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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号零零零零》作者:静舟小妖(妖孽特工VS面瘫特种兵4.2VIP完结+12.4.14补齐番外)
简介:章四少是个军火大鳄,张章却不过是个普通的富二代。
两个角色间的转变让张章愈加的开始困惑,黑白的边缘究竟是什么?
直到他回头再看,自己已经染成了灰色,分不清混沌的边界在哪里。
对于雷刚而言,无论是章四少,还是张章,说实在的,挺让人心疼滴,但是更让人头疼,他就从来没见过做事这么不靠谱的人。
文案暂时就这么写着,总体来说就是,国安局妖孽特工VS面瘫特种兵
内容标签: 强强 军旅 近水楼台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章(章四少)VS雷刚 ┃ 配角:林峰,吉珠嘎玛 ┃ 其它:热血;谍战;特种兵;国安局;特工;军火大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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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一样的人生 ...
第一章
"……所以我们通过预估,张邦文先生的个人财产约有49亿美元,根据他生前遗嘱,将其中的50%捐赠给中华慈善总会,……"
刘律师将最后一句话念出,身体微微的向旁边站立的保镖靠了几分,环顾着张邦文的四位子女,预期中的惊讶、质疑、恼怒,种种情绪果然纷沓而来,形成了强烈敌视的气场,让他吞了口口水,慌乱的收回了视线,脑袋里却突然印入了一个画面。
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抬手吸了口烟,浅眯慵懒的眼透过袅袅升起的烟雾看向自己,与他的兄姐截然不同的淡定表情。
"咳!"刘律师醒了下嗓子补完了最后一句话,"……剩余等份由子女张藤、张协、张青珊、张章四人均分。"当他念到张章的时候,视线忍不住又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脸上,对方回应般的眉梢轻挑,浓而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情绪,不知道是否错觉,只觉得抿紧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露出一分玩世不恭的笑。
张章,张邦文的幺子,这种与预计中差距甚远的表现,让刘律师心里多了几分忐忑。
张邦文在半个月前意外去世,车祸,直接被一辆大卡车碾了过去,救出来的时候简直就是一滩烂泥,死的第二天便上了国内各个媒体的头条,评论有好有坏。
张邦文早年走的黑道,积攒下了大量的身家,后来顺利漂白,从生产布料开始到各种高科技的轻工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像是天都在帮着他一样,身家一年一个翻,最终爬上了福布斯200强的榜单。
他死的那天张家没有乱,有条不紊的进行事后处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表现出色,在最短的时间稳住了这个商业帝国,将老爷子安安稳稳的送走了。
刘律师今天就是来宣读遗嘱的。
作为张邦文的家族律师,刘律师没少和这个家族打交道,印象里张家的第二代都还算是有素质的商人,可这毕竟是50%的身家,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被揍上一拳才被保镖救下来的准备。
庆幸的是大家虽然情绪波动较大,但是老爷子的积威犹存,自身的教养犹在,只有老二从他手里抢过遗嘱看后恼怒的摔到桌面外,场面一直保持着压抑的冷战状态。
刘律师站起身刚准备告辞,对面的张章用更快的速度站了起来,把刘律师嘴里的话堵了回去。
张章弯腰在水晶制的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起身似笑非笑的在刘律师的脸上打量了一圈,拎着外套走了出去。
"老四,你要干什么?"大哥张藤开口喊道。
张章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健步走出大门。
刘律师注视着张章的背影消失,急忙回身告辞,说了一些套话,带着没派上用场的保镖出了门。
刘律师刚刚坐上车,就见到一辆蓝色的保时捷跑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甩了一个尾,在烈日下拉出蓝色的光痕,直直的向自己冲了过来。
这是要杀人啊!?刘律师瞪圆了眼啊啊的大叫,差点儿吓出尿来,结果那辆跑车擦着车边,撞坏了后视镜,在玻璃碎裂的声响里轰着油门,嘲笑般的呼啸而去。
刘律师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向了身边的保镖。
保镖的目光追着蓝色保时捷的尾灯远去,后怕的收回目光,喃喃低语,"张四少?"
"应该是吧。"刘律师魂不守舍的点头,将手帕紧紧的攥在了手心里,"老爷子家里最彪的一个。"
刘律师回想之前宣读遗嘱的时候,老爷子的几个子女里,似乎只有这个张四少默默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嘲笑一般的看着所有人,那眼神懒洋洋的,却像是一把利剑将整个空间隔成了两块,极度的热和极度的冷。
早年刘律师刚刚为老爷子工作的时候,接到的第一个工作就是遗嘱公证,无论任何时候,只要老爷子去世,财产就有一半要捐出去,还叮嘱他不准提前告知儿女,所以巨大的财产瞬间缩水一半,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也在情理之中。
只有张四少,大厅里的淡定和之前的疯狂,让刘律师完全无法猜透对方在想些什么。
张章一路开着那辆骚包车狂飙,穿越了大半个城市,然后一脚踩死了油门,将车停在了一处写字楼下。
他掏出手机寻了个名字叫1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骨节分明春的手指快速在在方向盘上敲击着,耳朵里的嘟嘟声让他烦躁不已,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他妈用这个当通话铃声的?
在响了数10下后,那边接起了电话,"你好,张章。"很准确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在楼下。"张章沉声说道,抬头透过挡风玻璃想要看清26层高的大楼里会不会探出一个脑袋来俯视自己。
"稍等,我们会有人下去接你。"
张章没吱声,反手就挂了电话,将车开到了停车位后,便向大楼走了进去。
上午10点,早已过了上班高峰期,只有一台电梯的数字从12楼在变化,张章寻了个不累的位置盯着那个数字一层层的减少,到了1,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走出来一名穿着西裤衬衣类似于白领阶层的男人。
"你好。"男人嘴角带着笑,按住电梯门,伸出了手,"我们见过。"
"嗯。"张章面色不是很好的走上前握手,这张脸想忘也忘不了。
今天已经是老爷子去世第16天,就在张章还不知道自己父亲意外身亡的时候,就有两名自称是国安局的人找上了自己,宿醉的脑袋里只得到了三个消息,你父亲死了,你家的财产都是红色资产,因为你父亲意外死亡,你现在需要接替你父亲的工作,为国安局效力。
当时张章简直觉得这就是天方夜谭,宿醉的大脑一个反应就要把人给揍出去,结果一拳没打到,自己的手臂直接被对方反拧到了身后,这个男人将一张写上了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他皮带后,便淡定从容的离开。
接着,三分钟后,张章果然接到了大哥打来的电话。
张章跟着男人上到了12层楼,便被送进一个办公室里,他留意到这是一个物流公司,有不少年轻男女在工作,男人给他倒了一杯茶便出去了,谨言慎行的感觉。
这里全是国安局的人?就像美国大片一样,一屋子的特工?
张章琢磨着,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却被烫了嘴皮,眉头微蹙,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面上。
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从刘律师宣读出遗嘱后他的脑袋里就没装进过别的事,总觉得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问出口,再一清醒过来就已经坐在了这里。
心里的感觉很微妙,似乎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有一种人生会从此改变的预感。
很快,门口走进了一个中年男人,对他友好的笑了笑,便关上了门,接着又依次拉下了所有的百叶窗,不大的办公室瞬间暗了下来,然后对方打开灯,才走到他的面前。
"你好,张章先生,我姓程,叫程兵,你可以叫我程哥。"
张章被对方谨慎的态度弄得有些紧张,沉默的握了下手,便坐了回去。
"不用紧张。"程兵笑着说,视线落在了茶杯上,眼中闪过懊恼,"我倒是忘记了,你不喝热饮的。"
张章眨了眨眼,有些惊讶。
"你父亲经常和我谈到你,他很高兴能够拥有你们四个子女,聪明、能干,并且没有时下年轻人的轻浮,他常说你们是他的骄傲。"
张章抿紧嘴,没有说话,该伤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父亲走后的半个月他一直没睡好,很多悲伤的情绪已经被父亲的真实身份冲淡,有一种祸不单行的感觉。
直到今天律师宣布遗嘱,那莫名其妙捐献的一半财产,才让他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
"刘律师是你们的人吗?"张章问出了今天第一个问题。
程兵摇头,拉过来一个椅子,坐在张章对面,"不,不是,他是你父亲个人聘请的律师。"
张章点头。
"不过他所属的律师楼是国安局投资建设,所有的内部资料我们都有调动权。"
张章被程兵的大喘气哽了一下,眉头微蹙,"那马阿姨呢?"他指的是家里的家政。
"不是,你父亲的司机小节是,你父亲也知道,同时小节还是你父亲的贴身保镖,可惜这次的意外让他也同时身亡了。"
张章眯起了眼,黑色的瞳孔里闪过锐光,"我父亲是意外死亡?"
"没有新的线索前,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张章不满的抿紧了嘴唇,将茶杯端起喝了一口,马上就蹙紧了眉头,"为什么选上我?"
程兵发了一支烟给他,不慌不忙的为自己点上一支,才开口道,"你父亲的身份不能再用了,而你的两个哥哥并不是我们需要的人。"
这个回答很模糊,张章抽了口烟,靠坐在沙发上,等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程兵却笑了笑,"很抱歉,我暂时只能回答你这些,等你学习回来,会有人回答你所有的问题。"
张章面无表情的沉默许久,才迟疑开口,"是不是我如果不答应,你们依旧会让我去?"
"很抱歉,是的。"程兵点头,"你已经是计划的一部分,并且势在必行。事实上作为被选上的人很少会拒绝我们,你只需要想想为什么你的父亲可以在短短20年的时间进入福布斯榜,就够了。"
"我对钱没兴趣。"张章摇头,"钱够用就行。"
"我们当然知道。"程兵的目光变得诚挚,"相信我,你会喜欢那个新的身份,这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你将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不一样的人生?
张章承认有些心动了。
张章今年24岁,刚刚从大学毕业,和时下的年轻人一样,喜欢喝酒唱K,喜欢上网熬夜,喜欢看一些没有营养的美国大片,并不是说他多么渴望成为英雄,而是那种精彩刺激的生活让他有些向往。
张章的母亲早亡,但是他的父亲管的还算严,虽然张章背着他的父亲在外面也闹过,但是回了家还是乖乖儿子一个,再加上头顶上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管着,这种层层的束缚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了。
他希望能够有一天从这个框架里挣出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说明白点,就是叛逆作祟。
况且,又有多少人能够逃出特工这种传奇身份的诱惑?
张章沉思半响,在不安定的内心鼓噪下,轻轻颔首。
程兵笑了起来,点头,"中午一起吃饭?我为你详细介绍一下那所学校。"
2、章四少 ...
第二章
六年后。
"铃……"宽大的卧室里响起刺耳的闹铃声。
张章几乎是瞬间便睁开了眼,视线空茫的环顾四周,直到三秒后才确定自己现在在家里,反手关掉手机的闹铃,又闭上了眼,左手在床上摸索着将一台黑色的笔记本扒拉了出来,熟练的开机。
又迷迷糊糊的睡了5分钟,这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翻过身将笔记本移到了眼前,视线瞬间落在了屏幕右下角的黄色小信封,双击点开,弹出一个聊天界面,上面写着,【早上好。】
【早~】张章单手敲了一个字,回想着脑海里的记忆,继续敲到,【我觉得我被骗了。】
那边很快回了个问号。
张章抿嘴笑着,发出了对话请求。
连通的瞬间,那边就传来了拍档老鼠的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发泄一下。"张章揉了揉头上的乱发,看着天花板开口,"昨天睡得习惯吗?"
"没睡好。"老鼠很诚实的回答。
"我也是。"张章叹了一口气,"这命是越来越贱了,有福都不会享呐。"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传来声音,"我把报告交上去了,不过他们还是希望你过去一趟。"
张章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
"嗯。对了,我有没有问过你当初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老鼠回答,然后反口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后悔了?"
张章沉默着,后悔?当然不后悔。张章对自己的选择从来不会后悔,只是有些困惑罢了,困惑于张章的安逸生活,困惑于章四少的惊险生活。
当年年少。
张章也只能这么去形容自己答应程兵时的行为源自于年少。
如果那时候再成熟一点,经历的事情再多一点,或许自己未必敢踏出这么一步来,最终成为现在的章四少。
那之后张章被程兵送到了一所军校进行了为期一年的秘密培训,训练内容并不复杂,体能的锻炼,枪械的运用,密码密语通讯、审讯和反审讯,侦察和反侦察,以及各种的伪装和语言的艺术。
张章的表现并不算是最出色的,尤其是在体能方面长期达不到及格线,不过源自于他的身份特殊性还是准予毕业。
张章觉得那一年的时间所有人都被洗了脑,无论是学习还是课余,教官都不停灌输他们何谓忠诚,乃至于他觉得为了报效国家而死在战场上都无所谓。
之后,他的新身份被定了下来,姓章,没有名字,自我介绍统称为四少,章四少,职业为军火走私。
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无论是特工还是军火商,都被世人赋予了一种神秘的色彩,年少轻狂的他有一种大干一场的雄心壮志。
一路顺着国安局的安排游走在各个战乱危险的区域,利用父亲分给他的那部分遗产以及捐赠给中华慈善总会的部分财产,不断的累积资金越做越大,直到现在,成为了一名东南亚有名的军火大鳄,章四少。
只是时间一旦长了,人难免就厌倦了起来。
厌倦并不是后悔,只是不满足而已。
他曾经为了刺激而放弃了安逸的生活,如今却想再度拥有安逸的生活。
人就是这样的生物,说是满足,只是暂时没有需要,一旦时间流逝,一些隐蔽的东西又会浮现出来,悄悄的,不断在耳边说着,不够,还不够……
张章关闭了对话连接,打理完自己,才晃晃悠悠的走到换衣间里,推开一个暗格,约10平的房间里都是与外面休闲装不同的硬朗派衣裤,黑色的风衣,西装,还有数十套迷彩军装。
弯腰拉开一个抽屉,手指在抽屉上方摸索着,木板瞬间翻转直立了起来,露出镶嵌在里面的正方形黑色胶质混合物,接着黑色方块像扇门一样左右打开,张章的面前顿时出现了一大两小,三块电脑屏幕。
连线正在进行中,张章从旁边拖了一张老板椅坐下,将腿交叠着懒洋洋的翘在了电脑屏幕前。
大约一分钟后,正中的大屏幕出现了画面。
"HI~~~"张章勾起嘴角亮出白亮的八颗牙齿,歪着头对着屏幕上的女人摆了下手,"早啊~"
"早。"身穿黑色职业装的女人连个笑容都奉欠,一丝不苟的表情,就连齐耳的短发都没有乱上一分,就像是自己欠了她几千万一样,啧,这嘴脸。
"美女,约我喝早茶吗?"张章歪头笑道。
女人牵着嘴角回了不认真的笑,就马上沉寂了下来,"你现在需要到总部报到。"
"报告不是发过去了吗?"张章诚挚的看着对方,兼带纯真的眨了眨眼,"我才从伊朗回来,就不能给我三天假?"
女人没有说话,很明显这是命令。
张章勾起了两边的嘴角,哀求的眼中,闪烁着信任的光芒。
女人沉默了很久,呆板的眼中闪过笑意,再次开口声音已经轻柔了几分,"半个小时后等消息。"
"爱死你了!"张章急忙坐直身体,抛出了一个飞吻。
那边屏幕一关闭,张章就站起身撑了个懒腰。
真是越活越贱,躺在自家的大床上竟然折腾到早上五点才睡过去,而且频繁醒来,还不如睡在草窝子里舒坦。
张章在小屋里转悠了一圈,走到最里面的柜子前蹲下,打开最底下的一个抽屉,手伸了进去,一抠,左侧的地板出现了一个洞口,有楼梯一路延伸下去。
弯腰下行,熟悉的按开墙壁上的开关,幽暗的地下室顿时明亮。
不到20平的地下室,墙壁上挂满了各类型的尖端武器,从手枪到步枪再到狙击枪、单兵火箭筒、单兵导弹发射器,一应俱全。
这是他的收藏室。
虽然他贩卖的军火物资都由国安局负责监控管理,但是作为一名军火商,搞些小玩意儿还是没问题的。
都说男人爱酒爱车爱女人,他也爱,不过最爱的还是这些现代化的热武器,枪械。
线条流畅,棱角分明,黝黑的枪身毫光吞吐,握在手里极致的冰冷稳重,却具备着巨大的能量给予敌人最致命的伤害。
张章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把枪,至少出任务的时候能够如此,隐忍稳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张章拿了一把伯莱塔92F型手枪在手里把玩,这是美国的军用制式手枪,枪身银亮,性能稳定,后坐力小,子弹射出去却破坏力极强,是全球公认的手枪中的NO.1。
不过,却不是张章最喜欢的。
张章有些无奈的将视线定在了一款全黑的手枪上,很朴素的枪,静静的矗立在武器架上,就像是置于华光四射的玻璃器皿中的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他拿下手枪在手心里握了握,又放了回去,这是他当初在军校里练枪时用的那一款,也是他摸到的第一把枪,总是莫名的喜爱,源自于某种初恋情结。
章四少是中国人,靠着倒卖中国军队淘汰下来的武器发的家,但是却最看不上中国研发的军械,这是道上都知道的,自从从军校出来后,张章就没有再用这把枪射出过一枚子弹。
在地下室呆了不到十分钟,手腕突然传出轻微的刺痛,张章翻腕看表,黑色表盘上,尖细的秒针顶端发出绿色的荧光,这代表总部在找他。
果然,再次回到楼上,电脑正中的屏幕已经打开,出现了画面,里面端坐着他的联系人。
张章一看联系人的表情,就知道休假没戏了。
"你有新的任务。 "联系人开口说道。
张章点头,端坐在椅子上。
"你最新的报告指出,已经证实阿里.利普拉新涉嫌毒品走私。"
"是的。"张章点头。
"国内有准确线报指出,将会有大批毒品入境,具体来源不明。"
张章蹙眉,"'金新月'的毒品一般都运到欧美,我国的毒品大多来源'金三角',就算阿里.利普拉新涉嫌毒品走私也未必会运到我国,他们有自己售卖的地盘。"
"阿里.利普拉新在3分钟前给你传了一条新消息,希望将交易的时间提前。"
张章摸了摸下巴,蹙眉。
阿里.利普拉新是伊朗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头儿,今年48岁,一生致力于反对伊朗政.府对美国的强硬对抗手段,反对伊斯兰宗教的道德权威专制性,事实上,这个基地背后到底是不是有美国人在支援,也是张章一直想要摸清的底细,但是购买军火的资金来源基本已经确定是贩卖产自'金新月'的毒品。
张章并不是专门查毒品这条线的,他的工作就是走在黑色地带,从黑道的口中了解各种消息,无论大小,都报备回总部,由总部去掂量这些消息有没有继续追下去的必要。
这也是军火大鳄章四少能够在道上存在数年的原因。
如果单一追查一条线,最终到了线索的尽头,必然暴漏身份。
事实上,张章并不想把阿里.利普拉新贩卖毒品的这条线查得太深,一旦暴露了章四少的真实身份,那么其余的好不容易才摸上的线索就全都断了。
"什么时候要货?"张章问道。
"两天后。"
张章点头,交易地点在上次碰面的时候早已经订好,他没有再详问。
"还有……"联系人继续说道,"伊朗在三天前打下了一架美国的无人隐形战斗机,我国将派出特种部队,分成两组进入伊朗,所以可能会有新的任务指令给你。"
张章挑眉,疑惑道,"我能和他们一起做什么?"
联系人却点了下头,像是在祝他好运般,复述一遍,"等待新的指令,一个小时后,老地方集合。"
"知道了。"张章抿紧嘴唇,关闭视频通讯。
张章起身走到迷彩军装前,从上面取下了一套衣裤,又拎起了一双棕色的高邦军靴,穿上了身。
他走到镜子前,一根指头探入胸口,勾住黑色的紧身背心,扯着,露出半截健硕的胸肌,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探查疏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最终定在了脖子上。
原来还差个项链。
张章嘴角微勾,拉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项链。
银色的链子,吊坠是一枚9mm的古铜色子弹,弹壳上用阿拉伯数字刻了一个4。
张章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虔诚的在子弹顶端尖锐的部分吻了一下,眸色黝黑。
从这一刻起,自己就是章四少了,那个中、英、美、法榜上有名的通缉犯,东南亚地区有名的军火商人,章四少。
3、接洽 ...
第三章
伊巴交界处,外围地势平坦,中间有一座高山矗立,巍峨雄壮,山峰郁郁葱葱,特殊的地理环境完美的构成了伊巴之间的屏障和缓冲地带。
临近伊朗边界的山腰处停了三辆悍马军车,没有车牌,车身黄绿,方方正正,盘踞着,像头凶兽在林中酣睡。
打头一辆车的驾驶位上躺着个男人,椅背被放下来,双手枕在头下,双脚交叠搁置在方向盘上,双眼眯着状似熟睡,近了才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老鼠,你困吗?"
"……我困,都两天没好好睡过了。"
"嗯……不睡,睡不着,我认床。"
"呵呵,没问题,别光带枕头,连着被褥也带过来吧。"
"嗯?古龙水?喷了,哥又有男人味儿了。"
"项链?也带着的,诶!我说,你别磨叽行不行?又不是我妈。"
"呃……叶少找过你?找你干吗?找我?呸!老子挑食的好不好?就他那德行!!"
"行了,别和我磨叽了,再说我叫你姥姥了!刘姥姥~"
"嗯!?"
张章突然张开了眼,坐起身,惊讶的看向车窗外,抬手将耳机又按紧几分,"你刚刚说什么?要退出?你抽了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
"真的……这次任务结束,我要转到别的部门去,申请已经写了。"耳机里传来老鼠幽幽的声音。
张章的脸顿时寒了下来,看着车窗外的树林一处,眸光黝黑,"是因为燕子?"
老鼠没有说话。
张章的心又沉了几分,"燕子的事不怪你,也怪不了任何人,我一直以为……都这么久了,你都已经放下。"
"我只是累了。"老鼠再次开口,声线沉得不像话,"四少,这不是终身制的职业,就算现在的身份再荣耀,也是假的,你早晚还是得回去,还不如趁现在……"
"行了,我知道。"张章打断他的话,转身又倒回到了座椅上,只是这次抬起腿的时候被方向盘挂了一下,几乎是泄愤一般,张章狠狠的在方向盘上踹了一脚。
谁不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军火大亨章四少,游走在各国黑道的章四少,发战争财的章四少,都他妈是假的,像个扯线木偶一样,遵循着关节上的丝线行动,毫无自由。
风光的表面,内里不过就是一个情报贩子!
可是身边任何人都可以选择退出,只有他章四少本人不能,除非死。
不过……
张章勾起了嘴角,浅淡色泽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车窗外蔚蓝的天空眯起了眼,黑色的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如黑曜石般闪烁着星亮的光泽。
他早已经学会如何去享受这种生活,毕竟,比起强.奸的疼痛,还不如让自己好过一点儿。
搭档来了又走,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离别,可是老鼠不一样,老鼠是唯一陪在他身边三年多的人,并深以为还会一起走更长的路。
可是……
张章咬了咬牙,想起了向溪艳。
向溪艳是为数不多分到他身边的女性搭档之一,身手了得,胆大心细,腿长胸大漂亮的不得了,表面身份是他章四少的情人,实际上却是老鼠的老婆。
他是看着他们两个相识、相爱,害得他带着向溪艳出去的时候都不敢毛手毛脚,结果俩人正值热恋你侬我侬的时候,向溪艳就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这事儿已经过去了两个来月,他本来以为老鼠早就缓过了劲,怎么知道在这儿堵着呢。
张章烦躁的扒拉着头皮,叠着的双腿交换了一下,悠长的吐出胸口积郁的闷气。
也是,决心走了也是好的,至少上了岸就不怕莫名其妙的翻船了不是?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耳机里传来光头的报告声,"他们来了。"
张章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点燃了悍马的火,口中问道,"几辆车?有没有外国人?"
"两辆车,前面的车上坐着个外国人,应该巴基斯坦的士兵。"
"行,知道了,你先回来。"说着,张章踩住油门,甩了个盘子,将车横在了马路中间,冲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了麻醉枪,一个快步钻进了树林里。
很快,盘山路的尽头出现了两辆民用越野车,最初的时候车速很快,然后像是看到张章刻意堵在马路中间的悍马而提高了警戒意识,远远的减速并最终停了下来。
张章和老鼠在树林里同时悄声转移,向停下来的民用越野车靠了过去。
那边两辆车在沉寂了数秒后,下来一队身着迷彩服的中国军人,没有国徽,没有军衔,手里都拿着武器,动作迅速的朝向四面八方分散开来,还有两个人雷霆般的窜进了树林里,干净利落的瞬间掌控了全场。
特种部队。
张章隐蔽在灌木丛里,锐利的眼浅眯着,嘴角勾起了邪气的笑。他把麻醉枪的枪口对准了那名巴基斯坦的士兵,轻叩扳机,一枚细针闪烁着寒光,悄无声息的飞了出去。
如果是打仗的话,张章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些专司杀戮的特种兵,正面交战,10个他都不够死,不过……
当那名巴基斯坦的士兵倒地的瞬间,张章急忙开口,"嗨,嗨,自己人,可别手抖开枪了。"
那边迟疑了几秒,一名士兵开口喊道,"曲径通幽处。"
张章愣了一下,差点儿没笑喷出来,还真敢喊出来啊?当初不过是突然抽了才制订了这么一组暗号,没想到……
呃……打量了一下形势,纪律部队不愧是纪律部队,所有人连表情都没变一下,而且枪口全指着自己这边,胸口、眉心透着凉。张章深信不疑,如果长时间不说话,一定就有子弹招呼过来。于是,他醒了下嗓子回道,"禅房花木深。"
喊话的士兵稍稍放下了枪口,又问了一句,"□不曾缘客扫。"
张章连锤着地狂笑的冲动都有,太他妈喜感了,这哥们儿到底知不知道这些暗号的引申义啊?
张章站起身,憋着笑,"蓬门今始为君开~~"声音掐着,结果语调怪异,最后一个字发出来竟然千回百转,连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自己人。"喊话的士兵说道。
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
警报解除。
张章从树后走了出来,视线在喊话的士兵脸上停留了一秒,眉清目秀,斯斯文文,不像个当兵的样,要是带上个眼镜就可以去写字楼上班。
接着,视线很快被迎上来的男人吸引。
眉目深刻突出,面部线条硬朗,鼻梁高挺,嘴唇厚实,有些混血的味道,挺帅的,让张章想起了和自己在一起最久的那个男人,只不过别人是纯的,这个是混的。
不过,这个男人更得他眼缘,透出的东方血统带着几分典雅,内敛的感觉。
不过,仅止于欣赏。
张章不喜欢碰这种一看就是良家妇男的家伙,追起来麻烦,尾巴也不好处理。
况且一特种兵,常年窝在一个地方,出完任务就回去,他想追也追不到,何苦折腾自己,反正又不缺上床的人。
同男人交谈了几句,打听到了他是这个特种小队的队长,叫做刚,张章就转头看向了之前喊话的副队长,疯子。
疯子和刚当然都是外号。
队长,刚,看起来特正经,一板一眼的,就像是穿着军队常服永远不忘系上风纪扣的那种人。副队长疯子这人给他感觉很怪,不过只言片语的交谈就让人觉得不舒坦,城府很深,风轻云淡的一张脸,看着笑意融融的,却特别假。
张章长时间带着面具,也长时间和带着面具的人打交道,是不是这种人不难看出来。
不过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要不是这次任务的情况特殊,他这种身份复杂的人虽然会一直提供有力情报,但是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碰上面。
这次的任务说起来简单。
他只需要接应这批特种兵入境就可以,只不过是执行自己任务期间的副产品,不过与军部的特种兵们面对面的交流,确实是他特工生涯中为数不多的特殊情况。
要知道,像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只有藏着,才是真正的王牌。
可想而知,这群特种兵们这次的任务有多么重要。
张章给自己点了根烟眯眼看向疯子,"你们谁和我坐一辆车?"
疯子笑容满面的看他,"我吧。"
张章一点儿也不意外,一看疯子这小子就有政客的感觉,特虚伪,笑里藏刀。
"再等等,还有个兄弟没出来。"疯子环顾四周,按住了耳机,"珠子?"
张章眉梢一挑,睨了一眼老鼠,老鼠黑沉沉的眼避开了自己,"我看见有个兵往光头那边摸过去了。"张章眉头微蹙又看向了树林深处。
老鼠是刚刚从树上跳下来的,个儿不高,行动灵活敏捷,极善于隐蔽自己,在他身边明面上是手下,实际上负责情报窃取和暗杀的工作。
看到老鼠像个男孩的脸,张章不其然又想起了向溪艳,一个缺乏母爱,一个母爱泛滥,难怪会凑到一起去,不过向溪艳这么一走,不单带走了老鼠的老婆,同时带走了一个亲人,会挺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说实在的,张章心里是真不舒坦,闷闷的。
吸了一大口烟,再悠长的吐出,张章将心里的闷气夹在烟里吐了出来,默默的等着光头。
光头是向溪艳走后才派过来的,感情说不上厚重,毕竟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没有点儿时日,张章向来是真的当成手下在用。
等了大约三分钟,树林里走出来一个男人,却不是人高马大的光头,男人淬利的眼神里带着杀气,就像头刚刚狩猎完得豹子,还呲着一口带着血的牙,虽然肤色很黑,但是五官精致,应该就是林峰嘴里的珠子了。
张章愣了一下,视线在疯子和刚的脸上飘了一圈,回想着这个特种小队的人,暗地里琢磨着不会接错人了吧?
这他妈的是特种部队呢?还是鸭子店呢?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显眼?难道现在进特种部队先看脸的?
光头出来,果然是一副被揉虐之后的模样,原本憨厚的脸上带着不甘的恼怒。
啧!和特种兵较什么劲?
特种兵说白了就是被军队虐完了又出来虐别人的家伙,M和S都全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队特种兵的详细任务可以去看《重生职业军人》,因为主角是张章,这里就不再复述了。
噢~我心爱的林峰和珠子~你们就是打酱油的呀~
4、任务合作 ...
第四章
等光头站到身边,张章勾着嘴角笑道,"我的人到齐了。"
"我们也是,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疯子问道。
"带你们进去呗。"说着,张章伸了个懒腰,"等一早上了,够慢的。"
"怎么走?"疯子挑眉。
"上我车啊~"张章抬手勾上了疯子的肩膀,"上了车咱们慢说?"
疯子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张章当即醒悟到自己喷了古龙水,专添男人味儿的那种,把人给熏着了。
扮演一个人不是说演得像就是了,演员都还要服装道具呢,何况是他们这些游走的危险环境下的情报人员,各种小细节都不能疏漏。
章四少这人物特复杂,国内一富商的幺子,排行老四,从小到大的纨绔子弟,典型的富二代,但是玩归玩,绝对是豹子胆的那种,富商老爸去世后分到一份不薄的身家,就寻了门路搞了一大批军火,运到叙利亚卖,发了第一笔横财,于是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越做越大。
年少发财,性格嚣张,坏毛病不少,却胆大心细,做事绝狠,绝对是个黑面煞神。
国安部给的剧本是这么写的,也算是借鉴了张章自身的一些经历,张章开头也做的很好,可惜毕竟是扮演一个角色时间太长,张章平日生活上的一些小习惯也融了章四少的人生里,结果愈发显得章四少这个人性情不定,阴阳怪气的让人琢磨不透。
这样自然是更好的,琢磨不透也就代表着安全。
毕竟,露馅就等于死,有谁愿意死呢?
说实在的,本来不想恶心自己人的,可惜偏偏撞上了。
张章嘿嘿的笑着,还在自己腋下扇了扇,"怎么样?男人味!"
疯子像是克服了,笑得自然,"男人味就等着勾女人吧,要是对我有兴趣,下次麻烦喷香水。"
"那怎么行?"张章夸张的一脸惊恐,"老子又不是娘们儿!"
疯子笑,"无妨,个人喜欢就行。"
张章也笑,"回头我送你一箱啊。"
疯子继续笑,"正好过节拿来送人。"
张章也跟着笑,"那多不好?我这野人可送不了什么好东西,要是给伯母的,我给你订个高级货。"
"听说高级香水遮味特牛,记得定双份。"
"那倒不用,车里一箱子古龙,我没兴趣,洒香水是女人的工作,咱们这种人最适合的就是清水加肥皂。"说完,张章低头在疯子的脖子上深深的嗅了一鼻子,有汗水的苦涩味,"你现在就缺那玩意儿。"手臂下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几分,张章暗地里愣了一下,不会是个弯的吧?怎么稍微亲昵暧昧了一点就有这反应?
林峰挑眉,"男人味嘛。"神态表情平和,一如之前,所有的情绪都被压在了表皮之下。
"那是那是!"张章哈哈的笑。也是,或许是自己太久没和正常人接触了,所以忘记了正常人的反应,不太熟的人靠这么近,是该不舒坦的。
疯子转口问道,"我们怎么进去?"
"全程听我的,安全带你们进去。"张章得意开口,带着大量武器入境,不就是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疯子挑眉,"什么身份?"
"雇佣兵啊,我可是你们的雇主!"
"这么多武器你能带进去??"
张章不屑一笑,"就这些武器??就算你们带着导弹我都能给搞进去!"
疯子收了脸上的笑,正色问道,"你是干吗的?"
张章收回搭着疯子肩膀的手,取下了带着的墨镜看向他,锐利的双眼亮彩炫目,薄薄的嘴唇轻佻的勾起了一边,一脸装逼的坏笑,"中、美、英、法榜上有名的通缉犯,东南亚的头号军火贩子,章四少。"
看着疯子的面色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了然,接着目光锐利了起来。
张章有点儿失望,自己第一次在正得不能再正的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身份,却没得到理想中的回应。
或许换了那个队长就不会这样吧?
张章的视线开始往队长那边飘,却只捞到了一个背影,一回头,张章就啧了一声,确认自己还是不喜欢和这种政客类型的人交谈,情绪都埋得太深了,就算这个副队此刻表现出惊讶来,也他妈是为了应付而装出来的,没劲儿!
这次张章带了两个人过来,是借着和伊朗反动组织进行军火交易的理由入境,开了三辆车,车后备箱里全是交易的军火,因为这边的关卡临近反动组织的大本营,所以入境关卡的军官都被收买过,自然是轻松无比。
特种兵那边有八名队员,塞进三辆车里足够了,只是带了不少军械,还好悍马车的负重够,塞了那么多东西进去也依旧跑得流畅。
顺利进了关,疯子将握在手里的枪收了回去,看了张章一眼,像是在说就这么简单?带着三大车的军火就这么明目张胆进了伊朗?
张章斜睨着他笑,说到底还是正规部队,比起真正佣兵的豪放差远了,太嫩,虽然说是群特种兵,但是毕竟是在国家的庇护下,就算翅膀再硬飞的再高,也必须早晚回巢,被饲养着的猛禽总归是要少上几分血性。
张章将烟叼在唇角,头微微歪着,透过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看向疯子,"简单?你不知道呢吧?这个边卡所有的高层官员都被东部的反动组织收买了,在这里,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人。"
"你在和那些人做交易?"疯子问道。
张章挑眉,笑了起来,"我发的就是战争财,哪里有战乱哪里就有我,很奇怪?"
"不。"疯子摇头,若有所思,"你的任务指令是什么?"
疯子这话问的突然,张章愣了一下才回答,"协助你们入境。"
"是协助我们入境?还是协助我们?"
"有差别吗?"
"当然,有事情要你帮忙。"
"先说来听听。"张章亮出一口白牙,笑了,没有一口否决,同为一个国家效力,力所能及自然是可以帮帮忙,前提是不能和自己的任务冲撞了。
疯子开门见山的说,"最近可能有股美军的特种部队要进来,地域这么大,我们这些人再折腾也有限,你如果能够发动当地组织协助我们,这个难题应该很好解决。"
美军特种部队……在伊朗??
张章想起了近六年一直没有断过的话题,伊朗秘密研究核武器,欧盟以及联合国安理会一直在对其进行军事封锁和经济制裁,美国和伊朗间的话题长久不衰。
难道伊朗核武器的调查又有什么进展了?
张章叹了口气,这年头手里有枪的就是老大,手里有核武器的国家就是军事强国,伊朗能不能研究出来不好说,但是绝对是有这个心的。
这群中国的特种兵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心里也有数,作为情报组织的一员,这是最基本的功课。
说实在的,他可以分析局势,但是战略布置绝对是个门外汉,况且他也不能越俎代庖不是?国安局和军部毕竟是两个系统。
两个人谈了一会儿,张章尽量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了他,那边沉默了起来。
伊朗的东部区域,除了国境线的那座山外,都极度的荒芜,黄沙铺成在地上,一眼看不到边,不到半个小时,张章的鼻孔里就全是漂浮在空气里的细小沙粒。
张章不太舒服的瘫软了身体,抱着胸口将脚高高的翘在了前面的椅背上,光头早就知道他这习惯,只是委屈的将壮硕的身体又缩矮了几分,继续开自己的车。
两天没睡觉是真的困,如今再被这7月份的烈日一照,就算隔着层厚厚的铁皮,汗水也一个劲儿的冒,捂在衣服里闷着热,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像是在梦游。
张章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空调,想起了那张大床,可事实证明,他能睡到那张床上的机会并不多。
"你交易的武器给我。"从刚刚开始就保持着沉思的疯子开口。
张章懒洋洋的睨他,连头都懒得动。
"你就说这批武器被未知军队给劫了。"
"为什么?"张章眉梢一挑,这报告写起来得多麻烦啊?况且自己说配合也没说要配合到这个程度,车后面的军火可是自己吃饭的本钱,没了军火的章四少还是军火大鳄吗?
"你要是动不了,我和军部联系,让他们去和你们国安局沟通。"
"理由。"张章说完就闭上了眼,静静的等着。
"在战场上我有指挥权,你们只要协助就够了。"
"理由。"张章再次重申。
"……"
这次疯子沉默了一会,张章撩起眼皮看过去的时候,见他正看着前座的那个珠子对视,也不知道用眼神在交流什么,于是张章干脆头一偏,懒洋洋的垂下头,继续假寐。
反正早晚得说,武器还在自己手上呢。
谁想到那边传来衣料的摩擦声,接着是轻微的键盘敲击声,在悍马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基本听不到,张章闭着眼,也不想转回头,琢磨着应该是在通过卫星信号发送战略计划呢吧?
接着,张章就真睡过去了。
常年在交通工具上坐着,让张章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只要车一开起来,摇啊摇的就特犯困。
再一醒过来,是车停的时候,比闹钟都好用,张章利马就张开了眼。
前座的光头手里拿着个电话,有点儿像大哥大类型的,卫星电话,信号收索特强,就算是卫星信号屏蔽了,他们也能够通过这部手机和当地的站点进行联系,情报人员的必备工具之一。
"头儿,总部来的。"光头憨厚着一张脸看他,声音和他那张脸不太衬,轻柔得紧。
张章扭头看了一眼疯子,疯子正看着他,眼中带着友好的笑,张章咧开嘴回了个笑,从光头的手里接过了电话,懒洋洋的又按着原本的姿势倒了回去。
果不其然,那副队长果然搭通了天地线,指挥部那边就一句话,配合,全力配合。
于是,张章电话一挂掉,脸上掬起了笑,"军爷,武器任凭您老处置。"
5、绝狠伪装 ...
第五章
果不其然,那副队长果然搭通了天地线,指挥部那边就一句话,配合,全力配合。
于是,张章电话一挂掉,脸上掬起了笑,"军爷,武器任凭您老处置。"
"别这么说,互相合作嘛。"疯子笑得像只狐狸,让张章想把他那层皮给剥下来。
"那是那是。"张章说着收回了脚,坐直身体,"还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我希望你能帮我做个双保险。"
"您老尽管说,保证配合。"张章笑得愈加谄媚,让前座的光头吞了口口水,飞快的转过了头,不再继续看。
"和反动组织的人说这批武器被未知部队给劫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张章咧嘴笑着,"还有吗?"
"我们帮你伪装一下,包括战场和这辆车。"
"行。"张章继续笑,"还有呢?"
"希望你能交给我一个人,最好是熟悉基地内地形的人。"
"那是,都遇袭了,是得减员。"这个安排合情合理,"带上老鼠吧。"张章想到了老鼠之前提出的退出请求,这也算是个好机会,名正言顺的退居二线。
"光头呢?"疯子看向光头,显然第一选择并不是老鼠。
光头急忙转头看他。
正巧因为停车的原因,队长刚也走了过来,珠子急忙打开车门和他出去单独谈话去了。
"我现在比较需要一个熟悉研究基地内地形,并且能够负重的人,这位兄弟,怕死不?"疯子笑得诚挚,那双狭长的眼像是一种鼓励般,清亮而满含期待的看着光头。
张章暗地里嗤了一声,当面问一铁血汉子怕不怕死,你还想得到什么答案。
光头眨巴着眼,摇了下头,"不怕。"
"那我们接下来详细谈谈,四少,我带光头过去就好了。"
张章沉默了三秒,竖起了两根手指头,"两个要求,一,带上老鼠,二,必须让他们活着回来。"表情认真,不容置疑。
疯子没有问他为什么,沉思了两秒点头,"你身边该留个人,要不我陪你一起走?"
你是想膈应死我啊?
张章有了翻白眼的冲动,让他选那颗一直没说过话的珠子,他都不选这个男人。
不是说这小子做事有什么问题,他是能够理解这种智囊型军人的行为。
但是他不喜欢这种人。
既然是拍档就要充分的信任对方,可是不光这小子对他有所保留,自己也未必愿意交底。
张章的眼珠飘了一圈,飘到了车外交谈的俩人身影上,"你是这次行动的策划人,跟我走肯定不合适,就他吧。"张章的视线最终落在了一个消瘦的身影上,还是选那颗珠子吧,看起来战斗力还蛮强的,至少光头不是对手。
疯子眉头微蹙,"那是我们队长。"张章刚想解释,疯子又说道,"你等下,我们谈完再说。"说着,便开门下了车。
看着疯子开门下车往那边走,张章垂下眼帘,抿直的嘴角微微勾起,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一支烟没抽完,三个人就回来了,林峰趴在窗户口笑道,"我们队长跟你去。"
张章哦了一声,透过车窗看向了车外站在烈日下的男人,英挺帅气,被强光照得像是罩了一层毛边,通体上下发出淡淡的光亮,是自己的菜,至少看着赏心悦目。
之后这群特种兵利用他带来的武器伪造了一个战斗现场,从公路一直延伸到沙漠里,到处可见丢弃的弹壳,射穿地面的子弹,以及凌乱的脚步和血迹,甚至在远离公路的沙漠里还丢了五枚手雷,沙尘漫天飞扬。
明显没少练过,战场布置的快而真,除了没有尸体外,看着还真像大战了一场的感觉。
张章和刚上了一辆车,刚坐在驾驶位上,穿着破损并沾染了血迹的衣服,帅气的左边脸颊还用刀片划了一道血口子,做出大战一场,被炸弹碎片刮伤的伪装。
"太小儿科了吧?"张章懒洋洋的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扭头看,笑道,"诶,队长,说个名儿,我这么叫着别扭,自己人了不是?"
"雷刚。"男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眸色黝黑内敛,泛出细碎的光泽,声线压得很低,听起来带着几分金属碰撞的质感,像是直接从胸口爆破出来的声音。
这一瞬间,张章觉得头皮一下绷紧,扯着眼尾泛出微微的疼痛,心脏像是被大力撞击了一下,有了一秒钟的停顿。
张章收起脸上的笑,坐直了几分,掩饰自己突然失控的情绪,正色道,"你这样的伪装不行,要想让他们相信,可差远了。"
雷刚眉头微蹙,点了下头,"你说。"
"这样……"张章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宽阔的马路上看不到车辆,地点很合适,于是开口,"你先把车停了,我也得做点伪装。"
雷刚没有说话,只是将车开到路边,松开了油门,稳稳停住。
张章弯腰在车下掏出一把手枪,旋上消声器,车一停稳就下了车。
雷刚刚一开门站直就愣住了。
像是慢镜头一样,张章对着自己的肩膀就开了一枪,轻巧的声音,子弹扯碎了衣料,刮掉了肩膀上的一块肉,鲜血瞬间就飚了出来。
雷刚急忙绕过车走了过去,不过几步的距离,张章肩膀上的伤口便已经染红了大块的迷彩布料,深浅不一的绿色染成了红褐色,鼻端闻到了他并不陌生的血腥气味。
张章微微蹙着眉头笑,将枪丢了出来,黑色的金属在天空形成一个抛物线,闪烁着毫光,落在了雷刚的手里。
雷刚拿着枪疑惑的看他。
张章歪头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了一眼,手指放到伤口上染红,在自己的下巴上胡乱抹着,接着这才看向雷刚,"这伤还不够,你得帮我。"接着,张章染了血的手在自己的腹部上游移了一下,落在自己的右边腰侧,红色的血迹在迷彩服上落下了一个浅淡的红痕,"打这里吧,不是要害,看着却吓人。"
雷刚握在枪上的手紧了一分,深深的看着他。
张章笑了起来,"快点儿,死不了人的。"说完,张章想起了什么一样,急忙开口,"等等,等等,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说着,脱掉了迷彩短袖外衣,像是扯到了肩膀的伤口,呲牙咧嘴的吸着凉气,露出了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上身。
"剧本设定,移动战斗,这外套要是按着位置穿孔可就有些假了。"张章咧嘴笑着,"位置记住了吧?"
雷刚面无表情的点头,举起了枪口,十字刻度瞄准,轻叩扳机,一枚子弹分毫不差的击中男人留下红痕的位置。
中枪的瞬间,张章整个人直接瘫跪在了地上,身体蜷曲着,单手支着火烫的地面,大口的喘息,身体如筛子一般瑟瑟颤抖。
雷刚急忙走了过去,半蹲着,一手搂着他的肩膀,一手揽在他的胸口上,低声问道,"没事吧?"
"怎么没事!?"张章的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奶奶的,疼死人了。"
"……"雷刚抿紧了嘴唇,眸色暗沉,"我扶你上车。"
"不行。"张章终于扭头看他,原本黑白分明的眼底烧出了一层血丝,透露出一股倔强的神色,"我腿还没断呢。"
"够了!"雷刚脸上染上了恼怒,他们这些当兵的死在战场上都可以,可是就没见过这么折腾自己的。
张章眨了眨眼,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目光凝聚,抬手将滴落在睫毛的汗珠拭去,却又留下了一道多的血痕,愈加衬得那双精光四射的眼凶气滔滔,"那你来,你的伤不够。"
雷刚愣了一下,也不是说怕,只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小腿肚子。"张章说。
"谁开车?"雷刚问道,明显对方是不能开车了,要是自己的腿也伤了……
"怕了?"张章挑衅的看他,自己抓着车门站了起来,像是这样的动作就费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般,身体还没站直就虚弱的靠在了车门上,再次抖了起来。
雷刚想起这铁皮车在烈日下晒了一个多小时,那高温都可以煎蛋,这人肉靠在上面,真是伤上加伤。
张章早就疼得视线模糊,眼前发白,直到被人轻轻的搂住,这才反应过来。
他眨了眨眼,看向雷刚,雷刚抿紧嘴唇,眉头紧紧的蹙着,淡声开口,"你先上车,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
张章实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现在就想找个能支撑住自己的地方,连雷刚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直接就重重的倒在了雷刚的身上。
雷刚往后退了小半步,手臂错开他的伤口将他牢牢的抱住,才又往后退了两步,腾出一只手,打开了车门。
倒在座椅上的时候,张章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雷刚转身开始翻找医疗箱,除了翻出一块不知道做什么用的脏毛巾外,什么都没有。
虽然说为了演戏不能进行太完善的治疗,但是放那儿不管绝不可能,两处伤口,大量的流血,足够人在短时间内陷入昏迷。
雷刚看了一眼张章,焦急的环顾四周,视线最终落在了地上的迷彩短袖外套上。
将迷彩外套用军刀割开,简单的处理了一下张章的伤口,这才拿起枪在自己的小腿肚子上开了一枪,然后又用剩余的布料束紧伤口,坐进了驾驶位上。
轰着油门往前路奔驰。
期间张章一直是醒着的,断断续续的和他说了坐标位置,又叮嘱了他到时候别乱说话,最后渐渐气若游丝只剩下喘息声。
雷刚踩在刹车上的那只鞋里早就灌进了鲜血,粘稠湿滑的感觉,小腿肚上的疼痛牵着神经,太阳穴突突的跳。
雷刚好几次回头看人的时候,都以为这人昏过去了,怎么知道到了这份上还敏锐十足的睁眼看他,只是那双清亮的眼变得黑沉沉的,失去了灵动的光泽。
看着瘫倒在后座的男人,雷刚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味儿,只能加足力气踩死了油门。
6、勾心斗角 ...
第六章
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基地建在伊朗东部沙漠深处,没有油柏路,只有一条被平日里来往的车辆压出的小路,不过毕竟是沙丘地带,路面不够紧实,车辆行驶在上面颠簸不已,每当一次大的颠簸出现,张章就觉得自己像是又中了一枪,剧烈的疼痛从腰侧蔓延出来,席卷到指尖,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抬起眼睑,从前排的座椅中间看到了正开着车的男人,视线模糊着,入眼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本的形状。
又是一个大力的颠簸出现,张章觉得自己像是被弹了起来,身体在半空打了无数个圈,然后再重重摔落下来,张章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轻点……你是要怎死我啊?"
过轻的声音似乎被悍马的发动机完全遮掩,男人连头都没有回一个,张章吞了口口水准备再次开口,男人却突然回过了头,用着黑亮逼人的眼注视着自己。
虽然没有过多的面部表情,张章却确认这个男人是焦急的,他眨了眨眼,牵起嘴角笑,算了,反正这份疼痛早就预备着的,又不是什么致命伤,颠簸几下也死不了人,况且,早点过去也能够早点治疗。
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基地深入沙漠近300多公里,平日里张章大多会选择用直升机进去,就连身体完好的时候都不想受这份罪,何况是现在。
张章有气无力的看着车顶棚,开始想事情分神,老鼠退出的事情,自己这次过来伊朗的主要任务,但是这些思路都碎裂着,被身体的疼痛和车身的颠簸,碾碎成了一个又一个的片段,杂乱无序的排列着。
张章有些烦躁的从裤包里掏出烟,颤抖着点燃打火机的时候,前面的男人又转头看了他一眼,张章将掐在手里的烟递了过去,"要不?"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烟接了过去,咬在了色泽变浅的唇上,白色的烟杆上还有着褐色的血迹,与唇色格外的契合。
张章想起了这个男人好像也受伤了,应该是吧?真能忍,一点都看不出来。
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进了基地的势力范围,持枪的警戒兵敲开车窗的时候被里面的烟味给熏得蹙紧了眉心,当看清了人,急忙招呼同伴把张章给抬了出去。
张章来过这个基地不下10次,最近一次是3天前,就是为了这一批军火买卖过来的,警戒兵自然是记得这个人。
不过他们抬人归抬人,还是例行的用信号探测仪对张章和雷刚的身体检测了一番,才把人放进基地里。
基地的中心原本是在一个山体里,挖出了四通八达的通道,一个又一个的小洞穴,后来随着人数的扩张,便在山外搭建了不少的帐篷,杂乱无章,随处可见持着武器的组织成员走动。
雷刚一瘸一拐走进去的时候甚至看到一个4~5岁的孩子拿着AK47在玩,用枪口戳着地面的石头,抬头望过来来的眼黑白分明,有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让他想起当初打东突的时候,也有这么一孩子手里握着手枪对他的脑袋开了一枪,准头不够,子弹飞的很远,孩子被手枪的后坐力弹倒在地上,可是那双眼里却带着杀气,一个5~6岁的孩子……
这座基地里并不是纯男人的地盘,女人和孩子也是不少的,她们都可以随时拿起枪,随时做好杀人的准备,而他们对外宣传是反对伊朗和欧盟交恶,维护国家和平,可事实证明,就是宗教和政权的斗争,而失败者被逼迫得偏居于一隅。
凶残隐忍,像条蛇。
张章被送进了一处较大的帐篷,里面灯光昏暗,一名头顶上缠绕着黑色头巾的大胡子男人迎了上来,协助两名卫兵将人送上了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床。
雷刚细细打量这个男人,确认不是这个基地的头儿,虽然特种兵不如情报人员掌握那么多的资料,但是最起码记住各个恐怖组织的头儿的长相还是需要地。
医生将张章事先包扎的伤口剪开时对雷刚说了几句话,波斯语,雷刚冷着脸走到了一边,翻找医疗架上的东西,想要找到消炎药,医生声音加大,两名卫兵就要扑上来按住雷刚,雷刚的肌肉刚刚绷紧,就听到张章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波斯语,身后很快安静了下来。
医生处理伤口的时候,张章就一直在看雷刚的动作,从翻寻药物到坐在地上全无遗漏,雷刚背靠着木头箱子坐下,受伤的腿竖起并弯曲,解开腿部红透了的绷带,然后将药瓶里的消炎药用指头碾碎,小心的洒在伤口上面。
张章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帅爆了,就像是独自舔舐着伤口的猛兽,偶尔抬起头的时候那双眼带着几分疏离和谨慎,冷漠的感觉,就像是挠在了心尖上,酥酥麻麻。
或许是第一眼的好感太重要了吧。
张章扭头看向头顶上的灯泡,有些刺眼,飞快的移开,却在视网膜上落下了两个白点。
其实他的身边从不缺乏这样的人,出任务的时候,处于绝境独自处理伤口是常见的事情,但是偏偏就觉得这个男人不一样,有一种危险的感觉,让张章想起了收藏室里的一把手枪,朴素的外表,强劲的火力,可他却从来没有开过一枪。
医生看过伤口,想要为他注射吗啡,却被张章拒绝了。
路上那么折腾人的六个小时都忍过来了,何况是到了这里,他还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毕竟自己搞丢了人家急需的武器,要想继续合作,不好好安抚是说不过去。
伤口缝合到一半的时候,果然帐篷的帘子被掀开,鱼贯走进来三个男人,中间打头的一名身着长袍,胡须繁茂,很平常的一张脸,年纪约50岁左右,最显眼的就是那个鹰钩鼻子,高高隆起的鼻梁衬得双眼格外凶戾。
张章咧开嘴唇笑了起来,轻轻喊了一声,"阿里大哥。"
阿里.利普拉新,他在伊朗的主要目标,这条线已经跟了两年,关系还算得上是融洽,当然,一切都以利益至上。
张章毫不怀疑,一旦自己露出半点马脚,就会被对方杀死,而且是不得好死的那种。
阿里走进来第一时间就握住了张章的手,眼中透出担忧和气恼,"我的兄弟,谁伤的你?"
张章瞬间进入角色,摇着头,眼中闪烁着怒火,咬紧的腮帮子绷出来一根线,正在缝合伤口的医生急忙拍打着他的腹部,让他放松下来。
"是政府军吗?"
张章摇头,"不清楚……都是外国人,可能是佣兵,我带来的人都……"说着,张章嘴角勾起了笑,残忍的,愤怒的,过于激动的情绪从血红的眼底溢出,让阿里毫不怀疑如果让他抓住了人,最终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
"我帮你查。"阿里同仇共忾的拍打着他的手臂,表情戾狠,"这是我的地盘。"
张章添了舔发干的嘴唇,点了下头,"还有货……"
"我知道,等你休息过来,明天再谈。"
张章沉默了两秒,挣扎的想要坐起来,却被医生按了回去,他恼怒的直接一脚将医生给踹出去,在医生的惊呼声中开口,"不可能!我的命差点丢在这片沙漠,我必须知道是谁下的手!最短的时间!最短!!"最后两个字,张章几乎是咬着牙,碾碎了,吐出来。
或许,阿里并不意外张章会说出这样的话,点头,"你处理好了伤口我就回来。"
张章紧紧的抓住他的手,眼中闪烁着狠光,眼底烧着的血丝被一层淡薄的水光笼罩,直勾勾的看着阿里的脸,"300公里,临近国境线的国道,你的地盘。"
阿里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雷刚,"他能动吗?"
张章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雷刚慢慢的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回看阿里,点头。
当阿里带人走出去的时候,雷刚艰难的跟在后面走着,张章的视线落在他的腿上,突然有些不太放心他的伤势,这一去一回就要将近一天的时间,而且,真的有些不安,这群特种兵连佣兵都装不像,又怎么能独自和这群狡猾的毒蛇们周旋?
"刚。"张章轻轻的喊道,"你腿上的伤?"
雷刚转身看了他一眼,转身就掀开了布帘。
张章没有错过那个眼神,意思是自己小看了他吗?张章想了想,扭正了头,闭眼默默接受治疗。他想起了雷刚的性格,极度缺乏的面部表情,这或许是一件好事,越少的话语,越容易守住秘密,不过生命握在别人的手心上,让他极大限度的缺乏了安全感。
医生急忙走了回来,被张章狠狠瞪了一眼,医生眼里带着惊惧,下手愈加的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输入身体的液体里应该还是带有一些麻醉助眠的药物,这一个小时张章睡得很舒服,完全的深度睡眠让他的精神很不错。
短暂时间的松懈让他见到阿里的瞬间绷紧了神经,而身体和面部表情却与大脑警告信号不一致的瞬间放松了下来。
"多久了?"张章哑声开口问道。
"武器真的被劫了?"阿里就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个玻璃杯,里面装着黄澄色的液体,空气里有着酒精的味道。
张章淡漠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只是费力的将自己撑了起来,盘膝坐着,视线落在他的酒杯上,"给我来点。"
"我的医生告诉我,你不能喝酒。"阿里这么说着,却将酒杯递了过去,"不介意的话?"
张章勾着嘴角浅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长长的吐出了一口闷气。
"你确定不是政.府军做的?"阿里再问了一遍。
"白种人,设备精良,行动有素,我这次带来的佣兵完全不是对手,妈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政.府军?"张章咒骂了一声,将酒杯递了回去。
"他们告诉我,你换了雇佣兵?原先的人呢?为什么这次要换?"
"你突然要货,我的人放回家了一部分。"
"这不是理由。"阿里质疑的看着他,"我的朋友,你不会有这种疏忽,我甚至无法理解政.府军以外的人会袭击你。"
"那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你会突然改变交易的时间?你知道的,为了能够把货运出来,我需要做多少的准备工作,这次的意外你难道不该承担一些责任吗?"
阿里瞪着他不再说话,从张章的话里可以确认,对方是不准备把订金吐出来了。
果然,张章开口道,"新的货我需要一周以上的准备时间,再下一批订金吧。"
阿里'唰'的一声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张章的眼前来回走了两步,猛地竖起三根手指,"我下了三千万的订金,你竟然想全吞了??"
7、切合心意 ...
第七章
"我的货没了,人也死了,起因来自于你擅自更改交易时间,当然,我是个讲理的人……"张章微微直起腰,然后眉头一蹙,抬手抚上腰侧的伤口,大块的白色纱布沾粘在上面,"你的医生技术不错,他看来已经习惯这里了。"张章笑着对进来的医生点了点头,口里却再次重申,"我是个讲理的人,有烟吗?"
阿里蹙眉,丢了一只雪茄给他。然后对医生摆了摆手,让对方先离开。
张章花了一分钟的时间处理那只雪茄,然后惬意的吸了一口,微弯的眼中带着笑意,"你觉得刚刚那小子怎么样?帅吗?身材真棒!"张章眼中似乎带着某些臆想,暧昧的对阿里眨了眨眼。
阿里沉默着,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在他的印象里,章四少是个很豪爽的人,但是一切都得除开与这个人的对话,对方的思路格外跳跃,话题总会随时变动,让习惯掌控主动权的他总有些不适应。
"他救了我一命。"张章说,"你的人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他们已经走了。"阿里沉声开口。
"那么……等我见到他了,再和你谈。"这么说着,张章吸了口烟,袅袅的烟雾升腾,莹亮的眼中带着有恃无恐的悠闲。
"你不相信我?"
"我该相信你吗?"张章耸肩,"事实上我在你的地盘,这不是我该不该相信你,而是你信不信任我。"
阿里走后,张章下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手中橙黄的液体,沉思了起来。
医生进来为张章换了一瓶药,张章很快就察觉到了睡意,临睡前,张章确定,对方一定已经将他监控了起来。
而限制行动是第一步。
软性的,轻微的警告,以不伤和气为主。
这次的药量很足,张章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天亮,很好的补足了之前缺少的睡眠。
雷刚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浅眠,帐篷里光线很暗,将雷刚的身形模糊成了一团,就像是回到洞穴野兽在酣睡,张章一翻身,对方就睁开了眼,清亮的眸子像是一直没睡过一样带着谨慎。
张章沉默得看了雷刚很久,然后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回来了?"张章喃哝开口,声音轻柔。
或许雷刚的脑袋里实际还是混沌的,或许没有听出张章的语气转变,所以只是坐直身,点了下头,"直升飞机来回。"
张章嗯了一声,微微勾起了嘴唇,"刚,我伤口好疼……"
雷刚微微蹙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张章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想上厕所。"
雷刚站起身走过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张章坐在床上仰头看着他,很缓慢的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一点点的往下压,雷刚顺着他的力气弯腰,眼中闪过困惑。
随着距离的靠近,张章的目光也愈来愈柔和,开口关心的问道,"伤没事吧?"
雷刚点头,突然发现两个人的距离太近了,他甚至能够看清对方肌肤上的毛孔。
"找到兄弟们了吗?"张章说着,手臂用力,却被对方察觉,用力气抗衡了回来。
雷刚摇头,顿时醒悟到对方是在做戏,如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的问话未免过于可笑。
"尸体呢?"
雷刚继续摇头,想要配合对方表现出悲伤的表情,最终也只是垂下了眼帘。
张章轻轻叹了口气,点头,"知道了,你兄弟的后事回国后我会处理。"
雷刚轻轻嗯了一声。
张章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腰,双臂紧紧的扣着,用极大的力气将两个人贴靠在了一起。
雷刚愣了一下,听到从胸口处传来的压抑声音,"别这样,别在我面前忍着。"雷刚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该反搂着张章哭上一场,但是,最终雷刚也只是表情落寞的站在原地,垂下了眼帘,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眼底过于活跃的光泽。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张章喃喃开口,"搂着你真舒服,放松点,肌肉太紧了,还是腿伤还在疼?要我帮你看看吗?"张章这么说着,抬起头仰视男人,幽黯的眸子像是漩涡,旋转着,想要吸进什么东西。
雷刚的脸色寒了几分,对方的行为、语气和表情都让他很不自在。
"宝贝儿,他们跟你在一起的时间或许很长,但是你也知道你的职业是什么,相信我,他们的家人会得到一大笔丰厚的抚恤金,当然,你还想再组织佣兵团的话,我也不反对。"
四周的空气在这一瞬间冷凝了下来。
雷刚的身体从第一句话开始,就出现了巨大的反应,一种会被揍的预感,张章甚至看到了对方忽然握紧的拳头。
张章舔了舔下嘴唇,有些心虚的笑,但是手又搂紧了几分,手指在对方的腰侧不安分的缓慢游移,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蓬勃的,毫不掩饰的,旺盛生命力。
这个身体真的很棒,就像是合该被自己抱着一样,身体的某个部位也意料外的活跃,他承认自己是个视觉动物,对方的外貌、身材、气质正好击中了那个点,靶心的正中,让他总有一种在对方身上做上一些什么的冲动。
就在张章确认再不松手就会被推出去的时候,医生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张章顺理成章的松开了手,扭头坦然的回看向医生。
"我需要为你测量体温。"医生尴尬的开口,递出了体温计。
张章点头,却不伸手,只是看着雷刚,雷刚沉着脸将体温计拿了过来。
张章扶着雷刚的肩膀费力的站了起来,笑开的眉眼在医生的脸上扫了一圈,缓慢的收了回来,在雷刚耳畔亲昵的开口,"嘘嘘~"
张章解决问题的时候,视线一直盯着雷刚的背影,很明显的疏离感和警戒性。
张章低着头,隐蔽的将声音传了出去,"阿里怀疑我,我没办法解释你们的出现,事实上我有自己的雇佣兵。"
雷刚转过头看他,目光像是在质疑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让人恶心的理由去填补漏洞。
张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下面,挑眉的看着他。
雷刚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然后转了回去。
"你觉得我怎么样?长相,身高,气质,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男人?"
