不瞒南主任说,我也就对大儿子还较满意,楚怀瑜那小子,不说也罢。"楚跃摇摇头道。
  "当局者迷嘛,"南世清笑道,"听楚怀瑜说,他最敬仰的就是楚老您了。"
  "呵呵呵,南主任也不用安慰我。"楚跃开怀一笑,跟南世清说起话来不自觉间就放开了。
  "哪里,我说的是实话,他说大学选读中文系就是受您的影响。"
  "啊,这我倒没听他说过。"楚跃意外地道。
  "听他说,从小时候起,他就发现您对有学问的人十分崇拜,对他的老师,无论是男的还是女的,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都是毕恭毕敬,十分尊重。在外面跑运输或是当老板,不管多累看见自己喜欢的书都要买来看,还时常跟汪爷爷去听一些讲座。他说,小时候曾经问他哥读什么才会有学问,他哥就说去名牌大学读中文系,所以他从小就有个理想,就是将来要有学问,要去读中文系,做个有文化的人,为您老争口气,还说一定要开个书店,让您老要看什么书就看什么书。"南世清动情地道,"世上有理想的人多了去了,但多是些高不可攀不切实际的人生目标,开始努力一番等遇到困难了慢慢也就放弃了。楚怀瑜就不同,一门心思为了那个您有书看的单纯理想,永不放弃,到现在他小时候所立的目标全部兑现了,可见'常立志不如立常志'。我很敬佩他这一点,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说楚老是个非常成功的父亲的原因。"话有正反说,全在听者的领悟,楚怀瑜平时老叽叽歪歪说老爷子附庸风雅说他哥虚伪做作,但南世清听在耳里却能领会到其中的真实意义,也能想像出楚家各人的爱好品性。
  楚跃平时见楚怀瑜一直就没有过好脸色,更别说父子俩沟通谈心了,没料到自己认为不成器的儿子却是这般的孝顺,想想以往楚怀瑜回家总是带些自己喜欢的书籍来,自己却对他开的书城不屑一顾,一次也没光顾过,想到这不觉有些愧疚:"这孩子平时玩得疯,对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我对他哥确是比对他好多了。"
  "楚老一家让人艳羡的地方就是兄弟和睦啊,"南世清吐字似幽涧清泉,缓缓的柔柔的,"亲兄弟反目成仇形如路人的多着呢,更别说既富且贵的家庭,但楚怀瑜和楚学长兄弟俩兄谦弟恭,互帮互敬。无论在哪心里都记挂着父母,说是母亲年轻时劳累过度,有病在身,兄弟俩曾相约,无论学业如何突出,不出国留学,毕业后再优越的条件也决不在外地创业,不远离父母。这些兄弟俩都做到了,与他们相比,我是自叹不如啊。"
  "竟有这样的事?!"楚跃心里五味杂陈,难怪无论自己怎样劝说,就是最听话的老大都忤了自己的意,选好的几家外国名校都没去,自家儿媳妇的弟弟庹竞松那正宗不掺假的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都能留学英国,每次想来都心有不甘,原来是两兄弟早就约好了的。
  "又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搞科研埋头做学问,留学也不一定就能镀金,学以致用才是上上策。再说了,现在出国留学回来报效国家的有几个,有的是那些贪官为了自己留后路把子女送出国,有的好似生在中国就嫌弃自己出身低一般,眼红人家国家科技发达福利待遇好抛家别舍。我这人目光短浅得很,总觉得一家人相亲相爱才是人生最大乐趣。看见楚怀瑜兄弟俩这样的理智,心里是非常佩服,他们都是聪明人啊。"
  "不是听南主任说,我这个当父亲的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两个小子一个要管理那么大的公司,一个见面就是冤家,总的来说,还是我这个当父亲的太武断了些,从没换位思考过,不理解孩子们的心思。"楚跃深深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楚怀瑜那小子倒是什么话都会跟你讲,平时要从他嘴里套些话来比保密局的还保密,在我面前从来就没个正经样,整天东扯葫芦西扯瓢的。"
  "嘿嘿嘿,那可能是在向您老人家撒娇呢。楚怀瑜这个人吧,虽然嘴巴油了点,其实学识蛮渊博的,这倒不是恭维他的话,确实是如此,您可能不知道,市报的副刊时不时会约他的稿,嬉笑怒骂,针砭时弊,很受人欢迎。说他笔名您可能也知道,'越地楚人'。"
  "啊,'越地楚人'是他这小子?!"楚跃惊讶地道。
  "就是啊。说来不好意思,跟他在一起,你就只有听的份,他一天说到晚,决不会出现重复的话,神仙也能被侃晕。"南世清脸色微红地道。
  "听我家大儿子说,南主任帮了跃美不少大忙,一直想见见你这个大能人。你看看,没想到现在找你拉拉家常,却只顾说楚怀瑜那小子,还不知道南主任你府上是哪里呢。"楚跃抱歉地道。
  南世清知道楚跃终于绕回来了,想避开那道坎是不可能了,还不如竹筒倒豆干脆,"我是邻省一个农村里走出来的,家里只有一个寡居的老娘。"
  "令堂真是不简单啊,把你培养得这么优秀。"楚跃赞叹地说。
  "我妈是不简单,含辛茹苦,劳累一辈子。可惜我无能,一直让她为我放心不下。"南世清黯然地道。
  "南主任在金算盘那么有名的公司都能够独挡一面,成了人家的金字招牌,这么大能力还有什么让人放心不下的。"
  "不瞒楚老说,我是个异类,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喜欢的不是女孩子,无法满足我妈的抱孙子的愿望。"南世清落寞地说。
  楚跃没想到南世清会这么直白,一下子倒不知如何应对,"那事你妈知道么?"
  "知道,老早就跟她讲明了,总不能在她的催迫下随便违心地娶个女孩,害人家一辈子啊。"南世清叹气道。
  "那她岂不是很伤心?"
  "那是肯定,不久头发就全白了,愁的。虽然知道自己大逆不道,但也没办法,完完美美的人生原本就是稀罕物,老天要作弄,哪是我能奢求的。"
  "那今后你有什么打算?"楚跃期期艾艾地问。
  "我妈也这样问过,我说,就陪着她过一辈子吧。她说她死了之后怎么办,我说找个庙出家吧,度过余生。想来自己一辈子只求和我妈日子过得好些,没造过孽没害过人,皈依佛门应该会收的吧。"南世清苦笑道,眼眶却不禁湿了。
  楚跃听完,心情也沉重起来,安慰了几句。在长辈面前也不好一副哭丧脸,南世清很快从抑郁中走了出来,仍和风细雨地和楚跃聊了会市里的一些街头巷谈,见时间已很晚,两人也便结束了这次会面。
  楚跃回去的路上突然想到,来见南世清的初衷是什么,自己倒忘了。
  
第四十九章
  楚跃回到家,想着南世清所说的话,久久不能入睡,一会儿是对儿子的愧疚,一会儿又是对南世清的怜悯,一会儿想到伦理,一会儿想到亲情,一会儿想到以前吃的苦,一会儿又想到现今的跃美集团,一会儿想到干休所的汪教授,一会儿又想到退了休全国到处跑一生都是单身的汪致远,翻来覆去把江美娟折腾得也睡不下,起身狠狠数落了一番,楚跃听着更烦,干脆抱起被子去了书房。
  第二天,出差回来的楚怀亮见自家老子一脸的不高兴,跟他说话一副爱理不理的神态,精神又不佳,便问江美娟:"妈,老爹这是怎么了?"
  "鬼知道,问他又不说,一整天的关在书房里,不晓得是在参禅悟道想成仙呢还是闭门思过后悔以前对我的不好。"江美娟没好气地道。
  楚怀亮猜他肯定是在为楚怀瑜的事烦恼,打在楚怀瑜身上疼在自个儿心上:"爸,听蓝东平医生说小弟前天就出院了,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那小子皮糙肉厚的,谁担心这个。"楚跃不以为意地说。
  一家人在吃饭时,吃到一半,楚跃突然停下筷子问楚怀亮:"老大啊,听说有种手术,做了之后男的就可以变成女的,是吧。"
  庹竞梅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公爹竟然会问出这么个问题,心下好奇,便用肘撞了撞身边埋头吃饭的楚怀亮:"瞧你那吃像,爸在问你话呢。"
  "哦?!"楚怀亮满脸疑惑地道,"是有这么种手术,叫变性手术。"
  "老不死的,你要是老了老了想变个女的,有多远你给我死多远,别想靠近我。"江美娟骂道,"关起门来闷个一整天,葫芦瓢上的几根毛都扯光了,原来一直想着这不正经的事。"
  楚怀亮夫妇听了憋笑不止,想来这老俩口都被楚怀瑜那臭小子给弄神经了。
  "在晚辈面前怎么说话呢,越老越没个大人样,我这不是话还没说完么,动不动就断章取义的,找骂呢。"楚跃瞪了一眼老伴,"今天我去见了南世清,那人吧,真是个不错的人,有才能不说,品性也不错。要不让老幺去做个变性手术,权当我们生了个女儿,把那金算盘的南世清给娶过来,啊不,把老小嫁给那南世清。"
  这下算是炸了锅,一向三纲五常正襟危坐拿腔作调道貌岸然的楚跃竟然说出这话,楚怀亮和庹竞梅再也憋不住了,笑不住嘴,江美娟更是又气又惊又笑又骂,连平时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田妈都笑出了声。
  楚跃脸上挂不住,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笑啥,那你们有什么办法没有,总不至于逼得他跟我们脱离关系,父子变成冤家?"楚怀瑜那头犟牛不撞南墙死不回的品性全家谁不知道,这不是想不到辙么。
  "我的亲爷呀,你以为小弟变成女的了,南世清会喜欢他?"楚怀亮止住笑道。
  "这话什么意思?"楚跃瓮声瓮气地问。
  "这不关弟弟是不是男的还是女的,南世清喜欢的是男的,天生的同性恋。再说了,就是现在,那都是弟弟一厢情愿的,变成女的那就更没指望了。"
  "这样啊,那该怎么办好?"真是奇了怪了,这天底下还有只喜欢男人的男人,那自家的孽障以前不是到处拈花惹草的吗,现在怎么也喜欢起男人来了,他又是什么恋。不想倒还罢,一想楚跃头脑又发涨起来,看来一晚上没睡再加上一天的闭门深思,凭从汪教授那打的根基,水平还是很有限,白想了一天。
  "走一步算一步,爸,不妨先让他们自己处理再说,我们先一旁看着吧。"楚怀亮别有用心地劝道,"南世清对小弟从一开始就没有过好感,是小弟死缠烂打倒贴上去的,你不是也见了我那学弟么,指不定什么时候小弟就会被那座大冰山给冻醒了呢。"
  "是啊,我说老幺也就图个一时新鲜,人家中餐吃厌了也会偶尔换个西餐尝尝。"江美娟附和道。
  "什么烂比喻,你这说的是人话?"楚跃没好脸地骂道,转而又叹口气道,"现在也只有这样了,先让他们自己折腾吧。"但对于自家老大说南世清是座冰山有点纳闷,那孩子知书达理的,说起话来又柔柔的,对长辈又恭恭敬敬的,挺文静挺英俊的,怎么也不像座冰山呀。
  楚怀亮出差刚回来,有点累,吃完饭就想进房休息,却被楚跃给叫住了,"老大啊,告诉我老小的书店在哪条街,我去看看。"
  "你要什么书,明天叫他帮你带过来就是了。"楚怀亮应付道,再怎么想他也不会想到对小弟一直横眉冷对的老爸是想去亲自去墨格香看看。
  "不是想要书,就是想看看他开的是个什么样的书店。"
  "终于良心发现了,还记得有个小儿子在外流浪,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了。"江美娟又不怕骂地插了一句,果然又招来楚跃一记白眼。
  楚怀亮知道什么意思了,心里暗喜,但也知道,这时候那不争气的弟弟肯定是和南世清泡在一起,这时候老爸这天尊驾临,肯定尴尬得要死,便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说:"明天上午我叫钮师傅载你去吧,那地儿不好找,小弟没什么钱,选的不是好地段,挤在一旮旯里。"要说这楚怀亮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的老爸也敢忽悠,好不容易见父亲对楚怀瑜有点对不起的意思,便顺势添柴吹火添油加醋,硬生生要让他爸愧疚得深些,晚上再睡个不安稳觉。
  楚跃听楚怀亮这么一说,果然心里更是戚戚然,叹口气进了房间。
  这边楚怀亮兴奋得要命,进房间后就想给楚怀瑜打电话告诉他,但转念一想,楚怀瑜知道了就达不到惊喜的效果了,有惊喜父子俩处理关系才更加水到渠成。于是,楚怀亮拔通楚怀瑜的电话,叫他明天在书城不要外出,说是给他介绍了个大客户,说完也不听楚怀瑜的回话,笑滋滋地收了线。
  
  
第五十章
  钮水兴将楚跃载到墨格香后,问要不要在下面等他,楚跃摇摇手,让他回去了。
  下了车楚跃就很气,心里把楚怀亮狠狠臭骂了一顿,这位置也叫小旮旯的话,那跃美总部也可以说是位于C市郊区去了。
  进了墨格香,楚跃算是开了眼了,真没想到自认为最不务正业的孽子竟然开个书店还开得风生水起,有模有样的很,比市新华书店气势多了。楚跃从一楼慢慢地看,越看越顺眼,越看越高兴,当然也看得服务员们纳闷,这老先生哪路神仙啊,一看那四处打量的样子绝非是想买书的人,莫非是省文化厅扫黄办来暗访的?
  楚跃就那副闲庭散步的架式摇啊摆啊的晃到了四楼,衷小军见这老先生背着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也不要服务员服务,看样子既不像找书也不像找人,倒像是将军在检阅士兵似的。衷小军正奇怪着,但仔细一瞧那老先生的相貌,猛地醒悟过来,忙去了三楼楚怀瑜办公室。楚怀瑜与他爸的僵持关系,衷小军也是知道一点的。
  "爸,你怎么来了。"跑上来的楚怀瑜惊喜地道。
  "笑话,谁说没读过大学的人就不能进书店。"楚跃佯装不高兴地说。
  "呵呵呵,哪里哪里,这地儿不是离家远嘛,不好找。"楚怀瑜搔头道。
  "噢,我刚会个老朋友,顺道看见这有个书店,搭脚就进来了。"
  楚怀瑜知道这老先生是个好面子的人,也不说破,"爸,去我办公室坐坐吧,这人来人往的。"楚跃没说什么,跟着他下去了。
  "一个办公室搞这么大干嘛,浪费空间,腾出些能多放几排书了。"楚跃一见楚怀瑜办公室大得离谱不满地道。
  "我就喜欢空旷点,再说我平时就在这和书商们谈业务的,兼作会客厅的。"楚怀瑜陪笑道。
  趁楚怀瑜在准备茶具烧水泡茶的间儿,楚跃又把办公室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感慨不已,不愧是学中文出身的,布置得素雅简洁彰显出浓浓的文化气息。
  边喝着茶,父子俩聊着一些不咸不淡的家庭琐事。当然,其间楚怀瑜对父亲大人的大驾光临那是不失时机地给予了感恩戴德的致谢。
  "我前天约了南世清,你知道吧。"楚跃突然问。
  "嗯,我听大哥说了。"其实楚怀亮都是后来他告诉的,之所以不好应对的话张嘴就扯到他大哥,那也是习惯使然。
  "知道我们俩聊了些什么吗?"
  "我哪知道,虽然我是你儿子,可却是从老妈的肚子里钻出来的,妈的脾性摸得透,你的我哪能猜得着啊。"楚跃给他好脸色,楚怀瑜这小子就蹬着鼻子上脸了。不过,他爸和南世清到底聊了些什么他实在是不知道,因为南世清嘴巴不像他那么豁唇。
  "都多大了,说话还没个正经,"可能是心情好,楚跃也没给他什么不好的脸色,"南世清没告诉你我们谈的?"
  "那家伙是生错了时代,要是在过去,指不定就成贞女烈妇忠臣义士,嘴巴可牢了,不想说的话,你拿刀逼他也没有。"
  "你这死小子,整天只知道满嘴胡啐,下次在家给我注意点,瞧瞧你妈,被你祸害得,有事没事乱打比喻乱用成语,在你嫂子面前多不好。"
  "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在意的。这说明妈好学呗,可说是'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了,再说,她不是想多学点跟你有共同语言么,谁叫你天资聪颖自学成才,动不动就扯些妈妈听不懂的典掌。"楚怀瑜笑道。
  "你这小子满嘴冒泡的,我就奇了怪了,那南世清受得了你这副海天湖地的胡侃?"
  "呵呵呵,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吗。"
  "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就剃头担子一头热。"楚跃耻笑道。
  "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相信终有一天他会感动的。"
  "老小啊,"楚跃正言地道,"放弃吧,别招惹他了,哦?"
  "爸?"
  "我见了之后,也知道他很优秀,是个人才,又长得周周正正,要说也是人见人爱,姑且不理会世人会不会指着我们的背脊骂,要合适我也就随了你,但在我看来,他并不适合你。"楚跃语重心长地道。
  "为什么?"楚跃气道。
  "你这朝秦暮楚的家伙,他要的,你给不起,你不能毁了人家啊,"楚跃语气变重了,"他是个非常认真的人,无论是对待工作还是对待人生,你有信心奉陪吗?"
  "谁说我没信心了,你就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信心?"
  楚怀瑜这么一嚷嚷,楚跃也无语,是啊,一直他都不看好这个儿子,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冷言冷语打击,而事实上,这棵野草非但没被压萎了,反而越长越旺,做出的事业超乎自己想像,"也不是对你没信心,这人活着尤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各有各的运转轨道,偏离了说不定就会撞得支离破碎粉身碎骨,你跟他不是一条道上的,他为人严谨,你为人洒脱,相处起来肯定困难的,这又不是买件物件,试试再付款,不行还可退货,感情这东西对他来说是放在神龛里供的,而不像你那种一天一个价拿来卖的。"
  见父亲语气缓和,楚怀瑜也向他父亲敞开心扉:"可能以前走马灯似的换女朋友伤了你的心,但那都不是我主动招惹别人的,和她们在一起我并不快乐,只是被动应付,内心却像浮萍一样,没着没落的,找不到停泊的地方。人的一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缘来缘去,错过了心里所希冀的,那一辈子也就白活了。南世清对我来说,是我的一切,有他在我感觉生活很美好,活得也有奔头,不像以前意识里只记得要考个好大学读中文系,要开个书城,实现小时候的理想,等理想实现了,却发现自己的人生原来就这么单薄,活得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有今天跟这个女的混明天跟那个女的混。茫茫人海中我有幸认识了南世清,我的心告诉我,这人是我的一切,是我人生的活化剂,那我现在当然会紧抓着这救命稻草不放了,要不然,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换着女朋友,也找不到自己心停泊的地方,更别说快乐。也可能最终会如你所愿,随别找个人结婚生子,做一具行尸走肉。"
  楚跃没料到自己好不容易想到一句劝的话,这活宝却长篇大论地做起研究生毕业论文来,还说得貌似很高尚。
  "我也说不过你,这事再说吧。"楚跃抚额道,"平时也记得多回回家,你妈想见你比见国家总理都难。"
  楚怀瑜见父亲竟然没有勃然大怒,反而好言劝自己多回家,心想肯定是南世清说了什么话起到作用了,不由得暗喜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妮妮的精神支持!
第五十一章
  送走自己的老爹,楚怀瑜赶紧的打了电话给南世清,问他在干什么,想柔情蜜意拉开架式聊一番,没说到两句被南世清一通臭骂,说忙得团团转,哪有闲心听你侃大山,啪的一声挂断了。楚怀瑜本来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兴奋得要命,被南世清当头一盆冷水淋灭了,正憋屈得要命,在四楼却碰上了找衷小军的陈斌。
  "邻家男孩,听说睢瑛她们忙得要死,你今天怎么上这来了。"楚怀瑜招呼道。
  "我们又不是一个部门的,业务不同啊。"
  "她们忙什么呢,有时还加班加点的。"旁边的衷小军随口问道。
  "还不是楚总那边的系龙桩项目,在赶工呢。"
  "这个项目你们谁负责呀?"楚怀瑜继续问道。
  "南主任。"
  "你们不是招了个叫明什么的经理么,怎么南主任还事必亲躬啊。"楚怀瑜装着好奇地问。
  "呵呵呵,你这就要问跃美的楚总了,好像在他眼里,我们金算盘只有南主任入得他法眼。"陈斌打趣道。
  "噢!"楚怀瑜心道,原来是这样,跟我家清清搞得这么亲密,那伪君子不会在打我家清清的主意吧。
  楚怀瑜随便交待了衷小军几句,便去了跃美。也巧,大忙人楚怀亮在办公室
  "今天是不是高兴得过了头,没人理你,找我显摆显摆来了。"楚怀亮一见楚怀瑜那副白痴样便一针见血地说。
  "这你也知道,果然是人精一个,"楚怀瑜泄气地道,"那要感谢你的话就免了吧。"
  "想你也挺可怜的,活在我的阴影下,一直遭老爷子的不待见,看着这一幕吧,其实我也很内疚的,尽管那不是我的本意,"楚怀亮继续不怀好意地打击他,"不过现在好了,终于得以平反昭雪,拨开乌云见青天了,可喜可贺,可敬可佩。"
  "少来你那伪君子一套,明摆着是嫉妒我得宠了。"楚怀瑜沾沾自喜。
  "哧,长不大的小子。"楚怀亮白了他一眼。
  "不跟你瞎扯了,我还在正事问你呢。"楚怀瑜不客气地道,"哎,你怎么老欺压人家,为你们跃美卖命,想当黄世仁第二呢。"
  "胡言乱语,这又唱的是哪一出?"楚怀亮好笑地问。
  "为了你那破系龙桩的事,我家清清这段时间手忙脚乱的,这还不都是被你祸害的。"
  "你这反骨头,我家清清我家清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南世清是你爸或是你儿子呢。你小子知不知道,我可是你的正宗兄长,知道疼外人却不知道疼自个家里人,你还有意思说。"楚怀亮骂道,"他又不是我的员工,我哪有能耐整他,我们这是在做生意,你情我愿,双方互赢,知道啵。"
  "互不互赢我倒不管,反正你不能压榨他的时间。"楚怀瑜嚷嚷。
  "你以为都像你,绔裤子弟一个,大把大把的悠闲时间随意乱掷,有做纯情痴男调情高手的资本,可我们都是靠工作来吃饭的,要养活一大群子人,没你那份闲心吟风咏月。"楚怀亮没好气地道。
  "我绔裤子弟?哼,你还绔裤子弟他哥呢,升级版的衙内恶少。"
  "你小子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本以为是来感谢我的,原来却是找我消遣来了,嗯?"楚怀亮抬头道,"你欠收拾么,再这么瞎闹,我可打电话给你的克星,让他来收拾你。"
  "我是来警告你的,和我家清清做生意可以,可不要对我家清清有非份之想。"楚怀瑜佯装出恶狠狠的气势。
  "啥……,啥?"楚怀亮以为耳朵听错了。
  "就是说,你不要以借工作之便,借学长之名,染指我家清清。"楚怀瑜不怕死地说。
  "咦,我说你这小子是得了非典后遗症啊,还是惹上了疯牛病,今天拿我寻开心是吧,我抽不死你。"说完楚怀亮抄起桌上的杂志往楚怀瑜头上猛拍。
  "打住打住,君子动口不动手,好歹是堂堂总裁,注意素质注意素质。"楚怀瑜边躲边叫。
  "你不老说我是伪君子么,伪君子惹急了就是动手不动口,今天看我不揍扁你个白眼狼,疼个狗儿猫儿的还知道感恩,叭儿叭儿的亲人,护你倒成护条毒蛇,反倒咬一口了。"楚怀亮嘴不停手也不停,抡起杂志在楚怀瑜头上又是一通猛捶,楚怀瑜无处可躲,落荒而逃,拉开门一溜烟地窜了出去。
  终于赶走那大头苍蝇,楚怀亮顺顺气正准备整理整理衣领,楚怀瑜那冤魂不散的家伙又探进个头来说:"哥,你真要是敢打我家清清的主意,小心我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公司。"
  "滚!!!"楚怀亮气不打一处,一声大喝,气震山河,把外面正要来汇报工作的练梦婷吓了一跳,心想这御弟究竟又干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一向温文尔雅的楚总竟然发这么大的火。
  "嗨,花蝴蝶,你是不是又顺手牵羊掉了我们楚总的宝贝。"练梦婷对一直憋笑的楚怀瑜道。
  "美女,说什么呢,他的宝贝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我是家嫂派来监督我哥的,说是公司有个美女秘书,整天跟在她老公后面,怕那美女秘书会时不时借用我哥的宝贝。"说完一脸坏笑的走了。
  练梦婷略一迟疑便反应过来,气得冒火,心想真看不出来啊,这外表鲜亮的家伙骨子里竟是个粗俗不堪的臭流氓,恨不得脱下高跟鞋就扔过去,非要在楚怀瑜后脑勺上钉出个大窟窿来不可,但最终还是觉得保持淑女形象更要紧,算了,饶了他这次。"花心大萝卜,花花公子,我诅咒你八辈子找不到老婆,来世变猪,来世的来世还变猪。"武力免了,嘴上不能输。
  当然,楚怀瑜知道他哥肯定对南世清没那心思,实在是因为得到了他爸的认同,那高兴劲憋得难受,兴奋得想挨抽,就像洪水漫堤找不到泄洪口,只好从楚怀亮这下手,引火烧身,找打挨。这家伙贱是真贱,被他哥打一顿练美女骂一通,却感到通体畅透,神清气爽,哼着小曲儿打道回府了,连同党蒯蜂王那也懒得去了。
  
第五十二章
  这一天,江美娟正嘱咐田妈晚饭要做的菜式,却见楚怀瑜很意外地回家了。
  "老幺啊,我的心肝,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终于倦鸟回巢了。"江美娟笑逐颜开。
  "想吃田妈做的菜呗,"楚怀瑜一把搂住他妈的脖子,"听我哥说,妈在蓝东平神医的治疗下,容光焕发返老还童了呢。"
  "听你哥乱说,我这老腰想根治那是根治不了了,不过只要是动得少,不干些体力活,还是比以前要好得多。不说这些了,今天你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我叫田妈再添几个你喜欢的菜。"江美娟跟他乖儿子开玩笑地道。
  "我说你这个死老婆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动不动咬文嚼字的,你那是跟儿子说话么?"一直在看报纸的楚跃到底忍不住,"就你那小学没毕业的水平,千万别在外乱说话,丢人现眼。"
  "谁说的,跟我一起晨练的李家老太太还一直以为我是大学退了休的教授呢。"江美娟讥讽楚跃,"我小学是没毕业,你多行啊,自学成才,都成博士他爹了。我还不知道用词不当,你个乡下老头子知道啵,这叫幽默。"
  "那是,说你教授也没错,年轻时你不是一直养着猪啊狗啊什么的,说你是'教兽'也没错。"楚跃反唇相讥。
  "妈,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们不会就要赶我走吧。"楚怀瑜见他妈大有诸葛亮舌战群儒的架式,连忙笑道。
  "哼,你也知道是好不容易才回家一趟。"楚跃转移阵地,开口骂道。
  "还不都是你这死老头逼的,平时横看竖看就是瞧老幺不顺眼。"江美娟顺势替楚怀瑜抱不平。
  一家人东扯西拽的,大都是江美娟和楚跃围着楚怀瑜打嘴皮子仗,庹竞梅倒是见怪不怪,偶尔也插上几句,劝慰一下江美娟。吵吵闹闹的,楚怀亮也下班回家了。
  "楚总真是敬业,才下班呀,这新闻联播都快完了。"楚怀瑜打趣道。
  "家大业大,不容易啊,你以为都像你甩手掌柜做得有滋有味。"楚跃感慨了一句。
  "难得呵,小弟,"楚怀亮对楚怀瑜笑道,"终于还记起有父母高堂在啊。"
  "那是当然,"楚怀瑜腆着个脸说,"不但记得高堂,还时刻提醒自己,家里还有个高山仰止的长兄。"
  "嗤,别寒碜我了,你那几根肠子我还不知道,你是南世清出差了没地方去了吧。"楚怀亮毫不留情面一针见血。
  "我就说吧,老太太,我们都是替补的。"楚跃笑着对江美娟说,"别以为你这心头的宝贝疙瘩是心疼你孝顺你才来的。"
  "替补我也高兴。"
  田妈见楚怀亮回了家便张罗着开饭,早等不及的楚怀瑜上桌就吃开了,边吃边埋怨他妈:"哥要是加班加到八九点,你们老人家能受得了,给他留一份就是了。哥也真是的,明知道家里人在等着吃饭还赖在公司里。"
  "你就知道在外疯,晓得什么呀,你哥也是近万人的衣食父母,能不辛苦么。一家人当然要一起吃饭,这才像家嘛,我们在家里能饿到哪里去,再说你哥平时也很难得有空在家吃,天天在酒店里迎来送往的,没一顿安生。"楚跃瞪眼道,转过头又问楚怀亮,"那南主任出差你怎么会知道,还是为系龙桩那项目么?"
  "系龙桩那不是有个老厂子嘛,人家总部在广东,为拆迁的事,他们金算盘的几个人和蒯建文、熊吉文律师一起过去了。"楚怀亮答道。
  "金算盘还有谁去了啊?"楚怀瑜问。
  "睢瑛和竹庆华。"
  "你怎么这么无赖,把金算盘的业务高手都派出去为你服务了。"一听明宏楠没去,楚怀瑜心里暗喜,却没料到招来了他老爸一筷子头。
  "那南世清长得到底啥样啊,你爸只跟我说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又不肯细说,老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的话也不可信,你倒是说给我听听。"江美娟对楚怀亮说。
  楚怀亮一愕,看了看庹竞梅,见她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想是早已见怪不怪了。
  庹竞梅见楚怀亮迟迟不回答,便笑着催促道:"妈问你呐,说呀,我也蛮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把怀瑜迷得颠三倒四的。"楚怀亮心里奇怪,家里都是些什么人啊,思想都这么前卫了么。
  "嗯!"楚跃一声闷哼,大家赶紧闭了嘴,江美娟也不敢再多言了。
  "老幺啊,等南世清回来,看他什么时候有空,领家里来吃顿饭,这么些年来跃美多仰仗他了,得好好感谢人家一番。"一家人缄口不言就怕惹怒这老头,没料到风暴前的寂静等来的却是乌云散尽阳光普照,没想到楚跃竟说出这话来。
  这下不得了,楚怀瑜心里像被炸开了花,喜形于色,心里头放烟花似的,那兴奋劲一波连着一波,就差跳起来抱着他爸亲了。
  "这下好了,也不用我描述了,等他来了你们看个够。"楚怀亮笑着对庹竞梅说。
  庹竞梅也笑个不停,对楚怀亮说:"你让他们快点结束那边的工作吧,好早点过来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好期待啊。"
  这下倒临着楚怀亮头大,心下叹道,真是一屋子憋着型的,看样子得找个机会让她们出去逛逛,见见世面,在家里无事可做非得整出些热闹不可。
  一瞧那头发都兴奋得根根竖起的宝贝弟弟,楚怀亮可说是百般滋味齐涌心头,怎么什么出格的事超乎伦理的事不可思议的事受人唾骂的事一到他头上,都会变得合情合理得到认同呢,我的成就说来说去还是人家嘴上的羡慕,他的成就可是实实在在享受到的羡慕。
  "爸,南世清未必会领情,别忘了他是不怎么待见小弟的。"楚怀亮打击道。
  "这倒也是。"楚跃深有同感地叹气道。
  楚怀瑜一听这话,也顿时泄了气,心里十分清楚,想叫南世清来家串门,成功率近乎零。
  
第五十三章
  整整一个星期,楚怀瑜盼星星盼月亮,南世清在周六上午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比蒯建文他们迟来了一天,电话里又不说清。"在银楼为南世清接风洗尘时楚怀瑜问。
  南世清罕见地笑道:"等下回去你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想给我惊喜,现在就投怀送抱吗?一顿饭吃得楚怀瑜直犯嘀咕。
  等到了南世清的住处,楚怀瑜果真是惊喜不已,尽管南世清没有猜想中的投怀送抱。
  "你不是老说你妈身体不太好吗,这次出差,正好中途经过我老家,在我老家那,邻村有个非常出名的中医,我将你描述的情况说了一遍,检了点药来。"南世清指着一袋中药说。
  "人不用去这就能诊断出病因来?"楚怀瑜狐疑地问,不是信不过南世清,实在是觉得玄乎,这看病又不是买衣服鞋子,说个尺寸码数还能捎着。
  "巧了,你妈这种病,我们乡下有很多老年妇女都患过,那医生冶愈过多例,经验丰富。"
  "我妈都看了多少年了,一直不得痊愈,看样子还真得靠民间老中医的偏方了。"楚怀瑜大有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勇气。
  "谁说中医就得用老来形容,"南世清好笑地说,"那奚子恩医生才比我大三岁而已,不要以为中医就是须眉皆白。"
  "不会吧,有这本事的人?"楚怀瑜惊讶地道。
  "人家从懂事起就开始学医,医人无数,医龄也有近三十年了。"
  "真是不简单啊!"楚怀瑜感叹道。
  "我告诉你这药怎么弄,你回去跟你妈说清楚。"
  楚怀瑜本来想仔细听明白好回去讨好他妈,但灵光一闪,心里打起小九九来。南世清说了半天,见楚怀瑜只点头不言语,便问:"听明白了吗?"
  "啊?隔行如隔山,我云里雾里。"楚怀瑜装出一副郁闷神态,"什么文火武火,什么剂量的,听不懂。"
  "你以为我是学医的?这么简单的程序都记不牢,你是不是觉得我弄来这些玩意是浪费精力。"南世清不高兴地说。
  "哪里哪里,我妈的病也就平时跟你随意说了那么几句,你就这么在意,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楚怀瑜赶紧谄笑道,"但毕竟是你和那医生打的交道,我要是再做个二传手,指不定就弄糊了这程序。"
  "那就算了,丢了罢。反正你家又不是没钱,什么医生请不到,什么病治不了。"南世清泄气地道,原以为自己巴心巴肺弄来的东西,好歹也算是还楚怀瑜的一份情。
  "别介,这么好的药可是我妈的福音,想她老人家这几年饱受病痛摧残,这有得治哪能随随便便放弃。"
  "那你就仔细听好,我再说一遍。"南世清耐心地说,准备再跟楚怀瑜这榆木疙瘩重述一遍。
  "清清,这样好不好,你送佛送到西,干脆再劳烦你,亲自跟我妈说,这样也就更放心了,你也知道我这人平时老不着调的,万一少讲了什么话,漏掉了一味药,老妈的病没见效不说还浪费了你那一片心啊。"楚怀瑜厚着脸皮说。
  "你是说让我去你家?"南世清吃惊地道。楚怀瑜装着苦闷的样子点了点头。
  南世清想了想说:"那好,晚上去吧。"
  楚怀瑜表面装着蛮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直乐得冒泡:"那好,你下午好好休息下,傍晚我来接你,我去下书城。"
  一出南世清的屋,楚怀瑜一蹦三尺高,一路打着电话,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喜讯。
  楚怀瑜第一个通知的是楚怀亮:"哥啊,晚上有空么?"楚怀亮隔着电话就能感受到宝贝弟弟的兴奋劲,能主动叫上哥,一般不外乎二种情况,一是有求于他,二是取得什么成绩臭显摆。
  "什么事,我准备请国土资源厅的卓安平去理疗呢。"楚怀亮耐心地等他弟亮招。
  "推迟吧,晚上回家。"楚怀瑜霸道地说。
  "咦,你小子自以为是跃美的主子啊,我才是总裁你知道啵,我的行程还说三道四的。"楚怀亮好笑地说。
  "晚上家里有更要紧的事呢,不去你别后悔,到时别怪我没跟你说。"楚怀瑜故弄玄虚地说。
  "嗤,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得要我去,难不成晚上南世清会去我们家里吃饭?"楚怀亮开玩笑地说。
  "哇,哥你好利害,竟然这也未卜先知,神了神了。"楚怀瑜这下马屁拍得倒是出自真心。
  "啊,真是呀?"这下楚怀亮倒吃惊了,"我倒真想知道你小子耍的什么手段,居然能让冰山先生赏光。"
  "那你回不回家?"
  "废话,见弟媳妇当然要紧。"楚怀瑜取笑说。
  楚家老俩口接到楚怀瑜的电话顿时乱了阵脚,江美娟炸炸呼呼的进进出出,却不是从哪忙起,倒是楚跃想得周全,吩咐田妈赶紧去菜场买菜,特意交待菜式一律清淡。庹竞梅也很兴奋,挺着个大肚子帮江美娟出谋划策,拾掇拾掇家。
  
第五十四章
  南世清踏进楚怀瑜的家,一时倒有点手足无措,因为他眼前齐唰唰站着几个人,像迎接外国元首仪仗兵似的严阵以待。南世清赶紧躬腰向楚跃夫妇行礼打招呼,和楚怀亮也客气地握了握手,将买来的水果篮放在了客厅显眼的地方,江美娟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忙接了过去,楚怀亮怕她闪腰,替她放了起来。
  南世清手里还拎着今天主要来送的东西,可毕竟是药,总不至于初次上人家门就送药,便不留痕迹地放在了玄关后面。虽然氛围感觉有点怪怪的,但南世清心想,人家一家人肯定将他定性成□楚怀瑜的罪魁祸首,十面埋伏的气氛也难怪啦。
  楚跃从楚怀瑜嘴里早知道南世清平时好茶,待一一介绍完毕,便邀南世清品茶。
  一道茶还未开始喝,南世清就和楚跃聊得兴起,不自觉间尴尬气氛没有了。南世清没想到楚跃精于茶道,楚跃更是没料到南世清年纪轻轻对茶了解甚多。
  "这是市面上卖得较火的'猫儿脸',南主任觉得这茶如何?"楚跃待南世清品过茶后便问。
  "蛮好的,茶色淡雅,香味四溢。"南世清客气地道。
  "我很喜欢这味儿,可惜没有我在一朋友家喝的纯正,听他说是他一朋友从原产地带过来的,原汁原味,保鲜效果蛮好。"楚跃叹道。
  "哦,楚老这朋友是不是端木卫国先生?"南世清问。
  "南主任怎么知道,你也认识?"楚跃惊讶地问。
  "他是我老师,"南世清颔首道,"因为我老家就产'猫儿脸',每次回家都会给老师带点,楚老平时结交的都是市里文雅之士,听你一说,我猜想可能说的就是我老师了。"
  "哈哈哈,端木和我都是市政协委员,平时也走得近,想不到竟然是南主任的老师,巧了,巧了。"楚跃高兴地说,"不过,更想不到南主任这会计领域的精英还对民族乐器感兴趣,了不起。"
  南世清被说得脸红,一旁的白痴楚怀瑜却献宝似的说:"爸,你是不知道,他拉二胡拉得可好了,声音跟真的似的。"
  "你什么不懂装什么装呀,什么叫跟真的似的,难不成乐器还会唱假声。"被逗笑的楚怀亮说。
  "水平难登大雅之堂,也就哄哄外行的人。"南世清明是跟楚怀亮谦虚,拐着弯儿鄙视了一下楚怀瑜,回头接着楚跃的话说,"楚老要是不嫌弃的话,下次回老家,我带些'猫儿脸'过来,让你尝尝。"
  "那敢情好啊,我也就腆着个老脸不客气了。"楚跃爽朗地说。楚怀瑜见自家老爸与南世清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心头大喜,暗道幸福在向自己招手了,成功在望。
  楚怀瑜是故意掐着点儿来的,大家一起聊了一会儿也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有爸妈和哥的劝说,南世清果然没有推托,留下吃晚饭了。
  吃完饭,南世清跟楚跃聊了一会儿,向楚怀瑜使了个眼色,这下楚怀瑜倒没有和饭前那样装糊涂了,装出一副乖乖崽的样子对江美娟说:"妈,你的腰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不像先前那样复犯就念阿弥陀佛了。"
  "阿姨犯腰痛是不是有些年头了。"南世清问。
  "谁说不是,一直治不断根。"
  "我老家有位姓奚的中医治这方面的病很在行,听楚怀瑜时常把您老的病挂在嘴边,刚好这次出差途经老家,将您的症状告诉了他,顺便就捎了些中草药来,要不您先试试?"
  "楚主任真是有心,这多不好意思。"江美娟高兴地说。
  "那奚医生说,像您这种病中老年女性都多少会有点,一般都是因为年轻时劳累所致,但听说你的症状后,说您有可能是在刚生完孩子后,没养足月子就外出劳作所引起的,年轻时不会觉得有什么影响,年纪越大症状越明显。"
  "真是神医,不亲自把脉问诊就知道我的病根所在,了不起了不起。我这就是在生老幺后,正赶上他爸承包了一个小工程,为了省人手,自己顶上了,年轻时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也没觉得养月子有多重要,没想到现在算总账来了。"江美娟说。
  "没想到妈这病还是因弟弟而起的,你小子要负责到底啊。"楚怀亮转头对楚怀瑜说。
  "嗤,你有钱了不起,不是为妈妈请的蓝御医也没辙么。"楚怀瑜反唇相讥。
  "不过,阿姨,"南世清对江美娟说,"毕竟没有望闻问切过,奚医生说了,你先煎这五副,如果吃完后,晚上腰际有微热感觉的话,说明有效,他写了药方子给我,到时按药方子到中医店一味一味买来配就行,在吃药的同时,平时也要做做散步类的简单运动,自己每天可绕着腰际抚摸几次,但千万不能随便让按摩师按摩,运动时间也不能在早上,最好在傍晚时分。如果没有效果,叫我把你带过去,让他亲自诊断。"
  "还是民间老中医好啊,为病人考虑得多周到。"江美娟感慨万分,"现如今虽然在城里生活得锦衣玉食,但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勾心斗角的,看个人犹如雾里看花,累得慌,真怀念以前在村子里的美好时光啊,鸡鸣犬吠,山清水秀,人也返朴归真。"
  江美娟一番话让南世清很意外,没想到楚怀瑜的母亲说话跟写诗似的,当然,江美娟一番话也招来自家老公白眼连连。
  "妈,你以为中医就老啊,人家奚医生可年轻呢。"生怕他妈抢尽他的风头,楚怀瑜笑着扯开话题。
  "哦,"楚跃问南世清,"真的吗?"
  "是,奚医生年轻得很,只比我大三岁,三十刚出头而已,但你要见了面会更奇怪,因为看上去就只有十八九的样子,知道他的人没有不称奇的,他对养生这门学问十分精通,"南世清微笑着说,"从两三岁懂事起他就开始学医,算算医龄也该三十多年了。"
  "哇,不得了不得了,比蓝东平医生要年轻二十多岁啊,就有这么了不起的水平。"江美娟惊叹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所以说中医年长的好,理发年轻的好也是不一定对啊。"坐在江美娟旁边的庹竞梅插嘴道。
  楚怀亮心里想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一家人这次又全文艺起来了,引经据典的,不过也好,对胎教有利,儿子听爷爷奶奶吵嘴想来也听烦了。
  "南主任这么客气,真让我不知道怎样感谢才好。"江美娟不好意思地说。
  "哪里,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平时也就喜欢看个书什么的,楚怀瑜在这方面帮了我大忙,天天有书看,还从没要过租钱,要说感谢,应该是我要感谢阿姨一家才对。"南世清客气地道。
  见来的目的达到了,再说天也不早,南世清便起身告辞了,楚怀瑜专职司机似的,很狗腿地帮他开门开道,弄得南世清尴尬不已。
  送走南世清,江美娟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羡慕人家的儿子比自家的强?"楚跃笑问。
  "羡慕是羡慕,"江美娟又重重叹了口气,"但更是担心啊。"
  "担心什么?"楚跃莫明其妙。
  "南世清这孩子说才有才说貌有貌,好得没得说,我担心老幺陷进去拔不出来啊。"
  "哦,你还以为你那不孝子是玩玩而已?"楚跃冷笑着说,"你现在才意识到啊,我已经闭门悟了一整天了,现在轮到你烦了吧。"
  "我觉得小叔子和南主任蛮像好兄弟,他们的关系妈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总有解决的时候。"庹竞梅从沙发上起身腆着肚子好心好意劝慰江美娟,却被楚怀亮狠狠瞪了一眼。
  "小梅说得没错,你现在担心也白搭,随他们去吧。"楚跃好似早已豁然悟道了。
  
第五十五章
  自从南世清去了一次楚怀瑜的家,楚怀瑜心理上更是以南世清对象自居,每日一得空便形影不离,渐渐的在金算盘明目张胆地接送,要找南世清也不再将陈斌当幌子了,尤其在明宏楠面前,好似非洲草原的雄狮划领地一般,时常故意地做些暗示性动作,明显是向明宏楠示威,意思说这是属于我的,你要敢染指,咱就决斗。明宏楠心里明镜似的,对楚怀瑜这种幼稚行为心里暗笑不已。
  南世清对楚怀瑜的这种殷勤不是没发觉,只是他本来心里在乎的东西就少,对楚怀瑜他是越来越难厘清关系,说没感觉吧,天天粘在一起,自己也很享受楚怀瑜那份柔情蜜意,说有那个意思呢,两人平时从未有过超乎朋友间的亲热行为。南世清一想到这层,就越想越头大,干脆不去想,楚怀瑜要怎么折腾就让他怎么折腾,没那个心思理会。
  周五晚,南世清在隔间看书,楚怀瑜楼上楼下巡梭一遍后也进来了,百无聊赖的在上网看新闻。约会回来的衷小军敲门进来,跟南世清打招呼后便向楚怀瑜汇报工作。
  衷小军说了些和书商间的账务来往后,突然想到上午一件事,便说:"楚老板,八中的副校长今天来了,想买一套精装书,我借口说钥匙在你那,搪塞过去了。"
  "卖给他呗。"楚怀瑜头也不抬地说。
  "那书共二十多本,要六千多块,问题是他想一百块钱之内拿走。"衷小军苦笑着说。
  "啊,平时八中订学习资料你是不是没有给他回扣?"楚怀瑜问。
  "给了,与别的学校一样的比例啊。"
  "一介知识份子脸皮这么厚,真是斯文扫地,也配教书育人。"南世清插嘴道, "那么爱书的人居然这副德性。"
  "他爱书?死人都会笑醒。"楚怀瑜嗤笑道,"他那人吧,酒色财气四字都沾,唯独跟书不搭架,尽管他是一学校的副校长。"
  "不是他自己要啊?"南世清问衷小军。
  衷小军抬头笑道:"就像刚才楚老板说的那样,他哪是爱书的人啊,肯定是送给市教育局长的。"
  "市教育局长?"南世清不解地问。
  "束培勇,附庸风雅,老爱收藏一些名著精装书,市里所有学校没有谁不知道的。你没听说过?"楚怀瑜问。
  "我买书又不卖书,哪知道他。"南世清冷冷道。
  "那倒也是。反正在我们业界,他可是臭名昭著,都知道他有这一特殊癖好,想找他办事的,一般都走送书这条道。"楚怀瑜挥挥手又对衷小军说,"权当被小偷惦记上了,算了,给他吧。"
  衷小军迟疑地望望南世清,南世清对衷小军说:"一百块钱也不要了,你干脆送给他,就说看在关系户的份上,楚老板赔本了,顺便对他说,八中的校长和其他领导来书城买书都从来没有优惠过,让他别在学校声张,免得你们不好做人。提醒提醒他,让他知道八中并不只有他一个领导。"衷小军点点头,笑着出去了。
  楚怀瑜心里又奇又喜,什么时候这墨格香换了老板,改姓南了。他哪知道,平时甩手掌柜做久了,失权了。
  "清清,我们出去玩玩吧。"楚怀瑜不安份地说。
  "这么晚去哪玩,等下就回去了。"南世清头都不抬一下地说,"你也知道,我对那些个酒吧什么的一向不感冒。"
  "不是今天晚上,我是说你休个假,我们去东南亚或是海南玩玩。"
  "你以为我是你?"南世清好笑地说。
  "什么嘛,我又不是游手好闲之辈,劳逸结合,最成功的人士就是既会工作又会休息。"
  "休息和工作对你来讲,那是没什么区别,可我也就个打工的,不属于你们成功人士之列。"南世清耻笑着说。
  "那周末你有没有什么打算?"
  "有,当然有。"南世清一本正经地说。
  "说说,快说说。"楚怀瑜兴奋得要命。
  "睡觉,吃饭,洗衣服,吃饭,打扫卫生,吃饭,睡觉。"南世清故意板着脸说。
  "不会吧,这也太单调了吧。"楚怀瑜无语,"那你还是到这来看书吧,我不是安排了下面的员工钱姨去帮你做家务么,让她干吧,人家下岗职工,还指望能多赚点这钱呢。"
  南世清想了想,自从住的地方被楚怀瑜美其名曰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问题包给人家干后,现在还真懒得打扫卫生了,便说:"那好吧,听听你的安排,不过我明天下午和端木老师约好了,要去练琴。"
  "去我家玩吧,我爸老惦着和你品茶呢。"楚怀瑜谄笑道。
  "是你自己想玩花花肠子吧,别以为上次你的意图我不知道。"南世清白了他一眼,"后天叫上衷小军、睢瑛和晏家安、冀玲玲他们,一起去鞍山看桂花去。"
  "衷小军不行,周末特别忙,再说睢瑛周末肯定会来看书的,要不我问问我哥?"楚怀瑜一听有得玩,那兴致立马高涨起来。
  "随你。"
  "那明天上午干什么?"楚怀瑜问,"不会睡一上午的觉吧,我记得你生活习惯蛮好的,应该没有这懒毛病。"
  "已跟衷小军说好了,书城仓库不是有许多积压的书么,放在书架嫌旧当垃圾卖又划不来,正好睢瑛有个同学在郊区一所小学当教导主任,衷小军拣了一些适合孩子们看的书,明天我们送过去。"
  "我怎么都不知道这事。"楚怀瑜喃喃道,看来这权已是被夺了好久,眼看着自家的东西都守不住了。
  "前段时间某位大侠不是英勇受伤了吗。"
  "你什么时候和衷小军串联起来在我书城搞起了文化大革命,感觉把我的权都给夺了。"楚怀瑜心情大好。
  "怎么的,你想武装反攻不成。"见楚怀瑜搓手挠脑的,南世清取笑道。
  "哪有哪有,你要是当书城老板,我给你打杂都行。"楚怀瑜嬉皮笑脸,十足的一副奴才嘴脸。
  