"你是同性恋?"雷刚低沉的声音飘了过来。
张章的视线落在对方一刻都没有松懈的后背,想了想,很认真的回答,"也不能这么说,出来混嘛,上男人未必就是同性恋。"这么说着,张章拉起了裤链,搂住了男人的腰,感受着绷得不能再紧的身体肌肉,在他耳畔喃喃开口,"真是不好意思,伪装已经布下来了,咱们要想顺利完成任务,就得继续下去。"
雷刚微微偏头,躲开张章喷洒在耳廓的呼吸,手心覆盖上他的手臂,然后用力,掰开,转身看着他,向来情绪很少的面部终于出现了淡淡的怒意。
张章揉了揉手腕,暧昧的笑了起来,"要不我让你上?嗯……特殊情况嘛,咱们特殊处理,我可以妥协。"
雷刚咬紧的牙在脸侧蹦出了条线,转身走了出去,却在第二步的时候顿了下来,极不甘愿的又走了回来,扶住了张章的手臂。
张章看着恼怒却不得不妥协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逗你的,放心,绝对不会碰你,不过你一定要配合我。"
雷刚沉默了两秒,不得不点头。
"那么……抱我回去吧。"看着男人弯下腰的举动,张章往侧面移开了一小步,"我知道了,开玩笑的,在这里,章四少还是要点儿面子,要不是我也受伤了,我抱你。"
男人缓缓的直起了身,白色的眼仁上铺陈出淡淡的一层血丝,像是一头已经濒临狂暴的野兽,却被脖子上的绳索牢牢的束缚着,无法扑出。
回到帐篷里,张章在床上躺着,目光从雷刚的身上移开,大脑里停留着之前的画面,雷刚情绪有些低沉的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手肘支着膝盖,上半身微微弯曲着,露出宽厚的肩膀,古铜色的肌肤透露出经过时间磨砺并沉淀的质感,手里捏着根烟,缓慢的递到丰厚的嘴唇上,轻轻一吮,张章觉得自己也随着那些烟气儿钻进了他的口腔,食道,肺部,打了个旋儿,又飞了出来,像坐上了云霄飞车。
张章真的无法确认这次的决定到底是为了弥补任务上的漏洞,还是心底隐秘的意愿,这个男人像是为了自己的眼生的一样,长相,声音,举止都是那般的恰到好处。
阿里很快就进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得到医生的传话,看着雷刚的眼有些暧昧,开门见山的说,"人回来了,我们可以谈谈接下来的话。"
张章只能又坐了起来,点头,"那我就直接说了,先下订金,三千万,货物我给你打八折,算起来你并没有损失什么,但是我必须要拿出一笔钱来安抚他兄弟的亲人。"
阿里沉默了一会,直到他身后的助手低声说了一句后,阿里才笑呵呵的点头,"你真大方。"这句话一语双关,用几千万美元去安抚一群佣兵,无论怎么算,哪怕只是拿出一半来,都是件夸张的事情,但是,如果其中一个人和这名军火大鳄的关系不一般的话,却可以理解,当然,另外一个大方,指的就是减下来的价格,"三天内,能不能把货运过来?"
张章摇头,"不可能,你必须给我联系和制造的时间。"
"我现在需要大量的武器,大量,三天……"阿里竖起指头,阴鸷的眼看向张章,"最多!"
"绝不可能。"张章再次摇头,他当然有能力在三天内提供足够量的武器,但是作为一名有着私人兵工厂的军火商而言,他必须要给自己留下足够的余地,况且,在谈判桌上,过早的露出底线是件危险的事。
阿里的面部肌肉的抖了抖,刚想说话,就被张章截了下来。
张章耸了耸肩膀,很无奈的开口,"相信我,你现在就算是再去找别的军火商,三天内你也拿不到货,而且一定会被狠宰一刀,给我一周的时间,我一定把货给你送过来。"
阿里没再说话,转身出了门。
张章无视瞬间紧绷的气氛,在他身后不怕死的喊道,"联系其余的商人很麻烦,而我只需要打一个电话就够了,阿里大哥,我在这里等你。"
雷刚微微蹙眉,松懈下不觉间紧绷的肌肉,前一刻,他清晰的感觉到来自阿里的杀气,一条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虽然无法反抗,但是已经亮出獠牙。
而抓着这条毒蛇的人,却无惧的一再靠近对方的警戒线。
雷刚看了眼张章,不太了解情报人员是怎么工作的,但是刚才不过短短几句话的交锋,就让他涌出一股想要握上配枪的冲动。
这里是章四少的战场,或许,自己能做的也只有配合。
"放心,他们会再来找我们的。"张章看着雷刚笑,好整以暇的躺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真是好大的挑战,又是面瘫又是妖孽的,小妖真的好难把握,修了无数次。
这一章的张章感觉怪吗?
8、真他妈招人 ...
第八章
果然,一个小时后,阿里身边的人将他们请了出去,雷刚走出帐篷的时候又看到了昨天夜里见到的那个男孩,小男孩往地上尿了一摊尿,然后蹲在地上用那些液体和沙子玩,有名带着黑色头巾的男人蹲在男孩的身边说了什么,小男孩把沙子丢到了那个男人的脸上,男人蹭着脸,用步枪的枪口恼怒的在男孩太阳穴上戳了戳,大笑着站起了身,男孩子拿起身边放着的手枪站了起来,对着男人的后背扣了扳机。
有那么一刻,雷刚有着一种想要冲过去阻止的冲动。
下一秒,男孩的扳机叩响,却没有子弹射出。
雷刚提高喉咙的心脏顿时落了下来,一转头,就见到张章用怪异的目光看自己。
张章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借以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修长的手指勾在他的下巴上,像是抚摸新生的胡茬一样,一点点挑逗的游移,"那个孩子叫索科,索科.穆罕默德。"
雷刚偏头,躲开张章的手指,淡淡的看了过来。
张章笑眯了眼,却见好就收,"他们不会给孩子子弹,那太危险。"
……
"不过,你觉得他会杀了那个男人吗?"
……
"如果有子弹的话,那个孩子一定会杀了对方。"张章肯定的开口。
"这个年纪还不知道什么叫死亡。"
雷刚一开口,张章就意外的挑高了眉梢,视线落在雷刚的脸上,摇头,"他们懂,在这个地方,6岁的孩子足够知道很多事情了。这里缺少水源。"张章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一个又一个来往的人脸上,他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走得太快,所以能够很好的做出这种观察的行为,"缺少食物,缺少医疗物资,缺少女人,小索科和他的那些同龄玩伴们都是玩着真正的枪械,看着叔父辈们杀人、虐刑长大的,组织里的大人们确认,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这些男孩们成为沙漠上的猎食者。"
雷刚再次沉默,他从来没有尝试去理解过反政.府武装,这样的组织的内里是怎么构成的,但是事实证明,在这样的生活环境下,畸形是必然。
他们一路向着组织的中心地带,高约300来米的山体走去,就在雷刚以为自己一定会进去的时候,带路的人却掀开了一座帐篷的门帘。
里面摆了一张床,两个木凳和一张桌子,光线阴暗,简陋的居住环境,雷刚甚至不太确定那张带着黄、棕、黑等诡异色泽的床单有多久没洗了,但是床意外的大。
带路的人说了一句,张章点头看向雷刚,"你留在这里,我需要到山洞里去一趟。"
雷刚蹙眉,然后点头,默默走进了帐篷里。
张章对着他的背影叫道,"宝贝儿,别睡着了,等我回来。"
雷刚脚步微顿,然后用更快的速度走了进去。
张章再次见到阿里,气氛松懈了很多,对方露出了最初来到基地时的豪爽笑脸,很显然,别的军火商都无法做到三天内将价值两亿的军火送过来,但事实证明他猜错了,而是阿里不再急需武器。
阿里告诉他,他们想要袭击的政.府基地在昨天晚上受到了不明部队的攻击,损失惨重。
张章懒散的坐在沙发上,斜睨着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袭击政.府的基地?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阿里哈哈的大笑,心情很不错,"我正在尝试寻找对方,说不定可以合作。"
张章嗤笑了一声,抿了一口酒,"那么我的事情呢?有没有眉目?"
"正在查。"阿里坦诚开口,"最近因为伊朗核武器的问题,这个国家出现了很多外国人,情报人员和小股的军队到处都是。"阿里深深的看着张章,意图探查出什么,然后才慢悠悠的开口,"为了感谢你的大方,我会多安排些人手。"
张章蹙眉,面带不愉,最终却什么都没说,转口谈起了生意。
之后,张章用基地里的无线电往菲律宾拨出去了一通电话,定下了新的产量。
拥有"西太平洋明珠"美誉的菲律宾有着另外一个不那么好的绰号——"亚洲黑枪基地"。张章确实在那里拥有一家规模不算小的兵工厂,里面有部分国安局的特工和大量的菲律宾本地人,而这家兵工厂也只是张章名下之一,他在中国还有两家,以及美国一家,而美国的兵工厂甚至曾经申请过牌照,可惜最终因为非本土势力的原因惨遭滑铁卢。
在国安局的安排下,张章是个绝对有着深厚背景,集制造、贩卖于一体的军火商,这也是他可以与对方讨价还价,站在同一高度的资本。
与阿里和他的心腹们气氛和谐的吃过午饭,张章再次撑着病体走了出去,一路顺着陡峭简陋的山道往下走,只觉得视线一阵阵的恍惚。
他抚上自己的腰侧惨笑,到底还是太勉强了,医生仅仅帮他处理了伤口并输了一些消炎药,这样简陋的治疗吊住了他的命,但是体内缺少的大量血液却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恢复。
送他离开的年轻小伙子扶住了他,张章转头友好的笑了笑,说实在的,他并不讨厌这些恐怖分子们,或许他们的思想极端崇尚暴力,但是也仅仅是针对外人,这群沙漠上的俾路支族对自己人有着豪爽而坦诚的性格。
年轻小伙把他送到了帐篷的门口便离开了,张章在帐篷的床上看到了雷刚,雷刚在自己的注视下机警的醒了过来,又是那双黝黑深邃的眼。
张章注视着雷刚深刻的五官坐在了床边,缓慢的躺了下去,听到那边挪动身体的摩擦声,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体温就已经远去。
他想起了跟他在一起最久的那个男人,一名热情洋溢的意大利小伙儿,有着一张和雷刚相似的脸。
是的,和雷刚相似。
直到见到雷刚,张章才确认自己应该喜欢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五官线条深刻,眼睛黝黑深邃,东方人的血统里蕴含着一丝西方人的血脉,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封藏内敛的感觉,就像是一颗向着阳光生长的大树,默默无语,绝不弯曲。
张章侧躺在床上,一时间有些失神。
"你的脸色很不好。"雷刚开口,沙哑的声线像从指间流淌的沙粒,流畅的留下酥麻的余韵。
"死不了。"张章笑了起来,趁机翻身,却正好压在了伤口上,只有又悲催的翻了回去,"要不你睡我这边?"
雷刚没有说话,张章感觉到了他起身的动作,于是急忙往后面蹭,在雷刚走过来前给他腾出了很大的位置,雷刚却只坐在了床边看着他,"哪里能找到食物?"
张章眨了眨眼,"可以找他们直接要,顺便带上我的。"
雷刚的视线在他嘴角晃了一圈,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章急忙抬手在自己嘴角上蹭了蹭,很干净,记得擦了嘴的。
雷刚出去了很久,张章精神力大量透支,身体早就虚弱无比,昏昏沉沉就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被雷刚拍醒的,张章迷迷糊糊的看了他一眼,就又闭上了眼,雷刚却扶着他的肩膀往怀里抱,张章一下就醒了过来,结果却是只把他搂得坐了起来,接着一碗小米粥就递了过来。
伊朗的食物主要以米饭、面饼为主,肉食是鸡、羊、牛,米饭并不难获取,但是通常很少会吃稀饭,基地这里缺水,况且稀饭吃不饱。
张章接过米粥,搅着里面的青菜叶子,不太确定这是基地的女人们做的,还是雷刚做的。
雷刚几大口将剩下的米粥喝完,看了他一眼,像是在问,不吃吗?
"吃!"张章下意识的急忙开口,但是事实上真不饿,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吃了一大碗炖出来的牛肉,胃动力不足,导致有些轻微的反胃,张章盯着碗里的菜叶子想了两秒,将碗递了出去,"喂我?"
雷刚默默的接过陶碗,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往他嘴里塞,张章愣了一下,急忙张开了嘴,笑眯眯的看着雷刚一口口的吞咽嘴里的流食,雷刚在他露骨的注视下,嘴唇抿得越来越紧,浓长睫毛遮挡下的眼也露出冷寒的光泽。
一碗粥不知不觉吃完,张章砸吧砸吧嘴笑了,"真甜~你加糖了吧?"
雷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转身收拾碗筷。
看着弯腰的雷刚,宽厚的后背被黑色背心收束出的流畅肌理,还是色泽健康的古铜色肌肤,张章默默掏出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故意抽了两口,舌尖在烟嘴上舔了两圈,然后递给雷刚,"呐。"
雷刚看了他一眼,默默的接过烟,咬在了唇上。
张章眯起了眼,嘴角微勾,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雷刚将陶罐和碗拿出帐篷,就没回来。
张章抽到一半,想了想,咬着烟起了身往外面走。
外面阳光正烈,正是午休的时候,人少了很多,灼热的空气像是能看见挥发的痕迹一样,扭曲着视野。
雷刚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受伤的腿弯曲,脚尖触地,身体轻微倾斜,一手扶着帐篷的绳子,默默的抽烟,张章不太确定他是不是在打量地形,毕竟作为一名正在出任务的军人而言,对地形的详细掌握是首要任务。
其实想想,这个人的胆子真的挺大的,突如其来的任务变动,不熟悉的任务模式,深入敌营,协助一名之前并不认识的人行动,而表现的还算不错,至少作为一名士兵而言。
张章吸了口烟,想找个地方靠一下,最终也只能学着雷刚的动作用一只手扶住帐篷的边缘。
他想起特种兵的训练科目好像也是有伪装渗透这一项的,不知道这样一个缺少面部表情的人能扮演出什么样的角色?
张章的视线在雷刚的身上打量了几圈,休闲装?嗯,大学生应该不像,但是潮男应该是没问题。西装?白领吗?皮肤黑了点儿,不过时下的男人流行古铜色,勉强够了,制服?张章的脑袋里开始闪过雷刚穿着医生的白袍装,工厂的制服装,军队的墨绿色常服,最后还是出现了带着黑色贝雷帽,身穿宽松迷彩裤,高帮靴,紧身的黑色背心的雷刚,笔挺如竹,狂野如兽,恰到好处的揉捻在一起。
脑海里的画面和眼前的男人重叠,张章忍不住吹了个口哨,还是这样最帅。
雷刚往这边看了过来,张章对他招了招手,等人走近了,张章开口道,"腿不想要了吧?大热天的往外面跑,嫌皮肤不够黑是不是?"说完,张章抬手在雷刚的手臂上摸了一把,几乎是烫手的肌肤,沾之即分的手还残留着肌肤下肌肉坚硬膨胀的感觉。
张章真想再吹一声口哨,这男人怎么长得?从头到脚都这么招人。
真他妈想把这人给压到床上去,一寸一寸的摸。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小妖重申一遍。
张章对雷刚算是一见钟情,但是很恶俗的,对外表的一见钟情。
但是所谓爱情……咳!他还得慢慢的学。
9、挑衅 ...
第九章
晚上阿里叫张章共进晚餐,依旧没有喊上雷刚,张章回来的时候,雷刚竟然又给他的送了一碗稀饭过来,张章凑在雷刚耳边讨喂,雷刚把碗放在床头,转身就走。
张章拧着腰躺在床上,手心覆在腰腹的伤口,看着帐篷的门帘发呆,直而长的睫毛轻轻煽动,接着手腕用力,在伤口上狠狠的压了一下,整个人猛的一缩,眼睛清亮了不少,这才起身去拿床头的碗。
他在阿里那里什么都没吃,就喝了点儿酒,胃里正空着,再加上这地方连个马桶都没有,到时候要是蹲厕所,就腰上那伤,能有多痛苦啊。
视线落在碗里的小米粥,轻轻搅动,配料已经从菜叶子变成了碎肉末,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面色猛的一变,让流食在口腔里过了一圈,痛苦的咽了下去。
竟然是甜的,而且还没少放糖。
张章边吃边琢磨,雷刚这是故意的呢?还是故意的呢?故意的呢??
天黑以后,雷刚终于被撵了回来,一回来就见张章脱了衣裤,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内裤侧躺在床上,身形锻炼的不错,虽然略显消瘦,但是肌肉纹理均匀流畅。
腰侧和肩膀上的白色纱布有些显眼。
张章勾着嘴角笑,慵懒开口,"宝贝儿,你家四少要洗澡。"
雷刚嘴角抽了抽。
"怎么?身材还不错吧?喜欢不?"
……
"又不是没见过,害羞什么?来,你家四少伤口正疼着呢,动不了。"
……
"啧,是不是男人啊?又不是没干过,我可脱光了等着呢。"
……
张章将一条腿微微弯曲,支起了上半身,像是刻意的一般,露出腰部圆润的弧度,笑开了牙齿,"曲线怎么样?"张章抬手在自己大腿上啪的一声拍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小小的帐篷里。
雷刚危险的眯起了眼,转身掀开帘子逃窜一般的走了出去。
雷刚一走,张章整个人就抖了起来,哈哈大笑。
太他妈可爱了!!
原来缺少面部表情的人,那层面具裂开是这个模样,隐忍的面具下透露出惊慌,就像是蚌壳内的嫩肉,很软很绵,在陌生的触碰下颤抖的,懦弱的收束身体逃避,有趣到爆!
笑了一会,张章虚软无力的在自己胸口摸了一把,粘腻的手感,盛夏的沙漠完全不是人呆的地方,白天热得人汗流浃背,夜里却还得盖上被子才能入睡。
张章将白色的被单扯过来盖在了身上,床单早在他中午回来之前就已经换过,还透出一股拆封不久的棉织品味道,反而是自己身上的味道过重,血腥味,消毒水味,汗味,还有之前喷上的腋臭液,交杂在一起,几乎让本人都作呕难忍。
张章眨了眨笑得眼尾发红的眼,看向了帐篷门口,开始后悔了,真的好想冲个澡,早知道就不逗人了。
雷刚这次很久才回来,张章睡不着,正坐在床头抽烟看杂志,雷刚一进来,张章的眼就撩了过去,霎时间亮了起来。
雷刚手里捧了个盆子,里面装着水,手腕上还搭了块白色的毛巾,目不斜视的走进屋,蹲下,摆好盆子,然后这才起身看向了他。
"擦澡!?"张章放下杂志,眉梢轻挑,说着显而易见的话。
雷刚将手腕上的干毛巾甩到了张章胸口,然后从裤包里掏出了一块折叠好的塑料纸,慢慢展开。
"洗澡?"张章这么说着,缓缓坐直了身体,点头,"洗确实比擦好多了。"
雷刚默默走过来,弯下腰,将折叠得大小合适的塑料纸覆在了他的伤口上,前后绕了一圈。
张章先是高高抬起双臂,任由对方将塑料袋包在他身上,直到雷刚的双臂从他腰侧划过,成为拥抱状的时候,张章抬手扣住了雷刚的下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你喜欢我啊?"
雷刚默不作声的偏头,从张章的手中挣开。
"干吗对我这么好?你可以不用理我的。"张章的眼中带着暧昧和挑逗,就像对每一个床伴一样,轻佻的语气里隐含着饱满的性暗示。
雷刚一直没有说话,甚至连目光都没有递过来,专注得进行手上的工作,直到确定伤口能够被塑料纸很好的保护后,这才捏着张章的手臂将他扶了起来,带到远离家具的空旷处。
基地的地面经过简单的处理,铺垫有沙石,可以有效保证不会出现过大的沙地地形变化,但是帐篷里经常会出现一些过来串门的小生物,比如蝎子、蜘蛛、蛇等等。
张章赤脚踩在地上,默默的看着雷刚的动作,身体的伤势让他很难完成独自站立,所以雷刚一离开,他也只能分出大部分的精神力控制身体,不再说话。
雷刚弯下腰,将手指伸进水里沾了一下,看着荡漾出波纹的透明液体,眸色深沉了几分,接着将盆捧了起来,缓缓走向张章。
张章对他笑了一下,视线有些恍惚,额头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因为过度缺血而显得惨白的嘴唇露出了牙齿,不正经的笑,嘴硬道,"打算怎么擦?从头到脚还是从脚到头?要不先让我把内裤脱了……"
"哗啦——"
"噗!"所有的话都被扑头盖脸洒过来的热水浇了回去,张章愣在了当场。
雷刚默默的看着他,将脸盆丢在了地上,铁器砸在细碎的石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这一瞬间,雷刚勾起嘴唇笑了起来,笑容的弧度很小,却格外的狡诈,就连那双漂亮的眼就亮了几分。
张章眨了眨眼,摸了一把胸口上流淌的热水,皮肤终于传出了一股热烫的感觉,整个人缩了起来,"我操你大爷!!你他妈给老子淋开水!!??"
张章磨牙,指着雷刚的鼻子说不出话,然后抹了把脸,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他站直身子,用染了水的眼看向对方,"宝贝儿,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S.M你家四少也不是没玩过,嗯……这程度还低了点儿,下次最好直接进门就泼,啊~"
雷刚却只是拽住了自己的背心,手臂翻起,将上衣脱了下来,转身走到了床边坐着,默默看着他。
张章抿起嘴唇,将水珠吮进口腔,吞咽了下去,浅眯的眼散发出愈加危险的光芒。
这他妈的什么意思,就像跳脱衣舞一样,速度不快不慢的脱掉上衣,在自己面前露出练得恰到好处的身体,引诱?炫耀?还是嘲笑?
张章三两下将腹部的塑料纸解开,丢在地面,慢步走了过去,带着压迫一般的俯□体,视线交缠在雷刚的脸上,"怎么,想玩真的?"
雷刚这次没有躲避张章的视线,只是淡淡的开口,像是陈述一般的说着,"两个你都不是我对手。"
张章愣了一下,视线又在他的八块腹肌上划拉了一下,缓缓的直起了身子,看着雷刚挑衅一笑,却不再说话了。
那天夜里,张章闻到了温热的,微微泛着苦涩的气味,来自雷刚身上的味道,毫无掩饰的散发着雄性的特有馨香,充斥在俾路支族的帐篷里,张章肩膀疼,腰侧疼,就连下.身也疼得快要爆炸,偏偏就不敢动手,甚至连往那边靠点都不敢。
张章必须得承认,自己就算没这身伤也不够雷刚打的,就凭着他能成为特别突击小队的队长就知道,十八般武艺一定全了,两个自己确实都未必够。
特工不是士兵,也不是杀手,对体能的要求并不严格,况且,章四少是个很特殊的人,需要他动手的情况很少,所以,只要有自保的能力就够了。
半夜,张章发了低烧,借着这个机会叫唤,结果雷刚还真的起身帮他拧毛巾,用冷水降温。
张章看着雷刚的动作,当第二块毛巾盖上来的时候,张章用很诚挚的目光看他,"有没有兴趣撸一下?"
这一瞬间,气温顷刻间低了三四度。
张章勾着嘴角笑,对他勾了勾手指,用低沉的声线开口,"抱着我。"
雷刚直接就要站起来,张章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再次重申,"抱着我。"这是这次的目光变得正经,就像最初见到的那个章四少,眼中的光泽是清亮而通透的正值。
雷刚迟疑了一下,弯下了腰,搂住了张章的脖子,就听到张章用很轻的声音开口,"阿里告诉我,昨天夜里研究基地受到了未知部队的袭击,你们的任务成功了,你的兄弟们很棒。"
雷刚抬头看他,暗沉的视野里,那双眼瞬间就柔软了下来,张章甚至能看到这个男人抿紧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淡淡的笑,收缩到极致的情绪终于在得知战友安好的这一刻散发了出来,周围的气氛像是一种包含着水分子的空气,覆盖在□出来的肌肤上,带来淡淡的湿润。
张章舔了舔嘴唇,更加干渴。
第二天一早,张章就直接去找了阿里,阿里正在用早餐,夹着牛肉片的烤饼配上牛奶,营养丰富。
张章懊恼的坐在桌子对面,拒绝了阿里提出共进早餐的邀请,面色很不好的开口,"给我找个男人……不,女人也可以。"
阿里放下盛放白色液体的玻璃杯,拭去胡子上的液体,笑了起来,"我不是给你们安排了一间帐篷吗?"
"他不让我碰!"张章咬了咬牙,"老子下了那么大的本钱,连命都差点丢了,他却因为几条人命给老子甩脸色。"
"这不像你,四少。"阿里似乎很开心张章此刻脸上的欲求不满,"你不是一直嫌弃我这里的女人不够干净吗?"
章四少不是同性恋,但也不是纯直的,他无拘而肆意,性别在他眼里不代表任何意义,只要看得入眼,就可以春风一度,所谓的□交易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甚至不能称之为话题。
但是章四少也有自己的原则,你情我愿的交易,而且挑剔。
反政.府武装里面有不少所谓的妓.女供男人们发泄,张章不喜欢碰这种女人,那种空洞的眼神让他确认,怎么对待都无所谓,连灵魂都彻底沉沦了。
"我上次过来,见到你身边有个俄罗斯女人。"
"那是我新娶的妻子。"阿里收了笑,"你可以自己解决。"
"打飞机?"张章微微抬起了下巴,"你认为我有这个必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身上还有伤。"
张章挑起了一边眉梢,嘴角勾出嘲讽的笑,"这并不影响我那玩意儿的功能,安排一架直升机,我要暂时离开基地。"
阿里失笑,看了一眼身边的手下,手下快步走了出去。
10分钟后,张章坐着直升机离开了基地,再之后,转乘一辆车进入了伊朗的城市,在陪同的组织成员柯特德安排下,张章住进了当地最高档的酒店,并得到了一名看起来很干净,眼睛还带着亮光的美女陪同。
张章利用这个机会与老鼠他们取得了联络,才知道雷刚的战友们,那群特种兵在袭击完基地后,全都安全撤离,只有副队长受伤,但是目前已经脱离了险境,并且在昨天下午全部离开了伊朗回国。
张章关闭手表上的信号发射功,看着浴室镜子里的自己,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笑了起来,对于雷刚而言,这应该是至关重要的消息吧?
10、身不由己 ...
第10章
下到宾馆一楼,穿着灰色长袍的柯特德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笑,用英语问道,"还满意吗?"
张章笑了笑,将搁置在女人纤细腰肢上的手又搂紧了几分,暧昧的对女人眨了眨眼,"我能带她回去吗?"
柯特德面有难色。
张章无奈的看向怀里的女人,耸了下肩膀,"宝贝儿,没办法了。"
女人卷而长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扇动着,眼中闪过疑惑,带着几分娇媚。
张章扣住她的下巴亲了一口,无限惋惜,"真是可惜了。"这次却用的波斯语。
女人掬起了脸上的笑,有些羞怯。
张章像是舍不得一般,又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走了出去。
外面的日光正烈,张章不适应的蹙起了眉,有些头重脚轻,腰腹位置的疼痛不断提醒他此刻身体的虚弱。
停在前方的黑色陆虎越野车车门被打开,张章跨进去的前一秒,飘渺不清的视线落在了马路对面眼镜店的招牌上,沉思数秒,然后一转身就绕开了打开的车门,走了过去。
柯特德也只能埋头跟了过去。
张章在眼镜店里买了两副墨镜,有一副是为雷刚买的。
就像为美丽的女人奉上一束玫瑰花一般的讨好,他确认这样至少雷刚在观察地形的时候能够更好的遮挡目光。
试款式的时候,张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落在了嘴唇上,然后将墨镜拉下又凑近了几分,手指在唇上揉了揉,接着转头看向柯特德。
"我脸色是不是很难看?"
柯特德点头,"我认为您现在需要的是休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张章嗯了一声,手指在嘴唇上大力压了一下,在镜子前又看了起来,抱怨道,"嘴唇的颜色真难看。"
柯特德没有说话。
张章转头,很认真的看他,"你认为我要涂口红吗?"
柯特德脸色顿时像是吃到了大便一样的难看。
张章哈哈的笑,"口误,口误,润唇膏,润唇膏有吗?"
柯特德牵着嘴角笑,"您先去车上等我,我去买。"
张章满意点头,挥手,直到对方走到门口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了一般,用波斯语大叫出声,"还有套子,有颗粒的,当然,水果味的也行,香蕉口味,OK?"
柯特德愣了一下,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张章掬起脸上的笑,像明星一样,依次对店里的售货员和顾客挥了下手,这才慢悠悠的起身走了出去。
回到基地已经临近晚饭,张章坐在直升机上,看着雷刚站在营地的一处,身体笔直如标杆,高高扬起的脸露出帅气的脸庞,那双黑色的瞳孔有如实质般落在自己的脸上。
张章在下机前,双指并拢,在嘴唇上大力压按,抛出了一个飞吻。
雷刚走了过来,步伐因为腿上的伤而略有些走形,很好的掩饰了骨子里的那份属于军人的端正气息。
张章微微的眯起了眼,有些心醉这样的画面,红色的天空下,视野也变成了血色,身着迷彩装的男人在荒芜的背景中走过来,带着无需掩饰的血性,面容却沉静而静谧,就像是将夕阳踩在了脚下,透露出只有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才有的铁血沉锐。
即便猛兽已经受伤,依旧难以掩饰那与生俱来的武士气息。
男人走到直升机的机舱前,仰头看他,就像是在俯视。
张章微微歪起了头,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然后他弯下腰,凑近了几分,带着几分神秘开口,"宝贝儿,怎么办?你拒绝了我,所以我刚刚出去上了女人。"故意的语言,故意的音量,明显故意的要将这句话扩散出去,让四周所有的人都听到。
雷刚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视线落在了明显等着看好戏的张章脸上,然后瞬间明了,抬手就在张章的脸上揍了一拳。
"咚!"妈的!你自己要找打!
雷刚揍完人,潇洒的转身离开。
张章倒在座椅上,捂着脸,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突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指着雷刚的背影对柯特德说道,"这小子烈不?"
柯特德显然被雷刚突然出手的动作吓了一跳,收起了所有看好戏的表情,支支吾吾开口,"我们伊斯兰的女人很温柔。"
"大部分国家的女人都是。"张章揉着脸坐起了身,看向远处背影的视线里带着一丝痴迷,"但是我就喜欢这样的,他在吃我的醋,不是吗?"
柯特德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算了,你也不明白。"张章摆了摆手,走下了飞机,又转回头很认真的看向柯特德,"男人就该有个男人的样儿。"
雷刚心情很好,向来缺少情绪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贱的人,从来没有。
他对章四少的第一印象事实上还算不错,有些懒散,却看得出心里向着谁,言语再过轻佻也是个正面的人物,尤其是为了完成任务而进行的自残式伪装几乎让他震撼,在他身上能够让他闻到同类的气息,但是一来到基地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肆意妄为,我行我素,各种言语的挑逗就像是某种饥渴的动物,让人恶心。
他当然知道这是伪装色,为了任务,他可以完美的配合,但是前提是别搞到自己。
他不是不理解什么是同性恋,林峰和吉珠嘎玛走在一起,那种干净的,纯粹的感情,他不想阻止,甚至祝福。
但是章四少无论是从言语上还是行动上,都透露出玩票般的张扬,像是地球都围绕着他在转动一般,无所顾忌,根本不是正常人。
雷刚靠坐在帐篷外面,揉着拳头,沉默的面孔下,低垂的眼中笑意盎然。
只是不久,那个人就又过来了,像是没收到警告一般,紧紧的贴着他坐下。
"爽吗?"张章摸了摸下巴,"这一拳揍得,舒坦不?"
雷刚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要起身,却被张章压住了肩膀。
张章的嘴唇贴上的耳廓,低喃着,"想知道你战友的消息吗?有新的变动哦。"
雷刚转头看他,然后后倒,躲开了等在那里的嘴唇。
张章微微嘟起嘴唇,将受伤的脸递了过去,"好疼,吹一下。"
"……"雷刚瞪眼。
张章又把脸凑前了几分,"乖,吹一下,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张章就开始分神,视线从雷刚的眼睛移开,沿着笔挺的鼻梁一路下滑,然后锁在了嘴唇上。
丰润柔软的唇。
"要不……"张章的眼开始变得黝黑,闪烁着某种莫名的光华,"让我亲下也行。"
视野里的嘴唇抿紧了几分,透露出绝不妥协的倔强,却更让人想把这个嘴打开,塞点什么进去,让他无法合拢。
张章笑着,像是将时间拉长了一般,嘴唇又凑近了几分。
雷刚瞬间抬手扣住了他的下巴,手部用的力量很大,几乎将对方的脸扭曲变形,眼底的恼怒被很好的压抑了下来,透漏出的些许如锋芒一般刺向对方。
"他们很安全,我绝对信任他们,章四少,我可以配合你,但是别一再的触及我的底线。"
这么说完,雷刚松开了手,就要站起来,结果肩膀依旧被对方大力的压着。
"你能怎么样?杀了我?揭露我?嗯……"张章很苦恼的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嘴唇凑近,暧昧喃哝开口,"难道要干死我!?"
雷刚彻底僵了。
张章勾着嘴角笑,懒洋洋的眼神,语气依旧轻佻,话语却完全与之相反,"他们确实都很好,已经回国了,呐……"张章从怀里掏出眼镜盒递了过去,"基地的环境熟悉了吗?对中心位置好不好奇?晚饭你就能进去了。"
雷刚疑惑的接过盒子,打开,狭小的空间里静静的摆放一副墨镜,款式简单,线条流畅。
"带上吧,你的眼睛还是太干净了。"这么说着,张章掏出自己的那一副带上,转头看他,"怎么样?帅不?情侣镜,给你面子,你的比我的大。"
雷刚捏在镜架上的手顿了一下,眉目色泽暗沉,沉声开口,"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
张章勾了勾嘴角,靠在了他的身上,墨镜遮挡下的眼锐利如芒,"这就是章四少。"
"太张扬,而且……"雷刚顿了一下,直言不讳道,"变态。"
张章不以为意的笑,"这就受不了啦?你的底线还真高。"
"我们的处事方法不一样。"
"所以,你只能成为佣兵。"这么说着,张章又扭头将嘴唇粘腻的凑到他的耳廓上,"呐,我对你真挺有兴趣,分开前干一次吧。"
雷刚用眼尾淡淡的扫过他,淡定开口,"没兴趣。"
张章咧开了嘴笑,没有出声,刻意的将短促而温热的气流喷洒了过去,"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吗?"这么说着,张章拍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走进了帐篷。
张章离开后,雷刚给自己点了根烟,在暮色中,看着指间的红色火星忽明忽暗。
天上星河密布,银月高悬,让他想起了游隼的天空,和那些战友们。
一支烟抽完不久,阿里的手下再次过来邀请章四少共进晚餐,并同时也叫上了他。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看到章四少对他暧昧的眨了眨眼,递过来一支烟,烟尾处依旧被刻意咬了一口,留下一圈的牙齿印。
他突然不太确定,人的下限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又如何能够反弹回来。
还是说,章四少不是个塑造出来的人物,而是真实存在的。
11、生物武器 ...
第十一章
晚餐的时间,张章好不容易旁敲侧击的从阿里的口中摸出了这名兼任毒贩的恐怖分子毒品走向。
阿里有'金新月'每年23%的收成,销向英、法等国,每年的收益算下来约有6亿多美元,大部分用于招兵买马,张章每年在他这里可以赚到2亿多点。
说到兴起的时候,阿里问道,"你那里有没有生物武器?"
"太残忍了。"张章露出善良的笑脸,"我不希望毁灭这个世界,况且,有了人类,才比较有趣,是不是?"张章看向雷刚。
雷刚垂下眼帘,努力克制眼底的寒光,这群游走的黑色道路上的人群所讨论的话题让人不寒而栗,而他们还沾沾自喜。
"我可以成为主要投资方,你负责找人研究,最后的成果我们五五分账。"阿里无谓的笑,眼中闪着狂热,他们和当地伊朗政.府的仇怨太大了,只要可以打败对方,在所不惜。
张章修长的手指在交叠的膝盖上轻轻敲着,显得有些迟疑。
"时间太长。"思索片刻,张章很坦诚的开口,"就像无底洞一样,甚至未必得到回报,而且有成就的生物学家都被国家牢牢把握着,我们作为有限。"
阿里的胡须抖了起来,对他的手下勾了勾手指,附耳说了一句话,手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张章眯起了眼,不确定阿里是否已经势在必行。
过了约10分钟,一名外国男人被推了进来,年纪看起来约有40来岁,面容消瘦,带着金丝架的眼镜,虽然衣衫整齐,但是面色憔悴,惨白的皮肤下透出淡淡的青色。
张章的目光在男人的身上看了一圈,然后看向阿里。
"我介绍下,英国的生物学研究专家,奥利普纳德。"阿里站起身走了过去,外国男人明显抖了一下,目光却倔强的瞪着对方。
张章点了下头,在生物学这一块他并不了解。
阿里很友好的搂住奥利普纳德的肩膀,半强迫的将人压坐在了沙发上,"这位科学家最近研究出了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然后忙不迭的对外做出了宣扬,讨要世人的称赞,而我友好的邀请他到了这里,面对面的赞扬。"
张章勾起了嘴唇,笑看奥利普纳德突然燃起了愤怒的双眼,却隐忍着,而不由自主颤抖的面部肌肉,"一个太少了。"张章说。
阿里拍了拍奥利普纳德的肩膀,站直了身体,"如果你同意,我会将他的搭档们一个又一个的邀请过来。"
张章失笑,浅色的嘴唇泛出了莹亮的光泽,他挪到奥利普纳德的身边,捏着他的下巴细细打量,在对方厌恶的目光中开口,"他明显很不情愿嘛。"说完,张章懒洋洋的靠回到沙发背上,"你确认这些人不会糊弄我们?"
"所以,我希望你出面再找一些自愿的人过来,足够量的金钱,一定可以打动人的心,当然,咱们也可以试图劝服他。"
"你说呢?"张章看向雷刚,"我需不需要做?"
阿里有些意外,顺着张章的视线看向了雷刚。
雷刚将视线从奥利谱纳斯的脸上移开,冷声开口,"我只负责保护你。"
"别这样,宝贝儿~"张章将下巴放在雷刚的肩膀上,手臂搂着他的腰,手掌不安分的游移,"我听你的,嗯?"张章挑眉,靠近了几分,做出侧耳倾听的模样,片刻后,一下笑了,"好啊。"
阿里疑惑的看着两个紧紧贴靠在一起的人。
"OK。"张章直起身子笑了起来,在雷刚的脸颊上雷霆般的亲了一口,"我听你的。"
雷刚的嘴角隐蔽的抽了抽。
张章对阿里说道,"我可以尝试做一下这方面的努力。"
阿里点头,露出了笑容,遥遥举起酒杯,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落在雷刚身上的目光慎重了几分。
"需要多久?"阿里问。
张章想了想,"一个月后,我会再来找你。"
阿里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在构想面前能够做到的有限,他们都是务实派的人,没有切实的可行性,话永远不会说死。
离开的时候,张章想了想,走到奥利普纳德面前,很无奈的耸肩,"看,这就是现实,学者的清高比不过拥有强权的人,而强权有一部分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思想的软化并不代表什么,至少你会过的好一点。"
说完,张章走向雷刚,半强迫的让对方抱住他,相携离开。
回到住处后,雷刚更加沉默,他完全不明白这个章四少想要做什么。
事实上,生物武器已经达到、甚至超过了核武器的杀伤力,因为,这种为了军事目的而存在的武器,他们的功效是破坏生物链的组成极修改人类的基因图谱。
他不相信章四少不知道其中的危险。
但是他不习惯追问,而章四少不喜欢解释,这样的疑问便一直持续了下去。
接下来两天,张章依旧无所事事,与阿里的各种试探,与雷刚的各种挑逗,填补了这段危险的异国时间。
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阿里对他愈加信任了几分,而雷刚却愈加的排斥他。
事实上,到了现在,雷刚对他言语的挑衅几乎已经完全无动于衷,只要不进行过分的肢体接触,他能够收获的只有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可惜张章还真不敢过火了。
于是,张章又开始蛋疼,对阿里说了一声,在有人陪同的情况下与奥利普纳德接触,尝试说服。
奥利普纳德居住在中心山岩中层的位置,24小时都有人把守,居住环境还算不错,至少张章进去的时候没有闻到异味,以及见到蓬头盖面饱经□的科学家,当然,因为封闭空间的原因,这也是相比较而言。
对方对于他的到来表达出了强烈的排斥,看过来的眼中透漏出的青色光芒,却比最初见到的时候微弱了许多。
显然,这几天,这个人也切实考虑过现在的处境。
张章递了支烟给他,男人接过了烟和打火机,默默点燃,抽了一口,却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张章勾着嘴角笑,"钱和女人喜欢吗?"
奥利普纳德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不说话,鄙夷的眼中透露出难道你就这点儿本事的意味。
张章继续道,"鞭子,钉子和子弹喜欢吗?"
奥利普纳德抿紧了嘴唇。
张章看了眼实铁打铸的大门,门是开着的,门口站着两名配了步枪的看守,雷刚就站在那里,不远不近。
张章勾着唇角笑了笑,"外面的山岩上曾经吊过很多的人,在烈日下爆嗮,被风沙和高温掠夺身上的水分,能够非常详尽的品味那种生机慢慢抽离的感觉,然后后悔了,可惜那时候他们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朽,最终失去意识。"这么说着,张章很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死的时候最起码要轻上20公斤吧?外面烤得红烫的肌肤就像是熟了一样,一撮就烂,然后被丢进秃鹫群里,嗯……还算不错,至少被秃鹫排泄出来后,也算是回归到大自然了。"
奥利普纳德不为所动,嘲讽般的看着他。
"你有亲人吗?母亲?女友?女儿?漂亮吗?哦,男孩儿也无所谓。"
奥利普纳德愣了一下,突然像疯了一般扑过来,不用张章动手,就被警卫的人制服,肩膀反拧,压跪在了地上。
张章咧开嘴笑了起来,蹲□与奥利普纳德对视,"真是无趣,为什么大部分人都可以不怕死,但是却无法接受亲人受到任何伤害?科学家嘛,就该关在试验室里,不与任何人接触,这样才能够专心,才能够为我们研究出好的……"
瞳孔猛的一缩,张章看到了奥利普纳德因为高高抬起的手臂而滑下的衣袖,弯曲处,静脉上,白皙的皮肤上有着注射后的青色痕迹。
奥利普纳德惨笑,第一次开了口,开合的白色牙齿森森的像是要咬断张章的脖子,"你们这群恶魔!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张章收起眼中闪过的锐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站起了身,无聊的打着哈欠,看向阿里的人,"很无聊是不是?你们确定这个人是有名的生物学家?确定他刚刚发表完轰动全球的最新成果?而不是基督教派的狂热信徒?"
"算了!"张章摆了摆手,"没意思。"
这么说着,张章走了出去。
第二天,张章就带着雷刚离开了基地,去接收已经运到巴基斯坦边境的军火。
雷刚在路上未发一言,张章也有些沉默,这样的情况反而让雷刚有些不太自在。
巴基斯坦与伊朗属于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关系尚属不错,虽然略有些摩擦,但是大方向上都是一致的。
更何况无论是恐怖分子,还是军火走私已经成了全球性的问题。
张章的军火进入伊朗很简单,但是进入巴基斯坦却很困难,所以这批军火被分成了两批,一批从阿拉伯海直接进入伊朗,一批采取陆路的形式经由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边境进入。
海上的已经在今天上午运抵,现在隐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陆路的差不多要在明天中午,张章很担心这条线,不得不亲自出来接洽。
张章自然没有带上阿里的人,而阿里也自然懂得规矩,况且如果基地派人出来保护,一旦军火再次被劫,阿里就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当然,上次丢失的武器如果处在章四少的角度去看,虽然心疼,但是未必会伤到元气。
毕竟,所谓走私,从来都是高风险高收益。
中国有句俗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章四少的鞋已经不止湿过一次。
张章和雷刚下了直升机,转乘汽车,依旧是雷刚开的车,张章就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玩表。
雷刚偶尔看过去的时候,可以见到表盘在张章手指的按戳下闪烁着荧绿色的光芒,毋庸置疑,这是情报人员特有的高科技产品。
中午的时候,两个人抵达了边境,找了家旅馆暂居一晚,一个房间一张大床,像是时钟旅店,无论从灯光还是摆设上都透漏出旖旎的气息。
雷刚畅快的冲了个澡,出来的就是就见到张章又拿着手表在看,接着手指在手表上点了几下,表情认真而专注,然后过了约10秒,像是已经做完一般,抬头看了过来。
入眼的瞬间,张章不正经的吹了个口哨,目光肆意的在雷刚挂着水珠的胸口打量,"身材真棒!"
雷刚收回目光,走到床边坐下,弯曲着后背,拨弄着发丝上的水珠。
"诶!"张章挪过去,趴在他的身边,在雷刚的手臂上戳了戳,"你真生气了?"
雷刚微微蹙眉,不太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张章翻过身,仰躺着,笑了笑,却不再问了。
气氛一安静下来,雷刚突然开始觉得别扭,尤其是看到床头柜上的套子,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章四少给他的威胁并不是武力,而是刁钻古怪的防不胜防。
12、最新指示 ...
第十二章
离开基地的张章很安静,意料外的安静,这么仰躺了一会儿,便挪到大床的另外一边拿了本杂志,沉静了下来。
雷刚维持原本的姿势坐了一会儿,起身拿起了背心。
"干吗去?"张章抬眼看他。
"出去走走。"这么说着,雷刚走出了房门。
"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啊?"张章话还没说完,'咔嚓'的轻响,门被关上,张章勾着嘴角笑了。
大约过来大半个小时,就在张章丢掉杂志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张章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看清楚来人后,张章沉默的打开门,将人放了进来。
进来的男人穿着一身沙漠民族的装束,脸上留着络腮胡,带着墨镜,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发现对方其实是东方人的脸部轮廓,来人抬头四顾,然后疑惑开口,"就你一个?"
张章点头,坐在了沙发上,"放心,屋里我查过,很安全,倒是你,怎么是你过来?"这么说着,张章看向了取下墨镜的光头。
光头咧嘴笑了起来,"我离这里最近,所以……"
"你和老鼠应该已经回国了吧?难道老鼠也没走?"
"老鼠在另外一批货那里看着,他知道你忙不过来。"
张章的嘴角抿紧,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味儿,身边来来去去的那么多搭档,只有老鼠能够真正的帮上忙,可偏偏要调走了,张章有些头疼,真心不知道再到哪里可以找到这么一个可心的搭档回来。
光头不太自在的捋了捋胡子,正色道,"总部让我当面传达一个指令,让你酌情考虑是否再回到阿里那里边。"
"嗯?"张章蹙眉。
"是这样的,那群特种兵把研究中心给炸了,死了两名科学家和30来名士兵,伊朗政.府这边又抓不到人,最后只能定性为恐怖袭击。"
张章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怕政.府会在近期对阿里那边进行军事打击?"
"是的,有这个可能性,所以你再回去很危险。"
张章点头,"行,我知道了,还有什么?"
"关于你提到的生物科学家,已经有消息,奥利普纳德为英国一家中型研究机构效力,方向确实是以生物研究方面,但是因为研究项目够不成科学研究警戒线,所以英国政.府并没有投注过多的关注,由此也照成在研究成果有突破性进展的时候没有足够的保安系统,再加上资金的问题,奥利普纳德和他的研究小组成员高调发布研究成果,所以才造成现在这样的结局。"
"嗯,上面有说过怎么处理吗?"
"总部希望你能够得到奥利普纳德。"
"明白了。"张章点头,然后突然想起奥利普纳德手臂上的注射针孔,眉头瞬间蹙了起来,"事实上我觉得这个人并不是很适合留下来,他应该已经被注射过毒品。"
"不是,是我没说明白,总部是希望你和阿里合作,进行生物武器的开发。"
"……"张章嗯了一声,"明白了,还有吗?"
"我这次来就是传达这两条消息的,还有……我明天会回国,调进后勤部门,说不定会长期在国外定居,所以……"光头笑开了牙齿,"想当面谢谢你。"
张章也笑了起来,"当初不是说挺高兴调到我身边儿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想象和亲身经历总是有差别,其实吧……当初是真觉得挺拉风的,可是架不住担惊受怕,俩月的时间,我整个人的肌肉就又练粗了一圈,就怕真发生事情的时候自己的本事不够。"
张章点头,"新身份确定了?"
光头摇头,又点头,"只能说是知道个大方向吧,应该是在意大利……"
"行了。"张章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秘密这种东西就让它烂在你肚子里吧,而且以后也未必再能见到。"
张章的语气干脆而决断,光头笑了笑,有些尴尬。
送走光头后,张章又趴回床上盘算起来了,不过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好盘算的。
一、他必须得回去。
二、他必须听总部的命令,进行生物武器的研究。
在章四少的身份上,总部给了他足够多的信任和自主权,所以大部分时间,他的行动方向都是由他自己酌情选择。
所以,无论阿里那边是否会遭受到攻击,以章四少的行事作风,都必须回去。
第一次武器的丢失,已经让阿里产生怀疑,要不想将这份怀疑扩大,他就必须做出一些表明自己立场的行动。
至于第二点,这算是总部给予他的明确行动指令,获得该科学家的所有研究资料和成果。
不得不说,作为一名军火大鳄,他除了应付黑道上各种鼎鼎大名的人物,更会时不时的接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任务,恰逢其会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早已经学会如何去应付这类突发状况。
暮色降临的时候雷刚才回来,手里托着餐盘,里面有两份晚餐,张章受宠若惊的接过餐盘,还开了一瓶劣质红酒下饭,结果一口都没喝下去,唧唧歪歪的抱怨着放在了床头。
张章擦着嘴角,看向默默吃饭的男人,开口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明天可以和我的人一起离开,不过回国可能要绕一点。"
雷刚的动作微停,终于抬头看他,"你要怎么解释?"
"提前离开料理兄弟们的后事呗。"张章笑道。
雷刚点头算是同意了。
"巴心不得离我远远的吧?"
……
"其实我觉得我也不至于真的那么不招人待见,你这么干脆的点头,我挺受伤的。"
……
"哎……算了,反正你也不了解我,你就当我变态吧。"
……
"其实我不变态,嗯……不能这么说,有些时候也有那么一点吧。"
……
"不过我也能理解你们,一年365天,有300多天关在一个地方,除了训练就是训练,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是正常,眼界低,忒低!"
……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到处玩玩,呃……这么看着我干吗?行,我知道你膈应我。"
……
"但是你见过老实本分在黑道上走的人吗?到现在我让自己还白着,多不容易啊我。"
……
"你不相信?操!不相信算了,懒得和你解释。"
……
"……"
……
"其实我真挺洁身自好的,我现在还是个处呢。"
话音一落,雷刚就站起了身,手里端着吃得干干净净的盘子,"我吃完了。"
张章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没吃上几口的食物,受伤点头,一脸的委屈,"我觉得自己就'狼来了'的小男孩,你不相信也正常。"
雷刚把餐盘放好,转身看他,表情认真,"四少,我会在我的地方一直干下去,你也一样,不同的系统和生活方式不一样,以后几乎没有再交集的可能,我想,你是明白这一点的。"
张章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你怕我缠着你啊?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雷刚微微蹙眉,"你的行动方式我不想评论,但是,四少,我是个军人,所以,我不能接受你的方式。"
张章继续笑,眼中带着挑衅,"用你们的方法,紧急出动,雷霆打击,迅速撤离?每一次的行动都带有强烈的军事目的?我说,雷刚,你是不是把自己摆的太高了?"
"我们正值与否,来自持枪的人。"
"所以你就完全放弃自己的思考?"
"四少,没必要这么偏激,我也只是把我的立场说出来,而我们能够再次合作的可能性很低。"
张章抿紧了嘴唇,他必须得承认,这是事实,但是真的不喜欢对方毫无留恋的态度,虽然说这些日子玩的过火了一点,但是毕竟也没对对方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五天的朝夕相处,他是真心觉得对方是可以结交的朋友,呃,当然了,如果能够成为情人更好。
雷刚把盘子送出去的时候,张章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坐在床头,心思如电。
雷刚这一块是小事,特种兵总有转业退伍的时候,到时候真的还记得这个男人,相信不难查到消息。
当然,前提是还记得。
作为一名特工,耐心总比大部分人多上不少。
但是这次再回到阿里那边,自己到底有多少能够活着回来的机会?
阿里的基地所在位置并不是秘密,或者说有些明目张胆的感觉,因为伊朗的武装力量在全球并不多见,是由正规军和革命卫队组成,虽然之后由政.府进行了一体化的管理,状似拧成了一条绳,但是事实证明,不同的两个武装力量依旧是有很大的分歧。
阿里和一方武装力量的高层有着不错的关系,帮他们做了不少的事,所以每当伊朗政.府想要对这批恐怖分子进行军事打击的时候,总会受到莫名的力量阻止,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让阿里慢慢做大了起来。
只是这次研究中心被炸事件总该有个交代,尤其是对参与这次研究的两个国家做出一个表示,所以,几乎是可以确定的,阿里那边遭受袭击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
仅仅是警告?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消弱阿里的一部分力量?又或者是一次斩草除根的行动?
张章把握不准。
可是,事实证明,他并没有多余的路可以选,回去是必然,只是会不会真的就这么赶巧碰到战争就不好说了。
雷刚回来后,张章又凑过去想要打打口水仗,占些便宜,但是也不知道雷刚是觉得刚刚说了些没必要的话很后悔,还是真的不想理会张章,背对着张章躺下后便一动不动了。
张章逗雷刚是喜欢看他偶尔的情绪外露,但是当真看不到脸了,又觉得没意思,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就只能掐声看电视,台拨了一圈又一圈,什么也没看进去,就已经11点过,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冷气开得太足,半夜身体自发的就往雷刚那边蹭,结果雷刚也有点儿冷着,俩人就贴到了一起,只是一碰上,雷刚就醒了,看着近在咫尺的睡脸沉默了两秒,起身就绕到了床那边继续睡,只是这次抱了两床被分别盖上了。
13、奔逃(上) ...
第十三章
第二天张章一醒,就乐呵了,这睡觉的位置对换了一下,可以想象当时雷刚是个什么样的脸色。
当然了,现在很正常。
吃过早饭,张章带着雷刚又上了车,武器入境的位置有些刁钻,距离他们暂时停留的小旅店还有3个多小时的车程,他们得在那边之前先等着。
这次换了张章开车,一路狂飙,油门踩到了底,像是故意的一样,专门找坑坑洼洼的地方跑,雷刚一手抓着车窗上的扶手,坐得四平八稳。
这么颠簸了一个来小时,张章自己的身体先扛不住了,只能消停了下来。
雷刚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两眼,张章无奈耸肩,表示认输,没想到雷刚的嘴角倒微微勾了起来。
事实证明,雄性动物争强斗胜的本能,与是不是面瘫关系不大。
伊朗东部沙漠的边境线防御相对而言薄弱,尤其是阿里占据了这里,政/府对这一片区域的控制度甚至薄弱的可怕,张章直接把车开出伊朗,接近巴基斯坦的边境线后,便熄了火等着。
中东的热度就像是个酷吏,明目张胆掠夺人类生机,后备箱里堆放的四件蒸馏水,光是等人这一会儿,就消灭掉了半件。
张章没有和雷刚谈人生谈理想的兴趣,雷刚又格外排斥章四少式的玩笑,一时间,张章也有点儿懒洋洋的不想说话,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安静的坐在车里抽烟。
还好,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很久,张章就接到了手下打来的电话,点燃火,又往前开了20分钟,终于在熏烤得扭曲的道路上,看到了迎面开来的两辆车。
两辆车一靠在一起,张章就下了车,对方车上也下来一个男人。
也是个军人!
雷刚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不知何故有这么一种感觉。
看外貌应该是俄罗斯人,膀大腰圆,眼神凶戾,像是从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男人一样,从里到外都透露出一股硬朗的气息。
但是……
雷刚看着两个男人寒暄,又有些不太确定,他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属于军人的东西。
军人的身上背负了很多,行动也被束缚着,纪律和命令高于一切,他们为了信仰而拼搏,正值而干净,行动迅速而规则化,有理有据的活着。
佣兵是为自己活的,一切都是从名利的角度出发,眼神虽然硬朗锐利,却浑浊,这名佣兵嘴里叼着雪茄,嘴上的笑容得意,不知是否先入为主的原因,透露出几分市侩的感觉。
张章让伊万的兄弟们去车后面拿水,车载冰箱里还冻有六瓶红酒,这些佣兵们直接放弃了水,一人拿了一瓶红酒仰头就喝。
在看过武器后,红酒已经没了,张章和伊万也只能一人拿了一瓶水,说起了这次路上的状况。
总体来说还算顺利,至少一些小问题对于伊万的佣兵团而言甚至不能称之为是个事。
张章和伊万合作了4年,虽然是雇佣关系,但是彼此私交还算不错,伊万的要求很简单,不同程度的任务,不同价格的钱,只要不耽误他发财,他就能够完美的完成任务。
在佣兵界,因为和军火大鳄章四少合作,无数次偷运军火,护卫行动,伊万的佣兵团也算是鼎鼎大名了。
互惠互利,只要利和惠都还在,他们彼此都还算是可以信任对方。
"你们等下把货运到老地方吧,那边有人接手。"张章说着,指的是进入波斯湾前的阿曼湾港口城市,在那里张章有几处秘密仓库。
合作不是第一次,伊万一点就通,点了下头。
张章回头指了指靠在车门边的雷刚说,"他也跟你们一起去。"
"你呢?"伊万看着雷刚问。
"我得去找买家,余款在那边会有人付给你,交货后你和你的人就可以离开了。"
伊万点头,不再废话。
短暂的接触,张章把雷刚交给了伊万之后,便上了车,看着那个男人头也不回的离开,张章再次确定自己和这个男人的缘分也就到此而已。
虽然有些一见钟情的味道,但是他们之间的屏障却显而易见的坚固,况且,张章还没有找到足够的动力去破碎这个屏障。
想来,强求一份感情,也未免太掉价了。
张章仰头喝完瓶子里最后一口水,视线的余角看着飞驰而过的车辆里坐着的男人,微微颔首点头的告别,抿了下嘴唇,其实,多少还是有点儿情分的吧……
张章一路开在前面,将他们带进关,便直接甩着盘子走到了另外一条路上。
回到基地已经是晚上10点过,张章直接去了阿里那里,顺便把收到的最新消息告诉了对方,当然,至于消息来源的渠道并不难解释,章四少能够稳稳的站在这个位置,任何人都知道他有自己的消息获取方式。
"所以呢?是趁着这机会去我那里看完货,接着去国外走一圈?还是留下来和你的手下们同生共死?"张章问。
阿里一直在思考,张章问完之后依旧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个消息我也得到了,但是他们不敢动我。"
"别把自己想的过高了,你知道的,如果当地政/府要打压你,你的日子很难过。"
"四少。"阿里深深的看着张章,"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你会回来。"
"金钱对于我们来说不过是个数字,所以,我现在更加喜欢收集人情,至少贬值的程度有限。"张章耸肩,笑得吊儿郎当。
阿里笑了起来,"那就算上吧,明天早上我和你离开这里,我这边还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这天夜里基地闹了一晚上,老人、女人和小孩留下,壮汉全部连夜转移,脚步声,话语声,搬抬声,汽车声,虽然一切都低调进行,但是身处其中的张章怎么可能真能睡着?
张章和阿里呆在基地最安全的地方,看着通道里来回快步行走的人,突然想起了奥利普纳德。
如果那个人继续按阿里的手段注射毒品下去,以后再戒掉很难,而且研究时必须保持冷静的大脑,已经受到毒品侵蚀的身体真的可以再次拿起试管吗?
不知何故,张章总觉得奥利普纳德还不如自杀要好点,继续活下去的凄惨,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当然,这和他本身任务有悖的想法,从大脑里一闪而过,便了无声息。
三点左右,阿里派人来叫张章。
到了那里才知道,阿里确实收到了明确的消息,今天夜里伊朗政/府曾经试图派出过特种兵进行'斩首'行动,但是因为基地里大部分人都在活动,并且警戒十足的进行转移,所以这次的秘密行动不得不暂时搁置。
阿里抖动胡须,嚣张的大笑,"看吧,我说过他们没办法动我,什么叫做行动搁置?根本就是出来做个样子,连个炸响都没有。"
张章点头,不准备深问,基地没有遭受到攻击当然是好的,只要明天一离开这里,这次的任务也算是暂时完成了。
当然,想想也是有些后怕,没想到伊朗政、府这次的动作这么快,就算这个基地再牢固,但是弹火无情,如果真的几枚导弹射进来,指不准炸到哪里。
只要能活着,没人愿意死,更何况,张章是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和这个臭名昭彰的恐怖分子死在一起。
忙碌了一夜,或许来自这条好消息,阿里的情绪有些亢奋,"当然了,转移还是要继续下去,我们依旧按原本的时间出发。"
张章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点头。
"你的情人呢?"红色警报解除,阿里有了余力关注其余的事情,"他没跟你一起回来?"
"佣兵团还有很多事情要解决,你知道的,兄弟死了,他心情也不好,我也懒得再看带着丧气的脸,就让他先回去了。"
"你现在只有一个人,就这么信任我?"
"我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最牢固的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我们的交易还继续下去,我就依旧敢手无寸铁的到你的地盘上。"张章揉了揉发红的眼尾,睨了他一眼,"怎么?觉得我天真?"
"不!"阿里起身从酒架上拿下一瓶洋酒和两只酒杯,摆放到桌子上,倒酒的时候开口道,"我只是认为你很聪明。"阿里把一只酒杯递给张章,"敬我们的利益。"
张章勾起了嘴角,仰头喝下。
"再敬我们的信任。"阿里将酒杯高高的举起,洞顶的灯光在液体里荡漾开来。
张章也将酒杯高高举起,大笑了起来。
无论阿里是否真的信任自己,但是至少交易的关系已经更加稳固。
大部分时候,想要获得,就必须先付出,布下一个又一个的陷阱,循序渐进,无论如何的绕弯路,最终都只是为了捕获猎物。
阿里把他的小老婆叫了出来,身材丰满性感的俄罗斯妞,让她陪张章喝酒,之后便离开了。
张章自然是分得清楚什么能动什么不能动,风趣幽默,保持绅士风度有理有据,逗得这位新任大嫂笑容满面。
"四少,您会几国语言呢?"扎巴卢耶娃眨着一双棕色的大眼,浓长俏丽的睫毛颤动着,一颦一笑都透漏出蛊惑的风情。
张章仰头想了想,像是默默的数着,掰着指头,直到12下的时候终于无奈开口,"记不清了,50几个?"