  
第五十六章
  周日早上,楚怀瑜去接南世清时,见不但晏家安和冀玲玲在,还来了鲜于丽萍、苑巧莉、陈斌、竺秀琴和钮书音。
  "楚老板真不讲义气,有这份闲情雅致居然就只知道拍我们领导的马屁,白给你们累死累活了。"陈斌一见楚怀瑜就不满地嚷嚷。
  "是啊,要请客一碗水就要端平嘛。"鲜于丽萍笑道。
  请客?楚怀瑜明白了,肯定是南世清说的,看来这次花销是少不了自己掏了,哎哟,可怜我兜里的人民币。
  好在楚怀瑜有准备,将他哥公司的商务车开来了,要不然就他那辆小奥迪,坐进去非得叠罗汉才成。
  "你哥和你嫂去哪接?"坐进副驾后,南世清问楚怀瑜。
  "哦,我哥没得空,说是要陪市里领导,嫂子犯困不愿出门。"楚怀瑜答道。
  "楚总大忙人怎么屑于和我们这些虾兵蟹将同流合污。"后排的鲜于丽萍撇嘴道。
  "说什么呢,我们南主任也不是大忙人么,忙中见闲,方显领导艺术,懂啵。"苑巧莉马屁拍得啪啪响,"有几个当领导的能有我们南主任这水平,劳逸结合,才是人生真谛。"
  "南主任出马的事,我们楚总没有不亲自奉陪的。"晏家安替楚怀亮辨道,"这次我可以作证,昨天部里来了人,楚总被市里领导叫去作陪了。"
  "嗤,作陪?人家是部里领导他哪够格,确切地说是被抓去当冤大头了。"楚怀瑜低声对南世清嘀咕。
  南世清对后面的议论充耳不闻,摆出一贯的菩萨脸,偶尔提醒下楚怀瑜小心过往车辆。
  "楚老板,怎么不见你女朋友来啊。"苑巧莉突然转移对象,貌似无意地问楚怀瑜。
  楚怀瑜装出一副隔得远没听见的神态,一本正经地开着车。
  "我们苑部长问你话呢。"副驾的南世清提醒道。坐在最后排晏家安的话你都听得清,就在你后排的苑巧莉的话你就选择性失聪?
  楚怀瑜心想,你这别扭的家伙是故意让苑巧莉来揭我丑的吧,刚才还叫人不要分心一心开车,这时却不嫌添乱了。
  "嘿嘿嘿,我这副德性,难入你们这些佳丽们的眼啊。"说完楚怀瑜相当夸张地一声长叹。
  "我看不是吧,是对眼的佳丽太多,乱花迷眼无所适从了吧。"苑巧莉嘲笑道。
  楚怀瑜知道,这姓苑的肯定是为她同学张雅思那档子事耿耿于怀呢,"天可怜见,对你们这些女人花我可只有远观的份。"
  "哪能啊,楚老板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气死潘安,羞死秋香,连你都不能相中,那眼睛岂不是长在脑门了。"鲜于丽萍也跟着取笑道。
  "鲜于部长你这说的是男的么,我怎么听起来像是说人妖呢。"楚怀瑜开玩笑地回应。
  "这样形容是不对,"苑巧莉笑道,"不过用我们公司流行的一句话形容倒是合适。"
  "哦,什么话,说来听听。"晏家安倒来了兴趣。
  "有句形容宿东顺他们那些美男的话叫什么来着?"苑巧莉故意问鲜于丽萍。
  "狗见狗叫,猫见猫撩,老母鸡见了往上跳。"鲜于丽萍大声笑道。
  "是啊是啊,就是这句,形容金算盘帅哥榜上的美男祸国殃民荼毒生灵,"苑巧莉附合道,"你们这些个男人吧,长什么样的不行,非得长成这样,尤其是虞蓉思口里的花样男孩宿东顺,一个男孩子把我们女人都比下去了。"
  南世清板着脸回过头问:"苑部长,那榜上好像还有我吧。"
  "南主任不算,你是谁啊,你是珠穆朗玛峰上的神,不可与这些个凡夫俗子相提并论。"苑巧莉呵笑道。南世清听了心里暗笑,还头一次听说珠穆朗玛峰上的神,不就是想说我冷面菩萨么。
  楚怀瑜笑道:"苑部长,那你这是专门拐着弯儿骂我�?。"
  "这可是我教育培训科科长楼泽民的千古名言,是对你们这些美男子的高度评价,"苑巧莉煞有其事地道,"虽然话是糙了点,但话糙理不糙啊,你们无论走到哪,那都是回头率百分之二百五啊。"
  "苑部长,哪有回头率百分之二百五的呀。"一直在暗笑的竺秀琴忍不住问了句。
  "看了一眼嫌不够再回头看一眼,看两眼还不过瘾,想再看又不怕显得不够矜持,只好半回头再瞥半眼,这不就两下半了么。"苑巧莉倒是乐于授业传道释疑解惑,"我说楚老板,你倒是说说这话怎地就骂你了。"
  "狗见狗叫那不成了叫化子要饭的么,猫见猫撩那是耗子,老母鸡见了往上跳那都见了蚱蜢蝗虫。"楚怀瑜哭笑不得。
  一听楚怀瑜这解释,一车子人暴笑不已,南世清也不禁莞尔。
  "我知道了,那姓楼的一直单恋着虞蓉思,但他长得实在寒碜了点,虞蓉思平时一般都忽视他的存在,长此以往,不变着法儿骂几句虞蓉思眼里的男人们,心里肯定扭曲变态得难受。"钮书音好似悟出了什么真理般,大声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你个小丫头片子,敢挑起我部门的内部矛盾。"苑巧莉佯怒,作势要打。
  一车子的人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桂花村。
  一下车,大家都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真舒服,山乡美景,空气清新,桂花飘香,沁人肺腑。远处是一片茶山,近处是满眼的桂花,一条小溪宛延穿过桂花林,溪两旁零零星星坐落着几家农家山庄,提供游客食宿。
  碰巧的是,这天来游玩的人并不多,在穿着农村山姑服饰的导游引领下,大家玩得甚是尽兴。桂花林里有很多石桌石凳,走累了可坐下歇息,如果有需要,马上会有人提供桂花茶和桂花糕等一系列桂花农产品,有几桌游客干脆悠闲地围在一起玩牌喝茶聊天。
  他们中知道南世清和楚怀瑜关系的只有晏家安,所以见楚怀瑜围着南世清转,鞍前马后的伺候,都以为是楚老板有求于南主任,南主任端架子,撑金算盘的面子。其实,晏家安心里雪亮,知道楚怀瑜一腔热血满腔热情却还是没有守得云开,不禁为楚怀瑜可怜,碰上南世清这么个别扭货,少不得要受些煎熬。想想南世清一直守着寂寥走到现在,有这么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却不主动去迎合,晏家安心下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帮下楚怀瑜,帮他推开南世清心头那扇门。
  
第五十七章
  从桂花村回来,楚怀瑜将大家一一送回自个儿家后,自己也回了趟家,因为帮他爸妈带了点桂花茶和桂花糕。
  "旅游地有什么东西好买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楚跃见儿子买的一大堆东西抱怨道。
  "这茶蛮香的。"楚怀瑜拿起桂花茶说。
  "南世清买了吗?"
  "没有,他不喜欢这类的花茶。"楚怀瑜心下好奇,不就是买个茶么,干嘛问起他买没买,难道想和清清争宠,怕我是个花喜鹊,有了对象就忘了父母?
  "你一个正宗学文科的,怎么还不如个学理科的文雅,"楚跃没好气地道,"品茶品的是一个纯,'无味之味至味也',这茶掺了花就失了原味,也就没了品的意义,你还是给你妈当解渴的开水喝吧。"
  楚怀瑜这才知道原来老先生那附庸风雅的毛病又来了,也不争辩只有点头称是。
  "放牛的挥鞭装什么先生,有得喝就不错了,还这明堂那明堂的,"江美娟不满地道,"儿子孝顺来看你你要说,不来吧也要说,你那董事长的头衔可别在我们母子面前臭屁哄哄。"
  楚跃知道要是和她吵下去,定是没完没了,也懒得理她,仍问儿子:"南世清工作很忙吧?"
  "应该是吧,"楚怀瑜模棱两可地说,"平时很难得见他有休息的时间。"
  "嗯,是个很有志气的孩子,成功而不自负,不骄不躁,奋斗不止。"
  "他啊,哼,是个权力欲特强野心特大的人,手下那么多人,霸着权力不放,什么事都亲躬亲为,白该他受累。"楚怀瑜嘴里埋怨,心下酸溜溜。
  "你这不思进取安于现状的家伙知道啥,男人就应该要有理想抱负,充分展示出才能,这就是一个人的人格魅力所在。"
  虽是被自个老爸骂,楚怀瑜心里却窃喜,毕竟也说明这老爷子对自己的眼光还是蛮赞赏的。
  "人啊,往往只会眼红人家的金黄银白,却对自个家里的珍珠碧玉视而不见,忽视它的价值所在,"江美娟又插嘴道,"老幺多能干啊,一人创下那么一份大家业,跟谁比也是凤毛麟角。"
  楚跃对江美娟的牵强附会咬文嚼字早已习以为常,鼻孔里哼了一声不搭理。
  事业辉煌,身份显赫,大儿子争气子承父业顺利交接,小儿子小有成就事业红红火火,楚跃是很满足,但世上之事十全十美总是难求,在享受天伦之乐的同时他却也不得不忍受二大无奈。
  庹竞梅虽是高干子女,却很知书达理,对公婆孝顺,对丈夫体贴周到,没什么大小姐脾气,不过她特不喜欢工作,甘愿在家当家庭主妇,说是主妇其实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用和锅盆碗瓢打交道,平时就喜欢流水般花钱,动不动一大堆名牌服装饰品搬回家,这一点楚家人倒能体谅,毕竟是出自富贵人家,再说她花的那些钱也不入楚怀亮的眼,但有一点让一家人都受不了。庹竞梅喜欢买东买西置办新的,对旧的服装和首饰却是敝帚自珍,敝帚自珍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一个女人更别说一个富贵人家的女人如果在结婚生子后能找到一件在娘家做女儿时穿过的衣服那都能说是古董了,但庹竞梅不同,读小学穿的裙子她都保留在箱子里。她是有钱人家的子女,也是把逛街购物当工作来做的人,由此自然可想像到她留下的服装和首饰有多少,幸好楚家的房子大,底下有个大地下室,楼上有个大阁楼,还有不少空置房,但对庹竞梅来说,也只能说是勉强够用。这毛病在穷人家那是好事,但对庹家和楚家来说那是负担,实实在在的负担,谁见她那么一屋子的东西都会既碍眼又堵心。一直以来娘家的爷爷哥哥爸爸姑姑姑父,婆家的公公婆婆丈夫小叔子,轮番上阵,七嘴八舌文劝武压,没有一个不是败下阵来。所以,庹竞梅的特殊癖好是楚跃的第一大无奈。
  楚跃第二大无奈就是自个老婆的唠叨。要说这唠叨是女人的通病,也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江美娟唠叨起来,不但是越战越勇,还动不动引章据典咬文嚼字,大有追寻苏小小足迹步李清照后尘的架式,要是用得合适那倒没什么,好歹也说明她有学问,可江美娟时不时会蹦些让楚跃哭笑不得的语句来。
  鉴于这两个原因,楚跃平时喜欢到处拜亲访友,大多时间是挨到吃饭点儿才回家,要是在家也是埋首书房的时间多。
  楚怀亮有接待没回家吃饭,楚跃吃完饭后对楚怀瑜说:"不急着走吧,要不陪我去散散步,消消食。"
  楚怀瑜大吃一惊,没想到老爸会施舍这一楚怀亮专属荣誉给他,忙不迭地答应了。
  "老幺啊,你是来真的吧。"楚跃沿着别墅群里的绿化带边走边对身后的儿子说。
  "什么真的假的?"楚怀瑜心里惴惴地问。
  "说你跟南世清之间的事。"楚跃不耐烦地说。
  "这还用再问,我不是早已跟你表明了么,海枯石烂,日转星移,苍海桑田,我矢志不移。"楚怀瑜低声喃喃。
  "哎,还真是个白痴。"楚跃继续往前慢慢踱步。
  楚怀瑜见他爸又不问了,也猜不出是不是想耍什么阴招:"爸,你不会想棒打鸳鸯散吧?"
  楚跃回过头,看了看楚怀瑜一眼:"哼,要打就把你这个忤逆子打死,我打人家干嘛。"
  见没发火的迹象,楚怀瑜心宽了,便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地向他爸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楚跃视而不见,继续问:"明天不忙吧?"
  "还行,没什么重要事。"
  "那你下午下班前带我去趟金算盘。"
  "嗯……,干……干嘛?"楚怀瑜紧张地问。
  "想见见南世清。"楚跃叹气道,"放心,没什么大事,只事单纯找他聊聊天喝喝茶。"
  "好好好,明天我开车过来接你。"
  "不用,我会去书城找你,顺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书。"楚跃大手一摆,说道。
  楚怀瑜心花怒放,巴儿狗似的连连点头,凑上前想搀着他爸走,被他爸嫌弃似的猛地拍开:"你小子少来这一套,到坐轮椅的时候能推推我就感谢祖上积德了。"
  "哪能,我的一片孝心可是惊天动地,天地可鉴啊。"楚怀瑜一时得意忘形,老毛病又犯了。
  "怎么就生下个你这白痴。"楚跃欲哭无泪。
  
  
第五十八章
  楚跃父子出现在金算盘时,晃荡到楼下的虞蓉思吃惊不小,她时常陪阚乃臻应酬,自然是认得这跃美的开山祖师爷,连忙吱会普爱英和印小玉通知上面的领导,自己赶紧满脸堆笑嗲声嗲气地迎了上来:"楚老,欢迎您老人家大驾光临,领导马上就下来,请先去贵宾厅歇歇。"楼下那小小的会客厅此刻倒成了虞蓉思口里的贵宾厅了。
  "小虞啊,你忙你的,我就来办个私事,大张旗鼓的不敢当。"楚跃客气地道。
  这时,楼下跟跃美和墨格香来往较多的鲜于丽萍、初尚儒、竹庆华、来爱华、陈斌、粟芸等依次过来问候,楚怀瑜一一跟楚跃介绍了一番。
  "楚老啊,来也不先吩咐一声,我们好老早接驾啊。"阚乃臻人还没下楼老远就招呼起来,后面跟下来的是南世清、明宏楠、苑巧莉,今天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隆兴书难得也在。
  "哎哟,我就来办个私事,搞得这么隆重,让我这老脸往那挂才好。"楚跃边跟他们一一握手,边笑道。
  "既然难得来一次,怎么的也要和我们同乐同乐,晚上赏个光,我叫苑部长去银楼订位子。"阚乃臻说罢便示意苑巧莉去办。
  "别别别,这不给你们添乱嘛,我就想请南主任赏个光,一同吃个晚饭,大家有空的话,要不一起去?"楚跃老脸绽成一朵花似的。
  一听这话,大家目光都转向了南世清,南世清一时倒成了众星拱月的人物了,南世清忙应道:"楚老客气,应该我请您才对。"
  "对对对,楚董,还是我们来请你吧。"隆兴书和楚跃带点亲戚关系,见状赶紧接过去,"机会难得,大家一起去吧。"
  "哦,我知道了,楚老和我们南经理都是爱品茶的人,肯定是有了好茶约我们南经理一起去品茶论道吧。那好,下次我们金算盘和楚跃联谊时,再和楚老好好喝几杯。"阚乃臻佯作恍然大悟状,转头又对隆兴书说,"隆所长你刚不是跟我说为儿子出国的事找人么,正好我有个朋友能帮忙,晚上一起去吧,楚老这我们就改下次了。"隆兴书见阚乃臻说些莫明其妙的话,猜想楚跃来是另有其事,也便不再强求了。
  "好说好说,下次我们好好聚一聚。"楚跃再次对此番冒然行动给金算盘带来的影响表示歉意,继而又对南世清说,"南主任,要是没什么事,我们这就去好不好。"
  被众人盯得心里很不自在的南世清暗说,现在就是火烧房子了那也只能说没事啊,这老先生弄得金算盘鸡飞狗跳的就为了找我吃顿饭,想起来心里便有点战战兢兢,巴不得赶紧离开。他哪知道,其实楚跃这老头虽是跃美的董事长但早已将管理权全盘托付给楚怀亮了,赋闲在家长期不理事,憋得慌,来这找南世清虽有帮自家不肖子的意思,但主要还是因为南世清对自己的味。
  "楚老真是客气,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世清淡淡的笑道。
  双方客客气气告别后,阚乃臻望了望始终在楚跃身边一言不发傻呵呵直笑的楚怀瑜,心下想,这不争气的浪荡公子哥,竟然把自己老爸拉来做吹鼓手了,我家南主任还真是厉害。
  来到银楼,楚怀瑜很是……,可说是不能仅用一个"惊讶"来形容,因为坐在包厢里面的人有楚怀瑜他妈江美娟、大忙人楚怀亮和身怀六甲的庹竞梅,甚到连田妈都来了。这分明,分明是家庭晚宴。
  楚跃见南世清有点局促不安,便说:"小南啊,你也知道,这店是我们家开的,平时在家不愿开火就会过来,方便得很。听怀瑜说,为我家老大的事,经常弄得你加班加点的,心里甚是过意不去,今天全家出动,也是出于这方面的意思,请莫见怪。"
  南世清心道,就是见怪也没办法啊,谁叫你搞突然袭击,嘴里却回道:"哪里,楚总的事就是我公司的业务,楚老这么客气,晚辈担当不起。"
  "话虽这么说,但那么繁杂的事交给南主任我是最放心了,没有哪家公司能比得上金算盘,更没有哪个人有南主任这么值得信赖。"楚怀亮笑着说,顺势吩咐服务员将南世清安排在楚跃旁边的坐位。
  一顿饭虽说是吃得南世清心里七上八下,但楚家的人并没有问什么他和楚怀瑜之间的事,只是拉拉家常,吃着吃着气氛也就轻松融洽了。当江美娟听说南世清是母亲一人带大的,很是感慨了一番,对南世清的妈妈姜克英是推崇之极。
  席间,南世清突然想起一事,便对旁边的楚跃说:"楚老,这段时间你没买什么绿茶吧?"
  "哦,买倒没有买,有人送给我几盒,放在冰箱里还没开封呢。"楚跃见南世清突然问起这话,很是意外,"小南要不要尝一尝,听说是品种蛮好的。"
  "我不是这意思。前段时间茶市里关于茶树农药污染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农药污染的事倒没作实,反揪出了绿茶添加化学色素这件事来,一些茶商为了打开销路,在做茶过程中添加化学药剂,使得茶汤的绿色非常艳丽,提高卖点,茶叶含有毒素不说,价格还高得离谱。"
  "啊,竟然有这样的奸商。"楚跃义愤填赝。
  楚怀瑜一听他爸喊出这话来,心里不禁暗自发笑,眼睛瞄瞄他哥,奸商?这在座的不折不扣就有一个,加上自己,可能还有两个。
  "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楚老不妨用生宣裹点茶叶轻轻揉一揉,看有没有褪色,在冲泡时,茶叶刚沾水那会儿看看汤色如何,颜色太深或是太艳丽都不要喝。"
  "哎,这什么世道啊,吃个米有毒,吃个菜有毒,连喝个茶都有毒。"
  "这也仅仅是个别现象,可能我有点草木皆兵了,"南世清轻声笑道,"这时候正是秋茶上市时节,绿茶倒没什么,青茶这个时段却是最好的,香味特浓,我跟我妈说了,让她这次多寄点来,楚老有兴趣,到时我送去府上。"
  "好好好,那我就倚老卖老不客气了。"楚跃高兴地道,"是不是和端木的一样啊?"
  "给端木老师的红茶较多,这次全部是青茶,就是'猫儿脸'和'懒蚕儿'。"
  "哧,这茶的名字倒是挺新鲜。"楚怀亮笑道。
  "你一个经常喝咖啡的,哪懂得我国茶文化的博大精深。"庹竞梅插嘴道。
  "嫂子说得极是。"楚怀瑜痞笑道。
  "嗤,你天天逛酒吧的人懂?"楚怀亮毫不留情地反驳,一句话说得楚怀瑜不敢正视南世清。
  
第五十九章
  一顿饭吃得也算是其乐融融。南世清虽然知道楚跃请他的真正用意何在,但既然不挑明,那就继续装糊涂呗。
  饭后,南世清和楚怀瑜跟兴致甚高的楚跃他们告别后,见时间尚早,南世清便吩咐楚怀瑜去市人民医院。
  "去医院干嘛?"楚怀瑜不解。
  "公司里有个员工的家属生病了,去看看。"
  "晚上看病人不合适吧。"
  "无所谓,都是年轻人,没什么在乎的。"
  "到底是谁呀?"楚怀瑜好奇地问。暗地里不禁摇头,还真是不嫌累,拉拢员工的招一套一套的,怪不得睢瑛她们对南世清那是一个唯命是从,做起事来敢死队似的。
  "就是你嘴里的超级怪女轷宛言,"南世清笑道,"她弟弟挨打了,在住院。"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病房,轷宛言一见南世清,果然不出楚怀瑜所料,感恩涕零,一个劲地说谢谢。
  "这是我朋友楚怀瑜,墨格香的老板,你应该也见过。"南世清好不容易劝住轷宛言,向他介绍楚怀瑜后对那站在病床边的年轻小伙子点了点头,问轷宛言,"这位也是你弟弟?"
  轷宛言一听这话,才猛地想起房间里还有别人,便用袖子一揩眼泪鼻涕说:"这位是我弟的同事,今儿个多亏他了,要不然伤得还不止这样。"又指着床上睁着眼却说不出话的人说,"这是我弟弟轷宛行。"
  "你好,我是轷宛行的同事蹇思勉。"站在床头的蹇思勉伸出手向南世清说。
  "你好,轷宛言的同事南世清。"
  楚怀瑜见蹇思勉握着南世清的手久久不放,心下甚是不爽,你花痴,想吃我家清清的豆腐么,忙伸过手去说:"你好,我是南世清的朋友楚怀瑜。"
  蹇思勉忙放下南世清的手,和楚怀瑜礼节性地握了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好。"
  南世清知道楚怀瑜的毛病,上次因工作原因和德庆公司的老板邴回莲吃顿饭,人家都将五十岁的老太婆了,楚怀瑜却还是不放心,竟然在他们吃饭的旁边包厢订了一桌,可谓是醋还未酿成,醋坛子倒准备得大得很。怕他老毛病又犯,南世清问轷宛言:"到底因为什么事啊,把人祸害成这样。"
  "这傻小子见有人偷一妇女钱包,出面干涉了一下,不想被五六个人围攻起来,好在蹇先生正好路过,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可怎么向我爸妈交待。"轷宛言说完眼泪又出来了,那多功能袖子这会儿又用上了,害得他弟弟在床上狠不得马上爬起来。
  "蹇先生好厉害啊,武艺超群,以一敌六,佩服佩服。"楚怀瑜赞道。
  "讨巧讨巧,祖传几招花拳绣腿,上不得台面,那些小毛贼其实心虚得很,没什么战斗力。"蹇思勉客气地道。
  "蹇先生太谦虚了,"轷宛言转头对楚怀瑜说,"他可不是把那些人赶跑了,而是一个个折手折脚,瘸的拐的都进了派出所了,那帮小贼碰上蹇先生算是倒八辈子霉了。"说完,轷宛言那粗神经又笑了起来。
  "哦,请问蹇先生,你是不是和蹇道守有什么渊源?"南世清突然问道。
  "那是我老家的爷爷,"蹇思勉惊喜地道,"南先生认识?"
  "难怪难怪。没想到在这竟然碰上老乡了,"南世清笑道,"怪不得有那么好的身手,我和你们蹇家是邻县,'蹇氏闪腿'声名远播,蹇道守蹇国胜父子的事迹小时候就当神话传说听了。"
  蹇思勉想不到能碰到知道他家底细的人,又是很仰慕他家父辈的年轻帅哥,年青人的虚荣心一下了暴涨起来,很是兴奋:"蹇国胜是我大伯,我爸大学毕业后,就分到了我们这个城市,我都是在这里出生的,小时候在老家呆过一段时间,我爸工作忙,我这三脚猫的底子都是爷爷亲自教的,现在一年也就回老家一次二次的,真想不到和南先生是老乡。"
  "是邻乡。"楚怀瑜更正道。
  "邻乡也很香。"蹇思勉笑道。
  南世清转头问楚怀瑜:"上个月电视里播出的游仁华抓捕归案你看了没看,那就是在蹇家的帮助下抓捕的。"游仁华是网上的通缉犯,抢劫银行并杀死了一名女人质,影响蛮大,警方动用了不少了警力追捕。
  "知道,那事都被人家越传越玄乎了,说是参与抓捕的民间一对年青夫妇都能飞墙走壁草上飞了。"楚怀瑜笑道。
  "那对年青夫妇就是我那邻县的蹇家人。"南世清转而又对蹇思勉说,"听说一脚就把游仁华刀给踢飞了,第二脚就把他给踢进了富春江了。"
  "呵呵呵,那是我二堂兄蹇思逸和他老婆鹿春英,二堂兄可是我们家学得最精的了,得我爷爷真传,我在他面前那可真是花架子。我堂兄夫妇难得出趟门,随旅游团正在那玩呢,游仁华那倒霉催的倒打上了团里一对中年夫妇的主意,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蹇思勉又对南世清说,"我有个大学同学也在金算盘,跟南先生还真是缘份不浅哪。"
  "你同学是佟传国吧?"南世清毫不顾忌楚怀瑜那想杀人的眼神,"怪不得他能在我们公司称霸称王。"
  "南先生真是厉害,一猜就中。"蹇思勉真心夸道。
  "那是,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我们南主任的。"轷宛言见他们聊得开心,也插一嘴。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把楚怀瑜晾在了一边。
  从人民医院出来,楚怀瑜刚想发动车子,却接到了晏家安的电话。
  "深更半夜的,你这账房先生又有什么屁事?"楚怀瑜开口就没好语气。见楚怀瑜一副很吃憋的样,南世清心里暗自发笑。
  "清清在你身边吧。"晏家安笑道,毫不理会那火药味,好似能猜得中楚怀瑜心情不好。
  "嗯,你打我电话找他?"
  "哧,我找他还用得着征得你同意?本少爷慈悲为情,专儿个找你,想渡你成仙。"
  "什么德性,一个卖狗皮膏药的茅山道士愣充什么观士音菩萨。"
  "我这茅山道士现在想改做王婆了,你想不想当西门庆?"
  "那潘金莲是谁?"
  "你身边的人。"
  "那明天见,我去找你。"
  南世清听得云里雾里,这唱戏呢。瞧楚怀瑜那阴转晴的脸,南世清一下子却没了问的兴致,心下认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六十章
  第二天,楚怀瑜来到跃美,径直去了晏家安办公室。
  "哎哟,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介文痞子改头换面成了花样美少年啊。"晏家安见面就取笑。
  "少在那幸灾乐祸,没瞧见我这都嘴角上火起泡疹了。"楚怀瑜狠狠瞪了他一眼。
  "听说你家人不是专门邀请过清清参加了家宴,这不就间接表了态么,应该说你家接纳了清清。"
  "咦,'机儿不快梭儿快',这你都知道,你小子不是中央情报局出来的吧。"楚怀瑜讥讽道。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我问你,尽管你家人不反对,清清是不是还保持一副清高姿态,让你不敢贸然亲近。"晏家安摆出一副半仙神态,居高临下般问。
  "想不到你这茅山道士现在倒也升级换版了,猜的是不错,对我家清清你怎么比我还清楚。"
  "那是当然,也不想想我跟他一个战壕里战斗了多少年,"晏家安沾沾自喜,"再说,瞧你那欲求不满的样,明显的虚火攻心。"
  "当然着急了,不加快步伐,指不定有多少狂蜂荡蝶闻香而来。"楚怀瑜郁闷地道,孰不知他自己倒是正宗的花蝴蝶一只。
  "要我指点一二?"晏家安故弄玄虚。
  "废话,要不然你以为我来这就为了见你这张二皮脸?"楚怀瑜恶语相向。
  晏家安不理会,继续笑问:"如果事成,怎样谢媒?"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人家打自己朋友的主意,甘当狗头军师不说,还想借机谋取些私利。
  "欠债不还,职务升迁,任你挑选,包你满意。"楚怀瑜大开空头支票。
  "嗤,没一样靠谱,"晏家安不以为然,"我的债又不是欠你的,要说升迁也是你哥说了算。换个换个,换个告谱一点的。"
  "我和世清成了一家时,欠他的就是欠我的。升迁这事要搞掂我哥,我自有办法。"楚怀瑜言之凿凿,信誓旦旦。
  "算了,条件我来开吧,还是来点实在的,如果帮你搞定,我和冀玲玲结婚在银楼的费用你包干?"晏家安倒不嫌自己脸皮厚,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精神,为了自己的幸福人生不惜背着趁火打劫的名声,向楚怀瑜这只铁公鸡开刀。
  "嗤,庸俗不堪,俗不可奈,提起条件来□裸的现实。"楚怀瑜鄙视道,"我真为我家清清有你这种朋友而悲哀啊。"
  "那是,谁叫我没你有钱呢,蛇有蛇道鼠有鼠道,穷苦人家的孩子也得过活不是。"晏家安笑呵呵地道。
  "尽管这事听起来有点恶心,但办起来小事一桩,没问题,我答应,不仅答应,到时再免费送你一次海南三亚蜜月旅游。"楚怀瑜这小气包难得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成交。"晏家安兴奋地道。
  "你难道没有一丝出卖朋友的愧疚感?"楚怀瑜实在看不过眼,"难道你就不觉得有点对不起我家清清?"
  "这是什么鬼话,什么愧疚感?难道你不能给清清带来幸福,我把他往火坑里推了?还是说你是一条披着人皮的中山狼?"晏家安那可爱的小眼睛眨巴眨巴地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怀瑜笑道,"那现在你还是跟我说说我该怎么做吧。"
  "鉴于我在清清身边卧底多年,你家人默认了你们的关系,我在这要恭喜你,因为你已离成功相距不远了。"
  "哦?"
  "清清为什么这么别扭,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的性向是离经叛道,不合伦理的,是对父母最大的不孝,如果父母不反对,你自然水到渠成。"晏家安一副心理学家姿态,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你意思要我父母上门去提亲?"楚怀瑜不解地问。
  "哧,还真是个活宝一个,比国宝熊猫都国宝,"晏家安被他逗笑了,"你以为清清洒脱到了不怕出柜,你以为他喜欢占据各大新闻媒体的头版头条?"
  "你少卖弄关子,给我有什么说什么。"楚怀瑜厉声道,"怎么废话一大堆的,等会我哥来查岗见你这拿钱不干活,有得你受。"
  "我这不还是在帮你们楚家办事么,怎么算是白拿钱呢,"晏家安白了一眼这小少爷,说:"虽然你的父母不反对,但至关重要的一步你还是没迈过去,那就是南世清的妈妈,只要你过了他妈这一关,那清清就任你搓圆了捏扁了,哦,不对,应该是清清把你搓圆了捏扁了。"
  见楚怀瑜低头沉思不语,晏家安下猛药了:"要想事好,起步要早。是时候面对老太太了,迟疑不决你只能维持现状了。"
  "好,我明天就去。"楚怀瑜这时却想也不想就做出了决定,大有视死如归的英雄悲壮气势。
  "啊,"晏家安没想到他明天就去,略一迟疑,"好,我给你他家地址。"看来晏家安为了自己的婚宴是蓄意已久。
  楚怀瑜晚上接南世清时,和南世清说要出差几天。南世清也没多问什么,关切地嘱咐了几声安全驾车。
  虽然和楚怀瑜之间的交易貌似不光彩,做得有点不地道,但晏家安是真心希望南世清活得轻松,活出自己一片色彩,知道南世清妈妈姜克英是个闲不住的人,听南世清说她得空还老往寺庙去上香,怕楚怀瑜扑个空,所以晚上就给南世清老家打了电话。
  和姜克英聊了些彼此的近况,晏家安就说:"阿姨啊,南世清有个朋友明天要去看看你,你不要走亲戚哦。"
  姜克英在那头有点奇怪,心下不安地问:"什么朋友呀,大老远的来看我干嘛,是不是世清在那出了什么事?"
  "哪里会呀,世清不是昨天就和你打过电话么。那个……,就是平时老照顾南世清的一位朋友,这次他要去办事,路过你那,顺便拜访下你。"
  "哦,好好。"姜克英纳闷,清清有这么好的朋友么,怎么平时也没听他提起?
  
第六十一章
  楚怀瑜起了个大早,收拾一番不到八点就出发了。按照晏家安提供的路线,驾车六七个小时,问了不少路人,下午三点多总算开到了南世清老家所在的乡镇,抛开忐忑的心情不说,一路的田园风光倒是令人心旷神怡。询问了镇子上一个炸油条的,确定了晏家安所说的南禹村,好在离镇上不远,人家手一指就可瞧见。
  楚怀瑜将车缓缓驶近村庄,走到路口看见有个老太太带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走过来,忙将车停住,伸头问:"大妈,请问南世清家住在这吗?"
  "南世清?哦,南志雄家的清仔呀,在这在这。不过他人到好远的地方工作了,没在家啊。"老太太仔细打量着这个外地来客。
  "我是他朋友,办事路过这,他叫我帮他捎点东西给他妈。"楚怀瑜应道。
  "那叫我孙子带你去吧。"老太太神态相当友好,低头吩咐她孙子,"小斌,你带这位叔叔到清仔侄儿家去。"
  楚怀瑜谢了老太太,打开车门让那个小男孩南小斌上了车。
  南小斌嘴里指挥着楚怀瑜方向,手却好奇地摸摸这摸摸那。车子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一家院门前。楚怀瑜伸腰从后座拿了一袋子饼干给南小斌,摸摸他的头说了声谢谢,伸手给他打开了车门。南小斌对他也不说话,乐颠颠地跳下车,跑进院子喊:"嫂娘,嫂娘,有人找你。"
  楚怀瑜从后备箱里拎出一大堆东西跟着也进了院子,不好冒然跟进屋便院内院外的到处看看。二层小楼是典型的江南户型,南北向,屋顶样式是三川脊式的硬山,中间高起来的正脊两头有琉璃做的鸱吻,坡面盖的是青灰色琉璃瓦,瓦檐前沿一排的琉璃瓦当,南面坡面中间嵌着太阳能热水器,北面坡面上立了个高高的铁三角架,上面擎着个铁皮大水箱,东西两边墙顶砌着阶梯式的墙垛,镂空雕花的木窗简洁古朴,整个房子占地面积并不大,外墙粉上的是白石灰,有些地方被雨水冲刷结了暗绿的青苔。
  院子面积较大,大概有五六百平方,半人高的围墙是用青砖砌的,院子没装大门,只有两扇杉木做的腰门,挡挡鸡鸭。院内东边的一半被辟成菜园,另一半的院墙脚下栽了几株葡萄,葡萄架底下是口水井。楼房东边紧挨着间小砖瓦屋,几只鸡进进出出,楚怀瑜猜想是养猪养鸡用的,在它的前面栽着几株芭蕉,西边搭了个小披屋,没装门,看得见里面放着好多农家用具。
  楚怀瑜正想着怎样去称呼南世清的妈妈,南小斌那小孩又从屋内跑了出来,对楚怀瑜笑笑又蹦出了院子,楚怀瑜正想喊住他,一个满头白发的妇女从屋里走了出来。楚怀瑜从她脸上的轮廓看去就知道这便是南世清的妈妈,虽然楚怀瑜从晏家安嘴里知道她也就刚五十出头的年纪,但看上去却是六七十的人。
  "阿姨,您好,我是南世清的朋友楚怀瑜。"楚怀瑜赶紧上前打招呼。姜克英点点头说:"上午小晏已经打电话过来问你到了没呢,快进里屋坐吧,开这么长时间的车怪累的。"
  楚怀瑜的车开进村,早有些抱囝拉仔的妇女聚过来瞧热闹,有个嗓门特大的从围墙外伸进个头来喊:"姜家老姐,家里来客啦?"
  "嗯哪,世清的大学同学,到我们市里办事,顺路过来看看我。"姜克英回道,"旺华婶,有空过来坐啊。"被喊成旺华婶的呵笑着连连说好。
  楚情瑜心想,那妇女看上去年龄最多不超过三十五,南世清的妈妈居然叫婶,我的小清清在村里的辈份应该是很小的了,怪不得领他来的南小斌嫂娘嫂娘的叫了。
  楚怀瑜回过头,对着围墙外的一溜女人笑了笑示意,拎着大包小包跟着姜克英进了厅屋。围墙外那些个娘们见他们进了屋便也散了,叽叽喳喳说这小伙子电影明星似的,南世清自己长得英俊交的朋友没想到也这么好看,有几个年轻些的还被楚怀瑜的一笑弄得脸红不止。
  楚怀瑜坐在那,看着姜克英从内室里进进出出又是茶又是花生瓜子的,局促得手脚不知如何放好,姜克英忙好后见他紧张的样子,笑道:"随意随意,就当自个家吧,小晏都跟我说了,世清在那最得你照顾了,这么远的路,又是一个人,亏得你能找来。你先歇下,我去弄点吃的。"楚怀瑜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姜克英说完便去了后面厨房,留下楚怀瑜一人在厅堂。楚怀瑜感觉南世清妈妈对自己的第一印象蛮好,虽说不上很热情,但也没什么防范之心。想到这楚怀瑜也就慢慢放松了,便踱步打量起屋内的布置。
  厅堂大概三十平方,西边只有一间房,没有门,楚怀瑜伸头瞧瞧,里面放着好些坛坛罐罐,最里面有一大谷仓,东边前半间的房门掩着,楚怀瑜猜想是南世清妈妈的卧房,后半间是厨房,没有门,与厨房东墙开的小门直通院内。正对厅门的北墙上挂有一副南极仙翁的中堂,中堂下是香樟木做成的一米六高的枣红色大香案,香案中间放着一台老式的座钟,最左边摆着一幅瓷板遗像,遗像是个三十岁左右的英气男人,右边摆着瓷器茶罐和几个高身瘦颈的旧瓷瓶,一个瓷瓶中插着个鸡毛掸,香案下是张年代很久的八仙桌,配着两把太师椅。西墙与香案间是个三层的黄杨木电视柜,最上层是台32英�的彩电,中间层放着VCD机,最底层放着茶杯热水瓶之类。香案与东墙间有个甬道,往里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东墙卧房门旁有张竹摇椅,西墙边摆放着几条八仙凳和几把小竹椅。从屋内摆放的家具来看,南世清家在农村应该算是富裕,该有的家电都有,屋内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看到这样的家居环境,楚怀瑜也就不奇怪南世清的生活习惯了。
  不多时姜克英端了碗面条出来,对楚怀瑜说:"先垫垫底,等下我再弄晚饭。"楚怀瑜忙接过碗,连说别麻烦,让姜克英别再忙活了。一碗面条竟然吃出了四个荷包蛋,楚怀瑜知道这是这边农家好客的表示,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百味杂陈。在楚怀瑜吃面条的当儿,姜克英打了个电话,像是在邀请谁过来陪客。
  姜克英收拾好碗筷回到厅堂见楚怀瑜已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满满地挤在八仙桌上,包装精美的西湖龙井和云南熟普洱,几大袋子莲子羹、阿胶冲剂,一匹杭州丝绸,竟然还有副老花眼镜。
  姜克英埋怨道:"来就来吧,破费干嘛呢?"心里却想,连我爱喝茶、老花眼都知道,这小子定是有备而来。
  "也没花什么,就不知道买得合不合阿姨的意。"楚怀瑜毕恭毕敬地说。
  "下次来别再这样了,我一个土里土气的老太婆也用不着这些个东西。"姜克英小心翼翼摸着丝绸道。
  姜克英把东西拿进自己的卧房,对楚怀瑜说:"世清的卧房在二楼,上面有电脑什么的,你到上面去玩吧,我去厨房准备晚饭。"
  "阿姨不要客气,我就来看看你,等下就回去的。"楚怀瑜心里虽然很想去看看南世清的卧房,但初次见面不好表现得太过随意。
  "说什么傻话,这么远的路,哪能说走就走,就是机器也要休息的时候呀,今天就住下吧,世清的房间我早已准备好了。你先上去玩玩吧,晚饭到了时间我叫你,等下我们镇小学的芮校长也会来,已经跟他打过电话了。"姜克英佯怒道。
  楚怀瑜心里美得冒泡,手却抓抓头不好意思地说:"行,那就麻烦阿姨了。"
  
第六十二章
  楚怀瑜上了楼,才发现南世清的妈妈真是个不简单的人,乡下的房子居然和城里房子装修得一样。
  上楼对门的一间房是西厢房,门没关,地面铺着乳白色的瓷板砖,西墙边有一架空空的博古架和一个老式的挂衣厨,靠北边墙是用三合板打的连体衣柜,又长又深,一看就知道是用来放棉被之类的东西。西厢房对面是一个很大的卫生间,里面有热水器,抽水马桶,洗脸池,梳洗台,柏木做的木制浴盆有一米二高,近两米长,比一般的浴缸要大得多,靠门边还放着一台洗衣机。卫生间右手边的一间房就是南世清的卧房,房间里的装潢虽然很简单,但简洁的风格却透着一股素雅,地面居然还铺着桃红色的橡木实木地板,这在乡下实属少见。实木仿古床上铺着席梦思,床很大,盖着一床淡蓝色的空调被,格木打的衣柜古朴大方,右边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台灯。卧房里面还有个套间,从床头左边的门进去一看原来是间书房,看里面的布置楚怀瑜很是惊讶,心想我的清清原来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书房南窗下是个鸡翅木的大书桌,配着一把鸡翅木太师椅,书桌最左端不对窗的地方放着台电脑,东墙靠着的是黄杨木打的大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北墙边放着一张一米高不到的小方桌,四把小木椅,材质楚怀瑜不清楚,但看上去明显是有年头的物件。
  楚怀瑜从书架上挑了几本书,坐在书桌旁翻阅,看得正有点犯困时听到楼下有人说话,正想起身探看,就听到南世清妈妈在院子里对着窗叫他,说是芮校长来了。楚怀瑜忙放好书,匆匆地下了楼。
  家里来了两个人,姜克英介绍一位看上去近六十的老者说:"小楚,这位是我们镇小学的芮校长。"又转向旁边一位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人说:"这是芮校长的儿子芮墨涵,在我们镇中学教书,和我家世清还是高中同学呢。"楚怀瑜和他们父子俩一一握了手,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便和父子俩客气地寒暄起来。
  芮校长秃脑门,后边稀疏的头发也尽麻白,花白的剑眉虽然很威严地斜指前额,但整个脸圆乎乎的,见人乐呵呵,很和蔼。看到芮墨涵,楚怀瑜第一感觉就是觉得和他哥的同学惠亚东很像,男生女相,秀气得要命,话也不多,书卷味很浓,一看就知道是性格内向的。
  三人谈话间,姜克英把菜都端上了桌,便叫他们都上桌吃饭,边吃边谈。芮校长叫楚怀瑜上边坐,楚怀瑜推辞,反请他上坐,争执不下,姜克英插嘴说:"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随意就好。"说罢便把芮校长按上了上坐,叫楚怀瑜坐到东座,自己在芮校长对面坐下了,芮墨涵便坐上了西座。
  "C市是个好地方啊,从古到今出了多少名人,文化底蕴浓,在那开书店应该生意很好吧。"芮校长感慨道。
  "生意马马虎虎还过得去,混口饭吃而已。"楚怀瑜笑道。
  "你和世清是大学同学吧?"
  "哦,不是不是,他吧,老在我那买书,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楚怀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那孩子我是知道,从小就爱看书,是个十足的书痴,原以为他会读个中文系什么的,没成想却读了理科,说是理科好就业,他读起书来一向很钻,从小学起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宝贝疙瘩。楚老板是读什么专业的,哪个学校毕业的呀?"芮校长絮絮叨叨地问。
  "和南世清相反,我是读文科的,B大中文系。"
  "哇,不得了不得了,怪不得能和世清成为朋友。"芮校长大惊小怪地道。楚怀瑜心里好笑,交个朋友难道在学历上也要讲个门当户对不成。
  "我眼光没有他远,大学毕业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得自己创业了。"
  "自己创业好啊,你这样也算是学尽其用,为读书人造福。不像我家这孩子,虽然也是中文系毕业的,可惜性子弱了一点,只有在家乡教教书糊个口,没有你和世清那样有作为。"芮校长叹道。
  "教书育人很神圣啊,南世清在我面前老提起你对他的好,说你对他的学业影响至深,受用一生。"楚怀瑜倒替南世清拍起芮校长的马屁来。
  "哎,我和世清他爸是高中同学,那时我们这哪有现在这么好,穷得很,两个人当时就相约一起考出这个穷山沟,没想到还没毕业呢就没书读了,老师一下子成了臭老九。志雄他……,哦,就是世清他爸,志雄他那人啊,脑子活胆子大,偷偷摸摸做些小生意,那时还叫投机倒把,贩些茶叶到外地去,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只可惜英年早逝,要不然到现在定然比我有出息多了。好在儿子继承了他的优点,学业有成,做人有情有义,我们镇小学的好多教学器材都是他捐助的。现在就盼他娶个好媳妇,成了家,姜家妹子心头的那块石头也就落了地了,人生算是十全十美啦。"
  "那是那是。"楚怀瑜不自然地笑道。
  芮校长和楚怀瑜从家谈到社会,从中国说到美日,来来往往的敬酒,饭桌上的气氛倒也热闹。楚怀瑜和芮墨涵虽然毕业的学校差距较大,但读的都是中文系,谈起来也蛮合辙。
  吃过饭,喝了会茶,芮校长便起身要回去,说小楚跑了一天的路,不打扰了,早点休息。姜克英叫他等下,回房把楚怀瑜送的西湖龙井给了芮校长,说自己肠胃不是很好,喝不惯绿茶。芮校长也不客气,说了句好就带走了,临走时邀请楚怀瑜有空去他家坐坐,隔着不远,就邻村,抬眼就看得见。楚怀瑜忙站起身相送,应道得空一定拜访。
  姜克英忙着收拾桌子,楚怀瑜也跟着帮忙。"不用不用,累了一天,上楼早点洗洗睡吧,衣服就换世清的吧,都在那衣柜里,你自己找找合适的。"姜克英挡住楚怀瑜的手说。
  "阿姨不要客气,我和世清关系好得很,你就当自己儿子使唤吧。"楚怀瑜笑着说。
  姜克英也不再阻拦了,自己在厨房里洗涮,厅堂的就交给了楚怀瑜。
  忙完后,姜克英把电视打开了,叫楚怀瑜坐下歇歇,问道:"你不是路过,是专程来探探我的底是吧?"
  
第六十三章
  "啊?……什……么底?"楚怀瑜心里一惊。
  "小晏打电话过来,我就猜想到了。你小子是在追我儿子吧?"姜克英一脸严肃地道。
  楚怀瑜茶杯都险些吓掉,满脸通红地说:"阿姨……,其实……,对不住……我不该骗你的……。"
  "那就是真的了?"
  "阿姨,对不起……,我实在是很喜欢世清……我一定会对他好的。"楚怀瑜紧张地说。
  "这我相信,你能来看我,说明已经很了解他的品性了,知道我这关是最能左右他意向,也说明你对他是很上心的。清清很早就告诉我他不喜欢女孩子的事了,我这头发啊就是那时为他的事而白的,不过现在我也想通了,人活一辈子,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为害社会,不损人利己,活得开心就好。我并不反对你们交朋友,但有一点,无论你们走到哪一步,可千万别让你的家人伤害我儿子,换个身份来考虑,你应该也会理解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情。"姜克英叹气道。
  "嗯!"楚怀瑜一听,手足更加无措,眼泪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世间百态,万事万物,都有它形成的根源,清清这样子其实都是我的错。他还没懂事的年纪父亲就死了,为了让他生活得好些,我每天起早摸黑的忙活,怕的就是他在生活和受教育方面受委屈,平时把他就托给隔壁的肇家妹子带,没想到跟他接触少了,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良影响,长大后居然对女人没有兴趣了。一想到这,我都不知道死后怎么去面对他父亲。"说到这,姜克英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楚怀瑜很想说性取向其实大都是天生的,跟她在没在家陪孩子没多大关系,但又一想,南世清妈妈这样误解可能会更好,便说:"不会呀,世清为人处世很好,在外面相当吃得开,公司的老板很器重他呢。为人又正派得很,从不乱花钱,一有假便回家,在同事中蛮有威信的,都挺佩服他的。"
  "我家这小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孝子,每年五一、十一、过年都会回来,就是中秋、清明也时常回来。一回来就是一大堆东西,家里该添的都添置了,给的钱也花不完,去年我看镇小学没什么小孩子玩的,就把他给的钱捐了一些给镇小学,添了几台乒乓球桌和室外一些体育用器,就算为他积点福吧。乡下哪有什么大开销,我什么也不缺,就是挂心他缺个伴,老了不知道怎么办,又没兄弟姐妹的。"
  姜克英心想,既然把话说开了,不如干脆问个究竟,也省得再经晏家安那二道手,于是毫不客气地问了楚怀瑜一大堆关于他的家庭成员、生活来源、工作情况等。楚怀瑜也不隐瞒,把是如何结识南世清的,如何的死缠烂打,家里父兄的职业,家庭成员,自己书店的规模等等一一如实向姜克英作了详尽的汇报。
  姜克英听完后,大松了一口气,沉思了半天,便催着楚怀瑜早点上楼休息,说明天带他去个地方。
  楚怀瑜从南世清卧房的衣柜里找了几件合身的衣服,到卫生间一看,洗脸池上放着未拆包装的牙刷和一条新毛巾,洗澡用的竟然还是比楚怀瑜家里还好的淋浴露、按摩霜。经过和南世清妈妈的一番交谈,楚怀瑜一身的轻松,悠然地洗了澡,坐在床上楚怀瑜再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卧室的布置才熄了灯。
  话说穿了,又洗了个澡,楚怀瑜是神清气爽,加上开了一天的车,晚饭喝了点酒,躺在南世清的床上,一觉睡得异常安稳,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楚怀瑜慌忙爬了起来,匆匆洗漱一番下了楼。
  姜克英见他下来,忙招呼他吃饭,有稀饭馒头,还炒了几盘下饭的清淡菜肴,煎了几个荷包蛋。
  待楚怀瑜吃完早饭,姜克英从储藏室内拎了个竹篾做的腰子篮出来,里面放着冥纸冥香,对一脸惊异的楚怀瑜说:"你开车,我带你去看看世清他爸。"
  车子穿过几个村庄,来到一个并不大的小山下,路不好走,他俩弃车行了一段路,在姜克英的引领下来到了一片坟地,绕过几座坟,来到一莹立着花岗岩墓碑的坟前。
  姜克英对楚怀瑜说:"你跪下吧。"
  楚怀瑜不加考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抬头一看,墓碑上写着"共故先考南公志雄之墓孝男世清立"。
  "跟你下跪的这位是世清的朋友,为你那冤孽儿子费了不少心,你在地下有灵,就保佑他们吧。"姜克英从篮里拿出冥纸在坟前烧了起来,就着火点着了冥香,分出几根给楚怀瑜,让他插在坟前。
  待冥纸烧尽了,姜克英扶起楚怀瑜说:"回去吧,虽说心有不甘,也算了了一桩心事,等我百年之后再跟他赔罪吧。"
  回到家稍歇了会楚怀瑜便向姜克英辞行,姜克英担心回去的路程较长,也没挽留,提了个盖着块蓝印花布的六角小竹篮出来,送到车前。
  临上车楚怀瑜忍不住问:"阿姨,世清是不是特别钟情仿古红木家具呀,家里到处摆着。"心想,如果是那样,自己就多了讨他欢心的筹码了。除了喜欢看书拉二胡,还真没发南世清别的兴趣爱好。
  "哦,也没见他有多喜欢,我们这四周是山,实木家具家家都有不少,家里有的是他置的,大多是他爷爷和父亲留下来的,只是听世清说木材有差别,家里有的家具材质是我们这山里没有的。"姜克英应道。
  "是啊,有的在城里可是天价呀,买都买不到。"楚怀瑜张嘴就露出奸商的本质。
  "再贵也只是用来放放东西装装衣服,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祖辈留下的也就当个念想。"
  "那是那是,那我回去了。阿姨,下次还来行啵?"楚怀瑜傻笑道。
  "当然好,下次和世清一起回来,就当回自己家吧。"
  "那个,阿姨……你能认下我这个干儿子么?"楚怀瑜得陇望蜀,迟疑了半天又问。
  "好啊,我巴不得。记得要好好相处,世清那孩子我最清楚,冷脸热心,你要多费些心了,社会毕竟不容,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别张扬。"姜克英把手上的提篮递给他说,"这些蛋都是家里的鸡生的,听世清讲城里讲求个土鸡蛋。还有我煎了两张荞麦蛋葱饼,放在篮里的保温盒里,回去肯定要错过午饭,记得在路上稍歇下,把它当午饭吧。"
  楚怀瑜忍住眼泪,抱住姜克英说:"妈,我和世清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路远着,快上车吧,到了地儿就回个电话。"姜克英催促着说。
  楚怀瑜点点头上了车,在姜克英的挥手下发动车子踏上了归程。透过车窗看那青山绿树,心里直感叹,苍天有眼,不虚此行,是真要好好感谢晏家安一番。
  