"怎么可能?"扎巴卢耶娃失笑。
"太少吗?那就100个?"
"您真是风趣。"
"男人的风趣只是为了女性而生,这是我终身的座右铭。"
扎巴卢耶娃咯咯的笑了起来。
张章装模作样的左右看了一眼,"说起来,您的先生还真是放心我,让我和这么美貌的女主人共处一室。"
"中东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有着变态般的收藏欲,这是我嫁给他后,第一次让我单独和一位男士相处。"
"哦~那我更要注意礼节了,你的先生有着我望尘莫及的武装力量,我害怕他用导弹将我轰成碎片。"
"放心,他不会的,我对中国男人没有兴趣。"
张章挑眉。
"您看起太瘦弱了。"
"谢谢指导,如果我要追求像您一样美丽的俄罗斯姑娘,看起来先要把我的肌肉练出来,不过……阿里的身材很棒?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机会见到他脱下衣服后的模样。"
"很棒!"扎巴卢耶娃眼中带着某种莫名的神采,"各方面都很棒,而且是个非常浪漫的男人。"
张章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被哽的说不出话来,这么一个老男人,身材棒不棒可以暂时放在一边,问题是他真的怎么都看不出来这个恐怖头子竟然还会有浪漫的细胞。
"他曾经告诉我,他是阿拉伯的王子,代步工具是骆驼,带着他的仆从,穿越了整个沙漠来寻找我。"扎巴卢耶娃双手支着下巴,眼神陶醉。
真实的版本应该是恐怖头子,开着悍马,带着他的恐怖分子,做生意的时候,顺便虏了个老婆回来吧?
就现在这种环境,再傻的人也该看出来自己是被骗了。
还是说,这位俄罗斯姑娘对浪漫的定义不同?实际上被征服的原因来自于对方强硬的姿态和背后的权利和金钱?
张章有着擦冷汗的冲动。
这么想着,张章却口不对心的开口,"真是让人羡慕,下次我会考虑借用一下,希望阿里不会告我侵权。"
扎巴卢耶娃咯咯的笑,"听说您喜欢的是男人。"
"追求男人和追求女人,从手段上来说,相差并不大,事实上,男人是比女人更加现实的生物,他们更追求各种感官的享受,不过,为什么你确认我会用在男人身上呢?"
"因为阿里说你最近迷恋上了一个混血男人,他惊讶的告诉我你第一次拥有了容忍度,这种宠溺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我想你应该是爱上那个男人了。"
张章叹了口气,"可惜在对方的心里我并不是唯一,有时候,我也在想,需不需要找个地方把那头烈马关起来,直到彻底驯服。"
扎巴卢耶娃的大眼里闪烁着光华,十足狂热的大叫,"好办法!上得他脑袋里只剩下你!"
咳!
所以……
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果然自愿跟着恐怖头子走的女人,思想回路在某些方面总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一瓶洋酒喝了一半,两个人都有点微醺,正说得热烈的时候,地面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两个人同时顿住。
张章表情慎重的点了下头,起身走到门口,为了避嫌门一直没有关上,通道里空荡荡的,张章疑惑的看了一圈,又走了回来,结果转身的瞬间,有更大的震动传来,张章踉跄着,扶住了门口。
"你在这里呆着,把门关好,我先离开下,阿里应该会很快派人过来。"快速的说着,张章跑了出去。
他听到了炸弹的声音,他需要确定这是不是去而复返的伊朗特种兵。
14、奔逃(中) ...
第十四章
回到自己暂时停留的房间,将手枪插在后腰,张章转身又往外走。
果然,这次能够听到快速奔跑的脚步声和喊话声。
张章半路拦下人问了一下,对方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人闯了进来,并且直到中心区域才被发现。
张章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找到阿里花了很长的时间,正在监视器前面的阿里脸色森寒,像头暴躁的公牛一样来回渡步,见到张章就开口道,"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是政、府?"张章的视线落在监视器画面上,有一个屏幕正有人跑过去,画面闪烁着看得并不清楚。
"不是。"这么说着,阿里指向监视器的画面,用对讲机喊道,"把人抬过来。"
五秒后,其中一个监视器的画面出现了一张男人的脸,白种人,瞳孔扩散已经死了,看着装应该是军人,只是看不出国籍。
"这是?"张章问。
"冲着那个科学家来的,路线应该在这之前就摸好,房间里烟量超标发出警报我们才反应过来。"
"人呢?被救了?"
"因为基地转移,我临时换了关押的地方。"
"那就是还在了。"张章松了口气。
"应该是英国人,可能是营救,也可能是暗杀,看起来他们很在意奥利普纳德的研究,丢到房间里的是毒气弹。"
张章点头,明白了,他完全可以理解英国的做法,让生物武器流入恐怖分子的手里,不光对于英国,或者说,对于整个世界都有威胁,会选择杀人灭口,无可厚非。
"我们需要离开这里,这群英国人很会挑时间,基地现在驻守的兵力很少,我不确定能不能够彻底拦下他们,你知道的,他们既然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来,并且准确无误,应该已经有了这个基地的地图,甚至是我的居住地,这些特种兵就像蝎子一样恶心。"
这么说着,阿里已经走出了门,张章也只能跟了出去。
跟着阿里和他的十多名手下穿梭在通道里,张章蹙眉,有些迟疑不定。
特种兵应该不会做无谓的事情,如果行动指令是营救、暗杀的话,就不会进行剿灭,不过……
一天内连续遭遇两次袭击,基地里的人成为惊弓之鸟也是正常的,虽然张章本人不太看好现在离开基地,乌龟失去了坚硬的壳,在暗流汹涌的海洋里是活不下去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跟着阿里走总是没错的,没有人会轻易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是阿里的地盘,面对不期而来的危险,恐怖头子必定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至于这个基地……说明白点儿,就是阿里在伊朗的武装分子训练营,就算英国人打下来也没用,一来,武装分子一旦撤离,重要的物资也会被一并带走,这里就留下些老弱妇孺,伤不到根本,二来,总不会在英、伊彼此关系这么僵化的情况下为对方解决一个毒瘤吧?
况且,狡兔三窝,阿里这种身份的人,绝不可能在一个地方真正安定下来,游击战才是恐怖分子的行事守则。
奥利普纳德被阿里的手下暴力的从床上拖了下来,这个男人还有些迷糊,骂骂咧咧,直到被正恼怒着的阿里一脚踹翻在地,才老实了下来。
张章抽空又看了眼奥利普纳德的手臂,上面的针孔已经消失,一路上,张章琢磨,难道不是注射的毒品?而是维生药剂?事实上这个推测也是合理的。
知识分子的神经都是格外纤细,对局势的判断力模糊,从高高在上的科学家变成阶下囚,担惊受怕,生死都没办法自己掌控,吃不下去食物也是必然。
阿里只带了俄罗斯妻子过来,现在又算是热恋期,跑路的时候自然不会忘了对方,于是在等待的时候,张章蹲在了奥利普纳德的面前。
"抽烟吗?"张章递了只烟给靠在墙壁蜷成一团的男人。
阿里看了张章一眼,转身又继续同手下说话。
奥利普纳德抬眼看他,默默的接过了烟,张章趁着这个机会抓住了他的手腕,猛的拉直,仔细看上面的针孔,"毒品?吸毒的人从不抽烟,还是免了吧。"这么说着,张章又把烟收了起来。
听到张章吐出毒品两个字的时候,奥利普纳德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给他打的营养剂。"阿里开口道,"不过最近他过的很开心,女人、酒和冰/毒,比他在实验室里要舒服多了,不过折腾的身体太虚了。"
张章点头,站起身看向阿里,"你还算知道分寸,他现在就那脑袋值钱。"再转过头时,果然看到奥利普纳德受伤却又不敢反抗的表情,张章笑了笑,全无歉意。
沙漠地带建设地下通道很不现实,不过从中心位置挖出一条离开基地的秘密通道还是可以。
基地最下方的狭小通道有27个人隐蔽的穿梭着,张章弯腰走在中间,头顶上时不时的传来机枪和炸弹的声音,整个通道都在抖动,细碎的沙子从墙壁处落下,空气浑浊的几乎让人窒息。
张章捂住鼻子蹙眉,掐着喉咙打了几个喷嚏。
阿里拉着他的新夫人走在前面,那个洋妞偶尔还会回头看他一眼,不像是在挑逗,但也并不单纯,张章很难分析对方的意图。
不过,比起这个女人,张章确认阿里是个很靠得住的人,虽然对外像只响尾蛇一样,拥有毒牙和毒液,但是却绝对不会对自己人张开嘴,就像他一直抓着新夫人的手一样,就像放心的让自己走在身后一样。
地下通道的尽头是个车库,里面停放了六辆车,用土黄色的布盖着,其中有两台车配备有重机枪,另外两辆有高射机枪,三角架焊死在车上,子弹已经装填上去了,另外一头接着弹琏箱,这样的箱子一共配有两个,粗狂的枪身和与之匹配的子弹,绝对的杀器,足够疯狂倾泻10分钟。
而这四架就是他卖给阿里的武器,没有配备武器的另外两辆车后座还摆放了五枚热能追踪导弹,火力有限,主要是单兵作战用的,解决追兵应该没有问题。
阿里为张章安排了两个人,一名手下负责开车,一名手下负责保护,至于奥利普纳德跟着哪辆车双方都有些迟疑,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对方就是冲着这个英国科学家来的,带在身边就像个靶子,定时炸弹。
不过,最终奥利普纳德还是被单独丢上了一辆车,由阿里的绝对心腹负责看管。
"直接去港口?"上车前,张章问道。
"尽量不要分开,只要我们安全离开这里进入沙漠,对方绝对找不到我们。"这么说着,阿里打开了地下车库的大门,沙尘掀起,视野变得模糊。
六辆悍马的发动机同时被点燃,如出闸的猛虎,呼啸驶出。
外面的天空还黑着,不过已经临近六点,暗沉的视野尽头染上了几分白茫茫的光晕,清晨时分。
在离开基地后,张章就在脸上裹上了一层纱布,主要是为了预防沙漠上的尘沙。
阿里是这里的地头蛇,对地形的掌控远超过张章,所以张章在确认离开基地20分钟后依然很安全,便有些昏昏欲睡。
他喜欢在车上睡觉的感觉,只是在睡觉前,他把手表上的信号发射器打开了,这样可以让同事知道自己的动向,提前做好准备,至少,在他们到达前,老鼠会提前消失。
天大亮的时候,张章突然被响彻耳畔的一声巨响惊醒了过来,而车厢像是被爆炸的气流掀起一般,大力的颠簸,张章抓住车窗,顺着声响看了过去。
在他的身后,沙尘飞扬,空气里有火药的味道,开在后面的两辆车里已经有一辆被炸得面目全非。
"什么情况?"张章冷声问道。
"是追兵,他们追过来了。"
"转弯!继续转弯!"张章吼着,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过去了两个来小时,从基地里出来已经有两个半小时,竟然真的追上了,而且准确无误。
这是沙漠,广阔无垠,没有道路,没有指示牌。
几乎是瞬间,张章就确定他们这批人里有叛徒。
当然,不是自己。
张章隐蔽的又把信号发射器关闭。
汽车很快开出沙尘区域,张章终于看到了现在的情况,阿里的车在前面不到100米,加上奥利普纳德的车,他们三辆车被很好的包围在了中间,刚刚爆炸的车难道就是载着奥利普纳德的车?
张章探身把对讲机捞了过来。
"阿里!刚刚爆炸的车是?"
"那小子在我前面,你们小心点。"阿里急冲冲的说就不再说话,将频道指挥权交给了他的战场指挥官。
"继续S形规避!"
"全部拿起武器,进行反击。"
"翻到车后备箱!快快!!"
张章探出车窗看了一眼,就快速收回了头,将身体蜷成一团。
后面有一架武直在靠近,半身探出车窗时的惊鸿一瞥,对方已经降低了高度,向这边压了过来。
"咻咻——"一连串的炸响,两排银色虹光的子弹从后往前扫射,一排子弹掀起了车侧的尘土,另外一排子弹洞穿车顶棚,擦着张章的大腿打了过去。
"啊啊啊!!!"一声惨叫,副座的男人直接被打飞了肩膀,鲜血飞溅,猩红的液体喷了驾驶员一头一脸。
开车的男人情绪失控的大叫同伴的名字。
"操!继续开车!开车!!"张章大吼着,蹬了座椅一脚。
开车的男人扭头瞪他,染了血的脸森寒如罗刹。
"开车,不想死就快!"张章这么吼着,看到前面阿里那辆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男人扛着单兵火箭筒站了出来,导弹已经进入预热阶段,张章凝神期待的等待这一击。
"咻——"6秒预热,导弹射出,在20米处点火,白色的烟雾在天空绕了一个弧度,红外热成像导引头成功捕捉到目标,直直对着在天空呼啸而过的武直射了过去。
武直提速拉高,同时有白色的粉末从发动机排气孔散出,而自动追踪的热能导弹很明显主次不分的吃下了诱饵,与白色粉末碰撞的瞬间自发爆炸。
红色的火光席卷了天空,狂猛的气流狂暴的肆虐。
"反导弹追踪防御系统!!用高射枪!!高射枪打下来!!"
对讲机传出歇斯底里的大吼声。
武直,地面部队的噩梦。
"操!"张章大骂了一声,看了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伤员,只能大吼道,"开稳点我出去。"
这么说着,张章打开了车门,在车辆依旧颠簸行驶的情况下翻到了车箱上,双手抓住重机枪,双脚勾在三脚架上,腰部往下一沉,沉重的重机枪就抬起了头,指向武直。
"哒哒哒——"子弹倾泻,银光闪烁。
不过百发子弹速射出去,虎口就已经被震裂,而且毫无准头。
这是重机枪,子弹射程有限,武直的高度太高了,他的所有举动在对方眼中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对方的驾驶员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压下高度再次俯射了过来。
一排子弹飞速射过。
张章连忙蹲下缩成一团,利用重机枪尽量减少被射中的可能。
虽然他知道这种连铁片都随便撕裂的子弹只要中上一发,他就死定了,但是这种规避动作依旧下意识的用了出来。
第二次的射击,不知道子弹打中了哪里,快速行驶的悍马大力耸动了一下,彻底停了下来。
不过三分钟的时间,已经有两辆车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张章抹了把脸,咬着牙看向已经飞到前面的武直,翻身下了车。
因为张章这辆车遭到攻击失去行动能力,另外两辆配有武器的悍马在沙地上画出一个圆弧又杀了回来,不远不近的停下,车里快速下人,对武直进行反击。
站定,导弹装填,发射!
"咻——"
第二枚导弹已经发射出去。
张章完全不看好这枚导弹,对方既然有防追踪系统,无论发射多少枚都一样,他看上的是另外两辆车上的高射枪,也是小组兵团,地对空为数不多的杀器。
使用高射枪的其中一个是膀大腰圆的阿拉伯男人,阿里的贴身保镖,伊朗武装训练营的总教官,据说原本是伊朗军方的中校,算是阿里派进政府的暗桩之一,在被识破前,被阿里救了出来,到阿里身边之后很受重用,绝对的心腹。
总教官大吼着,像是铁塔一样握着巨大的枪身,腰部下压,弯曲到极致,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苍天,一连串的银虹倾泻而出。
张章没有空看对方的表演,"走!"大吼一声,疾跑了出去。
油箱有些漏油,他不确定这辆车会不会爆炸,况且,怎么看都是跑到总教官那边比较安全。
驾驶员下车,肩膀上已经扛好了单兵导弹,还试图把剩余的四枚导弹拿上。
张章睨了他一眼,"他妈的!明知道导弹没有用,还要用!?"张章咒骂着把发射筒扯了下来,然后转念一想,也不对,如果射击过于密集,对方未必不会中弹,于是又丢了回去,"继续!"
对方嗤笑着,转头忙自己的。
张章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特工不是杀手,不是特种兵,更不是美国大片里面的特工,他只需要掌握外语、心理学、风土人情、追踪与反追踪技巧以及基本的格斗手段,而这些都建立在潜伏二字上,他的战争技巧仅仅入门。
虽然这些年一直在黑道上混,碰的都是各种高尖端的热武器,但是战斗再激烈也是用枪就可以解决。
现在明显烈度高了很多,导弹甚至已经没用,张章确认自己还是知趣一点比较好,这毕竟不是自己的战场。
阿里那边也不敢跑太远,他的手下全部都停车进行反击,如果这时候自己继续逃窜,那才是绝对的靶子。
所以在那之后,也绕了回来。
"上车!"
沙土弥漫中,阿里在车里大声喊着,一脸急切。
分神的瞬间,两枚导弹已经同时射出,一前一后,呼啸着划破银空。
虽然依旧没有射中,对方却不得不再次拉高了距离,不敢再次放肆。
总教官疯狂的大叫,嘲讽的遥遥比了个中指。
"上车!"阿里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又喊了一声,张章拔腿跑了过去,30来米的距离,不过几个呼吸就冲了人过去,扛着导弹发射器的男人跟着他翻上了后备箱。
悍马车队再次出发。
张章蹲在车厢里,颠簸的视野里可以看见废弃的两辆车,荒凉的在沙漠之中。
而在他们的前后,还有三辆车保护着。
疾驰的车队在广阔的金色沙漠上急速行驶。
漫天飞扬的沙尘掀起。
"操!"大约一分钟后,张章看着天空悬停的直升机咒骂了起来。
这种悬停的准备很明显正在进行反坦克导弹发射前的追踪设置。
外挂式的机载反坦克导弹进入发射状态,目标不明,闪烁寒光的武器像是已经落在了脖子上的利刃。
这一瞬间,张章完全确定,目标只有两个,不是自己和阿里这辆车就是奥利普纳德的车。
二分之一的几率。
"跳车!"有人大吼!
瞬间的反应,张章起身就从还在行驶的车上跳了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没命狂奔。
脑袋后面像是长了眼睛,似乎可以看到那枚导弹上一点点的在视野里变大,冒起的火光,喷吐的白烟,尖锐的弹头……
听说,人类动态视觉的捕捉能力远低于导弹飞行的实际速度,这一刻,是不是已经逼在了鼻尖上?
反坦克导弹爆炸的有效半径是50米。
跑得出去吗?
呼吸已经停止。
不知道……
死了以后有没有烈士封号?
还是说,需要等上几十年才能被平反?
15、奔逃(下) ...
第一十五章
"咻咻——"接连两声尖锐的响声。
是单兵火箭筒发射的声音,张章不太清楚这样的情况他们还准备干什么,也没来得及细想。
"轰隆!"震耳欲聋的炸响,大地剧烈颤抖了起来。
张章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像是被一柄大锤砸到了一样,身体不受控制的扑了出去,气血上涌,'啊'都没叫出来就吃到一嘴的沙子。
热量席卷,发丝都被烫得微微弯曲,张章把整个人狠狠的压在地上,只能听天由命。
大约两秒后,压力消失,张章猛的抬头,惊讶的翻过了身。
第一眼先寻找导弹爆炸的地点。
他们的车还好好停在那里,阿里距离车不过10米的距离,完好无损,而趴在地上的阿里同样惊讶的看他。
第二眼看向奥利普纳德的车。
奥利普纳德从车窗里慢慢探出了头,表情空白,面色发青,但是完好无损。
第三眼再远一些地方,被炸出了一个深坑,地面焦黑,还有烟雾冒出来。
怎么炸到那里了?
张章疑惑的看向天空,寻找武直。
就见到那架俯冲了下来,但是歪斜的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直直砸到了地面。
"嘭!"一声闷响。
感谢柔软的沙漠地带,直升机竟然没有爆炸,只是头下尾上的扎了进去。
机尾摇晃着,慢慢的折断。
"嘎吱——"
张章眨了眨眼,困惑的看了一圈,蓝图的背景下,还有飘散后若有若无的细小白色烟线。
突然的——
"啊嗷嗷嗷啊!!!"四周的男人们挥舞着武器,兴奋大叫。
劫后余生的喜悦。
紧绷的气氛瞬间松懈了下来。
张章的视线却顺着即将消散的烟线追逐了过去,只见视线的终点,地平线的那头停了数辆车,安静的盘踞着。
隐约的可以看见站在车前的人。
佣兵头子伊万一手叉腰一手挥舞着帽子。
谢天谢地!
安全了。
张章长长的吐了口气。
真是要命啊~
起身拍了拍裤子,张章慢悠悠的往阿里那边走了过去。
不是想要故意表现的这么淡定,而是经历过生死一刻的亡命奔袭,身上的力量早就已经散掉。
谁他妈都别想让老子再跑步了!
张章咬着牙咒骂。
扶起阿里,张章得瑟的笑了笑,"看来我救了你一命啊。"
阿里站起身往远处的车队看了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谢的话等下再说。"这么说着,张章一把抓住了扎巴卢耶娃的手腕,拉向自己,用力一拧控制住,在对方反应不急的情况下,掏出匕首,向她的胸口狠狠扎了过去。
"啊!"扎巴卢耶娃惊呼大叫,身体一拧,就从张章的钳制下脱了身,滑溜的像条鱼。
"章四少!"阿里冷喝,却错身躲过了扎巴卢耶娃扑过来的动作,很明显这次行踪泄露,间谍可能是谁他也想过,但是章四少当着他的面动他的女人,这种行为无异于挑衅。
张章笑了笑,将匕首在指尖上绕了一圈反握,慢悠悠的放进了匕鞘里,"嗯,听到了,不用叫这么大声,没想到您的夫人身手这么好,还是说身手也是你选老婆的标准之一?"
扎巴卢耶娃尴尬的僵在原地,可怜兮兮的看着阿里。
"嘘!"张章竖起匕首立在唇上,勾起了嘴角,黝黑的眸子莹亮,"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解释,已经晚了。"
扎巴卢耶娃不明白的看着他,然后又扭回头看向阿里,"阿里!?"表情困惑而天真。
阿里抬手,面色难看的看着张章,"为什么是她?"
"因为我不是。"张章肯定的说着,"我需要奥利普纳德,杀了他没有任何好处。"
阿里看向围绕聚拢过来的手下,目光如秃鹫般阴狠的一个个扫过,最后淡声开口,"搜!"
简单的字一蹦出来,扎巴卢耶娃的脸色巨变,瞪着阿里,身体猛的一僵,整个人就瘫软了下去。
咬碎毒药,干净利落的自裁手法,就像每个执行任务的特种兵,杀手和特工。
比起被俘虏,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张章移开了视线,突然生出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阿里的手下正在对扎巴卢耶娃的尸体进行检查,张章推开人群出去迎接自己的人,不用想,信号发射器不是在牙齿里就是在脚腕、腋下等位置,只要用信号探测器近距离检查,绝对能够查到。
最初的时候自己的牙齿也被打过孔放了信号发射器进去,后来因为身份越来越重要,这样的手段也被恐怖分子所熟知,而不得不另行研发了一种可以自主开关式的通讯器,现在正在他手腕上带着。
至于伊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准确的找到这里很正常,离开阿里的基地和遇袭的中间,他的信号发射器一直在运作。
伊万他们已经将车队开了过来,四台方方正正的悍马整齐的停了一排,鱼贯下来十多名全副武装的佣兵。
当那个男人跟着伊万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张章愣住了。
迷彩的装束,帅气却没有面部表情的面孔,黝黑的眼,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雷刚!?
"你怎么回来了?"张章不自觉的扬起了笑,与章四少向来不同的爽朗笑容,迎了上去。
"昨天凌晨一点,截获伊朗官方情报,阿曼湾外海停有一艘大型油轮,请示进入伊朗进行人质营救行动,我们就决定往这边赶,路上再次得到对方出动了两架武直的消息,情报分析应该是英国的空降特勤兵。"伊万解释着。
张章点头,对他感激的笑了笑,然后又看向雷刚,再次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的责任是保护你。"雷刚淡淡开口。
张章勾起了嘴角,笑眯了眼。
此时,阿里也一脸丧气的走了过来,握住了伊万和雷刚的手对他们表示谢谢。
伊万得意的笑,"阿里先生,这次迫不得已动用了你要购买的物品,没有问题吧?"
"热焰弹?"张章挑眉,热焰弹是专门干扰红外热成像制导系统的,数十枚高热量的火球可以轻易扰乱带有制导系统的导弹,也是这次阿里订购的军火里占据一半数额的订单,每个火球就是300多美元,发射一枚就是4000美元。
"还有那个……"伊万转身指着车厢里探出的一根长长的枪管。
"XM109?"张章问道。
XM109重型狙击枪,全重30公斤,25MM口径。
2000米点射绝杀枪械,子弹可轻易击穿1公里外装甲车装甲,上面配备有热像显示仪,狙击手在远距离外,即可轻易穿透目标建筑物、准确狙击躲在墙后的恐怖份子,通讯设备、车辆、油库和直升机等。
当之无愧的狙击枪之王,是张章想办法从特殊渠道搞到的枪械,配备给他的佣兵团,伊万他们却无法完美运用这把武器。
看到这个武器,张章下意识的就看向了雷刚。
"刚先生开了两枪,第一枪据说射向的驾驶员,第二枪命中了后平衡尾翼。"伊万拍打着雷刚的后背,毫不吝啬的称赞,"有没有兴趣到我的佣兵团?"
雷刚笑了一下,却不说话。
张章不知道突然起了一个什么心思,突兀的开口道,"他是我男人,你打算怎么安排他?手下?二把手?会比在我身边好?"
伊万惊讶的看着雷刚,"真是可惜了。"然后哈哈大笑,"既然是四少的男人,就不要离开他太远,你在身边陪着,我们也能够放心数钱了,走走走,我们去看看你到底打中那个驾驶员没有。"
过去的路上,"刚……"张章蹭到雷刚身边,"看,事实证明没有你我不行呐,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
雷刚转头看他,沉默了两秒,竟然颔首,表情格外的认真。
张章被这几眼看的莫名其妙。
"四少,这次事情过了,我请你们吃饭,顺便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阿里终于在受袭和背叛中缓过了劲,笑了起来。
张章挑眉看他。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你有好处的,到时候带上伊万和你的男人一起。"
"好啊!"张章顿时就笑了,带着幽黯光泽的眼看向雷刚。
雷刚依旧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沉默前行。
啧!张章又觉得指尖开始发痒,这么酷的男人真他妈对胃口。
直升机坠落的地方距离他们并不远,步行10多分钟就到了。
近了看,才发现这架直升机的金属外皮在大力的冲撞挤压中全部都揍在了一起,像是在呻吟一样,大风刮过时发出莫名的声响,格外凄凉。
阿里让手下先过去看情况,扎在沙地里的外壳被刨开,露出了变形的舱门,阿里的心腹探头看了一眼大叫道,"两个人,都死了。"
"AH-1W。"伊万将武直的型号报了出来,然后转头看向雷刚,"要一起去验收你的战利品吗?"
雷刚点头,重型狙击枪在特种部队专门训练过,虽然没有XM109这么精准而远的射程,但是也相差不远,况且XM109这款枪械的使用方法也特别训练过,他确实好奇正品武器的杀伤力。
在雷刚走向直升机的时候,张章突然心里有了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他有些担忧的想要叫住雷刚,但是看着挺直的背影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以什么样的理由让对方不要去验收自己的战利品。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张章蹙眉看着雷刚和伊万距离那架直升机越来越近,心里的焦躁就愈加的明显。
他咬着牙根苦恼思索,哪里不对劲,哪里?
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张章蹙紧了眉心,终于忍不住开口叫道,"刚。"
声音穿过风中,落在对方的耳畔,雷刚停下脚步转过了身。
张章嘴唇开合了一下,却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是吐出了两个字,"小心。"
雷刚点头,古铜色的肌肤在烈日下闪烁着金色的毫光,转身走了出去。
张章咬紧了嘴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郁,危险的预感格外明显,却理不清头绪,就像被大漠风沙刮出的绳索,若隐若现。
快想!快!你他妈不是自称自己急智和速记能力最强的吗??
张章暴躁的踢了一脚,风沙飞扬迷了眼。
雷刚并没有跟个伊万去机舱位置,而是单独走到机尾的位置看了一眼,折断的机尾上主控平衡翼有一侧出现硕大的爆炸洞孔,几乎破坏了三分之二,巨大的杀伤力,就连开枪的人都咋舌。
雷刚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一圈,才真的确认这就是狙击枪之王的威力。
那边伊万叫了一嗓子,雷刚走向机舱部分,那里还在试图搬开舱门。
张章死死的盯着雷刚的动作,看着对方在飞机的四周围绕着,自己也细细打量起了这架飞机。
AH-1W型号武直,'眼镜蛇'的升级版,虽然现在美军等国家已经用'阿帕奇'淘汰下了'眼镜蛇',但是升级版的'眼镜蛇'依旧杀伤力强大,光是外挂的武器架就有六个,两枚导弹,火箭弹,以及机前的子弹发射口。
但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老壳新装的武装升级,两名驾驶员也都死了,完全失去了战斗力,毫无危险不是吗?
没有危险?
不对!有的,绝对有危险!
心里隐隐的不对劲,像是疏漏了什么一样。
张章觉得自己快疯了,脑袋里不断的寻找原因,眼睛却看着那边聚集在一起的人扬起枪托砸烂窗户!
"哐当!"的巨响,就像爆炸了一样。
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张章瞬间睁大了眼。
"回来!!快回来!!"
声音尖锐走形。
倾尽全力的一吼,像是要撕裂了声带一般。
他想起来了,他甚至不止一次听到这类消息,关于军事行动的隐秘性,杜绝被捕人员透漏机密,专门训练的自裁方式,就像自己,就像扎巴卢耶娃,毅然赴死。
那么机械呢?武直呢?由电脑掌控的行动机密?
任务失败。
被迫坠毁。
怎么才能彻底杜绝被拆解解析的可能性?
自毁,只有自毁!!!
雷刚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章四少大叫,"都回来,全部都回来!有自毁,自毁装置!!!"
瞬间,雷刚不急细想拔腿就往回跑。
所有的潜能都被挖掘了出来,步子垮到了极致,脑内思路飞速流转,时间像在这一刻变慢了一般,他看到阿里面色巨变的往回跑,看到伊万就在自己身边大步飞奔,看到章四少扭头来回看了一眼,竟然毅然的向自己跑出了两步。
雷刚不急细想章四少这种行为的原因,或者说他的军人生涯这样的画面并不少见,那些队友们在面临险境时的生死与共,笑看生死的豪情壮志。
但是仅仅这两步,雷刚就下意识的向那个人奔了过去。
跑出百米,到达了安全范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大口喘息着看向开口大叫的章四少。
张章刚要开口说话,那边突然炸声响起。
冲天的火焰,向四面八方肆虐的冲出。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蹲在了地上,对抗灼热强劲的气体。
热浪还没过去,像是打开了锁,又是一个爆炸声,'轰隆'响起,之后又是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
从热浪的源头,废弃的直升机处,飞出了一个个炮弹,四面八放的乱射,开出一朵朵绚丽的火花。
应该是武直上携带的火箭弹,中枢系统销毁,最后启动同归于尽的模式,所有的武器都弹射了出来。
将近40个人全都乱套了,四面八方的跑了出去。
单兵火箭筒的射程就有200米,何况是机载的,100米的距离算什么?
可是人的双腿再快能快到什么程度?
惨叫声,爆炸声,大吼声,汇聚在了一起,人体被炸得四分五裂,鲜血抛洒,仿若人间炼狱。
张章没命的飞奔着,火箭弹仿佛就追在自己的身后,残酷的笑。
突然身体被人大力抱住,措不及防,扑倒在地。
"轰隆!"一声巨响!
……
…………
………………
"刚哥,他把两个手下都放心交给我们了,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去恐怖分子那边。"
"其实这人嘴花花的,本身不坏,再加上咱们都是为了一个国家在办事,任务情况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必须也要认真考虑情报人员的情况,他们也不容易。"
"不过这次设定的他不能带太多的人过去,最好只有一个,而且我这边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你看怎么办?最好是个全面手,远攻进守,善于伪装,新来的队员我不太放心,就我们几个里面选一个吧,果子?小亮?还是……"
林峰看向自己,犹豫不定的目光。
"我去吧,这次任务行动全权交给你,四少这边交给我,我会保护他。"
……
…………
………………
热浪席卷了身体,骨架像是被炸碎成了一截截,散乱的,绵软的失去了掌控能力。
雷刚却执拗的将人紧紧的抱着,努力的承受所有的伤害。
无论身体的疼痛是否已经超过了极限,脑袋里只有一个执念。
这次的护卫任务到底完成了没有?
16、战后处理 ...
第十六章
自毁的飞机引发的疯狂轰炸持续了多久?
事实上没有人有一个准确的概念。
在忙于逃命的当口,每一秒都希望掰成无数块去用。
像无头苍蝇一样的乱窜,被炸伤,被掀飞,只要还能动,就拼尽全力的往前跑。
张章被人扑倒压在身下,着实是愣了一下,然后才突然醒悟到是被雷刚抱住了。
这是干什么?挡子弹?有必要吗?他们甚至连搭档,连战友都不是。
用保护说话,不过就是个套近乎的借口,如果他真想让这个人保护自己,昨天就不会把人给放走。
再说了,现在这个情况是趴在一个地方就能躲过的吗?最起码也要爬到个沙丘后面吧?
张章翻身想要把人给掀下去,但是身体却被紧紧的抱住,手臂卡在肉上,森森作痛,第一下没成功。
"松开!"张章低吼着,这次用了大力气,挣了出去,雷刚咳了一声,软绵绵的滑落到了一边。
"跑……"张章扭头一看,顿时愣住,下一秒就跳了起来开始扑沙子。
雷刚的衣服竟然烧着了,而且不知道烧了多久,有些地方已经烧得露出了肉,血红的肉皮泛着黑,就连头发都冒着白烟。
鼻子里都是火药的味道,之前确实没有发现。
而且最危险的还是插进肉里的那些碎弹片,惊鸿一瞥,深深的,一片片的,黝黑的,金属碎片,鲜血流淌,渗人的可怕。
张章几乎是疯了一样把沙子往他身上盖,灭火!灭火!脑袋里只有这个念头了。
又一枚炸弹在远处响起,张章的身体抖了一下,终于清醒了过来,急忙又把埋在沙粒里的男人给拉住来,想要脱到沙丘后面去。
雷刚还有意识,双眼虚和的看他,睫毛上都是染了血的沙子,抖也抖不下来,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一个字,"跑……"
跑?跑什么?
张章搂着他的头为他擦脸,有些混乱,语无伦次,"怎么样?你还好吧?没事了,没事了,火灭了,能呼吸不?能不?"
雷刚的嘴唇张了张,像是要说话。
张章的嘴唇也跟着抖了抖,看着对方的手臂缓缓移动,像是想要撑起自己一样,张章的情绪顿时失控大吼,"我操你大爷,谁他妈的让你给老子挡子弹的?老子他妈的有腿!你他妈英雄是吧?英雄了是吧?"
"咳!"雷刚轻咳一声,激烈喘息,"骨头……裂……别,别……动我……"
声音太轻,又断断续续,张章一开始也没明白,直到雷刚又说了别动两个字,才忙不迭的准备点头,视角的余光突然发现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这边飞了过来,下意识的抬起了手。
视觉的误差。
炸弹从头顶上略过,飞到沙丘的后面,爆炸声还没响起,张章直接就扑到了雷刚身上。
"轰隆!"
随着热炎和沙土扑洒过来的是耳部的瞬间失聪,周围纷乱的爆炸声终于消失了。
张章紧紧的将雷刚的头抱在胸口,屏息着,默默等待。
跑是没有用的,他知道,只要没跑出1000米外,就绝对不会安全,很多时候,战场上争的只是那一份幸运。
这次的意外到底死了多少人?
张章心里真的没底,或许活下来的只有自己和雷刚吧。
又或者说,下一刻,自己也会死?
他不敢动,因为雷刚不能动。
失聪使时间变得很慢,格外的安静。
埋着头使他失去了观察的能力,看到不眼前的残酷。
这个时候身边有个人总是好的,至少觉得黑暗的世界里还有温暖。
张章再次收紧了手臂,是保护对方,也是寻求心灵的支撑,而外表硬壳已经被战火消磨着,一点点的消失在风沙中,默默的等待死神的降临,或者是天使的救赎。
雷刚微微动了一下。
张章急忙抬高了身体几分,然后停留两秒,坐起了身,金色的沙粒瑟瑟的从身上滚落。
很安静,只有隐约的声音传过来,像是隔了一层浓雾,不辨真切,但是眼前见到却是另外的景象,硝烟弥漫的战场,那些浓密的黑烟,火红的烈焰,死了的,和活着的人。
恐怖的爆炸已经停止了,活着的人纷纷从沙子下面冒出了头。
张章看着不远处被烈火烧焦的尸体,眸光黯淡了下来。
这些恐怖分子,罪大恶极,只有死亡才可以赎罪,可是他还记得那些人在面对胜利时刻时,脸上扬起的笑。
还有他的佣兵,那些不太熟的,却合作了数年的男人们。
叹了口气。
他低下头仔细的把雷刚脸上的沙粒抹去,手指在脖颈上摸了一会,呼吸和心跳都是有的,这点不用担心,只是变的很虚弱。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沙子吐了出去,然后俯下了身,"什么血型?有没有什么不能碰的药物?"
雷刚虚阖的眼睁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疼痛一样,身体颤抖着,然后嘶哑的开口,"A……没有……"
张章眨了眨眼,完全听不清楚,除了没有两个字可以依靠口型辨认外,血型听不清楚。
"A?B?C?"张章开口,一字一顿,然后又重复了一遍,雷刚在A上张了下嘴。
"A?A是吗?我知道了,你等我,我马上回来。"张章大吼着,听不到的人总以为自己说话对方也听不到。
站起身的时候张章发现之前雷刚扑那一下把他脚给崴着了,当然,这没什么,比起雷刚身上的伤,这算个屁!
一瘸一拐的爬上沙丘,张章顿时愣住了。
视野里,更远的地方遭受到的攻击更密集,满目苍夷的沙漠,就连沙粒都被染成了黑色。
张章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距离武直的将近两百米距离严格说来还算是个盲角,毕竟机载武器弹射的射程远超500米,会炸这么近只是因为机身非常规停放的原因。
张章从沙丘上滚下去一路往汽车那边跑,出来混的,医疗箱是常备物品。
在路上的时候张章看到了阿里,竟然没有死,而且四肢健全,想来他的手下也是拼了命的在保护他吧。
阿里坐在地上任由为数不多活着的手下扶他起来,默默的注视张章一瘸一拐的跑过去,连滚带爬,却执拗的往前冲,于是阿里叹了口气,拨开了搀扶的手,站直身体环顾战场。
活下来的当然不止阿里的人,佣兵也有几个,张章扯着嗓子吼住一个吓傻了的佣兵,让他回车上拿东西,然后安排剩余的人搜索战场。
他没看到伊万。
5分钟后,张章回到雷刚身边。
雷刚还是原本的姿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张章几乎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氧气罩带上。
撑起遮挡烈日的墨绿色帆布。
然后扭开瓶子包了一口水,小心的扶起雷刚的头,轻轻的渡了过去。
因为张章在这边,所以这里成了第一个搭起简易帐篷的地方,很快有伤员陆续送了过来,伊万也在活着的人里面,只是后背被一块比手掌大一些的飞机残片插、入,烧伤严重,情况和雷刚差不多。
张章也不太确定到底谁能活下来。
但是不管怎么说,总是期盼雷刚要多一些,这无关是否喜欢这个男人,而是这个男人是中国的军人,与他同根。
进行简单的清点和处理后就是等待飞机。
阿里呼叫了基地里的飞机,上面携带了足够的药物和基地留下来的两名医生。
这些伤员暂时都不适合搬动。
张章和阿里会合在一起,清点伤亡。
这次两批人马一共有46人,一开始的袭击死了5个,之后的爆炸死了7个人,还有11个重伤,除了留守车辆和奥利普纳德的人外,剩余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伤。
阿里的总教官也死了,被炸的四分五裂,阿里气到了极致,抓着奥利普纳德的头发就狂踹。
奥利普纳德像是疯了一样的笑,大快人心的表情。
阿里恼怒的拔出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面容凶戾的像是要吞了他。
张章急忙扑了过去一脚踢上了阿里的手腕,"你也疯了是不是?以为杀了他就能报仇了?就能爽快了?妈的!"张章反脚踩在奥利普纳德的胸口,厚硬的鞋底大力的碾着,俯视这个男人,"你脑袋里的东西,老子就算挖也要挖出来!滚!"大吼着,一脚把男人踹了出去。
看着趴在地上,那双染了血色仇恨的眼,张章咬紧了牙。
老子他妈的是救你!
瞪什么瞪?
死算什么?
借着别人的手自杀?
懦弱!
有本事你他妈就把弹片给吞了!活活疼死!
张章抹了把脸,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情绪有些失控。
那是就算在这样的场面下也不该犯的错。
只有永远的掌控好自己的情绪,才能够完美的扮演章四少。
可他毕竟是人。
他有心有脑,他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在面临了生死的绝境后,他没办法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半个小时后,直升机飞了过来,放下医生后,载着可以移动的伤员回去了,同时回去的还有阿里和奥利普纳德。
比起张章,他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所以这里成了张章最大。
利用职权,张章让一名医生先对雷刚和伊万的伤势进行了处理,另外一名医生就让他自己安排治疗顺序。
直升机再次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两台,是阿里在这个武装训练营里的全部数额,都是普通型号,主要是运输用途,没有空对空的反击能力,这也当初阿里不选择直接用直升机逃亡的原因。
比速度比不过人家,比火力也比不过人家,而且那么大的目标,典型吸引火力的靶子。
这两架直升机主要是运输张章这群人的,直升机上还摆着两箱美金,很明显的送客了。
闹成这样,一个无心招呼,一个早就想走,张章连废话都没有,直接让人把伤员送上机,自己和雷刚、伊万一架,飞上天空,驶向沙漠的边缘。
阿里准备的还算齐全,直升机到达他势力范围之外后还安排了车,一路杀到张章在阿曼湾的港口仓库。
路上有名佣兵伤重不治,被他的队友盖上了白布。
张章在另外一辆车上,没看到当时的情景,但是这群佣兵显然情绪再次又低沉了几分,而且格外暴躁。
张章希望伊万能活下来,只要这个人还活着,这群快疯了的佣兵就还有些信仰支撑,否则拿自己祭旗的可能性都有。
到了地方,总部安排了医生过来,对伤员进行再次的精细治疗,终于稳定住了雷刚和伊万的伤势,张章带着他们连夜就上了船。
张章的耳朵一直有些重听,说话也是靠吼的,再加上眼球里一直冲着血,也没人这时候触霉头,跑来问他任务到底进行的怎么样了,医生也有些躲着他的味道,问了下情况就不理不问了。
张章难得悠闲了下来,用酒精自己慢慢的擦伤口。
伤口都不大,问题是不少,总得处理。
擦到一半的时候传来敲门声,张章立着眉毛转头瞪了过去。
门口站着易容后的老鼠。
"干吗?"声音很大,依旧是吼出来的。
老鼠没有说话,反手关上了门,走了过去拿起柜子上棉签沾了些碘酒帮他处理后背的伤。
"有事?"张章又吼。
老鼠嗯了一声,又怕张章听不到,于是走到了前面,"军队那边找你要人。"
"要什么人!?"
"你说什么人?"老鼠掏了掏耳朵,也跟着他吼。
张章收了脖子,蹙眉,"不给!那人我有用!跟他们请示一下能不能延长!"
"我怎么说啊?"
张章眨了眨眼,突然将音调降低了,"阿里对他印象不错,说起来也算是救了阿里一命,阿里答应要介绍新的客户给我。"
"金新月的?"老鼠问道,他知道张章真正想要查的是什么,金新月这个大毒窟可是条大鱼,全世界第二大毒品生产地,质量第一,想要打进去是真不容易。
张章点了下头,"不是很确定,不过应该是了,而且……"张章掏了下耳朵,"贩毒也需要武器,他们只信任生死相交的人,让阿里信我不容易,这次也巧了,要不是另外有一个特工在,我还真说不清了。"
"是谁?"
"阿里新娶的老婆,听说当初追求了将近一年才到手,还是个硕士生,没想到娶了个贼回来。"张章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为哪边工作的?"
"我怎么知道?反正给英国那边通风报信的绝对是她,这个跑不掉,就是底子太浅,一诈就诈出来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就是因为阿里看上她了,所以才会有情报局接触她,给予足够丰厚的报酬,再用点胁迫手段,总会答应,前期那些突击训练总比不上咱们这种的。"
张章耸了下肩,想起了当初程兵找上他时说的话。
利诱,威胁也是双管齐下。
老爸死了之后,分出那一半家产,如果国安局那边跟着抽身,章家为了稳住局势只能上市融资,接着国安局再把钱融进去,还不一样被人捏住了,动弹不得。
国安局没有跟他来虚的,光明正大的和他谈条件,利益这种东西无处不在,张章不奇怪自己会低头。
当然,张章原本也不是那么伟大的人,那时候那么年轻,担当这种东西说起来就是个笑话,只能说是被利诱了,那时候的他被欧美的谍战片荼毒不浅。
虽然这些年成长了很多,但是亲情却到底生疏了不少,就算回了国也回不了家,毕竟对外他已经被通缉了,就算知道被抓住了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到底不能出了纰漏。
想到这里,张章挥了下手,一脸无聊,"爱谁家就谁家,反正特工这种生物不到那一刻谁猜得出来。倒是了,你就按说的报上去,顺便告诉他们,阿里把雷刚当成我男人,反正我俩现在被绑一起了。"
"你故意误导的吧?"老鼠的眼看得通透。
张章勾着嘴角笑了,"你可看到我把他送回来了啊,是他自己又回去了,因缘际会的,谁知道就这么巧了。"
老鼠嗤笑,却起身走向了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更新了一章泳将的番外,看过泳将的姑娘可以回去看一眼。
17、述职 ...
第十七章
可惜,到底还是没有留住雷刚。
张章抿着嘴角看着雷刚被送上直升机,消失在海天之间,无奈的叹了口气。
军队那边什么时候这么护崽了?不过是一名士兵,就算是个特别突击队的小队长,也没必要专门派台直升机过来,生怕不把人还回去了一样,简直是用抢的。
张章走到护栏边,看着蔚蓝的海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默默的抽着。
雷刚走后第二天,伊万也醒了,因为身体的烧伤,在醒来的那一刻就开始惨叫,于是医生又给他注射了镇痛剂和安眠药,醒了睡睡了醒,直到第三天抵达菲律宾的港口才扛过了最难熬的时刻。
伊万是条铁汉,确认疼痛在忍耐范围内后,就开始处理佣兵团的事情,这次伊万带来的人死了4个,都是跟了他很多年的兄弟,心里难过是自然的,再加上这次伤到肺部,以后再想像原先那么健康任跑任跳也不可能,情绪一直有些压抑。
张章每次见到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钱和人情双管齐下,才勉强把人心给稳住了。
张章在菲律宾有栋别墅,算是章四少的房产之一。
安排伊万他们住了进去,张章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兵工厂那边的情况总得问一下,还有军火订单,老鼠也给提前送回了国,国安局的特工频繁和他接触,询问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都不算大事,但是烦在琐碎,一转头就忙过了一周。
伊万那边差不多也可以动弹了。
张章干脆就把这群佣兵留在菲律宾,用去中国看武器生产情况的理由秘密回了国。
张章手上有不少身份,毕竟章四少是不能随便动弹的,所以过海关的时候拿的是旅游护照,名字叫巩志。
巩志没固定工作,家里有点儿积蓄,一个旅行包,一台单反相机走天下,背景简单干净,就是芸芸大众中的一个。
所以张章特喜欢巩志这身份,每当换了全套行装,把单反相机往脖子上一挂,顿时就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不用走个路都怕一颗子弹射过来。
在北京下了飞机,张章伸了个懒腰,就算吸了一鼻子的汽车尾气,也觉得这他妈才叫生活。
走出机场大厅,在路边站了一会,就一台计程车停在了面前,司机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问他,"去哪儿啊?"
"青浦区。"
"那不是四川?"
"成都那个叫青羊区。"
"那去不去朝阳区?"
"去!"张章咧嘴笑开,打开了副驾坐了进去。
计程车开上机场路,司机开口说道,"明天9点—10点回去报道,去朝阳区那个。"
张章嗯了一声,拿起了相机看向窗外胡照,嘴里问道,"原先那个呢?"
"调到别的区了,以后合作愉快。"
"愉快~"张章扭头看他,勾起了一边嘴角,"诶,路熟不熟啊?知道我家在哪儿不?"
"说这些,老北京!"司机笑开了牙齿,打了个转向灯,"不过你住那地儿还真不错,当年盖起来的时候我还打听过,不过一听那价儿我就蔫了,公家还是个人的?"
"租的。"张章咔嚓连照了10张像,这才放下相机转头看他,"生意怎么样?好跑不?"
司机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自己问的多了,于是回了一句还行,就不再说话。
到了地方,张章什么话也没说,单手拎着行李就进了小区。
大中午的,日头正烈,都在午睡,小区里人少,张章专挑晒得到太阳的地方走,就这温度比起伊朗那大沙漠上,差得远了。
一路快步走进小区最里面,24层的电梯公寓,一楼,打开门,把行李随意那么一丢,张章就奔进了卧室,迫不及待的扑倒在大床就开蹭,嗯嗯嗯的叫唤,就像只回到窝里的小狗,撒了欢的开始打滚。
形象全无,要怎么扭就怎么扭。
直到出了一层薄汗,才懒洋洋的摸到空调遥控器,顺带着把电视也打开了,不看画面,就听声音。
电视里像是在播报新闻,又是关于伊朗核武器的报道,张章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老规矩,报出来的只有个皮毛,于是不耐烦的换了台。
"你问咱俩的事怎么办?能怎么办?就我这样的,你爸能看上我吗?再给我点时间,魏总说了,只要我继续努力下去,半年后准升职。"
"雯雯,别这样,我这是为你好,为了咱们将来好。"
……
张章瘪了瘪嘴角。
磨叽!
推托!
懦弱!
人女孩都主动了,要不是还看着别的菜拿不定主意,就是承受不了各种压力,什么叫为了你好?为了咱们将来好?要真想在一起,这天塌了都能顶住,何况是一爸。
嗯……张章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闭上了眼。
这玩意儿听听也行,反正不用过脑。
小睡了10来分钟,张章突然猛的睁开了眼,从床上弹了起来,狠狠的按住电视遥控器的关闭键。
在关闭前的那一刻,"嘭!"又是一声枪响。
爱情电视剧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枪战片。
这类打打杀杀,会发出各种噪音的片子他从不看。
张章喘着粗气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五指插入发丝大力的按着,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气,再一睁眼,慌乱的眼终于稳定了下来,起身走进了浴室。
再次出来,张章的脸色好了很多,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一时间也不知道干什么,最后还是去了密室里打开电脑,利用总部的资料库查找自己需要的信息。
在蓝色的框里输入雷刚两个字,后缀是西南特种兵,一个会车按了下去,屏幕瞬间出现了数十条信息,挨个点下去,全部都不是。
张章蹙紧了眉,他的权限是A级,大部分时候都能通过这台电脑查到需要的资料,详细详尽,没想到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收到,难道那小子比自己的保密级别还高?
张章给自己点了只烟,看着电脑屏幕发呆,回忆之前在伊朗相处的片段,突然发现除了名字外,对方真的一点信息都没透露出来。
他不信邪的又细细回想,到底没摸出一点线索来。
张章在记忆方面是专门训练过的,他可以完整回忆出一周的时间内的任何对话,一字不差。
虽然说雷刚离开已经有两周,但是毕竟是个记忆深刻的事,又对那人有兴趣,所以想忘记什么还真难。
回想不出有用的线索,张章又尝试用'锋刚佣兵团'、'疯子'、'珠子'等侧面手段寻找,依旧无果。
张章不得不确认,要不雷刚连名字都是假的,要不就真是被列入了A+以上的保密级别。
正准备关电脑的时候,眼前的画面闪了一下,视频通讯被单方打开,他的联络员依旧一丝不苟的坐在视频那边。
"你好。"联络员开口道。
张章点了下头,心里有些烦躁,一直以为雷刚不就是一特种兵吗?自己想要找到他很容易,没想到这一走,就跟真消失了一样。
"你需要什么资料?"联络员问,张章在这边的操作那边是可以看到的。
"雷刚。"张章从牙齿里挤出了两个字,"我需要他的资料。"
联络员沉思两秒,"是在这次行动中和你搭档的士兵吗?"
"是。"
"请稍等。"联络员站起身离开,张章瞪着屏幕,恨不得钻进去。
"权限范围外。"联络员再次回来,用平静无波的表情说道,"军部方面的资料,我们能够查到的有限。"
"在哪个部队也不知道?"
"是的。"
"年龄呢?"
"不知道。"
"性别呢?"
"男。"
"……"张章沉默了两秒,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来,至少名字还是真的。
"行,谢谢。"张章点了下头,"生物研究人员你们找好没?"
"正在联系。"
"多找些女的,最好年轻漂亮的那种。"
"我们已经对五名助手进行突击训练,她们的资料稍后会传给你,你可以从里面挑出需要的人。"
张章点头,国安局做事从来都是快准狠,这一点确实不用他担心,就连自己这一路走过来,每一步都有内部一帮参谋帮他出主意。
"那雷刚呢?"张章转口又问,无关公私,雷刚这个人都很重要,"金新月是条大鱼。"
"我们正在和军部方面协商。"
"情况怎么样?"
"很顺利。"
"好!"张章一下笑了,抛了个飞吻出去,"爱死你了。"
联络员的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点了下头,"稍后再联系。"
张章凑近摄像头,"美女,晚上能不能请你吃饭?"
"再见!"联络员干净利落的关了视频通讯。
三分钟,五份资料传了过来,全部都是生物方面的硕士研究生,来自于一个试验室团队,其中只有一名中国人,其余的都是法国人,长相和身材都不算出挑,但是绝对达到了知性美女的程度。
资料很详细,包括她们什么时候被邀请进入国安局,身手如何,训练情况都有记载,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出过几次任务,情报窃取,暗杀,色诱,女特工基本标准都有达到。
张章看了无数遍,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只能把资料放在了一边,毕竟这事情急不来。
第二天张章去秘密联络点述职,不用他说什么,程兵只是取走了他的手表,将晶片里的录音文件取出来,用特别器材读取,就可以了解一个月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程兵当着他的面把录音放出来,偶尔暂停一下由张章口述当时的情况,偶尔程兵也会对他的对话做出一些指点导正,而此刻他们的对话也会被录下来。
当听到张章调戏雷刚那部分的时候,程兵连面部表情都没变一下,认真的就像是在进行科研研究。
张章这些年在外面怎么乱来,国安局都是有数的,虽然说国内国情比较保守,但是干他们这一行,性这种东西就是一种手段,找男人还真不算什么。
只是程兵听完后还是叹了口气,"张章啊,我希望你自己还是能够把握住分寸,雷刚毕竟不是这个系统的人,你最好不要动他。"
张章瘪了瘪嘴,点头。
整个述职过程结束,程兵把录音关闭,张章突然开口道,"程哥,我这些年做的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就算再危险我也能挺过来,就算外面的利诱再大我也不会动心。我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立场绝对不会动摇,但是……"
张章沉默了两秒,有些窘迫的开口,"我都30岁了,也渴望一些东西了,雷刚是我这些年唯一动心的人,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18、棒子和糖 ...
第十八章
"动心?"程兵白了他一眼,"不到一周,你就能爱上人了?"
张章耸肩,"你总的给我点时间接触是吧?我这边才动了心思,那边就分开了,难道组织就不管婚姻问题了?"
"我还以为你在退下来前不会考虑这个,毕竟……"程兵深深的看着他,大有你其实又不缺床伴的意思。
"啧~"张章眉梢一扬,不正经的开口,"空虚寂寞这种东西你不懂。"
程兵失笑,"行行,我不懂,不过……我以为你会找个女人,不是局里的人,小白花的那种。"
张章冷哼了一声,"那种女人有意思吗?我天天在外面出生入死的,回来还得哄着、护着、供着,要这样,我还不如给自己找一妈,得,你别劝了,我知道你意思,什么找一心灵的港湾,是不?咋男人的心就不能停船了?"说完,张章将上半身往前挪了几分,"你不知道那小子的性格吧?说真的,和他在一起很舒坦,就是怎么欺负都不还手的那种。"
程兵手一伸就要在他脑袋上来那么一下,张章后靠反应快的躲了过去,程兵指着他鼻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张章笑弯了眉眼,"你急什么啊?那也是一个会咬人的主儿,只是没摸到底线而已,真的,帮我努力一下,总部那边虽然一直在协商,但是到底态度也不强硬,指不准还有什么变化,你也帮个手吧,到时候真成了我请你喝茶。"
程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我喝自己的,这事儿我没办法帮,你当我是谁啊?还能左右军队那边的决定?再说了,雷刚明显喜欢女人,能和你在一起吗?你就消停一下吧。"
"别介,这事儿我也只能找你了,你只是把雷刚存在的必要性说重点儿就行,这总不难吧?再说了,雷刚他到底能不能和我好,是我的事情,到最后也追不到人,我自己认栽总行吧?"
"张章啊……"程兵沉默了一会,语重心长的开口,"我还是建议你该找个女人,后代你现在可能不看重,但是老了总会想。"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万一出了点什么事,总的给自己留下个血脉不是?
张章是个通透的人,一点就明,但是人这一辈子总有些在乎的和不在乎的,要是单单因为孩子就能绊住他的脚,他根本就不会进国安局,也不可能成就章四少。
于是,张章沉默了两秒,笑了,"我先不说您老是不是想多了,反正人要是不过来还好,过来了我绝对要动手,你别到时候又逮着道德问题说事,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个。"
程兵无奈,挥了挥手让他出去。
张章甩了支烟给他,慢悠悠的带上手表,出了门。
程兵叹了口气,有些怀念当年那小子,干干净净的,做事情总是有理有据,小心翼翼步步为营,这些年在外面混得渐渐有些飘忽,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也很难被人劝服,而且越来越出格,他真心的有些担心。
看着关闭的房门,程兵捏紧了茶杯,纷乱的情绪汇成了一个警示,无论何时,你小子可要把握好自己的立场啊。
张章离开写字楼就去吃了顿早饭,然后又去壁球馆溜达了一圈,没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走在大街上,看着视野里的男男女女,高楼耸立,耳畔吵杂纷扰,他举头四顾,心底滋生出了茫然的情绪,空荡荡,格格不入,自己仿佛被隔离在了另外一个空间。
接下来,该去哪里?
他真的不知道。
这些年都是为了一个工作而活,除了老鼠外甚至没有任何的朋友,真正的张章就像个不存在的人,有家不能回,有苦不能述。
看着眼前最高的楼宇,张章突然有一种冲动,爬上去,放声大吼——
告诉全世界。
章四少算个屁!
军火大鳄算个屁!
老子是张章,姓张名章!!
回了家,张章在床上窝了一天,空调开到12°,裹着被,趴在床上玩电脑,植物大战僵尸,一排排的植物种下,收获太阳,灭掉攻击家园的僵尸。
这游戏玩了无数遍,金钱都已经累计到900万,他就是喜欢看这些色彩艳丽的小植物扭啊扭的,眨着眼睛的可爱样儿,特单纯的感觉,最重要的不用过脑,完全的放松。
玩困了就睡,睡完了继续玩,迷迷糊糊的就到了第二天的早上,直到肚子饿到不行,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才确认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事后回想这段时间的经历,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寂寞了。
老鼠调回了总部,他又没办法确定下一个搭档是谁,能不能真的推心置腹,所以不自觉的就抓住雷刚不想放手。
他希望有个人陪着,知道他都干了什么,有过哪些经历,可以和一个人分享自己真实的喜好,分享属于张章的那一部分。
真要说是不是爱上了雷刚,张章真心觉得这就是扯淡,雷刚给他的感觉很特殊,不属于朋友,不属于情人,彼此的生活习惯和性格都有巨大的诧异,明明不会交集的两个人产生了交集,外貌的吸引,生死一刻的共度,造成了他对那个男人的恋恋不忘,渴望彼此能够更进一步的接触。
当天下午,张章又离开了中国,这次准备去英国谈笔交易,三天的时间,章四少疯癫的行为又在道上抬了一个高度。
回来见程兵的时候,程兵拍了桌子,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他妈还是人不!?找四个人陪你睡觉,这报告你让我怎么写?嗯!!?怎么写?你他妈就不怕染上艾滋病?"
张章掏了掏耳朵,吊儿郎当的坐着,"带套了,再说了,威廉敢介绍有病的给我吗?他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是,你能耐!"程兵气的说不出话,点了支烟猛抽。
"还有……"张章挺不爽的开口,"你安排的新搭档都什么玩意儿?见到我就跟见到首长一样,我一跟他说话,就点头哈腰的,想膈应死我是吧?"