  
第六十四章
  因为熟悉了路,回来很快,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家。楚怀瑜回来后,特意没换衣服就去接南世清下班。
  "刚回来怎么不先休息休息?"坐上车的南世清对他说,"文仁强会送我回去的。"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尚须努力,任重而道远啊,怎敢懈怠。"楚怀瑜涎着脸说,"我这不跟紧点,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被那些个什么老乡同事的给拐带走了。"
  "什么乌七八糟的。"南世清对他这副嘴脸倒也习惯了,只是感觉有哪里怪怪的,一时又说不出来。
  楚怀瑜见南世清露出一副猎犬般的神态,就差点张开鼻子到处嗅了,便得意地说:"清清,看我穿的衣服合不合身?"
  "你穿得这是……,"南世清这才明白,这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今天穿着比较性感,衣服绷得紧紧的,勒得胸肌特明显,但这衣服怎么这么眼熟,"我的衣服?!"天哪,这可是上千元的,这臭流氓倒把它当背心给穿了。
  "嗯哪。"楚怀瑜洋洋得意。
  "瞧你穿得是什么呀,也不看看合不合身,衣柜里应该有比这大一点的。"因为楚怀瑜有南世清住处的钥匙,以为他出差回来肯定是帮自己买了礼物,先去了自己的住处洗澡换衣服。每次出差回来,楚怀瑜都会带不少当地的东西给南世清。
  "你不会不知道这衣服是什么时候买的,放在什么地方吗?"楚怀瑜神叨叨地说。
  "嗯?"南世清突然想起什么,大吃一惊,"你……你去了我老家?"
  "呵呵呵,现在才明白过来啊。"楚怀瑜乐得嘴角拉到了眼角。
  "你个白痴,是不是嫌活得太舒服了,"南世清气道,"想找死。"
  "哪能啊,咱妈都说了,让咱俩好好生活下去,守着大爱,活出精彩,同心同德,迎接未来。"楚怀瑜边开车边胡扯,这会儿都快吟出诗了。
  南世清心里那个气啊,真是个不知耻的家伙,咱妈咱妈的,也不嫌臊得慌,"不去吃了,我要回家。"
  "尽管明天是周末,但这么长的路,天又这么晚,还是算了吧。下次我一定送你去,好不好?"楚怀瑜乐颠颠地道。
  "白痴,回爱民路的家。"南世清抓狂。
  "那个租的房子也算家啊,清清,搬去我那吧,有伴有房产,还保管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楚怀瑜不怕死地道。转头瞧见南世清那憋屈死的脸,大有暴风雨来临之势,可能还会电闪雷鸣,赶紧的改口:"好好好,咱回家回家,正好咱妈叫我带了好多土鸡蛋回来,晚上我给你来个炒鸡蛋,尝尝我的手艺。"
  南世清彻底无语,还炒鸡蛋呢,瞧我等会把你这张白痴脸摊成个煎鸡蛋。
  到了地儿,楚怀瑜说:"一个炒鸡蛋肯定不够,我去对街超市再买点菜,你去不去,要不你先上楼吧。"
  "你去吧,我在车上等。"南世清无精打采地道,这会儿实在没有跟他逛超市的兴致。再说了,又不是父子又不是祖孙的,有谁见两个大男人提着一个篮子在超市菜场里挑三拣四,萝卜白菜油盐姜葱的。
  还好,我家清清宝没怎么生气。这么想的楚怀瑜屁颠颠下车买菜去了。
  南世清坐在车内发了阵呆,等回过味来,见楚怀瑜还没回来,便下车想先上楼,刚把车门带上却见楚怀瑜兴冲冲地从对街走过来,手里大袋小袋一大堆东西。
  "你想开杂货铺么,这么多东西能吃得了?"南世清上前好心地帮忙提了几个小袋子。
  "家里什么都缺,多买点,你不愿出去吃的时候我就来做吧。"楚怀瑜讨好地说。南世清懒得再理他,径直上了楼。
  到家楚怀瑜就忙开了,南世清见他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干脆袖手不管,随他去了,自己还是看看电视吧。
  眼睛虽然盯着屏幕,心却天马行空,实在忍不住,南世清拨了家里的电话。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回来,正等着呢。"一接通姜克英就说。
  "他没对你说什么混账话吧?"南世清不安地问。
  "你说小楚是吧,哪会啊。小楚知书达理,讨巧得很,你是不知道,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都向我打听呢,说你朋友跟挂历上明星似的。"
  "妈,你不觉得他很油很无赖么?"南世清低声说。
  "油?鬼话连篇,小楚待人彬彬有礼,说话温和客气,我倒觉得他为人肯定不错,芮校长和墨涵都说小楚很不错呢。再说了,活泼一点总比你那张千年苦瓜脸好多了。"姜克英骂道。
  "自己儿子倒不如人家的了。"南世清嘟喃着,"也不知道你这老太太思想是怎么大跃进的,明知道他去看你是心怀鬼胎,你倒还端上了。"
  "听小晏说,为了你他都被自家老爸教训得住院了,有这种对你痴心的人你还不知足啊。"
  咦,晏家安这小子怎么又掺合进来了,还嫌不够热闹。南世清倒一时不知如何说好。
  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姜克英解释说:"小楚走后我打电话问了小晏,知道了一些情况。人家为你在家里已经闹得鸡飞狗跳,现在人家家里也不反对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说你这老太太真是的,是不是老糊涂了啊,这事你怎么倒热心起来了?"南世清心情沉重地说。
  "你个臭小子,你以为我愿意啊。村里像你这么大的,早当爹当妈了,我这做梦都在抱孙子,想孙子我都想得梦里笑醒,睁眼一看,一屋子的空荡荡,冷冷静静,什么没有,你说我高兴?老娘的头发是怎么白的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要是正常,早早娶了媳妇生了娃,我就是给媳妇当牛当马做老妈子都无怨言。"姜克英大声道,"我都不知道死后怎么去见你爷爷和你爸,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么,我万一不在了,总不能让你真的去当和尚吧。"
  一通咆哮,姜克英没听到儿子的反应,怕是让他难受了,便又安慰道:"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我们也就普普通通一平民百姓,又不是国家领导人要担心国际影响,又不是歌星影星要担心歌迷影迷的攻击,大不了被人背底下戳戳后脊骨,这我都早有心理准备了,万一到了那个时候,装聋作哑让人当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倒腾来倒腾去等话题不新鲜了,人家自然就会无形中认同。你就率着性子活一回吧,我这把年纪的人都想通了,你还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儿子啊,我这常常在菩萨面前烧香跪拜,也就是为我赎罪,为你祈福。既然事实是这样,再也没办法改变,我认命了。"
  "妈……"南世清哽咽着,不知如何说好,又想笑又想哭,这老太太也实在是超前卫的,知识更新蛮快的嘛。
  "我看小楚真的不错,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有空一起回家看看,我会慢慢地向村里人讲明白,说是认了一个干儿子,儿子们来看妈,也自然不过。好了,就说到这吧,我挂了。"猜想儿子心里不好受,姜克英说完就挂了电话。
  南世清泪眼婆娑地收起手机,抬眼却见楚怀瑜不知何时站在他旁边,正不安地看着他。
  
  
第六十五章
  见南世清泪流满面的,楚怀瑜一时倒慌了手脚,呆头鹅似的痴在那。南世清虽然一时觉得心里难受,但猛地一见那大块头楚怀瑜系着个花格子的围裙,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甚是滑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楚怀瑜见状忙上前抱住他,拍拍他的背说:"想到咱妈你心疼了吧。"南世清由着他抱着,一时神情落寞地枕着楚怀瑜的肩不经意地叹了一声。
  "清清,我也不向你发誓。一辈子,我一定不会让你难过,一定会让你过得好好的,只要你幸福,哪怕是要我死,我也无所顾忌,勇往直前。"楚怀瑜抱着南世清的手拿着锅铲,煽情地深情表白。
  南世清心里好笑,这还叫不发誓,都快成诅咒了。也不说话,只是双手搂住了楚怀瑜的腰。
  楚怀瑜很兴奋,不,应该说是相当兴奋,把锅铲"当"的一声扔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把南世清的头从自己肩上移开,双手捧起南世清的脸,亲了过去。南世清一愕,手有点发抖。
  见南世清不反抗,楚怀瑜心头窃喜,整个舌头侵入南世清口腔,肆无忌惮地大肆掠夺,不漏过每一块阵地,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横冲直撞,混天黑日,呼吸声也变重了。南世清平生哪受过此待遇,初次接吻,便遭遇一野狼,瞬间脸儿通红心儿打颤,被他吻得浑身燥热,全身发软。楚怀瑜干脆一把把南世清打横抱起来,边亲边走,把他平躺着放在沙发上,自己跪在地上,嘴一直粘着南世清的嘴。
  想是在南世清口腔的每块地盘都留下了自己的味道,楚怀瑜的嘴终于离开了南世清的口腔,南世清嘴巴一下子得到解放,忙拚了老命地呼吸新鲜空气。楚怀瑜要是再不松嘴,估计南世清初次接个吻就能见着自己老爸了。
  南世清原以为楚怀瑜这下消停了,却没料到这家伙癞皮狗似的粘住就不放,嘴巴沿着他的下巴往下侵掠,缠上了长长脖子上的喉结,一只手扣着南世清的手,手指跟手指缠绵,一只手顺着南世清的眉眼口鼻轻轻抚摸着。
  楚怀瑜这家伙含着南世清的喉结就是不放,舌尖时不时舔一舔,粘粘的酥酥的,南世清有点痒痒,忍不住便轻声哼哼。没想到这哼哼声听在楚怀瑜耳里那就是催化剂,刺激得他愈发的亢奋,原本握着南世清手的那只爪子更加不安份起来,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慢慢腾出来轻轻伸进南世清的衣内,到处游走,自己下身那帐篷里的支柱这下更加的茁壮成长,就如雨后春笋,急待破土而出。
  突然,南世清猛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把按住想往他皮带下面伸的咸猪手,声音发颤地说:"我好饿,你烧没烧好饭?"
  楚怀瑜知道急不得,尽管万分不舍但还是住了手,说:"早好了,你去餐桌那坐着,我端过来。"说完,便站了起来,在南世清面前明目张胆地挺着个帐篷去了厨房,看得南世清直想去厨房拿把菜刀砍了它,这小子明摆着故意的。
  等饭菜入口,南世清感觉甚是对味,清淡爽口,忍不住便夸了几句,把个楚怀瑜乐得两眼一条缝。两人各怀鬼胎地吃完饭,南世清说:"碗筷我来洗罢。"
  "不用,你坐着休息下,看看电视,你那手看着就不适合干这活。"楚怀瑜笑道。
  "怪了,我这手怎么就看着不适合了?"阳台上吊着的沙袋,这都换了好几个了,别以为我是文弱书生,我这叫真人不露相,你要是敢惹我不高兴,随便一拳我也能把你瓜子脸揍成个倭瓜脸。
  "呵,反正不行,就是适合我也舍不得。"楚怀瑜傻呵呵地道。
  "神经!"南世清脸色微红,骂了一句也就随他去,有见人抢功劳的没见人抢活干的,要犯贱你就犯吧,正好自己平生就不喜欢干那厨房的活,以前实在是一人生活没办法。
  楚怀瑜收拾妥当,解了围裙,挨着南世清坐了下来。
  "我当叔叔了。"楚怀瑜为打破一时的尴尬气氛,对眼睛盯着电视的南世清说。
  "嗯?"南世清反应过来,"你嫂子生了?"
  "我妈下午打电话告诉我的,就今天生的。"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前几天我们不是还在一起吃饭么,这么快呀。"
  "生孩子那还不就像老母鸡下蛋,到了节骨眼儿说下来就下来了呗。"楚怀瑜煞有介事地说。
  "哧,好像你生过似的。"南世清笑道,"男孩还是女孩?"
  "生了个男孩,这下可把我哥给乐坏了,我想那一向不恋家的伪君子这会儿肯定粘在庹竞梅身边了。"
  "最高兴的应该是楚老先生吧,终于抱上孙子了。"南世清由衷地道。
  "那是那是,听我妈说,高血压都差点上来了。"楚怀瑜浅笑道,他知道南世清肯定是想到他妈,一个老想抱孙子就是没办法实现愿望的老太太。
  "什么时候出院?我去庆贺庆贺。"
  "哪有住院,她在家生的,家里请了医生上门的。"楚怀瑜递给南世清削好了的苹果说。
  "啊,不会吧,就是搬个医疗设备也不得了,那得多麻烦。"南世清不相信地说。
  "有钱自然就不麻烦,谁叫我那大小姐出生的嫂子平生最怕的就是进医院。好在她坚持顺产,要是剖腹产那就真是要命。"
  "那好,正好周末,我明天就去看看,我妈寄来的茶叶也到了,一起给你爸捎过去。"
  "好。"楚怀瑜乐翻了天。
  "那我现在去买些东西。"南世清说着就起身准备。
  "你还真是性急,明天去看明天再买呗。"
  "不行,我明天八点半跟端木老师约好了,要练一个多小时的琴。练完琴你再接下我,一起去行不行?"
  "那当然没问题,下午去也行啊,干嘛现在就去准备东西,我这个当叔叔的到现在都还没见上一面呢。"
  "下午不行,那样不礼貌,还是上午去吧。"南世清坚持己见。
  没办法,楚怀瑜只有站起身,拿起车钥匙:"好吧,那我们去瑞盛百货大楼。哎,这下子可要损失我一大笔钱,我可怜的人民币啊。"
  "嗤,怎么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小气过,还叔叔呢。"南世清耻笑道。
  
第六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向伊春客机失事遇难人员致哀!
向舟曲泥石流遇难人员致哀!
向栖霞区可燃气体管道爆炸事件中遇难人员致哀!
向洪灾中遇难人员致哀!
向玉树地震遇难人员致哀!
年初寒潮暴雪,西南连月大旱,
二0一0,灾害频仍,
祈愿国泰民安,
愿天佑中华!
痛大连石油泄漏事件,
痛通安拆迁事件,
痛长沙国税办公场所爆炸事件,
痛富士康十三连跳事件,
痛永州零陵枪杀法官事件,
痛兰州石化三连爆事件,
敬畏生命,热爱生活,
祈愿和谐共荣,
愿天下安澜!
  跟端木卫国练了大概半小时左右的琴,端木卫国的几个学生来了,南世清于是向端木老师告辞,说下次再来。
  端木卫国起身相送,走到门口时说:"《一堤唐宋风》的曲谱你有吧。"
  "嗯,在家呢。"
  "那你平时有空就多练练,市里有台晚会,你跟我一同登台,就拉这首曲子。"
  "啊,不行不行,我这业余的哪能上台丢人现眼。"南世清连忙推托。
  "谁说的,你这技艺已经很不错了,比他们这几个学这专业的都强。"端木卫国正色道,"技巧嘛固然很重要,但音乐最重要的还是以情动人,演奏者要有真情实感投入其中,机械的手法,纯粹为演奏而演奏,技艺再精湛也只是一介工匠,不能打动人。我之所以选你,自有我的道理,你平时得空就准备准备。"
  见端木卫国这么说,南世清也就不再争辩,点头应承下来了。
  接到南世清的电话,楚怀瑜正在附近洗车,便催促洗车工手脚快点,驾驶室内还没清理就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这次怎么这么快呀,离开我一阵子就受不了想我了?"楚怀瑜打开车门,对钻进来的南世清腻腻地说。
  "少恶心,"南世清白了他一眼,"回家吧。"
  "就把二胡放在后备箱吧,要拿的东西都在车上呢,不如直接去,早上跟我妈打好了电话。"
  "我回去换身衣服,坐在那被二胡给压褶了。"
  "哦。"楚怀瑜心道,还真是讲究得很,怪不得平时一丝不苟,风度翩翩,家里就两样东西最多,一是书,二是衣。
  南世清的到来,让楚跃和江美娟很是高兴。楚怀瑜和南世清分别把提来的东西拿了出来,楚怀瑜送的是一副纯金打的长命锁,递给他哥时还不忘挤兑一下他哥:"我这可花了血本,记得子债父还。"楚怀亮丢给他一记白眼。南世清送的是几身比较高级的婴幼儿衣服和一些婴儿奶粉之类的营养品,楚怀亮笑着接下了。
  南世清能上门来看自家的孙子就已令楚跃十分高兴,没想到竟然还带来了自己喜欢的茶叶,于是连忙吩咐田妈清理茶具,烧水泡茶。
  江美娟从楼上把襁褓中的孙子抱下来让大家瞧瞧,楚怀瑜用手摸摸侄儿的脸说:"不像他爸又不像他妈,皱皮皱脸的,长得真是难看。"话还未说完,被江美娟一把把他的手打开。
  "哪个刚生下来的小孩不是这样,你以为你一生下来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南世清好笑地说。
  江美娟也笑骂道:"就是,想当初你这小子刚生下来的时候还没这好看呢,干巴巴蔫搭搭的,都以为我是从动物园捡来一没人要的小瘦猴呢。"
  "我算明白了,这老太太有了孙子,眼里就没有小儿子了。"楚怀瑜一副深受打击的样。
  "老大不小了,跟自己侄子争什么宠,没用的家伙。"楚怀亮在楚怀瑜头上狠狠拍了一掌。
  楚跃见瞧也都瞧了,怕小孩子受惊,便让江美娟将孙儿抱上楼,叫大家去茶室喝茶。
  在烧茶的当儿,楚跃拿起两张纸,递给南世清说:"小南啊,帮我参谋参谋,老大的儿子用哪个名字好些。"
  南世清把纸摊开,一张上面写着"楚缉熙",一张写着"楚维嘉",楚怀瑜凑过来看了看,对他爸说:"老爷子越来越不得了,不再看《三字经》,改钻研《诗经》了。"
  "你小子是捧我呢还是损我呢。"楚跃嫌弃似的把楚怀瑜挡开,"一边去一边去,别在这不正经了,我这和小南说正事呢。"
  "我这个学理科的对这方面倒真不如楚怀瑜,"南世清微笑着说,"这两个名字的寓意都很好,不过我感觉'楚维嘉'叫起来要比'楚缉熙'好一点,因为'楚维嘉'是上声转阳平再转阴平,而'楚缉熙'直接由上声转到阴平,有点突兀。我班门弄斧的,楚老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说得在理,"楚跃转头对楚怀亮说,"就叫'楚维嘉'怎么样?"
  "老爸定了就是,我对这方面就更不通了。"楚怀亮无所谓地道。
  给宝贝孙子确定了名字,楚跃心情非常愉快,同南世清聊得很是兴起,不但向南世清讨教些有关茶叶和泡茶方面的知识,还谈起眼下的一些时政要闻,说到高兴处,指点江山神态激昂,说到低落处,长吁短叹愤慨不已。楚怀亮兄弟俩时不时也插上两句,一家子天南地北倒也聊得融洽。江美娟楼上楼下的上上下下,走到茶室时偶尔也很想咬文嚼字插几句,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词,只得帮田妈跟他们续续水。
  "小南啊,明年的两会我想提个议案,就是有关医药卫生方面的,几个政协里的朋友也有这意思,关于这方面的调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楚跃郑重其事地问南世清。
  "这个啊,"南世清略一迟疑,"恕我冒昧,经历这'非典'事件,这方面的议案明年肯定是扎堆,医界的委员会提,政府的委员也会提,就是民间的代表也会提,虽然忘羊补牢为时未晚,但大家要是都关注一个地方,对社会和谐发展的积极作用不大,有失两会参政议政的初衷。"
  听了这话,楚跃沉思地道:"说得没错,是有点过,这点我倒有欠考虑。"
  "小南说得没错,在商言商,我们做生意的要是掺合医改这敏感区域,授人以柄,百害无一利。"楚怀亮也点点头说。
  "老大这话说得就不在理了,"楚跃训导着说,"政协虽在外面看来就退养过渡的机构,但它有一大作用就是帮政府出谋划策监督政策执行,哪局限于在商言商,有利于民生有利于城市发展的,我们都有权利和义务当发言人。"知道自个老爸对这政协委员的荣誉甚是看重,楚怀亮听了笑了笑,也不再强辩。
  "听楚伯父这番话,真有些不好意思,对政治我是不大关心,一直怀着独善其身的思想,惭愧。"南世清颔首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每个人如果都能像你那样做到独善其身其实就是对社会最大的奉献。"楚跃感慨地说,"我们国家就是因为有了那些个不知道自己能吃几碗饭就瞎折腾的人,才会浪费公帑惹起民愤,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很大程度就源于此。"
  南世清思忖片刻对楚跃说:"我市的城市改造步伐加快了,城市扩张速度惊人,城中村、棚户区改造、郊区农用土地征用产生的问题越来越多,楚伯父能不能提些关于加强城郊居民户籍改革和社会保障这些方面的议案?"
  楚跃一听,兴趣陡增,连声说好,眼里对南世清满是赞赏。
  
 作者有话要说:向伊春客机失事遇难人员致哀!
向舟曲泥石流遇难人员致哀!
向栖霞区可燃气体管道爆炸事件中遇难人员致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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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玉树地震遇难人员致哀!
年初寒潮暴雪,西南连月大旱,
二0一0,灾害频仍,
祈愿国泰民安,
愿天佑中华!
痛大连石油泄漏事件,
痛通安拆迁事件,
痛长沙国税办公场所爆炸事件,
痛富士康十三连跳事件,
痛永州零陵枪杀法官事件,
痛兰州石化三连爆事件,
敬畏生命,热爱生活,
祈愿和谐共荣,
愿天下安澜!
第六十七章
  一时没管得住嘴,帮楚跃提了个建议,南世清没料到却留下严重后遗症,南世清虽然只去过楚怀瑜家两次,但楚跃很明显没把他当外人,时不时客客气气打个电话过来,天南地北闲扯一通。
  对自己老爸和南世清时不时的套近乎,楚怀瑜很是高兴,觉得老爷子意识里把他的清清宝贝当成一家人了,但最令他屁颠屁颠的还是因为和南世清关系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因为他每天都会缠着南世清索吻,而每次南世清都不会拒绝,害得他整天里打了鸡血似的,亢奋得要命,墨格香一楼的阿姨级销售员工见了他都绕着道儿走,就连角落旮旯里的蟑螂蚂蚁都感觉到他两眼花痴得贼吓人。同样一件事,对另外一个当事人来说却不是那么陶醉,相反很郁闷,因为楚怀瑜接起吻来,每个牙齿都会访问到,不但会访问到,这边的舌头还非得要和那边的牙齿进一步深入交换意见,大有签订无限期合作合同缠绵终生的感觉,为此,南世清每天刷牙的时间不得不成倍拉长。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到了楚维嘉满月的日子。因为楚怀亮给南世清打过电话,约好了在银楼吃满月酒,楚怀瑜赶在南世清下班前就来接了。
  南世清来到银楼很奇怪,想这楚家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满月酒就一桌,而且还都是家里人。
  楚怀亮见南世清那神态,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说:"爸知道你不好热闹,上午的酒宴人太多,就没叫你,晚上就我们一家子聚聚。"
  南世清心想,又是爸又是一家子的,你以为我是你的谁呀,嘴里却道:"学长总是想得这么周到,我这来得匆忙,都没给维嘉买礼物了。"
  "萝卜头大的小子,要什么礼物,人来了就是。"楚跃边插话边示意南世清坐到他边上。
  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南世清就没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顺势向江美娟和庹竞梅、田妈她们打了招呼。
  席间,南世清见汪美娟咋咋乎乎,跟小儿子满嘴胡啐,突然想起一事,便问:"楚伯母,您那腰治疗得差不多了吧。"
  一说到这,江美娟更是兴奋:"那奚子恩小神医还真是妙手丹心,恩同再造,这不,全好了,这要是拿到以前,挑水挑柴的那是没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南世清高兴地道,"虽然痊�,但伯母平时还是要千万注意别劳损,多休息。"
  "是啊,家务事我现在是撒手不干了,劳累田妈了。"
  "哪有,我也就做个饭买个菜什么的,太太另请了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和照看孩子的保姆。"田妈笑着对南世清说。
  "小南说得对,平时要多注意保养。"楚跃接过话说,"也别忘了按时吃药。"
  "啊,"南世清惊道,"那药楚伯母还在吃?"
  "可不是,反正按药方子抓药方便得很。"江美娟乐呵呵地道。
  "哎呀,我真是该死,开始都忘了提醒,"南世清自责地说,"'是药三分毒',中草药大都是有副作用的,您那病既然治好了,剩下的就是平时护理,那药是治病用的,不是什么补药,千万别再吃了。"
  "万幸万幸,我也是老糊涂了,平时跟市里医疗行业的一些老专家有过来往,多少也听到些这方面的知识,这点应该老早就想到啊。"楚跃放下手中的酒杯道。
  "妈也真是的,平时跟你说了多少遍,我这学弟知识丰富,心思缜密,反正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要多问问小南,平日里我也没什么时间在家,楚怀瑜那马大哈你能指望上他?"楚怀亮埋怨道。
  "嗤,你以为就你有事业,我们都是无业游民,每天东家窜窜西家逛逛?清清的工作强度比你这大总裁大得多,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你还要他当咱妈的专职护工啊。"楚怀瑜不满地道,也不理会楚怀亮那想海扁他的眼神,低头哄着从他嫂子手里接过来的楚维嘉说,"我的宝贝侄儿哎,长大了千万别学你爸哦,自以为是,目空一切,专横野蛮,阴险狡诈,要学就学你妈,聪明贤慧,宅心仁厚,尊老爱幼,大方得体。"
  "老小啊,你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有眼无珠,选了你哥。"庹竞梅吃吃地笑道。
  "没有没有,我哪敢骂嫂子呢,我意思是说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楚怀瑜不怕死地道。
  "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的,要放在乡下,你哥这样的年纪你得管叫叔了。"江美娟笑骂道,"再说,你这是教侄儿还是侄女呀,什么聪明贤慧的。"
  "喏,你看,这小子穿得不就像个小女孩么。"楚怀瑜扯了扯裹在侄儿身上明显是七八岁女孩子才穿的小花裙说。
  "那是你嫂子小时候穿过的,这不是节省么。"江美娟不自然地说。小孩子的衣服节省能节省几个钱,这还真是自己的儿子,要不然你嫂子舍得拿出自己的宝贝衣服。
  "一个男孩子,裹什么女娃子的衣服。"楚跃皱眉道。
  "反正那衣服放着也是放着,维嘉不是小么,应该不要紧的。"庹竞梅解释说,心下想,我那衣服可是留下来的宝贝,不是亲儿子我才舍不得用呢。
  "就是,那几屋子的东西正好可以废物利用。"楚怀亮附合道。
  南世清转过头对楚怀亮正儿八经地说:"学长这点我倒不赞同,楚伯父说得对,男孩子应该就要有男孩的打扮,混淆性别,对小孩子的成长不利。我高中有个男同学,他妈是个裁缝,小时候他妈老爱给他穿女孩子衣服,时不时用那碎花布做个裙子什么的给他,后来长大了倒迷上了女装,总爱偷他堂姐们的衣服试穿,平时走起路来风摆杨柳,婀娜多姿,还老爱兰花指捏着个手娟摆来摆去,他本来叫崇熙元,后来被人叫成'崇戏园',骂他像个戏子。"
  "我觉得南先生说得有理,我老家村里也有那么一个小伙子,说话的腔调和走路的样式也很女人味,就是因为他奶奶打小就爱给他穿绿戴红的。"田妈也接过话头说。
  "没这么严重吧,"楚怀亮不以为然地道,"这小萝卜头还处于懵懵懂懂四事不知的年纪,知道些什么呀。"
  "这时候是不知道,但嫂子不是有几屋子的衣服么,足够穿到这小子娶媳妇的年纪。"楚怀瑜轻轻掐了掐楚维嘉胖乎乎的脸蛋说。刚说完,脚背便被坐在身旁的南世清踩了一下。
  "我们也就这么一说,"南世清微笑着对庹竞梅说,"庹姐不会生气吧?"
  "什么话,你庹姐是那么小气的人么?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为了维嘉好。"庹竞梅爽朗地笑道。
  
  
第六十八章
  这天,南世清和楚怀瑜正在一火锅店吃火锅,南世清的手机突然响了。
  "哪个缠命鬼,这吃得正起劲呢。"楚怀瑜帮南世清掏出手机递给他,嘴里鼓鼓囊囊地埋怨道。
  南世清接过一看,是楚怀瑜家里的电话,"您好!"心里猜想肯定是楚怀瑜他爸打过来的。
  "小南是吧,我是庹竞梅。"
  "哦,庹姐你好。"
  "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啊,咱爸想让你们过来吃饭。"
  "没问题,明天我们过去。"
  "我嫂子?"见南世清结束了通话,楚怀瑜忙问道。
  "嗯,说是你爸明天叫我们去吃晚饭。"南世清边说边继续从火锅里掏料。
  "咦,怪了,爸叫我们吃饭,为什么要她打电话,平时那老先生不是一向很喜欢骚扰你的么。"楚怀瑜疑惑地说。
  南世清听了这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做儿子的人说的话,那叫骚扰么,嗯?白痴。"
  "用词不当用词不当。"楚怀瑜一脸讨好神态,呵呵笑道,"明天真去啊?"
  "你爸请怎能不去。"
  "我怎么感觉老爷子疼你胜于疼我呢,怪乎哉,难不成我是抱养的,你是他私生的?"楚怀瑜嬉皮笑脸道,"以前老爷子找你都谈了些什么,不会是确认了你是他亲生的吧。"
  "咳……",南世清一口辣味呛在喉头,咳得满脸通红,"你神经病又发作了是吧,没事想找抽呢。"
  "呵呵呵,"楚怀瑜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递给他冷开水,"我这都是兴奋惹的祸,谁叫我的人生这么幸福呢。"
  南世清彻底无语,听得直反胃,吃下的东西差点全被这流氓痞子给倒腾出来了。
  第二天傍晚,南世清难得地和员工们一起下了班,早早和楚怀瑜去了楚家。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楚怀亮有应酬在身没在家,楚怀瑜借机又在他爸妈面前狂贬了他哥一顿,庹竞梅知道他兄弟俩都是些什么德性,听了不为他丈夫辩几声不说,反倒顺势添柴扇风,听得南世清一直憋笑。等吃完饭,楚跃叫上他们喝茶,庹竞梅虽然不能喝茶,但也跟着围了过来。
  "小南啊,这段时间我在郊区为明年的议案调研,有些事还真是想不透啊。"楚跃慨叹道。
  "哦,什么事啊?"
  "这次下去,看到荒田荒地真是多啊,没想到他们对土地的感情这么淡薄。"
  "这应该算是市场经济带来的副作用吧。"南世清不以为然地道,"要是仅仅喊几声扶助'三农'的空洞口号,就能把农民地位提上来,也就不会出现黄宗羲定律了。"
  "是啊,"楚跃喟然道,"但让我最想不通的是,我做访问的几家,对政府征地那都是向往得很,要是拿到我们以前那会儿,打死也不会卖田卖地,那可是自己的根呀。"
  "那是,社保机制不健全,失地农民无依无靠,这类人要是多了,社会不安定因素就大了,"南世清也动容地道,"尤其是城市的郊区农户,因为和城市接触得太多,受城市边缘化的影响,他们对土地的依赖心就更小了,在城里随便找个厂上班,比一年埋首在田间地头换来的价值更大,谁还愿意守着田地受穷啊。"
  "他们不可以种些经济作物,种种疏菜啊花木什么的,这不比种稻子划得来么。"楚怀瑜插嘴道。
  "这也要有经济头脑的人才干得起来,再说,种那些经济作物,有政府引导,成片才能发展得起来,单打独斗,小打小闹成不了什么气候。"南世清轻叹一声。
  "等我把调研初稿整理出来了,小南你再帮我把把关。"楚跃笑道。
  "不敢不敢,楚伯父把我真是看得太高了。"
  "爸,你不要老动不动就扯到政治上去,听得我们一楞一楞的。"庹竞梅对楚跃不满地道。
  "就是。"一旁的江美娟和楚怀瑜附合道。
  "好好好,你不是有事要说么,你说吧。"楚跃笑道。
  "哦,庹姐有什么事?"南世清心想,怪不得今天是她打电话叫他们过来。
  "小南你帮我个忙吧,你看你乡下有没有人要旧衣服的,我想把我那些旧衣服送出去。"庹竞梅波澜不惊地道。
  "全部送人?"江美娟不相信地问。
  "要送当然全部送出去。"庹竞梅大度地说,对宝贝多年的东西说没感情就没感情了。
  "真的?"这回连楚跃、楚怀瑜都不相信了,父子俩同时问。楚怀瑜更是为自家的宝贝儿骄傲,他嫂子这怪癖多年了,谁也没劝过来,没想被南世清几句话给扭转了乾坤,今天楚怀亮是不在,要在那肯定高兴得抱起我家清清就啃。转念一想,不对,我家清清怎能让他抱着啃,暗地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
  "咦,这有什么奇怪的,好似我在卖田卖地似的,没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吧。"庹竞梅好笑地说,"不过,这也不是一件两件,可能搬运有点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叫俩大货车直接送到小南老家去就行。"楚跃生怕儿媳妇反悔。
  "就是,一辆车不够就多叫几辆,这点钱老大还是舍得出的。"江美娟难得地和楚跃立场保持一致,可见庹竞梅这一癖好对楚家一大家子人荼毒甚深。
  "嫂子啊,要不明天我就联系车来装,明天我正好闲着。"楚怀瑜也赶紧插话说。
  庹竞梅哭笑不得,心里那个郁闷,这么个一件小事全家反应咋这么大,平时也没见有多不满呀,"好吧,早送早好。"
  "我跟我妈说声,让她处理吧。"南世清瞧这一家了,跟看戏似的。
  "小梅啊,阁楼里的那些也送?那些可是一般人买都难买到的。"江美娟略有不舍地问。
  "既然下了决心,那就彻底送干净。"庹竞梅狠狠心道。
  "那些是成人穿的?"南世清问。
  "当然,我嫂子近几年买的,贵不说,款式也好得不得了,而且是没穿过几回的,看上去都好像是新的。"楚怀瑜笑道。
  一听这样,南世清突然又有了另外的打算。
  
  
第六十九章
  "那么好的衣服,我妈她也不好处理,要不然让我同事分了吧。有多少呀?"南世清问庹竞梅。
  "大概一千来件吧。"
  "一……千多件?!!"南世清倒抽一口气,我的姑奶奶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不要看到这么多,这可都是小庹反复对比,中意的才留下做纪念的,不中意的那都进了垃圾箱了,阁楼上那还是近几年买的,楼下还有她小时候穿的呢。"江美娟苦笑道。
  南世清平时很少有动容的时候,听了这话还是吃惊不小,不是不知道庹竞梅有这怪癖,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超乎想像。这都拉到老家去,他妈后半生还不得一直在忙着分发衣服。
  "小南啊,你同事中会有人愿意穿人家穿过的衣服?"楚跃问道。
  "应该会有的。别看工作比较体面,但也有很多人的家底并不好,凭着一股不服输想出头的韧劲奋斗到现在的成绩,她们中也有些人虽然脱离了原来的艰苦环境,却还保存着一贯的纯朴,不虚荣不造作,庹姐穿的那么好的衣服可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南世清心下已然想到,公司里他知道的女同事中,这些衣服至少有两个人肯定会要,一个是轷宛言,一个是竺秀琴,这两个人一个虽然不修边幅,一个长得虽然不是那么婉约,但两人的身高和身材都还可以,和庹竞梅有得一比,更主要的是,这两人平时大大咧咧,对虞蓉思那种矫揉造作之流是深恶痛绝。
  这边楚怀瑜见南世清那安排有度的神态,不禁暗里慨叹,我家宝贝儿真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啊,拉拢员工用心良苦用情至深,金算盘帅哥榜上那走掉的果思哲的名号玲珑公子应该要让这冷面菩萨兼了。
  南世清在回来的路上就跟他妈打电话说了这事。
  "这么多你也不好处理吧?"南世清对他妈说。
  "男人衣服倒真是不好处理,你也知道,咱村里男人都出去打工了,家里头就女人最多,一人拿几件不就得了。"姜克英笑道,"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这旧衣服都能用车来拉。"南世清也不再说什么了,嘱咐了他妈几句注意身体就挂了电话。
  他村里年轻点的男子大都出外打工去了,就剩下女人们在家里采采茶种种菜什么的,但想到他妈到时看到一大货车的衣服时,估计惊得下巴都会掉下来。想到这不禁嘴角上扬,心里发笑。
  旁边开车的楚怀瑜眼角瞟见,忍不住问:"这菩萨变脸的,想什么呢?"
  "你还死鬼现形呢,管我想什么,开好你的车就是。"南世清骂道。
  "肯定是想到轷宛言和竺秀琴那两个夜叉见了衣服高兴的神态吧,对待下属,事无巨细体贴周到,你累不累得慌啊。"楚怀瑜不依不饶。
  "有点口德好不好,你以为都像你,长得倒也勉强说是个天使,内心却是恶魔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再说,那是我的兴趣爱好,累不累跟你何干。"
  "当然有关系,累着你我心疼。"楚怀瑜恶心巴巴地说,"你是不了解我,我脸像天使,像魔鬼的不是心,而是身材,有兴趣的话,让你见识见识?"
  "嗤,谁稀罕。"南世清脸色微红,懒得再理他。
  楚怀瑜想趁势在嘴上捡些便宜,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见南世清一副爱理不理的,楚怀瑜便转过话题问:"清清啊,我对一件事一直很好奇,能告诉我为什么么?"
  瞅见南世清耳朵竖起,貌似在听,便继续说,"你招进公司的为什么男的都很帅,女的却一个赛一个的难看,再往下招都快接近毁容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南世清轻哼道。
  "不是么,"楚怀瑜笑道,"你看明宏楠、陈斌、茆东旭、勇炳炜,还有已经走了的果思哲和那漂亮得没边的宿东顺,都是你负责招进来的吧,而女的呢,稽核部的睢瑛、施好梅,审计业务部的轷宛言、竺秀琴、钮书音,资产评估部的冉佳,这些个山怪树妖还真不知道你是从哪挖掘出来的。"
  "你倒对我公司职员了如指掌啊,干脆让你替了文雅人事科长的位置吧。"南世清好笑地说,"轷宛言丑么?只是人家不在意着装而已。"
  "但我就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只招帅哥不招美女。"楚怀瑜吃醋似的。
  "前台的普爱英、印小玉,文秘江文慧,她们不漂亮?账务部的夔明珠,评估部的粟芸,会计马丽莎,审计部的隋亚男、戚媛不漂亮?她们也都是我负责招进来的,不漂亮你能每次去金算盘就像苍蝇般盯过去?"南世清耻笑道。
  "六月飞雪,千古奇冤。我那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跟她们聊天是幌子,目的不是想亲近你么。"楚怀瑜抖抖那千年老城墙似的脸说。
  两人一路扯些个没油没盐的很快就到了南世清的住处,下车时楚怀瑜把车钥匙递给南世清,"干嘛?"南世清不解地问。
  "明天不是答应了我嫂子,帮着把那些衣服送到咱妈那去么,肯定会耽搁一天,你明天上下班就自己开吧。"
  "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敢上路。"南世清冷着个臭脸说。
  "谁不都有第一次上路的时候,慢着点就行,反正你上班早下班迟的,正好错开了高峰期。"楚怀瑜鼓励道。
  "要那样,指不定你明天回来就直接去医院看我了。"
  见这样,楚怀瑜也不敢再强求,问道,"那你上下班怎么办?"
  "还真把我当幼儿园的小朋友了,没你接送难不成不用上班?打的就是。"南世清嫌烦地径直上了楼。
  "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咱妈啵?"楚怀瑜对着他背影问,"正好一起。"
  "没有。"
  "那你知道咱妈想要些什么,我买过去。"
  "滚你的,吵死了。"南世清回头吼道。
  楚怀瑜谁?打不死的小强。毫不在意某人的怒发冲冠,捡了个大便宜似的,哼着小曲起动了车子,临走还把头伸出车窗,向已经走到楼下的南世清喊道:"有什么事记得电话联系。"
  第二天,楚怀瑜联系了一辆大货车,自己也很守信用地去了他爸家。
  一开始,楚跃夫妇和楚怀瑜他们还担心庹竞梅会反悔,结果很意外,庹竞梅不但没一丝悔意,还亲自动手打包,对迷恋多年的宝贝毫无眷恋之情。江美娟看在眼里心里直纳闷,还真奇了怪了,不知是哪方神仙相助,一下子就让她转了性,难道就凭南世清那次吃饭时说的一句话?
  
第七十章
  楚怀瑜装好车上路时,南世清正在跟被他叫进办公室的轷宛言、竺秀琴谈话。楚怀瑜跟南世清交待,阁楼里他要留的那些衣服都放在墨格香的仓库里,要拉到哪去到时直接让衷小军送去就行。
  "你们俩不会嫌弃吧?"南世清对轷宛言和竺秀琴说。
  "哪能啊,楚总的夫人我们不是没见过,感谢还来不及呢。"竺秀琴高兴地说。
  "就是,那么多,我们穿到当婆婆都有可能。"轷宛言一句话说得南世清心里暗乐,说得竺秀琴连翻白眼。
  "小轷现在跟你住在一起吧?"南世清公事公办似的问竺秀琴。
  "这种小事,南主任还一直记在心上,宛言不只一次跟我提起你对她的好,"竺秀琴答道,"我隔壁上星期有人退租,宛言住进去了。"
  "那就好。"南世清脸色一成不变地道,将如何与衷小军联系跟她们交待了一下便让她们下了楼。
  第二天就是周末,南世清手头上一时也没什么工作要打理,突然想起一件事,便打电话给楚怀亮,问了下系龙桩那边工程情况,因为那几家钉子户仍僵在那,弄得楚怀亮很是焦头烂额。
  傍晚时分,楚怀瑜打电话回来,说是任务圆满完成,两头的老太太都很高兴。
  "不就是一堆旧衣服,至于么。"南世清回道。
  "你是没亲眼看到这些衣服,那可是我嫂子精挑细选的,她从娘家到婆家,都不是一般的有钱。"楚怀瑜絮叨起来,"我到咱妈家,你是不知道,来了满院子的姑娘媳妇,咱妈那派,明星似的,众星拱月指挥若定。我妈也一样,送走多年的累赘,眼不见心不烦,一高兴,诗兴大发,就差点拿笔大书'送瘟神'了。"
  "辛苦了,晚上我请你吃长香楼吧。"南世清抿嘴笑道。电话那头的楚怀瑜乐呵呵假惺惺扭捏捏说,让你破费了破费了,其实乐得差点牙齿咬了舌头。
  周末,两人又去了楚家,因为姜克英知道楚跃喜欢喝蒲氏茶,让楚怀瑜带了些过来。正好楚怀瑜他哥也在家,吃饭时,感激不尽的楚怀亮和南世清单独干了好几杯。
  周一上班,一脸倦容的明宏楠来到南世清办公室,递给他四份辞职书说:"南主任,这下有点麻烦了,咨询部的麻京平、闵文瑞、荣建胜、郑锋同时提出辞职。"
  "啊?"南世清惊讶地问,"为什么?"
  "听说是四人被同一家公司挖走了。"
  "哪家公司?"
  "目前还不知道,等我去调查下。"
  "算了,没必要。"南世清双手互扣,叹了口气道,"他们人在不在下面?"
  "今天都请了假。"明宏楠用手捋捋鼻子,"可能是去那家公司了吧。"
  "这件事鲜于部长什么意见?"
  "她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必要挽留。"明宏楠苦笑着说,"人走关系倒不大,他们平时没负责什么大案子,问题是咨询部人员锐减,人手不够,忙不过来。"
  "啧,怎么老是咨询部的人,先是果思哲,现在一下子就走四个了。"南世清蹙眉道。
  "可能是我平时工作方法不对路吧,其他部门你亲自管的时间多,而咨询部和账务部我负责得较多。"明宏楠自我检讨地说。
  "这怎能怪你,这人嘛,各有各的追求。"南世清安慰道,"我们公司又不是离了这四人就运转不了,再说,那麻京平就一个大炮仗,一点就燃,和同事关系一向处理得不好,曾经还和评估部的汪时庆为了虞容思打过一架,影响较大。你把辞职书先放在这,我跟阚主任汇报一下后,人员我会从其他部门先调几个过去顶着。"
  "明经理,这事你不用太自责,人家另攀高枝跟你不搭架的,看你脸色那么差,是不是哪不舒服啊?"见明宏楠起身要走,南世清关心地问。
  "没……,没什么问题,谢谢南主任关心。"明宏楠脸色微红,神色慌乱地出去了。
  南世清在楼上皱眉发愁,楼下大厅今天却出奇的闹腾,事由是因为两个员工不寻常的打扮。
  晃荡到楼下的一缕幽魂兼金算盘的门面招牌超级大花瓶虞蓉思在柜台外逮住出来复印资料的轷宛言,翻了翻她衣服上的商标,夸张地叫道:"不会吧,这牌子你买得起,不会是夜市上买的地摊货吧。"
  "羡慕的话,你去买买看。"坐在里面的竺秀琴听了不舒服,回了一句。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你们俩是不是捡到百万大钞了,老师没教给你们么,做人要讲道德,捡到东西要马上交给警察叔叔哦。"跟竺秀琴轷宛言一个部门的隋亚男开玩笑地说,她虽然和轷宛言是同年进的金算盘,但年龄却和鲜于丽萍、文雅是一辈的,三十多岁的人平时却总喜欢和新进的小姑娘们闹着玩。
  "好衣服也不一定非要自己买啊。"轷宛言没头没脑地说。
  "哦……,你们傍大款了?还是做了人家二奶?"隔壁账务管理部的夔明珠笑道。
  "你个死酒鬼,小心自己的老公包二奶吧。"竺秀琴笑骂道。
  "哼,也不想想什么尊容,想当二奶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虞蓉思讥笑道。
  "那是,我们哪有当二奶的资格,不像某些个人,妖艳妩媚,天生就有当二奶的潜质。"竺秀琴反唇相讥。虞蓉思寻了个没趣,水蛇腰一摆,晃荡到门外去了。
  柜台里面的男人们虽然各自忙着手头的活,但也都在瞧着这边的热闹,被竺秀琴的话一个个给逗得暗乐。
  "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想不到这轷宛言打扮起来还真是好看啊,"资产评估部的花样男孩宿东顺对坐在身边的老前辈竹庆华叹道,"看得我都有追她的冲动了。"
  他部门的部长岳健之正好路过,拍拍宿东顺的头笑道:"那万一她晚上吃了大蒜,牙都不刷就亲你呢。"
  宿东顺听了浑身一激凌,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事要搁轷宛言那,确实很有可能。竹庆华见状,不禁莞尔。
  南世清从阚乃臻办公室出来,叫上行政部的苑巧莉和人事科长文雅,一起到楼下宣布人事调动。不想到了楼下,却见虞蓉思一人在公司大门口左顾右盼的,看得南世清是哭笑不得,这上班时间的,那妖精搞什么乌龙。
  "虞蓉思,你在那干什么,普爱英印小玉都在这,迎客用得着你么。"苑巧莉见南世清脸色不善,忙大声喊道。
  虞蓉思一见南世清下了楼,慌忙钻了回来。
  "一个女孩子家的在外搔首弄姿,你以为这是妓院,要你揽客么?"仗着和她平时关系倒还可以,文雅对从身边走过的虞蓉思开玩笑地道,把全厅的人都给逗得大笑不已。
  "你个老妈子哪理解少女们的心思。"千锤万炼的虞蓉思毫无羞意,不甘示弱地回头回了一句。
  文雅三八精神贯彻落实得非常到位,刚想顶过去,抬眼却碰到南世清那冷嗖嗖的眼神,话一下子冻在喉头上不得下不得。南世清实在是无语,心想,这文雅他爸什么水平,帮自家女儿起个这名字,分明就名不副实嘛。
  "岳部长,来部长,初部长,因为咨询部人手不够,主任们经过商量,从其他部门人员中先调剂,等过了年之后,招了人时再调整。"文雅话被哽,不出声实在难受,赶紧说出了下楼的缘由。
  "感谢党中央关心,感谢政府送温暖,我这都急死了。"憋屈的鲜于丽萍终于长吐一口气,本来就是活跃分子,刚才那么热闹场面都未参与,就是在为人员流失一事烦恼。
  "调剂谁呀?"审计业务部的初尚儒问。
  "审计部楼宗平和镡家华,评估部冉佳。"
  "我们部呢?"账务管理部的来爱华问。
  "账务部本来人手就不多,不借但要还,先前去你们部帮忙的邹原野回审计部。"苑巧莉笑道。
  初尚儒和岳健之本想借机和苑巧莉饶舌几句,但碍于南世清这尊大佛在这,只得作罢。
  
第七十一章
  元旦放假的第一天,南世清和楚怀瑜就吃了两餐喜酒,赶场子似的。
  "这两对还真是的,挑日子都挑到一起去了,难不成别的日子就是离婚日。"楚怀瑜打着饱嗝开着车。
  "你有点良心吧,人家衷小军没日没夜的替你操劳,他大喜的日子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话。"南世清拉上保险带说。
  "那晏家安也不是个东西,借你那么多钱,收礼的手倒是向你伸得快。"楚怀瑜又愤愤不平地道,人吃撑到了那小气劲倒是冒得快。
  "你今天又没喝酒,怎么老说醉话,是不是哪根神经搭错了,挑这挑那的。"南世清笑骂道,"啊,对了,晏家安这对新婚夫妇怎么没见你送礼呀,是不是送错了,全部塞给了睢瑛?"
  "哪有,提前就送了,他那人精还会不记得这个。"楚怀瑜打哈哈说,其实为了套南世清这匹野马,楚怀瑜早赔上了银楼酒宴和海南七日游,实在是他和晏家安私底下的交易,万万不敢交待。
  "清清还真是利害啊,两家酒宴都坐上席呢。他们收了你的贺礼,回没回谢媒礼呀?"楚怀瑜嬉皮笑脸问。
  "你问这干嘛,难不成你觊觎?"
  "呵呵……,哪敢,你要愿意我的家产全部上缴你管。"
  "家产?一个破书店而已,谁稀罕。"天天被楚怀瑜缠着索吻,相处下来南世清对楚怀瑜的糖衣炮弹也有了免疫力,时不时会回上几句,"说不定过段时间,又要坐上席了。"
  "你祸害的还有谁啊?"楚怀瑜来劲了,"这段时间没见你帮谁做过媒呀。"
  "你个白痴,"南世清白了他一眼,"竹庆华和钮书音,轷宛言和宿东顺。"
  "谁……谁啊?你刚才说谁?"楚怀瑜惊得车子差点开到人行道上去,"你说金算盘第二大帅哥花样男孩宿东顺和那个邋塌鬼轷宛言???"打死楚怀瑜也不相信这是真的。
  "好歹也是B大文学系出身,什么素质,什么涵养,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不是介绍哪个明星和乞丐认识。"南世清淡淡地说,"哦,你眼里不相配的那就是水跟火,生死不容?"
  "那是,明星和乞丐也有相配的,但你这分明是介绍地球人和火星人速配。"
  "我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做,到处挂幌子保媒拉纤,是他们先看对了眼,让我做个见证人而已,哪个自由恋爱的,到结婚时候还不得要找个人来坐媒人位置。"南世清恼怒地说,"竹庆华和钮书音我倒是跟他们两个稍微搓合了一下,那轷宛言和宿东顺完全是因为同事们开玩笑开到一起去的。"
  "神了神了,你不会真是王婆转世吧。等下,我算算,这是你促成的第几对。"
  "你小学没毕业啊,什么水平,王婆那叫做媒么。"南世清没好气地说。
  "也对,她那叫拆庙。唉,他们都盼到了幸福日子,我的性福日子何时来临啊。"楚怀瑜拍着方向盘,装出一副郁闷不堪的样子,"还真是心疼,他们结婚我们这些钱打出去了可是没办法回收的呀,不行,我得找个机会要回来,要不把墨格香重新装修一番,再来次开张,邀请他们来喝开张酒。"
  "收的礼钱够你装修花销么?开好你的车,少在那叽叽歪歪。"南世清尴尬地说。
  "晚上在哪表演,我送你去?"南世清晚上要参加市里一场文艺晚会表演,楚怀瑜转移话题问。
  "不用,市里有车接送。"
  "时间会挨到好晚吧,要么到时我去接你,顺便吃吃夜宵。"楚怀瑜继续拍马屁。
  "算了吧,那地儿车子多得要命,绕来绕去不方便。"南世清转头问,"唉,要不要我去要几张票,你也进去欣赏欣赏?"
  "要票也挺简单,我嫂子他爸不是市长么,但还是免了吧,这台节目是我们父母官续桂林续书记的一贯优良传统,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邀请市里人大代表政协委员老干部和一些企业主歌舞升平一番,老爷子和楚怀亮都被邀了,但我这个开破书店的还不够格呢。"楚怀瑜自嘲地道。
  "小气巴拉的,随意说句话能记到死。"南世清笑着喃喃自语。
  晚上表演的时候,一见南世清上台,台下的楚跃精神一振,喜形于色,趁还没表演前跟身边的朋友不住地低声喃喃。楚怀亮很意外,他事先不知道,也没看节目单的习惯,诧异这金算盘的"神算子"竟然还有艺术细胞,还能上市里组织的晚会,对南世清的多面手不禁感慨万分。
  节目是南世清和市里著名的二胡演奏家端木卫国同台演出,两人演奏的是端木卫国原创作品《一堤唐宋风》。
  演奏中,整个曲目的主题部分都是由南世清来完成,尤其□部分,端木卫国的琴声几不可闻,纯粹是作陪衬。台下的楚跃明白,这是老朋友端木在推举南世清。看南世清抛弓,急奏,长弓,弹指,快速移把,娴熟的技艺,一副花妒月忌的像貌,加上不怒自威的气质,整个舞台好似都被南世清给操纵着,观众被这年轻帅气的演奏员所征服,台上天籁梵音,台下悄无声息。曲子端木卫国写得好,神韵南世清演绎得妙,虽然只有两把二胡表演,但台下寂静无声,加上音响设备好,整个表演异常成功。
  楚跃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心里直感慨,可惜了这玉琢般的孩子,毁在楚怀瑜那萝卜芋头的手上,糟蹋了个人。楚怀亮对这些艺术类的东西一向不感冒,也听不懂,来赴会纯粹是看在这晚会背后政治荣誉的份上,但因为舞台上是自己熟悉的人,看着那全身心投入的南世清,心绪也不禁随着那二胡声上下波动,飘忽不定,听得一会儿惆怅万千,一会儿豪情万丈,一会儿想到惠亚东,一会儿想到庹竞梅和楚维嘉,一会儿又回到了年少赤脚踩着田埂的时光,一会儿又回到斗酒放歌的青葱岁月,三十七年的人生历程,第一次被一首曲子惹得心醉。
  
  
第七十二章
  "清清,听我哥说,昨天晚上你技压群芳,艺惊四座,占尽风头。"第二天一见面,楚怀瑜赶紧的拍马屁。
  "这么快就知道,昨天晚上你回家了?"对这白痴家伙,南世清早已有了免疫力。
  "没有,是我哥深更半夜打电话骚扰我的。"
  "你们兄弟还真是情深。"南世清轻笑。
  "鬼知道那伪君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喝多了酒,抽风抽的,絮絮叨叨地讲个没完,莫明其妙。"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想跟你说说?一人担着那么重的担子,肯定劳心劳神。楚总平时对你是百依百顺,什么事都惯着你,你也要识好歹,学着体谅体谅他,别以为他为你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心安理得得很。"南世清缓缓地说。
  "哼,他呀……,"楚怀瑜考量再三,迟疑地说,"我猜……他可能是为一个人心烦。"
  "为一个人?"南世清不解地问。
  "跟你说也没关系,"楚怀瑜狠下心说,"其实吧,他心烦的事跟他以前一个很要好的同学有关,……"
  "你哥心里不顺跟惠亚东有关?"南世清打断道。
  "啊,你怎么知道是惠亚东?"楚怀瑜惊讶地问。
  "废话,我和你哥是校友,我刚进大学他虽然已经大四,但你哥到哪都是不平常的人物,他的丰功伟绩谁人不是如数家珍。"
  "嗤,就他还丰功伟绩呢,不说臭名远扬就不错了。"楚怀瑜不屑地道。
  "学习成绩出类拔萃,与教授们关系如鱼得水,和同学打成一片,没有花边新闻,没有不良嗜好,你说哪个女的不仰慕,哪个男的不既嫉妒又佩服。"南世清笑着说。
  "真那么好又怎会那样对待惠亚东,烦心都是他自找的。"楚怀瑜嗤之以鼻。
  "对了,你哥心烦怎么和惠亚东有关?"
  "说起来无聊得很。"楚怀瑜便将楚怀亮和惠亚东的纠缠往事一一说与了南世清听。
  "这么说,你知道惠亚东的现状,"南世清语气淡然地问,"但就是没告诉你哥?"
  "嗯。"楚怀瑜点点头。
  "我觉得,你还是告诉他吧,毕竟是你哥。再说了,你哥又不是懵懂少年,心里自有分寸。"
  "就因为他是我哥,我才更不能告诉他了,"楚怀瑜激动地说,"那伪君子什么事都敢做的,要是让他知道了,他又会去招惹惠亚东的,你说他现在儿子都有了,再联系又有什么用,徒添烦恼。更重要的是,万一让我爸妈知道这事,那老人家多伤心,楚怀亮可是他一直以来的精神荣誉。"
  "哼,为你爸妈着想,说得多冠冕堂皇,"南世清刻薄地说,"其实,这都是你自私自利的表现,什么光宗耀祖的事就是你哥必须背负的,率性过活,胡作非为的事就你楚怀瑜该享受的。"
  "哪有,清清怎么会这样想。"楚怀瑜喃喃地道。
  "不是么,还在自欺欺人,"南世清嫌恶地说,"你拿着父兄赚来的钱玩票开书店,他却在为公司近万员工生计耗精费神,你在外面拈花惹草,他却为了安慰父母,主动促成自己的政治婚姻。你在学校惹祸,他为你擦屁股,你爸断你生计,他暗中助你,你泡妞得罪了富家子弟,他甘愿转手过亿的生意息事宁人,你开书店,他暗里为你拉客源,助你生意越做越红火,就是连你店里家里缺些什么摆设之类的东西,你哥听了,不久你就能在他办公室顺手牵羊带走。你说,你有资格说你哥虚伪么?"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似的。"楚怀瑜不好意思地说。
  "这还不都是平时从你嘴里知道的。"南世清好笑地道。
  "啊,我说过么?"楚怀瑜错愕地问,还真是言多必失啊。
  "我认为,你哥这些年过来,都是在为你爸妈而活,为你而活,可能只有在惠亚东这件事上,才是他内心最真实的追求。"
  "那我该怎么帮他?"楚怀瑜支支吾吾地问。
  "把惠亚东的近况告诉他吧,两人间的结只有让他们面对面才有可能解得开,逃避一向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南世清劝道。
  "告诉他应该不会出乱子吧?"楚怀瑜还在迟疑不决。
  "你哥做事的风格你难道不知道,他行事什么时候拖鱼带水过?"
  "就是因为知道他的品质我才不确定呢,"楚怀瑜卖关子地说,"你知道三岳建筑为什么倒的闭么?"
  "这又怎么扯到三岳建筑那陈芝麻烂谷子上去了。"
  "三岳倒闭,那都是我哥暗地里使绊子导致的。"楚怀瑜偷卖情报似的。
  "这个我们金算盘公司多少也知道点。"南世清毫不惊讶。
  "那你知道因什么而起啵?"
  "这还用问,哪个商家不希望自己一家独大。"
  "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家独大百害无一益,高处不胜寒这道理我哥还是知道的,"楚怀瑜诡笑地说,"其实,三岳得罪跃美的理由很可笑。"
  "哦?"这么一说,南世清倒也被吊起兴趣。
  "你知道蒿爱国吧?"
  "全国著名的画家,谁不知道。"
  "我哥还在上大学时,有次三岳的老总山利武窜掇我爸买幅画,说是蒿爱国大画家画的。你也知道,我爸就好附庸风雅,听了大喜,把那大毛笔画的三道黑杠杠和一个圆点点买回了家,花了十多万,那时十多万比现在十多万要值钱得多。"
  "这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我爸受骗了,蒿爱国那是写实派的,什么时候改画印象派了,那三道黑杠一个黑点,鬼知道画的是什么意思。后来我爸找山利武理论,山利武却说他也是受骗者,死不认错,把我爸给气得。问题是,那画是你自己中意,愿意掏钱买,上法院也没用。"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说你哥睚眦必报?"
  "我的意思是说,他这人比较偏执。"
  "你把你哥想得太简单了,做这么大事业的人,没有韧性和耐力,何以能做到现在这左右逢源,顺水顺风。"南世清叹道。
  楚怀瑜低头想了想,咬咬牙说,"好,告诉他吧,是福是祸,躲也躲不过,不迈过这道坎,他心里那疙瘩没办法消。"
  说到做到,楚怀瑜马上拿起手机,拔了他哥的电话。
  "这吃饭的点儿打给我,你小子又想出什么妖蛾子,"楚怀亮在那头取笑道,"不会在长香楼吃霸王餐,被扣了要我去赎人?"
  "我这和我家清清在一起呢。"
  "德性,你们没在一起我才奇怪呢。"楚怀亮哭笑不得,"你这是向我炫耀么?"
  "哎呀,跟你长话短说,我家清清劝我,让我告诉你惠亚东的现状。"
  "啊……,快说。"楚怀亮急道,生怕他突然挂断电话。
  "要知详情,问你的司机钮水兴,他什么都知道。"说完,啪的挂了。看得南世清直摇头,这家伙分明是习惯成自然了。
  
  
第七十三章
  一个元旦假过去,墨格香的书销量不小。这天,楚怀瑜正和衷小军商量着进几批书,充足充足书源,正说着手机响了,一看,不认识的号。
  "喂,哪位?"
  "小楚吧,我是你干妈。"姜克英嗓门大得吓人,"我昨天刚买了个手机,这是我号码。"
  "哎哟,妈耶,是您哪,我说这号怎么不熟悉呢,原来是您老。"楚怀瑜高兴地叫了起来。
  "你在上班吧,有没有空啊?"姜克英仍大声喊道,"我到了火车站,能不能来接下我。哦,先不要告诉世清我来了。"
  "啊,什么?我的亲娘哎,您老要来怎么不说一声,在那千万别乱走,我马上赶到。"楚怀瑜跟衷小军说了声便火急火燎地出去了。
  "妈啊,要来我去接你就是,火车又挤又乱的。"帮姜克英把带来的东西装上车,楚怀瑜让她坐进后座。
  "你没跟世清说吧,先别让他知道。"
  "听你的,还没告诉他呢。"楚怀瑜笑道,"妈是不是想给他来个惊喜。"
  "就他那块平板脸,我就是扮成慈禧太后来看他,也不会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姜克英笑道,"这次来主要是拜访下你父母,冒冒然的不礼貌,要不你先跟你父母吱一声?"
  "啊……,好好,"楚怀瑜吃惊不小,"他俩老人家也没什么事,整天呆在家里,直接去也没事。"嘴里虽那样说,但还是跟他家打了个电话,好让家里准备准备,这万一让老爷子高血压上升了罪责不轻。
  姜克英在楚怀瑜的带领下来到楚家,却没想到楚怀瑜父母竟然站在门外候着。姜克英赶紧走上前,抱歉地道:"不好意思,冒冒然的来打扰,实在是失礼。"
  "哪里哪里,请都请不来的贵客,这么远的路来看我们,哪承受得起,快请进快请进。"江美娟笑呵呵地上前一把抱住姜克英的手说。
  "就是,我前几天还跟世清说,想去你们乡下看看,没想到你比我们想得更周全。"楚跃一旁附和道。
  江美娟母子两人簇拥着姜克英进了屋,庹竞梅也抱着孩子在门口问好。姜克英仔细瞧了瞧楚维嘉,实实在在地说了不少称赞的话。
  宾主坐定,聊了会家常,姜克英和楚跃夫妇神态也慢慢自然起来,都是农村出身,聊得倒也有共同话题。
  "我这次来主要是替村里头那些姑娘媳女们感谢小庹的,那么好的衣服,可高兴了。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家乡的茶叶了,还有些土鸡蛋,城里可能不好买,我都带过来了。不值个什么,你们也别嫌弃。"姜克英对庹竞梅说。
  "婶子客气了,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送的都是些陈年旧货。"庹竞梅笑道。
  "是啊,你能来我们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还带这么多东西,叫我们怎么受得了。"江美娟不好意思地说。
  "说实在话,我是真没脸见你们。"
  "大妹子这话怎么说。"楚跃问。
  "还不是因为我那孽障儿子,"姜克英叹着气说,"他吧,也不知是不是祖上造了孽,成了个异类,把怀瑜这么好的孩子牵扯进去,真是没面目对你们。"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没脸皮对你了,"楚跃尴尬地道,"事实上是楚怀瑜这块烂泥巴死要往世清那块玉上粘,他这是一块臭墨黑了一潭清水。"
  楚怀瑜一旁听得心里直嘀咕,这老爷子也太埋汰自己儿了吧,想我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俊雅伟岸风流倜傥,在他眼里怎就成了一坨烂泥一块臭墨?
  "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毕业之后,老是催他结婚,可能是被我逼得没法子,他就把他不喜欢女孩子的事跟我说了。"姜克英一声长叹。
  "啊?!"楚跃夫妇同时一惊。
  "世清他不喜欢女孩子?"江美娟不相信地问。
  "你早知道这事?"楚跃跟着问。
  "是啊,这都是怪我,"姜克英追悔地说,"他六岁时,他爸因为车祸去世,肇事者是谁都不知道。为了他生活过得好些,我一天到晚的往外跑,去砖石厂搬过砖,炭窑烧过炭,跟他舅舅贩过茶叶去外地卖,大多时间是晚上我回来他已经睡了,早上我起来他还没醒,平时没时间照顾他,就把他托付给隔壁邻居带着。这孩子本来聪明伶俐善良乖巧,因为这个原因,他成了心热面冷沉默寡言的一个人,一副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样子。"说到这,姜克英不禁两眼湿润。
  看着比自己年轻近十岁却比自己还要苍老的姜克英,江美娟也不禁眼角潮湿,感慨万千。
  "所幸世清这孩子现在能力强本事大,干出了自己的一番事业,你也大可宽心了。"楚跃劝慰道。
  江美娟把手伸过去,握着姜克英的手说,"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啊,孩子过得好,我们做父母的就放心,你说是不是。"
  "是啊,大哥大姐说得在理,"姜克英扯出丝笑意,"不怕丑地跟你们说,我曾经瞒着他去市里一家医院问过这毛病,人家却说那不是病。我也劝过他去看心理医生,却被他狠狠说了一顿,母子差点反目成仇。逼得没法,我说这么些年来没日没夜拚死拚活累都没把头发累白,你这不孝子的一句话就让我满头生白发,看在这份上,你也得为我找个媳妇。他这孩子虽然一副吓死人个脸,但心也善良得很,非说这是让他害人家姑娘,死也不依。"
  "这孩子虽然整天板着个脸,心里却是善良得要命,谁见谁喜欢。"江美娟道。
  "我也不图什么子孙满堂,就只求他有个伴,我死了之后身边也有个知冷知暖的人。哪知道那臭小子说,我死后他将来出家当和尚,你说我这心酸不酸。"说着姜克英的眼泪又出来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楚跃叹道。
  "现在我也想通了,他既然成那样了,没办法扭转过来,只有随他去了,不管他找女的还是男的,只要有个对他好的人,我死也就放心了。"姜克英揩揩眼角说,"既然到大哥大姐这来,我也做好了准备,不管你们怎么骂,我都受得。"
  "大妹子这话说得,我们哪有资格骂你,怕你怪罪我们才是真的。"楚跃夫妇道。
  "怀瑜这孩子我挺喜欢,要是有他在,世清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一回。其实,我心里也就想为这事来探探你们的口风。"姜克英不好意思地说道。
  "大妹子放心,我也早已想通了。"楚跃说,"虽然平时我们都在装糊涂,不提也不问,但我们对这事的态度相信世清他也早已知道。"
  三个老人在那长吁短叹的,楚怀瑜心里却高兴得要命,恨不得马上跑到鞍山顶上去大喊几声。
  
  
第七十四章
  楚跃夫妇非要留姜克英吃晚饭,姜克英再三推却,说是下次有的是机会。
  从楚家出来,楚怀瑜问姜克英:"妈,现在叫世清回来?"
  "算了,别打扰他工作,下班再说吧。"姜克英道,"你有事也去忙吧,我有他住的地方钥匙,我去那。"
  "这哪行,我反正没什么事,陪你逛逛伴月湖吧,虽说是冬天,但风景还是蛮好的。"
  "算了,那么大的书城你这孩子肯定不得闲,去你的书城吧,你忙你的,让我也去见识见识你的革命根据地。"姜克英开玩笑地说。
  "好,那去书城。"楚怀瑜呵呵笑道。
  南世清正奇怪这下班时间都过了好久,那跟屁虫怎么还没打电话来时,电话却响了,一接却差点被震破耳膜。
  "我的娘啊,你说话能不能轻点,这都赶上打雷了,买个破手机有什么显摆的,大街上谁没有啊。"南世清将电话离耳朵远了些。
  "这么小的一个玩意,不是怕你那头听不见么。"姜克英转头问楚怀瑜,"轻点声那边也能听得见?"楚怀瑜忙笑着点了点头。
  "打电话告诉我号码,"南世清问道,"还是有什么事?"
  "妈知道你工作辛苦,今天特意请你吃火锅。"姜克英笑道。
  "得了,别是吃锅巴吧。"南世清好笑地说,"你是不是又在庙里帮我抽了个上上签,又帮我上奉了不少香火钱?"每次帮南世清许愿抽签的,姜克英都会打电话来告诉他,怎样怎样的灵验。
  "今天倒真没去拜庙里的金身菩萨,就想请你这肉身菩萨吃顿饭。"
  "懒得理你,我要下班回去了,你老慢慢熬你的火锅吧。"南世清有点生气楚怀瑜今天没打电话过来。
  "唉唉唉,别挂电话,不逗你了,来你办公楼附近的朝天椒火锅城吧,我们在六号桌。"姜克英本想再逗逗他。
  "啊,真来了?怎么老来这一套,你演萍踪侠影呢。"既然能报出这么个非著名商标朝天椒,南世清这下相信了。
  "妈,你平时就这么玩笑似的和清清说话呀?"楚怀瑜待姜克英挂断电话后谄笑着问。
  "有什么法子,一副不哭不笑的脸,你不逗逗他,他哪会记得笑是个什么样子,我总不能庙里拜了菩萨,回家还得天天对着一副菩萨脸吧。"
  南世清急匆匆来到朝天椒,进门老远就瞅见他妈与楚怀瑜在那有说有笑。
  "你俩玩捉迷藏呢,"南世清哭笑不得,"一个个跟小孩子似的。"
  "专家说了,这人啊,偶尔来个突然惊喜,能促进身心健康,延年益寿。"姜克英哈哈笑道。
  "得了吧,你嘴里的专家除了庙里的菩萨就是奚家村的奚子恩。"南世清不以为然地道,"老是来无踪去无影的,只有惊哪来的喜。"
  "妈,听清清这么说倒像你身怀绝技。"楚怀瑜没想到南世清跟他妈在一起话也特多,眉展颜开十分难见。
  "听他乱编排,"姜克英哂笑道,"清明、端午或是中秋这些节日他要是不回家,我有时会不跟他打招呼就来这看看,家里养着猪啊鸡的,呆久了不行,不能老麻烦邻居帮忙,怕这小子要让我在这长期当洗衣烧饭的保姆,所以走时都是偷偷摸摸的。"
  "啧啧啧,还真是不孝,这都可告他虐待老人了。"楚怀瑜听了,心里直想笑。
  "嗤,你们这演双簧呢。"南世清好笑地道,"还吃不吃了,小心辣椒呛了喉。"
  姜克英转头对楚怀瑜说:"小楚啊,你有没有什么熟人,可不可以帮我个忙,老家有个孩子,出来想当保安。世清他人缘不太行,总板着个菩萨脸。"
  "这有什么难的,妈带过来就是。"楚怀瑜边涮羊肉边说。
  "谁呀?"南世清一副不高兴神态。
  "还能谁,禹小文呗。"姜克英对楚怀瑜解释说,"禹家就是以前帮我照看世清的邻居。"
  "禹叔死后,他不是带着他妈去广东打工了么。"南世清略显伤感。
  "上个月回来了。"姜克英长叹一口气,对楚怀瑜和南世清道,"哎,外面生活肯定难啊,又没读到书又没学到一门手艺,这几年来到处奔波,又顶着一身的债,日子难过得很,彩娥妹子老多了。"肇彩娥就是禹小文的妈妈。
  "知道了,我打听一下,看看哪里招保安。"南世清闷闷地道。
  "得了,还是靠小瑜吧,你那副尊容哪像求人的人,周围的人不让你得罪光就算大幸了。"
  "妈,你难道不知道,清清可是香饽饽一个,就他公司,上下没有不对他尊敬有加的。"楚怀瑜嘴里讨好似的说,心里却道,谁敢得罪这"神算子"啊,他不招惹别人就是人家烧高香了。
  "真话假话,"姜克英笑问,"他还有这本事?"
  "您是不知道,上到三四十岁的女老板,下到刚毕业的女职员,那都是蜜蜂似的,嗡嗡的就往他这朵天山雪莲上凑,冻死了一地,马上就会再来一群。"
  "你吃撑了是吧,"南世清不怒反乐,"胡说八道,妖言惑众,想毁我名声呢?"
  话虽然是胡说,但姜克英很高兴,一高兴顺手一巴掌就拍在正站起来拿饮料的南世清屁股上,"不错嘛,妈小瞧你了。话说回来,你要貌有貌要才有才的,没人喜欢才奇怪。"
  "嗨,你老人家打哪呢,"南世清脸色微红,"大厅广众的,你怎么跟楚怀瑜一个德性,也不怕人笑话。"心里那个气呀,这老人家又没喝酒又没老年痴呆,来这一套。
  "怎么的,你还能告你妈骚扰,想当年,澡盆里给光屁股的你洗澡时,什么地方不能搓啊揉啊,这倒害上羞了。"姜克英毫不尴尬。
  楚怀瑜一个没忍住,"噗滋"一声,一个丸子喷了出去。
  "不吃了不吃了,这都什么人呀。"南世清再也呆不下去了,再要这样下去,估计饭是吃不饱,气倒气饱了。
  还好,这座虽然不是包厢,但桌与桌之间用隔板隔开了,不至于波及邻桌,扩大影响。楚怀瑜哪知道,天天起早摸黑的姜克英在南世清读初中时好不容易开了爿店,有时间照顾儿子了,却发现儿子有点怪,往好地说是超然物外魂游九天,往不好地说那就是一面瘫,冷淡漠然,了无表情,一天到晚不主动逗他说话他可一天不吱声,可怜姜克英是得空就逗儿子开心,可谓费尽心思,生怕自己儿子是患上了自闭症。十多年的习惯下来,当妈就当成这德性了。
  
第七十五章
  跟老家邻居肇彩娥打了个电话,将这边的安排说了下之后,姜克英这次倒没像以前那样急着回去,安安心心准备多住几天,等禹小文过来了再说。早晚在南世清那帮着做做饭洗洗衣服,楚怀瑜每天会来接送南世清上下班,这样一来,也省了他们俩出去到处找吃的,家里卫生有墨格香的员工负责,所以姜克英白天便在墨格香帮着衷小军整整仓库,在一楼帮着理理小孩翻乱的书,中饭便跟着楚怀瑜和衷小军一起在外吃。
  楚怀瑜接到家里老爷子电话,说是楚怀亮出差回来了,知道南世清妈妈还没回去,大家一起吃顿饭。楚怀瑜下楼找姜克英,在下一楼的台阶便见姜克英被围在一堆小孩的中间,帮这个拿书帮那个放书,时不时轻掐下小孩子胖嘟嘟的脸,笑呵呵地夸着这个夸着那个,一脸的笑容,宠爱的神色中却深透着羡慕和无奈。楚怀瑜站在那一时失神,看着神采飞扬的老太太,暗下轻叹一声,心想南世清要是有个孩了,这老太太定会高兴得长命一百二十岁。
  晚餐南世清母子和楚家一家大小在银楼吃得倒也融洽,只是楚怀亮虽然对姜克英尊敬有加,但脸色不是太好。南世清猜想肯定是在为系龙桩拆迁的事烦心,便随口安慰了几句,楚怀亮似是而非地笑笑,席间也不多言。
  吃完饭,姜克英从庹竞梅怀里抱过楚维嘉,轻抚着他的小脸说:"多乖巧聪明的孩子,谁见谁爱,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
  "那是,我嫂子多漂亮的人啊,像极了她。"楚怀瑜也趋过来说。
  "瞧瞧小家伙这闪亮闪亮的眼睛,长大了肯定像他爸爸一样,做大事业,了不起。"姜克英对楚怀瑜说。
  "大妹子说得好。秧好禾好,娘好崽好,还好不是黄鼠狼生耗子。"江美娟刚说完便挨了楚跃一记白眼。
  "要拿电视里说的,你大儿子儿媳这叫遗传基因好,像这样的,就应该多生几胎。"姜克英笑着对江美娟说,"子孙多就是福,瞧你们家两个儿子,又孝顺又有出息,谁不羡慕啊。"
  "哎哟,真要是那样就好哦,"江美娟抚掌道,"就是政策不允许呀。"
  "政策不允许人家也都照样生啊,我们身边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小区里丽人堂的老板郦迎春不就生了两个女儿么,还准备再生呢,怀亮的朋友慈建华更是不用说,都生了三个女儿了。"庹竞梅接上话,对她婆婆道。那意思好似她生孩子倒生上瘾了。
  "那倒也是。"江美娟附合着说,心里却在想,你同意再生那自是最好不过,老幺的子嗣是没指望了,巴不得你能像母猪似的,一下下十几个呢。
  "小庹说得没错,"姜克英说,"像在我村里,生几胎的人多了去。"田妈在一旁也旁证博引地帮着腔。
  这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那边的楚跃、南世清和楚怀亮听在耳里,百般滋味,各有各想法。
  楚怀亮对南世清说:"学弟,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喝几杯?"
  "没问题。"
  "我也去。"楚怀瑜听见,赶紧喊道。
  "你凑什么热闹,我和楚总有事相商,系龙桩那片地有些棘手。"见楚怀亮有点为难的神态,南世清连忙说。
  "就是,等下你还要送你干妈回去呢。"楚跃也觉得老大今天心情不太好,正好让南世清宽慰宽慰。
  "那行,"楚怀瑜心有不甘地说,"等你们谈完了,我去接你。"
  "了不起,就你有车?"楚跃骂道,"你哥有正经事,你哪凉快呆哪。"
  市里最有名的凯迪酒吧。楚怀亮知道南世清不太喜欢酒吧之类的地方,因此选了个靠窗的一个角落。
  "学弟被我那宝贝弟弟烦死了吧?"楚怀亮苦笑道。
  "哪里,"南世清不动声色地说,"倒是我让你们楚家难堪了。"
  "说老实话,跟那小子混在一起,真辱没了你这个人,"楚怀亮啜了一口酒,"我也造孽,你们这事我在中间没少干过扇阴风点鬼火的勾当,帮了那臭小子不少忙。"
  "你们兄弟情深,那是有目共睹。"南世清面无表情地说。
  "学弟要怪那也没办法,"楚怀亮叹了口气道,"以前吧,他走马灯似的换女朋友,一家上下被那些个妖魔鬼怪给折腾得够呛。但自从粘上学弟之后,从来没见他这么主动过,认真过,也没见他这么开心过。我想,你应该就是他那命中的克星,只有你才是降住这混世牛魔王的孙大圣。"
  "楚总对自己弟弟真是没得说,百依百顺,这放眼整个商界可能无出其右。"
  "学弟这不是骂我吧。"楚怀亮自嘲地道,"不过对他,我还真是没办法。说句让你见笑的话,公司员工见到我,腿都打颤儿,业务往来的公司,有的暗下叫我'楚扒皮'、'楚霸天',什么难听的都有,偏偏忍受得那臭小子在我头上拉屎拉尿的。"
  南世清听了嘴角微抽,跟跃美集团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二年,对楚怀亮的行事风格自然早有耳闻。说他张扬吧,电视报纸很少有他们公司的介绍,很少有吸引公众眼球的时候,说他低调吧,全市整个建筑房地产行业见日的被跃美蚕食,同行中弱点的公司不是被挤出C市就是破产被兼并。
  "小时候吧,家里条件并不是很好,爸妈在外做事又老不在家,怀瑜还是我带的时间多,跟我很亲的,晚上睡觉都得摸着我的脖子才会入睡。有次背着怀瑜去田里割稻子,那时候他也就两三岁的样子,日头大得很,便让他在树荫下歇着,剥剥莲子玩。我正割得汗流浃背的,怀瑜那小子举着个大荷叶,一颠一颠颤微微的跑过来说,哥,我帮你遮荫。哎哟,当时我那个感动啊,虽然我那时也只有十一二岁,可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将来多么苦,我也决不能让我弟弟受苦。"楚怀亮举起杯子跟南世清碰杯,"学弟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亲情可贵,这哪有什么奇怪的。"南世清心下狐疑,这兄台今天特意请人家喝酒,就谈这些个破事?
  "世清啊,我有个提议你看行不行。"楚怀亮继续打亲情牌。
  "楚总请说。"南世清继续见招拆招。
  "私下里,我们见面就不要以学长学弟称呼了,也不要楚总楚总的,我比你虚长几岁,你就和怀瑜一样,叫我大哥好么?"
  "当然可以。"南世清愈发的云里雾里。
  "看见你们在一起情投意合的,我这个当大哥的是既高兴又羡慕啊。"楚怀亮长叹一口气,"我啊,也就外面人看起来风光,其实也就一工具。"
  "大哥这说的是什么话,说起跃美总裁,谁不称好。"
  "嗤,那都是外人的错觉,过得如意不如意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楚怀亮摇摇头说,"惠亚东这个人你还知道吧。"
  "当然,我进校时你们还没离校呢。"南世清感觉这才是今天的主题。
  "你说他这人吧,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好。"楚怀亮烦闷地猛灌一口酒说,"毕业都这么久,都快奔四的人了,还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真是个没用的家伙。"
  "话不能这么说,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追求,可能他喜欢的就是单身生活。"南世清装糊涂地说。
  "这还不算,这疯子吧费尽心思把他舅舅安在我身边,当个司机,说是让他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你说我过得好不好关他什么屁事。"楚怀亮越说越激动。
  "这也没错啊,同窗情深,古代不也有十年不失约的典故么。"
  "还有,你说他好歹也是一个Z大高材生,干什么不好,偏偏干起刺绣这娘们的活,你说丢不丢人,还说是因为我曾经说过喜欢苏绣的缘故,说我这个没有一点艺术细胞的大老粗难得有门喜欢的东西。呸,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
  "大哥这话偏颇,职业哪有什么贵贱之分。"南世清敬了他一杯,"是不是他现在日子过得紧巴?"
  "这倒不会,怪也怪,他这人吧,干什么事都认真,倒绣出了名,雇了很多绣娘开了家公司。"
  "我也听说过,惠亚东学长一条筋是出了名的。"
  "哎,一条筋那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楚怀亮埋怨地说,"老纠缠一段畸形感情有什么意思。"
  "说到底,大哥对我和你弟的事也是不看好,是任你弟玩玩这段感情吧。"南世清不高兴地反问道。
  "啊?"楚怀亮略一迟疑,连忙摇头道,"怎么会,这哪跟哪,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有些话说出来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要不高兴,"南世清说,"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些东西包括感情你视如鸡肋,认为为其付出是不值得的,但你的想法也只仅仅是你自个的想法,不能强加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你所认为的廉价对别人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楚怀亮听了,也没反驳,沉思良久方说:"是啊,还真是没资格对别人评东评西,说老实话,我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到现在自己也是一团麻,理不清。大学读的专业是我爸所希望的,毕业老早继承父业也是我爸所希望的,以商业利益为目的,娶个老婆,还是因为这是我爸妈和我弟他们所希望的。活得还真是个失败。"楚怀亮说着说着郁闷无比。
  "大哥啊,话不能这么说。"南世清安慰道,"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你人穷志坚,上尊父母下爱幼弟,这点你可说是孝子良兄;读书吧,你专心致志,一心攻读,学有所成,这样说来,你又是我们这些晚辈学弟们的楷模;毕业后你虽然是继承父业,但创业容易守业艰难,不过公司却被你经营的红红火火,如日中天,这么说来,你又成了商界精英。一句话,大哥是战无不胜,无坚不摧,男人中的典范,像我们这类人只有望其项背了。"
  "清弟夸起人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这么一说,我倒成了世上最幸福的人了。"楚怀亮笑着说。
  "笑着过日子,苦日子会过成好日子;自寻烦恼,好日子也会过成苦日子。"南世清也笑了,"人生其实活的就是个心态,大哥你说是不是。"
  
第七十六章
  第二天,楚怀瑜缠着南世清非要知道他哥找他聊了些什么。南世清被磨得没法,只好告诉了他。
  "这伪君子也有被情所困的一天,老天有眼。"楚怀瑜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把南世清给气得直翻白眼。
  "你这人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好歹他是你哥,对你呵护有加倍加关爱,是把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亲哥。"南世清骂道,"不劝慰不说,这个时候还说风凉话,真是不折不扣一个白眼狼。"
  "你放心,像他这种心如钢铁,浑身散发着钻石般光芒的小强级人物,是打不倒压不垮,槌不扁揉不圆的,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神采飞扬,风流倜傥,斗志昂扬,永放光芒。"
  "懒得理你,都快奔三的人了,倒是不见长大。"南世清一个头两个大。
  "成熟了多不好呀,常怀一颗年轻的心,人生才有激情不是。"
  "激你个大白痴。"南世清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对楚怀瑜说,"对了,你哥那事千万别让你嫂子知道。你瞧她,把多年宝贝的衣服,说丢就丢,收藏多年却一点眷恋都没有。这要是让她知道,肯定得闹离婚。"
  "这个当然,打死也不说。"楚怀瑜呵呵笑道。
  几天之后,南世清老家的邻居禹小文来了。楚怀瑜把蒯建文叫了过来,让他安排禹小文的工作。蒯建文本来还想借机勒索下楚怀瑜,但一听是南世清老家来的,还是南世清老妈拜托的,二话不说,赶紧的带着人走了。
  虽说是让介绍个保安工作,但蒯建文瞧着禹小文一脸老实像,又身强力壮的,年纪还不大,长得也算可以,便寻思着在集团的后勤部安排个岗位,既体面工资也高些。正打算叫下面的人来办理,没成想被总裁叫了上楼,很让蒯建文意外的是,整天介忙得飞来飞去的老总竟然亲自安排了禹小文的工作,让他先在工程技术部打打杂。下楼蒯建文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把这件事正儿八经地当件事来办了,要不然三面不讨好,不说楚怀瑜那边要受一番折腾,这边就很有可能会被老总骂得狗血喷头,真没想到南世清的面子还真是个菩萨面子。
  禹小文的岗位安排让蒯建文意外,但还有更让蒯建文想不到的事。楚怀瑜载着南世清的老妈来看看禹小文,了解了解情况也好回去向人家交待,没成想跃美集团那一直高高在上,众职员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楚总亲自下楼来迎,满脸堆笑地把这老人家请上了楼,害得跃美集团一干人众对禹小文的来历猜疑不已。
  "我本来是腆着个老脸想麻烦怀瑜随便帮他找个保安之类的工作,没成想楚总这么看重,给他安排了那么重要的位置,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姜克英不好意思地对楚怀亮道,"你还是让他守守门吧,楚老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毕竟你这做的是大事业,他没读多少书,吃几碗饭的人使几碗饭的力,把他插在那位置就怕会给你添乱。"
  "阿姨大可放心,这事的轻重我心里自然有数。那部门名称说是工程技术部也并不是每个人都非得是专家,也有很简单的工作要做,再说他人还很年轻,像是个实成人,什么都可以从头学起。"楚怀亮笑道。
  "人倒是不错,这我可以打包票,老实,肯干,吃得苦。"姜克英略显尴尬道,"本来就没面皮面对你们一家,没想到楚总待人这么好,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阿姨这说的是哪里话,要说做得不该的都是我们这些晚辈。"楚怀亮望了望那东打量西打量的自家弟弟说。
  姜克英知道楚怀亮是个大忙人,他的时间耽误不起,既然禹小文的事圆满解决了也就放心了,便起身告辞,楚怀亮非要亲自送她下楼被姜克英劝住了。
  楚怀瑜临走拿起他哥办公桌上的一块砚台说:"这玩意倒像是个精致货,你一年到底能写几个字,放在这是摆设吧。"
  "是安徽分公司的经理带过来的,想要就拿去吧,拐什么弯。"楚怀亮白了他一眼。
  楚怀瑜这厚脸皮毫不客气地揣着就走,多少时间没来这祸害了,不顺手牵羊点东西这心里不痛快。一旁的姜克英看在眼里,心里直想,这兄弟俩倒真是没得说。
  安顿了禹小文,姜克英第二天就要回去,磨不过楚怀瑜,再则楚怀瑜和楚跃夫妇又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只得让他开车送。
  "妈,还是让清清生个小孩吧。"在路上,楚怀瑜脑海里始终想着在书城瞧见的那一幕。
  姜克英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久才回过味,便说:"傻孩子,世清那孩子是我亲生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你也别安慰我了,难不成他还能变个性,做回女人。"
  "不变性又不是不能生。"楚怀瑜喃喃道。
  "别胡思乱想了,"姜克英倒是一副看得开的神态,"你有空多做做你哥的工作,让他多生几胎,到时领养个侄儿侄女的,等老了也有个使唤。"楚怀瑜听了,呵呵直笑。
  在姜克英走后,南世清和楚怀瑜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楚怀瑜一如既往地接送南世清上下班,晚餐有时在银楼吃,有时由楚怀瑜亲自动手做,早上见面晚上分别两人也会深深浅浅地亲吻一会儿。有时一个没留意星星之火快成燎原之势时,南世清往往会很果断地招云唤雨,浇得个透湿,楚怀瑜欲求不满也没办法,毕竟这个待遇得来也不容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忍者神龟也要有人去当不是。小不忍则乱大谋,憋不住,卫生间自行解决。
  离春节越来越近,楚跃找南世清的时间越来越多,两人谈得最多的还是楚跃的提案,对楚跃调研的调研成果,南世清给了不少修改意见。往往南世清一提某个地方能不能这么改一下时,楚跃那老脸上的摺儿顿时就舒展开来。
  这天晚上,南世清又被楚跃叫到楚家吃饭,难得大家都在家,楚跃便提议喝几杯,楚怀亮虽然被那几家钉子户烦着,但看上去心情却很不错,积极附合他爸的提议。
  喝酒聊家常的当儿,楚跃很兴奋地告诉大家,说那次南世清的二胡演奏是一拉成名,市委宣传部的轩辕庆涛非要请南世清参加省里组织的春节文艺晚会。大家听了非常高兴,都向南世清敬酒庆贺。南世清早已从端木卫国那知道这事,但见大家为他这么高兴,甚是感动,尤其是看到江美娟那好似自己中奖般的神态,不自觉间便多喝了几杯。
  楚怀亮说:"轩辕部长这人是市里出了名的官员,很有才不说,而且为人正直清廉,在市民中口碑很好,我们市里的文化阵线和市里组织的一些大型活动,在周边省份中独树一帜,那都得归功于他。能得他赏识,那铁定是有真本事的人。"
  "就是。"楚跃接口道,"世清的技艺那是没得说,要不然市里领导也不会注意到,怪不得端木对你是赞誉有加。"
  "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好,只不过是业余爱好,也就图个一乐。"南世清满脸通红地说,知道自己名声在外肯定是因为这老爷子自从上次看了他表演后到处宣传的结果,心里不禁好笑地想,真不知道这老爷子逢人就大肆宣传时是怎样介绍自己的,难道就说那拉二胡贼利害的是我小儿子的爱人。这么一想,脸不禁更红了。
  楚怀瑜看南世清那神态,心里想,难得难得,这矜持的家伙看来今天又要醉了。
  
第七十七章
  果然不出所料,一顿饭下来,南世清醉得迷迷糊糊,软耷耷的赖在楚怀瑜身上。楚怀瑜把这癞皮狗似的家伙送到家,爬上爬下累出了一身臭汗。
  还好,这次没有上次醉得利害,上次是人事不省,这次倒还有点反应。楚怀瑜帮他洗脸洗脚时,这平时人模狗样正襟危坐的家伙竟然呵呵傻笑起来,笑得楚怀瑜心里直发毛,直怀疑老爷子是不是拿了假酒出来,把人给喝神经错乱了。
  像服侍婴儿般好不容易把这大块头安顿好,帮他盖好被子,楚怀瑜忍不住掐了掐他的脸颊说:"你真是人生难得几回醉,一醉就是我遭罪。"
  南世清想是被掐疼了,眼皮动了动,模模糊糊看见眼前楚怀瑜的一张大脸,便双手环起他的脖子,呵呵笑道:"楚怀瑜,呵呵呵……,你个花心大萝卜,我想我是爱上你了,这下可怎么办好呢。"
  楚怀瑜一听这话,大脑顿时死机,一片空白。等他回过味来一瞧,刚刚在表白的家伙竟然就呼呼大睡了,死猪一头。楚怀瑜不禁摇头苦笑,喃喃道:"我的神呃,你这话要是清醒的时候说,哪怕让我去刺杀小泉纯一郎我都敢去。"
  楚怀瑜知道南世清这次是半醉不醉,想和上次那样趁机吃豆腐是不太可能,危险系数高,搞不好会适得其反,再说被南世清前前后后一折腾,累得也够呛,草草洗漱一番便挨着南世清睡了,头一挨枕头呼噜声就起。
  第二天早上,楚怀瑜醒眼便见自己怀里抱着个宠然大物,脑袋一激凌,反应过来,怀里抱的就是梦里折磨他的。两人手□缠,说多暧昧就多暧昧,也不知是南世清冷得钻进他的怀里还是他梦里主动出击的,反正他现在是很享受,尽管姿势不太好。
  楚怀瑜虽然醒了,但机会难得,能抱多久是多久,保持那蹩足姿势不变。南世清其实也早已醒了,嘴里泛着苦味,脑袋又发胀,难受得要命,本来打算等楚怀瑜翻个身或是伸个懒腰自己好摆脱钳制,哪知左等右等这色狼就是不挪位,自己还要上班呢,实在憋不住,便在楚怀瑜手上狠狠拍了一掌。楚怀瑜再装不下去了,讪讪地松了手,爬了起来。
  "你以为谁都有你那么闲,我还要上班呢,也不早点叫醒人家。"南世清撑起身子埋怨道,把抱住他的那尴尬一幕自然过滤了。
  明明是南世清自己灌醉了自己,现在却来个猪八戒倒打一耙,但这佯嗔怒的语气倒像极了小夫妻居家过日子,楚怀瑜心里暗自偷乐,说道:"金算盘又不是离了你就转不动,你手下精兵强将多了去,何必搞得自己跟工作狂似的,好歹你也是堂堂一副主任,怎么跟一般员工没什么区别。"
  "你哥那工程还僵在那,我想今天跟粟芸去现场看看,是不是我们公司这边有什么遗漏的,看在补偿方案上能不能补救一下。"南世清按按额头说。
  见楚怀瑜一副关心的样子,南世清心头一热,又对他道:"我这没事,明经理又请假了,还是自己去一趟比较放心。"那明宏楠工作能力、处理同事间关系等等什么都好,就是一样不足,请假的时间太多,动不动就要去外地游玩一次,说是去吸取三山五岳之精气,修身养性,鬼知道是不是迷了上什么邪教。
  说起明宏楠,楚怀瑜倒想起一事,便嘻笑着对南世清说:"那天你不是和我哥去喝酒了么,我送咱妈的时候路过长香楼,看见你们公司的明宏楠和那叫言明林的小警察正吃完饭下来呢。那可是长香楼哦,你们公司职员的工资是不是很高呀,能不能露个底,我去你那帮你打工。"
  "言明林?"南世清莫明其妙,"哪个言明林?"
  "不记得啦,就是非典期间你被隔离时,守警戒线的那个小警察,不是帮你跟明宏楠传递过不少文件么。"
  "哦,记起来了,说起来还没感谢过人家呢。"南世清揉揉眼眶说。
  "哧,还要感谢么,你这人都赔进去了一个。"
  "什么意思?"
  "你们公司玉树临风的明大公子不就被他给拐带走了么。"楚怀瑜诡笑着说。
  "什么乌七八糟的,天天看着我这样的人就以为天下大同了?"南世清喝了一口楚怀瑜递过来的蜂蜜水,撇嘴道。
  楚怀瑜接过南世清递过来的水杯说:"不信咱们就等着瞧,看到底谁的眼光准。"
  两人洗漱完毕随便在楼下小吃店吃了点东西,楚怀瑜便开车送南世清去金算盘。到了地儿,楚怀瑜说:"我也想去看看,要不你和粟芸就坐我的车去。"
  "这事你凑什么热闹,有那闲心还是多在书城呆呆吧,公司里有文司机的车。快走吧,再耽搁你就走不了了。"南世清透过玻璃窗见虞蓉思正在大厅转悠,笑着催道。
  "知道啦,再不走就有人吃醋了,哈哈哈……。"楚怀瑜笑着发动了车子。
  楚怀瑜在书城楼上楼下走了一遍,坐在办公室老心神不定,眼皮子眨巴眨巴个不停,心想今天难道得罪了哪路灾星。
  "哥啊,你在天河系龙桩么?"楚怀瑜打南世清的手机没人接便打给了楚怀亮。
  "在公司呢,什么事?"
  "世清电话没人接,我以为你在他身边。"
  "臭小子,找不到情人才想到我呢。"楚怀亮还想再取笑几句,突然想到楚怀瑜问的话,"你是说小南去了系龙桩?"
  "是啊,说是你那工程僵在那,他去现场看看。"
  "啊!"楚怀亮大惊,"都怪我没跟他讲清,你快想办法叫他回来,千万别去那。"
  "有什么问题么?"见楚怀亮变了语气,楚怀瑜心里更是火烧。
  "那几家钉子户都有亲戚在市某些部门当领导,一直在背后帮着出谋划策,要求政府高补偿,我们跃美实在没办法,前不久才把这问题捅到市政府,政府正在准备这段时间强制拆迁呢,眼下那几家还在强撑着,和政府的矛盾日益白热化,一触即发,这个时候去现场危险。"
  "该死。"楚怀瑜听了心里更是担心得要死,赶紧挂了他哥的电话,冲出墨格香,开了车就往系龙桩赶。
  路上拔了岳健之的电话,岳健之说他们刚走不久,楚怀瑜便向他要了粟芸的电话,结果粟芸的手机也没人接。楚怀瑜这下胆都吓得发颤,赶紧又跟岳健之打了电话,把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岳健之一听也吓得不小,赶紧上楼跟阚乃臻说了。阚乃臻一想,这人都是刚去不久,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冒冒然报警肯定不行,便叫上佟传国、岳健之、务鹏杰、汪时庆等十几个强壮一点的职员,让司机戚勇华开着公司的商务车直奔系龙桩。正好佟传国的同学蹇思勉路过这找他商量同学聚会的事,佟传国便把他也扯上了车。
  
  
第七十八章
  南世清和粟芸到了系龙桩,一下车感觉四周气氛有点怪异,挖土机全部停在那,工地上没有一个工人。司机文仁强也感觉情况不太对,赶紧追上南世清,跟在他身后。
  南世清和粟芸走了一圈,越走心越不安,工地上怎么跃美集团的人一个也没见,以前这几户人家也就几个老头老太太在,现在每家都站着不少人,而且都是年轻人居多,一直站在阳台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南世清心想这次来得不是时候,这种状况谁敢跟这些钉子户沟通啊,别情况没了解到反成了他们的出气筒,于是便对粟芸和文仁强说:"快回去吧。"
  三人正要往回走,一个六十多的老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中年妇女居多。
  "你们是政府的?"老头过来问道。
  "不是不是,我们是搞评估测量的,和政府没关系。"粟芸一看势头不对,赶紧答道。
  "是政府派你们来搞测量?"老头凶巴巴地问。
  "不是,我们都是私人公司的,跟政府从来没来往过。"粟芸心里直打鼓,手往包里想掏手机,被一中年妇女瞧见,走过去一把把她的包给夺去了。粟芸虽然在酒桌上一贯表现得很是强悍,但那都是生意场上的应酬,哪碰到过这么野蛮的悍妇,一看包被夺吓得尖叫不已。
  老头身后有几个男的看见那妇女动粗,也很想表现下做男人的气概,分别走到南世清和文仁强身边,架起二人,把南世清的包也给抢了过去,文仁强没带包,裤袋里的手机却给摸走了。
  几个家伙把南世清和粟芸的包全部拉开,倒过来抖了抖,里面的资料手机全部散落出来。
  "你们干嘛呢,青天白日的想打劫呀。"被个莽汉反扣着双手的南世清愤愤不平地喊道。
  老头也不理,用脚踢了踢那抖落出来的东西,弯腰捡起一卷资料,展开看了看,看不明白是什么,又往后翻了翻,仍看不出什么明堂,便递给后面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仔细看了看,对老头摇了摇头。老头一脸不高兴,一把夺回来,气哄哄地抛得老远。
  南世清三人被这群人挟持在那好一段时间,其间他和粟芸躺在地上的手机先后响了也没办法接,直到那老头把地上所有的资料、名片一张张看过了,才慢慢踱到南世清他们面前。
  "这儿没你们的事,别掺合,快紧的滚。"老头警告南世清三人说,说完示意架着南世清和文仁强的两个汉子松手。
  南世清和文仁强双手被勒得发红,被松开手,忍不住揉了揉。南世清把包捡了回来,刚想捡起地上的散落物,却见老头身后又围过来十几个年轻人,其中走在前面的两个特显眼,一个蓬着一头黄毛一个光头,看上去大概都只有二十四五的样子,两人手上都拿着一根钢管。
  "慢着。"光头对南世清三人喝道。
  "有什么事么?"南世清把粟芸往身后推,冷眼对那光头说。
  那光头被南世清的冷冷语气给激怒了,手指着南世清对周遭的人说:"这个小白脸我认识,我们这里的拆迁补偿方案就是他给政府做的,前年那橡胶厂的破产清算也是他搞的鬼,害得我们这些退休工人的子女一点好处没捞到。大家一起上,别让他跑了,揍不死这狗娘养的。"说完手持钢管就奔南世清而来。
  南世清见势不妙,把粟芸往后猛地一推,叫道:"快跑!"粟芸吓得花容失色,被南世清推得一个趔趄,赶紧往后跑。
  南世清话刚说完,只见跑在那光头前面的一楞头青手持一根木棍照南世清脑门就打来,南世清下意识地用手臂一挡,只听"嘎叭"一声,打在刚捡起的挎包上,里面的手机肯定是报废了,好在打人的那愣头青冲得太急,离南世清很近,一棒子抡下去冲击力不是很大,但尽管是这样,手臂上传来疼痛还是让南世清冷汗直冒。
  这时那群年轻人全都冲了过来,把南世清和文仁强围在了圈里面,那个黄毛又抡起钢管照南世清打来,文仁强见状,把南世清往自己身后一拉,那钢管实实的打在了文仁强的肩上,文仁强一声闷哼,身一侧,往后一仰,压着还没站稳的南世清一起倒在了砂石上,南世清膝盖被突出的几块砾石给硌出了血。
  楚怀瑜飙到时,下车就见那光头抡着钢管率着一群人向南世清冲去,忙飞身跑过去,推开后面的人,一把抱住光头,大声叫道:"聚众打人,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说话间屁股后背挨了后面人的不少拳头和棍棒。
  "哪里跑来的野狗,你算哪根葱。"光头气急,用力摔脱楚怀瑜的熊抱,照楚怀瑜脑门就是一钢管,楚怀瑜脚下一挪,闪躲开来,没想到他旁边有个长头发的家伙正一拳照他腰窝打来,光头那一记钢管没打着楚怀瑜倒不偏不倚结结实实打在了长头发家伙的拳头上,那家伙疼得直跳脚,把手捂在胯间杀猪般的嗷嗷乱叫。
  趁光头走神的当儿,楚怀瑜闪躲着向他招呼的棍棒赶紧往倒在砂石上的南世清那边挤,还没挤到那黄毛又一记钢管照倒在地上的南世清拍下去,倒在旁边的文仁强反应快,往南世清身上一滚,落下的钢管"噗"的一声打在了文仁强前胸,打得文仁强嘴巴都喊不出声,张口就是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南世清右手被打得使不上力,用左手抱着文仁强,想把他翻到自已身下,没想到一个穿花衣服的毛头小子抡起一根哨棒"啪"的一声打在他刚翻起的右脚上,南世清一崴,又跌下去了。黄毛一记钢管又朝南世清抡去时,楚怀瑜不管身边的棒子怎么朝自己招呼来,顶着个满头是血的脑袋冲上去一把抱住黄毛,用力一摔,两人一起滚倒了砂堆上。被人踢开后,楚怀瑜又翻身滚到南世清和文仁强身边,用身子盖住了南世清。
  光头将被他误打的长头发稍作安顿后,又拿起钢管投入混战。外围的老头对光头喊道:"小耿,快住手快住手,教训一下就得,千万别打死了人。"
  "知道,这点还用你来教,我们下手自有分寸。"光头抬头对那老头没好气地吼道,说完就朝盖在南世清身上的楚怀瑜猛地击去。
  等阚乃臻他们赶到时,楚怀瑜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金算盘员工一下车,佟传国和蹇思勉从地上捡起一木棍冲在前面,对着那群小混混就是一通猛揍,不打别的地方,专挑那群毛头小子的肩头狠击。
  揍人的大都是些乳臭未干的臭屁孩子,本来也就跟在光头和黄毛几个年龄大的人后面长长阵势,摇摇旗助助威,谁也没料到这群读书人打起架来手脚比他们还要利索,本来就心虚,被佟传国、蹇思勉、务鹏杰他们来势汹汹的反击,顿时就溃不成军。
  楚怀瑜在昏迷之前,强睁开双眼,透过眼睑上的滴血瞥见蹇思勉一抬腿就把光头给踢飞了三四米远,心里佩服得要命,"蹇氏闪腿"果真名不虚传,百闻不如一见,想不到这家伙真有两下子,还没往下想,便头一歪昏死过去了。
  等楚怀亮他们赶到时,警察已把那群打架的全部给逮住了,包括那群看热闹的老头妇女也被警察给赶上了警车。晏家安看见医生抬起的南世清三人满身是血,吓得魂飞魄散,气得咬牙切齿,冲到那黄毛面前,照他脸上就是一拳,黄毛顿时鼻子被打得血流如注,还想再揍时黄毛身边的警察赶紧给喝住了。
  楚怀亮脸色黑得吓人,一声不吭,眼睛不离楚怀瑜,跟着医生上了救护车。阚乃臻见粟芸瘫在四五十米开外的地儿泣不成声,便让岳健之和戚勇华把她扶上车,跟着警车去录口供。
  