"你总的给彼此适应的时间。"程兵冷冷的瞅了他一眼。
"要我适应他还是他适应我?调过来之前也是专门培训过的,难不成我还得将就他?要不换一个,要不下次在见面就别这德行。"
"好!"程兵深深的吸了口气,注视着他,无奈的开口,"雷刚的事情我帮你努力。"
张章一下就笑开了牙,"程爷,您老可真是大好人啊。"
程兵却沉着脸道,"这次的事情下不为例,国安局给你足够的自由和权限,这些信任不是让你拿来当条件威胁的,所以丑话说在前面,雷刚是军队的人,你正儿八经的追人可以,但是自己要掂量好,军队那边要是硬起来,我们谁都不好过。"
张章忙不迭的点头,挤眉弄眼,"您老就没看到我这表情吗?多认真啊。"
程兵心情不好,不耐烦的把人给轰出去了。
张章一路下了楼,心底雀跃不已。
都说了,要什么就要及时下手,给时间,找时机,那些都他妈是借口,只有不想要的,没有不能要的,端看自己够不够努力,只有真正把东西握在手心里了,才是自己的。
张章走了没多久,程兵就和总部联系上了,一通电话过去,寥寥几句话。
"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伤可以到这边来养。"
"手续?这些事情你们办了不就完了。"
"是,我知道借调麻烦,尤其是跨部门合作确实有手续问题,但是四少那边也拖不了多久了,金新月势在必行。"
"四少?嗯,挺好,老样子。"
"嗯,行,尽快啊。"
言语间,轻易能够听出雷刚的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说到底张章在那里无论怎么蹦跶,都翻不过如来佛祖的五指山。
电话挂掉,程兵给茶杯里填了点热水,惬意的喝了一口,笑了。
程兵当年就是张邦文的联络人,现在是张章的主管上司,这么多年相处,最了解张章了人也只有他,张章想要什么,缺的是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干一份工作6年,应该已经进入了倦怠期,但是章四少的身份不是说丢就能丢的,张章自己也明白,所以他和张章一直都在努力把这种情绪调整在安全范围内,但是一味的压抑只会累加厚重,爆发出来的时候也更加危险。
所以张章会在他面前玩各种的手段追求自己需要的事物,而他也会在合理范围内给予张章回应。
但是不能一味顺着,宠着,甜枣和大棒的分寸都得拿捏好。
所以说,能在国安局负责管人的,尤其是管理这种特殊情报人员,都是有城府的老狐狸。
那边小狐狸上了车,就开始笑。
无论是棒子还是糖,对于他来说就是个屁,只要最终目的达到,就够了。
得到承诺,张章又开始忙自己的事情,这次去了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倒台之后,阿富汗建立了以卡尔扎伊为首的政府,进行艰难的战后重建工作,张章自然没有办法插、进卡尔扎伊政权的军火交易上,所以主要销售对象都以各种反政府武装游击队为主,不过交易额比起阿里那边确实差远了。
再加上国内也不希望阿富汗再出现战乱,中东频繁的战争不断影响全球的石油价格,这时候再往阿富汗销售武器,很明显火上浇油,烧敌烧己,张章现在已经在为日后退出阿富汗军火交易圈做出了铺垫准备。
游走在几个势力范围内,小心翼翼,斗智斗勇,不过两周的时间,张章就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了一般,可惜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留在菲律宾的伊万联系上他,又要开始讨论善后的问题,张章只能又杀回到菲律宾和伊万谈条件。
那天张章和伊万谈到很晚,气氛都还算不错,彼此都有些考量,钱都是小事,更多的是以后的合作。
或许因为喝了不少酒,或许真得情绪压抑到了极致,这名俄罗斯大汉到最后揪着头发哭了。
通过伊万断断续续的讲诉,张章才知道这次佣兵团的死亡名单里有伊万的兄弟,他们曾经一起在俄罗斯的特种部队里当过兵,一起退役,一起出来组建了佣兵团,这些年刀里来火里去,结下的情分远超亲兄弟,结果就这么被炸弹给炸死了。
张章明白这种感觉,懊悔,痛苦,怀念,纠结在一起,仿佛恨不得死掉的是自己。
最后伊万说完,有些窘迫的拭去了眼角的泪,笑了起来,"别把这件事情当成我找你多要钱的理由,如果谢尔盖能够活过来,我甚至愿意倒给你钱。"
张章笑了笑,很诚恳的开口,"我知道,合作了这么多年,我们对彼此都已经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你不止一次救过我,这件事情我会仔细考虑一下,但是,我想,你现在应该好好睡一觉。"
伊万点头,确认今天自己的情绪确实失控了,摇摇晃晃的起身出了门。
张章的话从来不会说死,一来他需要足够的考虑时间,二来他能够动用的钱有限,具体怎么补偿伊万和他的佣兵团,还需要经过国安局内部的批示才可以,所以第二天张章单独出门找上了他在菲律宾的联络人,把请示送交了上去。
那边的回复很简单,按照私营武装公司的行价给予赔偿,说明白点就是公事公办。
张章面无表情的点头,当天下午就坐上了直达北京的航班。
19、新的佣兵团 ...
第十九章
计程车停在商业区的一栋大厦前,张章从车里走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招牌,白底蓝字,四方旅行社,拾阶而上。
当年程兵在物流公司担任主任,主要负责的是资料汇总分散的传递工作,现在在旅行社管人,手下最起码有十来名特工,至于具体数字和人名张章并不是很清楚,毕竟他的身份是最特殊的一个,在国内的时间很少,对国安局内部的运作也不过一知半解。
早两年他也和普通特工搭档出过两次逮捕任务,他的主要工作就是躲在隐蔽处认人,那些普通特工的身手确实不错,隐蔽的逮捕方式也让人眼睛一亮,可是说起危险性却比他这种只身深入敌营的特工少了很多。
老鼠就算是普通特工之一,主要就是情报窃取和暗杀,与其余的同事也都有接触,偶尔和他谈话的时候会说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说这些年,局里都知道有个代号四位数的家伙很厉害,持续传回各种有用的消息,可是身份却绝对的保密,局里有将近30个人在为他做后勤,俨然已经算是局里的王牌特工之一。
张章当时得瑟的笑,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的成就,当真有一种听到传奇故事的感觉。
可是这些传奇都是怎么来的?与各种恐怖分子接触,为了获取信任,称兄道弟,想法设法的投其所好,卖出各种人情,才能够从上万条的对话中筛选出一两句可能会有用的消息。
感情需要投资,锦上添花效果有限,雪中送炭才是真理,张章真心觉得局里这次对伊万的处理方式很有问题。
在伊万这么脆弱的时候,很明显就是收买人情的关键时刻,他真的不懂为什么局里的参谋们会做出公事公办的决定。
一路上了楼,见到程兵的时候,果然他的可乐已经倒好了。
从他下飞机的一刻,他回国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国安局,更何况这栋大楼里到处都是监视器,张章并不意外程兵此刻一副摆好谈判嘴脸的架势。
"你这可是擅自行动了。"程兵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带不愉。
"你应该知道我回来干吗的。"张章把可乐拿到办公桌上摆好,手肘支在桌面上,弯着腰看人。
"你的佣兵?"
"你说呢?"张章挑眉,"连自己手下都安抚不了,道上怎么看?能用钱办好的事就不叫事儿,你们这次的决定是想砸了章四少的信誉怎么的?"
程兵沉默了一会,摇头,"你和伊万属于雇佣关系,当初的合同上明码标价注明各种赔付,让你按事先说好的赔付我不认为这有什么错。"
"还真是你决定的啊?"张章一下笑了,身体又往前倾了几分,看过去的眼中带着几分挑衅,"要不咱们换换,你去把伊万稳定下来?"
程兵深深的看着他,"我不用换位思考,这些佣兵得到的已经够多了,你要知道,在他们眼里,你就是个财主,况且,你也该换佣兵了。"
"换佣兵?"张章脸上的笑更浓,眸色却冷了下来,"这种情况下你让我换佣兵?踢掉他们?"
"是的。"程兵这么说着,从抽屉里抽出了一沓文件丢到他的面前,"你和他们合作的时间太长了,正好上次的伊朗任务你为了应付阿里而提到了新的佣兵团,我们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雇佣外人总归不太保险,毕竟你是知道的,我们不可能把所有的线索都扫干净,伊万那边应该也发现一些问题。"
张章蹙紧眉头,将资料拿在了手里,约10页的纸,头两页都是对这个佣兵团的介绍,例如组建时间,曾经经历过的任务,后面是每个佣兵的资料。
张章草草翻了几页,一下笑了,全部都是国内的特种兵,正牌的现役军人,一直翻到最后一页,看着简历上的人名和照片,张章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程兵。
"雷刚会担任这个佣兵团的团长。"程兵淡声开口,"主要的任务是保护你进入金新月,并窃取大毒枭莫科纳的客户名单。"
张章投注在简历上的眸光暗沉了几分。
姓名:雷刚
性别: 男
年龄: 26岁
籍贯: 云南
所在单位:西南猎鹰特种大队
兵种: 突击手(狙击手、观察员)
张章把文件夹合上,推回到程兵面前,深深的吸了口气,"看起来你们已经算计好了,知道我没办法拒绝。"
程兵笑了笑,"雷刚的身份很特殊,在军队里面也属于秘密单位,我们把他借调过来很不容易,所以只能以任务合作的形式,况且深入金新月的危险程度已经不是伊万他们可以胜任的,我们必须要尽全力保障你的安全和任务的顺利完成。"
张章蹙眉直起了身子,来回走着,暗自思索,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我以为你会很开心。"程兵站起身,给他递了一支烟。
张章接过烟抽了一口,斜睨他,牵起了嘴角,"我很开心。"
程兵在他蹙紧的眉头上扫了一眼,笑了笑。
"程哥。"抽了两口烟,张章反问道,"你们真的确定这个计划可行?和伊万他们合作了四年,很多运送武器的秘密路线他们都知道,换成这群特种兵一切都要从零开始,况且,伊万是个狠角色,又没什么牵挂,一旦处理不当……"张章掐了后半句,看向程兵。
"一切按照合同办事,他们没有发难的理由,况且你们的合同也快到期了,不续约也没什么。"
张章摇头,"不行,不是这个问题,这么说吧,雷刚他要过来多久?"
"雷刚?任务结束为止。"
"那之后呢?我还得寻找新的佣兵?"
"不,你的保镖以后都由军队那边派人,这次的合作将会一直持续到章四少隐退。"
"一个中国人,带着一群中国佣兵到处做生意,你觉得这事儿靠谱不?"
"他们来自越南、柬埔寨、缅甸和菲律宾,身份问题不用担心,从报道的那一刻起,他们会忘记自己是中国人。"
"嗯……行,这问题先搁在一边,我见过雷刚他们那群特种兵伪装的佣兵,我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像中国军人的佣兵。"
"他们现在正在进行特别训练。"
"当初阿里不单邀请了我和雷刚,同时也邀请了伊万。"
"……"
"而且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我突然带了一批新的佣兵过去,你认为阿里他们会没有戒心?"
"……"
程兵终于叹了口气,深深看着张章,语重心长的开口,"我说,张章啊,你是不是过于投入章四少的人生了?"
张章抿紧了嘴唇,"什么叫过于投入?六年的时间,你试试把一个人彻底分成两半?你当那些恐怖分子都是傻的?你当这群佣兵都是靠枪说话没脑袋的?我要不先让自己真正进入这个角色,不把这些当成真的?他们会信我?"说完,张章大力吸了一口烟,无奈的开口,"至少,以四少的立场来看,伊万的问题一定要好好的解决,至少我不赞成用这么强硬的,类似于抛弃的手段和他们解约。"
程兵拍了拍张章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但是我们也有同样担心的问题,你想过没有?四少在道上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自己的势力班底,离开那群佣兵,你只是一个军火制造商,而不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军火大鳄,所以他们的存在已经成为了限制你发展自己势力的障碍,甚至我们不确实伊万他们是不是也看穿了这一点,才会对你更多而苛刻的要求。况且……"
程兵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向张章的眼变得柔和,如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般透露出浓浓的担忧,"你需要一批真正信的过的人,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一批,至少在他们面前,你不用再这样小心翼翼下去,至少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你有个放松的地方,张章……我很担心你。"
张章被程兵的目光刺了一下,窘迫的转开了头,将可乐拿在了手里,入手冰凉,杯壁上沁出水珠,湿润的手感。
张章突然想到,除了第一次外,来到程兵这里的时候永远都有一杯冷饮放在自己的面前,冬天的时候通常除了一杯冷饮外还会在旁边摆上一盘高热量的糕点或者巧克力,而程兵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于是,张章喝了一口可乐,讪讪的开口,"至少不是现在,伊万那边我需要时间,新的佣兵团也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不过至少现在我必须要把伊万安抚下来,好聚好散,我不希望以后多出一个了解自己的敌人。"话语间已经失去了咄咄逼人的语气,全然一副商量的态度。
程兵深思了一会,点头,"我知道了,这次就按你决定的办,不过不能超出原本预定的两成,毕竟那些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的每步行动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资金作为后盾。"
张章点了一下头,算是将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解决了,转眼又笑了起来,"程哥,雷刚什么时候过来?"
程兵失笑,翻腕看了眼手表,"既然你都回来了,就去接人吧。"
张章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开口,"哪儿?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
"机场,15点10分的航班。"
张章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我3点下的飞机,怎么不早说?"
"这群特种兵都是从各个军区分散过来的,原本预计集合完毕后再通知你,谁知道你小子就这么杀回来了,逼得我不得不用杀手锏,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面,那群特种兵可都是群硬汉,见到人收敛一点。"
"这不行啊!他可是我男人,以后还得在阿里面前演戏呢,他们得见怪不怪,是不?嗯……"张章装模作样的蹙眉想了想,"要不我和雷刚就先演演?让他们习惯习惯?"
"不行!"程兵果决的打断了他的妄想,"你瞧瞧你就这德行?能给我们国安局争点脸不?除了你之外,你说说咱们局里还有谁明目张胆说自己喜欢男人的?谁出去不是希望有个美女搭档?就你……"
张章扬起了笑,一脸的谄媚,"行,行,都听您老的,我表现的正经无比,只喜欢女人行不行?"
程兵无奈摇头,拉开抽屉掏出了车钥匙,"行了,走吧,我载你过去。"
上了车,开车,5分钟后,停车,下车。
张章扶着车门,看着眼前的仓库又看了程兵一眼,"果然是你们的风格。"
"不,是军方的风格。"程兵笑了起来,"我们必须给这群特种兵提供训练的地方,一个任务,在你看不到地方,我们砸下的钱远比你想的要多的多,进去看你就知道了。"这么说着,程兵走到仓库的卷帘门前敲了三声,一长两短。
"哗啦——"很快,卷帘门被人从里面拉开,露出了一米的高度。
程兵弯腰走了钻了进去。
张章看着卷帘门下露出的空间,那边露出的两双腿,心脏竟然咚咚的跳了起来,搁置在两侧的手抓住裤子,微微提高,一个弯腰,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跨了进去。
20、伤势 ...
第二十章
仓库里的光线有些暗,张章进去后视线出现了落差,一眼晃过有七八个黑影,无论身形和面貌都是模糊的,视网膜里还有着灼亮的光痕,张章有些急切的又看了一圈,然后视线猛的一定,落在了一个人的脸上。
他眨了眨眼,一下笑了。
真的是那个男人,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短寸的头发依旧硬质的贴在头皮上,笔挺的身形像是一杆标枪,汇聚着某种光泽,莫名的吸引眼球。
真的看到人了反而心就定了下来,张章想起程兵之前说的话,于是勾起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
如果说这群特种兵以后将会是自己的势力班底,那么首先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收买人心,一个团队的战斗力取决于硬件和软件,硬件通常指的是队员的个人素质以及装备配备,而软件就是凝聚力。
当然,张章不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成为凝聚力最核心的部分,但是作为被保护者和团队的老大,他必须要让这群士兵知道他们将要合作的人是谁,而他们将要面对的又是什么类型的人。
张章理了理衣领,对直向雷刚走了过去,顺便用视角的余光打量四周的一切,瞬间收集了一切信息。
这个仓库约有三个篮球场的大小,大门处约有一个篮球场的空地,靠近边缘的位置停放了两辆银色的路虎越野,还零散摆有两组健身器材,再往里面看,空间被墙板隔离出一个个小房间,张章之后才知道那就是反恐屋,再里面应该就是这群特种兵居住、学习、开会的地方。
仓库的墙壁经过处理加厚,可以有效阻隔训练的声响,没有窗户,装有换气扇和空调,所在地点也很隐蔽,是个很适合集居住和训练为一体的地方。
而他的眼前站六名身着便服的特种兵们,短寸发,身形壮硕,眼神淬利,或许长相都很普通,但是就像自己想要表现给他的一样,这群人也肆无忌惮的将军人的铁血气势展露了出来。
视线里,雷刚转身看向他,将整张脸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张章瞳孔猛的一缩,站定了脚,挂在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
雷刚微微蹙起了眉,像是刻意的一般微微偏头,将左边的脸露了出来,帅气的脸上有着一块显眼而狰狞的疤痕。
这一瞬间,空气凝结,张章只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咳!"程兵轻轻咳嗽。
张章眨了下眼有些艰难的收回了视线,僵在嘴角的笑浓了几分,转身走向一旁的健身器,坐了下来,稳定内心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默默的掏出了一支烟在烟盒上轻轻的敲着,发出'扣扣'的轻响,低垂的头微微抬起,看向了程兵。
程兵依旧一副老好人的模样,笑得亲切自然,"感谢大家接受了这个任务,我是你们的组织者,程先生,这位就是章四少,在这之前,你们也该对他的身份和自己的任务有过详细的了解吧?我就不多说了,人都到齐了没?"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张章歪着头,'卡'的点燃火机,薄唇溢出的烟雾飘散,黝黑清亮的眼在每个人脸上扫了一圈,浅眯,"哟!你们来报道之前都还没见过面呢?怎么?打算在这里进行紧急磨合训练?"张章挂在脸上的笑浓了几分,"那么,都自己介绍一下吧。"
最靠近张章的士兵跨前一步,端正敬礼,"金阳彪,外号金虎。"
第二名紧接跟上,"徐楠!"
"欧德!"
"温兵!"
"齐纯剑!"
依次报告,张章的视线都会仔细的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核对脑海里惊鸿一瞥看到的个人资料,然后在每个人的名字后面挂上年龄和兵种。
这群特种兵年龄都在25岁以上,而且都以突击手为主,只有齐纯剑在副栏添有爆破手三个字。
"雷刚!"
雷刚站出一步,向他敬礼,手臂苍劲有力手指举至齐眉,黝黑的眼依旧锐利如斯,然后放下,负手跨立。
张章的眼波闪了闪,垂下了眼,睫毛微微颤抖着,他真的没想到再见到雷刚会是这样,这些日子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心里有些紊乱,张章大力吸了一口烟,站起了身,淡声开口,"一周后我会带你们去菲律宾,就这样吧,下次见。"说完,张章转身走向门口。
程兵的视线落在雷刚的脸上,又看了一眼张章,欲言又止,最后暗自叹了口气,准备跟张章一起离开。
张章却在弯腰拉开卷帘门的瞬间,看向了雷刚,"雷刚,你出来一下。"
程兵瞬间停住了脚步,看着张章一弯腰走了出去。
太阳西斜,临近晚餐时间,夕阳染红了云彩,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中。
张章出了仓库,不太适应的揉了揉眉心,自从看到雷刚脸上伤疤之后便犯堵的胸口又沉了几分,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在上面,沉甸甸的,呼吸不畅。
身后传来脚步声,张章转过头看向走过来的男人,凝目注视着他的脸。
原本完美帅气的脸落下了醒目而狰狞的伤痕。
左边脸颊从眉骨处一直蜿蜒到脸颊上有着烧伤的痕迹,凹凸不平的肌肤布满粉嫩新生的肉,就连额际的发丝都因为烧伤而秃了一小块,这些都没什么,最让张章觉得难以接受的是那双眼,心灵的窗户,他最喜欢的,像黑曜石般瑰丽的眼,竟然因为烧伤而变形。
张章转身迎向雷刚,手快如闪电的想要抓住对方的下巴,雷刚却反应更快的侧身让开,张章的手僵在了半空。
两个人这么僵持了一会,张章的眼浅眯,终于挪动双腿侧走了一步,歪着头细细打量雷刚脸上的伤。
雷刚依旧沉默,微微垂下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大部分情绪,然后,下一秒,猛然抬起,淬利的眼直视对方,不躲避、不自卑,像是炫耀自己的军功章一样,带着铮铮傲骨。
"怎么没做整、容手术?"张章的视线在雷刚左边眼尾沾粘的部分游移,淡声开口,"怕我骚扰你?"这是个玩笑话,可是就连说出话的张章都觉得语气里带着酸酸的味道。
雷刚的睫毛抖了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似有若无的笑,"任务方便。"
"方便什么?"张章心不在焉的问,脑海里比对着记忆里的人,有一种冲动,在这个伤疤上狠狠的抠一下,把那些碍眼的东西扯掉,或者用手指拨开沾粘的眼尾,让那双眼再回复正常,这个男人,用这样的脸出现在眼前,无时无刻不让他想到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被抱住的身体,被牢牢保护着的自己,还有那燃烧的火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
他很不喜欢此刻心底的负罪感。
"任务完成后我会归队,为了抹去这次任务的痕迹,那之后才会进行修复手术。"雷刚简明扼要的将重点说了出来。
"……"张章抿紧了嘴唇,不太高兴雷刚的实话实说,那些被他刻意忽略了的事实。
为了任务才回来,而且时间很短。
沉默了两秒,张章扬起了笑脸,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既然时间很短,就在时间以内做些什么吧。
雷刚点了下头,握手。
"合作愉快。"
"希望我们上次的任务合作你没有什么误会,你知道的,一切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张章笑容满面的说着,捏住雷刚的手晃了又晃,却像是粘在了上面一样久久分不开。
雷刚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出来,于是眉心微蹙。
"当然,进行任务的时候还需要你多担待一下,我也会尽量考虑你的心情。"
"……"雷刚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张章又晃了一下手臂,"但是,记住了,一切都以完成任务为出发点,希望你能够适应我的节奏,还有,佣兵团磨合训练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包括我的命。"这么说着,张章果断的松开了手,哈哈一笑,厚脸皮的一把抱住雷刚,紧紧搂着,在他的后背拍了拍,"合作愉快。"
雷刚的脸色沉了几分。
"嗯……"张章松开手,绕着他走了一圈,细细打量,然后站定在背后,歪着头看人,"我能看看你背后的伤吗?"
雷刚沉默的将t恤抽离裤腰带,掀了起来。
张章的视线落在背后的肌肤上,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皮肤的颜色有些花,深浅不一,有些地方还留有凹凸不平的感觉,他抬起手想要在伤口上摸一下,雷刚却快他一步放下了衣服,转身看人。
手第二次僵在了空气里,张章确认对方应该已经把对他的警戒程度调整到了红色。
"后背做过植皮?哪里的肉?"张章笑了笑,神态自若的将手收了回来,摸出了烟递给他,却没有再给自己添堵的先点上。
"腿上。"雷刚回答,却摆了一下手,"如果没有必要,我不会抽烟。"
"哦。"张章点头,"那你现在不是全身都是伤?疼吗?"
雷刚摇了下头。
"也对,都过去一个月,最疼的时间应该已经过去了,你们首长怎么和你说的?"
张章话题跳的太快,雷刚一下没反应过来,沉默看人。
"这次的任务,你们具体的任务是什么?"
雷刚抬眼侦察了一圈四周的情况,沉声道,"配合章四少进入金新月,盗取大毒枭莫科纳的客户资料。"
"嗯。"张章点头,"你是什么身份?"
"你的佣兵团团长。"
"还有呢?"
雷刚蹙紧了眉。
张章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臂错身走到了卷帘门前,弯腰吼道,"程哥,走了。"然后起身,痞气般的对着身后的男人眨了个眼,在对方发黑的面色中镇定自若的走到了车边,拍了拍车顶,打开车门,弯腰跨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受伤后的雷刚,借用的黑大的图作为模板,大家大概知道是什么样的就好了。(T T浮云同学辣手摧花啊!!!)
21、嫂子 ...
第二十一章
张章回国是在计划外,所以当天赶了夜航又回到了菲律宾。
他给了雷刚他们一周的时间,一来那群特种兵需要认识一下彼此,并进行磨合训练,制定各类战术计划,二来,伊万这边还需要小心的处理,这种敏感的时刻,张章要是突然带了一批陌生的佣兵回来,双方一定会谈崩,各种无法预计的后果都有可能出现。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张章将赔付的金额提高到两成后,伊万顿时笑容满面,一个劲的对四少这个老板称赞不已。
张章摇着红酒杯浅笑,视线在伊万完好无损的脸上游移,同样在一场战斗里受伤,两个人同样濒临死亡,伊万的脸上竟然没有半点伤势,就连后背的烧伤程度也很轻微。
不知何故,张章确认,那个时刻如果雷刚想要躲避,或许未必全部躲开,但是一定会把伤害降至最低点,可以想象,会出现这样的伤势更多的原因来自于自己。
不过……
张章仰头抿了一口酒,适时的对伊万点了下头,脑袋里却不停的思索着。
那张脸都烂成那样了,为什么心底会有更高兴的感觉?
古怪的想法。
张章蹙眉,无论怎么想,逻辑上都说不通。
"四少,我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够填补空缺的人手,再加上我身上的伤不太适合到处走,所以最近的交易地点最好选择有利于你的安全地点。"伊万说道。
张章点头,"你先把伤养好吧,碎片伤到了你的肺部,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够恢复如初,不过……我看你最近似乎胖了。"
伊万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受伤后就一直没锻炼过,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一旦长时间不锻炼,就特别显眼。"
"你可以进行简单的恢复训练。"
"最近都在这样做。"
"烧伤的位置有什么感觉?"
伊万想了一下,"还好,烧伤轻微,而且这种类型的伤对于我们来说很正常。"
张章点头,"你和你的队员需不需要放个假?"
伊万挑眉,不太明白张章的意思。
张章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伊万离开后,张章又上网翻查了一下烧伤的后遗症,总体来说现在科学昌明,烧伤治疗起来并不困难,主要的问题还是在汗腺上,如果是三度烧伤,植皮后,由于不是原本的肌肤,汗腺并不能百分百连接上,所以通常大面积烧伤的人都很怕热。
而且面部烧伤后想要恢复原样也很困难,除非进行数次的整形手术,否则多少会留下痕迹。
张章在电脑前坐了三个多小时,直到凌晨两点才上床,入睡前迷迷糊糊的决定,以后在车上一定要多准备两个车载冰箱,毕竟无法自动散热的肌肤只能依靠人工补足,至于脸上的伤嘛……不急,等雷刚完成这个任务后,军队会为他治疗到什么样的程度再说。
这一周世界难得和平,就连小范围的战争都没有,就算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断紧绷,也仅止于舆论上的声讨,努力将事态控制在冷战范围内,所以张章难得在家里窝了一周。
唯一有趣的是伊万竟然是个这么聪明的人,张章不过试探性的点了一下,就让伊万有了危机意识,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群男男女女回来,介绍给张章认识。
张章现在没有心在这些人身上,但是逢场作戏却是必须的,结果每天都要用酒精洗一下肠胃,酒色财气的日子过得简直不知今夕是何年。
张章外表混沌,心里清明,反而是他的新搭档似乎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向硕是他新搭档的名字,年纪差不多30岁,不知是否国安局那边刻意的,长相确实不错,斯斯文文的清秀,也不知道是怎么进行身体素质训练的,皮肤白而细腻,连汗毛孔都看不到,不像一个特工,更像一只鸭子,或者说是专门进行色、诱类型的特工。
向硕似乎是知道张章的性向,言语之间没有太多的避讳,偶尔也会和他谈男人,语气和姿势不算挑逗,一副手下的正常表现,但是派个这种长相的男人在自己身边,张章自然也是明白彼此心里都有个底。
可惜张章现在对这种小白脸类型的男人不感兴趣,伊万找回来的人每次都会分给向硕一个,向硕渐渐也明白张章的潜台词,于是大大咧咧的把人给收下了,结果折腾了几天下来,面色都有些发菜。
张章看了下时间,知道再放任向硕这么下去不行,于是带着人回了国,向硕也知道自己这些天玩的过火,一路上都有些心虚,和张章对话间眼神闪烁。
在飞机上的时候,张章拍着他的肩膀问,"跟着四少混,吃香喝辣,这小日子过的舒坦啊。"
向硕垂着脑袋不出声,这话没法接。
张章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向硕讪讪的笑,凑到他的耳边低声问道,"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温柔乡英雄冢了,不过,当初你是怎么从温柔乡里抽身离开的?"
张章笑了起来,学着他的动作,神秘的开口,"四少是含着金钥匙出身的人,怎么会缺女人?"
向硕沉默了一会,想起了张章原本的身份,作为富豪的幺子,确实是实话,"那么男人呢?天生的?"
张章很认真的想了想,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
记忆里最初的自己是喜欢女人的,甚至从来没想过以后的自己会明目张胆的宣称某人是自己的男人,或许真得是太深入章四少的人生,所以就像掉进了泥潭里越挣扎越黑,不断的下沉,而那不断降低的底线,构成了现在这样连自己都不想回想的人生经历。
只觉得自己像是被黝黑的墨汁一点点的被浸染,从汗毛孔到身体内部,一个细胞一个细胞的变质,黑黑白白的身体色彩,丑陋的像只怪物。
离开机场,张章带着向硕去了佣兵团那边,一路上张章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向硕明智的掐了声。
结果没到地方,张章变脸就跟翻书一样,笑眯眯的搭上了向硕的肩膀,而向硕小生怕怕的缩了缩脖子。
张章挤出一脸阴险的笑,"看过雷刚资料没有?"
向硕点头,大脑里的危机意识升起,谨慎的看着张章。
"行,等下记得叫嫂子啊。"
向硕五官挤在了一起,顿时像吃了大便一样的难看,如果他没记错,那可是武力值10000+,满血满BUFF的特种兵。
事实上,也就这么一说,向硕见到人的时候,死都没喊出那两字来,况且现在情况也不大合适。
一栋仓库里,除了12名特种兵,俩特工外,一水的高官。
国安局这边除了他们的现管上司程兵外,还有三名国安局的首长,这些人掌握的权利可比章四少这个军火贩子牛叉多了,脑袋里一过,全世界,各行各业,不说每个地方都有一个钉子,最起码10个里面也有一个是他们的情报人员,绝对的特工之首,手握全球信息,集秘密于一身。
军队那边来了一名两杠三星的上校,身边跟了俩书记官,这群特种兵见到带衔的人就特别的激动,敬礼、汇报、就连那眼神都是杠杠滴正气,就差割腕宣誓自己一定会完成任务。
其实就连张章也没想到会搞这么正式,又是交接仪式,又是誓师大会的,这他妈是做特工呢?还是出去打仗呢?
那之后张章很久才知道,首长们这么做的原因一来带着给国安局阅兵的意思,证明这群特种兵在他们心底的价值,二来也是给这群特种兵们一个说法,无论你们站在哪里,只要你们心中还有这个国家,就永远是共和国的军人。
之后书记官把张章单独拉出去说话,交代的很详细,要保证他们的战斗力,不要养成惰性,特工做的那些不靠谱的事情尽力将他们隔离在外,军人的刚直不阿决不允许亵渎。
张章听的牙疼,感情这位军爷就这么看不起特工的人品呢?还是不看好这批士兵的心理素质?你是不信任我呢?还是不信任自己人呢?
转头,程兵又把他拉到了一边,神秘兮兮的开口,"得到最新消息,这批士兵除了雷刚外,都已经临近退役,把握好这个机会啊。"
程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张章蹙眉深思。
原本以为这群特种兵就像是服役一样,在自己身边呆上一年或者半年的,然后回到部队再换另外一批过来,现在瞅这个状况,很明显这群特种兵的借调不是暂时的,国安局应该已经做好了吸收这批士兵的打算。
这真是大手笔啊,这么想着,张章不由感慨。
每年军队出来的士官那么多,分到各行各业的有限,特种兵们一般的去向都是武警或者警察,而且这还需要走关系,国安局的条件和待遇是最好的,但是每年招收的名额有限,所以都是挤破了脑袋往里面钻,这一次招了12个人进来,想来国安局也是开了一次特例了。
任务,一切都是从任务出发。
越是深想,张章就觉得肩膀上的压力越大。
国安局这么不计成本的支援自己,那么想要得到的回报也就更大。
不单今天,这之前偶尔张章也在想,自己干的那些事儿就真的这么重要?
反正交接仪式就这么迷迷糊糊,可乐可笑的过去了,全程张章的脸一直板着,但是心里早就吐了一地的槽。
两个系统的首长离开后,张章松了口气,懒洋洋的坐在路虎的引擎盖上等他们收拾装备,低头翻看这群佣兵的护照和机票,想着伊万那边,不知道把人给带回去了,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弹。
他抬起头看了眼向硕,勾了勾手指,附耳说道,"你去把你嫂子叫过来。"
向硕脸挤在了一起,目光落在正提包出来的雷刚身上,"头儿,真心的,我觉得你们该反过来。"
张章抬脚就往他屁、股上踹,"还不快去!"
向硕一脸谄媚的走到了雷刚身边,说了两句话指了指张章。
雷刚抬眼看了过来,张章急忙扬起了一脸的笑,比向硕更谄媚狗腿的笑。
雷刚走过来,把行李丢在车盖上,沉默看他。
张章把机票和护照递了过去,"等下发下去吧。"然后难得正经的说道,"离开这个仓库,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们说中国话,你英语还行吧?"
雷刚点了下头,找出了自己的那一份,"特种兵要求熟练掌握英语和各大国的军事用语。"
"嗯,那行,我还有点事要和你交代,伊万记得吗?"
雷刚抬头看他。
"你们将会接替他的工作,所以进入我的地盘后,我要求你的人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占据各个要点,当然,我会配合你们,前提,记得前提是不要出现武力冲突。"
雷刚沉默两秒,点头,转身走了回去。
张章盯着雷刚的背影亮出了一口白牙,又涌出了让这个男人面具撕裂的欲、望,指尖酥麻发痒,肾上激素不断的飙升。
作者有话要说:有姑娘说是上一章的图片应该是四少,这个……咳!首先这个图不是人设,贴出来的目的是给大家看下受伤的情况,其次……四少作为特工,他的长相并不是很帅气的,不过很多时候一个人的气质决定外观是否吸引人,所以四少的妖孽不是说他就有多帅多美了,而是他的为人处世很特异独行。
刚哥是绝对帅的,在《军人》就提过刚哥的帅气,绝对是队草一支,珠子说起来应该算是队花吧。
22、提前部署 ...
第二十二章
仓库的卷帘门被拉开,黝黑的门洞驶出两辆银色路虎,最后一辆车车尾刚刚完全出来,大门就被久候在那里的男人快速锁上,合拢的瞬间,传出电子锁的'滴答'声,然后男人又掏出钥匙装模作样的锁上,这才快步上了前面那辆车。
路虎越野的内部空间很大,核载7人,但是车里坐的都是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所以坐在后座的未免憋屈了一点。
向硕上了车,径直坐到了后座,将身体缩到最小,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又隐蔽的挺直了几分。
这批特种兵身高差距很大,高的有1.85,矮的只有1.70,向硕个头临近1.80,偏偏夹在了两个高个儿中间,于是很无聊的打量了一□边俩人的臂粗,心里颤了颤,垂下了头。
张章和雷刚坐在中间,汽车行驶的时间,两个人一直在低声嘀咕着,或者说是张章一直在说话,而雷刚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偶尔会点一下头。
张章把现在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包括几个地下兵工厂,那些走私的路线,以及一些需要特别小心的武装分子,还有他们在不同的地方能够使用的火力程度。
比如如果在英、美、法、德等国家交易的话,最多只能使用手枪,而且必须加上消声器,如果在中东、非洲等频繁出现战乱的国家,那么就可以使用步枪和手雷,如果处于沙漠、密林等地方,那么就可以考虑携带上单兵导弹。
这些算是道上的规矩,没有明文规定,但是所有人都一致遵守,毕竟只要他们还想要和这些国家的人交易,那么就得入乡随俗,民不与官斗,军火商会尽量避免和当地政府出现明目张胆的对持。
"金新月的任务需要多久?"当张章交代完,雷刚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要些日子。"张章蹙眉深思,"上次伊朗和英国的特种兵同时出现,阿里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现在还在国外避难,他的组织成员也暂时沉到了水下,至少近期内不会有什么行动,所以这段时间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要让道上的人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很重要。"
雷刚点了下头。
"你有计划?"张章挑眉。
"没有。"雷刚回答的干脆利落。
"……"张章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向硕,"最近多联系一些生意。"
向硕点头,然后又摇了一下,"仓库里没有多少存货,现在都还在赶订单,突然增加交易量不现实。"
"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张章淡声说着,然后又看了一眼雷刚对向自己的伤疤,"顺便帮我搞一批好的武器,我的人不能用地摊货。"卖给武装分子的武器多少存在一些问题,炸膛的几率远比军用的要高,张章自然不希望雷刚他们用这种不靠谱的东西。
向硕掏出手机表情认真的将这些事情记录了下来,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在调过来之前就对章四少传奇的特工生涯有所了解,可是没想到这一个月就交易过一次,大部分时间都是吃喝玩乐,当然,没人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只是毕竟他不是真正混在道上的那种人,清楚知道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所以难得四少布置了任务下来,他也终于有了在做正经事的感觉。
张章接着又说道,"上飞机前先和菲律宾那边联系上,叫他们准备好基本的武器装备,在面对伊万他们之前,大家都要有基本的防御和反击能力。"
"好。"向硕点头。
说完,张章看向雷刚,"明天之前给我一份详细的清单,在基本武器配备上你们还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以及对枪械的改装要求?"
雷刚点头。
张章手臂搭上车窗,指尖轻轻敲击太阳穴沉默了两秒,然后看向雷刚,"这个团队除了你和纯剑外都是擅长近身战斗的突击手,所以关于你们两个人的战斗方式,我需要更详细的了解,那么,先说说你吧,作为狙击手,我需要为你准备XM109吗?"
雷刚想了想,摇头,"XM109擅长隐蔽埋伏,使用条件很苛刻,给我普通的狙击枪就够了,不过希望枪管能够再筑厚0.05mm。"
"是为了增加稳定性和射程?"张章挑眉,"那么后坐力也会增强,没问题吗?"
雷刚点头,"没问题。"
"那就好。"张章点头,"这一周大家磨合的都还不错吧?"
"都是很出色的士兵。"雷刚的眼柔和了几分,带着满意的神彩,显然和队友们相处的不错。
张章的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
快到机场的时候,张章转头看向向硕,向硕了然,突然大声说了一句,"现在开始把你们军人的包袱丢掉,想抽烟的可以抽烟,想喝酒的可以喝酒,想看美女的可以看美女,想装酷的可以装酷,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
向硕扫了车里众人一眼,接道,"三人成列的军队规矩,丢掉!坐有坐姿战有站姿的规矩,也丢掉!你们现在是佣兵,为了金钱和自己而活,不用压抑自己的欲望。"
"但是……"张章接道,眸色深了几分,"把握好尺度。"
"是!"车里的军人们齐声回道,神情之间却没有什么变化。
向硕眨了眨眼,一脸的无奈。
张章却笑了起来,打开了窗户,凛冽的风吹进了车厢,张章掏出了一条烟,一人丢了一包,"抽烟的打开,不抽烟的给另外一辆车的人,喏,不够车里还有几条,自己拿。"
"我希望你们能够做回自己,不是军人的那一部分,而是真正的自己,想想你们放假回家的情况,想想读书那时候的自己,但是不用刻意的表现自己的凶狠,自然,自然为主。"
雷刚捏着手里的烟,眼帘垂下,将烟盒转了一圈,等到张章说完,他才开口道,"我们都是特种兵。"
"嗯?"张章一脸不明。
"伪装是基本课程之一,在这之前也进行过针对性训练。"
张章看着雷刚一脸认真的表情,笑了,几分暧昧的凑了过去,"意思是不用担心是吧?"
雷刚抬起了头,不闪避,充满信任的眼,"我相信我的队员。"
"OK!"张章耸了下肩膀,又凑近了几分,近到可以闻到雷刚身上清爽的气味,应该不久前才洗过澡,张章分神的想着,"那么你呢?做好准备了吗?"
雷刚微微蹙眉,正准备说话,汽车抖了一下,嘴角依照惯性撞向了张章的脸,雷刚却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将头偏到了一边,脸颊擦着对方的肌肤滑了过去。
张章一下笑了,抬手摸了摸脸,"看起来准备好了。"
雷刚抿紧了嘴角。
张章突然直起了腰,大声说道,"兄弟们,你们的队长是四少的男人,无论我们做什么,你们都要习以为常、目不斜视!"
这一刻,雷刚突然有了一种把章四少的嘴撕了的冲动。
车厢里除了向硕外,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像是一支支的利剑般射向雷刚的脸。
就连雷刚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脸颊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不过更显眼的是那双突然如野兽般狠戾的眼。
张章有恃无恐的把手搭上了雷刚的肩膀,"呐,又不是真的,做戏而已,不会这点程度都做不到吧?"
正在开车的徐楠通过后视镜看向雷刚,"队长,什么情况?"
张章懒洋洋的招了下手,笑道,"为了填补一个漏洞不得不撒的一个小慌,一不小心,这雪球就越滚越大,我们也没办法啊,是不?刚。"
"队长?"徐楠却依旧看着雷刚。
"事实。"雷刚沉声开口,无奈的笑了一下。
张章好奇的偏着脑袋,视线在雷刚的嘴角游移,一脸的哀怨,"你怎么对我就一个表情?"
"怎么男人和男人凑一块去了?队长?你和四少是GAY?"坐在后座的金阳彪直言不讳的开了口。
雷刚叹了口气,转过了身,淡声开口,"不是。"
张章急忙凑了过去,笑开了牙齿,"我也不是。"
向硕嘴角抽了一下,将头偏到了一边。
"那怎么演这么一出戏?多膈应人啊?你们不会接吻上床吧?"金阳彪抱着膀子咕哝。
张章抢在雷刚开口前说道,"要看情况。"
雷刚周身的气温瞬间低了几度,冷漠的看着张章,"四少,我有我的底线。"
张章无赖的耸肩,"这种事情也说不准的不是?我不是说过吗?身不由己,到时候看吧。"张章打了个马虎眼,满意的转过了头看向车窗外,机场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
这边金阳彪起身拍了拍雷刚的肩膀,同情的叹了口气。
欧德有样学样,跟着也在雷刚的肩膀上拍了拍。
雷刚的嘴角抽了一下。
被夹在中间的向硕将身体又缩了几分,流了一肚子苦逼的泪。
搞了半天,四少这边还在单相思啊?
就雷刚这类型的,很明显直到不能再直的人,能掰弯吗?能吗!??
而且你这种明目张胆的占便宜,就他妈不怕暴力反击吗!??
再说了……
向硕看了一圈五大三粗一脸彪悍的特种兵们。
武力值10000+,满血满BUFF的BOSS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带着一群同样数值的小弟啊……
望天,泪流满面,木有安全感呐……
23、伪装 ...
第二十三章
雷刚说的话没错,他们是训练过的士兵,伪装侦察是基本科目之一,男人伪装成女人,军人伪装成维修工,只要给他们专门训练的时间,确实演的地道,更何况如今让他们演的是铁血真汉子,带着点儿本色演出的味道,信手拈来。
在候机厅的时候张章暗地里一直在观察这群特种兵的伪装情况,说起来确实不像伊万他们那种在道上混久了的荤腥模样,但是也具有新生佣兵团的特质,看着嫩嫩的感觉,却特别的认真。
这样也行,毕竟当初扯那一嘴的谎,雷刚的队友伤的伤死的死都灭完了,这批人是新招募的,合该也是这么一个表现。
张章没话说,只希望情况紧急的时候别漏了底就行。
干他们特工这一行的,脑袋里有一堆开关,该用哪个不该用哪个,不同的身份说什么样的话,脑袋里都要自觉把那开关拧上一拧。
毕竟,拧不严实就是露馅,露馅了就是一颗子弹,更悲催的说不定还要吃上一顿皮肉苦才去如来佛祖那里报到。
至于雷刚,还是老样子,少言寡语,表情单一,既不确定是个军人,也不确定就不是军人,反正模棱两可的感觉,任由别人猜。
雷刚这模样是大部分特工出任务的时候喜欢选择的方式,比较简单,只要不妄动,不妄说就行。
可四少不一样,大部分时间都要说话,玩得就是语言艺术,所以张章是反其道而行,说什么做什么都往夸张了来,让人摸不到虚实。
不过之前在车上那么一宣扬,候机的时候,一帮子人都时不时偷偷摸摸的往这边看一眼,眼神古怪,喉咙里就像哽了什么东西一样的表情怪异。
可不看还不行,好奇是人类的通病。
张章脸皮厚,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翻看杂志,偶尔看到有趣的还递过去给雷刚看一眼。
当然,张章知道,如果雷刚能够选,一定离自己远远的绝不沾上半点衣角。
可活该就是不能选,张章也就借机和雷刚套近乎,只觉得你爱回不回,反正人在旁边爷心里就舒坦的怡然自得。
上了飞机,五个多小时的航程,张章小眯了一觉,一睁眼就见到坐在身边的雷刚后脑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端端正正的坐着,连呼吸都没加重一分。
也就这么惊鸿一瞥,雷刚瞬间就睁开了眼,眼底清明的看过来。
张章笑了笑,"睡着了?"
"没有。"雷刚说。
张章翻腕看了眼手表,"还两个小时才到,要不睡一会儿?"
"不用。"雷刚说着,将视线移到了前方。
原来向硕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知道四少醒了,就起身把笔记本递了过来。
张章伸手接住,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张平面图,四少在菲律宾别墅的平面图,临海靠山,加上绿化地带有1300㎡,还不算私人侵占的公共设施,主体建筑是三层小楼,光房间就有16间,再加上大小两个客厅,光是打扫起来就很麻烦。
张章点开了平面图旁边的按钮,出现了3D的立体图像,然后递给了雷刚,这是向硕之前赶工做出来的,画面非常粗糙,但是在习惯看平面地图执行各种任务的雷刚眼前已经足够详尽。
雷刚原本在部队就是特别行动小队的小队长,看地图预估敌情制定战略信手拈来,这么看了五分钟,又问了他别墅周边的情况,就在地图上描出了一个个的红点。
张章挑眉,有些惊讶,这些红点大部分和伊万布置的人手重叠,战略要点的布置真是快而准,当初伊万还是调整了两次才到现在这个程度。
"不过……"标记完,雷刚有些疑惑的开口,"你在这里要求布置的这么严密,是想要防御什么?"
"嗯……"张章认真的想了想,"防小偷?"
"……"
"开玩笑。"张章哈哈的笑了起来,一看雷刚连眼神都没变的看着自己,于是讪讪的醒了下嗓子,"保护好我就够了,还有……"张章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间谍。"
雷刚嗯了一声,低下了头继续看图片。
张章被雷刚完全没有好奇心的表情哽了一口气,于是犯贱的自己凑上去解释,"军火商、毒贩、武装分子是各国最喜欢安插特工的地方,所以任何接近我的陌生人你都要留意。"
"嗯。"雷刚点头。
"是不是有大水冲了龙王庙的感觉?"
"嗯。"
"有趣吧?"
"嗯。"
"……"张章抿紧了嘴唇,每句话算是回应了,可这敷衍的态度到底想怎么样?你他妈详细和我讨论一下情况,多说几句话能死。
张章这边较劲,雷刚那边终于在两分钟抬起了头看他。
表情很认真的说,"你的要求我会当成命令,不用和我解释。"
张章心里颤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他妈才是军人,令行禁止,没有理由,没有解释,只有任务。
可是……你这样认真的人要是落到一个没有好心思的人手里呢?
不用解释,也就是说也放弃了思考和对错?
再说了,四少都干的是什么破事,发战争财的家伙,火上浇油的混蛋,怎么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有助纣为虐的负罪感?
关于军人的行事准则张章想不通,但也不知道怎么问,自己别扭了好一会儿。
可惜张章从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条路走到底的生活方式不适合他,所以没过一会儿自己就想通了。
反正雷刚现在也不是帮别人,落在自己身边又不会真让他做什么事,自己怕是比他本人都宝贝这一身的正气。
就这样吧,有什么纠结的,就像雷刚自己说的,他们的好与坏来自持枪的人,而如今,持枪的是自己。
那之后,雷刚把笔记本递回给张章,让他复制11份给每个队员发下去。
平面图张章早就准备好了,让向硕交给雷刚,雷刚把每张地图做了不同的标记后便翻过来放在了膝盖上。
张章没有犯傻的问他为什么不现在发下去,很显然在飞机上不是很合适。
下了飞机,张章又领人去了秘密仓库拿装备,这群特种兵玩枪就像吃饭一样,手枪拿在手里颠了颠,来回翻看几下就知道这枪的射程和杀伤力,有些计较的还当着张章的面把手枪卸下再重装了一遍,就这样,全部准备妥当也没花上三分钟,装备上身,如行云流水。
看着这批军人有条不紊,波澜不惊的镇定表现,张章心底突然隐秘的升起了几分豪情壮志。
这些人可是真正的自己人啊,真正的左膀右臂,是以后章四少最坚固的盔甲。
如果可以,张章恨不得把所有的家底都掏出来,装备在他们的身上。
仓库是绝对安全的地方,外面还有俩特工在守着,于是张章让雷刚趁这个时候把地图给发下去。
雷刚点头把人给召集了过来,围了一圈蹲在地上低声讨论。
张章就在外圈转悠,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视线又落在了雷刚的发心上面。
因为烧伤,头顶上空了几块,看着赖赖巴巴的挺难看的,可架不住人底子好,又或者情人眼里出西施,就这样,张章都觉得黑森林里的那几块空地也挺可爱的,尤其是掉了血痂后露出的小嫩肉,让人想摸一摸。
于是张章走到了雷刚身后,弯下腰,伸出食指在粉嫩的肉上戳了下。
雷刚转头看他,有些疑惑。
张章笑开了牙齿,"继续。"
雷刚对面蹲着的是齐纯剑,这小子听会议不认真,张章一凑到雷刚身后他就抬起了头,于是看到了全程。
雷刚回过头继续说话之后,张章直起了身,视线正好和齐纯剑对上,然后眉梢轻挑,黝黑的眸子染了异彩,摸了雷刚头发的食指在自己嘴唇上暧昧划了一下。
这一副发骚的模样吓的齐纯剑脚腕一软,原本帅气的蹲姿直接变成了单膝跪地,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有人抬头看人,齐纯剑把头压低,从耳廓处泛起了血红,差点吐一嘴的血。
这是齐纯剑对章四少妖孽本质的第一次直击,也是整个佣兵团第一个发现章四少当真是把雷刚当成自己男人的队员,那时候他震颤不已,恶心想吐,但是很多年后,当他回想这一刻的时候才发现,他那神勇无匹的第一任队长真的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够真的打碎那一身的硬壳,融进那柔软的内部深层,又或者说,张妖孽活该被这种与他行事准则完全背道而驰的男人吸引,而不由得越陷越深,直至被完全镇压。
不过这次的事让齐纯剑恶心了很久,一度质疑自己答应出这个任务是不是错误的选择?那货色根本就不是正常人,比人.妖都膈应人。
从仓库到四少的别墅还需要开三个小时的车,在菲律宾的特工等到他们出来后就自动消失了,同时留下了三辆车。
出了市区往海岸线开,车速不断提高,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地方。
下车后,所有的队员看到眼前风景如画的别墅,不约而同升起了羡慕嫉妒恨的心思,一致琢磨章四少这货也太会过了!
光是那绿色的植被,在棕榈树中若隐若现的白楼,还有接到海边无限大的私人游泳池,就让人怀疑纳税人的钱是不是被挪用到了章四少这里。
伊万早早的等在了门口,见到张章带了一队人回来,眼波闪了闪,然后笑容满面的迎向了雷刚,熊抱,"你好。"
雷刚浅浅的笑了一下,点头。
然后,伊万扫了眼鱼贯下车的佣兵们,看向张章,"四少这是……?"
"屋里谈。"张章也露出了一张牲畜无害的笑脸,然后回头看向特种兵们,吼了一嗓子,"大家自己转转,我这可是好地方啊,见识见识吧。"然后走了出去。
雷刚紧贴着他身后半步,拾阶而上。
伊万的眸色暗了几分,暗自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一楼是客厅,采光很足,窗洁明亮,大幅的落地窗可以很好的看到窗外的海景,蔚蓝的海和天空,碧波之上还有船只在巡游。
昨天闹得乌烟瘴气的那些女人们已经走了,酒精的气味也散了去,空气干净,可以闻到海水的味道。
张章撑着懒腰,懒洋洋的坐在了沙发上,一脸的满足,"还是家里舒服啊~~"然后对雷刚勾了勾手指,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雷刚沉默了两秒,走到了落地窗前站定,看着外面的海景,很明显拒绝了张章的要求。
张章笑了笑,指着对面的位置,"伊万,坐。"
伊万却走到沙发的后面,支着沙发靠背看向张章,"四少,你就直说吧,带这么多人回来是什么意思?"
"我们合同还有两个月到期,我不打算续约了。"张章将手掌盖在交叠的床腿上,抬头,开门见山的开口。
"我们合作出了问题?"伊万沉着脸问。
"不,你们很好,但是我不需要两个佣兵团。"
"所以有人走了后门?"伊万扭头看向雷刚,雷刚淡淡的与他对视,面无表情。
"后门!?"张章挑眉,坏笑了起来,"你可以这么理解。"
"上床而已,为了个床伴牺牲自己的安全很不理智,四少,你确定他们会比我做的更好?"
张章耸肩,"不确定,不过至少这个男人可以让我相信他,没有什么……"
"伊万,要比试下吗?"雷刚打断了张章的话,灼灼的目光看着伊万,眼中带着挑衅,站在落地窗前的身影透露出凶猛的气势,坦荡无畏的约战。
张章的眼一亮,笑了起来。
24、特殊审讯(上) ...
第二十四章
伊万沉默了两秒,"有备而来?"然后笑了起来,"那么试试?"
"你可以提前通知你的人,三分钟后确定谁更适合站在这里。"
"很公平。"伊万这么说着,掏出了对讲机,在按下通话键前的一刻,他看向张章,"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我无权更改,但是我希望您不会后悔。"
张章笑了起来,"我也很有兴趣知道比试的结果,但是同样的,我也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向硕,去把合同拿来,新的和旧的。"
向硕点了点头,上了楼。
张章的书房在三楼,面积并不大,事实上章四少不是正经的商人,会用到书房办公的机会很少,而且很少在一个地方久居,不过作为书房,自然要有它的用途,章四少一般都会把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
向硕上了楼,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比试已经开始,最显眼的就是大门口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明显不对比的身材,战斗却呈现了一面倒的形式,不过半分钟的时间,矮个子的男人就利用灵活的身手将俄罗斯大汉绊倒在地。
向硕被战斗吸引,站在窗口凝目看了过去。
是徐楠,这批人里最矮小的队员,也是副队长。
身手真不错!
向硕赞叹了一声,直到徐楠把人压制在地,拳头高高举起,作势要打,而对方表示放弃的抬起手,向硕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
他蹲在保险柜前输入密码,打开柜门的瞬间,放在柜下的手没有接到东西,面色一变,目光凝重了起来。
'焊点'被破坏,保险柜被人动过!
向硕拿出合同,急匆匆的冲下了楼。
张章对雷刚和他的人无限信任,作为资格的现役军人,长期处于严酷的军事训练中,从根本素质上就比伊万的队员们优秀很多,更何况是有备而来。
果然,向硕刚刚把合同拿下来摆放在桌面上,那边雷刚的对讲机里就传出了一连串的完成报告。
雷刚静静的看着伊万,荣辱不惊。
伊万竟然也大度失笑,摆了摆手,"算了,是我自己讨没趣,那么四少,这两个月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向硕弯腰在张章的耳边说了几句。
张章勾起的嘴角微微一凝,然后看向伊万,声音低沉的说,"伊万,前几天那些人你从哪里找来的?"
伊万察言观色,瞬间明白了张章这么问的原因,沉声开口,"有人动过东西?"
"你说呢?"张章反问他。
伊万看了眼雷刚,没想到临走还闹这么一出,当然,他是绝对相信张章不会故意栽赃他,做生意的事情,好聚好散,所以伊万当即蹙眉来回走了几步,回想昨天的情景。
他一共带了七个女人,两个男人回来,都是从同一家场子里出来的,里面有不少他还认识,也不是第一次带到四少这里来,所以范围可以缩小。
张章不耐烦的等了一会,干脆开口道,"我说……还站在这里干吗?"
"丢了什么?"雷刚走过来问道。
张章对他笑了笑,尽力详尽的解释道,"真正机密的东西怎么可能放在家里,保险柜这种东西是最不靠谱的,放心,里面都是些不太重要的文件。"
雷刚点了下头。
然后张章看向伊万,沉思开口,"不过我要见到人,要知道是谁派过来的。"
伊万转身走了出去。
伊万离开后,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张章看向向硕,"把房间安排好,伊万的人暂时还要住在这里。"
向硕瘪了下嘴,"就两个月了,你还不如让他们提前离开,两个佣兵团凑在一起我怕会出问题。"
"那也不是今天,还不快去。"
向硕走出了两步,又转头看向雷刚,"团长的住处你怎么安排?"
"你说呢?"张章挑眉。
"我和我的队员住在一起。"雷刚说道。
张章立马又掬起了笑,"别介,最起码伊万走前,你住我那里比较合适。"
"我和我的队员住在一起。"雷刚再次重申。
张章想了想,突然大度摆手,"给他安排个单独的房间。"
向硕瞬间了然,憋着笑走出了屋子,房间自然是定在了四少卧室隔壁。
晚上伊万回来的时候,张章正和向硕吃晚餐,雷刚没在。
"怎么样?"张章抬头看他。
伊万擦着头顶上汗水,眼里精光四射,染着狠戾,"带了三个人回来,我不确定是哪个,还在审问。"
张章比了下对面的餐盘,"你的份,先吃饭。"
伊万点了下头,接过向硕递来的水杯,一口喝尽,然后在坐到张章对面,看了一圈,"刚呢?"
"和他的兄弟们在吃饭,不过……"张章深深看着伊万,"你的气度让我很佩服。"
"买卖不成仁义在,这些年合作的也很愉快。"
"卡斯利认识吗?"
伊万点头。
"他那边出现了一些问题,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伊万顿时笑开了嘴,"那太好了,差点以为离开这里我们就要解散了。"
"你们很出色,就算我不介绍人给你,一定会有很多人雇佣你们。"
伊万笑了笑,没再说话,虽然不愁找不到雇主,但是和四少的合作一直很顺利,换了新的老板总需要适应的时间,而且未必会像现在这么顺心。
无法否认,四少确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吃完晚餐,向硕出去找雷刚他们讨论一些私密的事情,张章就和伊万等待消息。
审讯间谍伊万的人得心应手,这些年帮张章处理了不少这种事情,而且很少会出现错误,而伊万似乎也有些特意显摆的意思,时不时让手下报告进度。
伊万抓回来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很快一个男人的身份就彻底查清,放了出去,剩下的两个人这一夜应该会很难熬。
事实上章四少虽然男女不拘,但是大部分时候陪在身边的还是女人,这次如果不是雷刚和突然出现的向硕,伊万也不会想到带两个男人回来,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四少显然现在对雷刚的兴趣正浓,无论男女都只是赏而不是品。
今天偶尔伊万也在想,自己带来的这群人也有长相和身材都不差的类型,怎么就没被四少给看上?还是说雷刚就那么入得了四少的眼?
以俄罗斯人的眼光来看,雷刚长的还是过于秀气了,身材也是一般般,如今还破了相,单单看着那半边脸就让人倒胃口,偏偏四少表现出的言语和行动却比上次更包容柔软了一些。
不是很确定的,伊万有些怀疑这位会玩,并且玩的多姿多彩的四少,应该是认真了。
至于张章自己,到底认没认真,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或者说,从来不想去深思。
如果这次国安局的态度强硬一点,或者说军队那边根本不放人,时间一旦长了,他对雷刚的心思也就淡了,或许对方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
但是,无法否认的,再次见到对雷刚,他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对雷刚的感觉又加重了几分,一种让他很兴奋的,想要去挑战的战栗感,又或者说,只要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眼前出现,就会有一种很舒心的放松感。
矛盾的感觉汇合在了一起,让他有些拿捏不定该怎么面对雷刚,该是个什么定位,是纯粹的,生死相交的拍档?还是四少想要挑战的又一个高峰?又或者说他想要的不单单是这些,而是更近一步,更亲密的状态?
但是不管怎么样,人既然已经在身边了,总会有真正的答案出现。
第二天伊万把审讯的进度告诉了他,另外一个男人也查出了底细,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问他要不要把人放了。
张章想了想,看了眼雷刚,"和我一起去?"
雷刚看了眼伊万,点头。
审讯手段会分几个程度,首先是问话,然后核对底细,来确定对方的身份有没有问题,或者说是不是特工,一旦确认,审讯手法就会升级,利用各种方式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得到想要的消息。
伊万把人抓回来才一个晚上,显然还在核对身份的审讯程度。
张章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这名亚裔男人四肢健全无伤无痛,就是精神很不好,身体一直在发抖,应该是被恐吓以及进行过压力姿势等令人肌肉疲劳的刑讯。
男人眼底带着惊恐,见到伊万就哭了出来,不断的问他什么时候放自己走。
张章径直坐在他的对面,凝视对方,留意他面部的细微变化,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小屋里却幽暗清冷,厚重的窗帘被拉上,只有10瓦的节能灯发出微亮光线,男人的眼睛里全是泪水,一颗颗的不断往下面掉。
对方是个典型的小白脸,眼睛狭长,面红齿白,他还记得这小子娘的不得了,贴着自己的手臂不断用胸口磨蹭,眨巴着眼撒娇的表情和腔调。
张章歪着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看向伊万,"这几天他陪的谁?"
伊万看了眼雷刚,"本来是找给你的,后来他自己就到处乱窜,那些日子他和另外一个男人应该一直住在一起。"
"后面检查过吗?"
雷刚的眼顿时凝住。
张章继续说道,"确定是出来卖的?"
"这点确定,他曾经跟过布奇一段时间。"
"布奇?"张章挑眉,"做纺织业的那个?"布奇是菲律宾马尼拉市有名的商人,同样出名的是他被人津津乐道的私生活。
"是的。"
"怎么查到的?"
"他自己说的。"
"那就是不确定咯。"这么说着,张章睨了男人一眼,男人紧张的咬着嘴唇看向伊万,眼神有些慌乱,张章不太确定这是因为说谎还是期待对方能够彻底查清楚。
伊万说,"布奇那边我们问过,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嗯。"张章点了下头,"再留几天吧,放走的那个确定真的没问题?"
"绝对没有,你放心。"这么说着,伊万让人把男人给带了出去,很快,一个女人被推了出来,浓妆艳抹的脸上带着哭痕,睫毛膏和眼线的黑迹蜿蜒在姣好的脸蛋上。
女人出来后慌乱的看了一圈,在见到向硕后突然大哭了起来,不停的重复,我绝没有动过东西,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云云。
向硕有些尬尴,在张章耳边低声说道,"我不确定,还是审审吧。"说完,向硕毫不留恋的走出了门,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女人像是在溺水中失去了最后的依附,彻底崩溃,放声大哭。
25、特殊审讯(中) ...
第二十五章
张章揉了揉太阳穴,蹙紧了眉头。
伊万的人知机的把女人的嘴给堵上了,一时间,小房间里只留下支支吾吾的声响。
张章问道,"为什么确定是她?"
"不是很确定,但是找不到放她的理由,再给我一天时间。"
张章点了下头,目光在女人哭花的脸上打量,有些眼熟,"她之前应该来过吧?"
"是的,这是她第二次过来,昨天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准备去机场,目的地是日本,四少,还记得秋原持江吗?"说到这里,伊万顿了一下,等到张章点头,才继续开口道,"我算了下时间,距离她上次到这里来差不多三个月,那时候你正和日本的秋原持江抢叙利亚的市场,而且更让我怀疑的是这个女人只有在你回到菲律宾的时间段才会出现在Seduction。"
张章微启嘴唇,悠长的'哦'了一声,身体压迫般的靠向女人,在对方突然瞪大的眼中,笑了起来。
女人呜呜的叫了起来,张章让人把她嘴上的东西取下,女人开始泪眼婆娑的哭叫,"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我没有碰过任何东西,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四少抽了口烟,浅眯着眼看她,"美女,看来你很难逃得过去了,要不给我个完美的借口,要不我们就慢慢耗。"
"我,我,你们给了我一笔钱,我才会去日本,我去旅游,真的只是去旅游!!求求您,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去旅游!我根本都不知道您是干什么的!"
"嗯哼!?"张章点头,示意继续。
女人像是受到鼓舞般,努力的回忆,解释着,"还有,还有我前段时间只是被包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求求您!我,我把身份证给你,还有护照,我的住处,我家里人,你去查,查了就都知道了,我是无辜的!"