  
第七十九章
  南世清三人送到医院就被推进了急救室,医生把想跟进去的楚怀亮推了出来,楚怀亮只好跟大家在急救室门外焦急地等着。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医生还没出来,只有护士慌里慌张进进出出,看得大家越发的揪心。这时阚乃臻他们也过来了,问里面情况怎么样,蒯建文说医生还没出来。
  楚怀亮问阚乃臻:"打人的几个家伙现在在哪?"
  "放心,关在派出所呢,我已经跟市公安局的辛副局长打了电话。"阚乃臻说,"那带头的光头叫耿勇,黄毛叫温武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以前在广东那边打工,因为抢夺罪在那边被关了一阵子,才不久被遣送回来,两个都是把号子当旅馆的,几进几出了。"
  "回头我再跟辛秋生谈谈。"楚怀亮探头问阚乃臻身后的佟传国和蹇思勉,"你们没什么事吧?"
  "他们是去救人,又不是斗殴,没事的。"阚乃臻接过话说。
  大家正焦急等待时,楚跃和江美娟也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老大啊,老幺怎么样了,要不要紧,伤得重不重?"江美娟双腿发软,着急地问。晏家安赶紧过去扶住她,把她搀到过道的坐椅边。
  "妈别着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医生刚才出来时叫我们不用太担心。"楚怀亮安慰道。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楚跃沉声问道,两道寿眉颤微微抖着。
  阚乃臻于是把事情经过前前后后跟楚跃说了一遍。粟芸一直在现场,哽咽着又把混乱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楚跃听了,气得满脸的皱纹上下抖个不停:"这群流氓还真是无法无天了,跟政府作对不说还乱打无辜,不严惩这些渣滓社会还就乱了套了。"转头又怪罪楚怀亮事先没把系龙桩那重要的信息跟南世清交待,楚怀亮那段时间一直忙着惠亚东的事,被他老爸一说,自觉理亏,默不作声。
  将近四个多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推开了,南世清三人依次被推了出来。南世清倒还可以,只有右手右脚打了石膏,楚怀瑜和文仁强两人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两个蚕茧似的。
  几个医生一出来便被大家给围上了,这几个医生大概这种场面见多了,没待大家问便相继把三人的伤情简要准确地说了出来。
  三人中,南世清相比来说伤得最轻,浑身上下的血大都是楚怀瑜和文仁强身上的,只有右手小臂有点骨损,右小腿骨折,剩下的都是些皮外伤,养上一段时间就行。楚怀瑜断了两根肋骨,双手双脚都有不同骨折,失血过多。最严重的是文仁强,抢救这么长时间主要是在抢救他,胸腔抽了不少积血,两个手臂都是粉碎性骨折,还要转到重症病房。其中一医生指着南世清对大家说,他等麻药过了就会醒过来,又强调一句说,三人伤情不一样,要分病房治疗,但想马上痊愈是没办法,两个伤得重的在医院过年是免不了了。
  听医生们一说,大家揪着的心总算松了一点,毕竟没有危及生命。
  楚怀亮早已把医院的副院长蓝东平医生请了过来,听了救治医生的汇报后,蓝东平对楚怀亮说,伤员要有个安静的环境,这么多人聚在这影响病人休息,让大家先回去吧。
  楚怀亮便让阚乃臻带大家回去,回头吩咐蒯建文陪楚跃老俩口回家,又瞪着一直叽叽歪歪的晏家安说:"你先回公司,在这吵死了。"
  一向对楚怀亮怕得要死的晏家安这次倒雄起了:"我要在这等清清醒了再说。"楚怀亮也不管他,随他去了。
  傍晚,楚怀亮回到家,将楚怀瑜三人的情况跟他爸妈说了说。楚怀瑜和南世清都醒过来了,精神状况还好,只有那文仁强还在昏迷之中。
  楚跃对楚怀亮说:"我拚了老命也要让那帮家伙付出点代价,明天我就去找你老丈人。"
  楚怀亮说:"爸还是别插手好,这事我和阚乃臻自然是不会善罢干休的。"
  见楚跃还是一脸气愤难平的样子,楚怀亮想了想又说:"你老想一想,毕竟小弟是没事跑去找抽的,你插手人家会往哪方面看。我和阚主任就不同了,跃美和金算盘说到底都是在为政府的事忙。"
  楚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说:"那我和查云彬先打个招呼?"查云彬是市公安局的局长,和楚跃是老乡,关系一直不错。
  "没必要,这事你大可放心,我还能放过那帮兔崽子?"楚怀亮恨声道。
  "老大啊,你做事一向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这次拆几栋破房子怎么费这老劲,市里不是有那什么'拆托'公司么,包给他们省事省力,也不会发生这事。"楚跃埋怨道。
  "我原本就是找凯鑫公司负责拆迁的啊,后来因为打伤了人,世清劝我跟凯鑫废约,说什么'拆托'公司的人莨莠不齐,太暴力了怕招来负面反应,那家而乐公司不是正盯着我们么,正在挖尽心思找我们的不是呢,再说这剩下的几家后面都跟市里几个部门的领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世清这孩子倒成了跃美的诸葛亮了。"楚跃叹道。
  "那当然,我是他学长啊。"
  "别臭美吧,实情我还不知道。"楚跃嗤鼻道。
  第二天,医院里的南世清醒来之后,忙问身边的晏家安,楚怀瑜和文仁强的情况怎么样。晏家安露出一脸的不耐烦,这家伙自昨天清醒之后,问了不下几十次,于是按着性子把两人的近况大致说了下,南世清听了非要过去看看。
  "你又不是医生,过去能有什么帮助。等你好了再说,现在千万不能下地。你要是好得快,对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副灵丹妙药。"晏家安不高兴地说。
  "他们有没有人在照看?"
  "嗤,就你做人好,想得细致?放心,阚主任把你们的话务员印小玉和保安来水旺派了过来,专门照顾你们这些病号的。"晏家安边帮他揉揉腿边说,"可真是个好差事啊,工资照拿不说,还补助跑腿费、照料费、误餐费,阚主任真是大方。"
  "什么事到你嘴里都变个味,你要是眼红嫉妒你回去吧,我可没钱给你补助。"
  "咱俩什么关系,说钱多俗气。"晏家安嬉皮笑脸地道。
  "虚伪。"南世清抬抬眼道。
  晏家安倒像按上瘾了似的,这地儿摸摸那地儿搓搓,把南世清弄得一身的鸡皮疙瘩:"我说你往哪按呢,我伤的可是右脚,你老在我左脚上做什么功夫。"
  "正是因为你伤了右脚这老不运动的左脚才要按摩呐,那打了石膏的伤脚你以为还能随便乱按。"晏家安不满地道,"又不是什么美女,一条臭腿我才不稀罕呢,给你做奴才你倒不满意了。"
  说话间印小玉过来了,听到晏家安的话,一旁帮腔地说:"医生说躺在这,按一按活活血有好处。"
  南世清见印小玉过来,便又问起楚怀瑜和文仁强的情况。
  "楚老板精神好得很,正和他爸妈在满嘴胡碎呢,就是身体不能动。文仁强也醒了,精神不太好,来水旺在逗他聊天呢,右手伤到了筋,医生说再也不能开车了,可能心里一直在烦这件事吧。"
  "右手残了?"南世清大惊。
  "也不至于,听说是好了之后用起来会不太灵敏。"印小玉摇头道。
  "哎,这下把他也给害惨了。"南世清郁闷地道。
  "好好养你的伤吧,想那么多干嘛。"晏家安道,"这下年都不能回家过了,要瞒家里的老太太那是不可能了,要不我现在打电话给阿姨?"
  "不着急,等我好了再说。"
  "哼,等你好了那年早过了,没有三四个月,你是别指望痊愈。"
  "啊,这么久?我这不都已经差不多了么。"
  "你美吧。伤筋动骨一百天,"晏家安讥笑道,"你以为是焊个钢条,焊一下就接上了,你这脚断的可是骨头。"
  南世清懒得跟他胡扯,便问印小玉:"阚主任来过么?"
  "昨天晚上来了下,今天和跃美的楚总去公安局处理这事去了。"印小玉问,"南主任有什么事么?"
  "我要跟他商量下工作安排的事。"
  "工作狂,都这时候了,还想个屁工作。"晏家安骂道。
  "你帮我去买个手机吧,"南世清对晏家安笑道,"钱你先垫着。"说完想挪挪身,习惯性使唤上右手,不想缠着绷带的右手一下子碰到床架上,疼得直抽冷气。
  "活该。"晏家安上前扶起他骂道。
  
第八十章
  系龙桩那几家钉子户在南世清被打的第二天,摧枯拉朽全被市政府派去的推土机给推平了,两三辆车齐推一栋房子,一天功夫不到,那些突兀兀插在一片建筑工地垃圾场上的二三层房子全部成了一堆废砾。等这几家户主从派出所回来时,面对一片废墟全部傻了眼,不但房子一下子没了,和那些早在拆迁通知书上签了字房子已被拆的住户相比,政府给他们的补偿比例要低得多,说是对延误市政工程建设速度的处罚。
  这几家严防死守结果守了个这么窝心的结果,后悔来不及不说,还没个帮忙说理的人,因为一直在背里地给他出谋划策打气鼓劲的亲戚全被拉下了水。市发改委的主任,教育局的局长,城建局的副局长,全部被暂停职务,市委派驻纪委介入调查,纵是这几人脉络再广,人家瞧着政府给他们定的组织黑社会暴力抗法,与政府对立的罪名也不敢出头说情,不久,那三个官员全被免职。
  楚怀亮和阚乃臻为了这事可说是使出浑身解数,明里两家公司联合向法院告状,向市政府申诉,暗下里不是找市公安局长就是找市长,阚乃臻甚至把他老父亲、省政协主席、前财政厅厅长阚必治老先生请出了关。市政府本来就对系龙桩新火车站项目的工程进度不满,拆迁手段过激又担心出什么问题坏了政府形象,现在楚怀亮和阚乃臻送来一个好借口,这时不做文章更待何时,立马行动,拆房子的拆房子,丈量的丈量,抓人的抓人,审人的审人,雷厉风行,顺水顺风。
  在现场围观的那些老头妇女等人,因为没参与斗殴,没到二十四小时就放了。那些参与斗殴的小混混,坐牢的坐牢,进少年院的进少年院,拘留的拘留,教育的教育。
  借这打人事件,一直横亘在跃美集团面前的难题总算解决了,但在对待楚怀瑜被挨打这件事上,楚怀亮很生气,相当的生气。
  想他这个宝贝弟弟,以前犯了多少错,捅了多少篓子,前前后后帮他擦了多少屁股,把自己折磨得够呛,尽管心里恨得紧,却是一巴掌都未狠下心打过。没想到自己舍不得打的宝贝弟弟,给人家打了,打得莫明其妙不说,还打得里里外外彻彻底底上上下下全全面面。楚怀亮一向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要不然楚怀瑜也不会讥讽他是伪君子,这伪君子的得来当然是有原因的,商界哪个也不敢吃饱了撑着得罪跃美。没人敢惹的人,这次不但被人惹了,还惹大发了,兔子惹急了还咬人呢,狮子老虎惹急了就更不用说,惹楚怀亮那就是惹老虎狮子,肯定不妙。
  不妙的结果就是头号凶手耿勇进牢不久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牢里,说是和狱友不和,被里面的"老大"指使手下不留痕迹地给做了。另一个首凶一头黄毛的温武强因为平时把看守所当旅馆,时不时进去留宿一番,本就没把坐牢没当回事,但没想到这次进去的时候还有说有笑,在里面却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不久就两眼发痴一脸痴呆的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南世清他们伤着的三个,一星期过后伤情都大有好转,也不知道是三个人天天吃田妈送过来的骨头汤还是这家医生的技术高,气色都不错。南世清的情况最好,在三人中他是伤得最不重的,一个星期不到,手臂就拆了绷带,伸展自如,只有右脚还没好,每天拄着拐杖或是由晏家安冀玲玲夫妇搀着,去楚怀瑜文仁强二人的病房走走。有时三人也会去专供病号娱乐的大厅看看电视,或是去楼下散散心,不过楚怀瑜文仁强都只能是坐着轮椅。
  姜克英到底还是知道了,立马从老家赶了过来,在晏家安的带领下,一进医院便见南世清拄个拐杖倚在楼下一棵掉光了叶子的合欢树下晒太阳,顿时老泪纵横,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把个南世清羞得满脸通红,心说这老太太平时不是风吹雨打不变色,霜打雪压不弯腰的么,"我又没缺胳膊少腿,哭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得了绝症呢。"听儿子这么一说,老太太也止了声,在南世清身上摸来捏去的。
  "我说老太太,这正养着伤呢,咯吱我就不怕我摔了,是不是非得让我像楚怀瑜他们那样。"
  "少跟我打哈哈,还有没有要紧的地方伤着啊?"
  "你老以为这医院的医生就我们乡下劁猪的兽医水平。"一句话把老太太和晏家安逗得大笑。
  正好这时楚怀瑜和文仁强被印小玉、来水旺推下来晒太阳,听了南世清一句话都笑了起来,尤其文仁强、印小玉和来水旺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南主任也有这一面。
  "干妈,这医院还不如劁猪的呢,我都被劁成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原了。"楚怀瑜故意倦缩在轮椅内,取悦老太太。楚怀瑜这么一叫,文仁强和印小玉、来水旺他们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南主任每天上下班都是他接送,这次遭打他也死了命的护着,原来两人是义兄弟。
  "孩子啊,多亏了你们。"
  姜克英在来时的路上就听晏家安把前后的经过说了一遍,知道南世清是被坐在轮椅上的两个人给护着,要不然哪能自个儿拄着拐杖就能下地人家却要坐着轮椅。楚怀瑜就不用说了,毕竟和南世清的关系非同一般,但那文仁强则不同,一个在公司靠领点薪水过活的员工能这么护着人家,虽说是领导,但多少下属是人前拍马人后落石的,这表现出来的勇义自是没得说。
  姜克英来到文仁强面前,说了句"小文啊,阿姨给你道谢了"就跪了下去,唬得文仁强差点从轮椅上跳了起来,嘴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晏家安和印小玉赶紧上前扶起姜克英,"阿姨,这大厅广众的,你让小文怎么好下。"晏家安笑道。
  "没他,指不定我那拄拐杖的儿子就没了呢,我都不知道怎样谢人家才好。"姜克英又抹起了眼泪。南世清看着这一幕,再瞧瞧四周来来去去的人那打量这的眼神,实在是恨不得立马能飞上楼,眼不见不净。这老太太,都赶上拍电影了。
  "阿姨,……别这么客气……,说要感谢的应该是我,……没有南主任我还不知道在哪流浪呢。"文仁强不善口辞,嗫嚅着说。
  文仁强从小就没了父母,一直跟爷爷相依为命。十五六岁的时候进了一家汽车维修公司当学徒工,还没出师时他爷爷有次病得严重,找不到地儿借钱看病,文仁强便萌生了偷盗的念头。那时金算盘还远没今天这么火,阚乃臻和南世清时常坐一辆车到处跑业务,有次修车把包放在了车里,里面装着两万多现金,文仁强一时意起,拿走了包。后来查出来了,维修公司便把文仁强给开除了,阚乃臻揪着他要报警,南世清瞧他长得清秀瘦弱,也不像惯偷,便劝阚乃臻饶了他。等了解实情后,南世清出钱帮他爷爷付了医药费,还说服阚乃臻让他进公司打打杂。因为文仁强有汽车维修的底子,随着业务量增大公司又缺司机,南世清于是又让他去考了驾照,成了公司的一名司机。正因为如此,文仁强虽说只是个司机,却是金算盘为数不多的老员工之一。
  
第八十一章
  端木卫国听到南世清受伤住院的消息,吃惊不小,心想这么个温文尔雅的人怎会得罪人,赶紧和妻子东载霞来医院看望他。
  "端木老师,看样子市里那晚会的节目我是上不了了。"南世清叹气道。
  "手伤到筋了吧?"端木卫国道,"那些个挨千刀的,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是应该去少年院受受教育。"
  "手倒没事,被公文包垫了一下,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在家养着,但就是脚不利索。"
  "脚不利索不要紧,反正是坐着拉,再说我去看过舞台,舞台上有轨道,一个节目表演完,会拉轨道来替换舞台台面的,以免演员表演完后散场混乱。"
  "这么说我还是要上台的?"
  "当然。"端木卫国又笑道,"续书记和庹市长都来医院看过你们吧,上次他们对你的印象就蛮深的,正好趁此机会表现一番,不也为你们公司做了个免费广告么。"
  "本来就是自娱自乐的,能不丢你的脸就不错了。"南世清笑道。
  "知道轩辕部长为什么相中咱们的节目吗,就是因为咱们演绎的是我们本市的文化底蕴,上了卫视就是一个很好的对外宣传。"端木卫国突然想到一问题,便又问,"你可以原地站起来向观众致谢么?"
  "借助坐椅应该没问题。"
  "很好,明天开始我就去你家,咱们演练演练,离正式演出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南世清出院前分别去了楚怀瑜和文仁强的病房,叫他们静心养伤,说等他脚稍微利索点就过来看他们。楚怀瑜虽然身体上下到处是绷带,但嘴巴却像决了堤的河道一样,楚怀瑜一来他就说个没完没了。
  姜克英知道今年是无论如何也回不了老家过年了,便把家里情况跟放假回家过年的禹小文交待了一遍,让他妈这段时间帮衬着照看下圈里的猪和鸡鸭。回头就一门心思花在这几个伤号身上,家里医院的两头跑,养得这三人身上的肉是见着长。因为市里的文艺晚会是定在除夕前夜,姜克英就希望除夕夜能把楚怀瑜和文仁强接到家里来过年,大过年的在医院总不是个事。一天在医院,姜克英碰见楚跃夫妇,便把这想法跟他们说了。
  "我也是这么想呢,等下我去和蓝院长说一声,看能不能行得通。"楚跃赞同地说,"世清住的地儿就免了吧,楼太高了,不方便,还是去我家。"
  "去你哪呀,不太好吧,维嘉太小,三个人都轮椅拐杖的。"姜克英脸露难色。
  江美娟知道姜克英是怕过年让他们沾了晦气,世清反正是租的临时性住房,便说道:"哪家也不去,反正每年都有客人订年夜饭,银楼不放假的,就去银楼吧,地儿大,人多也热闹。"这么一说,楚跃和姜克英也觉得这样最好不过了,让文仁强和他爷爷冒冒然去他们家,也会让人家感到局促。
  除夕前夜,病友之家里楚怀瑜正和病友们在看市里的春节文艺晚会。待到南世清和端木卫国上台时,楚怀瑜竖起耳朵来听,当他瞥见身旁的一老大爷病友看得甚是投入时,便兴奋地对那老大爷说:"大爷,看见没有,那个拉二胡的年轻帅哥,知道他是谁么,是我哥。利害吧,哦?"
  "你哥在这呢。"楚怀瑜机械地转过头一看,见自家哥哥一副佯怒的神态站在自己身后,他旁边居然还站着惠亚东。
  "惠亚东?!"楚怀瑜大惊,"你是人是鬼?"
  见宝贝弟弟这副德性,楚怀亮实在是看在他是伤员的份上,不然一脚把他踢到楼下,这快大过年的,兔崽子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当然是人,是鬼的话你哥不就惨了。"惠亚东用他那一贯温和的语气说。
  "咦,怪了,这么些年你怎么一点也没变,是不是得道成仙了。"楚怀瑜继续耍宝。
  "说点有油有盐的好不好,你那张嘴漏油都漏到亚丁湾了。"楚怀亮骂道。
  "那你推我回房。"楚怀瑜指使他哥。
  "不看你那亲哥哥拉二胡了?"楚怀亮耻笑说。
  "什么眼神,早结束了。"
  回到病房,楚怀瑜叽叽歪歪和惠亚东聊得混天黑地,把他哥晾在一边。
  "这次特意来看我的?"楚怀瑜自恋地道。
  "嗯。"惠亚东点点头。这倒让楚怀瑜意外了,有点受宠若惊。
  "那你住在哪?要不然我跟我家清清打个电话,你去他那住。"
  "不用,我住在舅舅那呢。"惠亚东笑道。
  "是啊,我倒忘了这茬。"楚怀瑜呵呵笑道。楚怀瑜仔细瞧着惠亚东,心里不禁感慨万千,他那独自垂泪的样子在自己脑海晃了多少年,没想到都快奔四的人了现在还是当年那个样子,真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难不成真是躲在哪个山洞里修炼成妖了,啊不,修炼成仙了,他哥可是越长越阴沉,越长越老气横秋,这两年中部都崛起了。
  "我都老长时间没跟你舅舅联系了,你如今在做些什么?"
  "在老家的F市开了家刺绣公司,卖卖刺绣培训一些学生,糊糊口。"惠亚东理理眉说。
  "哪能啊,你那么专心的人,学业那么优秀,干什么不是风生水起,挂帆远航。"楚怀瑜笑道,"哎,那岂不是能认识好多美女学生,哇,爽死了,你现在大概小孩都会打酱油了哦?"
  "你这小子,我什么人你不是早已知道么,故意拿我开心呐?"惠亚东笑道。
  "那你还是除却巫山不是云,甘愿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楚怀瑜指着他哥道。
  "又看不起我不是,"惠亚东黯淡地说,"没办法呀,生来这副德性,到死也改不了了。"
  "你在那披霜饮露的,他这妻儿融融的,心里就没个想法?"
  "你哥每个月会在F市的分公司呆上一段时间,我们置了栋别墅。"惠亚东实话实说。
  "你当小三?"
  "这么说也没错。"惠亚东苦笑道。
  "哎哟哎哟,真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他伪君子一个到底有什么好的,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想不通。"楚怀瑜木偶似的摇着自己那被禁锢的脑袋说。
  楚怀亮听在耳里,心里直抓狂,这家伙哪是我亲弟啊,分明是我亲爹。
  "我看我那冷面菩萨小学弟也没什么好的,你咋也中了毒呢。"惠亚东似笑非笑地道。
  "嗯?"楚怀瑜笑了,"是啊,只顾说你,没想到自己也是个痴情种呢。"惠亚东和楚怀亮听了,嗤笑不已。
  这时楚怀瑜手机响了,平时他都会用手指点开,凑到手机前通话,现在有现成的劳动力在,不用白不用,便又指使他哥帮他按键,拿到他嘴前。
  "楚怀瑜,看到我节目了么?"手机声音是外放的,房间里的人都能听见。
  "看了看了,哇,我家清清真是利害,艺惊四座,色压群芳啊。刚我这病友之家有一老年痴呆,听了你的琴声,嗨,现在能找人下棋了。"楚怀瑜这一胡扯,惠亚东和楚怀亮一阵恶寒,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知道你没个正经,我等下要和伴奏的老师们去喝庆功酒,懒得更你胡缠。"南世清在那头浅笑道,"明天你和文仁强能出来吗,院长同意了么?"
  "老爷子老早就跟蓝院长说了,说是只要不磕着碰着就没事的,就是我们俩个相当于高度截肢,不得不靠服务员来侍候了。你脚伤没好利索别喝酒,自己照顾点,拄着个拐杖小心别人撞着。"
  "知道了。那好,明天我去接你们。"
  "别,千万别,自己都是瘸子一个,折腾个啥,家里都安排好了专车。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大明星一个,应该说是我们市里的红顶商人了,哪能劳你大驾。"楚怀瑜嘻笑道。
  "哧,我这也算红顶商人,那你哥岂不是紫顶商人。"南世清没好气地道。楚怀瑜下意识地望了他哥一眼,正碰上他哥的一记大白眼。
  
第八十二章
  楚跃一家子过年从来没有过今年这般热闹。
  楚跃的义兄汪致远一生没结婚,退休后时常去各驻地部队讲讲课,全国东西南北中到处留下他的身影,实在是被限制了不能出国,要不然全球都会遛达个遍,但每年的除夕他都会和汪教授一起来楚家过。田妈在这个世上早已没了亲人,楚家就是她的家。跃美的副总之一,庹家大少爷,钻石王老五庹竞松因为没成家,老妈又死得早,他爸庹庆东庹市长每年的除夕都要秀秀勤政亲民,各行各业的去拜年,每年他姐姐姐夫都会叫他过来。楚家今年又添了楚维嘉,再加上南世清母子,文仁强爷孙俩,一桌子十多个人,占了银楼最大的一个包厢。
  席上汪教授、文仁强的爷爷年纪最大,两人被敬酒的次数最多,楚维嘉最小,长得又惹人喜,脸蛋被掐得最多。三个伤员不能喝酒,和女人们一起喝着牛奶果汁。楚跃一喝多,话就多了,不停地跟汪致远絮絮叨叨,说南世清知识多么多么丰富,为人多么多么好,汪致远听了不禁多打量了几眼南世清。汪教授耳朵不太灵光,但又喜欢抓到楚怀亮兄弟俩聊,问这问那,楚怀亮看弟弟还伤着,老人家问什么他就揽过来,说轻了老人听不清,弄得楚怀亮口干舌燥不说,他说东老人偏听成西,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席间,楚怀瑜偷偷问楚怀亮怎么不敢把惠亚东带过来,楚怀亮低声说他和他舅舅钮水兴一起回F市过年去了。楚怀瑜身旁的南世清把他兄弟俩咬耳朵的话听进了耳,心下狐疑不已。
  江美娟夫妇想早点回家看春节文艺晚会,老人又多,所以年夜饭开得较早,没到八点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楚跃把嘴凑到汪教授耳边,大声叫他去楚家住上几天,等过了元宵再回干休所。汪教授笑滋滋地点头说好。江美娟以春节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为由,邀请姜克英母子去家里过除夕,姜克英看在楚怀瑜难得今天能回家,就答应了。
  庹竞松狐朋狗友多得很,吃完饭老早就走了,通宵买醉挥霍再也不青春的青春去了。文仁强爷孙俩被银楼的专车送回了医院,汪致远由他的警卫员接走了。剩下的全回了楚家。
  回到家,楚跃摆开茶具,泡茶看春晚。田妈忙着洗茶具,准备茶点。庹竞梅要哄小孩睡觉,跟大家说了声,便上楼休息去了。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电视的看电视,聊天的聊天,楚怀瑜更是粘着南世清,好似几年没见面似的。
  "汪爷爷九十大寿,我去帮他配个助听器吧,和他说话,肺活量受罪得要命,等下喝茶你老别又说我没品味牛饮啊,差点没渴死。"楚怀亮对他爸说。实在是被汪教授逼得紧,这老人家耳背嘴巴却不闭,从公司运营情况扯到市里的市政建设再又扯到楚维嘉的教育,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躲都没法躲。还好,现在他的注意力到南世清身上去了,这下够南世清受的。
  "还用你现在才想到,老早要帮他配,他死也不肯,说放在耳朵里不舒服。"楚跃笑着说,"九十大寿就送个助听器?你这当孙子也太小气了吧。"
  "每次给他东西,他都这也不要那也不缺的,钱就更不用说了,他是巴不得让我们把他的钱给花了,还能送什么。"
  "有那孝心帮爷爷了了他的心病吧,多费点心,不是有搞侦察的什么公司么,花点钱帮着把汪奶奶到底埋在哪打听清楚吧。你汪伯伯全国各地的跑,到现在还是没有结果,万一这老人家就这么走了,那是死不瞑目啊。"楚跃长叹一口气道。
  "老爷子和他老伴怎么没在一起,失散了么?"姜克英问江美娟。
  "唉,那个时代,乌七八糟的,好好一家人被逼得支离破碎,现在老人想死后夫妻团聚看样子是不能如愿了。"江美娟叹道,"汪爸老跟我们说,万一到他死前都没找着老伴,就把他的骨灰在他到过的地方都洒一点,说是万一有个手啊脚啊能和他老伴碰到。"
  "这话说得。老人家真是可怜啊,"姜克英接过江美娟递过来的水果说,"老先生老家里哪人呀,是不是C市的?"
  "不是,老家远着呢,湖北的。平反后,孩子他大伯落实政策,到C市来工作,老爷子也就跟过来了。后来,把我们也弄到C市了。"
  "湖北没亲戚了?"
  "哪有,要是像我们那样在农村土生土长的倒好说,多少有个家族人员在有个线索也好找,可老爷子是在城里大学教书的,和老家早就没联系过了,左右没什么亲戚,大海掏针呐。"江美娟悠悠地道。
  "没有线索是不好找,国家这么大,随便流落在哪都能找死个人。"姜克英叹道。
  "就是,你说只知道个名字到哪去找,不过老太太那姓倒是个小姓。"
  "小姓要找的范围就缩小了,是好事呀。"女人天生的喜欢好打听,姜克英继续问道,"哦,是个什么小姓呀?"
  "我倒说不清,老大,汪奶奶那姓怎么说?"江美娟转头问楚怀亮。
  "昝,就是上面一个'相处'的处,下面一个'日月'的日。"楚怀亮解释道。
  "昝?是个稀奇姓。昝,昝……"姜克英嘴里念着念着,突然一拍大腿,"哎哟,记起来了记起来了,我们那就有姓昝的。"
  江美娟没想到姜克英会突然这么大动作,吓了一跳,心想,姓再小也毕竟没有一个人一个姓的,国家这么大总能找个同姓的,有这么大惊小怪的么。
  正费力向汪教授解释茶叶怎么分辨好歹的南世清也被自己老娘这么一拍给惊得不行,忙对他妈说:"我们那哪有姓昝的。"
  "怎么没有,奚家集奚子恩的师傅就姓昝。"姜克英道。
  "阿姨,是男的还是女的?"楚怀亮急忙问。
  "一个老头。"姜克英一句话,大家刚被点起的希望瞬间就灭了。
  "奚子恩的师傅姓昝?"南世清喃喃道,"听说他师傅是奚子恩他爸几十年前收留的,一起收留的还有一个老太太,说是奚子恩师傅的姐姐。"
  "没错,昝家姐弟都是懂医术的,俩人都算是奚子恩的师傅。"
  这话一说,大家又被吊起了兴趣。汪教授看着这一干人一惊一乍的,又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于是把视线投向了楚跃,意思是问出了什么事。
  楚跃也很兴奋,便问姜克英:"那昝家姐弟叫什么?"
  "这个我们倒不知道,老人深居简出的,从不出面帮人看病,看病的只有他徒弟奚子恩。"姜克英摇摇头,然后又问,"汪老爷子的老伴叫什么名字?"
  "昝素云。"楚跃说,"但是她是教书的,没听说是行医的。"
  "那汪老爷子叫什么,要不我到时去打听打听。"姜克英热心地道。
  "汪玉涵。"
  楚跃回头再把这边谈的内容贴近汪教授的耳朵复述了一遍,汪教授神情大变,嘴巴颤个不停,双手狠狠抓住楚跃的手说:"跃儿啊……是她,一定是她……素云家是医学世家,我老丈人曾给不少国民党高官看过病,人称'昝扁鹊',素云和我那小舅子昝行方深得家传绝学,医术高超得很,一定是他们。"说罢老泪纵横。
  楚跃怕老人太过激动,用手在他背后捋着说:"你老别激动,既然知道个地儿就好找,明天我就和大哥一起去。"
  汪教授颤微微地转过头问姜克英:"大侄女啊,昝素云……葬在你老家那么?"
  姜克英好笑地道:"您老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太太还活着呢。"
  "火化啦?"汪教授没听清楚。
  楚家人听说老太太还在世,都高兴得要命,听汪教授这么一逗,大家全都哈哈大笑。
  楚跃赶紧叫楚怀亮给汪致远伯伯打电话,告诉他这一好消息。汪致远听了高血压都差点上来,赶紧叫警卫把他送到楚家,准备第二天和楚跃一起去认亲。姜克英知道没有汪家也就没有楚家的现在,一看这架势,只有请江美娟帮忙照顾南世清几天,自己帮他们带路。楚怀亮跟着说南世清老家与F市相隔不远,正好去给F市分公司的中层领导拜拜年,也好路上照顾这几个老人。楚怀瑜听了,对他翻了个白眼,知道这伪君子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八十三章
  过完年,楚怀瑜仍回医院去继续治疗了。大年初二,楚跃和姜克英被钮水兴开车送了回来。
  "汪老爹怎么没回来?"江美娟问楚跃。
  "老太太不肯回城里住,说是住在乡下习惯了,跟奚家人也离不开。汪教授说反正在城里也是住在干休所,干脆也住在那不回来了,说是你们想他就去看看他,得空也会带老太太来看看你们。"姜克英接过话说。
  "那奚家住得下呀?那么多老人。"
  "老人那是实在多,我数数,汪家老夫妇,昝师傅,奚医生爸妈年纪也不小,比我还要大,五个老人了。谁要嫁给奚神医算是遭大罪了,得侍候五个老人。"姜克英笑道。
  "那么多人,好住么?要不要帮他们建栋房子?"江美娟担心地问。
  "大姐担心了,奚家不缺钱,房子也大得很,奚医生的医术可不是一般的出名,镇政府特意帮他们批了几块地,盖了好几间中药房。"
  "有空我带你去看看,那环境好得很,放心吧。"楚跃也道。
  听他们这么一说,江美娟长舒一口气:"哎,老爷子总算了了心愿,这下我们也放心了。"
  姜克英要把南世清接回去,江美娟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强留,嘱咐南世清好好养着。
  陪儿子过完年假,姜克英看自己儿子的脚也好利索了,把南世清的床单床套窗帘等洗好后便回老家了,家里这么长时间都让肇彩娥帮着打理,再不回去也说不过去。正月初七南世清就跟阚乃臻打电话说要去上班,阚乃臻劝不住,反正自己会开车,只有让自己的司机戚勇华来接送他。
  到了金算盘,戚勇华要扶他,被他推开,说自己能行,便一瘸一拐的进去了。
  一进大厅,南世清大吃一惊,公司一百多号员工列成两排,他一进来阚乃臻大喊:"欢迎我们的'神算子'、大演奏家南大明星归队。"说完便带头鼓起掌来。南世清被这一闹,顿时脸色腓红,心下说道老阚你也太夸张了吧,都不知道自己多大年纪的人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南世清还是很感动,便依次和大家一一拥抱拜年。鲜于丽萍更是兴奋,被南世清一拥,顺嘴在南世清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道想你老都快想疯了,明宏楠便窜掇大家起哄说鲜于部长吃帅哥豆腐,尤其那些女员工,都叫着喊着也要亲,闹成一团。阚乃臻可能是被这兴奋的场面感染,大声宣布晚上全员工聚餐,去长香楼。大家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就差点掀翻这二十几层的高楼。
  在阚乃臻办公室,南世清问道:"怎么没见着隆所长?"
  "我正想和你说呢。"阚乃臻笑道,"记得我曾经问过你,问你有多少公司的股份么。"
  "嗯?"南世清心下奇怪,"记得啊。"
  "隆兴书要出国了。"
  "去看他儿子么?"
  "不是,他在办移民,准备定居澳大利亚。"
  "那公司怎么办?"
  "他想把股份转让出去。"
  "隆所长是第二大股东,谁买得起?"
  "你我。"
  "啊!"南世清着实吓了一跳,"这得多少钱呀,我还能把自个儿卖了?"
  "哎,还早呢,别着急,等他要卖时再说吧,这段时间他正忙着移民的事。"阚乃臻诡笑地道。
  "就算等我奋斗一辈子也筹不到那钱。"南世清喃喃道。
  阚乃臻不理他,转个话题问:"经过这件事,你对楚怀瑜那强力胶有何看法?"
  南世清没想到阚乃臻思维又跳跃到这,一时懵了,好久才道:"什么看法?"
  阚乃臻往后一靠,叹气道:"我说世清啊,你这个人嘛,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
  "哪一点不好?"
  "嗯,这个嘛,要细说倒也不好说,说古板吧,平时干起工作来长袖善舞,左右逢源,说冷漠吧,对员工关爱有加,有时候比保姆还保姆,但就是感觉有点别扭,到底哪别扭呢?"阚乃臻蹙眉想着。
  "阚主任,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南世清稀里糊涂,微笑着说,"怎么没一句好词。"
  阚乃臻哈哈大笑,完了又说:"你看啊,当年我们这些老股东,无论是带过来的还是招进来的员工,大多都另攀高枝去了,留下的没有几个。但你招进来的人呢,业务精不说,还都安份得很,无论是你五六年前招的还是现在刚招的,没有一个离去的,我就奇了怪了,你这么会看人、用人,怎么搁自己身上就不行了呢。"
  "这又是什么意思?"南世清越听越云里雾里。
  "你和楚怀瑜还是若即若离吧,人家为你都做到这份上,你就没感动过。"阚乃臻取笑道,"就没有想到过要以身相许?"
  "你这是在做说客么?"南世清尴尬地道。
  "哪有,"阚乃臻笑道,"只不过为楚怀瑜那小子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而已,付出了没收到回报,却一往直前痴心不改,真乃新世纪濒临灭绝之痴情种。"
  南世清嘴角扯了扯,心里直奇怪,这阚阎王怎么好像转了性似的,越活心态倒越年轻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有了什么滋润。南世清也不接下他的口风,转个话题问:"公司发大财了么,怎么今天舍得去长香楼聚餐?"
  "人生在世,该享受时要享受,该大方时要大方。人活一辈子,快乐幸福不在钱多钱少,能图个乐也不怕花钱多花钱少。劫后余生,怎么闹腾都不过份。"阚乃臻准备下楼去看看,感受感受员工们的热情高涨,说完便起了身,走过南世清身边时双手揉了揉南世清的脸,可能是在家揉惯了他女儿。
  "阚主任,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亲近,我可告你性骚扰哦。"南世清脸色微红,嘴里喃喃道。
  阚乃臻惊讶异常,没想到南世清会开这玩笑,心下大喜,故意气哄哄地道:"我在家也是这样对我闺女的,反正在意识里你一直是我女婿,你要告,和她一起搞个联合诉讼吧,省得我被法院多传唤一次。"
  南世清知道为了他的事没少让阚乃臻费神费力,心下甚是感动,顺手抱了抱阚乃臻说:"谢谢阚主任,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
  阚乃臻心下惊喜的同时也诧异不已,这家伙是不是被楚怀瑜一腔热情天长日久的给泡柔和了,要么难不成遭了顿打,把罩在他外壳的那层冰冻层给打掉了,"嗨,大明星,你这算什么,我可理解是你想勾引我这老人家么。"
  "哧,臭美。"南世清忍噤不住。
  南世清回到办公室,发现明宏楠正在等他。
  "这新正年头的,你不会积了一大堆活儿让我干吧。"南世清脸上喜色尚未褪尽,微笑着对明宏楠道。
  明宏楠一愕,半晌才道:"哪能啊,南主任。我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公司人员不足,能不能趁这年节刚过,在人才市场打个通告,招几个人来。"
  "怎么,公司又有人辞职了么?"
  "这倒不是。上次咨询部不是一下走了四个么,这缺还没补上呢,现在加上睢瑛怀孕,过不久肯定要休长假的,你说这员工招晚了,到时不就不好应付了么。"
  "睢瑛怀孕了?!"南世清惊喜地道。
  "是啊,女人就这点不好,公司女员工都要像鲜于部长那样强势就好了。"明宏楠叹道。
  "人哪能不结婚啊,鲜于部长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南世清不高兴地道。
  "那南主任呢?"明宏楠别有用心地问,"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好吃喜酒呀。"
  "扯哪去了,先下去吧,招人的事我跟阚主任报告了后再说。"南世清冷着脸说。
  明宏楠走后,南世清又想到阚乃臻说过的话,心下暗自检讨,是不是对楚怀瑜有点不公平?
  对楚怀瑜火般的热情,自己总是一副不愠不火的态度,人家鞍前马后的谄媚讨好,自己总是心安理得,毫无愧疚的意识,难道那是人家天生就欠了自己的。经过这次事故,更是说明人家为了自己竟然敢于献出自己的生命,自己何德何能受此待遇,凭什么就值人家用命来换自己的命?
  南世清坐在办公桌后冥思苦想,对于楚怀瑜的爱,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老妈都死了心不再在意了,自己瞻前顾后的,是在担心社会伦理的谴责?人家都拿命来博取所谓的幸福,自己到底是在守着什么道德底线,还有什么不甘心?自己在心里筑起了一层层的篱笆,防的是什么,守的又是什么?三十多年来的人生,不怒不喜,云淡风轻,算是得到了幸福么?沉迷于楚怀瑜的温柔,习惯于楚怀瑜的体贴,却又不轻易打开自己的心扉,人家图你什么,自己又把人家当成了什么?
  三十多年的清淡人生,电影似的在南世清脑海一幕幕闪过,想到了自己老妈早出晚归的劳作身影,想到了禹小英的俏丽身影,想到了老妈二十多年来有事没事就逗他乐,想到了禹小英的死,想到了刚进金算盘时阚乃臻对自己的信任,想到了琼林阁调戏自己的李秀眉,想到了楚怀瑜被他父亲打伤后的样子,想到了晏家安和冀玲玲的恩爱,想到了衷小军和睢瑛貌似不般配却十分幸福的婚姻,想到了钮水兴几年来甘愿为自己外甥当"卧底",想到了果思哲匪夷所思的遭遇,想到了汪教授了却的几十年的心愿,想到了自己"冷面菩萨"的由来,想到了端木卫国在台上帮衬他时那宠溺的眼神,想到了楚怀亮对他弟弟没边没沿的宠爱,想到了楚跃一把年纪只因为一个好提案就兴奋异常的神态,想到了现在还在医院裹成粽子似的楚怀瑜。一幕幕场景扑面而来,南世清心下是感慨万千,前前后后一思量,蓦然豁然开朗,自己的人生自己作主,自己的幸福与否只有自己才能感受,遂暗自下定决心,要活就换个活法。心意一定,长吐一口气,全身上下轻松不少。
  
第八十四章
  元宵节那天,南世清没去金算盘,让戚勇华把他送到医院,来瞧瞧楚怀瑜和文仁强的情况。
  楚怀瑜伤势大有好转,头上的绷带拆了,手也解放了,主要靠休养,但双脚还是被禁锢着,动弹不得。文仁强的伤情虽然也有好转,但因胸腔伤得太利害,医生还在继续为他治疗。
  南世清来到楚怀瑜病房,楚怀瑜赶紧找个理由把身边侍候他的来水旺打发到文仁强病房去了。
  "看气色不错啊,感觉怎么样?"南世清问。
  "有你在,那就是一剂强心剂,一味还魂药,嘿嘿嘿,什么毛病没有。"楚怀瑜嬉皮笑脸道。
  "哼,怎么没把你这张油嘴打肿。"南世清轻笑着说。
  "躺在这已经一个多月了,那来水旺又不喜欢说笑,我都快憋屈死了。"楚怀瑜不满地道。
  南世清听了心里也很难受,走到楚怀瑜身边,用手理了理他刚长出来的发茬说:"楚怀瑜,……"
  楚怀瑜一听南世清这正儿八经的语气,猜想南世清肯定有要紧的事要说,心下不由得一咯噔,惴惴地等着南世清的下文。
  南世清咳嗽一声,清了清嗓门:"等你出院,我就搬你那去住吧。"
  "啊?"楚怀瑜一时没反应过来,"那我住哪?"
  "臭流氓,我是说我们住一起!"南世清脸色腓红大声斥道。也不知他什么逻辑,自己上赶着要和人家同居,却骂起人家臭流氓来。
  楚怀瑜一下子感觉自己有点要飘起来了,灵魂出窍了,脑袋空白了,嘴不利索了,心肝儿发颤了,不可置信地说:"你是说我们……"。南世清冷冷地点了点头。
  南世清本以为在这种时候这臭流氓肯定会耍起油嘴来,却没料到这小子在得到他的再次确认后竟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心道这家伙又是唱的哪出。
  南世清手足无措,正不知怎么安慰这活宝时,有人在敲门,进来衷小军夫妇。
  "楚老板怕打针么,怎么流起泪来?"睢瑛取笑道。
  "知道你们要来,我这是感动的。"楚怀瑜尴尬地道。
  "你也没去上班?"南世清对睢瑛道。
  "小军他爸妈过来过元宵,我请假了,等下要去火车站接他们,小军说正好再来看看楚老板伤情怎么样。"
  "最近书城的生意怎么样?"楚怀瑜问衷小军。
  "书城生意倒是火得很,就是上次被纪委叫去谈话把我吓一跳,心想我一介草民,既非党员又非官员的,要犯了法怎么不是公安直接来抓还要劳烦纪委呢。"衷小军笑道。
  "是为教育局束培勇的事吧。"楚怀瑜说,"难为你了么,没想到让你也受牵连了。"
  "没有。可能知道你这墨格香老板在这次事件中是受伤者吧,没怎么难为,只是要我们交待给束培勇送过多少礼。"
  "我们倒是送过不少好书给他,要紧么?"楚怀瑜不安地问。
  "我说有次上门拜访人家,送过一套好书。没说书的价钱,纪委的人也没深问,就让我回来了。但有好几家书店的老板和几个学校的校长就倒老霉了,被关了一天一夜,连市二中的常校长都被请去了。"
  "不会吧,人家都七十多岁了,不是早退休了。"楚怀瑜惊讶地道,"把他们叫去都问些什么呀?"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没去细问人家。不过前几天我和市新华书店的经理豆海涛见面时,听他满腹牢骚地说了一些。"
  "他行贿了么?"
  "听豆海涛说,纪委的人让他交待送了多少给束培勇,豆海涛一五一十地交待了,都知道束培勇喜欢收藏书,平时也就是送些书。结果纪委的人说他瞒报,让他想,想好了再出去。豆海涛实在是记不起还送过什么东西,就说逢年过节请他在长香楼吃过几次饭,纪委的说这就是啦,吃饭也算嘛,吃了什么野味没有。豆海涛就山珍海味的乱编,末了纪委的却说还没交待清楚。豆海涛就说送过二万块钱,纪委的说他还在打埋伏,豆海涛就再往上加,一直加到十五万,纪委的才说差不多了,出去吧。"
  "没难为豆海涛么?"楚怀瑜问。
  "没有,就是被关了一天一夜,可把他家人担心死了,还以为会被牵连坐牢呢。"衷小军心有余悸地道。
  "哧,纪委的手里早已准备了一堆数据吧,也就让你们填填空。"睢瑛笑道。
  "定个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不就得了,耗这神干嘛。"楚怀瑜不以为然地道。他和南世清文仁强三人的伤间接的也是因为束培勇他们造成的,听了这话,虽然感觉世事荒唐,心里还是幸灾乐祸。
  "兴许人家本来就没贪过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南世清神情冷淡地说。
  几人谈了会儿,睢瑛看看接车的时间快到,便和衷小军离开了。楚怀瑜心里本来在想,等衷小军走后,和南世清二个世界,缠缠绵绵说些知心话,没料到南世清等衷小军离开后对楚怀瑜交待了几句好好养伤之类的话,也回公司了。楚怀瑜很是郁闷,郁闷得没地方排解,很难受。一转眼珠子,哎,想到了他哥楚怀亮。
  楚怀瑜便开始给他哥打电话:"我的亲哥啊,在哪呀?"
  楚怀亮一听这语气,耳朵一阵发麻,寒气从尾脊骨一直窜到头发尖,估摸这臭小子又要出什么妖蛾子,便没好气地道:"还能在哪,公司呗。"
  "你小弟都差点高位截瘫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不来看下我。"楚怀瑜又耍起宝来。
  "公司忙着呢,练大美女不是代表我们公司去看过你么。"楚怀亮心虚地道,在F市惠亚东那一直呆到初八九才回来,这边的事早积了一大堆。
  "得了吧,派她还不如派蒯建文来呢,看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肯定是你得罪过她吧。"楚怀亮笑道。
  "算了,你忙吧,就是来看,我也长不了几斤肉。对自己亲弟这么狠心,就帮我个忙,弥补下你那愧疚的心吧。"楚怀瑜另有所图地道。
  楚怀亮心里发笑,臭小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什么事?"
  "帮我换个大房子吧。"楚怀瑜嘻笑道。
  "你小子想耍什么花花肠子,狡兔三窟呢?"楚怀亮取笑道,"小心被世清知道,把你给阉了。"
  "呵呵呵,就是因为他我才要换个大房子呢。"楚怀瑜美滋滋地道。
  "怎么了?他要娶媳妇,你高风亮节买房子给他做新房。"
  "要结婚是没错,只不过不是他和别人结婚,而是我们俩。"楚怀瑜显摆地说,"他今天跟我说了,等我一出院他就和我住一起。我那房子偏了点,面积也不大,你帮我换个大的。"
  "天可怜见,终于守得云开见日,可喜可贺。"楚怀亮听了倒有点意外,没想到他那一座冰山似的学弟终于被这块超级牛皮糖给捂热了,"那前进路的水德居怎么样,正好有套精装修好了的房子,你们买点家具就可住进去,五楼,二百二平米。"
  "才二百二呀,小了点吧。"楚怀瑜不满意地道。
  "你个臭小子到底有没有空间概念,就二个人你要多大地啊,难不成还想在家开跑马场,二百二不够,二百五够不够。"楚怀亮发飙了。
  "好了好了,二百二就二百二。多少钱呢?"楚怀瑜捂住耳朵道。
  "稀奇,真要给啊,我倒没意见。"
  "多少也得表示下意思不是,成本总不能让你给担呀。"楚怀瑜嘻笑道。
  "好啊,那你给个多少意思?"楚怀亮笑道。
  "一万吧。"楚怀瑜狠狠心道。
  "嗤,还是你留着买个大浴缸吧。"楚怀亮又好气又好笑,说完就挂了电话,再要跟这小子纠结,非得少活二十年不可。
  