张章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不急,我们都会知道,一个一个的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很快就能出去。"
说完,张章伸出拇指在她的脸上摸了一下,将黑色的泪痕温柔拭去,然后站起了身,"过两天我再来看你,祝你过的愉快。"
女人眨着浓翘的睫毛,注视着张章和雷刚走出房门,目光希冀的看着门外的光亮,直到门被关上,黑暗降临,女人再次滑下了眼泪,身体瑟瑟的抖了起来。
"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办?"门在身后关上,张章看向雷刚。
雷刚说,"语言加暗示。"
张章失笑,"如果换成你呢?对你有效吗?"
雷刚蹙眉。
"这只是针对普通人的手法。"这么说着张章走向花园,看着眼前的海景沉默了一会,然后转头看向雷刚,"特工呢?如果真是特工,你确定这样的方式有用吗?"
雷刚不太确定的抿紧了嘴唇。
张章笑了笑,突然抬手搭上了雷刚的肩膀,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他,"这些工作以后都会交给你,你把徐楠带上,看看我的办法,对付女特工简单而有效。"
雷刚微微偏头,看向他,眼底的光泽闪了闪,轻轻颔首。
审讯和调查搜证分成两批人马在进行,伊万派出了三个人去女人说的那些地点核实情况,这边的审讯却同时秘密展开。
女人的饮食里被隐秘的加入了一些刺激分泌甾体类激素和加速血液循环的药物,说明白点就是促分泌雌性激素的药物,又或者说,是春.药。
药量并不多,第一天女人甚至没有太多的感觉,第二天依旧如此,但是女人自己渐渐已经有了不太舒服的感觉。
在调查搜证那边没有传回消息前,这样的药物一直出现在女人的饭菜里,这是审讯前的辅助手段,也尽力的维持在一个安全线内,后期一旦有什么变动,也很好做出应变。
第二天晚上,伊万传来消息,无论女人的身份证明还有家庭住址都是真的,甚至包括她的亲人们,只是用尽了全力都无法查出女人那两个月是被谁包养。
张章看过资料沉思许久,让雷刚把徐楠叫了过来,加上向硕,四个人走向车库。
徐楠是这个佣兵团的副队长,个头儿很矮,双眼激灵有神,无论身手还是战斗素质都非常的棒,虽然张章没有亲眼见到,但是他相信雷刚的选择。
伊万的人在见到张章后全部退了出去,这是张章的习惯,亲自审讯囚犯,外界一直在传闻他喜欢刑讯的过程,属于变态而残忍的类型。
张章对此无谓一笑。
门被关上,张章看向雷刚和徐楠,交代道,"等下什么都不要问,站在原地就好,向硕会告诉你怎么做。"
俩人点了下头。
张章看向向硕。
向硕将拎在手上的合金箱子打开,拿出一瓶褐色的香水瓶,在房间里喷了三下,整个屋子瞬间充斥类似于男性运动后的气味,然后打开囚禁女人的房间,将抱膝坐在床上的女人推了出来。
这边张章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了一管注射器,里面是透明的药剂,尖锐的针头在灯光下闪烁着银亮的光泽。
注射药物的时候女人显得很乖巧,脸上泛着潮红,整个人仿佛站不稳一样的靠在向硕的怀里,那双迷离的眼在房间里每个男人的脸上游移,最后还是定在了雷刚的脸上,事实证明面部的损伤并不妨碍他对异性的吸引力,嗯,或许也包括了某些人。
张章抬起眼帘看着她视线的落处,在推完最后的药剂后,笑得露出了牙齿,安慰道,"这些药对你的身体没有伤害,我只是想要问你一些简单的问题,你乖乖回答我就好。"
女人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臂上的针孔,睫毛瑟瑟的抖着,"是……吐真剂吗?"语气很轻,有些沙哑,像是长久没说话,又或者说在压抑着什么。
"不是。"张章笑了笑,"那种东西对你不适用,过多的心里暗示只能让我得到大部分真假难辨的话。"
女人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眉毛上扬,微微蹙在了一起。
张章看着她脸上的表情,笑了笑。
张章站起身,对向硕点了下头,然后看了雷刚一眼,向硕了然的走了出去。
张章坐在了女人的对面,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视线肆无忌惮的在女人身上打量,仿若视.奸一般一寸寸的游移,女人的双腿渐渐的加紧,脸上的红晕更显,气息也粗了几分,牙齿不自觉的咬住了嘴唇,努力的克制自己身上的不适和渐渐散乱的思绪。
"你……给我……打的什么?"女人断断续续的问,将目光从针孔上移开,眼底带着疑惑。
张章笑了笑,"你觉得现在感觉怎么样?"
女人摇头,喃哝着,"难受……是什么?"
"你应该不会很陌生,是会让你变得很兴奋的药剂。"这么说着,张章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点了点,"有没有觉得这里很混乱?精神没办法集中?"
女人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点了下头,无辜而慌乱的看着张章。
张章抬手帮她捋了捋发丝,笑容亲切,"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保证绝不会伤害你一根头发,但是如果你是特工的话。事实上到了这里,你也知道自己很难再平安无事的出去了,你的背景我们详细的查了一遍,我不得不说,很完美,非常的完美,不过……"
张章顿了一下,直到得到女人完全的注意力,才继续开口,"你父母住的地方可真难找,那么偏僻的地方,只有不到20户的渔民,作为渔民的后代,你的皮肤真好,又白又细滑滑嫩嫩。"
这么说着,张章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粗糙的拇指摩挲在白嫩的肌肤上,女人的眼神瞬间有些迷茫,身体随着张章的抚摸而战栗,不由的追随想要更多,张章却在这个时刻收回了手,压迫般的看着她,"你是渔民的后代?你可比你父母长得出色太多,嗯,或者你遗传了他们身上所有优秀的基因。"
女人垂下眼帘,沉默着,将散落的头发别在了耳后。
"能告诉我包你的男人是谁吗?至少有个姓吧?或者说两个月的时间,你知不知道对方是做什么的?曾经带你出入过什么样的场所?接触过哪些人?"
女人可怜的摇着头,直视着张章的眼,目光诚挚而无辜,"我们哪里都没有去……只是在他的别墅里。"
"嗯,这个借口真薄弱。"这么说着,张章突然站了起来,拎着细细的绳索握住了女人的手,绳索在纤细的手腕上一圈一圈的绕着,然后将她的手反拧在身后,这个时候女人挣扎了一下,却被张章更大力的钳制住,将双手合拢,捆缚在了椅背上,造成对方无法反抗任由宰割的思想压力。
而他的嘴里也在断断续续的说着话,"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你就已经在说谎,不断的重复说着一些无意义的话,当然,你可以说自己很慌乱,但是你的眼睛一直在告诉我,你在借机思考,以获得一个完美的借口。"
"而且……美丽的女士,你的嘴唇疼吗?快被自己咬破了吧?嗯,确实,嘴唇疼痛可以提高你的控制力,但是那些小动作呢?"
张章走到她的面前停下,轻轻的抬起了她的下巴,"你惊讶的表情维持的太久了,久的连这张漂亮的脸蛋都不自然了。"
女人因惊讶而瞪圆的眼瞬间柔和了下来,抿了抿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才好,最终只是垂下了眼,将头偏到了一边。
张章笑了起来,"我还是说些有用的证据吧。"这么说着,张章退后了一步,又开始在房间里慢慢走了起来。
"因为你什么都没有拿到,并且很仔细的将文件摆放了回去,再加上平安的离开了这里,所以觉得这个的窃取行动虽然失败了,但是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走到女人面前,张章稍微停了一下,注视着她,"所以在突然被抓过来之后,你只能临时编造了一个谎话。"
"可惜这个谎话是在隔绝了信息后才想到的,外界并没有配合你的人,所以你甚至没办法说出对方是谁。"
"两个月的时间,你和一个男人两个月的时间,至少知道对方长出什么样儿吧?有什么体貌特征?"
"为什么不说呢?只说对方个子很高,是欧洲人。"
"以为这样我就查不到了是吗?要知道,这世上只有四少不想知道的事情,没有四少查不到的。"
女人急忙开口解释道,"他是欧洲人,金色的头发,鼻梁上有唔……"
张章跨前一步,掐住了她的下巴,力气用的很大,五指陷入了肌肤里,打断了对方的辩解,看过去的眼中带着冷锐的光泽。
"拖延时间?你以为我还会去查?"
张章冷笑,松开了手,"没有必要。"
"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证明,你伪造的身份是假的,你见过自己的父母吗?你确定自己和她们有着相近的DNA吗?"
"那么……"张章弯下腰,靠近对方,"这位特工小姐,能告诉我你到我这里来是干什么的吗?"
女人抬头看向张章,眼底的惊恐已经变了色调,泛出清冷的幽光,嘴唇下意识的抿紧,然后瞬间改变面部表情,无辜摇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我爸爸和妈妈……"
"不说也没事,我对女士总有着超常人的耐心,包括刑讯。"
女人将头歪到了一边。
"那么,特工小姐,知道女性在刑讯过程中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吗?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女人咬紧了嘴唇,身体瑟瑟的抖了起来。
张章缓慢的蹲在她的面前,手指在她的脸蛋上滑过,抚摸着脖子和锁骨,然后游移到上衣的衣扣上,解开了第一个衣扣。
整个过程被张章刻意拉的很长,带着贴合挑逗和侮辱的意味,女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一些细碎的音节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26、特殊审讯(下) ...
第二十六章
这是一种刑讯手段,言辞有据的撕破对方的伪装,露出特工的本质,然后开始正面挑战特工的心理素质。
事实上在审讯女特工的时候,比起身体疼痛的刑讯而言,这种直击人类思想底线的行为更加有效,女性的抗羞耻程度远低于男性,所以更快而便捷的方式就是彻底摧毁对方的羞耻感,以达到突破心理防线的目的。
而现在才是第一步。
催情的药物和食物里促进雌性激素的药物混合在了一起,这名女性的身体已经进入了某种难耐的阶段,而房间里被刻意喷洒了散发男性特有的体味,在欲望不断持续增高而得不到解放的时候,一来可有有助于混淆对方的思路,二来也可以消弱对方的心理防线,进行有效的心理暗示,第三点大脑的迟钝会让对方无法有效的进行伪装,这三点会让审讯的过程变得顺理而简单。
衣扣被一个又一个的解开,白色的内衣露了出来,张章的手总会略带挑逗的抚过她的肌肤,直到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张章的手穿过她的腰际,开始往后移,带扣被分开,细小的布料松松垮垮的包裹着胸部。
张章并没有着急的将这些东西剥落,而是转手掀开了她的裙子,嘴里一直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话……
"你被抓来已经有三天了,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救你……"
"真可怜……"
"我真的很同情你……"
"你说,他们能不能想到你在这里会受到什么待遇?"
"他们值得你这么做?"
"坚持着,隐忍着,受到任何的侮辱都可以?"
"还是说,秘密大于一切呢?大于你的尊严和生命?"
"其实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的朋友你的亲人都会很快的遗忘你,投入到新的生活,而你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下……"
"对了,我不止一次听说过,面对被捕的间谍,组织会派出杀手清理,美其名曰打扫。"
"你有没有想过被认识并信任的人杀死?"
"被自己人解决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被背叛,信仰被颠覆,那些信任也如空气一样的薄弱。"
……
张章的手在女人的大腿上游移,抚摸着,缓慢如折磨一样的往上摩挲。
注射的药物已经完全发挥了功效,张章每个动作都能够引起身体的战栗,呼吸加速,头脑混沌。
女人咬住了下唇,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修长的腿紧紧的夹着,颤抖愈烈。
这个时刻,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思考的能力,只能通过疼痛的刺激和不断的心里暗示,沉默的扛过这次的审讯。
"听说一般女特工都要进行色.诱的训练,为什么这么害怕?我记得你应该不止一次为任务献身了吧?上次在我这里,你还和我的助手玩的很开心。"张章另外一只手抚上了女人的脸颊,粗糙的拇指在女人嫩滑的肌肤上游移,最后抵达柔软红润的嘴唇上,却为了预防被突然咬住,拇指很快的移到了眼睛上,轻触瑟瑟抖动的睫毛。
"四少……揭过……"向硕无力而尴尬的声音从耳机里传了过来。
张章突然笑了起来,继续问道,"我那名助手的技术怎么样?爽不爽?怀念吗?"
"四少……给我点面子,换个话题。"向硕继续哀求。
"你们一天晚上做几次?那种快感还记得吗?"
"……"向硕彻底无力。
而女人眼中的神情似乎也随着张章的言语描述而出现了断断续续的空白,整个人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旖旎的情景中。
自我暗示已经出现了细微的松动。
站在张章身后的徐楠早就屏住了呼吸,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满是不自在,甚至不敢去看女人露出的肌肤。
雷刚微微垂着眼帘,专注于脚下的地板材质,背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
特种兵确实要进行审讯和反审讯的训练,但是作为正规的国家机构,被审讯者如果是女性,将会交由女警和女兵进行审讯工作,况且他们经历并尝试去习惯的更多是来自于肉体上的意志消弱。
比如来自于电击疼痛的大脑空白无意识刑讯,以及类似于吐真剂的镇定催眠下的审讯,但是这种带着强烈侮辱色彩的审讯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过了,直接挑战了他们的道德底线。
令他们尴尬的,厌恶的,不知所措的方式。
如今就这么眼睁睁的发生在眼前,无论是雷刚还是徐楠,心底全都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向硕在耳机里说道,"雷刚,去阻止四少。"
雷刚的眼猛的一抬,几乎没有迟疑的快步冲了上去,直接将就要摸到大腿深处的张章推了出去,然后弯腰将女人的衣服紧紧裹住。
张章坐在地上疑惑的看他。
同时,女特工也愣住了。
【这样的审讯方式已经被国际公约禁止。】
"这样的审讯方式已经被国际公约禁止。"雷刚看着张章,淡淡开口。
张章站了起来,冷漠的看着雷刚,"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换一种方式。】
"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换一种方式。"雷刚说。
张章冷笑着,看向徐楠,"把你们队长带出去。"
【推开徐楠,沉默一会,转身离开,背影帅一点。】
雷刚依照向硕的要求将徐楠推开,盯着张章看了许久,那双眼带着满溢的情绪,仿佛极度的抵触张章的做法般恼怒,直到张章被看得真的冷下眼,才转身几个跨步出了门,"哐!"一声巨响,门被大力关上。
张章的眼眯了起来,看着大门抿紧了嘴角。
徐楠关好门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又回到了原位站着。
张章对徐楠勾了勾手指,"把人关进去,这段时间别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伊万的人。"
徐楠点了下头,将女人捆缚在椅背上的手松开,女人站起身的时候似乎想要做出攻击的动作,却脚下一软跌在了地上。
女人跌倒在地上后,愣了许久,然后突然哭了起来,声音很小,低泣着,肩膀不断抖动,可怜而无助。
有那么一瞬间,徐楠迟疑了一下,却到底没有去扶起人。
女人大约哭了一分钟,自己爬了起来,艰难而缓慢的走进了小屋。
"等下你把她的手绑好,别让她碰到自己。"张章对徐楠吩咐道。
女人的身体僵了一下,后背又弯曲了几分。
徐楠咬住了嘴唇,为难的看向张章,在对方类似于命令般的目光中,无奈的拿起了甩在地上的绳子。
张章在徐楠进去之后坐回到了沙发上,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视线的落点正好可以看见女人的双手被系紧,束在床头上,而徐楠在整个过程中面部表情绷的很紧,额头隐隐出现了汗水。
张章的眼懒洋洋的浅眯着,眼底带着几分黯然。
这群特种兵都太干净了,被圈养的雄鹰而已,他们学会了猎食,却不会躲避暴风雨,羽翼一旦被打湿就会不知所措。
而适应总是需要时间。
希望不会太久。
张章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睨向大门口。
他相信那个男人一定就站在门外,等待着和自己理论。
那一刻,对持的双眼,清楚明白的带着不占同和隐隐约约的厌恶。
半年……只有半年的时间……真的要让这个男人看到全部吗?
张章突然有些迟疑,也有些惊讶于自己的迟疑。
心底这种莫名的情绪让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和慌乱……
徐楠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沉默的看着张章,眼神和气息都有些不稳,脸颊和耳廓也都染上了红潮。
这是正常的表现,注射了催情剂的女人衣衫半退,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反应的不是太监就是GAY。
张章对他挥了挥手,"去洗了脸再进来。"
徐楠有些窘迫的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张章远远的和女人对视着,看着对方在床上难耐的厮磨着身体,听着鼻子和嘴唇溢出的细碎声音,仿若欣赏般的悠闲而坐。
"要不我们试试,你的组织里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你猜会是几天呢?"
"三天?五天?一周?一个月?还是……"
"永远都不会来?"
张章缓慢的说着,嘴角一直挂着自信的笑容,而黝黑的眼带着极度的侵略色彩,蛊惑着,暗示着,不断的强调着对方的身份已经暴露,并且现在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下。
摧毁心理防线是最困难的过程,尤其是在经过特殊训练的军人和特工、杀手等职业的面前,必须需要足够狠的手段以及特殊的手法。
就像张章对这些职业的了解,他们不怕疼,或者说他们能够承受远超过常人数倍的疼痛,所以疼痛是最鲁莽而无意义的刑讯手法。
就像这名已经被不断重复暗示种下怀疑种子的女特工一样,张章在面对不同人的时候,会有各种猎奇而简单的方法,并且那些总会收到足够量的回报。
徐楠回来后,张章让他在房间外守着,不要有任何的交谈和动作,送饭的时间改成六个小时一次。
现在已经进入了正规的程序,利用大脑的记忆去强迫改变对方的时间计算,以便能够让这个审讯过程缩短。
吩咐完这些,张章转头看向了雷刚。
"说吧,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回答你。"
雷刚的目光与张章对视,沉默了许久,然后淡淡开口道,"没有。"
张章的眉心微蹙,突然觉得有些丧气,做足了准备承受一拳的自己竟然就被对方无视了,这他妈的什么情况?
与雷刚瞪视了一会儿,最终张章先竖起了白旗,无奈开口,"你跟我来。"这么说着,张章往大门走了过去。
今天负责在大门执勤的金阳彪无声询问雷刚,需不需要多带几个兄弟。
张章开口道,"你们队长跟着呢,我就在附近走走。"
出了门,一路往海边走去,张章走在沙地上的时候脱下了脚上的凉鞋,晃晃悠悠的拎在手里,沿着海岸线慢慢的走着。
雷刚离他有些远,因为张章故意走在潮湿的沙地上,等待白色的浪花一波又一波的卷起细沙刷过脚背。
大自然总有着神奇的魔力,美丽如画的景色和从远古流传至今的声响,总会让人不自觉的松懈神经,进入放松的状态。
这么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张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雷刚,"知道怎么预防在空旷的地方被人远程窃听吗?"这句话他用的国语。
然后转变成英语,"我们可以随时变换不同的语种。"
接着转过身看向大海,使用了伊斯兰语,"或者不停的转换方向。"
突然,张章惊讶的转过身,用法语说道,"对了,伊斯兰语你听不懂,或者法语你也听不懂。"
"粤语呢?虽然不会说,总能够听懂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章已经变成了粤语。
雷刚沉默的看着他,在那双如黑曜石的眼底映出的自己,仿佛一只爱炫耀的猴子。
张章无奈的叹了口气,正式改变回了英语,"就像你说的一样,作为特种兵,伪装是训练科目之一,熟练掌握英语以及各国军事用语也是必备的条件。"
"我们也是一样,或者说我,说章四少,为了成功扮演这个角色,我需要掌握数十种语言,为了获得情报,我必须通过交谈和观察去揣测对方话语的真实性。"
"同样的,不同的部门审讯的手段也会不同,军队也未必都是那么光明正大,你暗杀过吗?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举起过手枪吗?嗯,我举个例子,在面对恐怖分子的时候,比如'东突'的某个窝点,你曾经被下令过进行高空轰炸吗?其实这些窝点可能是'东突'最外围的成员,他们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是'东突'恐怖组织。或者,因为某个原因,在你渗透的路途上,被一个年幼的孩子看到,而他手里拿着枪,你会选择直接杀死还是冒着被杀死的可能性击晕他?"
雷刚蹙眉,幽暗的眸子里闪过冷锐的光泽,一闪即逝,却显出了几分迟疑。
张章笑了起来,"当初是怎么适应的,现在就这样适应过来吧,如果这是你的习惯,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只是等待时间让自己麻木,那么就这样继续下去。"
"虽然,我觉得这样并不好。"张章走向他,直视着他的双眼。
"那些你不认同的事和物,并没有消失,而是在你的大脑里不断的累积,越来越多,越来越厚,厚到你不敢去触碰。"
"通常,在心理学上,这是自主行为的保护隔离意识,最严重的会产生分裂人格。"
"当然,我相信你不会,你的这里……"张章抬手在他的脑门上轻轻抚过,目光变得柔和而心痛,"必定远超于常人。"
"但是,这不代表你不会崩溃,一旦记忆被翻起,你未必能够承受得住,那么……有没有兴趣和我说一说?比如就拿这次的审讯为开头?相信我,适当的减压是有必要的。"
张章停顿了一会,注视着雷刚显得有些迟疑的眼,扬起了灿烂的笑,"对了,我叫张章。"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话写完,我荡漾了~~
27、海边 ...
第二十七章
这是一个干净而纯粹的笑,在海天一线间,蔚蓝的天空为背景,澎湃的浪花为点缀,男人的眼黝黑清亮,带着诚挚的邀请,希望获得对方的信任。
雷刚并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或者说,他实际上是一个感情充沛的男人,只是喜欢独自思考,而不善于表达而已。
他会和他的兄弟们聚在一起谈话,虽然很少会发言,但是会仔细的听对方的每句话,会跟着一起笑一起悲伤。
他会和他的战友出入每个战场,穿越在铁与火的生死线中,简单扼要的指挥整场战斗,惧怕自己任何可能的一次细小失误,竭尽全力的计算并填补每一个漏洞。
他手里拿着武器,却珍惜每一个生命,虽然手染鲜血,却活得干净而坦荡!活得认真而专注!活得分得清情感和理智!
他的情感不认同张章的生活方式,不认同张章对俘虏的处置方式,不认同张章借着权利之便对自己的放任。
这对于一直认认真真活着的他而言,张章的言行举止都是那么的出格和匪夷所思。
他甚至无法想通,一个男人为什么可以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甚至还是陌生人的同性发出性邀请。
可是,如果一切都建立在任务上,建立在大局上。
他想,他的理智是认同的。
就像他会配合对方完成这种匪夷所思的情侣角色,会在明显不认同审讯手段的情况下,依旧忍耐着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站在一个'正'的立脚点上。
他确认自己可以忽略这个过程,一定可以!
但是,这些都不代表他心甘情愿,只是在命令和纪律这几个字的束缚下,他必须强迫自己接受而已。
所以,当这个人很诚挚的,不同于以往的,用干净清亮的眼看向自己,请求交心的时候。
雷刚确认自己真的有些迟疑了,在这样的眼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和对方好好讨论一下,至少让合作的双方不会继续出现更大的裂痕。
于是,雷刚的嘴唇微微开启,有些迟疑的想要开口。
下一秒,四少的脸在瞳孔里快速的放大,在他反应不急的时候,嘴唇被轻轻的碰了一下。
下意识的动作,几乎被碰到的瞬间,雷刚就把张章给推了出去,而一只脚还习惯性的扫了一下对方的脚腕,张章很狼狈的跌躺在了地上。
雷刚森冷的看着他,握紧的拳头克制自己擦嘴的冲动,那一刻的心软和迟疑如今在赤.裸裸的嘲笑他。
张章却莫名的看着他,眼底带着受伤的情绪,自己撑坐了起来,细小的沙粒凌乱堆砌在身边,挂满了发丝和衣衫,可怜而无辜的表情,似乎正在犯错的是雷刚,而不是他。
雷刚深吸了一口气,眨了下眼,收敛了眼中所有的情绪,转身走了出去,军靴在沙地上落下一个个整齐的脚印。
张章注视着他笔挺的背影,沉默着,眼神有些慌乱,然后猛的发力,从地上弹起,迈开大步,冲了过去。
突然之间的醒悟,不能放这个男人走,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定可以在雷刚的心里留下什么。
雷刚听到声响,转过了身,入眼就看到向自己飞扑过来的男人,他有一瞬间的迟疑,最终恼怒占了上风,抬脚就向张章的腰上踢了过去,肢体接触的瞬间,雷刚就知道自己玩蛋了。
被张章格挡后并扑倒在地的时候,雷刚后悔自己留了大部分的力气,同时也后悔自己小看了对方的身手,四少作为特工多少还是有些底子,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么软弱。
可惜张章并没有把对方压实,不是他不想,而是雷刚下意识的动作,在跌倒的瞬间,就在地上翻了个身,脱离了他的掌控,在距离半米的地方瞪着他。
张章看着狼狈的自己,讪讪的笑了笑,再次想起了之前自己做了什么,他吻了这个男人。
那一刻,近在咫尺的男人突然柔软的眉眼,黝黑如钻的眸中框住的自己,专注而认真的表情,让他有些心动,不,或者说,那一刻,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断层,再次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自发做出了动作。
可惜,这个男人嘴唇的柔软度和味道甚至还没来得及品味就被厌恶的推了出去。
说实在的,张章觉得自尊心确实被狠狠伤了一下。
调整好心底突然升起的陌生情绪,张章喘息着笑道,"对不起,过了点儿,希望你别介意。"
像是回应张章的话一样,雷刚抬起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擦了一下,红润的嘴唇留下了几粒显眼的金沙。
张章的眼凝在他的唇上,思路转动的很快,然后开始留意对方的表情和动作,"我也知道这么做会让你厌恶,但是有些时候人总是没办法掌控自己的情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在伊朗和你说的那些话不是玩笑。"
雷刚的眉心微蹙,眸光闪了一下。
张章顺着他的神情揣测开口,"当然,你应该不会喜欢我,毕竟我们这种人,不清不楚,不黑不白,这种生活方式和你不同,所以我要真想和你在一起很困难。"这么说着,张章坐了起来,认真的看着他。
雷刚的眉心又蹙紧了几分,眼底的警戒随着张章的动作而变得浓郁,于是张章将膝盖弯曲双臂抱住自己,做出无害的姿势,继续开口,"可是有些时候我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比如任务需要,我依旧会侵犯到你的私人领域,当然,我承认我很期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雷刚的嘴唇蠕动,似乎想要反驳什么,最终却还是没有发出声来,只是嘴角又抿紧了几分。
张章暗地里咯噔了一声,知道这种示弱请求谅解的方式不行,对方之前好不容易放下的警戒心就被自己的一时冲动彻底破坏。
于是,张章很快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说道,"你觉得我的审讯技巧怎么样?通过言语的暗示不断提醒对方现在的情况,同时利用药物混淆对方的思路?"
雷刚不置可否,在这一点上,他觉得自己不该提出任何意见。
"伊万他们离开之后,再遇见这种事情,就会交给你的人处理,你能不能和我说下你的想法?到时候打算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张章沉默了两秒,等待对方吸收消化后,继续说道,"当然,我想你现在可能不太愿意和我说话,但是这确是我们必须讨论的话题,我需要知道你的想法。"
雷刚无奈的捏了捏鼻梁,努力抛掉大脑里激荡的情绪,淡声道,"疼痛刺激和剥夺睡眠、时间、五感等。"
"嗯。"张章点头,笑了起来,所谓交流,一定要撬开对方的嘴才有用,"很常用的方法,你的疼痛忍耐力是多少?"
"A+。"
"我也是。"张章自豪的笑了起来,"同样的,在耐麻醉训练中,我是A,你呢?"
"A。"
"对于特殊任务的特工而言,基本要求都是A,而A+已经达到了疼痛的顶点,再高,人就会陷入昏迷,那么在审讯特工的时候,事实上效果有限。"说到这里,张章不太舒服的揉了揉眼睛,雷刚的眼瞬间移到了他的手上,张章暗地里叹了口气,看起来现在不光是红色警戒,应该已经红的发黑了吧?
"我不喜欢疼痛刑讯,除了会让我做到一些不好的联想外,血淋淋的感觉也很恶心,击垮对方的心理防线有很多的办法,而最有效的就是从羞耻心下手。"
雷刚点了下头,终于再次正视张章的双眼,"你想从她嘴里得到什么?"
"谁派来的?到这里来盗取什么?以及,更多有用的消息。"
雷刚眉头微蹙,"情报?"
"是的,这个世界掌握最多秘密的人就是情报人员本身,比起从恐怖分子嘴里套料,她能够给我的更多。"
"意思是……审讯会持续很久?"
"对,直到我确认完全没有价值为止。"
"真残忍。"雷刚第一次将心底的情绪说了出来,是有感而发,也是张章在这一刻变得闪亮的眼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下意识的嘲讽,说出来之后,连雷刚自己都觉得意外,这样的话很少会出现在他的嘴里。
"雷刚……"张章将身体往前倾了几分,"知道为什么我国的军事地位在国际上不断的提高吗?并且一直保持着猛烈的势头,让各军事强国不得不再次正视我国。"
"因为我,因为你,还有那些科学家,每一个岗位的人,尽自己全力的做好本职工作。"
"或者这么说吧,我们的身份不能任由自己去任性,尤其是针对特工而言,过程和手段并不重要,我们需要的都是一个结果。"
"造成我们思想差异的原因,就是这个过程。"
雷刚微微蹙眉,突然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对方是想把刚刚的行为粉饰过去?还是想要提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之前的对话,从试探交谈,到坦诚的说出名字降低戒心,接着突然行动,在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后,又开始再次试探交谈,将话题转移到安全无害的方向,通过侧面语言对他进行……洗脑?
雷刚身体神经猛的绷了起来,突然醒悟到自己一直在被四少牵着鼻子走。
语言是一门艺术,可以华丽、委婉、直接,更可以在言语中不断的下套进行心理暗示,将交谈引导向自己希望的方向。
张章在语言这一块上有得天独厚的天赋,并且后天更是经过系统的训练,所以他基本上都能够通过这样的对话获取自己需要的消息。
张章对雷刚从来没使用过这样的方式,因为试探和引导对于他而言是一种手段,是对特别的一类人群用到的,就像他的武器一样,只会指向敌人,所以在自己人面前,他更多的是坦诚,想要什么,想干什么,都会直接的说出来,因为那代表的是信任。
但是,现在看来,他真的需要用到自己的语言方式,以弥补之前犯下的错误,做出某种看似正确实际上却有特殊目的的引导交流。
可惜,或许对方的警戒心太高,他的效果微乎其微。
雷刚只说了一句话,就将他之前的长篇大论完全推翻,"关于过程,我不会干涉你,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方式,如果没有太大的抵触,我不会提出反对。"
这么说着,雷刚站起了身,俯视着他,等待他站起来。
张章无奈的笑了一下,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拍打着手心的沙粒。
"看来,现在只能先回去了,这次的审讯你自己看情况让不让你的队员接触。"
雷刚没有回答,沉默的跟在了张章的身后。
走出十几步之后,张章转头看他,"可能这次要麻烦你出卖一下色相了,送饭的工作交给你,每三次送饭都递减一个小时。"
"什么意思?"雷刚的眼光瞬间凝聚,如锋芒般射了过来。
"常用的审讯手段,红脸和白脸,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为她提供一个相对于值得信赖的人比较有利于问话,当然,原本这个工作我该交给向硕的,但是显然上次向硕擅自离开,让对方对他产生了抵触情绪。"张章指的是在三天前见到那名女特工的时候,向硕无视了对方求助的目光,放弃伸出援手。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么简单。
建立和维护格外的困难,而摧毁却只需要顷刻之间。
就像向硕和那名女特工,就像之前的张章和雷刚……
当天夜里,雷刚一夜无梦,海边发生的强吻事件仿佛过眼云烟,非要深究,最多就是一次非常不愉快的谈话。
但是张章却有些失眠,女特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不断响彻耳畔,而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雷刚那一刻柔和下的眉眼,专注的,被完全刻入眼眸的自己,异样的情绪让他辗转反侧,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V三更。
28、收尾 ...
第二十八章
对于张章来说,最难熬的是那一夜,而对于雷刚来说,却正好相反。
这不是指张章再次对他进行了某种类似于骚扰的举动,而是张章在审讯阶段的那种莫名状态。
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张章就正式进入了审讯室进行审讯工作。
雷刚仔细算了一下,张章差不多有300来句问话,不断的穿插反复的询问,在暗示的同时,也提出各种假设和质疑,在药物的辅助下,女特工的情绪变得不再稳定,偶尔会开始反驳张章,张章就顺着她的话走,直到对方警觉,他又开始重复这种套路。
当然,这些都没有什么,让他觉得难熬的是张章总会对这个女人使用各种的挑逗动作,并不露骨猥琐,但是却带着强烈的性暗示,而女人更会配合他发出令人血脉喷张的呻吟声。
导致每次雷刚离开审讯室后,都会进行各种超负荷的运动冷却血液,以对抗心底盘旋的某种冲动。
女特工的嘴被一点点的撬开,从出现第一次的交流开始,张章的审讯速度开始有了显著的提高,直到对方在不经意间说出了秋原持江的名字,张章开始抓着这一点穷追猛打,不断的旁敲侧击进行假设和质疑。
女特工的身体一直处于亢奋状态,与之对等的是大脑的疲倦累加,被张章询问的大脑愈加混沌,有时候就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偶尔醒悟过来的时候,总会有片刻的懊恼,接着又被张章的举动打散了大部分的自我掌控能力。
张章的做法确实简单有效,他会不断的重复一些话,而手指也会刁钻的触碰女人身体上的各种敏感点。
又或者说,被持续注射药物的女人,情.欲的不断累加,任何部位被碰触都会让她格外的兴奋。
而每次确认暂时无法再从对方嘴里套出东西后,雷刚都会适时的出现,将女人送回房间,虽然依旧会把女人的手束缚起来,但是女人看向雷刚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越来越古怪而信赖。
三天后,关于受雇于秋原持江的各种细节被完全拼凑了出来。
很简单而老套的故事,秋原持江是一名日本军火商,与章四少同时看中了叙利亚的军火市场,各凭手段占领市场,章四少有中国国安局做后台,为他做出各种市场分析和情报提供,所以虽然叙利亚的市场各个军火商都在盯着,没那么好进入,但是到底章四少还是占领了不小的份额,秋原持江初期投入了不少的资金,最后却赔了夫人又折兵,恼怒之余也就盯上了章四少。
这名女特工叫做桑达拉瑞,缅甸人,属于私营公司的特工,主要工作还是在商业间谍方向。
张章确认对方是商业间谍就不是很有兴趣了。
这类间谍掌握的情报有限,而她这种以盗取商业情报为谋生手段的间谍更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伪装渗透,盗取资料,然后交给雇主获取回报,完全处于特工最低端的层次。
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拿他来对比,就是让雷刚他们去做,都完全没有压力。
于是张章开始使坏,让雷刚正式参与了这个审讯过程。
由雷刚进行提问,看看能不能摸出一些有用的料,而张章就开始在女人身边转圈,这碰碰,那摸摸,做出一副很认真在打断对方思路的行为,实际上却是为了欣赏雷刚不自在的表情,以及每次离开这里之后都会和队友们打上一架的情景。
说实在的,最有效的办法还是由雷刚来做这些动作,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但是,他几乎可以肯定的说,雷刚绝不可能做到,况且,他也不确定自己真的能够视若无睹的观看雷刚与某个女性调情。
"你曾经受雇于哪些人?"雷刚问,而视线不可避免的移到了张章正游移在女人锁骨的手上,轻轻的触碰,一点点的,如羽毛般的触碰。
女人的脸上绯红,视线涣散,头微微的歪着,黑色的秀发倾洒而下,脸颊在张章的手臂上厮磨着,嘴里发出如猫叫般的声音。
雷刚嘴角抿紧,深深的吸了口气,"回忆一下,这些年你去过哪些国家。"
张章游移的女人锁骨上的手指展开,食指划过颈项,挑起了她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向雷刚,然后微微弯□,在她的耳畔低语,"他在问你话呢,难道我抚摸的你真的很舒服?"
"什么?"女人眨着泛出水意的眼,无限妩媚的看向雷刚,"我去过……嗯……日本,俄罗斯,美国,还有……很多很多地方……"
"不急,慢慢回忆,一个一个的说出来。"张章继续低语。
"最近一次你去的哪里?"雷刚问。
女人有些困惑,不知道先回答谁的。
张章抬起头看了雷刚一眼,黝黑的眸子里盈满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挑逗,深邃黝黑的宛若一潭深井,泛出波光粼粼,竟然丝毫不输受到春.药控制的女人那双眼。
像是某种动物一般,性感和妩媚揉捏在一起,浓密的睫毛颤抖,眼尾微挑,毫不掩饰的带着蛊惑的色彩。
雷刚被张章看的分了一下神,脑袋里有着瞬间的恍惚。
"一周前你在哪里。"雷刚清了下嗓子,继续问道。
"菲律宾。"
"你不在菲律宾。"雷刚冷漠的看着她,"我这里有充分的资料证明你离开过菲律宾。"
女人的眼光闪了闪,咬住嘴唇,沉默了下来。
张章抚摸着她下巴的手指开始往下游移,覆上了被淡薄布料包裹的胸部,如果不是雷刚坚持反对,这名女特工是绝对没有穿衣服的可能性,张章的手指隔着布料在上面打着转,欣赏女人渐渐涣散而不满足于现状的眼,"你就像一只发情的母狗,随便的碰你一下就是这种表情,我觉得该把绳子拴在你的脖子上。"嘴里却说着低俗的话语。
雷刚的眉心蹙紧,直到张章离开女人的身体,因厌恶而难看的脸色才缓和的下来,这些天张章嘴里偶尔会出现一些侮辱的词汇,语气下流而鄙夷。
"回答我的问题吧,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没有必要再去保守更多的秘密。"
女人大口的呼吸着,努力对抗身体传来的潮热,专注的看着雷刚,挣扎一直没从泛着湿意的眼中退去。
这边张章已经从小屋里出来走到了女人的面前,手里拿着床单,像是刻意的,将染上黄色污渍的方向亮出来,"嗯,母狗?还是发春的猫?说实在的,我的人每天都挣着帮你洗凳子,一周了,他们忍的越来越辛苦。"
张章拿着床单在她的脸上擦了擦,"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耐心了,我不介意让外面的男人都进来。"
"还是说,你觉得死在床上更好?"
"不,我会努力吊着你的命的。"
"其实很好选择,那么你呢?准备怎么选择?什么都不说,让我再提高强度,让你绝对不希望继续活下去,还是干干脆脆死亡?"这么说着,张章的手腕开始施加压力,让床单盖住她的口鼻,另外一只手覆上她的后脑。
很快,女人开始出现窒息的效果,肌肉紧绷抽搐,双腿蹬踏着。
对于雷刚而言,这样的方式更被他接受,审讯本来就是一个残酷的过程,敌人就是敌人,他分的很清楚,没有同情怜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是这些日子以来,张章的行为言谈越来越过火,也让他愈加的不自在。脑袋里像是被看不见的发条一圈圈的扭紧,整个人处于某种莫名的情绪中。
直到女人的瞳孔因为窒息而扩散,张章才松开了手,在女人大口喘息的声音中说道,"其实死就这么简单,而我能够给你更简单而快捷的方法,一颗子弹,绝对没有痛苦。"
"嗯……"张章用床单粗鲁的擦着她的脸,"还是说你在期待成为一只母狗的日子?我想,这很有可能,你现在很需要一个男人,不,是很多的男人。"
窒息的痛苦,而耳朵里不断传来的侮辱言语,让女人的情绪动荡不稳,抽泣了起来,声音渐渐加大,最后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
在对方明显迟疑挣扎的情况下,开始加大威胁的力度,并且开始进行语言的侮辱,让她去选择。
死和死。
死的简单而轻松,还是受尽折磨而死。
进入到这个步骤,比张章想的要早了很多,或许因为对方并不是出生于国家机构的特工,心理素质总归要差了一点,所以崩溃的速度也会更快。
张章还记得曾经抓过一名FBI的卧底,他几乎手段用尽,无论利诱还是刑讯,那个男人竟然一声都没吭过,最终还被FBI的人救了出去,那次他损失惨重,伊万的人死了一半,他在意大利的住处也彻底报废,并且丢失了不少文件,电脑的数据也在战斗的过程里被人动过,还好他的秘密太多,储存在保险箱和电脑里的资料都是在可以泄露的范围内,所以才逃过了一劫。
可以说,那是章四少这个角色面临最大的一次危险。
也就是那次,老鼠的老婆向溪艳殉职,以致老鼠黯然隐退。
女人哭了很久,雷刚和张章都没有试图去打断她,过分累加的情绪一旦崩溃,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有用。
痛哭代表情绪的宣泄,在这个时间内,对方是听不进去任何的话,更何况是回答问题。
他们等了大约五分钟,女人的哭泣声开始缓和下来。
张章看向雷刚,对他点了下头,示意做好准备。
女人吸着鼻子抬起了头,泪眼婆娑的看着雷刚,"把我身上的药停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张章在旁边挑了挑眉,作为老大以及一直在主持审讯的自己竟然就这么忽视了过去,很显然,对方在取舍之间选择信任雷刚。
而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说明还有别的要求。
果然,接着女人开口道,"你问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你亲自动手,在我说完后,亲自杀了我。"
张章对雷刚点了下头。
雷刚说,"好,我答应你。"
这就是所谓的信用破产,哪怕是选择死亡,女人都不相信张章会让她好死,所以选择更值得相信的人做出承诺,以保障自己最后的权力。
接下来张章并有离开审讯室,而是堂而皇之的坐在雷刚身边。
很快,房门被打开,齐纯剑被徐楠叫了进来。
出现一个新的陌生人也是施加被审讯者心理压力的一个方式。
被审讯者会紧张陌生人的出现,同时也会更快的期盼脱离现在这种状况,离开房间,所以就会更加积极的配合。
齐纯剑并没有参与整个审讯过程,所以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衣衫半褪的女人和闻到充斥房间的诡异气味后,着实纯情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外场指挥向硕让齐纯剑坐到张章身边,由他进行提问。
具体问什么都由向硕远程操作。
事实上,就连张章都有些惊讶向硕的能力。
这是新分到身边的搭档,原本以为也就是一般的水准,没想到适应力那么强,而且确实能帮上忙。
在女人回忆并讲诉的过程中,向硕透过齐纯剑询问各种问题,甚至有不少张章预计外,并直指核心的疑问。
至少在审讯这方面,对于张章而言,向硕确实是个意外之喜。
唯一可惜的是,女人的间谍生涯对于张章而言,基本没有什么可以用到的,不过毕竟是一些商业机密,对于国安部的第三局,政经情报局应该也有点儿用处吧。
总体来说,还是付出小于回报,让人有些失望。
处置女人的时候张章跟着去了。
雷刚手里握着装上了消声器的手枪抵在女人的后脑,枪握的很稳,下手干脆利落,在轻巧的声响中,女特工倒在了地上,瞬间断绝了生机。
雷刚的表情始终如一,有条不紊指挥队员收拾现场,就像之前的每一刻。
张章看着这个男人,心里突然抽了一下,莫名的升起了某种酸涩的感觉。
是因为那个突然黯淡了几分的身影吗?
29、试探 ...
第二十九章
回去的时候,张章远远的就看到了伊万站在别墅门口的草坪上。
"四少,需要我和他谈吗?"身边的向硕问道。
张章遥望着远处的俄罗斯大汉摇头,"合作那么多年,没必要摆那么高的架子,虽然说是金钱关系,他毕竟也为我出生入死过很多次。"
向硕沉默了两秒,"我只是觉得你该先休息一下。"
张章笑了笑,"几句话的事情。"
这种情况他早就已经习惯,之前每次审讯间谍的时候,他都是在支开伊万后和老鼠他们几个搭档进行审讯工作,吃喝拉撒都要管,每天睡不到3个小时,这次又有向硕帮忙,又可以放心的交给雷刚他们,相比较而言,轻松了很多。
想到雷刚,张章转头看过去。
雷刚正在和齐纯剑说话,金阳彪和欧德处理尸体,徐楠留在别墅里主持大局,现在别墅里就8个队员,还是轮班执勤,原本以为12个特种兵过来帮忙应该够了,但是真做起事儿来,人手还是不够。
而且,执勤这种事情,张章总觉得实在是大材小用了点儿,这些好钢应该用在刀刃上。
正和齐纯剑说话的雷刚抬起头看了过来,张章笑了下,收回了目光。
转念一想,也是自己想多了,身边有外人总归不方便,伊万绝对不能留下来。
伊万那边倒是自觉,张章什么都还没说,他先开口讨了假,说是去谈一笔生意,要离开半个月。
这话绕了个弯儿,说明白点儿,就是您老反正都有新的佣兵了,还是你家那口子的,我继续在这里留着也不过无所事事招人白眼,还不如去见下一个雇主。
把决定说完,伊万问他需不需留几个队员在身边,张章摇头,"你这个老大都不在了,留下的队员我怕管不住,两批佣兵现在是没起什么冲突,你一走,可就说不定。"
伊万点头,一脸洒脱,"那行,我今天下午就走,人我也带走,少干的两个月可以不算在账上。"
张章没有推脱,转口和他说起了这几年合作时的趣事,也算是给对方一个交代,你的事情我可都记得,就算不再做买卖了,也有情分在。
这么说了一个多小时,俩人才进了屋,客厅里堆放了很多的行李,原来伊万早就准备好了。
张章多少有些黯然,拍了拍他的手臂,邀请伊万和他的兄弟们一起吃了顿午饭。
这天中午张章喝的稍微有些高了,不舍的情绪一直弥漫在周身,最后几乎是脚步不稳的把同样喝得醉醺醺的伊万送上了车,还派了向硕把人送到机场。
一回头,洗了把脸,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眼睛清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挤眉弄眼了一番,又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出了洗手间。
果然,雷刚就在外面等着呢。
张章脚下踉跄的靠了过去,大着舌头说,"陪我喝酒。"
雷刚抬手扶住他,"你喝多了。"
"没,没喝多,才多少啊,我四少怕这个?去,去柜子里拿,拿……那什么,酒!去拿酒!"张章指着吧台的方向,手指晃悠着,指的倒是很准,但是就像所有喝醉酒的人一样,控制得了上半身控制不了下半身,歪歪斜斜的靠在雷刚身上。
雷刚看了眼他指的方向,又看了眼张章被酒精烧得镀上一层粉釉的眼,手臂用力揽上了他的腰,往楼梯方向扶。
张章顺着力气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顿,反应了过来,"去哪儿?我不上楼,我不睡觉!"
"你该休息一下。"
"不要!"张章嘟起了嘴,耍赖,"你陪我喝酒。"这么说着,还去指雷刚的鼻子,手上没有轻重,雷刚的鼻子被按得歪到了一边。
雷刚歪头,躲过了张章的骚扰,手上用力,就想来强的。
张章怎么可能顺着他?挣扎,扭捏,推搡,就是死都不上去。
雷刚要想制住张章轻而易举,可是喝醉酒的人又没什么威胁性,雷刚又不想真用些蛮力,何况张章本身身高就和他差不多,那么大的男人在那里用了全力的扳,他也制不住,没过一会,雷刚也折腾出一身大汗来。
于是,竟然柔和了语调骗着他说,"楼上也有酒,上去了再喝。"
"骗人!"张章瞪他,"你就是骗我上去!"
"我保证!上去就给你拿。"
张章很认真的想了想,竟然抠开他的手,自己往吧台那边走,没走两步,果然又被拽住了。
雷刚很无奈的开口,"我给你拿。"
张章软绵绵的靠在墙上,看着雷刚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些日子做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成效。
雷刚要是真看不惯自己,根本就不会多这事儿,喝就是了,喝醉了往上面一抬就行,如今这劝酒的架势,怎么看也是当成自己人,担心着身体。
心里喜滋滋的爽。
张章这妖孽最擅长的就是洞悉人心。
做出点儿什么事来,看起来无厘头,瞎胡闹,可是都有着目的性,就算有时候没什么目的,但是对方的反应总会让他放在心上分析,咀嚼再咀嚼,分析出好坏利弊来。
毕竟,这次的审讯过程,张章终于在雷刚面前展露出了属于章四少的部分黑暗面,他真心怕对方会转不过弯来,于公于私都得上心
雷刚的行动倒也不算出乎他的意料,会被拦酒也是必然,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有耐心,还顺着他的话走,虽然说连哄带骗的忽悠,但是这种姿态,多少让张章心底有了几分期待。
雷刚拿着一瓶红酒回来,张章没再折腾,顺着他的意思上了楼,只是一进卧室就开始抽风,死活让雷刚陪自己喝。
雷刚负责张章的安保,任务期间绝对滴酒不沾,可是想走又走不了,就只能给张章倒了半杯红酒,不远不近的靠在桌边沉默着。
张章接过酒,咯噔都没打一下,一仰头喝了个底朝天。
雷刚连阻止都来不及。
喝完,张章憨笑着将酒杯又递了过去,嘴里说着,"葡萄酒?葡萄酒这玩意儿顶个屁事啊?我不喝这玩意儿!"为了加强效果,张章直接使用了母语,地道的京腔,舌头绕着圈,一口一个儿化音。
雷刚默默把酒杯拿了过来,有些迟疑的问,"心情不好?"
张章暗地里琢磨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借酒消愁?
于是,张章眨巴着眼,僵硬的笑开了八颗牙齿,"什么心情不好?我哪儿心情不好了?"
雷刚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通常来说,喝醉酒了要不就是特开心,要不就是心里堵不舒坦,可张章明显不是开心那么回事儿,再加上这种强烈的反驳语气,不可避免的,雷刚就想到了伊万。
"伊万很有责任感。"雷刚说,"上次在伊朗他听到英国特种兵的去向后,想都没想就带人冲了过去。"
"我知道啊,记着得,记着得!这不你来了嘛。"张章嘿嘿的笑着,视线落在了酒杯上,示意他继续倒酒。
雷刚再次递过来的酒杯只有浅浅一层红酒,殷红的液体透析着阳光,斑驳的洒落在修长的手指上,骨节分明的手蕴含着强大的力量,却被红色液体的倒映映衬得柔和了几分。
张章睨着他笑,慢慢的接过了酒,趴在了床上,摇晃着手里的酒杯,"你怕我喝醉了吧?你不是在呢吗?有你在,你们在,我喝点儿酒算什么?"
雷刚微微蹙眉,不太明白张章的意思。
张章将头枕在手臂上,浅眯着眼看他,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情绪,"你相信我从来没醉过吗?"
雷刚眉心又夹紧了几分。
"不过看到你在身边,我觉得,就算喝醉了也无所谓。"这么说着,张章嘴角勾起,眼中闪过了一点星亮的笑意。
雷刚第一个反应是又被骗了,只是怒意还没升起,他就品味出了另外的一层意思,心火顿时被浇得湿淋淋,连烟气都没冒出来。
张章这句话说的很平淡,就像在说吃饭了吗一样,没有任何的语气助词,只不过是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却着实让人觉得有些同情。
因为时刻都在演戏,害怕暴露,所以不敢放松自己,这些年,这个男人过的就是这种心惊胆战的日子吗?
或许,这才是想求一醉的原因吧?彻底的放开自己。
张章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雷刚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他难得的安静。
闭上眼的男人有一种很单纯的感觉,细碎的刘海遮挡了眉宇,窗外散散漫漫的阳光照进来,头发变成了亚麻色,蓬松着,很柔软。
雷刚很难把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害的男人与在之前的男人放在一起,无时无刻的算计,挑逗,蛊惑,黝黑深邃的眼能够恰到好处的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让人防不胜防。
那双眼,那张脸,就像特工的标准教科书一样,绝对不会透露出主人真正的面目。
更重要的是,还有一副能够把死人说活的伶牙俐齿。
过了一会,张章突然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望过来,将酒杯递前了一分,"我不喝了。"
雷刚的被看的一头雾水,突然发现这他妈才是真正特工的料啊,随时心情都在变,这又不喝了,而且说到底,是开心不喝了?还是难过不喝了?
雷刚揣测着,拿过了酒杯,真心觉得和这种人没办法沟通。
下午张章下楼的时候神清气爽,细碎的发丝上带着水珠,显然洗过了澡。
向硕凑过来和他交代了一下伊万的事儿,总体来说,伊万多少有些不满张章的决定,但是还算是个理智的人,再凭借着这些年的合作关系,对他的性格了解,推测出伊万会出卖他的几率并不高。
伊万确实掌握了不少章四少的秘密,比如那些秘密仓库,运输路线,交易方式,以及部分交易客户,所以要是离开这里伊万就反水,章四少必定要跌个大跟头。
这一点不能不防。
向硕一直有些担忧,问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张章拍了拍他的后颈,揉捏着,"放松,别那么紧张,想得太远也不过是庸人自扰。"
向硕仰着脑袋享受张章的服务,"这些年你怎么过的?就这么大大咧咧的?"
"怎么的?开始进入角色了?贤内助?"张章手上的动作轻了起来,眼睛也眯了几分。
"有雷刚在,我怎么敢?我就一打工的,老板,您老尽管吩咐。"向硕笑了起来,压根不受张章的目光威胁。
张章收回手,点了一支烟,"到我这儿前,自己单独出任务?还是跟着谁干呢?"
"违规了啊。"向硕自觉的从烟盒里抽出来一只烟,给自己点上,笑眯眯的看他。
"交流嘛,前段时间太忙,也没好好和你谈谈心。"
"谈心?"向硕挑眉,"探我底呢吧?"
张章笑了笑,不说话。
"你这习惯不好,谁都不信,咱们一个系统出来的,你还怕我吃了你啊?"
"那倒不至于,这么说吧,你把你拿手的和我说说,我也好物尽其用。"
向硕想了想,"该会的都会吧,你这里人手不够,也不适合放太多人过来,手上没点儿东西,也帮不上什么忙。"
"比如?"
"你身边分了一队特种兵过来,战斗力方面算是是够了,我主要还是进行一些软性方面的协助。"
"你电脑怎么样?"
"还行,不过别想得我可以肆无忌惮的侵入任何系统,至少军事级别的不行。"
"够了,我接触的人都是些武夫,除了武器外,太高科技的东西他们还不敢要。"
"看来是找到利用价值了?"
张章笑了起来,"我喜欢你的脑袋和嘴。"
"谢谢您嘞!"向硕谄媚的弯了下腰。
30、重点方向 ...
第三十章
干他们这一行的,想要真正去相信一个人确实很困难,虽然张章经常提醒自己要尽量先去相信一个人,才能够获得别人的信任,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但是真的做起来很困难,这完全是把自己分成了两半,做出完全对立的思考。
但是向硕和雷刚他们不一样,他确实相信对方,因为他们并没有利益冲突,或者说,他们是被牢牢绑在一根线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更何况,章四少最大的秘密才凝聚出这批人,他还有什么好防备?
就像他说的,他确实喜欢向硕,这个男人可以帮上他忙,并给他带来一种减压的功效。
如果说雷刚很和他张章的胃口,那么向硕就是为了契合章四少而出现。
只可惜,张章在感情这方面还是有相当的节操,呃,或许可以这么形容吧?
反正他更情愿和向硕成为最佳拍档。
和向硕商量后,张章就改了规矩,要求没有执勤的人都进屋里来吃饭,如果有兴趣也可以自己下厨。
说明白点儿,就是开始尝试收买人心。
这些天俩人也看出来了,这群特种兵和他们之间确实有隔阂,自成一团,有什么要求还要通过雷刚。
张章也不是说真就想把这群特种兵如臂使指,但是最起码也要有基本的沟通,并在日后产生牵绊,以保证这群人退役后还能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日常上的交流就是第一步。
特种兵们对这个决定没什么异议,在他们眼里张章就是个同级的人物,任务合作伙伴而已,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餐桌上的气氛都还算轻松,几个人都会当着张章和向硕的面说说笑笑,轻松自如。
第一天的晚餐雷刚执勤,自然没过来,张章吃完饭就去找人,远远的就见到雷刚和两个轮班的士兵在花园的栏杆边谈话,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眉眼柔和,周身冷锐硬质的气势都收敛了去。
张章走上前打招呼,雷刚一见到人,脸上的笑顿时就收了回去。
"晚餐觉得怎么样?"张章走上前问道。
"四少。"
"四少。"
欧德和齐纯剑打了个招呼,雷刚点下头。
"对了,你们中没有人吃海鲜过敏的吧?"张章寻了个空,钻到了雷刚和欧德的中间,左右看了一眼。
"应该没有吧?"欧德想了下回答。
"那明天搞点儿好的,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
欧德说,"还行,比在队里轻松。"
张章问,"每天不都还在训练着吗?"
欧德说,"那也轻松多了,队里那训练程度你是没看到,你要是进去,最起码得脱层皮。"
张章笑了起来,"你当我没练过啊?是没你们能打,但是最基本的程度还是能达到。"
欧德摆手,"绝对不一样,按我看,你也就和普通兵集训那会儿的程度一样。"
张章说,"说来听听?"
欧德想了想,"你现在看我们早上出操就是在海水里跑步是吧?要是在队里,我得举着轮胎跑。"
张章哈哈的笑了,"雷刚,看,你现在训练这程度也太低了,真要需要,和我说一声,要多少轮胎我都能给你怎来。"
齐纯剑撞了欧德一下,欧德瞬间垮下了脸。
雷刚开口道,"前段时间伊万他们在,我安排的训练程度和他们一样,明天会慢慢开始恢复。"
"队长。"齐纯剑和欧德苦逼着脸,哀嚎起来。
雷刚的眼底染了几分笑,"我会适量的。"
俩人瘪了瘪嘴,不再说话。
"明天什么时候训练?我也跟你们练练?"张章兴趣盎然的开口。
"你跟不上。"雷刚上下打量着他,表情淡漠,肯定的陈述,眼底却带着星点的笑意。
张章被这几乎称不上是笑的笑电了一下,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竟然有些兴奋的想要做点儿什么的感觉。
暗自唾弃了一下自己,在雷刚的面前自己的要求到底还能降到多底?又不是赞同喜悦的笑,人那是取笑你呢!取笑!!
第二天早上张章还真的早起看他们训练。
12名特种兵有3个人在执勤,剩余的都在海边跑步,10月份的菲律宾,清晨的海边冷的让人打冷战,海风也很大,这群士兵穿着雨衣做运动。
张章曾经也穿过雨衣训练,那种感觉特别难受,汗水和热气被雨衣布料阻隔散发不出去,几乎跑上5公里就有身体重了一倍的感觉,而这群士兵不光要穿着雨衣跑步,还要做俯卧撑,仰卧起坐等基本训练科目。
张章没有抽风的跟着他们训练,要训练屋里还有健身房呢,如果可以,他每天也要保持最少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
所以就远远站着拉拉筋骨,一双眼黏在雷刚身上离不开,目光放肆而直接,不光看得雷刚本人不舒服,剩余的五个人也经常分神在两人中间来回看。
半个小时后,就在张章以为雷刚可能会过来把自己撵走的时候,向硕给他打电话,叫他回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于是张章也只能无奈的蹭了回去。
到了别墅,他把向硕拉到健身房,边运动边谈公事。
这种办公模式是在这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伊万他们一走,张章就觉得警戒线一下就变大了很多,虽然脖子上还有跟绳子拴着,但是着实自在了不少。
向硕主要说的是和阿里合作生物武器的情况,说是那边的科研人员已经就位了,试验室也找好,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进入这个任务。
张章正在练手臂力量,铁块随着他的推动发出稳定频率的声响,脑袋里却琢磨了起来,"这事情再压一下,和阿里分开才一个多月,以四少的能力,没那么快。"
"阿里说要带你进去'金新月',你不拿出点东西来,他怕是也不会自己主动。"
"那也不能用生物武器做条件,这事儿还得拖下,倒是这几天我确实应该和阿里联系一次,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国外。"
"四少,你费了那么多精力,你确定他身上真有'泛'的线索?"
向硕提到的'泛'是指泛伊斯兰主义和泛突厥主义的恐怖组织,也就是'东突'恐怖分子。
'东突'才是国安局调查的重点方向,这些年国内的恐怖袭击越来越多,'东突'的架构又很分明严谨,国安局的特工想要渗透进去几乎不可能,就算安排了一些人接触到'东突'组织,也不过是最外围的系统,内部的核心成员完全就是秘密,所以张章通过军火交易接触到阿里,并旁敲侧击得到阿里与'东突'有挂钩后,国安局几乎是把所有的宝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张章肯定点头,"百分百,阿里作为伊斯兰教恐怖组织的一个分支,和同样属于伊斯兰信仰系统的'泛'一定有联系,而且阿里每年从我这里订购那么多武器,他自己不可能吃下去,一定有帮别的组织订货。"
"他不是在帮'金新月'的毒枭们买货吗?"
"不止,阿里生意做的大,严格说起来和我是同行,只是他主要负责中间商的角色,至少在我看来,阿里基本吃下了整个伊斯兰的市场。"
向硕想了一下,笑了起来,"阿里才被身边人背叛过,确实也该提高一些警戒心了。"
张章点头,想到了永远埋在黄沙下的俄罗斯女人,他的同行,只是没自己那么幸运罢了,在那种情况下,如果自己不先出手,倒霉的就是自己。
同情和怜悯都在任务的道路上被自己亲手抛弃,只有小心翼翼步步为营,才有可能真正安然无恙的走到最后。
"他现在不可能再怀疑我了。"张章停下运动,沉思半响,"之前很多没办法扫干净的尾巴都因为扎巴卢耶娃的存在幸运的抹去,还好当时先动手挑对了时间,让阿里没办法详细审问那个女人。"
"我看过资料,咬毒自杀,倒是很有骨气,不怕死。"
"错了,正好反过来,她是太怕死,害怕受到痛苦,才想都没想就放弃了,你想想,要是换成我,换成你,无论如何都会有挣扎一下的想法,就错过了死的最佳时机。"
向硕一下笑了,思路扩散延伸,眼底染上了一旦淡淡的哀伤,"倒不是挣扎一下,而是会过分相信自己的脑袋,你说,要是咱们被捕了,不得说些真真假假、有的没的,顺带着拖延时间,期待有人来救自己。"
张章嗤笑,"每年被抓的特工、杀手那么多,你听到有几个能够被救出来的?就算被救出来人基本也都废了,你还是别太相信自己的脑袋和嘴。"
"你不是喜欢我这些东西吗?"
"我喜欢,别人未必喜欢。"
"……诶,这个先别说,我突然发现和你在一起就有一种谈笑生死的豪气啊。"
"豪气?谈笑生死?"张章瘪了瘪嘴,"我可怕死。"
俩人连聊天带办公的忙了一个来小时,雷刚就带着人进了健身房,张章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的原因,雷刚周身的气息几乎是瞬间降了两度。
张章就奇怪了,昨天喝醉酒试探出来的也不该是这么个表现,就算不是冷嘲热讽,也能够达到个视若无睹吧?
这针对气味也太明显了,难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他不知道?
向硕察言观色,沉默了一会,起身拍了拍张章的肩膀,"下午有一批武器运到菲律宾,你去不去。"
"雷刚他们的?"
"嗯,我等下会和雷刚说。"
张章想了想,"你带他去吧,我就不去了。"
向硕面带古怪,"到时候我开另外一辆车。"
张章一下笑了起来,"怎么连这事儿你都担心?不嫌累得慌?"
"我鸡婆可以吧?你去不去?"
张章摇头,还是坚持不去。
直到晚上回来,向硕才知道张章为什么不去。
原来道上鼎鼎大名的章四少,洗手做汤羹,转型玩人妻。
最可怕的是,他让一群特种兵,大老爷们儿,全都围上了围裙,不拿武器拿刀叉。
31、烧烤谈心 ...