第八十五章
  市里的政协人大两会马上要召开,楚跃为了自己的提案,不但没去医院看过楚怀瑜,连南世清的业余时间都被他给"买断"了。自从南世清表示同意跟楚怀瑜同居后,楚怀瑜身体恢复得非常快,一个多月来,虽然腿脚还要静养,但却是能下地走路了,也不知道是他身体底子好还是听了南世清的话后异常亢奋,心理作用作崇。
  参加完两会后,楚跃非常高兴,一张老脸犹如雨后桃花,笑得能攒出水来,因为果然没出南世清所料,有关卫生医疗的提案扎堆,唯独他的提案不仅得到不少同仁们的赞同,还被续书记和庹市长特意表扬了一番,在《C市日报》上被荣登最佳提案榜首,国土资源厅厅长卓安平也是市里面的政协委员,对楚跃说要向省领导仔细汇报他的提案内容。楚跃一辈子打拚,在商界独树一帜,没想到退居幕后还能发辉这么大的余热,乐得胡子眉毛意气风发,好似人生出现了第二春,参政议政的热情那是相当高涨。
  这天,楚跃老爷子一兴奋,直接去了金算盘找南世清。耽搁南世清半天功夫,和南世清、阚乃臻从跃美和金算盘的业务往来说起,聊着聊着就聊了不少眼下的热点问题,一时兴起,不觉得就到了吃饭的点儿。阚乃臻非要请楚跃一起去吃顿便饭,见南世清也一旁相邀,楚跃便欣然接受了。
  吃饭的地儿是阚乃臻和南世清中午老来的,就在公司附近,一家不大却也布置精细的小饭庄。
  三人边吃边聊着,阚乃臻突然转头对南世清说:"隆兴书要走了。"
  "哦。"南世清无所谓地道。
  "这事我也知道点,说是去澳大利亚定居。"楚跃说,"在国内呆得好好的,干嘛背井离乡啊,总以为资本主义国家的月亮都比我们的圆,有能力不为自己国家作点贡献,倒好意思搬一大堆人民币出去为人家打工。"
  "楚老,人各有志啊。"阚乃臻笑道。
  "有没有志我是不知道,自身努力不努力咱也不去评价,他从生他养他的国家身上挖掘了一大堆私有财产我倒是知道,现在好了,全为人家贡献GDP去了。"楚跃对这种事很是反感,再说他两个儿子有的是条件出国却一个也没有出国的意愿,他有说这话的底气,"那他在金算盘的股份怎么办?"
  "已经跟我们这些股东表明了,准备转手呗。"阚乃臻状似无意地道,"哎,就盼有个能接替他的好所长啊。"
  "那是,公司发展还得靠人才支撑。"楚跃点头道。
  "回头看看金算盘这几年走过来的路,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和当年创办之初相比,真是经历了一番大换血。"阚乃臻深有感触地道。
  "哪家公司都一样。来来去去的有好处也有坏处,新鲜血液有利于创新,留不住人才增加了内耗成本。"楚跃小嘬了一口酒道。
  "世清啊,你在金算盘现在可算是元老了,我倒是希望你能当这所长,这样的话,金算盘才能越盘越活。"阚乃臻叹道。
  "嗯?"一直埋头吃菜的南世清抬头道,"得了吧,我哪有那能耐。"
  "金算盘哪个客户不是冲着你的面子来,你一张脸就是金算盘的金字招牌,形象代言,有你这'神算子'当所长,业务量肯定会提高几倍。"阚乃臻笑道。
  "好似我在金算盘就是出卖色相的。"南世清开玩笑道,"我就是想当所长,也付不起那对价呀,隆所长可是30%的股份。"
  "隆兴书报价了么?"楚跃问阚乃臻。
  "3600万。"阚乃臻答道。
  "呵,我就是抢银行也搬不来这么多钱呀,老股东中应该有意愿要买的吧。"南世清对阚乃臻笑道。
  "这价按你们金算盘的潜力和当前的状况来看,也是值的。"楚跃不动声色地道。
  三人吃完饭,楚跃知道他们两人中午只会在公司休息一下,也不方便再打扰,便直接回了家。回到家,发现有段时间没见面的大儿子竟然在家。
  "为公司的事烦吧?"楚跃问道。
  "年节积下的一大堆事务总算理顺了。"楚怀亮揉了揉头发说。
  "系龙桩那工程进度怎么样?"
  "没日没夜的赶工,工程进度比预想中的快。"
  "那就好,但越是赶工越要注意安全,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这么久没回家,想儿子了吧。"楚跃笑道。
  "嗯?嗯。"楚怀亮双手搓搓眼睛说,"顺便有件要跟你说下。"
  "什么事?"
  "小弟想换套房子,说是南世清同意跟他住在一起了,"楚怀亮皱着眉说,"可把他乐得。"
  "他要换就换吧,那臭小子舍不得出钱吧,我来。"
  "一个房子要多少钱,兄弟间的和他扯这干嘛,我不是怕你不知道这事么,跟你说一下。"
  "你对那不成器的家伙这么讲兄弟情谊我很高兴,住一起就住一起吧,随他们去。"楚跃寿眉抖了抖说,"老大,你知不知道小庹她姑父要出国的事?"
  "你说金算盘的隆兴书啊,知道,他已经办好了移民手续,说是定居澳大利亚。"楚怀亮说,"你要为他送行么?"
  "哼,这要是换在以前那就是叛国罪了,为他送什么行。"楚跃嗤鼻道。
  "时代早变了,多少人出国啊,你老倒活回去了,一把年纪当什么愤青。"楚怀亮笑道,"人家有那个能力,想找个自由点的、环境美点的地儿安安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是凭自己能力赚的钱,又不是贪了国家财物的贪官。"
  "他们这些人啊,都是受了那些个所谓上流社会人的毒,总有些不事五谷稼穑,不识四时节气的家伙仗着自己父辈有俩臭钱,在外面别的没学到,总喜欢以自己陋浅的目光来大肆宣传西方国家环境好、法治好,这也好那也好,老以此作标尺来衡量我们国家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殊不知他们看到的未必就是全部,人家国家的缺陷就选择性失明。我们国家家大业大,人口负担重,再大的蛋糕也不够分不是。"
  "人家出个国换换活法,你老却好似恨不得把他抓来枪毙了,你提他不会就是为了发发这牢骚吧?"楚怀亮笑道。
  "他金算盘的股份不是要转让么,我想购过来。"
  "跃美的事你老都不愿理,现在怎么有兴趣掺合金算盘了,眼红人家赚了不少钱?"楚怀亮对他老爸的想法很是意外。
  "我哪有那精力,我是想帮世清,他有当所长的能力,只是手头上没那么多的资金,3600万呢。"
  "他那人我非常清楚,肯定不会同意的,你还是省省吧。"
  "先不告诉他,让阚乃臻出面,我直接跟隆兴书联系,今天阚乃臻旁敲侧击的,目的也是想让我帮帮世清。想不到,他那个人精对世清倒是赤诚得很。"
  "呵,那当然,没我那学弟,金算盘哪有今天这样子。"
  "说的也是。"
  "爸,3600万可不是小数目,要不要公司先挪点垫垫?"
  "这钱我还是出得了,你管着一大摊子事,资金链万不能有什么意外了,这挪不得的。忙你的吧,这事我自己办就行。"楚跃道,"老大,去医院看你弟了么?"
  "去过了,顺便把房子的事给他说了一下。听蓝院长说,过个半个月小弟就可以出院了,要不要到时大家庆祝一下。"
  "等等吧,等那文仁强痊愈了再说。"
  几天之后,南世清接到楚跃电话,说在楚怀瑜那,让他去医院一趟,也没具体说什么事。南世清以为楚怀瑜又出了什么差错,吓得不轻,赶紧叫戚勇华送他过去。
  等到了医院,南世清一看都好好的,尤其楚怀瑜春风得意,红光满面,才知道虚惊一场。
  "楚怀瑜,没出什么事吧?"南世清问。
  "没有,是我找你有点事要说。"楚跃望了望他身后道。南世清背后的戚勇华听了,便借口去找来水旺退了出去。
  等戚勇华把门关上后,楚跃拿起一份文件递给南世清,笑道:"你签个字吧。什么也别说,说了我这老脸就不好下了。"
  南世清接过来一看,惊得差点拿不住,原来是三份股权转让书,隆兴书已经在上面签了名:"这……,这……"。南世清明白楚跃的意思,一向镇定自若的冷面菩萨这时终于显出手足无措的一面,不知如何处理。
  "我知道这么做有点显摆,怎么看都会让人感觉是在仗钱势,但你我相处也有段时日,按理说也了解我的为人,我这么做的心意你应该是明白的。"楚跃宽慰他道,"你就签了吧,公司的其他股东阚乃臻都已经通知到了,按我对阚乃臻的了解,应该这时候你公司上下都知道现在的所长是你了。这钱吧,算我先借你的,到时金算盘每年分红慢慢还我吧,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也是商人,知道这不是赔本的买卖。"
  "啊!"南世清怎么想怎么感觉是钻进了阚乃臻和楚跃设的套,只不过这个套是拉他上天堂而非下地狱。
  "就是的,清清啊,签吧,自己当老板总比给人家当员工好,再说,你这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给人打下手不是埋没了你么。"楚怀瑜坐在床上兴奋地说。
  "不是……,这钱可不是一万二万,这么一大笔金额我可是几辈子赚不来的。"南世清脸憋得通红。3600万对南世清来说真是个天文数字,虽然他除了对自己的衣着比较讲究之外花不了什么钱,但平时寄给他妈的是大部分,加上以前被阚乃臻怂恿买了公司7%的股份,虽然那时的一股没现在这么有价值却还是花去了自己几年的积蓄,后来晏家安结婚又被借去20多万,现在手头上拿不出两个钱。
  "说什么傻话,凭你的作为这点钱哪用几辈子,一辈子就能赚他个几倍。"楚跃缓解气氛地说。
  "楚老过奖了。"南世清难得一副腼腆神情。
  "傻孩子,我又不是没受过穷,多穷的日子都过过,现在住得好吃得好,还有什么不能看得开的。这人啊不能给钱当奴隶,要把钱当奴才来使唤,该花就花,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阎王爷又不认识人民币,等老了的时候又不需要它去阎王爷那买户口。"
  南世清听楚跃这么一说,倒被逗笑了,也就不再说什么,拿起笔就一份一份签了。心下也知道,从楚怀瑜挨的两次打来说,楚家上下算是明白了,他南世清就成了楚怀瑜的身家性命,说什么也是分不开了,这帮他的用意其实也很明显,不说这就把南世清给拴牢了,但多少总能对南世清施加点影响,心里也安慰些。
  "爸,清清这下子算是金算盘最大的股东了,现在应该要叫南董事长,跟你一个级别了吧。"楚怀瑜呵呵笑道。
  "加上世清原来7%的,现在有37%的股份了,比阚乃臻原来35%的是要多,但有个股东和隆兴书关联较大,隆兴书一走,他也把自己的股份卖给阚乃臻了,阚乃臻现在是40%的股份,我们下次还是叫南所长吧。"楚跃笑道。
  
第八十六章
  第二天,南世清上班时其他员工是没有来,但那打扫卫生的终红梅和阮爱英两位阿姨见面就喊他南所长,让南世清甚是不自然。
  等大家都来上班了,南世清习惯性地下楼去大厅巡视,没想到员工见面就恭喜,南所长长南所长短的叫个不停,天知道,想当年这冷面菩萨可是众人可远视不可近观的,没想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有亲和力了,心下诧异不已。正感觉不知道如何应付这么大的热情场面时,阚乃臻来叫他了,说是有事相商,南世清趁机会赶紧的上了楼。
  明宏楠也想上楼被鲜于丽萍给叫住了:"明经理,给我们大家透露下内幕消息,那隆兴书的股份卖了多少钱啊?"
  "怎么的,你也想买?"明宏楠笑道。
  "咱想买也没那实力不是,纯属好奇,问问不行啊。"
  "3600万。"明宏楠用重重的语气说。
  "哇……,人民币还是日元?"鲜于丽萍白痴地问。
  "废话,你以为是当年日寇统治下的台湾,还日元呢。"明宏楠给了个白眼。
  "真看不出来,那白脸包公心黑得很啊,狮子大开口,叫价这么高,也太离谱了吧。"鲜于丽萍大声嚷嚷。
  "真是人一走,茶就凉啊,这领导刚走,骂声就起。"明宏楠开玩笑道。
  "南所长不会是被富婆包了吧,这么有钱啊。"那飘荡在大厅的一缕幽魂虞蓉思不知好歹地道。
  明宏楠和鲜于丽萍同时盯向她,看得虞蓉思心里直发毛:"我就这么随便一说,有没有幽默感,开开玩笑不行啊。"
  "要包也是你这个花瓶被大款包,没本事别眼馋人家的能力。南所长哪样不利害,又不像我们中的那些个臭男人有这些那些的不良嗜好,当然钱就积得快了。"鲜于丽萍大嘴巴一张,得罪一大片。
  "是,我是花瓶,你利害,利害得都快成老姑婆了。"虞蓉思话完便扭着屁股上楼了,还好鲜于丽萍这次没跟她计较。
  阚乃臻办公室。阚乃臻对南世清道:"你搬上来办公吧,隆兴书的办公室昨天就跟你准备好了。"
  "这么快啊。"
  "你也知道,隆兴书多长时间没来上班了,早已没什么清理的东西了,昨天叫终姐和阮姐加了个班,你等会儿直接把要用的搬上来就行,你那办公室就让竹庆华、睢瑛和明宏楠一起用吧。"竹庆华已被阚乃臻升了职务,大厅副经理,协助明宏楠工作。
  "行,等下叫他们帮下忙就是。"
  阚乃臻盯着南世清看,那双狐狸眼一眨不眨的,久久不说话,看得南世清直发蒙,那目光阚乃臻自视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宠爱,但南世清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大灰狼在看小白兔,活脱脱一介屠户盯着案板上死猪肉的眼神。见南世清神色不自然,阚乃臻感慨万千般的笑道:"现在你可是我们的所长了,可千万别像隆兴书那老花花公子一样啊,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把我累得都老了上十岁了。"
  "阚主任这说的是哪里话,隆先生那应酬多不也是为了公司的发展么。"南世清忍不住笑道。
  "是是是,我倒忘了,这要是讲顺了嘴,在公司的大会上这么一说,指不定隆兴书会告我诽谤,讨要名誉损失费呢。"阚乃臻哈哈笑道,"晚上庆祝一下?明天不正好周六么。"
  "好,这次我私人请。"
  "什么私人请不请的,这么大个公司一顿二顿还能吃穷了呀,去长香楼。"一看南世清那脸色,忙改口道,"好好好,去银楼。"
  四月初,省政协会召开的时候楚跃被邀请列席,可把这老头高兴欢了,那走路的姿势都打飘,先前一天有大半天是在逗孙子,现在江美娟整天也见不到老头子身影,孵在郊区农户那倒上瘾了。
  这边楚跃老爷子乐得艳阳高照,那边楚怀瑜也出院了,闻了三个多月的药水味,一朝得解放自是喜不可耐,一改往常那小巴啦叽的样,大张旗鼓大肆宣传大大咧咧呼朋唤友,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胡汉三终于又回来了。把墨格香的全部员工跃美稍微打过点交道的人金算盘的兄弟姐妹全请到银楼吃庆生饭,觥筹交错,胡吃海喝,吃的还是霸王餐,记账不付账,全让楚怀亮买单。
  楚怀瑜闹腾完了便特意挑了个周末的日子,喜滋滋里和南世清搬进了新房。南世清本来性情淡漠,对住哪无所谓,没想到楚怀瑜这败家子好好的房子不住非要换个环境,一换还换了水德居这么个好地方。说水德居是个好地方,因为那里居住环境好,离市中心很近,前依C市的眼睛----伴月湖,背靠C市的眉毛----鞍山,闹中取静,环境优雅,小区内有游泳池,还有羽毛球、乒乓球、网球、篮球等球场,有大型超市、大型停车场,还有一家贵族幼儿园,住户大都是些私营老板和C市处级以上的公务员等一类人。
  南世清和楚怀瑜住的是小区里最前面一栋的五楼,打开窗子就看到伴月湖。南世清进了玄关就被这房子的装修布置所打动,其实房子装修得并不繁华,相反简洁素雅,但布置得却是很有古韵。
  客厅里是海南花梨木的实木雕花坐椅,坐椅共八件,二把单椅,向北的放的是两张单椅,单椅与单椅之间放着与椅肩同高的茶几,向南放的是一张大大的鸡翅木罗汉床,靠东墙的是一张长椅,长椅中间还放着一张小茶几,长椅与北向的单椅和南向的罗汉床之间又各放着一张茶几,茶几上有两个用实木镂空雕花镶玉的花瓶,单椅间的茶几上放着电话,坐椅围着的是一个四方花梨木的大茶几,上面盖着一层厚玻璃,西墙中间嵌着一台超薄电视,电视柜也是用花梨木打的,上面放着影碟机和两个大大的音箱,电视周围是用波罗格木围成的一个大博古架,里面放着光碟架和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装饰物。餐厅的餐桌却是越南酸枝打的,沉重无比,花梨木做的酒柜旁边是一台双开门的冰箱,餐厅后面是一个用波罗格木做的圆月洞门,门后是厨房和卫生间。
  客厅很大,在靠南的窗户边同样用波罗格木做了一个大的博古架,将客厅分成了大小两个厅,小厅里放着一张紫檀木做的小方桌,配有四张小官帽椅,方桌上放着一副金丝楠木雕的大茶具,小客厅靠东的墙角落放着一张格木小方桌,也配有四张官帽椅,南世清想那该是用来打打麻将玩玩牌的。
  房子是错层的,在客厅和餐厅中间上几步台阶通往的是主卧客卧书房。共有四个房间,面积都不是很大,南向紧挨客厅的是书房,里面放着酸枝木的大书架和书桌,还有一张电脑桌,除此并无其他。和书房并排的是主卧,里面是一张鸡翅木的大仿古床,床对面是一排香樟木打的衣柜,主卧内的卫生间较大,最显眼的是那大得有点过份的浴缸。书房和主卧对面是两间客房,主卧对面的较大的客房被楚怀瑜当成了健身房,放着跑步机等一些健身器材,书房对面的客房较小,放了一床一柜一几一桌一椅。
  楚怀瑜出院大张旗鼓,但搬家相当低调,怕南世清名声受影响,所以仅叫了蒯建文、晏家安和衷小军帮忙。不说南世清对楚怀瑜的布置表示赞叹外,帮忙的三人除了赞叹之外更多的是惊讶。
  "你这是拍古装戏么?怎么感觉有点侯门深似海的味道,"蒯建文取笑道,"让我客串个什么角色。"
  "奢华奢糜奢侈。"晏家安嚷嚷。
  "你们不知道吧,我家清清就喜欢这个调调。只要我家清清满意,不求最好只求最贵。"楚怀瑜一副欠扁的神态。虽然屋子里东西并不多,但这些家件物什的花费可是楚怀瑜打出生以来花得最多银子的,压根儿他就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呸,无耻,十足的一副拐带社会主义好青年的资本家嘴脸。"晏家安骂道,"别以为能懵得了我这外行,这些个东西花的可是我那房子的四五倍价。哎哟,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有人为买个破房举家借外债,有人为搏情人一笑,一掷千金。"
  "这就叫祖上栽树,后人乘荫。想让你后代过上这好日子,赶紧的选个地儿栽好树吧。"蒯建文取笑道。
  "我就是想栽树不是找不地儿挖坑么,只有巴望着祖上能显灵,托个梦,让个买个彩票中个大奖。"晏家安作祈祷状。
  "别得陇望蜀了,比比咱们一个班毕业的同学,你也该知足了,有多少下岗失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心让贪念迷失了自己。"南世清慨叹。
  "可不是么,就是跟楚怀瑜同一学校毕业的如今还有卖糖葫芦摆地摊卖猪肉的呢。"蒯建文笑道。
  
第八十七章
  虽然南世清的家当不凌乱,也就是书和衣服,但这两样东西的数量多得很,五人忙了一下午,总算把南世清的家当给安置得妥妥当当。楚怀瑜要请三个帮忙的吃晚饭,晏家安也不客气,选了长香楼,蒯建文更不客气,说吃完了还要去琼林阁。南世清一听,刚还阳光明媚阳春三月的脸顿时乌云密布大雨将至,楚怀瑜狠狠踢了蒯建文一脚。
  吃饭的当儿,南世清让楚怀瑜多敬衷小军几杯,说是住院那会儿,去医院去得几多的就是他了。楚怀瑜听了,果真要敬衷小军,衷小军连连推让。
  "再怎么着,今日毕竟也算是结婚了,这样草草吃一顿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点。"晏家安不满地道,"怎么着也找个地儿消遣消遣去。"
  "这地儿,你点的这菜这酒,还算是草草吃一顿?"楚怀瑜瞪着晏家安说。
  "好日子还长着呢,我们就慢慢吃着呗。"蒯建文笑道。
  "慢慢吃可以,那今天你们把红包送过来。"楚怀瑜嘻笑着说。
  "啊,就这五人一桌饭还要送红包?你也太死要了吧。"晏家安取笑道。
  "不是你说这是结婚酒么,耍赖啊。"楚怀瑜说。
  "那好,下次吧,这次没带红包。今天给你们当了一下午的农民工,辛辛苦苦混餐饭还得再掏钱,什么人。"晏家安委屈似的说。
  "你这乌鸦嘴,新婚大喜的,什么叫下次,想咒他们呐。"蒯建文唯恐天下不乱地道。
  "清清,跟你说件事。"晏家安正儿八经地对南世清说。
  "什么?"南世清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问。
  "我想把你们的事跟我老婆说了,你看行不行?"晏家安咧咧嘴不好意思地说。
  "冀玲玲还不知道么?"
  "不是怕影响你在公司的地位么。"
  "冀玲玲、睢瑛我还是比较清楚的,不是喜欢乱说话的人。都成了你们的老婆,要说就说,无所谓。"南世清举杯和衷小军碰了一下,对他们说道。
  毕竟夫妻间瞒着这事来来往往的也不方便,听南世清这么一说,晏家安和衷小军都很高兴。
  "你们圈子内有件高兴事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吧?"蒯建文卖关子地说。
  "什么圈子?什么事?"楚怀瑜不高兴地问。他最讨厌人家把他归类为哪一类别,哪一圈子。
  "盛鼎的马明仔和他公司副经理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嗤,我以为有什么'聊斋志异'的新鲜事,这档子破事人尽皆知,童叟常谈。"晏家安不耻地说。
  "那他们结婚的事你们也知道?"蒯建文神神叨叨地说。
  "什么?!"众人皆惊。
  "这真是为民造福定国安邦的大喜事,哪有受理这事的机构,快告诉我。"楚怀瑜急道。
  "你做梦吧。"蒯建文打击道,"他们是去了荷兰。"
  "一起生活靠的是真情实意,形式不形式有什么重要的。"衷小军插嘴道。
  吃完饭,南世清想请大家去KTV唱歌,开始就要求这要求那的晏家安和蒯建文这时却统一意见说不打扰他们的新婚之喜,吃完饭就各归各巢了。
  临走之前,晏家安趁和楚怀瑜同上厕所的时机,义正言辞地警告了下楚怀瑜:"说实在话,你现在如愿以偿了我不知道是要祝贺你呢,还是要可怜你。"
  "什么烂词,趁着在厕所,有屁快放,也没人嫌你空气污染。"楚怀瑜一脸不高兴地道。
  "好心当成了驴肝肺。"晏家安白了他一眼,"世清这人我说过,做人最认真了,尤其对你们这种关系,他有种洁癖,情感洁癖。劝你吧,居然实现了夙愿就要珍惜,别再惹些花花事。不是我没提醒你啊,要是让他知道背着他在外有什么污秽事,哼,到那时你就不是被阉了,可能连你那根香肠都要被他切走丢给喂狗了。"
  楚怀瑜正掏出那物什在放水呢,听晏家安这么一说,自己的那玩意儿一下子软耷了,尿都差点洒在裤腿上:"我说你臭小子今晚敞着牛肚吃撑了吧,专说些你娘个天外之话,不是看在我家清清份上,我把你那马桶脑袋割了给国足当球踢。"
  回到家,南世清每个地儿仔细瞧瞧看看,越看越觉得这是楚怀瑜刻意讨好他,布置得甚是符合自己心意,心里不由得对楚怀瑜的眼光有点佩服,没想到平时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样,心还是蛮细的。不自觉间,南世清眼神里就流露出有点幸福有点意外有点陶醉有点羞愧。
  楚怀瑜看着南世清那瞬间千变万化的眼神,心里明白这别扭的家伙的意思,嘴里却很显摆地说:"我哥死小气鬼,骗我说是精装修的,结果我来一看,四徒空壁,什么也没有,也就装了这几个像模像样的灯具。"
  "你怎么占起你哥的便宜来就这么心安理得,就没有一丝愧疚感?"南世清好笑地道,"你看看这壁纸、涂料、油漆,再看看窗户、厨具、浴具、瓷砖、实木地板,一看就知道是高档环保的,家具装饰当然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么大的房子,得花多少钱呀,等我们慢慢攒了钱就还吧。"
  楚怀瑜听了这话那是相当受用,知道南世清心里真的把他当成了一家人,便屁颠屁颠乐呵呵地去了卧房,拿出几本存折出来,一古脑儿递给南世清:"现在你当家,我把家当都交你保管了。"
  南世清不知道这白痴又在耍什么宝,一本一本存折地翻,把几本存折的数据过一遍,吓了一跳:"想不到一个卖几本破书的,家底这么殷实。"
  楚怀瑜听了呵呵大笑:"那是,好歹我也名校毕业的。不过,这可是我一生心血,全交给你啦。"
  "这么多,还这房子的钱也就是个零头,绰绰有余。"南世清掂量掂量手里的存折说。
  "啊,那可不行,这些是我们留着慢慢用的。"说完一把全给夺了回去。
  面对这吝啬鬼,南世清哭笑不得:"你不用,一堆数字写在这纸上能顶什么用。钱花了才叫资产嘛,不用你那给银行赚利息呢。"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嘛。"
  "嗤,密码呢?"南世清倒不客气了,"假惺惺说是我当家,这不还没抓热呢就夺了回去。"
  "呵呵呵,当然会告诉你的,很简单,你出生的年份加我出生年份的后两位数。"楚怀瑜乖乖地把存折交了过去。
  "都一样?"
  "都一样,方便好记。"
  "就这些?你没买过股票基金期货什么的。"南世清看样子是真想独垄经济大权,开始实施揽权计划了。
  "这些还不多啊。"楚怀瑜心想,这可是我全部家底呀,今后就是想买个内裤什么的,都得向这独裁者申请财政拨款了,"我哪会像我哥那样,我可是做实业的,不玩那些空手套白狼的玩意,一角一毛地赚,实在。跃美的股份不要说我,就是我哥,说是总裁,其实也就我爸雇的一高级打工仔,什么股份都没有,股份全部还在我爸妈、汪伯伯和庹竞松、静开阳手里。"
  "这倒怪了,两个副总都有股份,总裁倒没股份。"
  "我爸不让我们分家嘛。庹竞松那股份其实是他爸的,静开阳是汪伯伯战友的儿子,他的股份是汪伯伯给的。"
  "好吧,暂时就信了你。"
  南世清为人原则一向是干脆利索,想当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银行上班,感觉不是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果断地辞职下海,一路走来从不为做过的事走过的路后悔过。现在既然下定了决心要跟楚怀瑜过,他是什么都考虑进去了,也什么都放下了,什么包袱没有。
  这么晚了,当然就到了就寝时间,到了就寝时间当然得睡觉,要睡觉当然得上床,主卧只有一个,楚怀瑜好歹是这房子房产证上的主家,主人当然是住主卧,但要南世清住那小不拉叽的客房,不说楚怀瑜不同意,就是南世清自己也没那意识。
  两人进了卧房,楚怀瑜让南世清先洗澡,南世清却让他先洗。楚怀瑜十分听话进了浴室,但也十分节约用水,也知道时间就是生命的道理,几分钟功夫就完事,四五月的天也不怕着凉,围着条浴巾赤着上身就出来了,三下五除二用毛巾撸了撸头发,解开浴巾就往被子里面钻了,嘴里忙催促南世清快点洗。
  南世清心里虽然猫爪子似的在挠挠,脸上却刻意露出云淡风清,装出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进了浴室。这一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也没出来,可把床上的楚怀瑜等得心急,不会是在里面没开排风扇窒息了吧,差点去撞门时,南世清终于穿着一身的睡衣款款地走了出来。
  楚怀瑜一见南世清那刚出浴的样,差点流出鼻血,忙掀起一角被子,示意南世清上床。南世清倒很乖,埋头坐了进去。屁股一沾枕头楚怀瑜那急色鬼两手就围了过来,一把把南世清抱个满怀,嘴巴也亲上了南世清的脸。亲了半天,感觉不太对劲,睁眼一瞧,见南世清一副视死如归等待英勇就义的神态便忍不住"卟哧"一声笑出声来。
  "你……,逗人家玩儿么,不做拉倒,我睡了。"南世清僵着脸气道,说完便想挣开楚怀瑜的钳制钻进被窝。
  好不容易到手的尤物楚怀瑜哪肯罢手,哄道:"好歹你也给个笑容,这样子好似我在□似的。"说得南世清瞬间满脸通红。
  这欲羞不羞的神态在楚怀瑜看来就享受多了,温柔地再次亲向南世清的脸颊,亲着亲着就含住了南世清的嘴,舌头一条长蛇似的钻了进去。南世清虽说平时一板一眼,正襟危坐,但都是自己性格问题导致的,他那是性压抑,并非性冷淡,被楚怀瑜混天黑日的一通亲吻,也被勾起了他雪藏冰封三十多年的□之火。
  见南世清哼哼唧唧的应和着自己,楚怀瑜更是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边亲边把南世清的衣物褪了个干净,两人耳鬓厮磨袒诚相见,自然是天雷勾地火,雷声不断火光冲天。楚怀瑜边亲边欣赏南世清的原始之躯,看着看着满身激情膨胀,血脉贲张。别看南世清一副书生模样,去了遮盖物,却是人间极品,修长的大腿,匀称的身材,一块一块的腹肌,结实的手臂,尤其是那淡淡的胸毛像一条初春刚冒出新芽的河堤,一条线似的往下延伸,一直通往神秘的森林,异常性感。虽说不是第一次见南世清的庐山真面目,但上次是趁人之危,心怀不轨,还遭报应地挨了一拳,没有好好品味,这次就不一样了,楚怀瑜胆儿倍长,看着这么惹火的胴体,刚刚还温柔得有如春风拂杨柳,瞬间就化成狂风过境,无止无休地摧残着刚钻出水面的菡萏。
  
第八十八章
  楚怀瑜正全身上下都在忙着呢,他的手机却不适时机地响了起来。楚怀瑜心里恨声道,哪个倒霉催的,深更半夜坏人好事,也不去理会,仍就埋头在南世清身上深耕细作。打电话的好似故意找茬,一遍没人接听紧接着又响了,二遍没人应第三遍又响了。听得南世清也烦了,一把推开楚怀瑜让他去接手机。
  "喂,谁呀?"楚怀瑜火大得很,按下接听键就大声吼了起来。
  "你老哥。"
  "什么事,深更半夜的。"楚怀瑜怨声怨气地道。
  "这不刚入夜么哪是什么深更半夜,找你也没什么大事。"楚怀亮意味深长地道,"你和我学弟今天搬家么,怎么也不跟大哥说声,虽然我比较忙,但也好派人去帮忙啊。"
  "少来这一套,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把哥的一片好心当成驴肝肺了。"楚怀亮在那头不紧不慢地悠着。
  "嗤,你那心不是驴肝肺难不成还是龙肝凤胆。焚琴煮鹤,大煞风景。"实在那头是他哥,要是蒯建文晏家安之流,他立马割袍断义,外加一顿暴揍。
  "哦……,坏了小弟好事?"楚怀亮明知故问。
  "我的亲哥,绕了半天你到底什么事。"楚怀瑜抓狂了。
  "不是说了么,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好事要告诉你。"
  "哦,说吧,我倒要听听什么好事。"忍,一定要忍,不为别的,就是看在这新房子的份上也一定要忍。
  "嘿嘿嘿,那个啊……,那个什么,哎呀,我这人脸皮子比较薄,不太好意思讲,实在看在自家亲弟的份上,说出来吧,兄弟间你应该也不会埋汰我思想前卫,就是你们在做的时候有些注意事项一定要记得,事前嘛千万千万要做好润滑,得慢慢来,别急,要不然两个人都有得苦受了。"楚怀亮不紧不慢抑扬顿挫地说,大有孔子授课老子讲经的意味。
  "唉,楚怀亮!你成心的是吧,故意踩着这个点儿来戏弄我,小心我明天一古脑儿把你那些腌�事说个老爸听,把你打回原形,再打进十八层地狱。"楚怀瑜心里那个憋气呀,恨不得一脚把他哥踢到爪哇岛去。
  "臭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这是推广先进经验,不听拉倒。"要说楚怀亮是成心戏弄他们俩倒也没错,但为楚怀瑜好也是实情,毕竟是过来人,有经验,知道事情的好歹。虽说楚怀亮年纪不小都快奔四的人,可有什么事在他这个弟弟面前还是很有温柔的一面,对庹竞梅他都做不到,只是他这次故意拣的时间不对。
  "滚你个王八蛋经验。"楚怀瑜骂完就挂断了,想想不行,有这恶趣味的人不只有他哥,转身回头又把手机给关了。
  "你哥找你什么事?"南世清用被子裹住全身问道。
  "哪有什么事,明天好好找他算账。"楚怀瑜边往被子里面钻边道,"那挨千刀的,天天在外面吃饭,怎么就不染上禽流感。"
  "有这么当弟弟的么,禽流感正流行着呢。"本来还有点羞红的脸,听楚怀瑜那一骂倒自然多了。
  "不理他了,我们继续?"楚怀瑜说完又巴儿狗似的粘了上来。
  "你还有兴致?"
  "瞧你这话说得。呵呵呵,当然有,无论何时何地,无论沧海桑田,对你的痴迷我至死不变。"说完楚怀瑜又侵上南世清的身。
  楚怀瑜从南世清脑门亲起,亲拂剑眉,吻着合成了一条线的眼睑,巴儿狗似的舔着俏挺的鼻梁,穿过朱唇门绕过玉牙关,两条湿龙在不见天日的山洞纠缠不休,留恋忘返。
  两人你不放过我我不饶过你的亲了半天,两躯天然之体被激情燃烧得灼热不已。终于在洞内渐渐窒息时,神龙隐退,楚怀瑜的嘴恋恋不舍地离了南世清的嘴,从南世清下巴绕过,又停留在一直让楚怀瑜梦里湿裤子的性感喉结上,轻咬着轻舔着,一含一吐的,把南世清弄得既痒又酥,哼哼唧唧。
  楚怀瑜的嘴没停手也不闲着,不是轻抚着南世清胸前淡淡的胸毛就是捏揉着南世清胸前两粒红宝石,时不时又翻山越岭地往下攻城略地,在肥沃饱满的腹地上耕耘着,再趟过那眼圆月浅井,婆娑着茂盛的丰草,攀缘着早已剑指苍穹的怒峰,捻着峰顶马眼泉溢出的清泉,时而又沿峰直下,揉搓着峰下两坨大大的蚌珠。
  南世清三十多年来初尝性事,懵懂无知无所适从不说,被楚怀瑜一撩拨,全身酥软,想使力抗拒偏偏使出的力像入了棉花堆似的,化解得无影无踪。心里甚是感觉羞愧难当,偏又迷恋楚怀瑜这专横攻势,尤如陷入泥淖,越抗拒陷得越深,只有两只手不停地在楚怀瑜背上作无力挣扎。
  楚怀瑜见使出的前奏已把南世清征服得差不多,便一只手从床头柜里摸出早已准备好了的润滑油,倒在右手上,缓缓按入南世清的□,一根手指试探性地在前沿阵地巡回了一遍,把南世清激凌得浑身打颤。楚怀瑜见状,手指便慢慢就着润滑油插了进去,南世清忍不住啊了一声,抬头睁开朦胧双眼,看了楚怀瑜一眼,楚怀瑜手指不停探索,嘴巴却含住了南世清的命根,上下□起来,南世清被他这么一安抚,全身又瘫了回去。
  楚怀瑜虽然生气他哥不合时宜地打电话来骚扰他,但他哥的话却是记牢了,尽管自己下身已肿胀得要命,但还是强忍着慢慢开垦着属于自己的那块处女地,一根手指自如了便又推进了第二根,南世清虽然不适应,但在楚怀瑜的前抚后攻之下毫无抵抗之力。直至三根手指在甬道中伸缩自如了,楚怀瑜才突然全部抽出,刚刚还满满的实实的地儿突然空荡起来让南世清感觉□难耐,正有点怨恨时,不料突然又闯进一个更为粗壮的物什,在自己体内横冲直撞,肆无忌惮,肆意攻击。南世清大脑一下子瘫痪死机,思维如一缕青烟般飘荡在云天之外。
  自从认识南世清后,楚怀瑜将近两年没有释放过,一直憋着的精气神这下得到了舒解,自是一发不可收拾,食髓知味而恋恋不舍,饮鸩止渴一而再三。一轮轰炸,弹尽粮尽,稍作休整,第二轮马上开始,攻杀不止,直到看到南世清气息微弱才作罢。楚怀瑜把昏睡过去的南世清抱进浴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处理干净,再把自己清理了一番,才又抱起南世清轻放在床上,紧搂着他睡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楚怀瑜才醒过来,南世清却还在沉睡当中。看着怀中的宝贝疙瘩,楚怀瑜是赏心悦目心旷神怡,恨不得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的幸福。
  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楚怀瑜掀开后,南世清□出来的性感结实身板,看着就是一味催情剂,纵是天使看了也会变成撒旦。楚怀瑜看得是意淫不已,把持不定,按捺不住,死灰复燃,心想就是死在这温柔乡也不枉来世一遭。大概是身上的遮盖物没了有点凉,南世清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从楚怀瑜怀里抬起头,刚翻了个身,哪想到菊门初开,疼痛难耐,立马疼得龇牙裂嘴,赶紧的趴在床上。
  "清清,要不帮你涂点药?"楚怀瑜为自己的罪行深深自责。南世清羞愧得要死,装聋作哑不理他。
  见南世清不理他,楚怀瑜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初尝性事害羞,玩性顿起。
  "我说清清,这么多年,你和个苦行僧似的禁欲,不憋得难受么?"楚怀瑜不怕死地趋过来嘻笑道,"告诉我,你平时是用手呢还是让那些小虫虫在体内自然死亡……。"
  话还未说完,南世清忍着下身的疼痛一记佛山无影脚,楚怀瑜赤身精条被踢得骨碌碌地滚了下床。
  
第八十九章
  南世清和楚怀瑜自住在一起后,日子过得是如糖似蜜,如胶似漆。不说楚怀瑜,就是南世清那一惯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随着日子的流逝也好似慢慢消融了,害得金算盘员工们都在嘀咕,这人啊果然是有权有钱自己当老板过得才舒心,想当年的冷面菩萨自打当了所长之后,变了个人似的,脸上表情丰富多了,怪不得,这世上贪官抓了一批又一批就是抓不绝,前仆后继争先恐后,权力在握,想是感觉特爽。
  一个周五的下午,南世清在楼下交待了一些工作之后,竟然和大家聊起家常里短,特意问竹庆华和宿东顺他们结婚要不要公司帮什么忙,是不是办个集体婚礼。
  宿东顺那张祸国殃民的脸马上笑得一朵花似的:"我倒是想这样,就不知道竹大哥同不同意,这样也省钱不是。"
  竹庆华还没接口,他的女朋友娃娃脸钮书音抢着说:"同意同意,所长帮我们在银楼订个优惠价好不好?"
  "没问题,楚总是我们的老客户,又是我学长,这点面子还是会卖给我的。"南世清颔首道。
  "所长所长,"隔了几张桌子的轷宛言边跑过来边大声嚷道,"我们结婚你来当伴郎好不?"
  这不会看眼色的家伙话一落,大家心里都一惊,一时没人说话全静了下来。宿东顺心里那个气呀,真不知道当时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就看上了这说话没个定盘星的娘们,给你点颜色就想开染房了,不知道这位是所长大人呀,虽然脸相还嫩着,但却是不折不扣的一位钻石大龄男啊,这不是存心找没趣么。
  "只要小宿没意见,我就当一回伴郎吧。"大出众人意料,南世清不但不生气,反而顺着轷宛言的话说。这下不得了,大厅立马叽叽喳喳闹开了,全拿轷宛言取笑了。
  "我不答应。"宿东顺见领导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马上也耍起宝来。
  "为什么?"南世清好笑地道。
  "所长大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一站在那还有谁看我们呀。"宿东顺拍起马屁来气都不带个喘。
  "你不答应我就吃大蒜。"轷宛言对宿东顺叫嚣着说。
  "这跟吃大蒜有什么关系呀?"南世清不解地问宿东顺。
  "这里面……,呵呵,这里面其实有个典故。"宿东顺那张俊脸一下子红了。
  "哦?这么深奥,什么典故。"南世清一脸好奇。
  "轷小姐吃蒜不刷牙,亲了相公不回家。"鲜于丽萍大声笑道。
  南世清一听这么个顺口溜,一时忍俊不住,爆声大笑。可怜这些员工哪见过这尊菩萨笑过,今儿个算是开了眼了,这次不但笑了,还是爆笑,大家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嘀咕,不至于吧,这话有那么好笑么。
  虞蓉思刚从楼上往下走不知道事情原委,脚下在走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见南世清笑靥如花的,一下子没回过神,"咚"的一声撞到了大厅的柱子,痛得捂住脑门嘶啦嘶啦,鲜于丽萍和钮书音她们直乐得狂笑不已。
  隆兴书走后,他的秘书钟瑾也辞了职。阚乃臻让南世清自己再招个秘书,南世清说没必要,还是效仿他好,直接用综合科的人兼。阚乃臻笑道自己把虞蓉思兼作秘书那是被自个儿老婆逼的,家里母老虎说用亲戚放心,那花瓶看是好看,却是八十斤的大寿桃,废物点心一个,说平时要办个什么事还不是要叫苑巧莉,取笑南世清是不是看上了虞蓉思漂亮。南世清狠狠白了最近越发老不正经的阚乃臻一眼,说才不跟他争花瓶呢,还是用江文慧靠谱。这样,综合科的文秘江文慧就成了南世清的专职秘书。
  南世清今天好像心情非常好,在大厅和下属们一聊就是大半天,越谈越融洽,东扯西扯的倒也套了不少以前不知道的员工内幕,对大厅员工的整体情况心里有了个轮廓。眼看就快到下班时间了,江文慧急匆匆地跑下楼,对南世清说他包里的手机响了。南世清听了,这才结束话题,赶紧上了楼,差点跟挺着个大肚子的睢瑛撞上。
  睢瑛下了楼便招呼粟芸、戚媛和江文慧回家,她们几个正好顺道。楚怀瑜那个守财奴在南世清的枕边风下,良心发现地给老打的坐公交办公事的衷小军配了个小车,让他平时办事方便些,说是眼下睢瑛又怀了孕,也不方便挤公交车。楚怀瑜虽然说着从枕边听来的词儿,却还是把衷小军感动的热泪盈眶,士为知己者死,老板你平时就歇着吧,我累点,我高兴。
  江文慧见她们三个已经准备走了,便对睢瑛说:"你们等下我,我上去问问所长还有没有事。"
  "嗤,都下班了还能有什么事,这么体贴所长,看来又是一个钟瑾啊。"虞蓉思热嘲冷讽地道。以前在公司,钟瑾和隆兴书关系暧昧那已经算是不是秘密的秘密。江文慧一听,脸顿时气得通红,但虞蓉思毕竟也当过自己的领导,一时倒说不出话来。
  "你这根尼龙绳不找抽痒痒是吧,是秘书就跟老板说不清道不明了,照这么说,难道你跟阚主任有一腿。"睢瑛挺着个大肚子就过来了。鲜于丽萍赶紧过来拉住了她,心想这位傻大姐还真是口无遮拦啊,幸好阚主任没在。虞蓉思知道,别说这位大姐现在还怀着孕,就是在她没怀孕之前也是万万惹不起,连忙灰溜溜地上了楼。
  南世清赶上楼打开包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楚跃老先生打来的,连忙拨了回去。
  "世清啊,晚上你们过来吃饭吧,有好吃的呢。"楚跃在那边笑道。
  "好啊,都好久没去看你们了。大哥也在家吧?"
  "他啊,还没回来呢,指不定是又有应酬了。"
  晚上,南世清和楚怀瑜早早就去楚家赶饭吃了。原来楚跃夫妇和汪致远去看汪玉涵老俩口了,顺道也去了南世清老家,姜克英让他们带了一大堆乡下土特产。
  "你们老家环境还真是不错,茶山桑田,小桥流水,人也淳朴得很。"楚跃饭后跟南世清感慨地道。
  "环境是不错,就是老百姓富不起来,留不住年轻人,都到外地打工去了。"楚怀瑜若有所思地道。
  "全国都是这个样子,乌烟瘴气的地方繁华,青山绿水的地方贫困。"
  "老爸这话可有点以偏概全了哦,我们C市不就既繁华又漂亮么。"楚怀瑜笑道。
  "哼,这还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名声。"楚跃不以为然。
  "楚伯,有件事我老早想找您商量。"南世清放下茶盅,犹豫不决地说。
  "啊,什么事?"楚跃望着他说,"一家人的,有什么便说什么。"
  "我和阚主任商量过,想和跃美合作为员工集资建栋楼。"南世清浅浅笑道,"公司年轻人都为住的问题烦心,挺不容易的。"
  "为员工建房啊,我倒没见过哪个公司有这魄力,做生意的都不是巴不得几年就换批年轻的,换换新鲜血液才利于公司发展呀。"楚跃笑道。
  "就是,有多少员工肯为你打一辈子的工呀。"楚怀瑜也道。
  "我们公司的性质和那些IT等行业不一样,员工在公司呆的时间越长经验越丰富,越有利于公司长远发展。"
  "这事我到时跟你大哥说声就是,让他先合计合计。至于你要哪个地段,多少容积率,怎么算成本毛利,都是公司对公司的,作主的又都是一家,好说。"楚跃一副拍板的样子对南世清道。南世清听了,忙点头称是。
  楚跃又转头问楚怀瑜:"听说你做菜有一手,什么时候我去你们那尝尝你的手艺?"
  楚怀亮去过几次他们的家,顺道也吃了几顿楚怀瑜做的饭,一开始看见自家宝贝弟弟在家锅盆碗瓢时,可怜楚怀亮心里是酸甜交加,既高兴他宝贝弟弟知道心疼人照顾人,又觉得他委屈着。
  听老爸这么一问,楚怀瑜知道肯定是他哥哥在家大肆宣扬的,便兴奋地道:"没问题,你老先生去我弄几个拿手的,色香味决不比长香楼的差,保证你乐不思蜀,把老妈都会丢一边的。"
  "我都多少年没上过锅灶了,你有这手艺最好了,什么时候嘴巴没味时我和你爸就去世清那串串门,讨几勺残羹冷炙。"江美娟笑道。
  "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说你胖你倒喘上了。"楚跃笑骂道,"在银楼吃了几年的霸王餐,倒是偷学了不少手艺,我还没向你要培训费呢。"说得楚怀瑜是嘻笑不已,好似自己已经是御厨了似的,尾巴都快翘到佛祖如来佛那了。
  回去时,江美娟又让他们把从姜克英那带来的土特产分了一半去,无非也就是些莲子红枣糕、糯米酒糟鱼、干笋、土鸡蛋之类的东西。
  
  
第九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说我用的姓氏太偏僻,在此表示歉意,我们中国姓氏太多了,千奇百怪的都有,还有姓"虎"的,作姓时偏念成"猫",不过此文中我未用。
下面我把本文中所用的自认为比较偏僻的姓作注音如下:
庹(tuǒ)竞梅; 阚(kàn)乃臻; 睢(suī)瑛;
茆(máo)东旭; 钮(niǔ)书音; 祢(mí)小波;
轷(hū)宛言; 镡(chán)家华; 夔(kuí)明珠;
蒯(kuǎi)建文; 哈(hǎ)刚; 芈(mǐ)国华;
�(xì)学庆; 笪(dá)盛威; 栾(luán)忆堂;
�(jí)雪梅; 眭(suī)定远; 邴(bǐng)回莲;
肇(zhào)彩娥; 昝(zǎn)素云; 芮(ruì)德鸿;
迮(zé)芳娜; 蒿(hāo)爱国; 蹇(jiǎn)道守。
 江浙一带,古越部族,姓氏繁多,且多奇异。
  南世清和楚怀瑜两人在一起后,楚怀瑜那是十分宠他,与先前动不动为了面子和些公子哥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大不相同,现在可说是人见人鄙视,分别就成了南世清的附属物,在南世清面前好似脊梁骨被剥离了似的,端茶送水,言听计从。经济大权旁落不说,家务事也全部包揽了,南世清早上不喜欢牛奶面包,楚怀瑜就打个豆浆熬个八宝稀饭什么的,蒸点超市里买来的包子饺子馒头,中午两人各自在外面吃,晚上回家楚怀瑜就会顺路在超市里买些菜,回家大张旗鼓地捣鼓几个南世清喜欢的菜。南世清最多拿起拖把拖两下地,那还得看他从健身房出来有没有那个心情,练得不过瘾拿个拖把动动筋骨那也是有可能。天天送他上下班那是必须的,碰到什么清明端午中秋重阳之类的节日,楚怀瑜还得屁颠屁颠开车送南世清回老家,两人一起和姜克英过节。就是这样,楚怀瑜却很自我陶醉,沾沾自喜,虽是奴才般的鞍前马后,那也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奴才,好像他生下来就是被南世清使唤的命。
  一般来讲,周末南世清家是最热闹的时候,因为嘴馋楚怀瑜的厨艺,晏家安夫妇和蒯建文时不时会拎几个苹果袋把子葡萄去混饭吃。每次去都是楚怀瑜满屋子的忙里忙外,南世清搁起脚来看书看报看电视,一个乐在其中,一个悠闲自得,晏家安他们开始怎么看怎么觉得楚怀瑜贱骨头罪有应得,去的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觉得这小子实实在在是被南世清这尊菩萨给降伏了,转了性,成了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有这感觉的不只晏家安他们,楚家人也觉得楚怀瑜安份了,成熟了。楚怀亮这个大忙人不知是出于什么缘故,好不容易从外地回来,也不太喜欢呆在家,时常会特地去蹭宝贝弟弟的饭。这周末,楚怀亮竟然窜掇起全家人一起来看宝贝弟弟夫夫。南世清那是毫不给楚跃夫妇和楚怀亮夫妇的情面,来了照样撒手撒脚什么也不帮忙,陪他们东扯西扯海聊泡茶说茶道,还说楚怀瑜嫌他帮忙是添乱,懒得倒有理了。庹竞梅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江美娟实在看不过意,就帮帮小儿子打打下手。虽然楚怀瑜那副吃苦耐劳的老黄牛精神楚父楚兄看得碍眼,但屋里流露出的那种乐呵呵的家庭氛围他们还是很安慰,毕竟老老实实过日子总比整天为他到处救火时不时被一群妖精折腾要好得多,日子长了,他们去的次数多了,不但觉得不碍眼,相反倒是更喜欢楚怀瑜了。所以说,人活在世上那多少得有点特长,有点特长才能混得开,瞧,楚怀瑜这曾经的臭皮蛋现在就因为一手好厨艺成了香饽饽。
  中秋节,南世清和楚怀瑜回老家陪姜克英过完节回来后,因为两天后就是国庆节,楚怀瑜本打算和南世清一起去外省旅游,南世清却说没空。
  "不会吧,那阚乃臻也太苛刻了,你现在也是老板呢,这点时间你也没空,整天见他这儿度假那儿度假的,他那头顶上几根毛都快被海南岛的海风吹没了,自己悠闲得脑门成了光瓢,把你头发倒累白了。"楚怀瑜不高兴地道。
  "哧,什么德性,你嘴里就不能吐出个好话,他秃顶了还不是为公司的事累得。"南世清好笑地道,"今年国庆节是真有事走不开啊,你看文仁强在医院住了大半年了,明天终于可以出院,竹庆华和宿东顺又拣了这个时段结婚。"
  "啊,又有结婚的呀,还又是两对,要命,那得掏多少钱塞红包。"
  "见不得你这小气包样。"南世清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子从小就生活在老妈和长兄的溺爱中,应该是不缺钱花的呀,怎么每次钱要从他手上出去都要纠结一番,幸好自己揽着经济大权,财政支出由自己说了算,"要是舍不得,你管家里的账如何?"
  "你说了算说了算,我哪比得你这会计行业精英。"楚怀瑜赶紧陪笑道。
  "明天去接文仁强出院,你也去吧。"
  "那当然,我们的救命恩人嘛。"
  文仁强出院后,阚乃臻和南世清将他调离了司机岗,调到二楼管理办公用品的收发领购,工作要比以前轻松多了,工资水平也提高了。
  竹庆华和宿东顺两对新人结婚果然搞了个联合婚礼,同一天在银楼举办婚宴,弄得楚怀瑜不停地在南世清耳边嘀咕说打了两份礼却只吃到一餐酒,亏大发了。到底南世清还是没有当成伴郎,倒不是因为他是领导也不是因为宿东顺怕他抢了风头,实在是那媒人的位置上得有人坐,南世清坐那位儿再合适不过,两对新人都是他穿针引线的。
  国庆长假,南世清和楚怀瑜哪也没去,不是呆在家里就是在墨格香,和楚跃老头子去郊外钓过一次鱼。楚怀瑜虽然觉得没去旅游有点遗憾,但也有一大好外,就是不用担心第二天上班精神不佳,晚上那是大发兽威混天黑日,把南世清给折腾得够呛,陪楚老爷子钓鱼时人差点被鱼给拖下水。
  过完长假,因为公司一下子四个人休婚假,工作衔接较紧,南世清和明宏楠忙碌了不少天。又为了集资建房的事,南世清找过楚怀亮好几次,几经周折两家总算谈妥了初步合作意见。
  楚怀亮对南世清为员工集资建房这事出乎意料的感兴趣,并有意效仿,说是两家公司的员工宿舍楼建在一个小区内,让跃美的物业公司统一管理,这样下来也节省了住户不少入住成本。小区拟建在洪集区和C市中心城区交界的地方,地段儿虽然不是市中心,但也不算偏僻,居住环境蛮好。小区内准备建八栋楼,其中三栋十二层,一栋十六层,还有四栋八层的。因为跃美公司员工多,占了七栋,那栋十六层共192套的住房归了金算盘。因为跃美公司性质和金算盘不一样,不可能按照金算盘的模式来分配住房,对于分配方式还没制订出具体方案,而金算盘则是计划将产权转让给员工。建房尚在筹备阶段,还没进入具体操作阶段,因此南世清和阚乃臻并没有对外宣布。
  一天周末,难得家里没来蹭饭的人,两人想吃完饭去墨格香看看。头枕在楚怀瑜腿上,吃饱喝足了的南世清舒舒服服在罗汉床上伸腰蹬腿,甚是舒坦。
  "诶,不知道果思哲现在在F市过得怎么样,好久没联系了,问鲜于丽萍她也说很少联系不知道,老找你哥倒忘了问他。"南世清拍开楚怀瑜在他耳朵和脖子上流连的咸猪手说,"这段时间不知怎么搞的,老是莫明其妙会想起他。"
  "应该过得还可以吧,上次好像听惠亚东说过,平时果思哲会帮他干些活,有时还住在惠亚东家呢。"楚怀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说,心里却吓了一跳,自己偷偷摸摸瞒着他的那事不会让他知道了吧,就快成功了别让他给搅和了。
  "惠学长也在F市?"
  "嗯……,"楚怀瑜欲言又止地道,"我哥和他在F市置了房产。"
  "他们置了房产?"南世清听不明白。
  "果思哲所在的公司不就是跃美的分公司么,我哥那伪君子去分公司其实也就是去和惠亚东私会。"
  "你是说他们和我们一样住在一起?"南世清实在消化不了这消息,从楚怀瑜身上突然坐起来道。
  "是,没错,你那温柔美丽的惠学长给我哥当小三了。"楚怀瑜似笑非笑地道。
  "啊,想不到楚大哥能干这事。"南世清不相信地道。楚怀瑜心里发笑,你那心目中高大全的楚大学长什么事没干过,这养个小三算什么,在琼林阁还和他老丈人先后睡过同一女人呢。但好歹是自己大哥,楚怀瑜也没再往下揭老底。
  "我苦口婆心劝了多少遍了,可惠亚东死也不听进耳,没办法。"楚怀瑜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黄鼠狼戴佛珠,你装什么善人。"南世清发笑了。
  "伪君子毕竟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惠亚东多亏呀,我这不是为他抱不平么。"
  "人生在世,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没亲身体验,谁也不会理解人家的心理,有些事旁人看来不合常理,但殊不知那不合常理的理说不准就是常理。"南世清叹道,"事非经过不知难,爱非体验不知痛,冤家魔孽一念之间就会产生。这事吧,最没资格说他们的就是你我了,你也别自以为读了几年文学,就把自己当教育家了。"
  "是啊,所以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他,惠亚东本来就可怜,要是闹开了,对他伤害更深。"
  "这话不一定对,你看惠学长可怜,说不定他自己倒觉得挺幸福。"
  "也是哦,情人眼里出西施,那爱偷腥的伪君子一身腥臭,惠亚东却闻着沁香,要不然都快奔四的人了,却怎么的不见老,我还以为经历先前那事后,他至少会消瘦苍老点。"楚怀瑜笑道。
  "你这什么人,倒把自家哥哥不当人看了。"
  "清清,你不会背着我偷腥吧。"楚怀瑜嘻皮笑脸地道。南世清白了他一眼,不理他。
  "真有啊?"楚怀瑜一副身临险境的样子。
  "你个死流氓,自己的那些花花往事我还没跟你计较,你倒恶狗先咬人,学会栽赃陷害了。"南世清说完捞起案几上的杂志狠狠打了他一脑袋。
  "上次接文仁强出院时,酒席上我就看见你和那姓蹇的什么老乡眉来眼去的,你们不会偷偷摸摸约会……"楚怀瑜还没说完,被南世清一脚给踹下了坐椅。
  "你吃饱了找抽呢。"南世清骂道。
  "君子动口不动脚。你天天在健身房里练得浑身是汗,一身的力气一身的劲,不会准备全用来对付我,招呼到我身上吧。"楚怀瑜坐在地上委屈地说。
  "谁叫你那张油嘴那么滑,说又说不过你,只有用武力解决了。"南世清把他拉起来说。
  "油嘴?那好,让你也油一下。"楚怀瑜顺势搂住南世清,亲上了南世清的嘴。南世清被袭,还没来得及反应,敏感地带就被楚怀瑜臭流氓给侵占了,哼哼哈哈的只有随他去了。天天被楚怀瑜深耕细作,南世清慢慢也迷上了两人间的缠绵,很享受楚怀瑜带给他的快感。看样子,两人今天想去墨格香那是去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说我用的姓氏太偏僻,在此表示歉意,我们中国姓氏太多了,千奇百怪的都有,还有姓"虎"的,作姓时偏念成"猫",不过此文中我未用。
下面我把本文中所用的自认为比较偏僻的姓作注音如下:
庹(tuǒ)竞梅; 阚(kàn)乃臻; 睢(suī)瑛;
茆(máo)东旭; 钮(niǔ)书音; 祢(mí)小波;
轷(hū)宛言; 镡(chán)家华; 夔(kuí)明珠;
蒯(kuǎi)建文; 哈(hǎ)刚; 芈(mǐ)国华;
�(xì)学庆; 笪(dá)盛威; 栾(luán)忆堂;
�(jí)雪梅; 眭(suī)定远; 邴(bǐng)回莲;
肇(zhào)彩娥; 昝(zǎn)素云; 芮(ruì)德鸿;
迮(zé)芳娜; 蒿(hāo)爱国; 蹇(jiǎn)道守。
 江浙一带,古越部族,姓氏繁多,且多奇异。
第九十一章
  元旦节那天楚跃叫楚怀瑜南世清他们过去吃饭,说是过年要回乡下去和汪教授夫妇一起过,在C市就把元旦当春节过了,一家人聚聚。
  吃完饭,南世清和楚怀亮谈了建房的事,大家坐在一起说着说着就说到当前社会上的一些问题,说到国内发生的几件集体事件,楚跃叹道政府与百姓的关系越来越难处理了,百姓法治水平倒是日益提高,可官方却越来越闭塞,还拿老一套工作思路来办事,不出问题才怪。说到这,楚跃问楚怀亮是不是在帮国土厅的卓安平什么忙。
  "他儿了要出国留学,想让我帮下忙。"楚怀亮说。
  "像他那样的一个厅级干部,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脉还不广么,这事还要你帮忙,他什么路子没有。"楚怀瑜道。
  "还不是想让大哥帮点钱忙。"南世清浅笑道。
  "就是,这些个人啊,"楚怀亮长透一口气说,"明明自个儿腰包鼓鼓的,硬是还要讨些便宜,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既然提出要你帮,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拿地什么的到底是帮过我们不少,但是要注意方式,别留下什么尾巴让人去揪。"楚跃告诫道。
  "这个我知道,也没具体管,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都是静开阳负责的,我也不会去插手的。"楚怀亮扬扬眉头说。
  一听是静开阳负责,楚跃和南世清就放心了。静开阳部队有不少高官战友,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朋友多得很,行事果断,绝不拖鱼带水,是个多面手。
  楚跃问楚怀亮最近忙什么,几个分公司的情况怎么样。楚怀亮说了个大体情况,各分公司都还不错,全国上下都在大兴土木,就连个小县城都有打造国际大都市的雄心壮志,到处在造城。说尤其F市的公司状况最好,越做越大,在当地已是龙头企业,政府频频伸出橄榄枝。楚跃听了满心高兴,南世清和楚怀瑜听了心里是明镜似的,有你自己亲自在那安家落户,大半时间呆在那,不好才怪。
  "什么时候得空我也去F市看看果思哲,这段时间坐在办公室老会显出他的身影,不会有什么事吧。"南世清对楚怀亮说。楚怀亮疑惑地看向楚怀瑜,楚怀瑜偷偷地向他摇遥头。
  "他很好啊,公司财务被他管得井井有条,日子也过得不错,和我那同学惠亚东时常见面啊。"楚怀亮略一迟疑说,"这段时间公司业务量较大,他忙得晕头转向的,你要去看他要不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那就算了,也就突然想起来的事,他那么忙就不去打扰他了,有空电话联系也一样。"南世清不在意地说。
  元旦后的一个周末,晏家安夫妇来访,衷小军夫妇也抱着小孩来了。
  南世清奇怪了,问道:"怎么约了一起来,你们不知道楚怀瑜出差了?"
  睢瑛笑道:"奇了怪了,我来看我的所长大人,又不是看他,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
  "呵,关系大了,他不在没饭吃啊。"南世清郁闷无比,说实在话,他实在是削个苹果皮都会割手的。
  "楚老板不是叫钱姨过来帮忙么?"衷小军见没有其他人在家便问道。钱姨是墨格香的一员工,就是以前帮南世清打扫卫生,现在时不时为南世清和楚怀瑜做钟点工的,话不多,挺和蔼的一中年下岗妇女。
  "她买菜去了,要不等下我们出去吃吧。"南世清说,"也没想到你们一来都来,钱姨买的菜肯定不够。"
  "咦,怪了,那臭小子一般出差不是拣我们上班的时间么,这次怎么周末也出差了。"晏家安问衷小军。楚怀瑜没在那岂不是白来了一趟,来这就是想吃他烧的菜呀。
  "这次有急事。"衷小军脸色微红地道。
  "不会在外面有相好的吧,背着清清跟人家约会去了。"晏家安故意挑拨道。
  "他敢,要那样我阉了他。"睢瑛叫嚣道。
  南世清听到这话,不禁暗自摇头,这女人什么人,生了孩子之后说话就更没遮没拦了。
  "这人啊,还真得要有人疼。"晏家安这家雀又叽叽喳喳开了,对衷小军夫妇说,"你看看我们清清,比以前更有韵味了,越瞧越像明星的范儿,别以为只有女人是用来宠的,男人也一样。"说完还别有意味地看了冀玲玲一眼。
  "你这张破嘴整天吵吵,就不怕一朝哑巴了。"南世清笑骂道。
  "你是瘦了还是受委屈了,我虐待你了么?"冀玲玲瞪了自家老公一眼。说得大家都笑晏家安胖了,肚子都怀孕了。
  春节前夕,还没到放年假的时候,金算盘员工因为一纸通告欢舞雀跃,比放年假更开心。
  通告中说,金算盘公司和跃美集团在经纬二路合作建了一栋商品房,面积有120平方米和160平方米两类,凡是在金算盘工作满五年的员工都有资格集资,每年统一以公历12月31日为截止日,按员工职务和在金算盘的工龄来算积分,积分高的优先挑选楼层,价格按平方不分楼层实行差别价,120平方的940元一平方,160平方的980元一平方,等员工入住后,在金算盘工作满五年之后,房产权证归属员工。五年内被公司开除出去的,可按离开时的市场价格补交价款获得房产权,也可退房,公司将退回集资款,并支付商业银行同等利率的利息。五年内自行辞职的,公司按每月1000元的租金扣除所居住时段房租后退回集资款,但不支付利息。夫妻双方都在公司的,可选择各自集资,一人一套,也可选择合并集资一套,夫妻俩集资一套有最优挑选楼层的权利,通告中同时列出了积分的计算方法,贴出了楼盘的效果图、设计图以及两种不同面积房子不同方位的结构图,集资款不能一次性付清的,余额可按银行按揭的方式支付,由员工自己选择扣款金额,每月公司从工资里扣,并按银行同期利率加收利息。也就是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在公司呆满十年就可以获得均价967元每平方米的住房一套。
  这下金算盘算是炸开了锅,个个兴奋不已,要知道C市这时的房价均价在4000多元一平方,伴月湖边有的楼盘高达7000多一平方,差距太大了,另外,楼盘是跃美开发的,质量好不用说,其造型设计也是C市最有名的。每个员工心里都清楚,这是所长南世清上台后实施的新政,为员工谋取的高福利。经过几年的来来往往进进出出,金算盘留下来的员工大都是在南世清手上招进来的年青人,有很多的员工还没呆满五年,但呆在公司就有希望,毕竟从当前形势看,市场上的房价肯定还会上涨。
  一栋楼六个单元共192套住房,安顿整个公司员工那是绰绰有余,余下的作为公司资产,对外租赁,公司员工优先拥有租赁权,租金按市场价格算。
  在苑巧莉和文雅、冀玲玲等人的统计调查下,第二天公司就公布了截止2004年12月31日符合条件的第一批员工,公司100多号人,暂时符合条件的只有40余人,有不少人虽然只隔个把两个月,但也没办法只有等到下一年了。中层干部中只有大厅经理明宏楠和稽核部部长睢瑛没达到五年的时限,大厅副经理竹庆华、咨询部部长鲜于丽萍、综合科科长虞蓉思算是元老了,都有优先挑选权,最让人意外的是,通过规定的积分方法计算,终红梅、阮爱英两个保洁员和文仁强这个前司机的积分和评估部部长岳健之、人事科科长文雅、账务部部长来爱华的积分不相上下。名单在大厅一张贴,员工们是感慨不已,因为完全按规定的条款来套,公平公正,没有人有异议。尤其是终红梅和阮爱英两人,当听到这个消息时眼泪都出来了,虽然是在金算盘创立之初就进来了的老员工,但一直是和过道厕所打交道,想不到公司也把她们纳入其中,虽说集资款再低对她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金额,但这么一来,自己相比家里的老公儿子要有能耐得多,老了老了还能挣得一套房。
  楚怀瑜虽说书城临近年关事务较多,但还是抽出时间去金算盘看热闹去了,毕竟这次是南世清人生的一个大手笔。尽管金算盘近几年来底子越来越雄厚,但十六层的建筑就是仅建筑成本也不是一个小数目,金算盘能这么有魄力祭出这招,全仗阚乃臻大力支持南世清的守才创财计划,就是这样,金算盘还是有股东在闹退出。在看到金算盘掀翻了天的喜庆场面,楚怀瑜心里暗暗为南世清高兴,毕竟这是收买人心的最有力的一招。今年过年的大红包,金算盘可算是送得大呀。
  "陈斌,你这群魔乱舞的瞎高兴个啥,名单里又没你的名字。"楚怀瑜老习惯地找到陈斌。
  "过两年不就有了。"陈斌指着张贴在公示栏中的通告说。
  "唉,要是也能进你们金算盘该多好,有房子有美女,神仙似的。"楚怀瑜故意拖长腔调说。
  "楚老板真谦虚,我们待遇再好怎么比得过你。"陈斌猜想楚怀瑜心眼里还是瞧不起他们这高兴得过了头的场面,心道你这公子哥哪会理解我们这些奋斗在社会底层升斗小民的心情。
  "你们阚主任和南所长真是了不起,能想到这招,那都是不折不扣良心大大的好的资本家。"楚怀瑜概叹。
  "那是,你瞧那些女员工们的兴奋劲,都爱死我们所长了。"一向内敛的陈斌口不遮言脱口而出,"这么有魄力,我们为他卖命都值得。"
  不好,这是个危险信号。楚怀瑜心里一惊,看样子南世清这次不但收买了人心,还博得了不少芳心,看来还得进一步筑牢篱笆,以防野狗趁虚而入。
  
第九十二章
  到了过年时,楚家没去年那般热闹了,去年是几家人聚在一起过,今年却是一家分成几家过。楚怀瑜跟着南世清回他老家了,陪姜克英在乡下过年。楚跃夫妇和庹竞梅母子也全部到了乡下,去了离南世清家也不太远的奚家村,跟汪教授老夫妻团聚去了,留了田妈一人看家。楚怀亮说公司年关事多,静开阳和庹竞松都有私事要办,自己要去每个分公司视察一下,得在外过年了。
  楚跃他们在奚家呆了两天就回了C市,楚怀亮也在正月初四回了家,楚怀瑜和南世清一直呆到初六才回来,楚跃便定在初六晚上吃一顿团圆饭。一家人说说各自的见闻,谈谈亲友间的近况,倒也其乐融融。
  楚跃老头子从奚家回来一直很兴奋,在南世清和楚怀亮他们面前絮絮叨叨说些奚家所见所闻,特别大肆宣扬他孙儿楚维嘉的聪明,说是奚子恩为人家把脉他也会学着一副老中医的神态,小手放在他奶奶和妈妈的手腕上,有模有样。这小家伙有时乖巧的要命,把几个老头子老太太哄得是前俯后仰,有时又调皮得很,抓着小鸡来拨毛,趴在狗背上把狗当马骑。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一起对楚维嘉又是捏又是亲的。
  "哎哟,这小家伙和老幺小时候那是一个德性,真是可爱得要死。"楚跃对楚怀亮称赞道。
  "我那么可爱,怎么小时候挨了那么多的打骂,这小子调皮怎么倒成香饽饽了。"楚怀瑜不满地道。
  "又来了,你也不嫌害臊,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侄子争宠呢。"楚怀亮笑骂道。
  "那时我们忙得要死,你那调皮就是添乱,我和你妈哪有耐心由着你。你哥就不一样了,打小就乖得要命,三四岁时就帮你妈添柴生火帮着喂猪草,你生下来之后,大部分时间还不是你哥带着,上学都带着去。哎,现在想想都觉得亏了老大,小小年纪干了多少事啊。"楚跃说着说着又想起了过去。
  "啊,所以哥就成了你们手心上的宝,我就成了狗尾巴草,没爹亲没妈爱了。"楚怀瑜故意一副尤怨的口气。
  "有比较才看得到差别啊,谁叫你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这就叫'君本无罪,怀壁其罪'。"江美娟笑道。南世清听了心里暗自发笑,这老太太老毛病又来了。
  "你那时要是有你哥一半,我们做梦都会笑醒,要怨就怨自己不听话吧。"楚跃含笑道。
  "既生瑜,何生亮!既生瑜,何生亮!"楚怀瑜满脸悲戚作哭诉腔,"妈,我是这位老先生亲生的么,不会是你从哪家孤儿院抱养的吧?"
  "你个死小子,怎么说话呢,打死你个没脑浆的家伙,叫你既生瑜何生亮,当初要知道是你这么个东西,生了阿亮后就不该让你也跑来这世上。"楚跃作势要打楚怀瑜,大家也都被楚怀瑜这活宝给逗得大笑不已。
  "哥,你和嫂子再生一个给我玩玩吧。"楚怀瑜对楚怀亮说。
  楚跃这下子到底是没忍住,隔着江美娟一筷子打在楚怀瑜头上,破口骂道,"不正经的家伙,把你侄子当玩具么,有本事自己生一个。"
  "大过年的你老人家怎么还打人呢。"楚怀瑜抱着头叫道,"我现在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怎么还拿我当靶子使呢。"
  "年都早过了,不打待何时。噢,你也知道自己是成了家的人,到现在一张破嘴还是像从油缸里捞出来的一样,多大的人了,有没有个正形。"
  "不给拉倒,我还不稀罕呢。"楚怀瑜低声喃喃地道,"过段时间说不定我就有自己的呢。"
  楚跃没听到楚怀瑜在咕嘟什么,对南世清说:"世清啊,这小子平时也这副德□。"
  "可不是,整天被他那张嘴折磨死了,叽叽喳喳的。"南世清含笑道。
  "他要再油嘴滑舌的,狠狠揍他一顿。"楚跃也笑道。楚怀亮心想,恐怕那张嘴不是叽叽喳喳折磨你,而是另外一种既幸福又快感的折磨方式吧。
  "我哪敢啊,他比我身强力壮多了。"南世清举起杯子敬楚跃的酒。
  可怜楚怀瑜心里是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冤屈,这都有理没处说去了,在家是奴才似的侍奉他,时不时还要遭受点"家庭暴力",可到这倒什么都成了他的不是,可见嘴巴上能讨得便宜并不是什么好事,嘴上过瘾了身心却遭了罪。
  南世清又端起酒杯敬楚怀亮,说:"大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好说,什么事?"
  "我公司有不少大龄男大龄女,平时吧工作压力也大,又每天早出晚归的,社交面窄得很,耽搁了找对象,想和跃美搞几次联谊活动,给他们创造些机会。"
  "哈哈哈……,这倒是个好主意,我公司也有不少这样的人。"楚怀亮高兴地道,"等你们上班了,我们好好谋合谋合这事。"
  "这事做得好,做老板的为员工们着想,员工们自然就有归属感,工作起来也就更有动力了。"楚跃对南世清提议的事大为赞赏,回头又冷冷地对楚怀瑜道,"你也学着点,别整天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干事业就要花心思在上面,你那吊儿郎当的,也就只能黄鼠狼嫁女儿,小打小闹。"
  "怎么又扯到我了,还让不让我活啊。"楚怀瑜哭丧着脸说。
  吃完饭回去时,江美娟对南世清和楚怀瑜说:"明天你们就不用开火了,到这来吃吧,冷锅冷灶的省得麻烦。"
  "明天就不来了,今天这就算给你们拜年了哈。"楚怀瑜抢着说,"每次来都要挨打挨骂的,谁受得了。"
  "又不稀罕你来,让世清一个人来。"楚跃佯怒道。
  "明天想去给端木老师拜年,就不来了。"楚怀瑜对楚跃说。
  "哦,这样啊,应该的应该的,帮我向他问句好。"楚跃赞誉地说。
  两人回去后,憋了几天的楚怀瑜很是放纵了一番,把南世清给累得腰酸背疼,一睡睡到了早上九十点。醒来赶紧把楚怀瑜给打醒,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了端木卫国家。本想把礼送到了,坐坐就回来,结果被东载霞强留下吃了午饭。回来的路上南世清一直叫困,到家就去上床补觉了。南世清一头钻进被窝,边脱衣边吩咐楚怀瑜这里准备下那里准备一下,分派了一大堆任务给楚怀瑜,让他一人把家里整顿下,说是衷小军和晏家安他们知道他俩回家了,怕他们过来拜年。
  楚怀瑜骆驼似的忙前忙后,忙乎了一两个小时才搞定。便坐在罗汉床上看些报纸,还没坐热屁股,家里的可视门铃就响了。按键一看,原来是自家哥哥、蒯建文和晏家安夫妇,心想,这几人怎么凑到一块儿来了。
  人还没进门,楚怀瑜就叫他们小声点,说有人还在睡觉。
  晏家安和蒯建文听了笑得很欠扁,楚怀亮鼻子重重哼了一声,给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记白眼。
  几人聊了会天,钻石王老五蒯建文喊道:"打麻将打麻将,没几天又要为你们这些资本家们卖命�,先从你们这赢些钞票回来,心理也平衡些。"晏家安举手称好,楚怀亮也没意见,楚怀瑜却推却了。
  "为什么,舍不得这几块钱?"蒯建文笑问,"我看你那破书店生意不是挺好的么。"
  "我在熬药呢,等下世清醒了,要哄他吃药的。前几天去看汪爷爷时,奚子恩给他开了些药,说是对他身体有利,他平时工作太卖力了。"楚怀瑜无视他们的鄙视,呵呵笑道。
  "啧啧啧,了不起啊了不起,当年的花喜鹊硬是变成了孵鸡婆。"晏家安不耻地道。
  "啧什么啧,人家这是爱家,瞧你那德性,自己做不到嘲笑起人家来倒是有劲得很,学着点吧。"冀玲玲骂道。
  "南世清是劳累了么,不会是怀孕了在安胎吧。"蒯建文诡笑道。楚怀亮听了,暗笑不已,心想如果南世清在这,蒯建文说不定当场就会脸上怀孕。
  "你信不信我把你从这五楼给丢了下去。"楚怀瑜笑道,"你们坐下,我去帮你们叫楼上的眭定远来,你们一起玩麻将吧。"眭定远是住在楚怀瑜楼上的一浴器店老板,楚怀亮可能是贪恋弟弟家的温馨,得空时不时地来串串门,蒯建文和晏家安也时常来蹭饭,南世清对麻将不感兴趣,凑不足四人,南世清便会叫眭定远下来一起打打麻将,眭定远平生就这么一爱好。
  等到了楼上,楚怀瑜叫了半天门人家不在家,没办法,冀玲玲又不会玩麻将,只有让他们先玩着扑克牌,说是等南世清醒了再说。
  不知谁家有什么喜事,在小区内放起了鞭炮,噼里叭啦把南世清给吵醒了,想再睡会儿又睡不着,便打着哈欠去客厅找楚怀瑜。
  被吵醒的南世清人还没清醒透,梦游般的飘飘荡荡往楚怀瑜坐的罗汉床走来,睡衣穿得松松垮垮,上身露出半截子宽肩,中间露出半截子肚皮,惺忪的两眼半睁不睁,也没留意到窗台下打牌的四个人此时都无声地瞧着他,南世清飘到正放下报纸的楚怀瑜身边,习惯性地在楚怀瑜脸上亲了一下,抱着楚怀瑜的腰枕着楚怀瑜的腿,又躺上了罗汉床,好在罗汉床上铺了层棉垫子,也不用担心着凉。楚怀瑜倒是很想让这温馨的场景永远定格,问题是那窗台下八只千瓦的大灯泡正闪着无比强烈的光呢。晏家安傻了眼,打认识到现在哪见过南世清这副性感惹火的神态,都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捡下巴了。蒯建文用力猛摁了摁鼻子,额的神哪,这不是存心在挑逗我这老光棍么。楚怀亮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见自家宝贝弟弟那副捡了金元宝似的白痴样,嘴角都快翘到眼角了。
  楚怀瑜被他们盯得很不好意思,轻轻摇了摇南世清说家里来客了。南世清一听,瞌睡顿时跑得九宵云外,啪的一声坐了起来,抬眼一见那八只大灯泡,顿时脸上红霞满天飞,在楚怀瑜腿上狠狠掐了一下,冲进卧室换衣服去了。楚怀瑜被他一掐,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又不好意思叫出声来,只好捂着腿连连抖动。
  可怜,南世清这曾经的玉面书生冷面菩萨,在冀玲玲心头那高大伟岸高不可攀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光辉形象瞬间轰然倒塌,支离破碎,灰飞烟灭,无影无踪。
  
第九十三章
  在南世清和楚怀亮的筹划下,跃美集团和金算盘的员工搞了几次联谊会,虽然增进了员工交流的机会,但并没起到南世清和楚怀亮所希望的效果。后来阚乃臻和他们商量,干脆把联谊的面扩大,多联系几家大的公司,搞几个大型的活动,声势造大点,这样一来无形中能给各自的公司做做广告,拉近彼此的距离,增进了解,扩大业务量。
  因为阚乃臻人缘广,与金算盘和跃美搞联谊的公司越来越多,虽然举办的初衷是给未婚年青人搭建交流平台,来个玫瑰之约,但真正促成的没有几对,倒是为金算盘拉来了不少单子,公司上下忙得不亦乐乎,明宏楠竹庆华他们累得够呛。
  越忙越不得顺心,端午前夕,金算盘发生了一件大事,震得一惯风淡云轻的南世清神色大变,手足无措。
  曾被虞蓉思评为金算盘第七大帅哥的中华猛男务鹏杰在市人民医院跳楼自杀了。金算盘这下子不啻于发生了一场大地震,员工们在感叹世事无常的同时七嘴八舌猜测不已,阚乃臻南世清一听到这消息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赶到现场,配合警方对尸体做好了暂时的安殓。两人回来后,立马召开紧急会议商量善后事务,要赶在务鹏杰家人来闹之前把解决的方案准备好。
  通过在公司内部和去医院的调查,警方不多时就弄清了务鹏杰自杀的原由。原来金算盘每两年就要对全体员工进行一次体检,这次的体检后,苑巧莉和虞蓉思去拿体检报告的时候医生说让务鹏杰来医院进行复查,可能感染了爱滋病毒。苑巧莉虞蓉思一听吓得花容失色,好在虞蓉思虽然平时四不着调的,这时候却表现得较为理智,跟苑巧莉一合计,说这事关系重大,千万别对第三人声张,两人连阚乃臻和南世清都没告诉,偷偷地让务鹏杰去医院复查。
  苑巧莉和虞蓉思陪务鹏杰去拿检查报告,结果真的是感染了爱滋病。虞蓉思宽慰务鹏杰说,现在医疗水平很先进,这病也不是不可抑制,叫他想开点,慢慢治着,和苑巧莉一起向他保证,这事决不让第四人知道。务鹏杰不吱一声,捏着检查单两手抖个不停,两目无神,神情恍惚。见务鹏杰这副神态,担心他想不开,在跟医生商谈治疗事宜时苑巧莉两人不离务鹏杰左右,但是最后务鹏杰还是从十楼的卫生间窗户里跳了下来。苑巧莉和虞蓉思当场瘫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直到从公安局里回来还是哭个不停。
  在务鹏杰家人还没来之前,南世清和阚乃臻把稽核部的员工一个一个找来谈话,了解务鹏杰平时的工作情况,稍些跟务鹏杰工作之余有点来往的同事都被找去谈话。在南世清和阚乃臻轮番上阵一刻都没休息的情况下,结果发现,务鹏杰除了工作中和员工有点交集之外,下班之后很少和公司里的人来往,平时喜欢和自己的朋友同学们一起玩。
  在出事当天的晚上,务鹏杰家人终于从千里之外赶来了。务鹏杰是独子,来了他父母和舅舅三人,从公安局得知事情的原由后,务鹏杰父母也知道这事其实跟自己儿子的公司没什么关系,都是自家儿子平时行为不检点造成的,不但没找阚乃臻和南世清的麻烦,连去都没去金算盘公司,在整理好儿子住处的遗物后,带着儿子的骨灰就回去了。务鹏杰的后事办理过程中,阚乃臻和南世清一直陪在务鹏杰家人身边,尽最大的努力帮着做些安慰死者家人的工作。尽管务鹏杰父母没提什么要求,但南世清跟阚乃臻一商量,公司给了十万块钱当作抚恤金。看着一直由大家搀着走的务鹏杰的母亲,南世清忍不住就想流泪。务鹏杰一跳是痛快,却在家人的心上深深犁出了一道永远也弥合不了的鸿沟。
  处理完务鹏杰的后事,南世清也累得虚脱,在家休息了一天。把这事跟出差的楚怀瑜说了,楚怀瑜忙安慰他,说他这事办得挺周全,叫他不要想得太多,好好休息。南世清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楚怀瑜说事情有点难办,可能要多呆上几天。南世清对楚怀瑜的工作,最多在书城和衷小军说说一些眼前所见的事,对于楚怀瑜和书商怎样洽商,书的来源渠道如何他从不过问,所以楚怀瑜为什么出差他从来不知道,心下觉得那是楚怀瑜的事业,男人都有男人的战斗阵地,也不想去横加干涉。
  休息一天后,上班南世清就找阚乃臻商谈关于如何加强对公司员工思想动态的了解。
  "造成务鹏杰放荡不羁的原因很多,他自己长得帅为人豪爽狐朋狗友多是一个重要因素,但我们公司的管理制度是不是科学,是不是缺乏人性化,我们还是要深刻反思反思。"南世清叹道。
  "是应该反思以前的工作是不是做到了位,"听了南世清的话,阚乃臻难得在他面前一副正儿八经的严肃样地说,"通过务鹏杰这事,对员工加强人文关怀是很有必要。"
  "但要从哪些方面入手我还是没有办法,阚主任你看有什么良策?"
  "工作中我们最多营造些温馨融洽的氛围,让大家压力小一点,但业余时间我们哪能作得主,各有各的爱好,各有各的圈子,就是父母对自家子女哪也是没办法的啊。"
  "这倒也是,我们公司也不是保姆。"南世清点头道,"要不我们先发个调查问卷,了解下员工基本的心理状况?"
  "我看行。我有个同学是心理医生,在C市名气不小了,要不请他设计下调查的项目?"
  "好,能有专家帮忙最好不过了。"南世清深有感触地说,"公司员工独生子女居多,大都是从小就万千宠爱集一身,脆弱得很,经不起什么打击。"
  "南所长不会是说自己吧。"阚乃臻又露出一贯的神态,"调戏"起南世清。
  "我?我虽然是独子,但属于特例。"南世清嗤笑道,"刚刚懂事时父亲就去世了,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等懂得风花雪月了吧,却发现自己是另类,人家张扬个性快意青春,我却关了心门上了心锁。脆弱?脆弱离我远了去了。"
  阚乃臻倒没想到南世清会对他敞开心扉,说些知心话,便哈哈笑道:"那倒也是,南所长就是我们金算盘的钢铁战士,蜘蛛侠超人。"
  南世清和这为老不尊的家伙共事多年,当然知道这家伙的脾性,也懒得再跟他胡扯,起身下去工作了。
  虽然有钱姨帮忙做家务烧饭,但习惯了使唤楚怀瑜,楚怀瑜这么长时间没在家南世清心里空落落的。一次衷小军夫妇带着小孩来蹭钱姨做的饭,南世清无意间问了衷小军一句,书城是不是想扩张开分店,楚怀瑜怎么老是出差的。没想到衷小军脸上竟然露出不自然神态,吱吱唔唔地说楚老板想改变书城营销策略,外出取经了。
  南世清知道衷小军是个实诚人,一贯不善于撒谎,见衷小军遮遮掩掩的神态南世清心下不禁起疑,是不是那臭流氓有什么事在瞒着我,难不成在外面养了人?转而又一想,应该不会呀,那小子对自己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一直是奴颜婢膝百般讨好取巧,自己稍微给个脸色他就如临大敌,想他是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再说,晏家安夫妇最近登门也特勤,以前他和楚怀瑜一直不对拍,现在倒时常说些楚怀瑜的好话,想是平时楚怀瑜对自己的好他瞧在眼里也特受感动。这么一迂回,南世清心想,是不是平时对楚怀瑜太霸道了一点,这次他出个长差以示抗议,撒撒娇?一想到这南世清不禁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打了一个冷战,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姜克英这段时间感冒较为严重,南世清本来端午节想回家一趟,但出了务鹏杰这事,公司乱成一团,一大堆事压在那,不便离开,恰巧楚怀瑜这次出差时间出奇的长,一个多星期还没回来,自己坐惯了他的车也不想劳烦别人,打的吧又太烧钱。于是端午节那天南世清跟他妈打了电话,问她感冒好没好,叫她去医院看看,说这次手头上事多,不回去了。
  姜克英一开始听说死了人,吓得半死,当听到事情已解决了,才长舒一口气,又为务鹏杰父母嘘唏不已,千叮咛万嘱咐要南世清自己照顾好自己。她原以为楚怀瑜会过去,家里裹了一饭盆的粽子,本来想让他们带回来的,有南世清最爱吃的枣泥红豆粽、腊肉蛋黄粽。南世清一听嘴巴馋得流口水,对他妈笑道,那就先放冰箱吧,有空他再去拿。
  晚上,姜克英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片油菜花田里,南世清的爸爸南志雄笑着向她走来,姜克英就问你是来邀我走的么,那你先等下我,我放心不下咱们的孩子,等我跟他打下招呼说几句话再走吧。
  南志雄一直笑着却不说话,走到她跟前递给她一个粽子,对她笑笑又飘走了,任凭姜克英怎么喊他都不理,转眼就不见了。姜克英回头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粽子,拿起在鼻前一闻,却是一股楠木香,心下很是奇怪,粽子怎么会有楠木香气,这是什么糯米馅啊,便好奇地慢慢剥开粽叶,没想到一剥开突然从里面蹦出个胖大小子来,胖乎乎粉嘟嘟的,跟电视里哪吒似的。
  姜克英被那胖小子一吓,一下子惊醒了,惊得一身冷汗,鼻子畅通起来了,染了多天的感冒一下子好了。姜克英起身开灯看了看墙上的钟,离天亮还早着,外面正下着雨,淅淅沥沥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滴滴嗒嗒,听得姜克英心神不定,想着一句老话"夜梦颠倒",便不由得担心起南世清和楚怀瑜来,怕他们两个有什么意外。
  第二天一大早,姜克英就给南世清打电话,问楚怀瑜出差是不是回来了。南世清还在床上呢,奇怪这老太太怎么会知道,便说昨天晚上深更半夜刚回来的,还在睡呢,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姜克英忙说让他睡让他睡,自己也就随意一问,跟南世清随便聊了几句也就挂了电话。
  
第九十四章
  楚怀瑜在家还没待到一个星期又出差了,这出差的频率也太高了吧,南世清心下狐疑不已,心想这小子不会是那花花心思死灰复燃了在外面养着人?但又一想不太可能,如果在外面有人帮他泄火,这臭流氓就不会一回家接着几天一晚上的把自己折腾个不止。帮楚怀瑜整理好出差物品后,南世清到底是忍不住,关切地问道:"书城是不是遇上了麻烦事啊?"
  楚怀瑜搂住南世清狠狠亲了一口说:"哪能啊,你也不瞧瞧你老公多利害,我是咒不死打不死淹不死烧不死的超人瑜。"说完还□地用舌尖舔过南世清那性感的喉结。
  "哧,是是是,你就是那千年的小强万年的人妖。"南世清一把拍开这癞皮狗,"在外面注意点,怎么老一个人出差,要不你也叫个人陪着,好歹有个照应?"
  "不用,又不是干力气活人多力量大,谈业务耍嘴皮子我这一张嘴足够了。"被南世清一关怀,楚怀瑜忍不住幸福得呵呵作笑。
  "怀瑜啊,我们金算盘和跃美的集资房已经初具规模了,要不你跟你哥说说,帮你们的员工也搞些福利,不说别人,那衷小军应该是对墨格香功不可没吧。"因为睢瑛来得晚,在金算盘暂时还享受不到优惠购房,所以南世清想从衷小军这入手帮帮她。
  "啊……,这个呀,我正好等下要去找楚怀亮,我去问问他。"楚怀瑜吱唔道。
  "哼,你那几根肠子我还不清楚,又怕要自己掏钱吧?"南世清好气地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别老想着往手心里攒钱,也要懂得什么时候撒开手掌送钱。"
  "呵呵呵,钱都不在你手上么,花不花的你说了算。"楚怀瑜装作一副乖巧的样子道。
  "这要花出去不也得要经过你同意么,你倒是说说这集资的事你掺不掺合啊。"南世清逼着他答应。
  楚怀瑜迟疑了半天,最后一狠心,咬咬牙跺跺脚,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好,集就集吧。"直看得南世清心里发笑,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气吝啬。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经常出差的呀。"楚怀瑜临出门时,南世清咕噜一声。
  南世清这么随意一说,其实是因为自己不敢开车上路,文仁强现在又不开车了,平时上下班老要叫阚乃臻的司机戚勇华,到现在公司还没另外招司机,阚乃臻平时只有自己开车了。楚怀瑜听在心里却以为南世清怪罪他冷落了他,连忙说:"快了,挺过这几个月,应该就没事了。"
  因为事先打了电话,楚怀瑜把车停在跃美门口,钥匙丢给保安就直奔他哥的办公室。
  "小弟又要去F市啊。"楚怀亮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揉揉酸疼的眼睛说,"那事快办妥了吧,听亚东说已经功德圆满了?"
  "那是,你弟办事向来顺水顺风如有神助。"楚怀瑜兴奋地道,"终于了了一桩心事。"
  "既然功德圆满了,那你现在还要隔三差五的跑去干嘛,我都没你去得勤。"
  "不是刚刚下来么,比较麻烦,等过了这几个月,交给果思哲和惠亚东之后就好办了。"楚怀瑜叹了一口气道。
  "这倒好,为你那么一件破事自己是既轻松又做了好人,连累的却都是我的人。"楚怀亮笑骂道。
  "谁说的,果思哲是你的人么?你不会脚踏三只船吧。"
  "你小子会不会说话啊,什么乱七八糟的。果思哲难道不是我公司的员工么,这还不算我的人啊。"楚怀亮气得翻白眼。
  "果思哲不是正好欠人家一个人情么,我这也是为人家创造报恩的机会。"楚怀瑜强词夺理地说。
  "难得难得,我弟弟竟然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楚怀亮取笑道,"天可怜见,我这堂堂伪君子就是想办这事那都是有心无力啊,你真乃神人,佩服佩服。"
  "少在这热嘲冷讽的,相比你做的那些个事,我这也算是促进社会和谐了。"楚怀瑜笑道,"大哥,有件事还得劳你帮忙。"
  "啊,说说。不错嘛,这都学会劳我帮忙了。"楚怀亮哂笑道。
  "你不是和金算盘在集资建什么员工宿舍么,让我们墨格香也闻闻香喝喝汤?"
  "你也想让员工住进金美花苑?"
  "嗯,可以啵?"
  "商家嘛,你付钱我卖货,公平交易有什么可不可以的。"楚怀亮装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多少钱?不是每平方九百六么。"
  "废话,你看看现在的房地产市场的走势,九百六能买到房?九百六那是集资的均价,算是给员工的福利,金算盘公司另外得分担征用土地的补偿金以及成本补差。"
  "这样子啊,那要花多少钱?"楚怀瑜巴巴地问。
  "这样摊下来的话,金算盘公司大概花到了每平方一千五。"
  "那意思是我还得每平方再补五百四?"楚怀瑜不相信地问。
  "当然,这是最优惠的了,为金美花苑这事我都快亏死了,你全城给我找找,看看哪个楼盘有低于七千的价。"楚怀亮撇嘴道,"你那口子就是个人精,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现在是既在员工面前做了好,又在我这讨了不少便宜,为金算盘赚了不少的差价。我算是看透了,咱们兄弟俩都被那人精玩于股掌之间。"
  "知道啦,听说你每次见了阚乃臻和我家清清就念着这事,人家耳朵都快长老茧了。一开始你就拍板同意了,既然现在上了贼船下不得,何不干脆大方一点,少在他们面前念叨,弄得人家以为你小鸡肚肠。老这样为个蝇头小利计较不已,有失你大公司老总的气度,不就是少赚一点么。"不是割自己身上的肉不知道疼,楚怀瑜豪气地劝着他哥。
  "是啊,以前订下的合同也是没办法的事了。所以,你现在要加入,那得另算了,除了员工支付的集资款外,每平方你得另外再补差价二千一。"
  "什……什么,到我这就成了三千多一平方啦?"楚怀瑜恨声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没办法,房产那都是有时间价值的。"楚怀亮扬扬眉道。就知道这小气包弟弟会这么大反应,多长时间没见他这副德性了,很有意思,"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跟你说说一栋房子下来要花费的精力财力你就知道我的难处了。"
  "不就几块砖几包水泥几根钢筋而已,有什么难处。"楚怀瑜嘟喃道。
  "几块砖而已,你小子,我这建的是商品房,是给人住的,你以为搭个狗窝棚啊。抛开你说的砖啊水泥啊钢筋啊人工的不说,知道我们建一幢楼要跑多少部门交多少规费么?"楚怀亮没好气地道。
  "不就请人吃吃饭喝喝酒的么,你不也赚到了吃。"楚怀瑜嘻笑道。
  "你以为我喜欢在外吃呀。"楚怀亮瞪眼道,"首先我们要找国土部门,还要跟财政部门打交道,不说那些个登记费服务费工本费之类,土地出让金要缴纳你总是知道的吧。跑过这些,你知道我们还要跟哪些部门打交道,要交七七八八的费用么?说出来烦都烦死你。"
  "难不成还要跑三四个部门?"楚怀瑜问。
  "嗤,三四个部门?笑话。"楚怀亮干脆放下手头的东西,"我跟你说个大概吧,跑完了政府、财政、国土,还要去办证照和要交规费的部门有规划局、建设局、房管局、环保局、人防办、经贸局、水利局、气象局、教育局、消防大队、林业局、地税局、国税局等等。"
  "啊,不会吧,人防办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要交防空地下室易地建设费啊,按平方来算的。"楚怀亮见楚怀瑜一副特吃惊的样子很高兴。
  "那跟水利局、气象局、林业局又搭什么架呀,乱七八糟的。"
  "不知道吧,你这才子肯定也想像不到,水土保持补偿费、水土流失防治费、防雷装置检测验收费、森林植被恢复费,都是按建筑面积来算的。"
  "哇,那是要花费不少呀,这么多个部门要交多少钱啊。"楚怀瑜感慨地说。
  "哼,干脆我将一般正常程序要走的跟你细说下,将来你要是接管跃美也好心里有个数。"楚怀亮找出份材料,一项一项说道,"国税地税要交的税费我也不说了,陈斌肯定也跟你讲过一些,说些个你不知道的吧,规划方面要交市政工程设施配套费、建筑物放线费、验收测绘费,建设方面要交建筑行业上级管理费、化粪便池接通费、排水管理涵接入城市排水费、排水设施使用费、建筑垃圾处置费,房管方面要交虫害防治费、测绘费、登记费、交易费、房屋维修基金,环保方面要缴纳建筑施工噪声超标准排污费,经贸方面要交新型墙体材料基金、散装水泥专项基金等,财政方面要交耕地占用税、契税等,余下的还有刚才跟你讲的水利、气象、林业方面的规费。当然了最大头还在土地方面,土地登记费、土地交易服务费、工本费之外,土地出让金是最主要的。"
  "哎哟,没想到你们这些奸商要跑的衙门倒挺多的,怪不得天天要在外面应酬。"楚怀瑜挺同情的。
  "你以为外面餐馆里的东西好吃呀,说不定哪家餐馆的大厨哪天心情不爽,吃了他故意吐的唾沫子都不知道。"楚怀亮长叹一口气,"问题是有的部门吧,你愿意交钱人家还没那个好心情愿意收,政府文件定的标准,他们随便找个茬都有给你不办的理由,没办法啊,你得另外暗下里给人好处,求他开方便之门,哪个程序被阻了,我们做工程的都耗不起呀。"
  "那算了,不集资了。"楚怀瑜听他哥这么一说,难得良心发现一回,恹恹地道,"但你得给我留一套,我那经理是无论如何要笼络笼络的。"其实他哪是笼络人心,分明就是回去不好向南世清交待。
  "没问题,给你一套160平方的,算个整数,每平方三千吧。"楚怀亮好整以暇。
  "少来。就衷小军给你960一平方,剩下的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楚怀瑜又耍起赖了。
  "见过多少打劫的,没见过你这样没职业道德的。"楚怀亮笑道。
  "少废话,你不是要给惠亚东带什么东西么,在哪?"楚怀瑜被他哥这个费那个费的说得脑袋发胀,再也不愿跟他纠缠了,想赶紧闪人。
  "你上来时钮师傅已经把东西放进你车子里了。"楚怀亮看着这宝贝弟弟那憋屈的脸就想发笑,"私人物品,可不能偷偷打开哦。"
  "嗤,你这种马,不拆我也知道里面装的肯定是一大打的避孕套。"楚怀瑜耻笑道。
  "怪了,这你也知道,难不成你在我和惠亚东的卧房装了摄像头。"楚怀亮哈哈笑道。
  "无耻之尤。"
  
  
第九十五章
  四五个月之后,楚怀瑜出差的次数果真少了起来,一个月最多出差一次,时间也不长,一两天左右。
  楚怀瑜出差的次数虽然少了,但手机费却高得吓人。南世清本想问问是不是墨格香在外面开了分店,整天长途的,每月手机费用比他半年的还要高,但一想到自己隔三差五就买几身衣服,一身衣服就能抵楚怀瑜好几个月的手机费,便作罢了,再说楚怀瑜每月书城的收入除了留个千巴两千的作零用钱,其余的全部上缴南世清掌管的"财政金库",生活开支一切由南世清负责,楚怀瑜平时的人情往来支出花销每项都是向南世清先提出项目预算,再申请财政拨款,审批权下拨权都握在南世清手上,就是楚怀瑜平时刷个几百块钱的卡也要向他汇报下,每月为他交点电话费那还不应该呀。南世清心里是这样想的,做人嘛,不能太过份了,不能因为跟小气包生活在一起,自己也变吝啬了,该花的还是让他花。
  元旦那天,楚怀瑜去了趟南世清老家,给芮校长送了一批书籍,顺便给姜克英拉去了几箱水果和一些老年人的补品。回来后,楚怀瑜告诉了南世清一个不好的消息,芮校长的儿子芮墨涵离婚了。
  "不会吧,这么快就离了,喝他们的喜酒才多长时间呀。"南世清不相信地说。
  "就是啊,我也不相信,听咱妈说,两人性格不合,一个沉默寡言,一个泼辣开朗,结婚不久,女的嫌男的木讷窝囊,男的嫌女的肤浅没素质,慢慢争吵就多了,后来实在过不下去了干脆就离了。"
  "真是想不到啊,他们结婚时,可是镇上最让人羡慕的一对,听人家说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芮校长那个高兴,这下倒好,让他老人家伤心了。"
  "那倒没有,当时极力赞成的是芮校长,后来力主他们离婚的也是芮校长。"
  "哦,这倒不可思议。"
  "咱妈倒是没跟说起他们离婚的原因,只说他们性格不合。但我听芮校长说,错在女方。"楚怀瑜一副到处探听八卦的三八神态。
  "是观丽娟的错?"南世清更是意外。观丽娟是芮墨涵的妻子,也是他们镇里镇委书记的女儿。
  "可能是在家里被惯坏了吧,观丽娟在芮家颐使气指,一言不合就使大小姐脾性,为人又泼辣,芮墨涵天天带着个被猫挠的脸去上课,都被学生暗下里取笑死了。芮墨涵有时忍不住还下手,她又赌气回娘家几天不回来,芮墨涵的丈人丈母也是个极不讲理的人,明明自己女儿不对却总怪罪女婿,有次,观丽娟的爸爸还到芮家去打了芮墨涵一顿,那意思是他女儿本来就是下嫁芮家,芮家高攀了不说还老惹自己的女儿生气。后来,观丽娟跟镇上一工商所的人暗地里好上了,弄得满城风雨的,芮校长面子上过不去,就主张他们离了。观家因为自己女儿偷人不占理,没话好说,也就同意了。"
  "碰上个那样的女人,芮墨涵可真是倒霉。因为他妈死得早,芮校长从小就对他特别严格,弄得他性格很是内向,对芮校长总是一副唯唯喏喏的神态,什么都听芮校长的。"南世清叹气道,"这下可好了,心里肯定更憋屈了。"
  "可能是得到解放了吧,他们父子俩都不觉得难过啊,相反,都很庆幸两人还没生孩子。看芮校长那副如释重负的样,所以我就劝啊,'金花配银花,西葫芦配南瓜',结婚不但要找个门当户对的,还要找个品性合适的,别人眼里的金童玉女,说不定最后都会成了冤家对头,再找啊就让芮墨涵自己选择。"
  "嗤,就你会说话。"南世清嫌弃似的道。
  晚上,南世清跟芮墨涵打了个电话,本以为芮墨涵很低落,却没想到芮墨涵健谈得很,还开玩笑道听楚怀瑜说他很会作媒,请他帮着看看有没有合适点的女孩子。南世清很高兴芮墨涵能从不幸婚姻中走出来,听了芮墨涵的话南世清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在旁边帮他削水果的楚怀瑜,楚怀瑜吓得手一抖,不知道自己这张大嘴巴是不是无意间又说错了什么话。
  元旦过后的一个周末,楚跃打电话过来,说是汪教授老夫妇从乡下过来了,叫他们一起去银楼吃饭。因为家里的人都聚在了C市,在席上楚跃建议年夜饭三家在一起吃,就在银楼,问南世清同不同意。南世清说他今年本来也不打算回老家过,已跟他妈商量好了,在C市过。楚跃很兴奋,忙吩咐站在身边的银楼经理,让他到时弄丰盛点。
  汪教授夫妇都是九十多的人了,说起话来却中气十足,尤其是昝素云,老太太身板健得很,跟自家孙子奚子恩一样,很是喜欢南世清,跟南世清唠唠叨叨起来没完没了,从东村邹家生了个胖大孙子一直说到西村禹家葫芦藤今年长了个三节的怪葫芦。自从上次过年的时候见到奚子恩,楚怀瑜打心眼里是再也不想让南世清去奚家村了,因为不但这老太太对南世清另眼相看,那神医奚子恩跟南世清亲热得更是过份,虽然奚子恩一身的技艺名声在外,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想百般讨好南世清,别有居心,楚怀瑜看得是吃味不已。
  知道自家父母要过来,汪致远推掉了几个讲课的邀请,这次欢迎宴上也来了。
  "你都快七十的人了,整天到处跑干什么,以前是因为想到处打听你妈的音讯,现在你妈也找到了,你自个儿也不是三四十岁的壮汉,安生些吧,还缺钱用啊。"汪教授在席间数落起汪致远,自从见到老伴后,怕昝素云和他说话累得慌,一向不喜欢耳朵里塞东西的汪教授终于戴上了助听器,"孤苦零仃的,这要万一倒在外面怎么办。"
  "爸说的是,大哥虽然身体好,但总是到处奔波的也不行,不愿住军休所就搬到这附近来,这样一来我们也好有个相互照应。"江美娟附合道。
  "都是部队里以前的老下属邀请,说是讲课也是个借口,人家尊重你这退了休的,总不好忤了人家的意。好,就听你们的,现在不接课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跟小弟一起去钓钓鱼到街上去看看年轻时尚的美女。"汪致远一句话说得大家大笑不已,他妈昝素云直骂他老不正经。
  "大哥你要看你一个人去看啊,不要把我也赖上,我还想过几年安稳日子呢。"楚跃笑道。
  "弟妹管教有方啊,这都成'气管炎'了。咱就坐在大街边袖手看看,过过眼瘾不行啊,想当年,放眼望去,满眼的不是蓝就是灰,哪有现在多姿多彩啊。"汪致远呵呵笑道。
  "年轻时没色心,家都没成一个,老了老了倒不安份了。"昝素云骂道。
  "奶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们行医的不也常说美能修身养性么。"楚怀亮插嘴道,刚说完便被身旁的庹竞梅在桌底下踩了一脚。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是那吊儿郎当的小奚说的吧,那小子倒是跟你大伯一个样,乐天派,别听他以医学概念糊弄人,那小子调皮着呢。"昝素云宠溺地说。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其乐融融。
  "爸啊,跃美的股份我们都抛了吧。"家宴快结束时,汪致远对汪教授正色道。跃美创建的时候汪致远的股份有30%,因为当时他在部队位高权重,不方便持股便以汪教授汪玉涵的名字注册的。楚怀亮正式接管跃美后,建议走上层路线,跃美将10%的股份半卖半送给了市长庹庆东的儿子庹竞松,汪致远没让楚跃夫妇割让,转让的全是自己的那部分,再后来,汪致远又把10%的股份转让给了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在越南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战友的儿子静开阳。所以,到现在汪致远实际只有跃美10%的股份。
  "也好,都给了他们这些年轻人吧,让他们去闯,钱对他们来说算是个事,对我们这些老头来说那就是和纸差不多,谁知道什么时候两脚一蹬去马克思那报到了。跃儿啊,你们的也都给了孩子们吧,他们都大了,也没什么不可放心的。"汪教授赞成地道。
  "也是,这些年跃美在老大的打理下可说是如日东升霞光满天啊。"江美娟顺嘴说道。
  楚跃白了一眼他老伴,紧跟着说:"我也早有那打算,爸说得对,这两天我就把这事办了,省心。不知道大哥是要把股份卖给谁啊?"
  "不卖,送。"汪致远沉默了好一会才说。
  "又送啊,这次是给谁呢?"楚跃好奇地问。知道他这大哥其实都是为他好,他的股份给庹竞松,那是因为自己的亲家是庹庆东,给静开阳,那是因为静开阳江湖朋友多,暗下里办些棘手的事方便。
  楚跃这么一问,全桌子的人都看向汪致远,都很好奇。
  汪致远环视一周后,最后从嘴里蹦出三个字,让大家大吃一惊:"南世清。"
  南世清以为耳朵听错了,消化了好一阵子,才抬起头准备说话,却被对面的楚跃给用眼色制止了,楚跃在南世清开口之前连忙说:"这好,我同意,你应该没有问题吧。"楚跃问身边的江美娟。
  "嗯?哦,没问题,我也同意。"江美娟反应过来后马上跟着说。
  "干脆在这就交给底,我那35%就给老大,你的30%给老幺,5%给老大,怎么样?"楚跃接着问江美娟。
  "嗯,好好好。"江美娟这时倒没想到和老公唱反调了,跟着楚跃的意念走。
  一个家宴结果倒成了股东大会了。
  