第三十一章
很明显这是一个烧烤之夜。
张章趁着他们离开的时间,滥用资源指挥齐纯剑几个人陪着自己去附近的超市买菜,基本全是肉类,牛肉、猪肉、鸡肉……品种齐全,主菜是海鲜。
宽阔的草坪上摆放了四个烧烤炉,光是菜品就摆了7张桌子,酒和饮料更是堆了二十来件。
包括雷刚,一下车就愣住了,袅袅的炊烟升起,鼻子里吸入的全是木炭烧焦的气味,他的队员们打打闹闹的洗菜上菜,四少一副纯良到可怕的贤惠模样在人群中间穿梭,见到他们回来了,还扬起一脸灿烂的笑挥手。
这一瞬间,雷刚突然有了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好像昨天早上压抑着情绪杀死那名女特工的画面,完全就是自己的想象一样。
雷刚眨了眨眼,努力适应这种强烈的差异感,开始留意自己的队员,看到这个时间该执勤的队员都没有出现,这才放下了心。
"回来了?"张章笑开八颗牙齿迎了上来,用新买的围裙擦了擦满是油渍的手。
向硕上下打量了他无数眼,然后了然一笑,"看来今天要热闹一下了,武器怎么办?就丢车里?"
"都还合适不?"张章看向雷刚。
雷刚点头,"他们的必须自己上手才知道。"
"那找几个人先去把东西抬下来,吃饭前都摸下,正好这边还没准备好。"
向硕探头探脑的看了一圈,"你把佣人都给撵走了?"
"有佣人在,那些小子们能动弹吗?让他们回屋去了。"
"哦。"向硕点头,走了两步又问,"四少,要不把这批佣人也换了吧,我和局里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人。"
张章的视线追着雷刚指挥人抬箱子,心不在焉的说着,"留下吧,别太放松了。"
向硕想了想,"也是。"不再说话。
这批武器一共运了三大箱子,两个人抬下来都困难,队员们全部都去帮忙,张章就带着向硕去拿菜,出来的时候箱子已经没打开,每个队员手里都拿着武器,有些捏着M9手枪摆架势,有些握着步枪找手感,再配上这海边的别墅小楼,果然有种占地为王,黑社会大哥的彪悍感。
齐纯剑的行为最特殊,蹲在地上把手雷分门别类的摆了四排,一个个的拿起来仔细看一下,然后放在一边。
张章端上来第二盘菜的时候,齐纯剑似乎已经检查好,将常规手雷摆放回了箱子里,正在查看张章为他专门准备的火药。
张章凑过去说,"火药我是有很多,但是你别在我这里摸着玩,这房子可经不起实验。"
"知道。"齐纯剑把箱子关上,仰头对他不自然的笑了笑。
张章干脆蹲了下来,"怎么摆这么个脸?"
齐纯剑想起当初吓得他手脚发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画面,又牵高了一寸嘴角,眨巴着眼,一脸的无辜像,"什么?"
张章勾着嘴角开始笑,把手里的盘子递了过去,"上菜。"
"哦。"
张章拍着手站起了身,下意识的找了一圈,果然没看到雷刚。
雷刚这人年纪不大,责任心却很强,应该又去监控室了吧?
想那张一年365天,有360天都维持在一个模板上的脸,真的很容易忽略他的真实年龄,那是个比自己还小了四岁的主儿。
不过才26岁而已,怎么看着一点儿没有这个年龄段的朝气?该不会有什么童年阴影吧?
张章琢磨着,又觉得不大可能,一般有童年阴影的大多是自闭,雷刚该说还是要说,该笑还是会笑,就是在自己面前有些面瘫而已。
革命路途遥远啊~~~
张章叹了口气,又开始忙活。
张章搞这么一聚餐也有点儿目的性,一来还是这群特种兵的关系,共同干上一件事总会快速的拉近距离,二来是自己也有些怀念这种大家聚在一起,吃吃玩玩的日子,没到国安局前,那些日子虽然过得有些荒唐,但是如今想来竟然难得可贵,至于三嘛……还是雷刚。
既然咱走诱惑黑化路线不行,那就来个贤惠人妻路线总行了吧?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聚餐正式开始。
四个烧烤架都围满了人,一人手上拿了三、四根钢钎开烤,都还烤得技术不错,草铺上香气四溢,喜欢甜的就放蜜糖,喜欢辣的就放辣椒,还有个来自兰州的哥们儿撒巴点儿盐撒巴点儿孜然就开吃,闻着绝对勾人食欲。
张章问他们是不是经常烤?
有人嘴快接了一句,在野外生存训练那会儿不就吃这玩意儿吗?结果被灵醒的人撞了一下,瞬间掐了声。
张章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专注的烤着手上的牛排。
烤好了两个盘子的食物,张章拿上楼给监控室的人,雷刚也在里面没出来,结果到了那里才看到里面摆了一叠吃空的盘子。
这群当兵的还真够意思,也没人招呼就送上来了,自己反倒还是晚了一步。
监控室里就雷刚和徐楠两个正副队长在,见到张章进来,徐楠急忙起身把东西接了过去。
张章边递边说,"你执勤我就不给你拿酒了,不过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再给你烤上来。"
徐楠前几天在审讯室里早就见过张章的手段,对他的态度总比其余的队员拘谨了几分,于是忙不迭的摇头,"饱了,没少吃。"
"没事,管够。"张章笑眯着眼,一脸的和善。
"真饱了,他们之前拿了不少上来。"
"要喝点儿饮料不?"
"我喝茶。"
"你没吃东西呢吧?"雷刚插.进来问了句。
张章愣了几下,急忙接口,"我等下下去就烤,你呢?要一起去不?"
雷刚想了想,站起了身,"嗯。"
张章嘴角顿时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下楼的时候张章想找些话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第一次有了些许忐忑的感觉。
到了客厅门口,雷刚突然转过身看他,"四少。"
"嗯?"
"我觉得这种聚会以后还是尽量少点儿。"
张章眨了眨眼,笑道,"没那么严重。"
雷刚的嘴角抿直,表情严肃,"他们还在任务期间,这样的散漫,还喝了酒,已经违反纪律了。"
张章想了想,之前星亮的眼黯淡了几分,"你打算在完成任务前,就这么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着?"
"这样你的安全才有保障。"
张章牵起嘴角笑了一下,"那行,以后我会注意。"
再出去时,张章的好心情全都没了,拿着一只鸡翅膀翻来覆去的烤,看着白色的鸡肉在猩红的火苗中变成金黄色,再到褐色,最后变黑,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觉。
仔细想来,具体是什么他也猜得出来,只是真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会变化的这么快,真有一点儿栽进去了的感觉。
向硕拿着两杯酒过来,递给了张章,"怎么摆这么一张脸?"
"怎么?"张章抿了口酒,斜睨他,"你吃饱了?"
"没怎么吃,本人不善厨艺,就等着吃你烤的。"这么说着,向硕看了眼张章手里烤黑的鸡翅,"不过就你这手艺,我怕被毒死。"
张章一下笑了,干脆把鸡翅丢在了火炉上不管,捏着酒杯专心的和向硕聊天。
向硕确实有减压的功效,见识也很广博,张章开的话题他都能接上,从军事到政治,从正事到玩乐,接得颇有深度。
张章不得不感慨叹气,"你说,要是早点把你分到我身边多好?我就不至于现在这么纠结了。"
向硕喝得有些多,白净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扫了一眼远远正和队员们聚在一起用餐的雷刚,"说实在的,你应该能对我感兴趣,但是也仅仅是这个程度,不过呢……我要是钓着你胃口,估计能延长点儿时间。"
"你的意思是说我自己喜欢找虐?"
"你只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而已,雷刚不单有挑战性,甚至让你绝望。"
"那不还是找虐吗?"张章笑了起来,"原来我还有这种属性?"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M的存在吗?"
张章笑了笑,他明白向硕的意思,但是却不想阻止,就像他和雷刚说的一样,过度的压抑总不是好事,有个人可以听自己倾诉,为自己分析,是很难得的事情。
向硕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解释道,"不光你,我也缺乏一定的安全感,或者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人,看着外表无所谓,实际上却从来没有安安心心的活过一天,你说,咱们两个人凑在一起能长久吗?要不是一个人被迫强大起来,要不就是两个一起抱团取暖,最后终于看清现实,不得不分开。"
张章想着自己和向硕搂在一起瑟瑟发抖的情景打了个冷战,不管怎么想,也不觉得自己就真脆弱到那个地步。
"说实在的,雷刚身上有种特质,安静、安稳、强大、可靠,虽然在我们面前他都收敛着气势,但是越是这样,越能够让人不由去联想爆发那一刻的强悍。"
"我先看上的。"张章眯着眼,郑重声明。
"我知道。"向硕嘴角的笑瞬间浓郁,"我说过,以后我会找个女人,女人的母爱足够给我安全感。"
"那看来你该找个50来岁的女人。"
"哈哈,看上眼再说吧,爱情不分年龄,不分性别,我绝对不强求。"向硕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满满的浪漫情怀。
张章仰头喝完酒杯里的酒,突然开口道,"我对S.M没兴趣。"
"我就是帮你分析一下嘛,再说了,你是没兴趣,那是你自己的理智在控制,其实内里的隐属性已经很明确了。"
张章收回搭在椅子上的腿,凑近他,眼里闪烁着异彩,"要不我先和你试试?"
"别!"向硕急忙往后缩了一点,"我比较适合和你抱在一起发抖,你就别拿我折腾了,再说了,照我看,你也未必会在那个过程兴奋起来。"
张章失笑,挥手打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这是不当贤内助,改行心理医生了是不?"
"这不老大需要嘛,我就狗腿的凑上来了,您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句话的事情。"
"看到没?"张章用眼神比了一下烤架上彻底焦化的鸡翅膀,"试试?我丢出去你再捡回来。"
"啧!说这些,立马办到!"
"那就去啊。"
"你丢啊。"
"我真丢了啊?"
"丢,丢啊,你丢了我就去拣。"
"真以为我不敢丢?"
"你敢丢我就敢拣。"
"试试?"
"试就试!"
张章抬脚就在向硕的椅子上狠狠的踹了一脚,"臭小子,吃定我了是不是?"
向硕狗腿的笑,"您老这不是菩萨心肠吗?"
张章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孩子气的把手里的酒撒了出去,淋得向硕一头一脸,"菩萨心肠是吧?下次给你浇汽油。"
"别介,那玩意儿会死。"向硕苦着脸扯着衣襟抱怨,"这可是新买的衣服,你这一杯子红酒浇上去,我怕是只能丢了。"
"啧,你还缺那钱?不行明天陪你买去。"
"别介,您老可不能动,一动弹那群佣兵也得跟着走,我嫌累得慌。"
"不是这么说……"张章表情一下认真了起来,蹙眉道,"你进出也小心点儿,说实在的,跟在我身边的人都不安全,还是别乱走了,过些日子一起出去吧。"
"过些日子?也行,近期你应该还会回国几次,我到时候跟你一起过去,到了那边换个身份就安全不少。"
没想到张章却摇着头道,"回国我不愿意动弹,而且就买些衣服,别搞的太复杂。"
"是你把事情复杂化的啊!"向硕不忿的叫了起来,"怎么反倒说得我因为一件衣服就多计较了样?"
"行,你不计较。你不计较就别把红酒填满。"说着,张章'唰'的站起了身,大退了一步,躲开了洒过来的红酒,"怎么和小孩一样,还带报仇的?"
"你就成熟了你?先动手的是谁?"向硕瘪着嘴,不舍的看了眼洒在草地上的红酒,"浪费,就算进不了肚子,最起码也要让它发挥泼洒的功效,220美元一瓶呢。"
张章捋了捋袖口,也觉得这样像孩子一样的闹挺掉价,于是开口道,"不和你闹了,烤点儿吃的,我饿了。"
"我和厨房天生有仇,真的。"说完,向硕证明一样翻了翻手,一根根的欣赏自己的手指,"资格的五指不沾阳春水,要不您老就辛苦下,自己动手?"这么说着,向硕起身拿了两根钢钎去串食物。
张章接过牛排放在烧烤架上,看了一眼向硕,又看了一眼,然后开口道,"以后咱们多说说话。"
"感觉到效果了吧?减压不?"向硕搭上他的肩膀,递上来蜜糖刷子,"我喜欢吃甜的,我那份蜜糖要多。"
张章分出一根钢钎给他,"自己动手吧,多翻面就行。"
向硕娘们兮兮的晃了晃身子,连带着张章的肩膀也大力摇了摇,"您老既然都动手了,也不差我这一份是不是?"
张章无奈,不再说话,视线的余角移到正说得开心的雷刚身上,琢磨着向硕说的那些话还真是有些道理,自己或许真得有些缺乏安全感。
雷刚比起他接触的大部分的外国佣兵而言,虽然相比较瘦弱了一些,但是肌肤下的肌肉纹理均匀,充满了力量,隐隐带着爆炸感,不喜言语成熟稳重,给人一种可靠而安全感觉,至于长相就更是自己的菜,这样的男人会吸引自己,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想想那神乎其技狙击直升飞机的枪法,想想恪尽职守保护自己的身影,扑倒自己时那奋不顾身的行为,被紧紧搂抱着的身体,如火般的热度,或许从那一刻开始,这个男人就已经深深的刻在了自己的心里。
这天晚上因为有雷刚的约束,这群特种兵也都只是浅酌而已,八件红酒连一件都没喝完,倒都是一群吃货,满满七张桌子的肉食基本一扫而光,五盘素菜摆放在原位动都没动。
张章后来还是和向硕挪了窝,凑到特种兵那边听他们聊天,向硕嘴里花,三两句就搭上了腔,张章难得玩了把沉默,后来向硕问他为什么不说话,张章笑眯眯的说,光顾着看人了。
那时候和战友们坐在一起的雷刚看起来真的很舒服,皎洁的月光下,嘴角勾着浅浅的笑,眼神格外的认真,要是说的开心了,他竟然也会笑开牙齿,眼如弯月,额头光洁,周身散发出柔和的毫光,让他脑中的酒精翻涌,微微昏眩,熏熏然的有些找不到北。
32、立脚点 ...
第三十二章
伊万走后,张章难得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枪械弹药,没有声色犬马,就是静静的在屋子里睡觉,在阳台上看海,在海岸线散步,完全的放空自己,发发呆,放松一下大脑。
相比较张章的悠闲惬意,向硕那边倒是有些忙碌,毕竟那么多的工作总需要有人去干,最起码每天的工作汇报是必须交的,军火的交易单是必须核实的,地下兵工厂的产量也要督促着,经常忙的见不到人。
第三天早上张章例行去和这群特种兵出操,呃,应该说特种兵们在沙地上跑步,他就松松骨头下下腰,特种兵们练习格斗,他就打打太极,反正也算是锻炼吧?
这边正拧着腰把一只手推出去,雷刚就远远的朝这边走过来了。
张章视线的余角看到,当即又装逼了几分,极度的投入到手上的动作,直到人走近了,才恍然大悟的看过去。
"有事?"张章手上不停,嘴里问着。
这些天也算是知道问题所在了,雷刚这人吃软不吃硬,而且极度反感章四少的行为作风,所以他改变了策略,也不强逼着,自己做自己的,偏偏还非得让他看到自己。
说明白点儿,就是曲线救国。
雷刚站定脚,点头,"我需要一个可以练枪的地方。"
张章手上一顿,做了个收势,"菲律宾这里没有靶场。"
"新的武器必须要用了才知道问题。"
"那只能把你们带到工场去了,不过那里条件不怎么好。"
"行,一次能去几个?"
"三四个吧,等下我带你们去,把路认识了,以后就自己过去。"
雷刚点了下头,见张章一副还有事吗?没事我就继续锻炼的眼神看人,眉心顿时微蹙,转身走了出去。
雷刚确定自己果然摸不清四少的心思,说风就是风,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随时拿着遥控器跳频,让他经常处于一头雾水的情况下。
当然,四少不粘着他当然是好事,前段时间粘得烦人的时候,他恨不得直接把人给揍得远远的,永远不再看见。
没想到突然之间风向就变了,做什么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也不是说他就真这么犯贱的觉得有失落感。
说明白点儿就是有些落差,人之常情,遇见这种情况总是要想一下,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地方没做对。
呃,当然了,做得太对也不行。
下午张章带着人去了工场,工场的负责人早早的就出来接他们,带着他们一路往试靶场走,顺带着参观下工场。
雷刚他们几个看到一堆堆的枪械就这么散乱的摆着,还有不少零配件到处堆放,当地的菲律宾工人们穿着自己的衣服用双手组装枪械,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齐纯剑疑惑的问,"四少,你就不怕安全系数不够,发生爆炸?而且,你给我们的不是这里出品的吧?"
张章笑了笑,"这里没有火药,子弹不在这里制造,就是个壳,有什么危险的?最多就是用枪托子抽人。"
"那我们的武器是?"
"正规出品,质量保证。"
齐纯剑松了口气,随手拿起身边的AK47看了看,"山寨的还挺像的。"
张章也拿起一把颠了颠,"型号和威力半点不差,就是次品要多一点。"
欧德转头四顾,"你这里主要是以组装为主啊,零配件怎么来的?"
张章笑了笑,却没说话。
欧德顿时就明白了。
说明白点儿,这个兵工厂就是做个样子,实际上的配件和火药都还是国内在做,毕竟让四少掌握这么大的武装力量,国安局压根不可能放心。
一路辗转来到地下室,雷刚才知道为什么张章说环境差。
这里基本要变成仓库了,角落里堆砌了各种枪械的不合格配件,空气污浊,光线黯淡。
雷刚在里面转了一圈,又仔细看了眼远处的靶子,摇头道,"这里不行,只能勉强用用。"
齐纯剑也点头,"这光线太伤眼睛,空气也有问题,也不说咱们要多好的环境,但是这里不能呆的太久,最多就是试试手。"
张章耸肩,"只有这里有隔音效果,开枪制造的噪音很难不引起警方注意,当地的警察正好还想方设法的找我麻烦,到时候搜查令上直接一句私藏枪械,我就得让人进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雷刚想了下,点头,"知道了,我会让队员们轮流过来试试手。"然后仰头看了眼天花板,"不过灯必须得换。"
张章表示同意,却搭上了齐纯剑的肩膀,"你那玩意儿我可找不到地方了啊?你把火药当饭吃都行,就是别点着了,我给你运过来的货可都是原装正品,别担心,到时候保证有响。"
齐纯剑点头笑,"那是当然了。"
雷刚的视线落在张章耷拉在齐纯剑肩膀上的手背,眉尾微挑,不自觉就有点儿想偏了。
张章在地下室里陪着雷刚他们呆了一个来小时就离开了,总体来说大家都没什么意见,觉得这批枪械的质量当真不错,改装的也顺手。
在车上的时候张章得瑟得笑,"你们以为我在糊弄你们呢?说是正品就是正品,和你们在部队里用的那些家伙是同个地方出来的,这批武器从中国偷渡到菲律宾可不容易啊,国安局花了挺大的力气,以后再偷渡什么,可就得你们自己干了。"
"我们还要负责偷渡军火?"齐纯剑瞪圆了眼。
"怎么的?交易时候的武器难道让我自己扛过去?"张章白了他一眼,"放心,那几条路线我都会跟着你们走一趟,就是辛苦点儿,没什么危险。"
"不是怕危险什么的……只是……"齐纯剑摸了摸后脑勺,"没想到事儿还真挺多。"
张章点头,"12个人是少了点儿,咱们尽力试试吧,不行我再招些人手过来。"
"四少,等下我有点儿事要和你仔细谈谈。"雷刚突然开口道。
张章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行。"
回到别墅,张章就把雷刚带到了书房里。
雷刚刚刚坐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我们的任务是进入金新月,并尽量探查他们的毒品销售网,帮你运武器……是任务外的行动?"
张章笑了笑,"那你说,我为什么要和伊万解约?身边一点人手都没有,我还做什么生意?"
雷刚抿紧了嘴角,"我听说他们都临近退役。"
"是的。"张章点头,"退役后如果他们愿意,国安局会吸收他们,所以,除了你之外,剩余人可能要和我在一起很久。"
"他们不能进到后勤部门?"
"大材小用了不是?后勤部门都是高材生,他们搁那儿也不合适。"张章这句话说得狠,明白点就是指他们都是一群武夫,不适合干文职工作。
雷刚沉思了一会,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越来越差。
张章叹了口气,"我知道,跟着我很危险,所以不会强求他们留下,但是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到了年龄干的出色,调到后勤也不是难事,但是他们总需要做出点成绩是不是?"
雷刚抬头看他,目光灼灼,"你知道特种兵的危险程度吗?"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想象,可以理解。"
"这些年我们都是用命在拼,从部队退下来还得拼命,你们国安局做的是不是过火了?"雷刚语气很差,带着火星,显然很不认同国安局对这批特种兵的安排。
张章笑了起来,"雷刚,原来你也不是雷锋。"
雷刚怔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气,压抑着什么般的开口道,"我只是希望大家在退役后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
"那么你呢?"张章深深的看着他,"如果说换成你就快退役了,你也是这个想法吗?从部队出来,找个稳定的工作,过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可以的话。"雷刚抬头看他,目光对视,黝黑的眼中却有些迟疑。
"其实我也是。"张章一下抽风的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行了,别那么挣扎,我知道你想让队员们有好日子过,我保证,绝不会把他们当炮灰用,我会珍惜每个人的生命,如果可以,我死了都不让他们死,行不行?"
雷刚嘴唇微微开启,眉头瞬间紧蹙,总觉得张章想偏了,而且这种尖锐的自嘲却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雷刚……"张章收起笑,正色开口,"我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其实我和大部分人一样,如果可以退下来,我也未必愿意继续干下去,脑袋别在腰带上的日子一点都不好玩,但是……"
张章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并没有那么多的选择,我只是学会了怎么去调试自己,那么你呢?你为什么会选择当特种兵?军队应该也给了你选择,但是你不是依旧站在了这里吗?这年月,走在路上都会被车撞死,哪里会没有危险?再说了……"
"你能帮忙吗?"
雷刚这句话说的突兀,张章还在努力营造的悲壮气氛,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打断了下来,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瞪着雷刚看了好几秒,直到雷刚的脸上染上了几分赫然,才突然发现雷刚这是在求自己。
这个男人竟然在求人?
这是一种更大的冲击,让张章的脑袋怔了半响,才有些迟疑的开口,"你和你的上级有反应过吗?"
雷刚不自在的咬住了下唇,缓缓摇头,"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离开军队前的最后一次任务,并且连转业的单位都定下来了,国安局是个好单位,我……觉得没有质疑反对的理由。"
张章慎重开口,"国安局珍惜每一个人才,总后勤负责统一安排调配,我插不了手,但是……"看着雷刚突然黯淡了几分的眸光,张章忍不住做出了保证,"我会尽力和我的上司谈谈,而且在这些日子里,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是张章能够给出的最大保证,他不是国安局的高层人员,能够左右的程度实在有限。
雷刚也知道这样逼着四少不对,但是乍然听到兄弟们从部队出来,还得在外面出生入死,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这批战友有的比自己要大几岁,有的还比自己要小一点儿,都是正值壮年的时候,没留在部队总归是有点儿原因,但是也不能这么安排,让人觉得像是想把最后一点余热挤出来般的糟蹋。
他甚至期盼这是国安局背着军方的安排。
雷刚离开后,张章把剩下的饮料一口喝尽,悠长的叹了口气。
真是个好人呐,为自己的战友操心,可是这份心为什么就刺得自己胸口微微疼痛?
他其实很想问雷刚——如果说你觉得让自己的战友来干这份工作很危险,那么国安局常年在外拼搏的那些特工们呢?
他转头看向窗外,夕阳西斜,碧浪的海面染成了粼粼橙色,迟暮般的黯淡色调。
立脚点不同,看待的事物也不同,无关信仰,只是偏移的选择。
至少在那个男人心里,还没有真正的站在国安局的角度上去想事。
晚上向硕回来,张章本来又想拉着他聊天,结果没谈一会,向硕就开始点头犯困,张章这才确定,自己给自己放的假也该结束了,还是专心投入到工作里比较好。
第二天,张章伪装身份回国述职,向硕要留在菲律宾处理公事,他只能单身前往,雷刚怕他不安全,硬要派人跟着,张章想都没想,就翻了雷刚的牌子,结果雷刚还真跟着自己走了。
张章的居家服其实也很休闲简单,换成巩志身份的时候,除了稍微年轻阳光了一点,竟然没给雷刚半点惊艳的感觉。
张章觉得自己太失败了,早知道要改变策略,那之前就该一直装逼下去,最好在家里的时候都穿西装套风衣,梳个大背头,怎一小马哥的造型。
可说到底,他又不是女人,雷刚要是真能从他身上产生惊艳,怕也是离弯不远了。
五个小时的飞机,到北京的时候依旧是那个点儿,接车的还是那个人,这次那名联络人算是学了规矩,一路上什么都没问,直直开到了张章的住处。
张章一路把雷刚领回家,雷刚进了屋还真是愣了一下,仔细的看了一圈,又看了眼张章。
张章把行李丢在一边,"怎么?以为我在北京也有豪宅呢?"
"不。"雷刚摇头,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风格。
张章的房间也就80来平,完全开放式的风格,也就是说不光客厅和卧室的墙壁打通,包括浴室也用大幅的落地玻璃完全展露了出来,一眼望过去,房间里有什么物件都能够清清楚楚,听说选择这种装修风格的人,有部分是因为心理有着巨大的秘密而渴求在一个空旷干净的环境。
"知道为什么在一楼吗?"张章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往卧室走。
雷刚瞬间明白,"有地下室?"
"嗯,当初建楼的时候,这里的图纸就被改过,不过设计风格是我选的,怎么样?好不错吧?"
张章笑眯眯的说,把一个摆在柜子上的小草人拿了下来,黑溜溜的眼睛冲着雷刚,"这是我从非洲带回来的,听说还是个神祗,保安产的,呐……"张章献宝般的递了过去,"漂亮不?"
雷刚接过小草人仔细看了看,粗糙的做工,五官也很简单,手和下半身吊着细密的麻绳,翻转的时候,小草人的眼睛光华流转,透露出几分诡异的感觉。
雷刚抬头又看了眼架子,上面零散得摆放了不少极具各国风格的艺术品,显得有些杂乱,屋子里似乎也有不少这种东西挂着。
张章又拿了个小东西下来,递给雷刚,"呐,第一次过来,送你个礼物,保平安的。"
雷刚凝目看过去,是个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金色的绸缎料子,上面绣着色彩鲜艳的地藏菩萨。
张章又递上前了一点,"拿着啊,又不收你钱,当初我可是预约了三个月才开光拿到。"
"你信这个?"雷刚接过平安符,手感有些重,他捏了捏,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很硬的手感,于是雷刚又抬起头,"你在里面装了钢片?"
张章笑了起来,"啧,手感不错嘛,放了个0.5mm的纳米陶瓷块,就是防弹衣的那种,咱们高科技和迷信两手准备两手抓,诶,我说,送你的东西是不是该先戴上,再给我露个笑脸?"
雷刚手指在平安符的布料上又摸了一下,还真的笑了起来,很浅的笑,嘴角微微上勾,而眼角下弯星点,眸色黝黑深邃,让张章又有了熟悉的感觉,心跳加速。
张章暗自唾弃了一下这不靠谱的心脏,急忙转过了头,往卧室走,然后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接着又丢给雷刚,"无聊就自己看电视,我睡一会儿。"
33、讨好...
第三十三章
因为有外人在,张章实在不好意思扑在床上蹭一蹭,顺带着哼唧两声,表达一下回家了的喜悦之情,只能仰头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就起了身。
雷刚在客厅看电视,主要还是看新闻类的节目,一会某个国家和某个国家的局势又紧张了,一会某个国家又研究出了新的武器了,张章听得格外的烦躁,这些国际新闻除了有些是外交官站出来发表,以求利用舆论达到某种政治目的外,大部分都是他在一个月前就确认的消息,而且被掐头去尾独留下希望给普通民众看的部分。
"诶,我洗澡你介意不?"张章盘腿坐在床上问了一句。
雷刚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直到顺着张章的目光看到透明的浴室才反应过来。
张章耸肩,"我喜欢这种调调,你要是不自在就别回头。"这么说着,张章开始脱衣服。
雷刚点了下头,转过了身,事实上他真不觉得看到男人的裸.体有什么不自在的,但是张章故意这么提出来,反而让他不知道摆个什么脸。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哗啦啦的水声,雷刚的思绪突然有些发散,想到了四少的身材练的还算不错,虽然没有膨胀的肌肉,但是纤细合适,没有多余的赘肉,肤色好像比自己白了一些,应该是长期处于室内的原因。
然后思绪继续延伸,他想到了在游隼的时候,有一次锅炉坏了,他们才出过任务回来,身上还带着血迹,又不能去围墙那边的大澡堂洗澡,12月天洗冷水,那水冻的刺骨,果果洗完澡后裹着被子出来,小脸冻得发青,筒子就把人连着被子一起抱在胸口,果果从被子里露出的黑眼睛就像只宠物一样的招人稀罕,他用白糖给果果泡了水,没想到筒子打死不让果果自己喝,雷刚只能一口口的喂,那时候看着果果挤着脸尴尬无比的挣扎,笑得肚子都要抽筋。
这才离开了一个月,就想那些兄弟们了。
自己突然离开,队里应该有不少的问题吧?
或许在这里的日子过得比较清闲,但是他却怀念在游隼里的军营生活,任务之外,他们会笑得开怀,对彼此坦诚交心,或许每天的训练让人恨不得咬碎了牙,但是没有那么多的伪装,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干净而通透。
身后的水响依旧,雷刚收敛了情绪继续专注的看电视,却怎么都没办法集中,像是拉扯般的将他的思路全部拽回到四少的身上。
对于四少这个人他真的很困惑,就像是洋葱一样,拨开了一层还有一层,像是永远都看不到真正的那个人一般,而且辛辣刺鼻,让人难以接近。
太过复杂的人经常都很难获得别人的好感,更何况交心。
张章洗完澡出来,规矩的穿好了衣服,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抽烟,润湿的睫毛显得格外的长而浓密,偶尔看过来的时候,那双眼总有着似笑非笑的神采,像是能够洞悉一切般。
雷刚承认自己在张章面前不太自在,这个人对自己的企图心非常的浓,而且坦诚并直接,经常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位对方,只能不由的选择以不变应万变。
张章吸了口烟吐了出来,姿态优雅流畅,夹着烟杆的手指修长,被热气熏染得透析出嫩润的质感,"这些消息你看新闻不如问我,虽然有些不能说,但是绝对比你知道的要深的多。"
"我就是看看。"雷刚眼观鼻鼻观心,沉声回答。
张章笑了笑,"一会我要出去,一个人,你在先休息着。"说完,张章拨了拨头顶上的发丝,细小的水珠撒在了玻璃茶几上,反折出的光亮散乱了几分,"你该留意过吧?我在这里叫巩志,你可以叫我小巩。"
"嗯。"雷刚点头。
"那我换衣服去了,回头带你出去走走。"这么说着,张章站起了身,往卧室走。
雷刚看到他拉出镶嵌在墙壁里的衣柜,从大堆的浅色系列的衣服中随手拿出一套,就那么换了起来,雷刚莫名其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了头。
张章依旧去了程兵那里,老规矩,掏出手表里的晶片拷贝,然后由张章叙述当时的情况,这一次的重点主要还是在那名女特工身上,忙活了那么久,连条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就连程兵都觉得惋惜,只能把这些消息转到了商业情报局。
忙完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程兵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张章想到家里的雷刚拒绝了,程兵也没强留,只是让他明天再过来一趟就把人放了。
张章下了楼给114去了个电话,查询最近北京有什么好吃的地方,顺带着订了两个位,才上了车。
说实在的,张章真心不知道该怎么追求男人,而且雷刚那人还让他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完全没有头绪。
如果有时间,两个一起去爬爬山会不会能够拉近点距离?
可惜没有时间……
回去的时候雷刚似乎刚睡完起来,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红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开门的声音惊醒,警戒心真的很足。
张章进了屋,对他勾了勾手指,"我带你看些有趣的东西。"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男人会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撬开这个男人的嘴?
他能够想到的只有那些收藏。
当暗室打开的那一瞬间,张章突然发现自己做得似乎有些过火了,这里是他最秘密的地方,就连国安局都不知道,如今自己竟然没有深思的就把这个男人给领了进来,只为了对方能够对他和颜悦色。
烽火戏诸侯,也只是为了博得红颜一笑。
雷刚不是红颜,而他更不是周幽王,却偏偏做出了这种让他啼笑皆非的行为。
不过,确实值得。
当地下室的灯光被打开,那些漂亮的武器展露在雷刚的眼前时,那双向来情绪内敛的眼中展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整个人像是突然亮了起来了般的精神。
张章献宝般的侧身让开,"最先进最漂亮的武器,随便看。"
投其所好,也只能投其所好。
雷刚这种男人,或者永远都和鲜花、蛋糕、钻戒画不上等号。
雷刚对枪械的钟爱是毋庸置疑。
或者说,大部分的男人都很喜欢这种带着杀伤力的冷锐武器。
但是雷刚接触的更多,也自然了解的更深,所以只需一眼,就可以确定这里的武器全部都是张章用尽了心力搜索来的。
收藏枪械和军火商人的身份并没有太直接的挂钩,尤其是张章这种东南亚的军火商人,主要销售的都是中低档的武器,而这里全都是个人能够得到的最高级别的枪械。
甚至有不少像是XM109狙击之王那样被各**方牢牢掌控,禁止外泄的高新武器。
他在部队里听过这些枪械的介绍,却从来没有摸过实体。
"都是真的?"雷刚有些迟疑的拿起一把FN
SCAR突击步枪,这是特种部队专用枪械,比国内特种部队正在使用的95步枪的精准和实用性要强上不少,并且是可以任意转换成突击和狙击模式,非常的适合一兵多能的特种兵使用。
"嗯。"张章点头,看着雷刚翻来覆去爱不释手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弧度,"这些东西搞起来很困难,那些国家的军方查的实在太严了。"
"你没交上去?"雷刚潇洒的把步枪上膛,端起,瞄准,动作利落如行云流水。
"能不交上去吗?不然怎么带回国?如果可以我会尽量多搞几支,自己留一份,剩余的都给科研部门做研究,一支的话就没办法了,只能看看以后能不能捞到残渣。"
"嗯。"雷刚将瞄准镜转变成夜晚模式,然后举枪,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张章的眼睛上,然后移开瞄准镜看了一眼,才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东方人的眼眸并不是纯黑色的,通常是棕色,但是张章却黑得像是撒上了一层墨,锁在自己的脸上,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他的寒毛有种直立竖起的感觉。
下一秒,那双眼眨了眨,视线移到一边。
雷刚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张章收敛情绪,专心说道,"国外97年小批量量产配发给特种部队后,我就想办法搞了一把,现在国内的20款自动步枪就是按着这个模式制作,不过只知道性能还不够稳定,不知道你们有配备这种武器没有?"
"确实不够稳定,前三枪很准,但是一旦连续射击,子弹就会飘飞,所以我们用的还是97式。"这么说着,雷刚把步枪挂回到武器架上,似乎因为没有开上一枪,目光有些恋恋不舍。
张章拿下一把狙击枪递给他,"你狙击能力这么强,为什么会是突击手?"
"因为队伍里有比我更强的狙击手。"雷刚笑了笑,却没有接过狙击枪,而是看起了手枪,最后目光定在了一处,静静的陈列着,在一堆华丽的枪械中显得格外内敛的手枪,国产黑星"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国产货。"
"黑星虽然是老产品,但是性能毋庸置疑,要我说的话,黑星手枪绝对可以列入世界手枪前三。"
雷刚赞同点头,"很熟悉,亲切。"他拿起来摸了摸,熟悉的手感,在部队里就一直使用的这种型号。
"中**人对这种手枪见怪不怪了,没想到你也会喜欢。"
雷刚将黑星放了回去,转头看他,"我对国内的武器很有信心,而且枪械并不能代表一切,持枪的人更加重要。"
张章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枪法自然是没雷刚那么神准,所以也没什么发言权。
从武器库出来,张章明显找到了和雷刚交谈的契机点,谈枪、谈武直、谈国内外各种新式武器还有特种部队,雷刚就会来兴趣搭上话,两个人也就算有了交流。
看来这次把秘密收藏晒出来也不算失败,至少和雷刚的关系有了明显的进展。
张章一直在思考怎么和雷刚相处,这个人在他面前总把自己包裹的太好,让他屡屡碰壁。
如今看来,雷刚并不是一个相处很困难的人,反而是自己用的方式过猛,才会让对方有所退却。
但是当初那会儿是真没想过要和这个人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图的就是个新鲜逗趣,所以也就任由着自己的性子逗弄对方。
也就是这么没有目的性的行为,造成了对方如今对他避退三舍、不假辞色的相处模式。
其实只要找对方法,用哥们儿的形式就行,这个男人貌似对兄弟这两个字没办法抗拒。
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带有太强烈的意图。
晚上张章带着雷刚去吃饭,临时改了地点,放弃了高级餐厅的用餐,而是去些平民化的地方吃些小吃,雷刚的眉宇神情都透露出一种放松的感觉,走过一些铺位门口的时候偶尔还会停下脚步看上几眼,张章就会拉着雷刚进去叫份招牌小吃,最小份的,尝个新鲜。
雷刚吃东西绝对有军人的风范,什么食物到了他面前,一分钟内绝对解决,就算烫也能硬塞下去,张章只能配合着他吃战斗饭,嘴巴里火辣辣的疼,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起泡。
张章没头没脑的一路跟着雷刚沿着小吃街往下走,还好雷刚叫的热食不多,他嘴里的粘膜没有再受到荼毒,只是到了后来,肚子实在是装不下东西,雷刚还依旧锲而不舍的往前走,并且都不用自己招呼,人自动就进了小铺。
张章在后面揉着胃吸着凉气,确认雷刚这人果然也是吃货一个,而且是登峰造极的那种。
一顿饭吃了俩小时,雷刚的胃总归是有底,张章暗自长嘘一口气,建议散步消食。
雷刚不置可否,跟在他身边默默的走着。
10月份的北京已经是秋后,夜晚温度偏低,张章把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慢悠悠的问着,"你平时这时间都在干什么?"他指的是雷刚在部队的那些日子。
"打牌。"雷刚想了想,"看书。"
"过的挺健康,也是,出来一次也挺困难。"
"……"雷刚沉默了下来,也不是这句话触动了他什么,只是不太想说的太多,一旦详细描述,他怕自己会过分的想那些兄弟。
"会唱歌吗?"
雷刚摇头,"军歌会不少。"
张章失笑,"这是必须的啊,你们吃饭前要集合唱那个什么,我是一个兵之类的不?"
"那是普通兵干的。"
"曾经有过吧?当时什么感觉?"
"挺好的。"
"那个……"张章哼哼的两声,"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是吧?"
雷刚嘴角的弧度勾了起来,"处在那种环境里就不觉得难看了。"
"我知道。"张章摆了摆手,"我在军校也呆过一段时间,一帮子半大小伙子排着队去打饭,边走正步边唱歌,那声音嚎得震天高,不过就是那种气氛,会让人的情绪不由也跟着高昂起来。"
雷刚赞同点头,那双眼像是回忆起了某种幸福的画面,在黑夜之中闪烁着细碎的星光。
张章笑了笑,开始掏空心思回想当年仅仅一年的军校生活。
那时候他们这群特工们实际是被隔离在另外一个区域里学习,活动范围也被限制住,就怕他们的身份会被泄露出去,所以事实上他对军校的记忆很模糊,更多的是每天不停的上课,不停的被灌输各种隐晦难懂的知识。
不过他想到当初进行射击训练的时候,那些模糊的几乎一抓就散的记忆,那时候他们初初接触步枪,一堂课下来,步枪有力的后坐力直接把所有人的肩膀都撞得红肿疼痛,同期的几个哥们呲牙咧嘴,边抱怨边抹药的情景。
如今想想还是透露出几分温暖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或许,雷刚最柔软的地方就是那些回忆,不同于自己想要撇掉的过去,雷刚反而格外的珍惜那些过往的点点滴滴。
"雷刚。"张章定下脚步,转身看他,"以后打算一直留在部队吗?"
雷刚点头,"如果可以的话。"
"你现在是什么衔?"
"上尉。"
"干到将军……"张章扒拉了一下手指,"还得二十来年呐?"
"20来年也未必能够成为将官。"
"你留在部队图什么?我记得前些日子问你,你不是说也想过些平淡的日子吗?"
"我在部队呆了八年。"
张章从他话里听出了意思,八年的时间在一个地方呆着,他已经习惯了那里,如果可以的话,他还会继续呆下去,这是否是一种无条件的热爱和信赖?
张章不太清楚,但是很显然,想要把雷刚撬到国安局很困难。
回家后,两个人又看了一会电视,就各自睡下了。
雷刚并不是很矫情的人,或者说,这些天,尤其是今天,张章给他的感觉改观了很多,既然双方可以没有隔阂的交流,那么自己也没必要非得表现出那么介意的模样,非得去睡沙发,更何况在伊朗的时候,他们曾经同床共枕过五天。
当然,最终雷刚能够睡着,也和张章约束自己有关,可事实上,张章更想的是搂着这个男人的腰,双腿交缠,可以什么都不做,却能够分享彼此的体温。
34、压力...
第三十四章
张章的坏毛病,只要住有空调的地方就一定要开到最低温度,然后裹着大被睡觉。
半夜里雷刚果断又被冻醒,从身边裹成一团的物体上扯了被子一角盖在了身上,只是这么一醒就没办法再睡过去了。
都说不习惯吹空调的人很难在这种环境下入睡,空调的风不像冬天的感觉,风很硬,让吹得少的人总有些不自在。
游隼的宿舍是挂了空调的,只是兄弟们谁都丢不起那人,三伏天顶着一头大汗泼凉水,都不愿意把空调打开。
雷刚被这种不太熟悉的冷风吹的寒毛直立,于是又扯了扯被想要把脚给盖上,一下扯得狠了,喜欢裹着被睡觉的男人顺着力气就翻了个身,面朝这边,手臂搭在了他的胸口。
雷刚身体一僵,小心翼翼的捏着张章的手腕轻轻的移了回去。
张章不满的喃哝了一声,又往前凑了一分,把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继续睡。
雷刚大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脑袋里剩余的那点儿睡意全部飞的烟消云散。
这种情况……其实挺常见的……
部队里哥儿几个在走廊里随意裸.奔不说,光着膀子搂在一起也是司空见惯。
虽然雷刚不属于那种自来熟的人,但是对这种纯男人的友情绝对不排斥,就连和这批新的队员在一起,他也不介意勾肩搭背的行为。
只是张章不行,只要靠近他一分,身上的鸡皮疙瘩就会起来。
他大睁着眼开始想为什么会这样,这么的不自在?
明明在知道林峰和珠子好在一起后,他依旧可以平等的看待他们,为什么张章就不一样?
或者说……
雷刚往深了想,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男人给了他很大的威胁性。
他绝对相信自己可以依靠武力让张章没办法得逞,但是一旦对方用任务为理由呢?
手里握着看不见的丝线,缠绕着他,摆动他的关节,而那些丝线还决不能扯断,那么自己是不是真的只能顺了对方的意?
雷刚确认,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在必须演戏的情况下,为了任务,自己或许真的会隐忍下来。
但是,就是这种让他觉得毛骨悚然的未来,使他没有办法做到无视。
过了一会,张章的脚也缠了上来,压在他的大腿上,雷刚僵直着身体仔细听了一会他的呼吸声,稳定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要不要推下去呢?
雷刚有些迟疑,怕自己小题大做了,而且真做了什么,好像自己就多在意了一样。
只是该死的!他真的很在意!!
于是,雷刚身体一拧,翻过了身去,顺带着张章的大腿滑到了一边。
感觉到两个人彻底分开,雷刚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到不是怕被人当成抱枕,只是晨勃那种东西确实让他难以面对。
张章确实睡着了吗?
事实上很可惜,是的。
真正的睡着了。
所以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看到雷刚又换了一边,他表示很无辜很受伤。
原先抱着情儿睡觉的时候,也没说谁就这么讨厌自己讨厌到一晚上要换个地方睡觉的。
而雷刚已经两次了!
两次!
而且一大早的,还用那种让人牙酸蛋痛的无奈眼神看人。
张章顿时觉得牙又开始痒痒,想撒撒起床气,问问他,你用得着警戒心那么高不?老子就是往你那边挪了点,又不是要强.奸了你,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让我抱着?或者说你把我推回去不行啊?一大早上的,一觉醒来俩人就换了个方向,让老子以为半夜还真怎么地了你呢!?还有!你他妈的把空调关了是什么意思!!??
不过张章这人绝对属于口不对心的那种,心里情绪越激荡,脸上表情越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起床梳洗。
雷刚在张章起床后,马上就起了身,开始叠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枕头上。
张章梳洗完出来,对雷刚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当着雷刚的面又把被子摊开,铺在床上。
雷刚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俩人一起出去吃了顿早餐,张章把房间和车钥匙都甩给他,让他自己到处逛逛,如果哪儿都不想去,就在家里呆着,自己又去了程兵那里。
程兵对生物武器那一块很上心,见到张章又丢了一份资料过来。
这次是生物试验室的地址和内部图,器材不能算是顶尖,但是绝对能够达到B级试验室的水准,因为张章的身份不适合在国内有这种试验室,但是一些器械又需要大量的电力,再加上生物武器国安局绝对要放在自己能够掌控的地方,所以被定在了海南西沙群岛附近的一个偏僻岛屿上,并捏造了一个背景。
这座岛屿在二战期间就被法国人用来研究生物武器,后来中国抗战胜利,西沙群岛重回中国政府管辖,法国人摧毁了岛上大部分的仪器,悄然撤退。
因为地处偏僻,入口又很隐秘,所以中**队一直不知道那座岛上的秘密,而章四少也是辗转通过法国一名老迈的科学家获得了这个地址。
这也正好可以解答为什么张章找的都是一群法国的研究人员。
张章想起孤岛,又想起生物武器,怪笑了一下,"生化危机?我不会在上面被一群丧尸包围吧?"
程兵失笑,"新挖的洞穴,器材正在进行做旧处理,你找个病毒给我看看?"
张章摇头,"光听着就让人渗得慌,我还是先在秘密地点准备一艘游艇比较好。"
"这工程可就大了,你不会想让我们再给你挖着洞藏船吧?"
"如果可以的话……"张章恬着脸笑。
"美得你了!"
"这样啊……挖洞藏游艇不行,你给我做个开合式的天花板,放个直升机,这总简单了吧?"
"还是那句话,美得你了!"程兵板着一张脸拍了拍桌子,"快看,离开这里前把资料记熟。"
"就十页纸,全是专业术语,你让我记什么玩意儿?有必要吗?诶诶诶!!行行,我看,我看还不行?"在程兵抬起手的瞬间,张章低了头,嘴里喃哝着,"就会虚张声势,有本事拿枪抵着我脑袋。"
"对付你,吓唬吓唬就够了。"程兵笑了起来,丢了只烟给他,"你小侄子今天在学校里被同学给欺负了,你二姐直接给校长去了个电话,打架那孩子被记了一次过。"
"嗯……"张章看着文件,分神的问了句,"伤的怎么样?"
"撞到后脑勺,有点儿轻微脑震荡。"
"该记过!屁大的孩子下手那么重。"
"我是说对方,你小侄子就被人推到了地上,皮都没破一下。"
"活该!"
程兵脸上的笑顿时就收了去,"你就不问问谁对谁错?"
"你会和我讲这事儿肯定是小好有问题。"张章抬起了头,眼底透出锐利,"得,我知道,我那俩哥一姐越来越市侩,越来越会用钱砸人了是不是?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安心在国安局工作,你们就别去打扰他们,我爸和国安局合作这事儿就彻底埋在地下。"
程兵抽了口烟,睨了他一眼,"这种事情天天都有发生,我们要管也管不过来,我也就是给你提个醒,孩子还小的时候还能够教,大了想掰都掰不过来。"
"那可不一定,我这不被教得挺好?"
"你爸当初也不容易,管你们管的严,当初你是荒唐过一段时间,但是到底底子不坏,就怕连着父母都歪了。"
张章垂下的眼帘遮挡了大部分的情绪,沉沉的问了一句,"我多久没回家了?"
"两年了吧?要回去一趟吗?"
"……"张章沉默了一会,摇头,"算了吧,回去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我这被国内通缉的身份,他们见到我怕是得吓个好歹来。"
"……"程兵也沉默了下来,自从两年前确认阿里那边能够摸到'东突'的消息后,张章的身份就彻底黑化了,原本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回家看看,如今就连入境都得小心翼翼的,而且最危险的还是当地的警察,通缉令全部发了下去,被堵上抓住还好,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开枪,死在了自己人手里,怕是谁都不能咽下这口气。
只是这事儿张章本人都想明白放开了,他们反而还不好劝。
"怎么的?觉得我那些话说的太悲壮太煽情?"张章抬起了头,打破了房间的静默,眼角带着笑纹,"想见到人有什么困难的?我哥他们经常出差,联系一下不就见了?"
程兵笑了笑,却不再说话了。
见家人还得在国外见面,想必多少会有些怨气的吧?
于是,程兵干脆转移了话题,"雷刚那边怎么样?"
"哟~"张章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嗓子,"你还关心我感情生活呢?"
"臭小子,人可是我给你整过来的,就不让问问?"
"那你先回答我,国内让不让男人和男人注册结婚?"
程兵被梗了一下,苦逼摇头,"这些国安局可插不了手。"
"就是了,大方向都不支持,你问这些干什么?"
程兵砸吧出了味道,"怎么?人追不到,跑我这里撒气儿呢?"
张章睨了他一眼,低头专心看资料。
程兵哑然失笑,看来情场战无不胜的章四少这次确实啃到了铁板,不厚道的说,也该挫挫这小子的锐气。
程兵这些日子一想起张章在英国玩4P那事就气得吃不下饭,琢磨着怎么就训练出这么一个放荡形骸不知好歹的小子!?
张章和程兵在一起呆了一天,其中国安局总后勤的高级参谋也通过视频会议参与了这次的讨论,主要还是对即将开始的几个任务进行分析。
严格说起来张章算是同时进行三个任务,而关键人物全部直指阿里。
通过阿里摸到'东突'高层的线索。
通过阿里进行生物武器研究。
通过阿里进入'金新月'调查毒品销售网络。
这三个任务的重中之重就是'东突',而生物武器不过是取信阿里的一个手段,至于'金新月'的毒品问题,事实上并不归国安局管,但谁叫阿里什么都在做,什么都敢做呢?
毒品向来由公安系统在负责,武力拦截和打击也是由武警负责,但是既然张章这边摸到了'金新月'的线,国安局自然要与公安局及军方资源共享,并寻求两者的技术和武力支援,所以由军方提供士兵护送张章进入'金新月',而公安局布下了十多年的网也准备收起,埋伏在关键人物身边的内应也要浮出水面。
怎么合理的调配资源,安排行动,已经让国安局的参谋们开了无数次的会,只希望这次的行动可以一举成功。
这就是说,国内唯一和阿里联系上的张章如今处在了最关键的位置,也是最危险的风口浪尖。
他躲不了,闪不过,还得义无反顾的往里面冲。
其实张章说自己怕死,但是他做的事却绝不是怕死的行为,真要说起来,还有那么一点儿大无畏的感觉。
程兵在这一点上很佩服张章,虽然嘴里花花不着边际,但是有什么难题却从不会含糊。
也心疼,却没办法,劝慰的话毕竟不该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会议才散了。
张章手里捏着当天返回菲律宾的机票回了家。
雷刚还坐在老地方看电视,张章问他怎么没出去逛逛。
雷刚有点儿赫然的开口,"不知道去哪里。"
张章叹了口气,把机票掏出来丢在了桌子上,"只能再找机会了,我们晚上就得回去。"
雷刚把机票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把桌子上的外卖盒子推了过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所以也叫了你的份。"
张章挺想说自己吃过了,但是却舍不得雷刚这份心意,于是把饭盒拿到了微波炉里加热,那边雷刚就开始整理行装。
"不用急,还有三个小时。"张章站在微波炉边看着雷刚的动作,心里突然衍生出了某种臆想,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会不会也是这个模样?
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却又时刻为对方想着,像是生活的一角和对方重叠,让彼此成为自己的一部分,那种平淡却温馨的生活。
微波炉的声音响起,张章把饭盒拿了出来,雷刚随着这个声响缓缓直起了身,黝黑的眼先是锁在张章的脸上,然后游移到捧着的饭盒再转回到脸,像是再说,快吃啊,东西我收拾就行。
纵容和关心的意味十足,像是被绷紧到极致的皮筋猛的松开,在心尖上翻转弹跳,延伸到末尾的圆弧颤抖不已。
这一刻,张章突然涌起了一种冲动,未经思考的说出了一句话……
"雷刚,如果你能够接受男人,先考虑一下我。"
雷刚的脸一僵,脑袋里瞬间空白,好半响才回过了神,在对方诚挚而满怀期待的眼中,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
"好。"
于是张章顿时笑得眉眼皆弯,沉甸甸压在胸口的那些东西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35、海上走私路线 ...
第三十五章
任务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了收尾的阶段。
他扮演一个角色六年,隐秘的收集各类情报,只为了可以摸到一两条对国内形式有大用的线索。
阿里这条线并不是意外。
恐怖分子和军火商简直就是天生的如瘟疫般的搭档,到处散布恐慌和死亡,为的只是追求某种令人疯狂而偏执的东西,比如金钱,比如信仰,比如权势,又如张章这样,求的是祖国的安定统一。
或者,外人永远不会理解。
但是雷刚一定能够明白。
只是这些秘密在未成为定局以前,它只禁止于小范围内的人流传。
张章有些害怕,或者说,是真的有些害怕。
或者张章没有成为英雄的特质,他无法处之泰然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他也不过是个人,人身肉长,他还有无数的牵挂。
他可以在生死一线中做出最好的选择,找到最适合的道路,但是这般悬吊在脖子上的绳索在日益拔高的当口,他也会变得焦虑不安。
被给予了厚望的他如今正走在看不到底的深渊裂隙上,脚下只有单薄纤细的绳索维持生机,哪怕是一阵偏大的风刮过来,他都有着尸骨无存的危机。
可他在那些殷殷期盼的眼神中,却只能继续往前走,祈祷着绳索不要断,不要刮风打雷闪电,祈祷着自己的脚不要软,千万别踩错了位置。
别人只能尝试去理解,去带入,但是永远不知道走在绳索上的人实际上是什么样的心情。
雷刚的出现或许有些恰到好处的及时,又或者说有点儿不请自来。
如果雷刚没有出现,张章依旧会走下去,只是少了些心里寄托,少了些期盼,该到达什么样的位置他依旧会出现在那里,但是雷刚偏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莫名的,强势的,诡异的,就这么在张章的心里扎了根。
或者连张章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他们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
但是很多时候,感情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所以张章开始变得依赖,焦虑,强烈的期盼能够抓到点什么,从雷刚身上得到一个保证,哪怕是跨出的一小步,都会让他欣喜不已。
但是感情不会让他变得卑微,他付出所有也是期待回报,或者说,期待更大的回报。
雷刚如磐石般安稳扎根在地上,他一点点的去挪动他,或许每次只是前进小小的一点,他也早晚有一日可以把这个男人抬到他希望他去的地方。
向硕说雷刚让他绝望,所以他才会没头没脑的看上他。
但是事实上张章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对雷刚他势在必行,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在那之后,雷刚的情绪很稳定,甚至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其实雷刚并不懊恼点了那一下头,因为他坚信不会有那么一天。
人的性向很难改变。
他可以接受和战友相互依偎取暖,却从不会对他们有**。
他是异性恋者,这一点显而易见的,并势必坚持到底。
感情的拉锯战,除非手段残忍而凶猛,否则很难造成两败俱伤。
雷刚在某些方面并不如他的外表那么刚硬,甚至在感情这一块是空白,而他的对手却是身经百战的张章。
事实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张章确实已经成功的侵入了他的生活区域,并让他用异性,或者说是恋爱对象的角度去看待对方。
在玩弄心理战这方面,雷刚永远不会是张章的对手。
回到菲律宾,他们只停留了一天,张章就带他们跑了第一次走私路线,一个月前他在阿富汗谈好了一笔生意,如今需要送货过去。
张章在菲律宾长久停留的原因就是这个国家的地理位置,海路从来都是偷运物资的上佳路线,只要安全开离近海,他可以带着满满一船的军火去到世界任何地方。
而菲律宾的警备力量在张章看来几乎门户大开,黑社会势力盘根错节,菲属海运大王胆大包天,只要有钱什么都敢运,而他们合作的向来很好。
张章把雷刚的人分成了两部分,其中副队长徐楠和金阳彪由向硕带着走空中航线,提前过去接洽布置,而张章带着雷刚和剩余的5名士兵携带军火走海路。
当天夜里11点,一艘中型机帆船靠岸,张章带着雷刚他们走上了码头,这个码头就在他的别墅外面,为了掩人耳目,他在菲律宾注册了一艘中型游艇的牌照。
机帆船静静的停靠在码头,只有甲板上挂了一盏节能灯,灯光摇曳,却被无尽的黑吞噬扯裂,只有微弱的光线照亮了脚下的木质甲板。
机帆船的船长就站在灯下等着,默默的看着张章他们把武器运上船,张章走过去给船长递了支烟,低声交谈了两句,确认海运大王汉若尼莫的大型船只将在2个小时后抵达公海的一个坐标后便点了下头,早就得到知会的雷刚抬了一件酒放在了船长的脚边,船长严肃的脸上这才带了几分笑容。
在离开近海的时候,这艘机帆船全程都没有开灯,尽量将马达功率调整在最小,依靠风力前进,悄无声息的躲避海上警力的巡逻。
张章和雷刚他们坐在船舱里,只有10瓦的灯泡随着船只的摇晃而摆荡,空气污浊稀少,鼻子里都是发霉的味道,除了张章外,所有人面色肃穆隐隐有些紧张。
张章留意到大部分队员减压的方式都是玩枪,翻来覆去的看着手上的铁质物品,包括雷刚,低垂着头,用棉质的外套将手枪的外壳擦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对待情人般的温柔。
这次出来大家穿的都很随便,主要还是以休闲服为主,一来隐蔽,二来便于行动,看上去每个人竟然都些稚气的感觉,瞬间小了很多。
雷刚的手掌捏着黑色的布料擦了一会,一抬头就看到张章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抽烟,那双眼像是早就等着了般,瞬间就笑弯了下来。
张章把烟掏出来,又散了一圈,这是第二次散烟,第一次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拒绝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神经的渐渐绷紧,这次所有的人都默默接过了烟。
张章歪着头把烟点燃,然后将打火机抛给了雷刚,黝暗的眸子看不到色泽,淡淡的开口道,"放心,不会突然有特种兵空降到这艘船上。"
所有人都把目光汇聚到了张章脸上,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扯着嘴角,苦笑了起来。
特种兵在部队里经常会参与到拦截毒贩和逮捕军火走私的任务里,在他们手底下被射杀的犯罪分子绝不会少于10个人,怕是从来没想过有那么一天,自己会从狩猎者变成猎物,一时间的角色变化,心里怕是不惶惶不安都很难。
他们绝对熟知特种部队的手段,悄无声息,雷霆出击,除非必要,很少会留下活口。
坐在这艘船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不约而同的想象如果自己还在部队里,会以什么形式逮捕这艘船上的人?
3分钟紧急集合,2分钟登机,飞行时间队长将围剿方的背景和人数详细说明,接着飞机约1个小时,倒计时开始,整理装备,迅速绳索降落,瞬间掌控整艘船,反抗者,射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就是他们如今的心里写照。
张章在这条线上走了很多次,不敢说百分百安全,但是也绝对自信没那么容易被抓住。
在哪个国家都不缺警匪勾结的案例,章四少做的这些军火生意绝对是暴利,但是真正到手的利润并不多,实际上很多的出处都被他用来打点关系。
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没必要和这群特种兵说明,尤其是雷刚,毕竟雷刚早晚要回到部队里,一旦对现实的认知太过清晰,他怕这个人会不由间失去一些东西,那些他欣赏喜爱的成分,那些正值的信仰。
况且也没什么好说的,所谓的潜规则,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也隐约能够想到。
这艘机帆船在近海开了五个小时,约凌晨4点的时候,船长派人下来通知他们准备。
张章带着雷刚走出了船舱,不远处的海面上停了一艘大船,是在国际海运管理局正式注册的船只,主要以运货为主。
两艘船靠近,上面甩下绳索,张章动手教他们怎么捆,然后便站在第一个箱子上被吊了上去。
海运大王汉若尼莫为了撇清关系自然不会在这艘船上,所以张章依旧找的是船长,这艘货运船的船长是名英国人,每次张章都是和他合作,双方关系一般,但是彼此也会顾虑面子尽量配合。
英国船长带着张章和他的第一箱货走到了一个装放食品的集装箱处,然后把最外层的食品移开,把军火藏在了下面。
阿富汗这次的军火订购量并不大,所以一共也才3箱货物,但是获得的利润绝对可以达到这艘货运船的一次远洋航行收益。
那边雷刚他们还在继续运货,这边张章已经去了船长室付款。
私运违禁物品不像军火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章只要上了他们的船,钱就要给到他们手里。
英国船长点完钱后笑了起来,因为张章在里面多放了两万美金。
吃人嘴短,英国船长从酒柜上拿下一瓶酒给两个人分别倒上了一杯,预祝平安到达。
张章笑眯了眼,与他轻轻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浅酌之后,英国船长询问张章,为什么会换了一批佣兵。
张章依旧老套的解释,他和伊万的合约已经到期,并暗示他和这批佣兵的队长关系匪浅。
英国船长了然点头,为张章安排了一间双人房间。
当雷刚被张章带着单独住进一间房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和章四少终于进入了情侣的关系。
张章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在进屋后便将灯光调暗,直接躺在了床上闭眼睡觉,雷刚迟疑了一下,走到了床的那头合身睡下。
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万籁寂静,隐约可以听到大海的波涛声,摇晃的大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摇篮,泛起睡意。
就在雷刚昏昏沉沉的快要睡过去时,张章突然睁开眼,蹭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雷刚警醒的睁开了眼,身体瞬间僵直,张章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睡觉。"
雷刚深深的吸了口气,再吐出,努力放松自己,闭上了眼。
"眼角的伤会影响你的视力吗?"张章闭着眼睛问他,声线很低,仿佛闲谈般的语气。
"习惯了。"雷刚看着轻微摇晃的天花板回答。
"过些日子我带你去法国一趟。"
"嗯?"
"在那里我认识一名很好的整.容专家。"
"哦。"
"那时候为什么会保护我?"
雷刚沉默了一会,"什么都没想。"
"……"张章在他的腰上抓了一把,雷刚吃痒,整个人猛的一弹,瞪向张章,却被一双黝黑的眼锁着,幽暗的光线里,那双眼似乎想要传递出什么讯息。
雷刚想了想,讪讪的说,"呃,那个,嗯,是你吧?"
张章一下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嗯,睡觉吧。"
雷刚嘴角抽了一下,只想狠狠的抹上一把脸,仰天长啸,这他妈的算是怎么回事?老子竟然在对一个男人说甜言蜜语!!??