  
第九十六章
  年节过完,跃美集团的员工一上班每人收到了一个大红包,说是庆祝新一届股东大会召开,红包里的票子是往年的三四倍,大家那是一个乐。不过当知道老董事全退了,股东全成了一色的青年帅哥,公司要经历一番改革那是势在必行,不少员工心下犯嘀咕,担心各自的命运,尤其是那些中层干部,就是财务总监、总会计师晏家安和人事部长蒯建文都在担心不已,因为他们知道南世清的品性,用人看重的是才能而不是平时的关系。而从以前的情况来看,最大股东楚怀亮一向对南世清的参考意见没有不听的,对南世清甚是信任。第二大股楚怀瑜那就更不用说,南世清就是放个屁,他还得兴冲冲地找个东西给兜着。
  在股东大会召开之后,让跃美员工暂时心安的是公司高层并没作多大变动,但中层干部变动较大。总裁由董事长楚怀亮兼任,设的两个副总仍是董事会成员静开阳和庹竞松。集团内的董事会秘书处、营销策划中心、工程管理中心、企业管理中心没变,静开阳仍负责营销策划中心和工程管理中心,庹竞松负责企业管理中心。
  营销策划中心下面有两个部门,一个是销售部,即是原来的营销客服部,一个是策划部,由以前的企业管理中心下面的公关部和原策划部合并而成;工程管理中心下面有九个部门,在原来的设计部、工程技术部、总工室、预算决算部外新增了闽赣分公司管理部、鄂湘皖分公司管理部、物资调拨人员派遣部、投资管理部、小项目管理部,其中小项目管理部由原来的项目拓展部、装修部合并而成;企业管理中心下面有七个部门,在原来的行政部、计划财务部、审计监察部、物业管理部之外新增了工会、后勤保障部,并将人力资源部和教育培训部合并成人教部。
  董事会秘书处的练梦婷、"计划财务部"部长晏家安、原"项目拓展部"部长转任为"投资管理部"部长的庄忠林三人作为员工代表当选董事会成员。第二大股东楚怀瑜在跃美没任任何职务,股东之一的南世清当选为监事会主席,另外当选为监事会成员的有"预算决算部"部长哈刚、"设计部"部长息灏明、"审计监察部"的老员工伍永祥。
  "人力资源部"和"教育培训部"合并后蒯建文任"人教部"部长,原"教育培训部"部长芈国华调任"工会"书记,F市分公司的财务总监果思哲被调回总部,升任"审计监察部"部长,"审计监察部"原部长亚树全转任新成立的"闽赣分公司管理部"部长,原"营销客服部"部长尹怀秀调任新成立的"鄂湘皖分公司管理部"部长,"物业管理部"部长司庆国转任为新成立的"物资调拨人员派遣部"部长,原"公关部"部长麦水贵任"策划部"部长,原"策划部"部长安咏秋改任新成立的"小项目管理部"部长,原"装修部"部长柳家捷调任"物业管理部"部长,"行政部"部长麒悦婕、"工程技术部"部长蔺博雄、"总工室" �学庆总工程师等的职务没有变动。
  年前设计部原部长毕家强因为工程设计图纸泄密而被开除,所以在新一届股东大会召开后,尚有后勤保障部、销售部二个部门的部长一职空缺,公司贴出通告,由各部门民主推选一名候选人,十八名候选人再进行一次竞岗演说,由监事会成员和各部门部长从中选出六名,提交董事会决议。
  楚怀瑜在股东大会上虽是一尊泥菩萨,一句话不讲,但心里还是非常佩服楚怀亮和南世清的眼光,把以前的十五个部门一打乱,经过合并、新设等一番折腾,弄出了十八个部门,再把部长们调来调去,一则显出这是公司改革的先兆,再则提醒大家认清事实,现在变了天了,各位要搞懂形势认清方向。但是,尽管对部门大刀阔斧进行了改革,公司并没有出现人人自危人心慌慌的情形,中层干部的变动虽然让员工们惊讶,不过大家稍微一想都会认同,比如,对楚跃时代留下的麦水贵、柳家捷、�学庆、庄忠林、伍永祥等并没有因为股东变了而"一朝天子一朝臣",照旧重用;对一贯爱岗敬业、工作能力和人品突出的那些员工,如尹怀秀、亚树全、练梦婷、司庆国都换了独挡一面具有挑战性的岗位,岗位薪金和补贴更高;对那些加班成了习惯的老黄牛型员工,如哈刚、息灏明和伍永祥又授予了一份安慰奖;而对得过且过不思进取贪玩好乐的暗地里给予了警告,如工会书记芈国华。至于晏家安和果思哲的身份变动,只要稍作分析都知道这是南世清布的棋子,便于及时掌握公司动态,毕竟他还是金算盘的所长,没在跃美任实职。
  人员变动不久,跃美又出台了一系列管理制度,其中有很多激励员工创新、鼓励员工尽展才华的措施,公平公正,透明管理,大大提高了员工的积极性,公司朝气蓬勃,面貌大改。
  "你都可以去当日本首相了,人家有个明治维新,跃美有了你,就来了个盛世国清。"一天,在家看着南世清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炒的菜,楚怀瑜深有感触地说。
  "什么鬼话,这哪是我一人的功劳,都是大哥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南世清停下嘴里的咀嚼含含糊糊地说,"大哥以前就想着改革,把人事先调动一下,激活激活员工斗志,但怕动作大了会让你爸反感,所以一直拖着到现在。怎么的,你是不是觉得有什么安排不妥么,在股东大会上你怎么不提。"
  "哪能啊,只要是我家清清的新政,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你也是公司的大股东,有什么好的建议不妨跟你哥说说,正值改革之机,难免会有想得不周全之处。"
  "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我会爱上你。"楚怀瑜装出一副惆怅满怀的样子。
  "为什么?"南世清嘟嘟囔囔。
  "哎,原来我有恋兄情结。"楚怀瑜看着南世清蠕动的性感喉结,血管扩张浑身发热。南世清一听,嘴里的东西卡在咽喉上不得下不得,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楚怀瑜赶紧把水递过去,帮他在背上捋了捋。
  "你存心的吧。"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的南世清骂道。
  "事实就是啊,难道你和楚怀亮不一样么,精明,老到,行事果断,出招必狠,外表人兽无害,内心千机重重。"楚怀瑜笑道。
  "哟嗨,你这不阴不阳的到底是夸我们呢还是损我们,好日子过烦了你皮作痒吧,要不待会儿让我来狠狠修理一下。"
  "不用吧,别狠狠修理了,我们等会儿还是来嘿咻嘿咻一下好不好。"楚怀瑜□地道。
  "你找死。"南世清一巴掌拍了过去,楚怀瑜侧身一让,南世清扑了个空,乖乖地倒在了楚怀瑜怀里,嘴巴刚好贴上楚怀瑜的脸。楚怀瑜顺势搂紧,嘴巴亲了过去,心里说,这家伙明明就是故意的,家里的健身器材都被他练得换了好几批,身手一向了得得很,想跟我亲热还搞这一招,可爱,真可爱。
  
  
第九十七章
  跃美集团经过一番的投票筛选、演说竞岗、董事表决,最后投资管理部的栾忆堂和行政部的笪盛威脱颖而出,分别当选销售部部长和后勤保障部部长。经董事会临时决议,将在演说竞岗中表现不俗的原行政部的员工�雪梅升任为销售部副部长。
  说是跃美的监事会主席,但南世清除了召开股东大会外平时很少去跃美,董事会都是委托其他监事参加。南世清和楚怀瑜清明节从老家回来不久,一天楚怀亮打电话给南世清,说金美花苑的工程已启动,请所有股东、董事、监事参加董事特别会议,商量员工购房的事。
  正式开会之前,静开阳和练梦婷开玩笑说南世清是"鬼谷子"投胎,天下第一神算,一年多前的一纸合同金算盘占尽了跃美的便宜,现在的房价连连往上蹿,都是先前的四五倍了。南世清罕见地笑道,跃美集团现在的利润不也是以前的七八倍了么,都是借市场的光。
  金算盘购了整个一栋最高楼,关于其他房子如何分配,能不能借鉴金算盘的员工购房经验,楚怀亮让在座的各位股东、董事讨论讨论。
  "我们两家公司性质不一样,金算盘的员工购房标准没什么可吸取的,还是要考虑跃美的实际。"南世清首先否定了楚怀亮的提议。
  "南所长说得没错,就拿投资管理部和销售部来说,这个月就有五个辞职,现在又招进了三人,流动性较大。"副总庹竞松赞同地说。
  "有些嘛还是可以参照执行的,比如工龄、以前年度业绩、职务什么的,再则,金算盘是满条件的五年后转让房产权,我们不妨设个十年。"副总静开阳说。
  静开阳一番话,在座的各位脸色各异。练梦婷是唯楚怀亮马首是瞻,只等楚怀亮发言。晏家安倒不在意什么集资法,心里一直在盘算自己到底要不要集资,因为自己已好不容易买了房,尚欠南世清几十万还没还呢,但是当初二千多一平方买的房,同一地段这两年功夫就涨到了九千多一平方了,金算盘集资是平均九百六一平方,自己的公司集资要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不集资吧心有不甘。设计部长息灏明、预算决算部长哈刚都是大龄适婚男,等着房子结婚呢,心里巴望着集资款能尽量低些,压力小些。
  "十年后我都退了休了,"董事之一的投资管理部长庄忠林开玩笑说,"指不定成了一堆黄土都有可能。"庄忠林说完望了望老员工监事会的成员伍永祥。伍永祥并没按庄忠林的意思顺着话头讲下去,双眼一闭一睁,往椅后靠了靠,一语不发。
  "这个放心,老员工我们应该要特别对待。"楚怀亮笑道。
  "房子那么多总得分配下去,空置在那也不是个事,收租金肯定划不来的,我看我们不能按金算盘的集资标准,毕竟这么一段时间来机会成本太高了。"静开阳说。
  "大才子有没有什么意见?"楚怀亮笑着问楚怀瑜。
  "我没什么意见,你们怎么决定怎么执行,但只要给我留一套每平方九百六的房子就行。"楚怀瑜兴致缺缺地说。
  "楚老板你这是□裸的威胁我们楚总啊,经纬二路同地段的房价现在都快到八千每平方了,伴月湖边上的房子上周就突破一万七每平方了。"练梦婷开玩笑地说。
  "你是第二大股东,好歹也要在意公司的前途发展吧,怎么就在意一套房。"楚怀亮取笑道。
  "这是分赃大会,又不是在制定公司发展规划,我操什么心。房子都快做好了,我又不想霸占几栋,一套也不可以啊,平时你们董事洗个澡吃个饭唱个歌花得也比这多吧。"楚怀瑜没好气地道,把在会的几个都给说笑了。
  "千古奇冤呐,我整天埋首于文牍之间,奔波于楼层上下,可是从来没占过公司丁点便宜啊。"练梦婷笑道。
  "少听他胡说八道,我们还是制定分赃计划吧。"楚怀亮呵呵笑道。
  通过研究,最后决定,公司所有的股东、董事、监事每人一套,付完集资款后房产证即同时取得;中层管理人员每人一套,在公司工龄满八年后房物产权归属个人;其他员工自愿集资,在公司工龄满十二年后房物产权归属个人。集资款为每平方米均价三千元,其中120平米的每平方二千八,160平米的每平方三千,180平米的每平方三千二,220平米的每平方三千五。不想集资的员工,按照金算盘同等价格每月一千的租金出租。但同时规定,一般员工工龄未满十二年、中层管理人员工龄未满八年自行辞职的,公司在他所缴集资款中按每月一千的出租价格扣除所居住时间的房租后返还余额,但不补偿集资款的利息。工龄未满十二年、八年的员工被公司开除的,在他所缴集资款中按每月一千元的出租价格扣除所居住时间的房租后返还余额,并按商业银行同等利率支付集资款利息,也可按离职时市场价格补交房屋差价取得房物产权,因为按现在的市场价格,金美花苑房物均价每平方在七千元左右,所以每平方补交的金额至少不得低于四千元。另外,会议通过特别决议,股东楚怀瑜可另外以一千元每平方的价格集资一套,所谓决议通过,也就意思意思,谁不知道公司其实姓什么。楚怀亮在会上随意问了问大家,初步一统计,参加会议的除了五个股东,其他的都准备集资。楚怀亮没必要,庹竞松不屑要,静开阳有汪致远留给他的大别墅,楚怀瑜嫌地段有点偏,南世清连金算盘那么便宜的都没要,更不在乎跃美这套。
  "有几个员工虽然不是董事会成员,也不是监事会成员,但我建议给他们董事一样的待遇,只要交足集资款就给他们办理房屋产权证。"南世清对楚怀亮说。
  在会人员一听,心下纳闷,这又是因为什么。
  "哦,哪几个员工?"楚怀亮也来了兴致。
  "池晖、况亮业、邢一文、应尚文、左少华他们五个。"
  南世清一一列出五人的名字,在坐的董事会成员没有一个不惊讶的。虽然公司的人多,但这五个人的名字董事们还是知道的,南世清说把他们按董事待遇对待,他们也能理解。但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南世清尽管挂着监事会主席的头衔,但除了股东大会他很少来跃美,怎么会想到为这五个人争福利。楚怀亮也是诧异不已,上次中层干部调动,大部分决议都是因为听了南世清的建议,真搞不明白,他在金算盘当所长,怎么对跃美的人员掌握得这么清楚。
  说南世清提出的五个人参加会议的都知道,这里面有几个原因。
  世界是很大的,怪人也是很多的,金算盘有轷宛言祢小波之流,跃美虽不说卧虎藏龙但也有不少快成仙的虾兵蟹将。五个人中设计部的况亮业虽然为人低调性格内向不善于和同事打交道,但却博学多才,是跃美集团的大才子,尽管他呆的部门是设计部,可跃美所推出的楼盘几乎所有的广告创意都出自他的脑子,省了跃美公司不少广告制作费;楚跃时期就进来了的老员工应尚文虽然是个工程监理,跑跑施工地,但这人一板一眼,铁面无私,刻板得近乎无情,工程施工要求严格按照国家标准执行,谁的脸也不卖,跃美能在业中充当领军企业,工程质量算是最主要的原因;池晖是鄂湘皖分公司管理部的,这人就两个字可概括,老实,时常出差,回来报销差旅费时有一是一,处处为公司节约着想,人称"痴晖";左少华是计划财务部的,晏家安的下属,一个记账会计,她学历不高,也没什么特别才能,却非常爱钻研,对自己的本职工作总怕不能胜任,千方百计进行"修炼",终于练出个"火眼金睛"的特异功能,假钞还是假发票无论仿得多真,到了她这那都得现形;邢一文是工程技术部的一工程师,专业知识丰富,对公司忠心耿耿,曾有次和偷盗公司财料的小歹徒徒手搏斗过,光荣负过伤。
  "在集资分房这件事上,独独给他们五个人以董事的待遇对待,会不会造成其他员工心理不平衡。"庹竞松对南世清说。
  "我觉得庹总说得在理。"庄忠林附和道。
  "既然提出来了,南主席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这五人都是公司的财富啊。"一直没说过话的伍永祥说话了。
  "我也是这么想。"晏家安忙跟着说。
  "毕竟我们是企业,不能和那些行政事业单位比,一味地看重职位不太符合企业长远的发展规律,企业的繁荣要靠业务来带动,业务要靠员工来完成。企业也要形成自身的企业文化,我个人觉得,实力、忠诚、进取、节约都是助长企业良性发展的源动力,而这五个人就具备这些优点。企业的发展靠的是每个员工,要让年青的员工看到希望,心里有个盼头,要让忠诚公司的人得到尊重,我们如果在平时对他们进行褒奖,无形中也就对所有员工进行了一次潜移默化的教育,给他们树立行动上的参照物,如此下来,我们公司定会欣欣向荣蓬勃发展。"南世清说出了他提这五个人的原因。
  "南所长不愧'金算盘'的金字招牌,'神算子'名号果然名符其实。"楚怀亮开心地道。
  "南主席想得太周到,太长远了,受教匪浅,我赞成南主席的提议。"练梦婷一脸敬佩神色。
  "那就这么定了吧,不就五个人吗,就算他们住进房子之后马上辞职,又能让跃美破产么。"楚怀瑜对一些持不同意思的人不满地说。
  "大家要是没有异议的话,我看这事就这么办了。"楚怀亮用一贯的总裁神态说。
  
  
第九十八章
  南世清在跃美开完会后,第二天就跟阚乃臻商量,说金美花苑已经动工,前期的三通一平设计丈量等工作都已完成,一年不到就可入住,是员工们交集资款的时候了。
  "这次我们是占了人家的大便宜了,多亏你有眼光,我们前期已经付给跃美1000万了吧。"阚乃臻高兴地说。
  "嗯,还差1600万。到现在符合条件的有60多个员工,如果都把集资款缴清的话,大概有900万的样子。"
  "那意思是公司还得支付700万了,也不知道员工们的集资款能不能全部收上来。"
  "这个放心,公司就是全部支付1600万都是可以的,再说,现在房地产市场一片疯狂,员工们正担心公司反悔呢,集资款肯定会收得上来。"
  "也是啊,我们公司在行业内算是独领风骚了,谁都不想失去这机会。"阚乃臻笑道,"奇怪了,你自己怎么不要一套?"
  "有地方容身就行,我又不包养小三,狡兔三窟干嘛。"南世清淡笑道。
  "呵呵呵,我本来也不想要,那地儿有点偏,没办法,家里的母老虎硬是说要一套,她娘家的枝枝蔓蔓多。"阚乃臻有点心虚地说。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我把这事跟苑巧莉交待下。"
  "世清啊,有几个我们的老主顾,知道这事后说想出点高价从我们的余房中腾出几套,你看行不行。"
  "这不好吧,我们公司又不是做到头了,公司进一步做大了,人员肯定会增加的,不妨先留着对外出租。"
  "也行,这要是万一开了先例,那肯定是烦不胜烦。"阚乃臻点头道。
  果然不出南世清所料,集资款收得很顺利,竟然没有一个员工用准按揭的方式付款,连清洁工终红梅和阮爱英都交足了款项。
  将集资款全额拨付给跃美之后,金算盘在公司内贴出通告,将员工的集资情况,金美花园房屋最终的构造图,公司实际支付跃美款项情况等一一作了公布。金算盘集资价款加上分担的征用土地补偿金以及成本补差等共计2600万元,平均下来,实际支付给跃美的房价为每平方米1128元。
  "我们南主任就是利害,未卜先知,搜刮跃美,为民造福,万民敬仰啊。"鲜于丽萍看着公告对明宏楠说。
  "说的是什么混话,你这是敬仰他还是埋汰他啊。"明宏楠笑道。
  "公司多少人盼着有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啊,这下如愿以偿了,而且同是金美花苑,我们的集资款是跃美的三分之一不到,省下的钱可以好好装修一番了。今生做牛做马无以为报,来世定当衔草接绳来报南所长大恩。"稽核部的施好梅对她同一个部的同事茆东旭说。
  "不用来世,进了新房我就在客厅设个牌位,供着南所长大人,天天烧香膜拜,保佑他活他娘个二千岁。"财务部的夔明珠接过话说。
  "过分了啊,一个比一个胡说八道,别看南所长不在这就无法无天了,小心我上去告状。"明宏楠威胁道。
  "就是啊,得意忘形小心某人给小鞋让你们穿。"虞蓉思搔手弄姿地说。
  "虞科长,我们选对门吧,咱俩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希望,把中间打通不就比人家的复式楼还要好么,多省事。"岳键之嬉皮笑脸地道。
  "嗤,我眼睛长在脑门上了么。"虞蓉思讥讽道,"你有冷面菩萨那气魄么,有花样男孩那脸蛋么,有妙笔圣手那沉稳么,有勇炳炜那温柔么。"
  "还真不是一般的打击人,算了,我还是回老家找个村姑凑合着过吧。"岳键之自嘲道。把大家说得开怀大笑,都起哄让他赶紧带个村姑给大家瞧瞧。
  "人家宿东顺都结婚快当爸了,还花样男孩呢。虞科长,要不咱们两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婆住对门?"鲜于丽萍开玩笑道。
  "得了吧,我最怕闻大蒜味了。"虞蓉思出口就伤人,又拿鲜于丽萍的大蒜鼻说事。
  "闻多了不就习惯了嘛,大蒜还能消毒呢。"鲜于丽萍倒不以为意,笑呵呵地道。
  大家都奇怪,这鲜于部长不是一向和虞蓉思不对拍么,今儿个这炮仗怎么转性了。
  "再说吧。"虞蓉思心下也纳闷,没再往下说些难听的。
  "其实吧,南所长这举措不但让我们受益,还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呢。"鲜于丽萍的下属佟传国说。
  "这话怎么说?"鲜于丽萍问。
  "我们部里以前的员工闵文瑞、荣建胜、郑锋和麻京平不是辞职后去了信达利公司么,现在信达利都快关张了。"
  "不会吧,这行除了我们金算盘,就数信达利了。道听途说的东西,别有事没事乱传,这要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造谣中伤,打压同行呢。"大厅副经理竹庆华道。
  "造谣是假,打压同行倒是真。"佟传国笑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别以为身负绝技,我就不敢打你了啊,我们南所长什么时候打压同行了。"睢瑛大嗓门嚷嚷。
  "睢部长,你都是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是听风就是雨,我什么时候说南所长打压同行了。"佟传国委屈地道。
  "那你小子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转弯磨角的干嘛,快快说清楚。"鲜于丽萍也怪罪他。
  "其实也不是我们金算盘的错。我们公司不是给员工们集资建房了嘛,这事在业内传得很利害,没有一家不知道的,而且越传越玄乎,那次我碰到我同学蹇思勉,他问我们公司是不是只要是老员工就白送一套房子。我问他听谁说的,他说是跟我们同一个行业的公司员工说的。前不久有次碰到郑锋,他说他们四个离开金算盘肠子都悔青了,在信达利越干越没劲,全公司的员工没有一点积极性,表面应付的多,四处找出路的多,真正埋头做事的少得可怜,公司有个员工出了点差错被公司开除了,没想到那员工给省注会协会和市纪委等部门寄了举报材料,说是在国有企业华瑞的改制中涉嫌造假,现在正官司缠身呢,商誉是一落千丈,生意也冷冷清清。"
  "这事我也有耳闻,想不到却是这原因。"明宏楠叹气道。
  "哈哈哈……,那照这样下去,我们金算盘岂不成了垄断行业。"评估部的粟芸肆无忌惮地说。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岳健之笑道。
  "垄什么垄,通告看完了就回去做事,街头小贩似的聚在一起做买卖么,像什么话。"楼梯间突然传来南世清冷冰冰的声音,聚在一起的一干人等赶紧作鸟兽散。
  下班时来接南世清的楚怀瑜见金算盘的员工个个喜气洋洋,便问南世清是不是每人发了份兴奋剂。
  "瞧你这摇头晃脑的,难道你吃了摇头丸?"南世清取笑道。
  "不说拉倒,我只要天天看到你高兴就心满意足,平生无憾了。"楚怀瑜腻腻地道。
  "还不是集资房的事,大家今天都选了中意的楼层。"
  "说到这事,我倒想问问,上次在跃美开会,你怎么就知道应尚文他们的事,平时你又没去过跃美。"
  "没去过就难道没办法了解?毕竟我们都有股份在,能不关心么,不关心怎对得起汪伯伯。"
  楚怀瑜突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问道:"去年汪伯伯把股份送给你后,你不是推辞不要么,后来汪伯伯找你谈了下话,怎么又接受了,你们谈了些什么呀?"这件事确实蹊跷,汪致远平时跟南世清接触并不多,南世清也决不会无缘无故接受这份厚礼的,中间一定有不可示人的秘密。
  "你想知道?"南世清侧过头来问道。
  "嗯……"楚怀瑜连连点头。
  "那是汪伯伯的隐私,无可奉告。"南世清轻笑道。
  "神神叨叨的,不说拉倒,我自个儿去问汪伯伯。"楚怀瑜腾出手来在南世清脸上轻轻掐了一下,"那五个人的事你总可以说说吧。"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有才的人越低调,赏识他的人就越多,跃美的况亮业是,我公司的茆东旭也是。"南世清淡然地说。
  "茆东旭?哦,那妙笔圣手,他有什么才气么?"
  "不说其它的,财苑大厦南墙上的'金算盘'三个镏金大字,跃美门口标志柱上的'跃美集团',已拿去进行大理石加工的'金美花苑'四个字都出自他的手。"
  "啊,不会吧,这么利害,下次见他一定让他给墨格香写个招牌。没想到没想到,真是人不可貌相。"楚怀瑜惊讶地道。
  "人不可貌相?他长得有你这么猥琐么?"
  "掌嘴掌嘴,你们都是上了金算盘十大美男榜的,自叹不如,只可望其项背。"楚怀瑜大笑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肯定是你安插在跃美的晏家安和果思哲这两个眼线时常为你通风报信。"
  "说到果思哲我倒想问问你,他怎么每次见我闪烁其辞的,好似有话要跟我讲又不想说的样子,怪怪的,你知道原因么?"
  "这个啊……,我哪知道。"楚怀瑜敷衍道,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要么到时候我去问问他。"
  "我在跃美布置的眼线,你只知道他们两个呀,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嘛。"南世清今天好像心情很好,竟然开起玩笑来。
  "哦?还有啊,不会吧。"楚怀瑜意外地道。
  "以前跟跃美业务往来得多,相识的人多了去了。要按你那理论,我的眼线多得出乎你想像。"南世清笑道。
  "不简单不简单,这世上得罪谁可别得罪你。"楚怀瑜笑呵呵地道,"但是,我亲爱的清清,你总不会用出卖色相的法子,拉拢了尹怀秀、�雪梅、麒悦婕、左少华她们吧。"
  "父母给了这么好的条件,不用白不用,你说是不是。"南世清可能老受楚怀瑜的一张油嘴荼毒,很想报一箭之仇。
  "啊,这样子呀,不行,我得让我哥把她们几个开除了。"楚怀瑜佯装生气地嚷嚷。
  
  
第九十九章
  离2007年元旦还有一个多月,金算盘的员工们终于等到了新房交付的日子,钥匙拿在手上,个个喜气洋洋。更让他们喜上加喜的是,公司又贴出了一张通告,喜讯频频。说是金美花苑的物业管理是跃美集团的下属公司,以内部价收取住户的物业管理费,120平方的房子每月物业管理费为100元,160平方的每月120元。暂没具备购房资格的员工,可以套用规定的积分制,在余房中自行选择楼层,可按自己的意愿进行装修,待具备资格后作为今后自己的住房,未满年限时每月按1000元的房租进行租住。另外,鉴于金美花苑离公司有段路程,公司拟购进一辆大型客车,作为公司员工上下班的公交用车,每人每月缴纳的保障车辆运营费初步定价为50元。
  公司的福利待遇好,金算盘的员工走出去都神气多了,就连终红梅和阮爱英那意气风发的样,派头堪比中石油。
  元旦节前的那天下午,楚怀瑜早早的来接南世清,他一个初中同学新开张了一家火锅城,想去尝尝鲜。来到金算盘办事大厅,员工们都还没下班,在大厅等南世清下班的档儿,楚怀瑜问普爱英:"你们明天放假啵?"
  "放啊,就明经理和陈斌、勇炳炜值班。"普爱英答道。
  "这也是你们公司的经营策略么?"楚怀瑜笑道。
  "楚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普爱英不解地问。
  "假期专留下帅哥值班,吸引假期留守的寂寞顾客,将金算盘打造成业内航母传说。"
  "楚老板真会说笑。"普爱英咯咯笑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世事真是无常啊,想当年的金算盘十大帅哥,如今只剩下七个了,老帅哥隆兴书出国了,小帅哥果思哲跳槽了,猛男务鹏杰自杀了,看来金算盘的未来还得告你们这些美女镇镇阵脚。"
  "谁说的,我们公司早实现了新老更替了,南所长前段时间招进的员工中,有几个长得特帅,这要是按前十名排,陈斌和勇炳炜都出局了。"转悠到楚怀瑜身边的虞蓉思千娇百媚地说。
  "啊,我二哥招进的又尽是帅哥?"楚怀瑜夸张地叫道。
  "那是,你义兄的排位现在都退居第二了,咨询部新进的一个小伙子比南所长更帅气。"
  "不会吧,还有比我二哥长得更惊艳的,谁呀,让我见识见识。"
  "不巧,今天跟丽萍一起出去了。"
  "那下次来一定得见识见识,开开眼。"楚怀瑜不无遗憾地说,"哎,所以啊,这也是我最不愿意来你们金算盘的原因了,虽然美女成群,但帅哥也成堆啊,我这模样不是自寻无趣么。"
  "哪能啊,楚老板要搁我们金算盘,你不是头魁谁是头魁。"虞蓉思媚眼翻飞,嗔声嗔气。
  "承蒙虞大美女抬爱,愧不敢当愧不敢当。"楚怀瑜嘻笑道,"连陈斌都被挤出了前十名,那现在排在最后的帅哥是谁呀?"
  "妙笔圣手茆东旭。"
  "茆帅哥,对了,我正想找他帮忙呢。"楚怀瑜赶紧跑到柜台边,去喊茆东旭。
  "楚老板有什么事么?"茆东旭正准备和大家一起下班。
  "呵呵呵,久仰茆圣手大名,今天特来求茆帅哥的墨宝。"楚怀瑜拍马屁道。
  "楚老板别这么说,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茆东旭笑道。
  "想麻烦你帮我书城写个招牌,就五个字,'墨格香书城'。"楚怀瑜诞笑道,"应该不会耽搁你多少时间吧?"
  "这算什么事,没问题,过完元旦我们上班时有空你就过来拿吧。"茆东旭爽快地说。
  "多谢多谢,这么快呀,艺术家行事风格就是不一样。那润笔费怎么算?"楚怀瑜笑问。
  "几个字而已,能花多少心思,楚老板别客气。"茆东旭不好意思地道。
  "那不行,好歹你也是个名气在外的艺术家,劳务报酬怎能省呢。"楚怀瑜装着一副大度的样子。
  "看在楚老板老熟人的份上,我替茆东旭作主了,一字一千,你给五千吧。"从楼上来的南世清公事公办地说。
  "一字一千啊?"楚怀瑜心有不甘,但又不好意思反驳,自己刚才还一副大度的样子呢,只好尴尬地说,"那好吧,到时拿字的时候付给你。"看楚怀瑜一副吃憋的样,周遭的人忍不住暗自发笑。
  "陈斌啊,回头把墨格香的账一并给结了,叫楚老板把今年的劳务费给我们付了。"南世清对一旁的陈斌道。
  "好的,过两天我就跟楚老板报下账。"陈斌赶紧应道。
  楚怀瑜心里那个郁闷啊,这家伙怎么把自家的钱不当钱看了,嘴皮子一张,这人民币就损失了几万,这几天没得罪他呀,难不成刚才跟虞蓉思嘻嘻哈哈被他瞧见了。
  元旦节,南世清也懒得回老家,准备在家歇个几天。第二天,大忙人楚怀亮竟然一大早就上门蹭他弟弟的饭来了。
  "弟媳妇,这段时间忙啊?"楚怀亮这个中年大叔一时兴起开起南世清的玩笑来。
  "他大伯呀,稀客稀客,快屋里请。"南世清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正经地说。一句话逗得楚怀瑜暴笑不已,始作俑者楚怀亮倒一时语结,心想,这孽障弟弟果真是千年一遇的祸害精,想当年那个纯洁如水玉洁冰清的小学弟,硬是被这祸害精弟弟害成这样。
  跟楚怀亮天南地北地谈了会话,被楚怀瑜叫来的晏家安和果思哲到了,凑成了一桌麻将。
  "我说晏账房,你在金美花苑也买了房?"楚怀瑜边摸牌边问晏家安。
  "是啊,160平方的。"晏家安不知他什么意思,随口答道。
  "听说你又借了我家清清钱了,这可是旧债未还又添新债啊。"楚怀瑜阴森森地说。
  "呵呵呵,是借了一点,不过,过不了多久就会还的,放心放心。"晏家安气短地说。
  "真是搞不懂,你看看,跃美哪个部长不是几套房子在手,他们要金美花苑的房子无非是在炒房,囤积居奇,你呢,可怜首次买个房就得借大头,我就搞不明白,你平时的钱都花在哪啊。"楚怀瑜唠叨上了。
  "人家又没向你这小气包借钱,你发哪门子牢骚。你以为人人都像你,父母大哥往死里宠着,要月亮不给星星。"一旁在看报纸的南世清忍不住替晏家安抱不平。
  "哎,都是年少无知惹的祸啊。"晏家安长叹一声,假装很反思的样,"年青那会儿,刚参加工作,放荡不羁,有两闲钱便到处去闻香嗅花,花钱如流水,以钞票炒青春,以青春赌明天。"
  "这年纪大了终于明白过来追悔啦。"楚怀亮笑道,"知耻而近乎勇,可喜可贺,有这自我检讨的勇气,就把遗憾后悔都化作工作的动力吧。"
  "谨听楚总教诲,一定实施一定实施。"晏家安放下手中的子,对着楚怀亮作发誓状。
  "你们家房子装修好了么,怎么有这闲心打麻将?"南世清问晏家安和果思哲,"金算盘的员工这段时间为了装修自个儿的房子都忙死了,巴不得求我放他们的假,都想着搬新家过年呢。"
  "我的今年暂时不装了,明年再说吧,我和冀玲玲不是在做计划嘛,准备明年生个小猪猪,装修跑来跑去的怕对她身体不利。"晏家安说。
  "我家装修都快完工了,我工作没空,一切都是我爸在帮我打理的,过年就可搬进去住了。"果思哲对南世清笑道,"惠亚东大哥今年来这过年,终于可以住我那了,以前在F市老打扰他。"
  "惠学长要来我们C市过年?"南世清问。
  "嗯,你不知道么?"果思哲反问南世清,说完看了看自己的老总和楚怀瑜一眼。没想到那兄弟俩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坦然得很。
  
  
第一百章
  过了元旦离过年就近了。
  一天,楚怀瑜跟躺在自己腿上消食的南世清说:"清清,今年过年老爸他们要去奚家村了,我们就留在C市过吧,把咱妈请过来,你看怎么样?"
  "当然可以,有空我提前跟她说,来这肯定要把家里的鸡啊猪啊托付给别人帮忙照看。"
  "你别操这心了,明天我来打电话吧。"
  "也行。那老太太是越来越瞧我不顺眼了,每次打电话都被她给烦死。"
  "呵呵呵,马上就不会了。"楚怀瑜高深莫测地说。
  "嗯?什么意思。"
  "到时你就知道了。"
  "神神叨叨的,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哪能啊,对你我是满腔热血,赤胆忠心,有一说一,言行一致。"
  "那就好,要是敢背着我做对不起我的事,小心我扒了你的皮做双人皮鞋穿。"南世清趴在楚怀瑜腿上伸胳膊伸腿懒洋洋地道。
  "那是那是。"楚怀瑜嘴里应着,背脊骨却直打寒颤。
  第二天,楚怀瑜在书城楼上楼下走了一遍后,正想和姜克英打电话,见衷小军满头大汗地跑了上来。
  "这么冷的天,什么事急成这样?"
  "小邓打电话说从广东来了批新书。"
  "你是刚从金美花苑跑过来吧。来了批新书至于这么急,你手下不是那么多人么,处理下这事还处理不了,他们工资白拿的啊。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去装修新家吧,有什么事叫他们跟我说,我来处理。"楚怀瑜有点生气地道。
  "多谢楚老板谅解,不过一直是我负责跟广东那边接洽的,也不能怪小邓他们。"
  "那你去忙吧。哦,等下你叫个人帮我找些小孩子看的书来,好玩一点的多弄点。"
  "好。多大的小孩呀?"衷小军心下奇怪,他侄儿不是时常被他爷爷带到书城来的么。
  "一岁半。"
  回到办公室,楚怀瑜就跟姜克英打了电话,把请她来C市过年的事跟她说了一下。
  "行,现在乡下过年还没城里人热闹,村里头好多年轻人过年都不回家,就一些老头老太太在家呢。"姜克英说,"你们也忙,老来来去去的耽搁功夫,还是我去你们那更方便。"
  "那行,到时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还不知道啊,书城年底的生意最忙了,我自己坐火车去就行。"
  "别,千万别。火车一到年底又挤又脏的,车站又乱得很。"
  "好,你来接就接吧,来时提前打个电话。"
  "好的。妈……,那个……,有件事你得跟我作主啊。"楚怀瑜支支唔唔地说。
  "这是什么话,世清他欺侮你了?"姜克英好笑地问道。
  "不是不是,我是想请妈保护下我。"楚怀瑜不好意思地说。
  "保护?那还是世清要欺侮你了。"
  "哎,我吧,瞒着他做了件事,他肯定要怪罪我的,妈到时候得护着些我,要不然我肯定会被他扫地出门的。"楚怀瑜委屈地说。
  "你做了什么事呀?"听楚怀瑜那受压制的语气,姜克英笑问道。
  "我做的这事吧,说到底还是想为他好,你也知道他这人品性,这事要搁在他事上肯定是吃力不讨好。电话里也不好细说,等我去接你时跟你前前后后说清楚。"
  "那也行。"
  街头巷尾,过年氛围日渐浓了起来,墨格香也不例外,红红的春联,红红的中国结,红红的各式各样灯笼,楼上楼下喜气洋洋。
  楚跃带着孙子来墨格香看书,顺脚就踱进了楚怀瑜办公室。
  "老幺啊,有没有什么喜庆点的挂件给我弄些挂在家里,虽然我们要去乡下过年,但田妈一人守家,家里还是要弄热闹些,冷冷静静的不好。"
  "等下我让人送过去就是。大哥今年在哪过年呢?"
  "谁知道,可能几个分公司都要去看看吧,不过他说大年初一会赶去奚家给汪爷爷拜年的。你呢,过去拜年么?"
  "我和世清今年可能过不去了,只能给你们打电话拜年了。"楚怀瑜笑道。
  "今年怎么不去乡下过了,世清他妈说了会过来么?"
  "嗯,明天我就准备去接她。"
  "听说你们不在银楼吃年夜饭,小锅小灶的,你有弄年夜饭那能耐?"楚跃不相信地问。
  "你儿子多才多艺着呢,这还不小菜一碟。"楚怀瑜自诩地道。
  "牛屁哄哄。今年有什么事么,怎么想到另起灶炉。"
  "也没什么事,金算盘的员工和衷小军不是要进新房了么,他们都扎堆的请我们去看看,大家都住在一个小区内,聚一聚,搬新家图个热闹。"
  "应该的。你妈她人吧,越老越小孩,那奚子恩都成了她心目中的神了,巴巴地想去朝圣,天天催着早点去早点去。"
  "那明天一起去吧?"
  "等我回去再问问你汪伯伯吧。"
  楚跃祖孙俩刚走不久,楚怀亮又打了电话过来。
  "你明天去接世清妈过来?"
  "嗯。"
  "准备摊牌了么,心里是不是七上八下呀?"楚怀亮笑道。
  "这不废话么,你以为我有你那么有气魄,任尔东西南北风,你自是岿然不动,我可是一朵温室时没经过风雨的花朵。"楚怀瑜拿出他老爸一向的腔腔。
  "难得还有夸我的时候。对这件事,心里有没有什么策略?"
  "准备从老太太那先下手,争取统一战线,逐步瓦解顽固碉堡。"楚怀瑜笑道。
  "有道理,人之常情,老太太应该是最支持你的了。"
  "虽然这事是因为有惠亚东的大力相助,跟你关系不大,但还是要感谢你,怎么着也是你创造了好环境。"
  "哈哈哈……,小弟真是长大了,为兄甚感欣慰,甚感欣慰。"楚怀亮哈哈大笑,心情很好。
  "少在那寒碜人。我这人一向是有一说一的,受恩不识岂不成白眼狼了。"
  "兄弟间这话就不用说了,"楚怀亮笑道,心里说,你也知道自己是白眼狼了,好在近朱者赤,跟南世清呆了段时间,人也变通达了点,"除夕夜我带果思哲也去吧,看情况帮你说些好话,人多力量大嘛,有那么多人在,世清也不会突然发难。"
  "呵呵呵,那敢情再好不过。"
  "那年夜饭你就搞隆重一点,把看家本领全使出来吧,多少也得表示下感激的意思。"楚怀亮对他弟弟的手艺倒是惦记着。
  "那当然。"
  第二天,楚怀瑜本想顺途把自个老爷子他们送到奚家村,没想到楚跃却看不上他那辆破奥迪,说是和汪致远一起过去,有警卫送。
  
第一百零一章
  因为楚怀瑜来的时候打过电话,所以等他到了南禹村时,姜克英早已张罗好了一桌子好菜,芮校长、芮墨涵和邻居肇彩娥都来了。
  "不好意思,动身时间较晚,害得大家现在中饭不是中饭晚饭不是晚饭的。"上桌楚怀瑜就对大家表示歉意。
  "开这么长时间的车应该早已饿了,别这么见外。"芮校长笑道,"要不我们喝几盅?"
  "芮校长,下次吧,等下还要开车,今天要赶回去呢。"楚怀瑜不好意思地说。
  "来一趟这么急呀,不歇上一晚?"
  "不跟你说过嘛,我这干儿子书城生意越到年底越火,没得闲。本来我都想好了坐火车去,他心疼我挤火车硬是抽空来这一趟。"姜克英替楚怀瑜解围。
  "这样子啊,那就以饮料代替吧。"芮校长也不强求。
  "饮料更好,我也好替我家小文敬楚老板一杯,他老说在那多得楚老板和世清照顾,不是楚老板,他哪有现在这么好的工作,我家哪有现在的无债一身轻啊。"肇彩娥感恩戴德地说。
  "我不过是在中间穿针引线了一下,禹小文老实肯干,做人实诚,在公司得他领导看重那都是他做人好的结果。"
  大家说说身边的人谈谈身边的事,一顿下午饭吃到了三四点。
  "芮老师气色比上次来要好多了,是放了寒假没学生在耳边吵的原因吧。"楚怀瑜跟芮墨涵开玩笑说。
  "这倒不是,主要是离了婚,一身的轻松,单身汉日子过滋润了。"芮墨涵自嘲道。
  "这话没错,搁以前呐,不说他,我都是整天揪着个心过日子,自他结婚来,就一直没过过几天安生的日子,隔三差五的闹啊,折腾不止。万幸,总算是解脱了,要不然还不知道那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芮校长长叹一口气道。
  "那芮老师现在有什么打算啵?"楚怀瑜问道。
  "就这么凑合着过呗,走到哪是哪。"芮墨涵无奈地说。
  "现在啊他的精力全部在学生身上,这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份职业了。"芮校长端起杯子喝了口饮料道,"至于再找个伴吧,我也听世清的劝,随他自个儿的意,愿找哪样的就找哪样的,想起以前那档子事,我都怕了。"
  "墨涵这孩子做什么事都认真,一丝不苟,很得学生家长们的尊敬,他班上学生的学习成绩在我们这中学那是数一的。不像有些个老师,整天不务正业,打破脑袋找谋钱的副业,炒股啊开店啊什么样的都有。"肇彩娥感慨万分地说。
  "做人呐就要这样,干一行爱一行,世间的好东西多着呢,贪这贪那的哪有个边啊。"姜克英称赞道。
  "就是,当老师嘛就要有个为人师表的样子。"芮校长跟着说。
  "芮老师,有没有兴趣到C市去发展。去了C市,和世清不就在一起了么,平时来来往往的也就多了,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楚怀瑜对芮墨涵说。
  芮墨涵听了一时倒不知如何应答,芮校长接口道:"去大城市当然好,就怕没地儿接收啊。"
  "我跟学校打的交道最多了,这点放心,我帮你找个好学校,现在学校就缺芮老师这样的人,你这一去都成香饽饽了。咱也不忙着辞职,先把你的教师编制挂在这,我帮着找个好学校打个函来,先借调一阵子,慢慢再把人事关系转过去。"
  "能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他这人为人木讷,不善于和人相处,只知道干好自己的事,也就和世清能说上会话,这要能跟世清在一个城市,还不把他给美的。现在这社会吧,教育行业也非净土,不找个关系走走后门,我就是想把他调到我们县中都很难。"芮校长眉开眼笑。芮墨涵更是喜形于色,就是姜克英和肇彩娥在一旁也不停念阿弥陀佛,好人自有好报。
  吃完饭后,大家在一起喝了会茶,姜克英再次把家里的事对肇彩娥托付了一遍,冬天的夜黑得早,芮校长父子也不久坐了,催促楚怀瑜和姜克英上路。
  "今天老芮应该是最高兴的一天了。"姜克英对前面专心致志开车的楚怀瑜说,"以前一直为儿媳妇的事烦心,人都一下子老了许多。怀瑜啊,这要真能把小芮调到C市,那你就相当他的再造父母了。"
  "瞧妈你说的,不至于吧。世清在C市除了我哥和晏家安,谈得来的朋友很少,平时我出差他总是窝在家里看书,芮墨涵要是来了C市,世清朋友就多了一个,没事也可互相走动走动,毕竟是高中同学,谈得拢。"楚怀瑜向姜克英解释他今天的言行。
  "你真是有心呐,你碰上世清,虽说是孽缘,但对世清来说,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福啊。"姜克英轻叹道。
  "也不是这样啦,世清平时对我很好的。"楚怀瑜喜滋滋地道。
  "他平时会做饭啵,不能做饭洗洗碗应该会吧?"姜克英问。
  "我皮厚肉糙的,很喜欢进厨房啊,他那手指纤细,一看就是读书的料,哪能让他干这活。"
  "嗤,谁天生就是个当主子的命啊,还不是他那副假清高的德性。以前小的时候把他寄在肇家妹子那,等自己开了店之后总感觉亏欠了他,对他太溺爱了,老想着怎么逗他说话,怎么逗他笑,平时吧,就是往灶膛里添把柴都没让他干过,也不知道他毕业后是怎么解决自己吃的问题,反正我是突然袭击过几次,吃的都是他的煎鸡蛋,可能也就会这一招,要不然他那脸也不会长年四季一个煎鸡蛋的样,没有一点色彩。"
  "不会呀,我觉得清清有时也很搞笑啊。"楚怀瑜被逗得呵笑不停。
  "那是受了你的影响,改观了一点。"姜克英继续问道,"平时会洗下把子衣服,拖拖地么?"
  "衣服一般都是送给干洗店,周末请了书城的钱姨来打扫卫生,我也就偶尔拖拖地,洗个件把衣服,没必要让他做。"楚怀瑜在还原事实的前提下尽量不丑化南世清。
  "那买个菜啊米什么的他总会干吧?"姜克英大有不问个子丑寅卯来誓不干休的架势。
  "他每天上下班都赶时间,而我不同,有自由支配时间。"楚怀瑜继续替南世清遮着盖着。
  "这也不沾那也不粘的,那他每天下班后都干些什么呀?"除了学习,姜克英盘点自己儿子三十多年来的人生经历,实在是想不到他会主动干些什么。
  "有啊,他有要看的书,整理的文件,写的材料,每天还要在家里健身房里锻炼个半个小时。"
  "什么也不干,这就叫对你好啊。这要搁以前,那就活脱脱的一个压迫劳苦大众的典型地主资本家。"
  "两个人过活,也没多少家务事可做,我一个人足够应付了。"楚怀瑜替南世清辩解道。
  "做娘的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德性。他啊,本来也就是个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想不到现在却是小姐的身子公主的命,还真是邪了门了,难不成那视他为心头肉的爷爷在天之灵照看着他。"
  "呵呵呵,我也没那么好,有时世清还老生我气呢。"楚怀瑜不好意思地道。
  "哦,对了,上次你不是说让我护着下你么,你说来接我的时候跟我细说。是不是他耍性子,欺侮你了?"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楚怀瑜把车速降下来,回过头对姜克英说,"妈,如果你当奶奶了,高不高兴?"
  "奶奶?"姜克英一脸的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嗯。世清他生了个儿子。"
  "世清生了儿子?!"姜克英忘了自个儿在哪,一个起身,头"碰"的一声顶到了车顶篷。
  
  
第一百零二章
  "你这不是说笑话逗我开心吧?"姜克英不相信地道。
  "没有,是真的,都快两岁了,去年端午节后生的。"楚怀瑜把车速提高了一点。
  "去年端午节?"姜克英突然想起来,去年端午节她做了个怪梦,梦见她老公南志雄送了个粽子给她,她一剥开里面却蹦出个胖大小子来,"清儿不知道这事吧?"
  "嗯,所以我想请妈帮忙,让他接受这件事。"
  "他是什么时候在外面有女人了?"姜克英心里是倒了五味瓶,什么味儿都有。以前巴着求他找个媳妇,他却说不喜欢女的,现在有了楚怀瑜这么好的伴儿,嗨,他倒在外面留下了个种,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破驴脑袋。
  "没有,他这辈子到现在碰都没碰过女人。"楚怀瑜不好意思地道。
  "那他儿子难不成是石头缝里蹦出的孙大圣?"姜克英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哪能啊,现在科学这么发达,什么事办不到。"楚怀瑜笑道。
  "科学发达?哦,我知道了,那孩子是个机器人吧,就是电视里那些小日本发明的东西,可以咿咿呀呀说话,还会让人开心的那种小电脑娃娃。"姜克英一下子倒心安了,是个电脑娃娃这事就好办了,人家养宠物狗也养啊,养个电脑娃娃有什么不乐意的,权当消遣消遣嘛。
  "妈,你想哪里去了,实实在在是个男孩子。"楚怀瑜哭笑不得,只好详详细细把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
  姜克英对南世清那是死了心,在有生之年那也是不可能指望南世清能结婚生子,但楚怀瑜知道她心里一直奢望南家能有个后,尤其是有次在墨格香看见姜克英身边围着一群孩子时,她那既高兴又失落的神态深深烙在了楚怀瑜的心上。也是从那一刻起,楚怀瑜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南世清生个儿子。
  楚怀瑜和南世清同居后,楚怀瑜就开始盘算着这事。想来想去觉得心里还是没底,就找楚怀亮合计合计。楚怀亮一开始以为这小子大白天说梦话,当作笑话听听没大理他,但后来见宝贝弟弟是铁了心要干这事,又怕他懵懵懂懂不知道分寸,把事情搞砸了不说,还会闹得满城风雨,只好掺合进来了。楚怀亮说代孕妈妈不要在C市找,眼皮底下折腾怕楚怀瑜知道,建议他到F市找,说万一成功了惠亚东也好帮衬点,他那人心细,工作也很自由,时间充裕。
  楚怀瑜以出差的名义,时常去F市张罗这事,在静开阳朋友的帮助下,终于在F市的一所大学找了个愿意当代孕妈妈的大四学生,双方约定期限为二年,这二年由楚怀瑜提供女孩子的生活花销以及她弟弟读大学的开支,如果二年中代孕成功,生下孩子后楚怀瑜一次性支付一百万,女方与孩子没任何瓜葛。
  代孕妈妈找好后,楚怀亮帮着在C市联系了一家医院,找了个关系特好的医生。按照医生的指导,楚怀瑜设法弄来了南世清的精子,女学生从F市过来后,在医院授完精仍回了F市,以惠亚东女朋友的身份和惠亚东一起住在果思哲租住的房子里,并请了个保姆服侍他们的日常起居,而果思哲则搬进了惠亚东的别墅。
  女学生怀孕成功后,过了几个月楚怀瑜和惠亚东又带女学生来到C市那医院照了B超,确定了是个男孩子。在2005年端午节后,女学生顺利产下一子,孩子一生下来就被楚怀瑜抱到了另一个医院,请了专人负责照看。在女学生出院后,楚怀瑜根据约定支付了她一百万。孩子在医院呆了两周后便跟惠亚东回了他的别墅,怕惠亚东和果思哲两个大男人精力不够,楚怀瑜出钱请了个大嫂帮忙照看。
  本来小孩出生几个月后楚怀瑜就想跟南世清摊牌,却被楚怀亮制止了,说孩子太小不好带,南世清肯定会追问他妈妈在哪,万一找到了他妈妈,自己刚生下的儿子,当妈的肯定会心软,事情必定会往坏的一面发展,等小孩子稍大一点,会走路会说话了,习惯了没妈妈的日子,他妈妈应该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把子渝淡忘了,南世清那边就好对付了。
  楚怀瑜本来就心虚得很,老老实实听了他哥的话,让惠亚东带到了一岁半。对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楚怀瑜曾开玩笑似的不经意问过南世清几次,说是如果有个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好。南世清却说为那不可能的事浪费脑细胞干什么,理也不理他。楚怀亮对他弟说,干脆叫"南百万"得了,与"NO.1"谐音,讨个口彩,做什么都第一,将来肯定有成就,结果遭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