熬了一个通宵,又在一个新环境里,再加上精神紧张,所有人都没睡好,五点上床,七点基本就都起来了。
张章吃过早餐后就出去吹海风,远处白茫茫的一片,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朝阳冉冉升起,如鱼鳞般的水面铺成着金色跳跃的光芒。
齐纯剑吃了早饭出来,见到张章就想要往回缩,张章勾了勾手指,把他叫了过来,在耳边低语,"等下记得和兄弟们说一声,在公海上很安全,不用太紧张,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
齐纯剑点了下头。
张章继续说道,"悄悄说就行,还有,记得你们是佣兵,有些气势该拿出来就拿出来。"
"好。"齐纯剑眨巴着眼,点了下头。
张章笑了笑,琢磨着和这群人说也没有用,那些正气和纪律已经刻在了他们的骨血里,说千遍万遍都不管用,于是有些无奈了挥了挥手,让他做自己事儿去,但是临了又突然把人给抓住了,"我问个事儿。"
"什么?"齐纯剑急忙集中了精神应对。
"你们这群陆军会打海战不?"
齐纯剑一听脸色都变了,"这艘船……不会……嗯?"
张章顿时失笑,"我就是问问,你联想力还挺强。"
齐纯剑讪讪,压低了嗓子回答他,"大部分特种兵都是从海军陆战队那边招收的,都学习过基本的战舰知识,至少能给它开走。"
"哦,那就行。"张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就是问问,以后我们走海运这一块比较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们能整动这大家伙我也放心。"
齐纯剑咧开嘴,自豪的笑了起来,"没问题,我就是海陆那边过来的,到时候交给我。"
"哦~~~"张章拉了个长音,嘴角勾起了坏笑,"我那艘游艇好像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回头你帮我看看?"
"四少……"齐纯剑一脸为难,"这难度可就大了,隔行如隔山啊,让我开没问题,可是修……"
张章但笑不语,挑了下下巴,让他跪安了。
齐纯剑还真的乖乖的走了回去,走到半路上才砸吧出味道来,丫的还真有点儿黑道大哥的气场啊。
雷刚吃完饭也打算到船头上去吹吹海风看看风景,正好碰到才在张章那边吃了点儿闷气的齐纯剑。
这边刚刚点个头,那边齐纯剑就拍了拍他的手臂,老大安慰的叹了口气,"辛苦了。"
雷刚被说的莫名其妙,瞬间就想起了昨天夜里他和四少同床共枕的画面,嘴唇开合了几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解释出来。
雷刚在走出去的时候心里一直在琢磨齐纯剑刚刚那个眼神,这群兄弟们不会以为自己真和四少那个什么了吧?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解释?也没办法解释!
心里像是被一团浓稠的气体堵着,鼓得人连呼吸都不畅,那张脸也就越加的没了表情。
所以出了舱门一看到四少就站在船头上,雷刚转身就折了回去。
只是这一眼,脑海里就刻下了一个画面,靠在栏杆上的男人俊然而立,天白海蓝,初升的太阳挂在头顶散发出金色的光辉,海风吹过衣角翩飞,额头的发尾凌乱,浅眯的眼衬得人慵懒惬意,像是一幅风景浓丽的照片,透露出安逸祥和的韵味。
那之后,雷刚不得不承认,四少确实是个很有自己特色的男人。
36、再见阿里[VIP] ...
第三十六章
如果按照正常途径,张章他们需要从菲律宾出发绕过马拉西亚和斯里兰卡,然后进入阿拉伯海,从伊朗登陆,然后穿越整个伊朗国境线进入阿富汗,整个行程大约就需要一个月。
张章原本就预计要撤离阿富汗的市场,所以这次的军火交易并不像之前的每次那般把货物直接运送到对方的地盘,而是选择了一个中间站,在斯里兰卡隐蔽的海滩进行交易。
阿富汗现在的小规模战争越来越频繁,势力错综复杂,在这样的形势下,对武器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但是各个军事大国都插了一脚,水是越来越浑,风向不明,张章和他背后的国安局选择急流勇退,坐山观虎斗也属正常。
张章在船舱里的时候,偶尔会同雷刚讨论一下路线和紧急应对预案,但是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去和那名英国船长联络感情。
在船上呆的几天张章都很安分,甚至睡觉的时候也未必会抱住雷刚,雷刚也渐渐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不再半夜惊醒换到床的那头。
有时候想想,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事情,尤其是他们这种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为了适应各种环境和战场,他们的接受和容忍度高的可怕。
就连齐纯剑他们几个特种兵也和这艘运输船的船员们勾搭到了一起,打打扑克赌上一些小钱。
船上日子无聊,这天中午午睡后,雷刚照例去找齐纯剑他们打发时间,人还没到地方就听到船舱里传出吼叫和桌椅翻动的声音。
雷刚快走两步,就见到四个人居住的小房间里,中间摆了一张桌子,牌散乱在桌面上,欧德被齐纯剑抱住,脸红脖子粗的瞪着对面的一名金发碧眼的船员,嘴角处破了一块,流了些血。
双方显然已经动过手了,船员捂着自己的下巴呲牙咧嘴,嘴里吼叫着什么,语速很快,并不是英语,但是看那神态明显是在放狠话。
见到雷刚进来,齐纯剑急忙喊了一声"老大!"
雷刚不动声色的收集好情报,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妈的!"欧德骂了一句,又往前冲,齐纯剑一下没拉住,欧德一把抓住了那名船员的衣襟,眼带狠戾,"在老子面前玩手段?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挥手就要打。
齐纯剑性子比较软,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急忙又把欧德给拽了回来,瞪着人吼,"滚!别再让老子看到你!"
船员眼带不甘,但是看了一眼当前的形式,嘴里说了些听不懂但是明显不是好话的陌生语言,带着他的同伴走了出来,临了还对雷刚挑衅的瞪了一眼。
雷刚侧身让开,在对方交错的瞬间抬手就卡住了他的脖子,也不说话,就这么沉默的看着他,黝黑的眼像头猎食的猛兽般带着压迫的气势。
船员被撞得生疼,怒上心头,抬起手去揍雷刚。
雷刚脑袋轻轻一偏,躲过了拳头,膝盖雷霆般的就撞到了他的肚子上,另外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拧,船员当即就是一声惨叫,弯下了腰,关节差点被卸掉下来。
雷刚卡在脖子上的手瞬间收紧,又把他压回到了墙壁上,眼睛微眯,那眼神阴冷、残酷、毫无感情,在脸颊的伤疤映衬下愈加的残暴。
而他动手的瞬间,齐纯剑他们训练有素的同时控制住了另外一名船员,手臂反拧,压迫着对方不得不跪在地上,惨叫连连。
出千的船员瞬间明白了形势,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随着喉咙上手臂的力量渐渐加大,喉咙发出剧烈的疼痛,终于使用了国际通用的语言,笑容求饶。
雷刚的眼又冷了几分,却收回了手,对齐纯剑他们挑了挑下巴。
跪在地上的船员手臂被松开,刚想起来,下一秒屁.股就被狠狠的踹了一下,再次趴到了地上。
欧德踹完人后像是还不解气一样,又想去抓出千的船员,却被雷刚给瞪了回去,最终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一个小时后,雷刚再见到张章,便把这个事情给说了。
张章陪着英国船长喝了不少酒,脑袋里有些昏眩,趴在床上听着雷刚把话说完,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下手轻了。"
雷刚眉头微蹙,还以为自己这样做会让张章难办。
张章把头转过来看着雷刚,一下笑了,染了醉意的眼不太清明,失去了焦距,目光游移,反而透露出丝丝脆弱的意味,他对雷刚勾了勾手指。
雷刚乖乖的走了过去。
张章又勾了勾。
雷刚把耳朵靠近了他的嘴边。
"有点儿佣兵的样子了。"张章这么说着在雷刚的耳廓上啄了一口,点到即止,弯着眉眼灿然一笑,然后就把头偏到了一边。
雷刚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这……应该是可以接受的范围吧?
怎么想着,雷刚揉着耳朵站起了身。
在屋里待了不到五秒,雷刚最终还是选择出去。
房门刚被关上,张章就睁开了眼,笑弯的眼盈着醉意,翻了个身,恍惚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雷刚这群人确实不太像佣兵,自我的束缚力太强,喜欢从大方向上去考虑事情,所以感觉上就少了那么一些血性,这帮英籍船员怕也是砸吧出味道了,才敢玩这些小手段。
但是今天这事儿做的很棒,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就算把人给整死,他也有办法给抹平了去。
海上嘛,能没有点儿意外吗?
就算汉若尼莫知道了又能怎么样?章四少和他的人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一言不合动刀动枪再正常不过,再加上利字摆在头顶,真要死了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这头张章还琢磨着怎么让雷刚他们做事再狠一点,那边雷刚却把人给集合在了一起,说了些有的没的,就是希望他们别真把自己当成黑道上的人。
张章要是知道雷刚这么拆自己的台,怕是直接得跳起来。
第二天张章再见到英国船长的时候,对方果然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继续和张章把酒言欢。
这次张章故意把雷刚带上了,就是想告诉他,没事儿,什么事儿都没有,安心了吧?
当天夜里货运船行到了斯里兰卡附近的海域,并在那里停留了三个小时,徐楠开着一艘中型机帆船接应他们,然后如来时一般,隐秘的开进斯里兰卡近海,但是并没在上岸,而是选择了海上交易。
双方在约定好的坐标会合,远远的就会用灯光打暗号,接着两船并拢,向硕带着金阳彪出现在了人群里。
张章和向硕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向硕点了一下头,提着一个合金箱子回到了船上,张章这边才指挥人把货物送了过去。
双方甚至没有语言的交谈,交易一完成,双方就向不同的方向飞快分开。
直到对方远离视线,向硕长出了一口气,嚎了一嗓子,"我要度假!"
张章弯腰把向硕丢在地上的钱箱拎了起来,似笑非笑的看他,"我们还得去趟伊朗。"
向硕瞬间垮下了脸,"沙漠,高温,风沙,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可以不去。"张章说着拎着一箱子钱走向船舱。
向硕追了上来,不停的确认,"真的?真的可以不用去?"
"你说呢?"张章调笑了起来。
向硕鼓起了腮班子,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怎么样?都还顺利吗?"坐在船舱里,张章打开钱箱看了一眼。
"你说呢?要不顺利我能在你身边吗?"
'咔嚓。'张章合上箱子,很认真的看向向硕,"你很不错。"
"那是~~"向硕一脸贱笑,"不然怎么配得上章四少您老呢?"
张章'哼哼'了两声,站起了身,"怎么样?要喝酒庆祝吗?"
"不要。"向硕无奈的摇头,"我有点儿晕船,等上岸了再说。"这么说着,向硕从包里掏出了厚厚的护照和入境证明,"呐,等下到了地方咱们就做飞机走,明天的早班。"然后牙齿一咬,抹了把脸,"海这种东西最好永远别让我在碰到。"
"有病得看医生。"张章笑了起来,把东西接过来转手递给了雷刚,"我们现在已经是正式游客了,不会再有特种兵从天上落下来。"
雷刚:"……"
对于张章来说,每次的交易就像是打仗,前期的准备工作,中间的勾心斗角都让他费尽心力。
到达伊朗后,张章单独去见了阿里,把关于生物试验室和研究人员的一些情况模糊的说了一下,并要求见一面奥利普纳德,那名掌握了危险武器的生物学家。
见到人的时候,张章确实有些意外。
奥利普纳德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囚徒的身份,并且过得非常的滋润,整个人虽然面色不太好,但是胖了不少。
见到他们出现还笑容满面的打招呼,神情放松的仿佛在自己的家里。
"走吧,他很好。"这么说着,伊万走了出去。
张章的脚却像是在地上扎了根,细细的打量着奥利普纳德。
奥利普纳德挥着手叫了一声,"嗨,进来聊聊天。"
张章的眉心瞬间夹紧,瞪向了阿里,"他的毒瘾没戒?"这种精神亢奋明显不属于一个囚犯的,而且那个笑容过于夸张了。
阿里有些无辜,"他的耐瘾性太低,我再回国他已经离不开这种东西。"
"那还做个屁的研究!?"张章瞬间就怒了,"你指望他做实验?指望他用现在这种状态握试管??妈的!他现在连刀叉都抓不稳!!"
阿里也叹了口气,安抚得拍着张章的后背把他带出了房间,"我们曾经对他强制戒断过,但是似乎这些东西已经成了他活下去的依赖,你懂的,精神寄托。"
"所以你们又把东西给他了?"张章眯起了眼,狠戾的眼底燃烧的火苗炙热旺盛。
"兄弟,你知道的,我们需要他还活着。"
张章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颤抖的手指被猛的攥紧,压抑般的开口,"他戒了几次?"
"两次。"
"我负责第三次,我有办法让他戒掉。"
"那可不行。"阿里摇头,"除非你在我这里常住。"
"你信不过我?"张章眯起了眼。
"他对于我而言很重要,重要的东西还是放在自己身边比较好。"
"……"张章抿紧了嘴角,"你可以多安排些人过来,而且我们每年那么多的交易,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可能性并不大的生物武器放弃这些?"
阿里却继续摇头,"这不一样,或许他对于你而言并不重要,但是对于我来说却很重要。"
张章突然有些暴躁的吼了出来,"重要?我他妈的要是看不起这种东西,就不会费劲心力的给你找研究室,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钱?找了多少人?为了撬开那个老头子的嘴,我花了多少心力?"
阿里被吼的怔了一下,眼底的笑意渐渐冰凝,阴鸷的看向张章。
张章吸了口气,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终于恢复了平静,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苦笑,"对不起,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阿里点了一下头,却依旧有些不悦,身处这个位置上,已经很久没有人对他大吼过了。
"这样吧,你再努力一下,我不希望之前付出的心血就这么变成泡沫,研究室那边我还需要很长的时间,足够你对他采用一些激烈的手段。"张章意有所指的看着他,转身走了出去,却突然脚软了一下,扶住了墙壁。
阿里的眼瞬间眯了起来,在身后仔细的打量着张章,似乎想要从他的身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章四少的底子并不是秘密,一般交易前他们都会对彼此的背景调查一番,而章四少的背景很正常,中国一个富商家的小儿子,富商去世后分到了一部分遗产,铤而走险进行军火买卖,并没有让人可以起疑的地方。
但是……似乎有些地方没有调查到啊……
阿里隐约确定自己对章四少的背景查的并不彻底。
收起眼底的情绪,阿里体贴般的扶住了张章,"最近又受伤了吗?"
张章笑了起来,似是而非的说着,"我什么时候身上有好过?放心,死不了。"这么说着,张章将手臂抽了出来。
"晚上放松一下吧。"阿里提了个建议,没有错过对方突然出现的排斥眼神。
张章点了下头,"好。"
"听说你正式换了佣兵?"
"嗯。"张章应了一声,强打起了精神,勾起了嘴角,"你知道了,刚很不错,他很听话,伊万毕竟是外人。"
"看来我要增加客人名单了。"
张章想了一下,点头,"两位,我找到了一个新的助手。"
晚上晚宴的时候,张章把向硕介绍给了阿里,同样的,雷刚作为四少的男人兼贴身保镖自然也出席了宴会。
阿里有很多的秘密基地,这里只是其中一处,或者说,并不是基地,而是一处住宅。
阿里每年在金新月有12%的收益,同时还负责部分伊斯兰反政.府组织的军火代买,严格说来他并不是一个信仰至上的人。
他喜欢金钱和势力,喜欢女人和玩乐,就像大部分黑道上的人一样懂的享乐,只是他有强大的私人武装力量,而他喜欢用信仰这一套去说服人。
所以,只有与他交情较深的人才能够知道,他不过就是个浑水摸鱼,在夹缝里占山为王的土财主。
当然,这个土财主没有人愿意去招惹他。
雷刚在这里彻底观摩并学习了什么才叫做酒池肉林。
女人,食物,美酒,靡靡之声,熏香扑鼻,带着面纱的阿拉伯女人穿着□的衣服,扭动着腰肢穿梭在宴会厅里,在柔软的几乎要陷进半个身体的软垫上坐着的男人展露出丑陋的嘴脸,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包括向硕,包括张章。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张章怎么应对这种场合,游刃有余,慵懒惬意,在享受阿拉伯女人服侍的同时,依旧时不时的和阿里说上一些黄色低级的笑话,那眼神那姿态,绝对是长久处于这种环境的人。
雷刚被张章强迫拉着坐在了软垫上,然后靠在他的胸口上,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摩挲游移,像是眷恋不已一般,而他的腿边还有一个身着暴露的女人服侍张章吃喝,如果张章不需要的时候就会为他捶腿。
金色的酒杯盈满碧绿的液体递到张章面前,张章接了过来递给了雷刚,雷刚沉着脸摇了摇头。
视线转移,雷刚看到那边向硕已经搂上了一个女人的腰,低头在女人的脖子上轻佻的闻着,然后缓缓游移到殷红的嘴唇,鼻尖在那里徘徊,而不安分的手早就已经覆上了女人的胸部。
雷刚只觉得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宣泄而出,几乎难以忍受。
"喝酒。"张章把酒递上前了几分,双眼微眯,带着几分强迫的味道。
雷刚迟疑了一下,僵硬的将手抬了起来。
张章却突然笑了,一仰头把酒喝了个干净,然后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不强迫你。"
下巴上的酒精很凉,却凉得像是要洞穿皮肤融化骨头一般。
而那边向硕已经把手伸进了女人的衣服里,情.欲高涨的接吻。
雷刚的眼帘缓缓垂下,手指在下巴上轻轻划过。
或许……
张章和向硕这么做并没有错,逢场作戏,他懂。
但是……
雷刚抬起了眼,压抑般的开口,"我出去等你。"
张章扭头看他,眼底还有着未散的笑意,却在和雷刚的注视里渐渐冷了下来。
他眨了眨眼,然后再次扬起了灿烂的笑,点头,"去吧。"
37、思密达小姐[VIP] ...
第三十七章
雷刚的离开引起了阿里的关注,张章自然不想让他对雷刚再继续探索下去,毕竟比起自己被彻底伪造过的身份背景,雷刚经不起查,最重要的是,雷刚绝不会是这只沙漠秃鹫的对手。
于是张章把准备坐到他身边的阿拉伯女人给推到了地上。
女人一声惊呼,拽回了阿里的注意力。
"不喜欢?"阿里的视线从女人的身上移到了张章的脸上。
张章不悦的笑,那双眼似乎因为雷刚的突然离席而染上了几分恼怒,"我男人还在,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怎么走了?不喜欢我的安排?"
"他很干净,你知道的,我们这类人总是会被过于干净的东西吸引。"这么说着,张章意有所指的看向了阿里身边那个与这种环境格格不入的女人。
"你会惯坏他的。"
"我心甘情愿。"张章笑眯了眼,视线移到了向硕身上,这小子游刃有余的戏弄身边的女人,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典型的玩家,逗得女人娇喘不已,看来晚上要带回去了。
这边阿里对跌坐在地上的女人挥了挥手,让她先离开,然后把一直陪在身边的女人推了过来。
"让她陪陪你吧,在外面你该多发展一些乐趣,否则大家都不会尽兴,这可是我最近很喜欢的女孩。"
黑发黑眸的女人面色平静的坐到了张章的身边,穿得并不暴露,裁剪合适的小西装穿在身上,甚至有些白领的意味。
张章之前就对这个女人有所留意,五官精致漂亮,态度既不献媚也不疏远,很沉默的坐在阿里身边帮他倒酒,张章还以为这是阿里的秘书。
"你的人我怎么敢碰?"张章这么说着就想把人给劝回去。
阿里却抬起手打断了他的动作,"别那么介意,兄弟,喝酒聊天而已,我怕你的男人一走,你也会跟着离开,要知道,这是专门为你举办的聚会。"
张章失笑,"他还不值得我这么做,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打断我和你的聚会。"
阿里大笑了起来,举起了酒杯,遥遥一敬。
宴会还在继续,向硕被阿里的手下灌了不少酒,反而张章因为和阿里的身份对等持平,大家不敢对他过于放肆,所以张章仅仅和阿里在对饮,脑袋里还很清醒。
按照每次的规律,这种宴会在三个小时后就要开始进入□,灯光会被调暗,音乐和舞蹈也进入了暧昧**的阶段,男人和女人的互相挑逗就会越来的夸张明显化,甚至会发放一部分的'冰'让大家玩的更愉快。
当然,会被'冰'控制大脑的人大部分都是中低层的人,像阿里和张章是绝不会碰这种东西,他们情愿用酒精去提高兴奋度。
为了应景,张章还是把手搂上了亚裔女人的细腰,庆幸着雷刚幸好提前离开,要是让他见到这种情景,怕是好不容易制造出的那些好印象就全部打了水漂,重回到零。
亚裔女人捏着酒杯看向张章,暧昧的光线下,那双眼带着隐约的风情,然后抿嘴轻笑,不等张章做出回应,就将头扭到一边,手掌遮挡着自己的嘴,仰头,一饮而尽,接着转身看向张章,眼底带着挑衅,染了酒精了嘴唇色泽莹亮红润,饱满的色调引人一亲芳泽。
张章的眸色暗沉了几分,有些蠢蠢欲动。
不过,不得不说,阿里的眼光是很毒辣的,搂在怀里的女人能够很好的引起男人的征服欲,这种欲拒还迎的态度,恰到好处的吊起胃口,让人很想把这身小西装给扒下来,欣赏她又哭又叫难以忍耐的表情。
而更悲剧的是张章已经禁欲很久。
自从雷刚再次出现后,他长期就处于一种饥渴的状态,虽然忍到不能忍的时候他也会求助自己的手,但是事实证明这种发泄方式效果有限。
"难道要我喝三杯吗?"亚裔女人用韩语问道。
张章笑了笑,直接从她手里接过了再次盈满的酒杯,一饮而尽。
亚裔女人笑了笑,扭过头捂住了嘴,轻轻的吐出了弥漫酒香的气息,然后困窘的一笑,"很抱歉,我的酒量不是很好。"
"我的酒量也不好。"张章用韩语回道,眼底压着笑,挑逗般的看着她,"我们很合适,不是吗?"
亚裔女人含蓄的笑了笑,"那么……意思是不用喝酒了吗?"
"这种场合……你认为呢?"
亚裔女人的眉心微微一簇,转身又拿起了酒壶,张章却抬手压住了她的手腕,"还是说你想喝醉?我们可以慢慢来。"然后他用下巴比了比那边正因为吸食了'冰'而情绪高亢的人群,"想试试吗?"
亚裔女人急忙摇头,"不,我对那种东西不感兴趣。"
在这种代表堕落和糜烂的场所,出现这么一个还算干净的女人,让张章的心思动了又动,最终还是按耐下,仅仅是搂住了她的腰,"那么……我们只能聊天谈心咯?"
"说些什么?"女人转头专注的看他,但是似乎不太适应腰上的手一样,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脱离出去。
这种小动作真是像猫的爪子一样挠在了人的心尖上,张章的手臂用力,将人抱紧了几分,"别再乱动了,否则今天晚上我的男人会吃醋。"
女人的身体僵直,看向门口,浓丽的睫毛眨了眨,"是刚刚那个男人吗?"
"嗯。"张章点头,"所以放心,我不会动你。"
女人松了口气一般,白皙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潮,羞怯的点了点头。
张章和阿里他们在一起玩乐,很少会在三点前散场,而通常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醉生梦死的状态。
张章中途一直没有出去,而雷刚也一直没有进来过来,张章甚至不确定雷刚是不是还在门外等着。
所以就在他喝得微眩,几乎忍不住要对这么亚裔女人动手动脚的时候,他终于决定提前离场。
当然,向硕也只能脚下不稳的跟着走了出来,只是一直陪着他的女人也一起被带了出来。
屋外的夜色正浓,月朗星稀,夜晚的沙漠区域依旧很冷,张章被清冷的空气一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亚裔女人把他送出了门,然后在他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走进了屋。
然后张章很无奈的看向了默默站在门口的雷刚,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颊问,"需要消毒吗?"
雷刚在外面吹了一夜的冷风,精神并不是很好,甚至大脑都有些迟钝,只是淡淡的看了张章一眼,扭过了头。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向硕哈哈的大笑,"来,头儿,我帮你消毒。"说着抬起了手臂搂住张章的肩膀作势要亲,却在下一秒将高高嘟起的嘴唇落在了女人的脸上,'啵!'刻意制造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然后向硕满足的砸吧着嘴,"臭男人没意思,还是你好,嗯~宝贝~"
阿拉伯女人嗔怒着在他的胸口锤了一下。
雷刚这才找到之前自己离开房间时的情绪,眉心瞬间蹙紧,目光染上了锐利。
张章再次庆幸雷刚提前离席,就连这种程度的**都受不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怕是不用再挣扎了,乖乖贴上永不录用的标签。
于是,张章拍了拍向硕,让他带着人先走,然后才看向雷刚,"喝得有点儿多,不介意的话,扶我回去吧。"
雷刚点了下头,似乎因为让他最感冒的向硕不在,面色缓和,抱住了张章的手臂。
"每次都这样吗?"雷刚在路上问他。
张章从语气里听出了关心的味道,嘴角微微勾起,确认这些日子的忍耐不是没有效果,"也不是,只是大部分时间吧。"
"应该没有人灌你酒。"
"那我也得让自己喝啊,你不知道吗?酒后吐真言。大部分人都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
雷刚点了下头,不再说话。
一路上到二楼,两人之间都很安静,头顶上的灯光洒下来,张章的视线还是忍不住转到了雷刚泛出金属色泽的肌肤上,眼底的火花开始跳跃辗转。
这样的社交场合,张章并不陌生,自己总有着一套应对方式,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些免疫到厌烦。
但是今天的情绪格外的冲动,指尖酥麻发痒,很想在这个肌肤上温柔的抚过,彻底的品尝雷刚的味道。
或许,会对那个亚裔女人有兴趣不无道理,女人与那种环境格格不入的表现,带着几分禁欲的神彩,让他不由的联想到雷刚。
雷刚就像毒品,而他是染上了毒瘾的瘾君子,难以自己。
张章不动声色的深深吸了口气,将雷刚的味道吸进了肺腑,细细的品味,舍不得般,一点点的溢出来。
口干舌燥,有个部位自己已经渐渐苏醒了过来,发热发烫。
张章的脚下微软,又往雷刚的身上压重了一份,雷刚急忙加大了力气。
搂在身上的手,隔着衣衫,散发出灼热的温度,扩散到全身,像是连骨头就被烧灼得酥掉了一般。
张章的身体越来越热,让搂着他的雷刚疑惑的看了一眼。
张章眨着眼,眼波流转,勾着嘴角笑了笑。
雷刚想了想,加快了脚步。
阿里为他们在二楼提供了一个客卧。
推开门的时候,雷刚并不意外房间中间摆放的那张巨大的双人床。
或者说,只要出任务的时候,雷刚甚至不可能拥有单人房间的可能性。
他和章四少的情人身份已经天下人皆知。
雷刚把门反手关上,然后把张章扶到了床边坐下,迟疑了一下,单膝跪在床边准备为他脱衣服。
张章散乱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抓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你去洗澡。"
雷刚眉梢微扬,但是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但是没有去浴室,只是微微的退了一步脱去外套。
张章勾着嘴角笑了一下,自己站了起来,开始围着房间边走边脱衣服。
外套,衬衣,甩在地上,赤.裸的上半身展露了出来,古铜色的子弹吊坠随着他的走动摇摆,发出厚重的古铜光泽。
然后是皮带被抽离,裤链被拉开,肌肉紧凑均匀的背部弯曲成弓状,裤子滑到了地上。
雷刚将目光移到了一边,突然有些不太自在。
张章脱衣服的顺序很正常,但是动作却诡异的有些不太对劲,像是在作秀一般,速度很慢,恰到好处的活动身体,让雷刚诡异的联想到了脱衣舞。
如果有音乐的话,这个男人一定做得出来吧?
雷刚有着狠狠揉下眼睛的冲动。
只穿着单薄布料的男人转过了身,像是在命令般,加重了语气,"快去洗澡。。
雷刚转头看他的瞬间,目光变定在了他的腹部,贴身的布料将兴奋充血的部位形状完全勾勒了出来。
然后男人像是根本不知道,又或者是故意的一般,就这么走了过来,手指插.入发隙梳理了一下,对他眨了下眼,落下来的手覆住了手表,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在表面上敲了两下。
这是一个暗语。
有窃听器或者监视器。
张章带在手腕上的手表可以大略检测出这个房间的安全程度。
雷刚的神经瞬间绷紧,转身走进了浴室。
38、底线还能多低?[VIP] ...
第三十八章
张章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圈,眼底泛出了冷意。
他和阿里接触了很久,最初的时候他进入阿里的地盘门外还有卫兵守着,后来就变成了监视器,直到两年前才算是彻底相信了他。
当然,阿里的疑心依旧很重,时不时会在张章居住的地方安放一些小东西,张章也只能顺着继续演戏下去。
一口一口,慢悠悠的喝着水,带着手表的手腕已经没有轻微的刺痛传出。
那么……位置应该是在右边的装饰品里?
是那盆花?还是那幅画?
张章不是很确定,也不想彻底查清楚。
他现在疑惑的是阿里为什么突然又开始对他起了疑心?
是自己露馅了?
还是雷刚的身份被怀疑?
在这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情况,绝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张章收起眼中的疑惑,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走到了浴室门口,推了一下,没有推开,只能敲了敲,"怎么锁门了?一起洗。"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五秒后门被打开,露出了一条小缝。
张章推门走了进去。
进去的瞬间,张章一下笑了。
雷刚在五秒钟内,连裤子都穿上了,现在正在穿衣服。
用得着这样吗?
张章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你需要和我演戏了。"
张章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弥漫了热气的浴室吞噬。
雷刚的手顿在原处,沉默了很久,反口问道,"什么程度?"
"你能接受的程度。"这么说着,张章走上去,搂住了雷刚的脖子,细密的吻也落了上去。
雷刚将头高高仰起,身体僵硬,鸡皮疙瘩窜了出来,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任由张章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真的很难忍受,也很可怕。
和一个男人亲吻**,几乎从骨缝隙里生出一股力量,从灵魂深处叫嚣着把人推开。
忍耐着,努力压制着。
因压抑而紧绷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放心,最多亲亲你。"张章喃哝开口,在嘴唇贴上温热肌肤的瞬间,大脑的思路就已经变得散乱,叫嚣了一夜的欲.望撕扯着大脑,难耐的,忍耐着,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凝聚思路安抚对方。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说些什么,雷刚和他不是一类的人,所谓的逢场做戏根本不存在,让他配合自己做这种行为怕是已经远远超过了底线,他甚至从没想过雷刚会心甘情愿的和他躺下。
当然,如果他只是求一时痛快的话,当然可以这么做,他相信在这种条件下,雷刚一定不会推开他。
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任务高于一切,雷刚不可能选择放弃任务。
可是那之后呢?
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张章清楚明白。
雷刚是不一样的人,和他、和向硕,或者说和这批新来的特种兵都不一样。
正值的就像是军人的标尺,如苍翠葱绿的竹般,风高亮节,坚韧不拔。
他被这样的人迷惑,心醉,心颤不已。
他想要狩猎的不单是这个人,还有这颗心,全部的目光投注。
无需置疑。
他对雷刚的感情是真实的,真实的甚至都不敢下手。
就怕自己的一时鲁莽冲动,让对方永远拒绝自己。
当亲吻落在锁骨上的时候,张章命令自己清醒过来,努力的去想等下怎么收场。
事实上要应对阿里的监视,并不需要这么复杂,他可以就像之前的一样,搂着雷刚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就够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
可是当确认房间里有监视器的那一刻,张章就有些昏了头脑,甚至庆幸会有那个东西存在。
这是个很好的理由不是吗?
借题发挥,上下其手,简直就是为饥渴的他降下的甘露。
只是,他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后悔了。
雷刚的抵触情绪太浓,没有半点反应,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和一个人偶调.情,绷紧到了极致的肌肉,微微颤抖的身体,都隐隐让他有些不安。
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这个男人推倒太简单了,但是得到那颗心却很难。
但是,一切已经开头,他甚至已经抱住了这个身体,在上面一个又一个的落下自己制造的痕迹。
就像是毒品一样,诱人,难以戒掉。
让雷刚接受自己,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还要等多久才能够再次这样亲昵的碰到这个身体。
这个男人会爱上同性吗?
他真的不太确定。
因为这个男人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这种人过高的心理暗示永远是他最大的障碍。
而且,这些天的努力,他真的不确定,最后自己换回的是个情人,还是兄弟。
张章命令自己不要多想,既然已经开始,最起码也要做出些样子,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任务。
就算是跟个人偶在**,他也认了,他舍不得放开这个人。
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在拉锯着,争吵着。
张章的手臂却已经收紧,沉醉在这种梦寐以求的**中。
手指在后背上缓缓游移,光滑紧致的肌肤……湿润的手感……,当手心移到肩胛骨的瞬间,脑海里的争吵戛然而止。
手指下的肌肤,凹凸不平。
这些伤口……是保护我留下的……
张章抬起了头,看向了男人的脸颊,上面狰狞的伤疤让他心里一疼,瞬间松开了手。
松开的瞬间,雷刚明显的松了口气。
张章烦躁的抓住了头发,眼底的火苗依旧跳跃着,带着浓浓的□。
下.身又涨又痛。
甚至有些恼怒怨恨的瞪着雷刚。
深深的吸了口气,他咬着牙,毅然的捂住了雷刚的耳朵。
然后闭上了眼。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他被雷刚压在了墙壁上,手腕被大力捏住,发出森森的疼痛,被桎梏在了头顶。
嘴唇贴合在了一起,大力的撕咬亲吻,吞咽着彼此的津液,空气被掠夺,肺部被挤压,紧紧贴靠在一起的身体厮磨着,坚硬碰撞在了一起,挤压着,痛并快乐的感官享受如同电流般袭向了大脑。】
"嗯……"
低沉沙哑,带着溢满情.欲和疼痛的声音从嘴唇里溢了出来。
【然后身体被翻转了过来,冰冷的池壁贴在了胸口,粗糙的手指在腰部游移,然后狠狠一压,腰部被压的弯曲成了一个弧度,臀部翘了起来,灼热而粗长的物体抵在了股缝上……】
张章的睫毛轻颤,有些害怕,却期待的说着,"嗯……轻点儿……慢慢来……"
【身体被一点点打开,硬物缓慢却强势的深入,强烈的痛楚传到了大脑……】
"你大爷,慢点儿……我受不了——操!"舔了舔嘴唇,张章叫骂了出来,脸上染上了痛楚,紧紧咬住了下唇。
【可是雷刚却固执的深入,直直的进入到最深处,充满力量和韧性的腰部摇摆,却因为自己的咒骂而温柔缓慢了下来……】
"嗯嗯……嗯……"
细碎的音节从喉咙里溢出,随着想象中的节奏发出诱人的声响。
**的声音钻透捂住耳朵的手掌,落在了耳膜上。
雷刚脸一下变得血红。
视线尴尬的移到了一边。
【"舒服吗?"雷刚低沉沙哑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舒服……继续……"
【他转过了头,索求亲吻。】
"舒服……嗯……"
【火热的撞击频率开始加速,一次大力的深入。】
"啊……"难耐的,无法控制的声音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雷刚开始寻找这里有没有地洞,好让自己钻下去。
男人怎么可以叫……嗯……床叫成这样?
像个女人一样?
而且……
雷刚偷偷看了张章一眼,吞了口口水……
不得不说……虽然很不自在,很尴尬……
在这种声线里,这种充斥着床第间私密的声响,还有……那个已经叫得上瘾,叫出感觉而配合着表情的男人,那双浅眯着,光华流转的眸子,让他觉得有些热量开始在身体里鼓动,往身下流淌而去。
血脉喷张的感觉。
"啊!啊!啊啊!"
【雷刚加快了频率,而他也不由得被带的颠起沉下,灵魂和身体都在失控,双脚瘫软的仅仅依靠男人抓握在腰部的手。】
雷刚实在受不了的狠狠闭上了眼,将脸颊从对方的手心里脱离,走到了浴室的一角,将额头抵在了冰冷的池壁上。
耳畔的呻吟声还在继续。
看不到人。
声音让这一切变得真实无比,好像正在让这个男人发出声音的人就是自己一般。
身体仿佛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煎烤……
厌恶的,难堪的,却被诱惑着,让身体的细胞发热发烫,鼓胀起来。
他紧紧的咬住下唇,额头在池壁上辗转降温。
浴室这么小。
却有两个人。
似乎连空气都稀薄得不够用。
雷刚的离开给予了张章更多的空间,整个人直接靠在门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宝贝儿……让我看着你……宝贝儿……"
浅眯的眼看着雷刚的身影,手掌终于无法忍受的摸到了从很早以前就硬得不像话的地方,自己抚慰了起来。
这……算是视.奸吧?
张章的眼仿佛舔舐般,将雷刚的身体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握住火热部分的手渐渐加快。
仿佛真的在和这个男人做.爱一般,身体里似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份勃发的脉动,而自己也渐渐爬上了高峰。
不再是做戏,感觉十足,声音沙哑感性,像是从身体的内部鼓出,无法压抑的,穿透了灵魂,刺穿了身体,撕裂了喉咙,嘶吼了出来!
雷刚大口的呼吸着,在聒噪却诱人的声音中,忍无可忍,终于在墙壁上狠狠的挥了一拳。
"嘭!"沉闷的声响。
身后正高亢到一个频率的声音戛然而止。
绷紧的肌肉缓缓松懈,雷刚悠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张章的手僵住,眼底的情.欲瞬间被雷刚的动作震散,火热的温度顷刻间从身体里退了出去。
张章垂下了眼帘,睫毛微微颤抖着,开合了几次嘴唇,最终挤出笑容,无力的说道,"出去到床上等我,我要洗澡。"
将身体整理好,侧身让开了门口。
雷刚低头与他擦身而过,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上一眼。
门被关上,张章眼底的笑收了回来,他打开了水龙头,用冷水狠狠的洗了一下脸,看着自己血红的脸苦笑着。
尴尬和□搅乱了大脑,最终只汇聚成了一句话——
雷刚,我还能为你做到哪一步呢?
39、新的订单[VIP] ...
第三十九章
冷却下脸部的火热,张章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倾洒下,张章悠长的吐出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身后传来轻咳。
张章转头就看到雷刚出现在了门口,染了水的眼浅眯,无声的问他有事?
雷刚跨了进来,面无表情,黝黑的眼宛若一潭静谧的池水,波澜不惊。
张章的视线落在了雷刚的腿上,面色微变,他想起了之前雷刚出去的时候是穿了裤子。
希望只是监听器,而不是监视器。
到了这个份上,张章也只能祈祷。
见到张章把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腿上,雷刚暗地了叹了口气,出去之后他也发现了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又折了回来,这才想到刚刚张章做着那些事不光让他难堪,怕是张章本人也不好过吧?
雷刚盯着张章看了一会,抬手关了水龙头,抓住张章的手腕把他拉了出来,然后用力一抱,将人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对不起,我会配合你。"
这么说着,雷刚将头埋进了他的脖间,嘴唇贴靠在染了水珠的肌肤上,然后带着他往外面走。
张章早就被雷刚一系列的行为动作绕的脑袋发晕,找不到舌头,直到身体被带着往外走才反应过来,急忙仰高脖颈,微微眯上了脸。
雷刚并没有吸吮他,只是将嘴唇就这么贴靠在肌肤上,身体被紧紧的搂住,这种霸道而强势被完全包围的感觉,让张章体内还未退下的火热如春天的野草被风儿一吹快速的生长了起来。
只是他却仅仅反搂住雷刚,不敢妄动。
倒在床上,拥抱着翻了一圈,盖上被子,熄灭灯火,雷刚的动作瞬间停止。
张章的呼吸在不觉间变得急促,黑暗里的那双眼不断的游移,想要探索雷刚的表情,心里隐约有些期待,会不会假戏真做?
两个人这么在黑暗里拥抱了很久,雷刚依旧一动不动,张章的心像是在坐过山车,倏然攀爬到最高峰,然后再一个俯冲落到了最低处,起起伏伏,难以自控。
时间流逝,身体渐渐变得僵硬,从指尖泛出了冷意。
张章的眼微微眯起,指甲陷进了肉里,一个翻身压住了雷刚,那一瞬间,感觉到雷刚抓在肩膀上的手推了一下,力气并不干脆,像是在迟疑一般,骤然发力然后又很快收起。
张章将半个身体都压在了雷刚的身上,手臂揽住他的腰,嘴里喃哝开口,"别闹了,我很困,明天还有事。"手心在雷刚的腹部轻拍,安抚一般的力道,手心下的腹部肌肉坚硬如铁,就像是这个男人自身一样,咬上一口都会崩了牙。
夜里,张章终于睡了过去,从身上翻下的瞬间,雷刚睁开了眼,那双身处黑暗中的眸子清亮逼人。
视线从窗外隐约透过的光亮痕迹移开,落在了张章的脸上,睡着的男人失去了那双神采奕奕诡异多变的眼,显得五官平淡了很多,因为熟睡而变得意外的柔和。
雷刚狠狠的闭上眼,再睁开,翻了一个身,面朝床边,埋在被子里的脸色泽加深了几分,手指隐蔽的移到了嘴唇上,却又惊慌般的收了回去,英挺的剑眉紧紧的挤在了一起。
脑海里的声音,像是恶魔弹奏的音乐般,让他难以入睡。
*
阿里到底想要从他身上查到什么?
张章在清醒后终于有些明白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和阿里联络,而且他做的事情也是中规中矩,不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阿里手里,如果真是身份泄露了,阿里不会用这种隐蔽的方式试探,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昨天自己一时的情绪失控。
真是只阴狠毒辣,眼光犀利的老秃鹫啊。
张章的眼底闪过冷色,看着对面沉默用餐的阿里,掀起了嘴角。
如果是这样就简单了,他的背景绝对没有任何纰漏,只是有那么一些浅层和深层的差别而已,就像设下的陷阱,一环扣一环,对方费尽心力的摸查他的底,自以为查到有用的资料并信以为真的时候,事实上这也不过是一个诱饵。
吃完午餐,张章就准备告辞,这次过来几乎全无收获,阿里决口不提进入'金新月'的事情,而他也不好追问,只能继续拖下去了。
两个人从餐桌起身往会谈室走了过去,阿里递了一支雪茄给他,"你的生意做的很大,听说在阿富汗、叙利亚都有活动。"
张章将雪茄烟接过,熟练的剪断烟嘴,为自己点上,大口的吸入吐出,"我总要吃饭的不是吗?你砍价的本事已经让我损失很多,怎么?希望我只做你一家生意?"
"当然不。"阿里笑了起来,"你能够搞到高级的防空系统吗?"
"高级?"张章眉心微蹙,"我记得去年才卖了你一套,不好用?"
"我有客户需要。"
张章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的应付道,"什么客户?很重要?"
阿里笑了笑,不语。
张章的眼微微眯起,也不着急的靠在了沙发上,径自抽着烟。
过了一会儿,阿里再次开口问道,"能搞到吗?钱不是问题。"
"防空系统?"张章嗤笑了一声,"各个国家牢牢掌控的防御利器,你觉得这种东西用钱就能买到?更何况,你需要的是更高级的货。"
"那么……这个生意你接不了?"
"阿里大哥,你知道的,军火这一块,只有我四少才是整个东南亚最大的卖家,没有我搞不到的东西。"怎么说着,张章嚣张的笑了起来,浅眯的眼中带着张狂和自傲。
"但是……你似乎对钱没兴趣?"
"不,我对钱有兴趣,很有兴趣,只是这次我不可能再把价格降到那么低。"
阿里松了一口气,大笑了起来,"钱?我说过,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够搞来,我愿意按成本价的双倍付给你。"
"阿里大哥,你太小看我了吧?"张章竖起了五根指头,"五倍,必须这个数。"
阿里脸上的笑顿时一收,"你太贪心了。"
"不,我只是得到了教训,那种大型东西,我上次给你运过来的风险就远远高出利润,如果不是我们在长期合作,那样的价钱你绝对拿不到,更何况……"张章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不用你出钱,你可以和买家好好商量。"
阿里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再联系。"
张章点了点头,"昨天很愉快,期待再次见面。"
"当然。"这么说着,阿里站起了身,将张章送出了门。
门口站着向硕和雷刚。
向硕昨天似乎有些玩过了,精神头并不是很好,见到张章出来强打起笑容,凑上了前,"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你把人聚在一起吧。"张章指的是自己的那群特种兵。
向硕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张章转身看向阿里,"我就先告辞了,有什么变动提前给我消息,你知道的,我必须要得到准信才能动手,对于我来说,这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阿里点了下头,拍了拍张章的手臂,看了眼雷刚,今早通过手下汇报,让他对这个男人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章四少竟然情愿雌伏于一个男人。
雷刚冷凌凌的视线与阿里碰撞,然后眉心蹙紧,目光如利剑般射了过去。
阿里笑了起来,收回了视线。
阿里一路将张章他们送上了车,直到再也看不见车影,阿里把身边的手下招了过来,询问道,"他们昨天真的只是上床?什么都没说?"
"是的?"穿着黑色长褂蒙着迷彩面巾的男人开口。
阿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派些人去中国再查一下四少的背景,尽量往前面查。"
"大概方向是?"
"警察局,戒毒所。"
"知道了。"
手下离开后,阿里背负着手又站了一会,这才缓步进了屋,棕色的瞳孔吞吐着锐光,仿若毒蛇的蛇信。
*
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让张章和雷刚都有些尴尬,但是张章这人脸皮忒厚,就算心里不自在,面子上却仿佛享受一般的愉快。
"昨天你表现的真不错。"张章单手扶着车窗,扭头看向已经带上了防沙尘面巾的男人,刻意般的开口。
雷刚轻轻扫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怎么想着回来了?"张章继续问。
雷刚沉默。
"你们昨天发生什么了?"后座的向硕插话进来。
"有趣的事。"张章将头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说着。
"进屋之后?说来听听?"
"秘密。"张章丢了只烟给他,堵住了他的嘴,再继续问下去,他真不保证雷刚会不会窘迫的把自己打死,"你呢?昨天那妞儿怎么样?"
向硕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会察言观色,不单张章给了他警告,雷刚的气息也越来越冷,虽然心里像猫挠了一般的痒痒,还是顺着张章的话说了下去,"还行吧,**叫的不错。"
雷刚的脑袋嗡了一声,眼光更寒。
张章嘴角的笑也僵硬了下来,恨不得撕了向硕那张嘴。
虽然说那是为了任务,但是他张章什么时候有做到那个程度,简直就是亲手把自尊丢在地上,踩了又踩。
他怎么疯怎么荒唐都可以,却总有着自己的底线,至少在某些时候,他从不会把自己放在下面,就连比他高壮的外国男人,也只能乖乖被他压着。
可是昨天不单做出了那种事儿,更可怕的是在脑海里,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受方想象,还兴奋的一塌糊涂,就像是欲求不满般的期待用这样的方式染指雷刚。
只是……这么做了,想必雷刚更恶心他了吧?
哎……张章真有一种仰天长叹的冲动。
雷刚是真心不知道怎么和张章沟通,甚至说连目光的交汇都做不到。
太尴尬了。
尴尬的几乎无地自容。
妈的!雷刚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脑袋里又是那种声音,像是魔音灌耳一样让他有挥舞拳头狠狠打上一架的冲动。
"向硕,这次离开伊朗我要回次国,你跟着吗?"
"怕是不行,我这边事很多。"
"有什么事?我都不在了你还忙什么?"
"那么多关系网要接触,你不干总的有人干不是?"
"也对,别玩的太过了,温柔乡英雄冢,别露了把柄。"
"得了,你当我是新人呢?我知道分寸。"
"知道分寸?昨天喝那么多,你就不怕被人把话给套出来?"
"怎么?四少,又小看我了?酒精算个屁啊,我自己的肚子还没有个量?喝到那个程度正好,兴致又高,脑袋还清醒。"
"清醒?你就说吧,昨晚上搞了几次?"
"你问这干吗?"
"你说呢?人要是真喝醉了,那玩意儿能硬起来吗?"
……
…………
雷刚低下了头,确认这俩就是一丘之貉,光明正大的谈这些事。
也不是说他就真的纯到这个地步,在队里的时候,兄弟几个谈女人那是常有的事情。
可那都是有心没力,过过干瘾,性质完全不一样。
这俩完全就是在分享经验,自己没感觉,反倒让听的人浑身不自在。
想到向硕昨天的行为,他就想到了张章,虽然自己是没见到,但是想必也不会比向硕好到哪儿去。
经常带着女人过夜,醉生梦死,起伏的被褥,稳定的频率……昨天夜里的叫声……
又来了!!
雷刚懊恼的恨不得找个钻子把脑袋劈开,把那些声音抠出来,抛到海角天边,再也听不到,再也想不起。
张章一扭头就愣住了。
雷刚五官挤在了一起,蹙紧的眉心夹着戾气,一副凶狠的模样,但是那双眼却定在了一个地方,像是穿透了一般,也不知道看向了哪里。
诡异的,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失魂落魄的表现?
晚上住宿的时候,张章这次没捞到和雷刚一个房间的机会,雷刚去订的房,为自己单独要了一套。
张章没犯贱的去问为什么,单看雷刚周身的气势就能够发现不对,强烈的排斥感几乎比最初逗弄雷刚的时候更胜。
想想也是,连自己想着都觉得不自在,何况作为YY对象并现场观摩的雷刚?
吃过晚饭一时无聊,张章把向硕拉来和自己聊天,向硕又开始追问他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丢脸的事情张章怎么开得了口?东拉西扯的就是不说。
向硕的好奇心实在是重,交谈的语言艺术又和张章差距不大,无论张章怎么绕都能又绕回来。
张章被问的实在是怒了,直接动手把人拧着膀子给押出了房门。
一到了门口,向硕手臂反拧便挣脱了出来,哈哈大笑,勾着张章的膀子悄声说道,"得,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出来,不就是你和雷刚那点儿事吗?你这里我套不出来,雷刚那边就没办法了?"
张章一下笑了,"您请了,预祝您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这帮子人里要说谁的嘴巴最硬,非雷刚莫属。
"那是你,我要是去了总得给上几分薄面吧?"
"真不好意思,昨天开始,你背上的标签和我一样了,拒.不.接.待!"
"噗!"向硕瞪圆了眼,"这么惨。"
张章自嘲一笑。
向硕在他后背拍了拍,带着人转身又回了屋。
两个人说了一晚上的话,有些是正事,有些是胡话,直到夜深了,向硕才起了身要走,张章却把人给叫住了。
"今天晚上在我这里睡吧。"
向硕面色瞬间古怪。
张章失笑,"怎么?怕我上你?"
向硕耸肩开始解衣扣,"这倒不怕,我怕雷刚揍我。"
"他要是愿意揍你我还真开心了。"
"你想让我当试金石?"
"怕是什么也试不出来,我心里有底。"张章摸了摸额头,苦涩的笑了起来。
"那我留这儿干吗?"
"陪我睡一觉呗,昨天夜里没睡好。"张章脱了衣服倒在了床上,就昨天亢奋到那个程度的身体,能睡熟就怪了。
"我更不应该留下了。"这么说着,向硕却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先说好啊,欲求不满也别搞我,老子没兴趣当替代品。"
张章隔着被子踹了他一脚,然后将小腿搭在了他的腰上,蹭了蹭,"腰还挺细的,一般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向硕不耐烦的把他的腿给拨了下去,"管那么多?"
张章又把腿挪了回去,懒洋洋的搭着,"在下面什么感觉?"
"我怎么知道?"向硕白了他一眼,"怎么?想试试?这我不介意。"
"我介意。"张章笑开了牙齿,"章四少从不会在下面。"
向硕嘿嘿的笑,挪了过来,"张章可以是吧?"
张章抬手扣住了他的脸,把人给推了回去,"就你这么娘的长相,能吗你?"
向硕的眉毛一下立了起来,但凡男人都讨厌被人说娘。
张章一看向硕立起的眉毛亮出的白牙就知道不好,直接一掀被子就把人给捂在了里面,翻身压在了他的身上,将人死死的按住,嘴里喘息的说着,"我告诉你,别和我闹,哥现在正愁找不到发泄的地方,火起了你他妈给我降下去。"
40、爬墙[VIP] ...
第四十章
挣扎着的向硕果然不再动了,从被子里露出的眼睛认真的看着张章,"要不我给你叫个妞儿?"
张章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吐了口气,"妈的,这都什么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就得禁欲,好像真他妈的为他守身了一样,叫!多叫几个过来!"一口气把话说完,张章说的咬牙切齿。
"那您老也得先从我身上下来啊。"向硕谄媚的笑,对张章挤眉弄眼。
向硕起身穿衣服的时候,张章怒火烧头的大脑渐渐冷却了下来,又有些后悔了,现在本来雷刚对自己印象就不好,要是真的再不顾忌点儿,自己就绝对没希望了。
可是如今话都已经说出了口,要是临时再收回……
丢人啊!!
张章真想把自己这张嘴给撕了。
妈的!就真的一点节操都没有吗?
向硕把衣服套上,扭头看了几眼张章,突然开口道,"算了吧,别折腾了,我也不在你这里住,你也别找女人,别回头还埋怨我。"
张章眉梢一扬,真心觉得这小子太通灵了,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还是最大的那条。
向硕穿好衣服,站起了身,撑着膝盖弯腰看张章,"雷刚这人不好追,但是世上没有绝对的,单看你付出到什么程度,所以就忍着点儿吧,别搞什么歪门邪道的事儿。"
张章耸了下肩,算是默认了。
向硕直起了身往外走,边走边说,"而且……雷刚要是真和你在一起了,我挺为他不值。"
"操!"张章抓起枕头丢了出去。
向硕哈哈大笑,打开门窜了出去。
第二天一队人上了航班飞到印度孟买,接着张章一个人改了身份飞回北京,剩余的人包括雷刚都回了菲律宾。
不是张章不想带着雷刚走,而是他觉得也该和雷刚分开些日子,让雷刚平复一下心情,逼得太紧,两个人都太累,况且未必有什么成效。
张章这次回国主要还是商量阿里要购买的防空系统,这可不是他一个人能拿的主意,毕竟这已经达到了国家军事级的程度。
程兵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把这事儿就报了上去,那边的回复是需要一周的时间,让他先回菲律宾等着。
这是正常的,不光张章和程兵说不算,就连国安局说的都不算数,他们还得和很多的部门沟通。
张章这段时间身心俱疲,向程兵请了三天假,打算休息一下,程兵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点头同意。
**这种东西越是想就越受不了,一旦做起事来,也就渐渐淡了。
在国内的时间,张章把老鼠叫了出来一起去爬山,露营,在深山老林里洗涤了一□心,直接蹭到了假期的最后一天才回去。
老鼠不像向硕,要说向硕和张章一样属于玩家,精于享乐,做事四两拨千斤的话,那么老鼠就是雷刚那个类型的,比较踏实稳重,做事一板一眼。
不过做事的习惯不妨碍他们对彼此的了解。
分开之前老鼠特诚挚的劝他,手上的任务结束了就退了吧,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张章也就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要等消息,张章在北京又停留了两天,才上了飞往菲律宾的飞机。
国安局那边给的答复很简单,高级的防空系统能给,但是一定得有技术人员跟进去进行调试,说明白点,东西是卖了,但是数据不外漏,而且防御级别被改成什么样还不好说。
按照这群高级参谋习惯,凡事都喜欢留个后手,指不定这套设备里面还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张章只觉得这套系统要是运进去,架在脖子上的刀怕是又深了几分。
只是,临到了这种时候,他就是不想干也得干。
套句好汉的名言壮志,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回到菲律宾的别墅,还是老样子,海边、沙滩、绿色的草坪、白色的洋楼,雷刚似乎也从那次的事情缓和了过来,一如最初公事公办的向他汇报这些日子的工作进度。
张章说实在有些失望,总觉得自己期待的不该是这样,而是久别重逢的喜悦,而是骤然分离的空虚,就像自己一样。
可是雷刚太正常了,正常的仅仅将他当成拍档,甚至连战友都不是,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最初。
这边向硕早就抱着他哭,抱怨天天的应酬简直不是人干的事,求他老人家赶快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
一时间张章也不知道该怎么对雷刚,况且正事要紧,只能开始交际应酬。
章四少在菲律宾是个很出名的名流,或者说全世界都有他活动的身影,只是在菲律宾居住的时间比较多,所以与这边的政客也就勾结的比较深。
夜出早归,基本他都会带上雷刚,但是却再也不让雷刚进场了,就像是普通的保镖一样让他在外面守着。
如果说作为一名保镖,雷刚的表现绝对堪称完美,恪尽职守的就连张章都觉得每天让他在外面吹冷风很不地道。
可是雷刚非得跟着来,他又不敢让雷刚进去,这样僵持下去,张章也没办法,只能努力把外面还站着个人的忘记,专心投入到自己的工作里。
交际应酬这种场合绝不会缺女人,酒兴正浓,软语飘香,张章好几次都想把女人给带回去,只是每次醉的迷迷糊糊的一出了门,看到雷刚用那种正值干净的眼看向自己,张章就觉得一口血卡在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吞还吞不进去,只能讪讪的松了手。
但是这种事情一旦做的多了,自己也觉得没劲,而且酒增色胆,色令智昏,张章终于有了'爬墙'的想法。
这天张章约了当地政府的官员吃饭,提前把雷刚给支走,偷偷摸摸的,像是做贼一样,带着向硕就过去了。
一上了车,向硕就开始笑,最开始还顾忌着,直到张章瞪了他好几眼,顿时捧腹大笑了起来。
张章看着最近过的挺滋润的向硕,只觉得牙齿痒的想咬人,不冷不热的开口,"专心开车。"
向硕笑完,拍着他的肩膀说,"放心,今天我给你守门,绝对让你把火泄了,不过……噗!你还真能憋!!哈哈哈哈!!"
张章抽了抽嘴角,亮出了森森白牙,都他妈两个来月了,再这么忍下去,他都怕自己不举。
向硕笑得浑身抽搐,眼泪都出来,无限同情的看着张章,"放心,也就两个小时的事儿,晚上赶回去就是了,你家那个刚子就算猜到了也抓不到把柄。"
张章哼哼了两声,真心不想搭理这个把别人痛处当成笑话的家伙。
"说实在的,我是真同情你,你说吧,你们俩要是在一起了,你守身如玉我能理解,问题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就这样你还能憋上两个月?诶,你说这俩月,雷刚有没有自己做过?"
张章瞪了他一眼。
那个男人正值的就像是从不会看A。片,不会手.淫,穿着军装都要把风纪扣系上一样,他根本就没办法想象雷刚自己解决的画面,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过……关了门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张章不太确定的想着,回头是不是该在雷刚的房间里装个摄像头,最起码也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嘛。
这边雷刚带着人刚刚从兵工厂出来,正准备上车,后颈莫名的有些发凉,他扭头看了眼齐纯剑,眉心微微蹙了一下。
齐纯剑莫名的看着他,然后擦着边上了车。
一路回到别墅,雷刚上去找张章讨论武器的事儿。
专门给他们配的武器质量不错,但是一旦长时间用了,总有些小毛病,纯剑手上那把枪已经是第二次卡壳,真要是带着这把枪上了战场,很可能就是一条命的事儿。
上了楼先去找张章,没找到人,然后又去找向硕,向硕也没在,只能抓住徐楠问了一下。
徐楠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走了呀。"
"去哪了?"雷刚问。
"喝酒吃饭吧。"
"什么位置?"
徐楠摇头,"不知道,四少没让人跟着。"
雷刚的眉头一下夹紧,沉着张脸问他,"徐楠,还记得任务吗?"
徐楠一个激灵挺直了腰板,"记得!"
"为什么不安排人跟着?"
徐楠的脸一垮,"我说了,但是他真不让人跟。"
雷刚的眼底染了几分寒意,掏出手机按出了一个号码,手机上的时间显示21点49分。
窗外的天空黝黑,云层浓密,不光星河看不见,就连月亮也隐在云后,挣扎着发出朦胧而微弱的光泽。
那头的电话迟迟没有人接,雷刚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挂断电话再按了一遍号码,尤怕拨错了般,反复看了两遍才按出了通话键。
等待的时候雷刚扭头看了一眼徐楠,见徐楠还站在原地,于是比了个手势,让他去做准备。
过了很久,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张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喂。"
雷刚提到喉咙眼儿的心脏终于落下来了,这才留意到张章那边的情况,背景音很干净,放的是清淡宛若小桥流水般的调子,感觉像是在茶楼里,而且张章的声音还算利落,应该没喝多少酒。
不知道为什么,雷刚只觉得收束紧的胸口松了不少,气息流畅了起来。
"在哪儿?"雷刚沉声问道。
"你要过来?"
"嗯。"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你不用过来。"
"在哪儿?"雷刚再次询问,声音又压了几分。
"我真马上回去,你过来还得一个多小时,我还得等你。"
雷刚沉默了一秒,"好。"挂断了电话。
反手,雷刚就拨了一个牢牢记着,却从来没用过的电话号码。
"您好,这里是家乐氏快餐店,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送餐。"雷刚说。
"请问需要什么?"
"苦瓜煎蛋和酱油。"
"请问需要转接还是留言?"
"转接。"
两秒后,一个明显变声后的女音出现在了话筒里,"你好,请输入身份代号。"
雷刚眉头微蹙,这是国安局特工的联系电话,他被告知有急事的时候可以使用特殊电话打进这个号码,整个佣兵团也只有他知道,不过代号……他就真不知道了。
雷刚沉默了两秒,"我是雷刚。"
"代号输入错误。"通话瞬间结束。
雷刚听着电话里的盲音有了一瞬间的茫然,缓缓的,后背惊出了一层了冷汗。
竟然……什么都没想的就拨了这个电话号码?
在四少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
在情况不紧急的情况下?
只为了查一个人的位置?
雷刚将电话紧紧捏在手心里,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眼神慌乱了起来。
但是……该死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连一个人都不带,就敢出去?
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铃……"
突兀的铃声响起。
惊得雷刚身体猛的抖了一下,瞬间回了神。
来电没有显示电话号码,代表是卫星电话,这类通讯只有特殊的工具才能够联通,抵达北京的时候,作为这个佣兵团的团长,国安局专门为他配了一部,当时没有告诉他代号密码,应该就是出于秘密原因,只有单线联系吧?
按开通话键,雷刚迟疑的喂了一声。
"你好,雷刚。"那边说话的是个男声,声线很低很粗,年纪应该不小。
"我是。"雷刚回到。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帮我……查下四少的位置……"无论如何,都得把人先找到。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核对他的声线,然后才继续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在我……们保护范围内。"
"能联系上吗?"
"能。"
"安全程度确认呢?"
"目前看来很安全。"
"那么雷刚先生,您的意思是?"
"他身边没有保镖,我怕会出事,虽然暂时是安全的,但是我依旧希望知道他的地址,继续护卫任务。"
"请稍等。"那边沉默了五秒,接着说道,"根据卫星检测,他现在处于菲律宾奥隆阿波地区。"
"详细一点。"
"东经 121°63415',纬度14°39857' ,据坐标显示,目标正处于巴成娜宾馆。 "
宾馆?
雷刚的眉头瞬间蹙紧,微微有些恼怒,说到底还是为了泄.欲的问题,就算不想让自己知道,也最起码带上个人啊!
雷刚哑声说了句谢谢。
那边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便挂了电话。
"您的电话在挂断后将无法再使用,请回国申请配发。"
雷刚下到一楼,车已经在门口停好,徐楠从车边跑了过来,低声问道,"找到地点了吗?"
雷刚点了下头。
"走吧。"
"你带着人过去,在奥隆阿波的巴成娜宾馆。"雷刚说。
徐楠疑惑的看着他,"你不去。"
"怎么能两个队长同时离开?"
"那我就不去了呗。"
"命令。"雷刚眉心一夹,面色沉了下来,"还有,找到人后别打扰他,在楼下等着就好。"
"是。"徐楠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徐楠走后,雷刚走到阳台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金色的火焰撩起,黝黑深邃的眼底跳跃着火花,浓密炙热,火焰消失的瞬间,他闭上了眼,再次睁开时,只余下手指间吞吸的烟杆尽头,忽明忽暗的星火。
41、戏耍[VIP] ...
第四十一章
夜里11点半左右,别墅的大门打开,张章和向硕独自回来了。
这个时候雷刚正坐在监控室里,见到只有他们一辆车,就知道徐楠可能真和他们在路上岔了。
监视器画面可以看到张章正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玩着手机,白色的光亮照在脸上,隐约可以看得清楚神情很平淡。
随着汽车开出屏幕,雷刚的眼也追逐着跳到了下个监视器画面,是车库。
车库的门徐徐打开,张章先下了车,将手机揣进了包里,然后扶着车门对向硕说了什么,突然一下笑了起来,然后将车门大力关上,走向主楼。
客厅上二楼的楼梯上还有一个监视器,张章很快就出现在了监视器里,边走边脱外套,然后掏出了手机,消失出了画面。
雷刚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裤包,等了10多秒,都没有电话打进来,他才想自己的电话好像不能用了,虽然平日里他都会跟着张章到处走,但是偶尔没跟着的时候,张章一回了家,似乎第一时间就会和他说上一声。
张章上了二楼,肩膀夹着电话,像是在说什么,然后打开了卧室走了进去。
雷刚将目光收了回来,拿起座机给徐楠去了个电话,让他们回来。
这边张章进了卧室把西装外套丢在了床上,松开领带解开衬衣,那双黝黑的眸子几乎是看不到光泽。
一个小时前,他就接到了国安部的电话通知,连着和雷刚的电话录音都传了过来。
说实在的,真有点儿心灰意冷的感觉。
折腾这么久,几乎机关算尽,那个男人依旧把他当成一个任务。
张章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叹了口气,苦笑了起来,也是,是自己太想当然了,雷刚对自己除了工作关系还能有什么?还真能为自己找女人吃醋?怎么可能?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张章习惯性的又去找雷刚的身影,等见到那个一如往常般冷冷淡淡看着自己的男人,觉得自己真***犯贱,明知道不可能还想追着那个人走。
但是……谁叫动心的是自己的呢?
视线交汇了两秒,雷刚走了过来。
张章嘴角勾着笑,问他有事儿?
雷刚的视线锁在张章的脸上,沉声说道,"下次出去最好带个人。"
张章点头,"行。"
雷刚转身离开,张章扭头就上了楼。
不过,要说张章真是那么心思纤细、脆弱、经不起打击的人,也就不可能成就章四少,不可能成为国安局的王牌特工。
调试并引导心情是所有成熟的特工必须掌握的一个技能。
张章用工作平复了一下心情,第二天又开始越挫越勇奋起直追。
而雷刚也是一副老样子,公事公办,张章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不过如果张章说不要他跟着的时候,雷刚再也不会坚持己见,只是会安排徐楠过去。
一时间,反倒是感觉两个人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阿里那边终于来了电话,和张章谈起了价格问题,说是最多只能给到3倍,张章一口价咬死,两个人断断续续墨迹了一周都没谈好,最后不得不再次约着见面。
谈生意就没必要非得去阿里的基地,阿里把张章叫到了马来西亚,他在马来西亚有一栋别墅,一艘豪华游艇,于是阿里请张章到了自己的私人游艇上玩了三天,钓钓鱼,吹下海风,聊聊天,然后再谈生意。
这次阿里安排的活动很健康,自己就带了四个手下和那个思密达小姐过来,张章也只带了雷刚和向硕。
天高海蓝,海风徐徐,白色的游艇停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张章和阿里并排坐在船头钓鱼,两米长的合金海竿固定在船头,鱼饵连着鱼钩被远远的抛了出去,俩人惬意的抿着红酒,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思密达小姐穿着类似于沙滩排球类型的三点式,头上带着遮阳帽,捧着洗好的水果从船舱里走了出来,先是对张章笑了笑,然后蹲在了阿里身边喂葡萄。
张章看这情况应该暂时谈不下去,于是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去船尾找雷刚和向硕。
向硕是个特别会享受的人,12月份世界大范围降雪,马来西亚近海的无间却烈日高挂,他就穿了条泳裤趴在椅子上晒太阳,而且后背裸.露出来的肌肤很显然擦了防晒油,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和雷刚说话。
相比较向硕而言,雷刚显得保守了不少,穿着黑色的背心和墨绿色的短裤,肌肤黝黑健康,鼻梁上架着墨镜,仰面朝上,鼻梁高挺笔直,嘴唇丰厚,从头到脚都帅气英挺的让人难以转目。
"头儿,谈完了?"向硕抬起头问了一句。
张章点了下头,径直向雷刚走了过去,从身后揽住他,脸颊贴靠在了一起,"别再黑了,再黑我晚上都找不到人。"
"噗!找什么?直接摸就是了。"
张章抬起头看了一眼向硕,"就这脸,这身材,看不到多亏啊。"
向硕嘿嘿的贱笑,"那就在卧室里多准备几面镜子,随时随地的看。"
"我不喜欢看自己。"张章说的是实话,但是说出来这个引申义就很重了,落在了雷刚耳朵里自动就变成了,我只喜欢看你。
雷刚一直很的淡定的任由张章抱着,淡定的听他们谈话,甚至淡定的拿了个苹果递给张章。
自从张章带着他单独出来见阿里之后,就知道自己的情人角色又正式开始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理解,雷刚也渐渐找到了一些应对的方式,不再是全然的厌恶反对,只要这个男人在做或者在说什么他不喜欢的事情时,自己突然做出某些动作,例如塞吃的,张章的嘴就一定能够闭上。
张章接过红粉饱满的苹果,帅气的抛了一下,竟然真的吃了,而且吃的非常开心。
向硕真心觉得张章这个表现惨不忍睹,就连他都看出来雷刚是在转移视线,张章竟然还乖乖的配合。
嗯……不过感情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怪不了。
张章咬了一口苹果,眉心一下就蹙了起来,看着挺漂亮,味道不怎么样,把嘴巴里的苹果咀嚼咽下,那双眼的视线已经透过墨镜落在了雷刚的侧脸上。
他弯下腰把苹果转了个面移到了雷刚的嘴边,"尝尝,味道很不错。"
雷刚伸手去拿苹果。
张章的手让到一边,躲开了雷刚的动作,"就这么吃。"
雷刚迟疑了一秒,张开嘴咬了一口。
张章笑眯眯的问他,"味道怎么样?"
雷刚点了下头,"可以。"
张章眉梢轻挑,当着雷刚的面,就着被咬过的那一面咬了下去,嘴里咕哝着,"真得!挺好,好吃,原来苹果也是要分面的。"
雷刚的喉咙颤了一下,勾起了嘴角,浅浅的弧度,冷锐的气息瞬间消散。
几大口吃完苹果,张章把果核丢在了桌子上后,走到甲板的尽头抓着栏杆看了看海,"这里应该没有鲨鱼吧?"
"有。"雷刚一下坐直了身体,把墨镜拿了下来瞪着张章,就怕他一抽风就真跳下去了。
"你干得过鲨鱼不?"张章笑眯眯的问。
雷刚嘴角抽搐了一下。
"试试?"这么说着张章一翻身就从船上跳了下去。
雷刚一下冲到了栏杆边,蔚蓝的海面还有一些白色的水花,却没看到人,潜到海底了?
雷刚盯着波澜的海水看了一会,身后传来向硕的声音,"他等着你跳下去呢。"
雷刚转过了头。
向硕已经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好整以暇的拿着烟,"虽然说这里没有鲨鱼,不过他倒是能把自己憋死,不信?你可以试试。"
雷刚抿紧了嘴角,又等了一会,海面迟迟没有动静,就连水泡都看不见,海底幽深,像是看不到底一般。。
"快两分钟了吧?怕是快不行了,你可以等他浮上来。"向硕不咸不淡的说着,语气幸灾乐祸。
雷刚的眉心早在不觉间紧紧的蹙紧,心里莫名的升起了焦虑恼怒的情绪,他转头看了向硕一眼,快速的脱了背心,撑着栏杆跳到了海里。
水花飞溅,向硕的眼笑眯了起来,真心觉得张章这一手绝了。
一转头,就看到张章脖子上搭了个毛巾从身后走了出来,向硕的霎时间瞪圆了眼。
张章用毛巾掏了掏耳朵里的水,对他竖起了拇指,笑眯了眼,"好兄弟啊!"
"这个……诶……?"向硕顿时反应了过来,捶胸顿足的嚎,"你知不知道自己放弃了多好的机会?啊!?啊!?接吻过氧你懂不懂???"
张章眉梢一扬,"你爱情小说看多了吧你?"
向硕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要是换了雷刚那货,一定是标准的救生动作,从身后把人一抱就往上游,再加上张章要是真在水里缺氧过头,挣都挣扎不出来,不过……"人工呼吸你可以考虑下。"向硕建议道。
"你不在呢吗?他会做这个?"张章走到围栏边笑眯眯的往下看,"没想到还真跳下去了。"
"你不着急?"
"不是说了,让他试试吗?"
向硕张开,彻底无语,试什么?试人类在水里厉害还是鲨鱼在水里厉害?
张章噗的笑了,挥了挥手,"得了,逗你的,我水性不是很好,而且长期抽烟,在水底下憋了半分钟就扛不住了。"
向硕抹了把脸,彻底无语。
特种兵对水下憋气最基本的门槛就是三分钟,肺合量绝对惊人的可怕。
张章和向硕谈完话,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第二口的时候,雷刚才从水下浮上来。
张章惬意的趴在栏杆上,对他挥了挥手,毫不介意那冷得几乎要把人骨头冻住的目光。
"嗨!打完了吗?谁厉害?"
戏弄的语气,雷刚只觉得所有因为找不到人而惊慌的心彻底转化成了怒气。
还记得前一刻,幽暗的水底,视野里空荡荡的一片,举目四顾,看不到熟悉的身影。
害怕和惊慌席卷了大脑,几乎没有细想就被一路被牵引着不断的往下潜,脑海里纷乱一片,害怕永远找不到人,害怕找到人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闭上了眼。
一遍又一遍的搜索,甚至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是多久?就像是在水底找了一个小时?一天?一年?
直到肺部疼痛难忍,耳部鼓掌刺痛,身体的抗议才拽醒了他。
没想到……原来是个这个结果。
再次被戏耍了。
抓着扶手踩上甲板,沾了海水的眉睫松缓,深色的眸子却像是海水的深处,看似平静无波,却暗潮汹涌。
张章走过来丢了个毛巾给他,拿起毛巾的一角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笑得眉眼皆弯,"我不会玩自己的命。"
雷刚微微偏头,抓回了毛巾,错身从张章的身边走了过去。
张章看着雷刚的背影抽了抽嘴角,也知道这事做的过火了点儿。
但是想想也知道,要不是抱着块石头往下沉,会游泳的能把自己给憋死吗?
说到底,开玩笑还是得找对了人,雷刚这人开玩笑不是不行,必须得把握好一个度。
本来以为这次要花点心思安抚雷刚,结果雷刚一副什么都没有的表情,让张章确认自己还是低估了雷刚的敬业精神。
不声不响的听自己安排,尽力做好自己的工作,这任劳任怨的样儿,连张章都马不准是不是真的没事了。
半夜里张章做了个噩梦,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挣扎了很久才一头大汗的睁开眼,顿时发现自己脖子上搭了个手臂,正好卡在喉结上,难怪呼吸不畅,所以……雷刚你还是气着呢吧?睡觉都恨不得掐死我?
把手臂挪了下去,张章翻了个身,看着依旧在睡眠里的男人,张章才突然想到,雷刚是从是时候开始在自己身边能够睡着的呢?
记得最初的时候,每次自己一个翻身,这个男人都会警醒的睁开眼,谨慎的望过来,如今,在不知不觉中,两个人似乎已经可以很自然的睡在一张床上,偶尔半夜清醒,手足相碰,彼此似乎都已经渐渐的适应了对方。
那么心呢?
我是不是已经靠近了一点?
张章支起上半身,神情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睡脸,然后缓缓的俯下了头,几乎虔诚般的在嘴唇上轻轻落下一吻。
你的紧张和担忧就是我需要的,知道吗?
42、烈女怕缠郎[VIP] ...
第四十二章
轻轻的一个吻,一触即分。
躺下的时候,张章满足的笑了。
或许自己真的是变态吧……
只有看到雷刚为自己着急,焦虑,扯紧的心脏才会微微松软。
只有确认这个人在注视自己的时候,才会闻到风里清新宜人的味道。
……
第二天,张章和阿里终于谈到了正事。
谈生意就是这样,一旦交易双方有了什么分歧,电话里就永远都扯不清,只有当面谈才能解决。
张章最后像是很不爽一般的把价格压到了4倍上,顺带着提出了要带人进去安装的要求。
阿里倒是觉得这理所当然,他要是不带技术人员来,谁能搞动这大家伙。
双方各退了一步,生意谈好,两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张章趁机问了一句,"还记得英国兵来的那次吗?你不是说要介绍人给我?这可以一直就没信了啊。"
阿里似乎有些忘了这件事,想了一下才笑了起来,"没事,你把货运过来了,就介绍你们认识。"
"是这次的买家?"
"'金新月'的大买家,你会满意的,他们手上从不会缺钱。"
张章心里跳了一下,却不动声色的耸了下肩膀,不置可否,"'金新月'啊……"
"大部分的货都是他们订的。"
张章笑了起来,"那到时候可得好好结交一下。"
阿里也跟着笑了起来,转移了话题。
在游艇上又呆了一天,张章他们才离开。
接下来就是将近半个月的忙碌期,这套防空系统怎么运进伊朗,和阿里怎么接头,又怎么运到'金新月'地区,还有带进去的人手,包括技术人员的资料,巨细靡遗的安排,慎之又慎。
张章的忙碌和紧张也带动得那群特种兵们进入了备战状态,进入'金新月'与公安局那边的卧底接上线,并将资料偷渡出来,就是他们的任务,说起来很简单,但是从整体形式上来看就能看出危险的程度。
深入敌营,没有任何后勤支援,在各种现代化监视设备下偷运情报,甚至可能偷运一个人出来,怎么看都是件很难完成的工作。
但这就是任务,必须得有人去做,去付出。
无论是张章还是雷刚他们,没有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任务完成的同时尽量为自己争取生机。
这次的防空设备被分成了五次送进去,每一批的运送在路上都需要一周的时间,抵达伊朗后暂时存放在阿里那里,等到全套齐全,由阿里出人出力运进'金新月'。
在不断的沟通中,阿里同意张章带10个人进去,还包括了助手向硕和两名科技安装人员。
这批防空系统被伪装成了德产的MANTIS,也就是在一年前,德国卖给阿富汗的那套防空系统,价值8千万美元,张章讨价还价提到了四倍的卖价,如果只是单单说这次的交易金额,就足够国内军队一个师的装备换新。
不过事实上,全世界都在打击毒品买卖,国内如果不是为了更大的目的,甚至会直接拒绝了这次的交易,就算是这样,防空系统里面也很隐蔽的设置了远程操作指令。
当然,既然是隐蔽,代表着它不会发出任何信号,需要动用的时候还需要有人进入这套系统开启程序。
不过这些都不关张章的事情,就算回头国内联合各力对'金新月'高空轰炸打击,也是他离开之后的事情。
每天都在路上颠簸,重复看着熟悉的路线,张章的习惯又出来了,上车就睡觉。
大部分时间雷刚都会和他坐在一起,张章就大大咧咧的靠在雷刚肩膀上,反正这种事情做着做着也就习惯了。
有时候路要是太颠,雷刚还会搂着张章的肩膀,预防撞到哪里。
而张章的睡眠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几乎一沾到车子的座椅就开始打哈欠,说明白点就是趁机揩油。
雷刚也知道张章的意思,只是却依旧被动沉默的接受,有时候习惯成自然,和张章一旦坐在一起,靠着他的那边肩膀就会微微用力,等待接下里要放上来的额头。
这么睡的时间长了,张章的脖子每次起来都会特别的酸痛,却依旧故我,雷刚也打死没想过给张章搞个睡枕什么的。
渐渐的,向硕也有些砸吧出味道来了。
雷刚对张章的容忍度是越来越高,张章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两个人之间也隐隐有了些亲昵的感觉。
看到这些,向硕都有泪流满面的冲动,真是不容易啊,果然硬汉怕缠,滴水石穿,什么叫不断刷低的底线?雷刚就是最好的写照啊啊啊!!
向硕开始留心雷刚的情况,两天后,向硕又颓了,确认根本就没办法从雷刚那张脸上摸出任何心里想法来。
而且雷刚对视线的敏锐度感觉很高,一旦注视他超过10秒,就一定会看过来,根本就不能仔细观察。
前天晚上张章守了次夜,第二天一早上了车就开始睡,这次是真睡熟了,脑袋不停的从雷刚的肩膀上往下落,一落下去就醒,这么来回折腾了几次,雷刚干脆侧了个身,将双臂从张章的腋下穿过,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固定死了。
这动作要是落到齐纯剑这群特种兵的眼里,太自然不过,野外生存训练的时候,要是冷了受伤了什么的,经常就这么互相的抱着取暖安慰。
可是向硕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要是换了别人他能理解,但是雷刚抱着张章就实在是匪夷所思了,毕竟张章对雷刚的企图心太明显,正常的直男绝对会避讳,最起码不会做出这么暧昧的举动。
雷刚这***到底什么意思?
向硕坐在后座看着俩人的背影,咬住了唇角若有所思。
晚上车队停进了伊拉克边境的一家小型旅馆,晚上大家依旧要轮着守夜,张章和向硕都有参与。
因为前天夜里张章守的后半夜,今天就轮到了晚饭后到睡觉前这个时间段。
吃完饭,张章就在车队的末尾抽烟发呆,说实在的,也不是说他就真能守出些什么来,毕竟那群特种兵才是专业的,但就是因为这群人是现役的军人,他是现役的特工,双方等级也差不多少,所以他们虽然四少四少这么的叫,人也要有点儿自知之明,别把自己真的高高挂起来了。
一口烟吸尽,慢慢的吐出,张章眯着眼看了眼旅馆的方向。
这家旅馆地势偏僻,平日里基本没什么客人,说明白点就是给他们这些走小道的人开的,价钱自然也贵上不少。
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风餐露宿,和伊万那会儿全权代理的情况不一样,张章整个人瘦了一圈,下巴愈加的尖了,和这群军人混在一起,就连那双眼都看起来锐利了几分。
向硕蹭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张章懒洋洋的坐在石头上抽着烟,上半身微微弯曲,偏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一只脚踩着一块稍小的石头晃悠,听到他过来,立马警醒的抬起了头,眸色黝黑深沉。
向硕暗地里叹了口气,人就怕相处,原先也觉得自己和张章一定不和,但是认识了这三个月,总觉得不能发展成情侣关系还是有些可惜,张章这个人的魅力绝不是看着外表的那么平淡,真要说,他的性格就像那双眼睛,诡异多变,神采奕奕,永远都是那么的新鲜,让人想要一层层挖下去。
向硕走过去,从张章的嘴上拿下烟,抽了一口,又递了回去。
张章斜睨着他,"有事儿?"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向硕推了一把,让张章挪开了一点位置,贴着他坐了下去。
张章的眼弯了下来,勾起了嘴角,"这才多久没见呢?就想我了?"
"是啊,想的不得了?"向硕冷笑着,摸着张章的胸口掏出了一包烟给自己点燃,冲着张章的脸喷了一口烟气,眯起了眼,"晚上我到你房间睡吧?"
"好啊,终于想通了是吧?"张章眉梢一扬,笑眯了眼。
"一个月的苦行僧生活,我也过腻歪了。"
张章失笑,"这就不行了?那群当兵的几个月几个月的看不到女人,都怎么忍过来的?"
"找战友嘛……"向硕嘿嘿一笑。
张章推了他一下,"那当兵的不都成GAY了?人口还繁不繁衍了?"
"啧,这段时间难道就靠这个说服的自己?"
张章挑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之后应该没再找过女人了吧?"
张章耸肩,没有回答,对于他来说,又不是值得炫耀的事情,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说起来,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雷刚是一点都不介意啊……要不换男人试试?"
张章惊讶的看过去,"你不会说的就是你吧?"
"到你房里睡,又不是真上床,怎么的?怕到时候没办法收场?"向硕吊儿郎当的叼着烟,挑衅的看着他。
张章这次沉默了一会,迟疑的摇了下头,慢悠悠的说,"不用试了。"
"嗯?"
"我现在和雷刚的关系不错,没必要折腾,就这样慢慢来吧。"
向硕眼底的光华微暗,轻飘飘的开口,"雷刚过来有三个月了吧?"
"嗯。"张章点头,"只剩三个月了。"
"人走之前还没追到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继续追呗。"
"嗯?"向硕挑眉。
"西南猎鹰嘛,我总有办法查到他什么时候休假,什么时候转业。"这么说着,张章的眼亮了起来,贴着向硕的耳廓说道,"烈女怕缠郎,况且现在这个发展趋势,未必就没戏。"
向硕嘴唇动了动,挺想说要是最后他还是把你当兄弟,你怎么办?但是看到张章的那双眼,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俩人又说了一会,向硕突然用手臂撞了一下张章,低声开口道,"你那个来了,真不用试?我不介意献个吻。"
"别闹。"张章直接站了起来,迎向了雷刚。
向硕看着张章的背影,屈指,将手里只抽了一半的烟蒂弹了出去,缓缓的站起了身。
"怎么?"张章走到雷刚身边问道。
雷刚的目光擦过张章的肩膀,看了眼向硕,然后收回来,淡声开口,"巡逻。"
"哦。"张章点头,自动的走到他的身边,"一起?"
雷刚没有拒绝,张章也就当默认了,远远的对向硕挥了下手,叫他先回去。
每天陪着雷刚巡逻是张章很喜欢做的事情。
像是突然变回了孩子一般,偷偷的把两个人的步伐调整到一致,同步前进,然后嘴里说着一些没什么意义的话,也不期待回答,仅仅对方在听着就很满足。
其实两个人关系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虽然不是张章期待的那种,但是依旧让他喜悦,只期望安安稳稳的,不要再横生枝节,两个人就这样平稳的过度下去,然后一点点的加深,让两个人的中间能够生出一些牵绊。
43、ICPO[VIP] ...
第四十三张
月朗星稀,银盘高挂。
旅馆四周的环境并不算好,张章却隐约闻到了花草树木清新的味道。
快走了两步,绕到雷刚的前面,张章倒退着看他,"脸上的伤真的不打算治了?"
雷刚点了一下头。
"你们的脸上不能有太显眼的疤痕,所以……回去后还是会做手术?"
"嗯。"雷刚手在眼角摸了一下,"这次顺利,我就会归队。"
"也对,比原订计划快了不少,要不回来后,我带你去法国,最起码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吧,最起码能治个七八成。"
雷刚摇头,嘴角微勾。
张章不再说话,慢走两步,又和雷刚并排而行。
"你那地方能写信不?"
"可以。"
"收的到?"
"嗯。"
"情书呢?"
"……"
张章哈哈的笑了起来,拍着他的肩膀,"记得回信哈。"
雷刚站定了脚,深深的看着他,"你的想法还是没变吗?"
"怎么?不耐烦了?"
雷刚摇头,"我当你是兄弟。"
"嗯,不存在,反正不是亲的。"
"……"
"说实话吧,我要有你这么个亲弟弟,说不定我也敢下手,反正又没有孩子。"
"……"
"呃,对了,你是不觉得我比你大,你才不考虑我?"
"……"雷刚的嘴角抽搐。
"没事,我心理年龄小,和你正好相反,咱们多合适。"
"……"雷刚的视线在张章脸上扫了一圈,走了出去。
有些话经常说,就失去了效果,雷刚确定张章的话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就好,要是不断在心里品味,早晚要气出内伤。
这边张章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本身也没过心,反正说了跟没说一样,只是一和雷刚单独在一起,他就管不住嘴,总期待着这些话说啊说的就成了真,再不行,至少也能在对方的心底落下些痕迹。
哎,谁叫雷刚的性格是他喜欢又不喜欢的类型?
太能忍了,无论做了什么过火的事情,情绪总会很好的控制下来,然后随着时间的游移,慢慢的,也就过去了。
可是,要说这是脾气好也不是,雷刚绝对有自己的脾气,只是会在个人情绪和任务中间选择最重要的一个,所以通常被放弃押后的都是自己的情感。
张章有时候真是感慨万千,雷刚简直就是军人的模板,硬邦邦的让他做什么都没有用。
至于这段时间自己占的那些便宜,算个屁啊!
对方根本就是把自己当成兄弟在照顾!
所以他也明白,或许忙到最后,自己也不过就是他的兄弟。
偶尔犯浑,恨不得找根绳子把雷刚绑了,先做一次再说,好让他明白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定位!
可是……不敢呐……
张章仰起头看了眼天空,暗自叹了口气。
越是靠近了就越是小心翼翼。
只是因为他看的太明白,太明白雷刚的底线在哪里,更舍不得,迄今为止靠近的这些距离。
英国 ICPO(国际刑警组织)常设机构大楼
第11层跨境军火走私犯罪调查科
这里正在召开一次联合会议,包括英国、伊朗、德国、中国4个国家安全局的代表参与了一次会议。
每位代表的手上都有一份红头文件,按照国际刑警资料划分,红、绿、蓝、黑四色标示轻重缓急,手上的红头文件已经完全代表了这次会议的重要性。
在大型会议室的投影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张照片投影,画面里的男人是东方人,他的视线看向别处,很显然这张照片是偷拍得,五张照片,一系列的下车动作,那张脸也越来越清晰,直到最后定格,面容消瘦五官平淡,眼睛却黝黑清亮,尤其是最后一张,像是发现了偷拍者一般,锐利的目光直直对向镜头。
"章,中国人,外号'四少',31岁,从事军火交易6年,在中东地区,伊朗、阿富汗、利比亚都有其活动的身影。"说话的是一名英国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站在投影前面,手里拿着激光灯,红色的小点在章四少的脸上不停的摇晃,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有准确消息指出,章近期频繁出入伊朗边境,与当地反政.府武装组织的头目阿里.利普拉新接触,交易物品为德产MANTIS导弹防空系统。"
德国的代表举手,"我们会进行出处调查。"
"谢谢。"英国男人礼貌点头,然后看向中方这边,"我们需要章的详细资料。"
中国代表点头,"会议结束后我会调出档案。"
"谢谢。"
投影仪的画面变换,出现了雷刚的照片。
"在三个月前,章与伊万的佣兵团解约,这是新任佣兵团的队长,雷刚,中美混血,暂居菲律宾,资料未知,身手未知,据资料指出,他曾经使用XM109重狙在2000米外的位置狙毁了武直'眼镜蛇'。"
画面再次转化。
英国男人再次开口道,"阿里.利普拉新,伊朗武装组织头目,拥有'金新月'12%的产量,主要负责为伊斯兰教派的各个恐怖组织提供武器,近六年他交易的军火都出自之前章的兵工厂,在一个月前,他为'金新月'订购了一台导弹防空系统。"
"相信大家也明白这次为什么召开紧急会议,'金新月'是我们常年来坚决打击的区域,一旦这次的交易成功,将会大大提高我们的难度。"
"所以,会议结束后,我们将会采取联合方式行动,伊朗方面提供详细的资料地图,中方提供章和他的成员详细资料,由英方出动20人为单位的小分队在中途阻止这次交易。"
"例行告知,具体行动方案将在会后制订。"
"会议结束。"
中方代表方恒一离开大楼后就急忙给总部去了个电话,把这次的会议内容汇报了回去。
中国国安局的高层瞬间就乱套了起来,一个又一个的会议召开,主要就是怎么应对这次国际刑警的联合行动。
他们一直都在迟疑,需不需要告知国际刑警高层,张章是自己人。
但是张章的身份很特殊,虽然说国安局属于国际刑警在中国的一个分部,但是在中国却由两个系统构成,一个是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一个是中国国家安全局,看起来做的是一样的事情,但是国家安全局却更多是在为自己国家办事行动,也是最核心的部分。
严格说起来,这些年张章做的很多事情事实上已经违背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规则要求,更倾向于国家私有化的'武器'。
所以,就算把张章的真实背景透漏出去,不单张章的底子未必会被洗清,可能对于国家的外交也有很大的影响。
只是,要是这样不管不问,却绝不可能。
如何安排,安排到最好,让高层们愁坏了头。
这边张章对此一无所知,已经继续自己的任务。
第二天过了边境线进入伊朗,下午的时候阿里就派了人过来接,货物交接好,张章又带着人往回赶。
这次是最后一批货,同时过来的还有两名安装人员,国安局为了加强效果,还真为他搞了俩老外过来,棕发碧眼,谎称是德国人。
不过张章详细问过,才知道是新疆那边的维吾尔族,原本就是国安局的特工,最近针对这次的任务进行过特别的培训,无论是背景、口音、专业知识都非常的棒,在张章的询问过程中表现的可圈可点。
只能带进去10个人,就说明有五名特种兵得在外围接应,其实这也算是好事,至少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好有个退路。
不光这些,国安局也安排了一辆通讯车和武器装备车远远吊在张章他们后面,预防万一。
不过这些安排要是放到了张章嘴里,一定呸一声,抱怨一句,顶个屁用!
'金新月'这个大毒窟,哪个国家不想搞掉?但是到现在不还好好的活着?
一来当然和他们大把撒钱收买各国官员有关,二来武装力量绝对强劲。
按张章的想法,就算是来一个特种大队,他都没有安全感。
可有时心里忐忑,一看到雷刚在身边默默的坐着,突然又诡异的觉得这些都没什么,路都是人走出来的,端看自己有没有恒心,够不够坚持。
所以就就是这种说不清楚什么味的心情里,张章的外部表情看着就愈加的沉稳淡定,装逼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笑谈生死的豪气。
但是临出发前,国安局突然传达了最新消息,要求张章直接采用了空投方式,不允许走海路和陆路,最后一批货物务必在最短时间送达,送达后任务暂时终止,延后进入'金新月'。
张章不是新手,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国安局是他的耳朵和眼睛,一旦那边决定瞒下什么信息,他就永远不可能知道。
但是,他绝对相信国安局不会把他放在险地,所以只能遵照安排行动。
三架货运直升机直接从巴基斯坦起飞,穿越国境线,两个小时后就进入了阿里的地盘,张章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生怕出现什么意外,但是最终安全降落。
阿里收齐货物后非常的高兴,一时间也不急着运走,邀请张章住上两天再一起进山。
张章心里踹踹,一度猜测是阿里这边出了问题,于是更加不敢随便动弹,只能应了下来。
之后张章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的时候,向硕差点急的跳脚,绕着张章转圈,却又什么都不能说,憋的整个人脸色都变了。
张章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固定在眼前,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坚定的摇头,"阿里没问题,绝对没有,咱们要往别的方向想。"
向硕瞪着眼看他,咬紧了牙根,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转身走到一边开始分析情况。
在阿里这里毕竟没办法详谈,两个人也只能各自思考。
只是人的压力一旦大了,神经绷的过紧,睡眠就不会好,记忆深处的魑魅魍魉们就会乘机纷纷的爬出来捣乱。
这天夜里张章做了一梦,梦境里的那些画面是他深深埋在脑海里,永远不想再想起的记忆。
空旷的房间,穿着白大褂的人来回走动,他什么都看不清,脑袋里一片混沌,身体被束缚着挣扎不开,嘶吼吵闹,丑态百出。
然后最后的画面突然停在了他被父亲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的那一刻。
'啪!'的脆响。
他猛的清醒了过来,大口的喘息着,狠狠的瞪着天花板,心如擂鼓。
雷刚被吵醒,打开了床头灯看了过来,黝黑的眼里带着疑问。
张章大力的眨着眼,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噩梦,睡吧。"
雷刚沉默了两秒,抬手抚上他的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然后手掌移到胸口拍了拍他,安抚了起来。
张章坐起身掏出了烟,点燃,又关掉了灯,"你睡,我抽支烟。"
黑暗里,雷刚轻轻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张章大口的吸了一会,雷刚突然开口道,"不用紧张。"
张章点了下头,却没开口。
一支烟抽完,张章眼底的慌乱终于平复了下来,他躺倒在床上,想了想,抬手搂住了雷刚的腰。
还是抱着个人的感觉比较踏实。
张章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
下一秒,手部就传来了两长两短的敲击,张章睁开了眼,"没有。"
这个一个询问的暗语,这里安全吗?有没有监视器?监听器?
雷刚睁开了眼,用很轻的声音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发现了?"张章没有否认,虽然他更希望在确认后告诉对方,但是既然发现了他也不打算瞒着。
"你和向硕最近情绪都不太对。"
"我这次用的空运。"
雷刚没有说话,似乎不太理解张章的意思,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海陆空都可以走私武器。
张章凑到雷刚的耳边轻声说道,"昨天临时消息,叫我们不要进入'MT'区域。"'MT'是'金新月'的代号,非常的形象,众矢之的,各国都恨不得狠狠的咬上一口,却怎么都咬不死。
雷刚沉默了两秒,点头,"知道了。"
"不问为什么?"张章问完才想起雷刚的习惯,不用解释,没有理由,只要是命令,就坚决执行,于是又讪讪的补充了一句,"其实就连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帮我想想?"
"现在?"雷刚意有所指现在的环境适合分析吗?
"我去上个厕所。"张章这么说着站起身往门口走,然后小心的打开房门,蹲在地上透过门缝看了眼外面的情况,确认门口地面铺上的标记没有被损坏,才悄无声息的走了回来。
按照原本的姿势再趴回到雷刚身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一,局里叫我们这次采取空运的方式,尽快运抵货物。二,临时终止任务,你知道的,大家都是为了这个任务在忙碌,没有理由的命令让我很疑惑。"
雷刚平躺在床上,视线锁在一点,微蹙的眉下,目光浮动。
在这样万籁寂静的夜里,人的感官被扩大了数倍,异常的敏感。
张章的声音,鼻口间呼出的气流,温热的,带着这个人的味道从耳部深入大脑,像是吸入了无数次一样的熟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被这种声音,这种味道包围,像是找不到边际了一般摇晃着。
再一回头,已经彻底找不到岸。
倏然的。
心口突然有些浮躁,刹那间的暮然回首,突然想起了那一刻自己从海底升起时,眼前高高站着的男人灿烂如阳光般的笑容,润了水的眼弯如新月,缕缕的发丝滴落下的水珠像是闪着金光般砸在了眼前。
揪紧的心脏在燃起怒气前的零点几秒似乎有了断层,那是松下一口气后哭笑不得的喜悦。
"你说,到底是什么原因?"
耳边再次响起张章的声音。
雷刚大力眨了一下眼,清醒了过来。
随口一说,"国际刑警吧。"
却一语成真。
44、拦截[VIP] ...
第四十四章
张章若有所思,却并不意外。
事实上在这之前他就考虑过国际刑警组织会插手进来的可能性,只是比起'金新月'和阿里这两个部分出现问题,他更不愿意想到是国际刑警。
毕竟自己真实身份和国际刑警的卧底工作一致,一旦双方发生冲突,就是内斗。
"防空系统……"张章喃喃的说了四个字,沉默了两秒,"确实已经超过了国际刑警组织的底线。"
"嗯。"雷刚应了一声,平日里张章卖给阿里各式武器已经足够国际刑警组织动手,只是程度还差了一些,这次的防空系统玩的实在是大了。
"你说……我们突然改成空投,应该已经让他们的任务失败了吧?"
"拦截我们最后一批货物是阻止这次交易的最好办法。"雷刚肯定点头。
"既然已经躲过了?还要进去吗?毕竟机会不容易,等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雷刚微微蹙眉,摇头,他也不能确定,毕竟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在张章的身边,清楚的知道为了这个机会张章做了多少努力,而下次却不知道需要多久了,万一自己归队的时间到了呢?让这个人独自进入'金新月'?心里突然有些不安。
"算了,我明天想办法出去一次。"说完,张章翻开了身,平躺在了床上。
雷刚转头看他,黑暗里,张章的侧脸折出了线条分明的弧度,隐约可以看见高高隆起的眉毛下,那双眼底隐约透漏出的不安。
于是,雷刚翻身朝向他,抬手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明天一起出去。"
张章转头看他,笑了起来,"我还在想理由。"
"将无法带进'金新月'的五名队员送出基地。"
"你去我可就不用去了,有谁见过军火大鳄为了个小兵来回跑的?"
"……"雷刚沉默了半响,"向硕可以出去。"
"放心。"张章反手覆上雷刚的手背,本来想抓握住,但是又怕对方不自在,只能拍了两下收了回来,"很安全,直接用直升机把人运出去,高度足够,除非伊朗方面使用超射炮打下来,国际刑警的装备不可能打到那么高。"
"国际刑警这次的行动一定已经联合了伊朗方面。"雷刚给张章提了个醒。
张章点头,"必然的,但是别忘记阿里在这里的势力网,伊朗方面最多给予他们一些技术支援,到不了使用军方武器的地步。"
雷刚见张章坚信不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闭了眼。
第二天,张章还是安排向硕出去了,毕竟比起自己和雷刚动,向硕才是最适合的人。
直升机的螺旋桨旋转,垂直飞到了300米的低空,然后前行不断攀升,离开视野的时候,已经飞到了两千米的高空。
向硕并不需要去到很远的地方,在附近就有两台国安局的通讯车,只要离开阿里的地盘就可以进行无线通讯,但是戏要演好,向硕这一去一回还是用了2个多小时。
张章对自己的分析深信不疑,但是还是有些担心,等待向硕回来的时间他故意去找阿里谈话,分析这批货该怎么运进去才合适,顺便分散自己焦虑的情绪。
这种高端系统为了预防被拆解反研究的可能,外部被完全的焊死,外壳也有一定的作用,某些敏感点一旦被破坏,这部机器就只能报废。
虽然包括国安局都不认为'金新月'有反研究的可能性,但是也要预防万一。
所以,一旦这套系统不能被拆解,它的重量和大小就非常的客观,想要依靠卡车穿越沙漠地带就绝不可能,最终依旧只能采取空运的方式。
怎么才能完好无损的运进去?张章甚至把两名伪装成科技人员的特工叫了进来一起详谈。
等他开完会,向硕已经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两个人秘密的说了一会,于是任务继续进行。
国安局那边没有得到国际刑警下一步的行动,况且采用空投方式,路线就无法被预测,除非国际刑警花下大本钱出动三台以上的武直进行空对空打击,否则路上应该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得到准确消息,张章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有了干劲。
毕竟,就差这临门一脚,要是又退回来,他也憋屈的紧。
下午开始装机,基地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就连张章和阿里也小心的在旁边指挥着。
阿里在这个基地原本就有两台运输用直升飞机,为了这次能够成功运送货物,也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架双螺旋桨双引擎的大型运输直升机。
最大的、完全不能拆解的搜索雷达挂在了这台大型运输直升机的下方,在晚上10点左右开始起飞,全程低空飞行。
阿里的另外两台运输直升机挂了两台高射炮,而张章在这里剩余的两架飞机用来载人,以及运输一些不大却很重要的核心系统,同样还有两辆油罐车在地上行驶准备随时补给。
夜晚。
苍穹黑宇。
天空如墨。
沙漠地区温差极大,夜晚气温已经降至几度,张章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踏上了最后一架直升机。
心里隐约有些不安,为了预防万一,他的人都被安排在了自己的两架飞机上,驾驶员由队员担任,并嘱托他们尽量飞高,不用贴的太近。
很多时候,尤其是是他们这次长期出生入死的人对危险的预知能力极高,更何况在这之前并不是没有预兆。
大约离开阿里的基地半个小时,黑夜里突然传出光亮,猩红的火焰在吞吐着,像是从下方撕裂了黑幕一般,直直飞向大型运输直升机的机身。
雷达系统有效的侦察到了导弹的轨迹,却因为自身的笨重和挂吊的大型物资而无法做出闪避动作。
'轰隆!'一声巨响,被热能追踪导弹直接命中了机尾的热气排放口。
大型运输直升机机尾直接被破坏,剧烈的震动,天翻地覆的旋转,坐在机舱里的五名武装分子霎时间就被震得口鼻出血。
驾驶员大加了起来,手忙脚乱的想要稳住直升机,但是一个螺旋桨被破坏,直升机失去了平衡,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飞机都打着转的往下降。
远远跟在后面的张章第一时间得到了阿里的通知,欧德汇报的时候脸色发白,出发的时候自己曾经要求上过那架飞机,却被张章阻止了,没想到真的出了事。
"阿里那边怎么说?"张章问他。
"掉落的部件很重要,雷达侦察只有10多个热能,所以现在正在紧急迫降,试图抢回物资。"
张章咬紧了嘴唇,看向雷刚和向硕,"我们得下去,必须。"
雷刚点了下头,没有异议,这种时刻要是他们逃了,阿里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定会出现裂痕。
"加快速度,随时报告前方情况。"张章说了一声。
机舱里已经响起了装备物资,检查枪械的声响,这群军人神情肃穆,动作熟练自然。
面对杀戮和血腥他们或许不喜,但是绝不会退缩!
张章抿紧了嘴唇,看来国际刑警还是不肯放过他们啊,为了运送物资超低空飞行的运输直升机是最好的靶子,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被找到运输路线,难道阿里那边又有间谍?
不,不可能!
张章蹙眉,暗自摇头。
路线上飞机后才决定的,就算有间谍也不可能传出去,更大的可能是国际刑警那边分成了几个小组在行动。
国安局那边为什么没有消息?
难道就是因为上次临时改变了路线,被国际刑警方面察觉,改成了秘密行动?
直升机从高空降低,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下面的吵闹声,透过机舱的玻璃可以清楚看到地上火光闪烁,周围的沙粒像是被烧成了红色,如血般的色泽。
雷刚打理好自己的装备后,又递给了张章一把突击步枪,"手枪没有用。"然后又递给了张章两枚手雷,"跟在我身边。"
张章接过了这些武器,慎重点头。
雷刚想了一秒,突然开口道,"我们降落后你和向硕还是留在飞机上,尽快回到阿里的基地,这里交给我。"
张章苦笑摇头,"再说。"
直升机降落在了地上,并没有意料中的枪战场面,阿里的一部分人手都散发出去警戒,另外一部分人正试图将货物和飞机分离、抢救伤员。
欧德第一个下了直升机,然后是徐楠和齐纯剑,接着是雷刚,雷刚查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正打算回头让张章和向硕自己开飞机回去,一转头,张章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英挺的剑眉瞬间夹紧,明显透露出不赞同的情绪。
"我需要去阿里那边,你和我过去。"张章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快步走了出去。
雷刚对徐楠比了个手势,跟着张章走了出去。
向硕左右看了一眼,也跟在了张章的身后。
整个沙地被分成了三个部分。
一个部分是张章的两架直升机和他的人。
另外一个部分是最先被击落,如今燃烧着火光的大型运输直升机,那里的人最多也最显眼,正试图灭火,很明显他们也意识到利用人力想要分开货物和直升机不太可能。
最后是两台直升机和运输的高射炮,每台直升机大约都有三个人在进行护卫工作,阿里就站在人群里,被保护着。
大约每个区域都隔开了四五百米远,中间是柔软空旷的沙地,张章一路跑过去的时候雷刚都在他的身侧,这是一种护卫标准,紧紧贴靠着,预防最可能方向射出的子弹。
张章扒了他一下,让他到自己身后去,为自己挡过一次子弹留下那一身的疤痕就够让他心里添堵的了,如果要是再为了自己出事,就现在这种感情,他倒情愿中弹的是自己。
雷刚被扒的肩膀晃了一下,脚下不稳,一抬头就疑惑的看了过来。
"后面去。"张章喘着粗气开口,脚上又加快了几分。
雷刚没有说话,却同样加快了脚步。
在距离张章三人行进路线越200米处。
看似无恙的沙漠上隐约有一块微微隆起的沙堆。
沙堆的前方有一根黑色的管状物体支出,随着张章他们的速度缓慢转动。
这里隐蔽了一名国家刑警,完美伪装。
瞄准镜后的眼如毒蛇一般锁定了张章的大脑,却因为保镖的原因无法寻找到开枪的机会。
直到他们爬上山丘……
扳机轻叩!
翻过一个小沙丘,已经能够清楚看到阿里乘坐的飞机,阿里就在附近利用飞机做掩体,进行指挥。
张章直接大跨了一步,从沙丘上滑了下去,指间流沙滑过,简直冰的动手。
几乎就是下一秒,他原本站定的位置三米外的沙粒爆了起来,就像一朵金色的花朵,骤然绽放,顷刻平息。
雷刚没有看到,因为这个时候他已经紧紧贴着张章滑了下去。
反而是不远不近跟着他们的向硕隐隐看了个清楚,当即脚下一软,撕裂般的大吼道,"有埋伏!"
雷刚的反应是最快的,几乎听到向硕的声音那一瞬间,就直接压着张章的肩膀让他趴了下去,而自己翻身成卧射式进行警戒。
黝黑的眼环顾四周,精气四溢,像是瞄准镜般穿越黑幕寻找任何可能潜藏危险的位置。
而阿里那边也瞬间骚动了起来。
两秒后,向硕连滚带爬的滑了下来。
雷刚一手提一个,将两个人推了起来,往阿里那边狂奔,而自己已经落在了最后,预防万一。
"哪里射过来的?"张章边跑边问。
"不知道。"向硕大口喘息着回答,一脸后怕,自己要是再快两步,指不定就中了弹。
张章的眉心夹紧。
这里有人,有埋伏是肯定的。
但是对方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最大的可能性是在阻止他们运输器械,顺便拖延时间进行围剿。
沙漠,并不难埋伏。
尤其现在还是夜晚。
只要趴伏在一个地点,穿着沙漠作战服,身上覆盖一层沙粒,100米外几乎难以察觉。
"徐楠,欧德,上机,利用强光寻找目标。"雷刚对着对讲机吼道。
"是!"徐楠回答。
"咻!"一枚子弹从张章的身后八米处飞过,不知道射向了哪里。
而他们却一无所知。
隐蔽在沙丘里的国际刑警咬牙恼怒,微冲的精准度让他接连失手两次。
但是一旦进行连续射击自己的位置就会暴露,在包围网形成之前,他们的拦截行动已经成功,至于围剿阶段的正面火拼还不是时候。
于是干脆垂下枪口,不再尝试射击。
一路狂奔到阿里那里只花了10来秒的时间,三个人皆是大口喘息,心如擂鼓。
其中雷刚的落差感格外的强,竟然……也有被围剿的一天。
阿里看到张章出现后,大力挥了一下手,正要说话。
身边的手下开口道,"您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们。"看语气神情显然不是第一次说这些话。
阿里竖起了眉毛,事实上早就想走,但是却实在不好丢下这些手下自己独自偷生,但是张章的出现像是给了他一个理由,急忙抓住张章的肩膀道,"你怎么过来了?走!回去。"
张章看了一眼当前的情况,这批货被丢掉的可能性太大了,没有货他就进不去'金新月',再准备一批货也不可能,而且这批货落在'金新月'的手里还没什么,一旦落在国际刑警的手里,会查到中国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几乎是瞬间,张章就确定这批货就算夺不回来,也要毁掉。
于是,张章摇头,"近期内我只能拿到这一批货,一定要守好。"
阿里咬了咬牙,见张章不配合也没有办法。
但是心里最后的那点儿疑惑也因为张章的决定而烟消云散。
"我的人都在这里了,援兵叫了没有?"张章问阿里。
阿里点头,"赶来的路上,不过没有办法空中运输,走沙漠时间要长一些。"
张章看向雷刚,"让我们的飞机回去接人。"
雷刚摇头,"我们需要最少500米的安全缓冲带,只有直升飞机能够很好的做到这些。"
"算了。"阿里一摆手,"他说的对,而且我的人已经出来了,金新月那边应该也正在派出人手。"
"所以……"向硕舔了舔嘴唇,目光来回游移,"我们现在只能死守?"
三个人同时点了一下头,向硕的脸又白了几分。
说到打仗,就是雷刚的天下。
他拉着阿里的武装部长到一边安排计划,尤其申明安排出去巡逻的人不允许走出300米半径,否则容易出现打草惊蛇,提前动手的可能性。
并同时制定了暗号发了下去,预防会被渗透进来的可能性。
同样的,除了几个贴身保护的外,所有警戒岗哨都在三分钟后确定了下来。
防御计划安排的快而准确,几乎是信手拈来,就连这名前伊朗上校都啧啧称奇,钦佩不已。
45、受伤[VIP] ...
第四十五章
命令发布,人员全部分散,红外线热能搜索雷达的功率开到最大。
雷刚再次回到了张章身边,把他和向硕、阿里都带到了最核心安全的位置。
阿里的人雷刚指挥不了,只能通过对讲机让徐楠他们将搜索范围再扩大一些,尽量出现一个1000米半径的安全带。
等待是世上最难熬的事情。
尤其是这种被伺机猎杀的猎物们更加痛苦几分。
张章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坐在高射炮的背面抽烟,烟尾的火星忽明忽暗,他的目光时不时的都会落在雷刚脸上。
雷刚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沉稳的像是深深扎根在地底的参天大树,仅仅是这么站在他的身边,就有一种被细密的枝枝蔓蔓完好保护的错觉。
向硕似乎也被感染,眼底的慌乱情绪已经收敛,只是更深层的地方,那些思路蔓延出很多的枝杈,各种好的不好的预想都一股脑的涌进了大脑。
事实上不光他,所有的人都知道,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冷战'之后必定还有一番枪林弹雨。
而他们拼的,仅仅是谁的支援更早到来。
大约五分钟,雷刚的对讲机里传来徐楠的报告,"在东北角,300米处,发现疑似目标。"
雷刚举起夜视望远镜朝那个方向看了一会,像是不确认一样绕出掩体继续往那边靠,张章很想抓住他,却最终忍住了,雷刚再回来的时候,在早前画出的地形图上点了一个点。
"科纳,带点人过去。"阿里见到确认,眼底瞬间燃起戾气,向旁边的人挥了一下手。
雷刚抬手打断他,眉头微蹙,"现在动手,战斗就会提前开始,我们集中在一起,就是靶子,了解敌情才是当务之急。"语速极快,干脆利落的否决了阿里的行动。
阿里沉默半响,点头,算是同意了雷刚的安排。
在接下来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徐楠和欧德持续报告了十多个疑似目标,有些没办法确认,有些确认了却只是块砂石,但是慢慢的,地形图上已经出现五六个红点。
当第六个目标确认后,雷刚看向了张章,开口道,"可以动手了。"
"才六个,够了吗?"向硕疑惑问道。
"如果是分散拦截,他们的人手必定不是很多,最有可能的就是以小队为单位在行动,况且……我们需要率先取得优势。"说完,雷刚对一直陪在阿里身边的武装部长招了一下手,"我的计划,这里最先动手,务必快准狠,这里最起码需要三个人,还有这里……"
雷刚的安排很准确,敌人的部署一环扣一环,想打破这样的战略布置很不容易,但是雷刚从第一个动手的目标开始,就像一把尖刀样破坏了对方的链接,甚至通过对方的部署预算出了5个可能藏人的地点。
阿里的武装部长从军队出身,自然也精通行军打仗,但是雷刚的安排非常合理,他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在沉思数分钟后,就招过两名手下安排了下去。
雷刚这时候也站起了身,将背负在背上的步枪丢给了张章,张章见他要走,急忙拉住了他,"你也要上……"
张章吞下了最后两个字。
入目的那双眼满是挣扎,黝黑的像是看不到底一般,张章倏然心惊,方才想起枪口即将对准的人是谁。
是那些正义的守护者。
雷刚眨了一下眼,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波动,淡声开口道,"他们人手不够,有一个点必须我自己出手。"
"我跟你一起去?"
"你待在这里。"这么说着,雷刚快步走了出去。
张章被拖得小跨了一步,才松开手,盯着雷刚的背影看了半响,方才无奈的蹲了回去,也是,自己要是跟去也是碍手碍脚,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还是想想一旦突围失败,怎么炸掉这些大家伙吧。
雷刚并不是没有心眼的人。
他在'游隼'小队里可以担任突击手冲锋陷阵,那是因为他背后有自己的战友们,并坚信自己的后背永远是安全的,他们被军队拧成了一根绳,守望互助。
但是阿里的人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一群亡命之徒,一群犯罪分子,一群他一直致力于打击的人群,所以在安排行动部署的时候,他隐秘的将这群人当成了炮灰,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能够达到恐吓的效果,尽量阻止即将而来的战斗。
但是,变化永远比计划快。
就在这边开始行动的时候,国际刑警那边也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
高空搜索的直升机是他们的敌人,是猎物的眼睛,再这么被窥视下去,暴露是早晚的时间。
神经在不断的拉扯着,形势越来越严峻。
直到被包围的猎物出现了行动的预兆……
一枚热能导弹从偏僻的角落飞上了天空——
追逐着低空飞行的直升机。
"咻——"
"轰隆!"
灿烂的烟火在半空炸响。
雷刚正拿起狙击枪的手猛的一僵,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天空。
坠落而下的火花划破苍宇。
视网膜里留下了一道永久残留的虹膜。
"徐楠……副队……"
对讲机里断断续续的传来欧德惊慌失措的嘶吼声。
雷刚空白的大脑瞬间反应过来,颤抖的一把抓过对讲机,"降落!马上降落!"
"咻——"
"轰隆!"
又是一声炸响。
握着对讲机的手一颤,缓缓的放了下来。
开启的嘴唇还维持在最后一个字的唇形上,大睁的眼几乎要撕裂眼角,追逐着,视线落在飘荡在黑幕上的火球,那些飘散的火花让他想起了冬天的大雪,纷纷扬扬,从铅灰色的天空,悄然无声向下洒落。
红色的血。
嘴唇缓慢的闭紧,吞咽下一口口水,喉咙剧烈的颤抖着,视线瞬间模糊。
那是他最后一次听到欧德的声音……
没了……
两名战友,两名同伴。
没了,都没了!!
暴戾悲伤的情绪在胸口冲撞,彻底的夺去了呼吸。
举枪瞄准!
枪口成了最终的发泄处,承载了满满的愤怒。
"嘭!"
扳机轻叩!
敲响了战斗的序曲。
瞄准镜里,飞溅而起的血液,染红了眼。
既然是敌人,那么就用对待敌人的方式吧。
在这黑黑白白的世界里,灰色永远不存在,因为灰色注定了悲剧。
没有人认同,没有人知道。
游走在灰色地带,敌人和朋友早已经分不清。
他为了任务,他们也是为了任务。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公道永远说不清楚。
但是遭遇的这一刻,至少现在,已经被贴上了黑色的标签,如果不想死,只能反击。
只是……
徐楠……
欧德……
雷刚大力的眨着眼,将眼底的泪水挤了出来,透明的泪水流下脸颊,染了沙尘混沌一片,直至最后被彻底侵染。
脸上的疤痕狰狞的,像是在控诉一般。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为什么举起枪的对象永远都是自己信仰所在的地方?
为什么不能世界大同?
为什么还要有这种不黑不白,艰难求生的身份存在?
死在这些人手里。
你们……怕是也死不瞑目吧?
我的战友们。
"啊!!!"
压抑的嘶吼扯破了喉咙溢了出来。
子弹已经穿越空气,划破时空,飞向了导弹发出的位置。
战斗已经正式开始,到处都是火光和枪响。
嘶吼的声音不绝于耳。
张章手脚发软的走过来,几乎不敢看这个孤绝的背影,这种愤怒和绝望的气息从来不曾在这个人的身上出现过。
早已经经历过这些场面,被火与血不断淬炼而剥离了质疑和困惑的心脏再次抽搐了起来,他能够准确的品尝到雷刚此刻的心情,因为这些都是他曾经经历过,并挣扎了很久的事实。
走在灰色的地带,与黑色交好却为了白色而活,对于他而言,自己是被完全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心里只剩下一个信念,并不断的用这个信念说服自己。
值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至少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自己的家人能够幸福的活着。
但是,第一次总是让人难受,让人质疑,付出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希望安抚这个人。
想要抱住他。
告诉他。
我们都没有错,只是我们效力国家不同而已。
他们是敌人,至少现在是。
当他们将枪口对准我们的时候,为了那些信仰,我们能够做得只是举枪反击。
死在敌人的枪口下……或许,也是一种荣耀。
至少,我们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举着狙击枪的男人猛的回头,枪口对准了他的眉心,森冷的杀气扑面而来。
"雷刚,雷刚,没事,没事的。"张章举起了手,眉宇柔和安抚,靠近他,"放松。"
雷刚的左眼睁开,缓缓的抬起头,染了血的眼像是一直在哭泣般的痛苦,脸颊上的泪痕发着血红的光泽,仿佛控诉般的瞪着张章,无声的询问,为什么会这样?
张章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抬起了手,想要抱住他安抚,一枚流弹突然穿过了空气,带着风声,如死神的镰刀,飞过了他们的中间。
这一刻,张章清晰的确认有东西打中了自己。
眼睁睁的,看着那枚子弹穿透了自己的手指,无名指横飞出去,鲜血飞溅。
惨叫还没来得及发出来,身体猛的一僵,定在了当场。
刹那间的变化。
雷刚只觉的有什么东西喷溅在了脸上,细小的水珠?滚烫乃至灼热。
然后,这只完整的手缺了一样东西。
是什么?
神情有些恍惚,下意识的抱住了倒向自己的身影。
"呃……"一声轻呼,直到身体被接住,张章才切实的感受到身体传达的疼痛。
手还有后腰。
真是倒霉啊,竟然同时种了两枚子弹。
张章苦笑着,完好的手紧紧抓住了雷刚的衣服,抬头看着他,"后面……"
雷刚这才感觉到手心部位传来了温热的湿意。
所有分散的思绪瞬间拧紧,抬头快速的看了一圈,"没事,没事的,流弹,应该只刮破了一层皮,没事的,不会有事……"喃哝的话从嘴里吐出,事实上,这话是安慰张章还是安慰自己他都不确定。
慌乱的脑海里还停留着那一刻突然飞溅出血液的手和倒下的身影,像是慢动作一样不停的在脑海里回放,一遍又一遍。
这个人也要倒在自己的面前吗?
像天空骤然炸响的烟花带走的那些队友们一样吗?
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狠狠的一抓,带动得所有的骨节和细胞发出难以忍受的疼痛。
"没事,没事,没事的。"雷刚不停的说着,小心的将张章放平在地上,"放心,只是流弹而已,我帮你包扎。"不断重复着安慰的话语,雷刚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最终也只能脱下衬衣捂住了张章的手,然后掀起了他的衣服。
当衣服被颤抖的手一层层的剥离,隐约的灯光下,被鲜血模糊了一片的后背露出了一个孔洞,殷红粘稠的血液正在从那里冒出来,随着身体主人的呼吸,生机和活力在不断的流逝。
该死的!
雷刚咬紧了牙,竟然不是刮伤!
而且这个位置……
他害怕的轻触伤口周围,张章的身体猛烈的抖动了起来,直到确认没有伤到脊椎骨才松了一口气,期盼般的看着视线尽头的那双腿,"动下,动下腿。"
疼痛在意识到自己中弹后,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来,迷迷糊糊的,很多声音都被剥离,只有耳边不断安抚的声音。
他凝聚心神,咬紧了牙,点了一下头,挪动了双腿。
直到确认双腿还能动,完好无损的神经传达,终于让他的松了一口。
后背中枪的瞬间,双腿软了下来,就连他自己都害怕是脊椎骨被打断。
还好不是,还好!
"没事。"张章提起的心脏落地,语气轻松了下来,"把向硕,向硕叫过来处理伤口,你继续,继续指挥。"
雷刚正捂着伤口的手一顿,这才反应过来在这种时刻捂着一个伤口发呆是多么傻而无意义的行为,只是……突然间,没了继续战斗的,只想陪在这个人的身边,直到完好的处理伤口,直到确认这个人真的无恙,似乎,才能够找回空气。
压抑的,抽搐的,心脏疼痛难忍。
"快啊!"张章沙哑的吼着,"你他妈想让我流血流到什么时候?老子还可以动,又不是废了!"张章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至少换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治疗。
雷刚突然将爬到一半的张章搂在了怀里,紧紧的,视线空茫的注视着一点,"不要动,哪里都不用去,他过来了。"
张章费力的转头,模糊的视线果然看到向硕手里提着个箱子猫着腰跑了过来,在他身后的背景里,到处是奔跑的人群和划破空气的银光。
向硕快跑过来,直接跪在了地上,慌乱的打开医疗箱,嘴里喃喃的念着,"哪里受伤了?哪里受伤了?哪里?"
雷刚的视线落在了张章紧紧抓着衣服的手背上,剧烈颤抖的手臂,青筋浮现。
十指连心,能有多疼啊。
如果没记错的话,断掉的是无名指,第二个骨节处,子弹爆炸伤,连续上的可能性都没有。
"两处吗?"向硕看了眼眼前的情况,快速的下了总结,然后又问,"有致命伤吗?"
"应该没有。"雷刚摇头,将手移到张章的后背比划了一下,"斜射进去,子弹留在皮下,流弹,伤口应该不深,但是需要取出子弹,暂时……"雷刚吸了口气,缓和因为紧张而失声拔高的声音,看了一眼当前的战斗情况,"暂时不能动手术,大概包扎一下,我们先回去。"
"回哪儿?"向硕看他。
"基地。"雷刚目光如箭,"放弃货物,飞回基地。"
"但是我们两架飞机都……"向硕猛的停嘴,眼眶瞬间泛起了热意,记得今天早上自己还在欧德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昨天晚上还和徐楠打过牌,只不过刹那间,他们就永久逝去,而自己是不是也会很快的步上他们的后尘?
雷刚的嘴角抿紧,在战场火光的照耀下,沉淀出刚铁烧红般沉重悲伤的气息。
"不……"
张章一把抓紧了雷刚的衣服,哀求般的看着他,"至少……走之前……把系统炸掉,彻底,粉碎。"
有些事,有些话,即便是死,都不能忘。
46、战斗结束[VIP] ...
第四十六章
有些事,有些话,即便是死,也不能忘。
死神的镰刀已经放在了脖子上,只需轻轻一勾,便人头落地。
但是当那句话说出来之后,雷刚和向硕同时放弃了撤退的想法。
是啊,设备必须毁掉。
他们都知道,这些东西经不起研究,一旦拆解下来,张章的身份,国家的秘密行动就全部曝光,国家受到舆论的谴责,外交失利,一系列的后果他们都承担不起。
心里的天平再次失衡,任务的那一侧的砝码像是吸了水一般的不断加重,最后自身的生命安全高高扬起,再也不能比。
雷刚注视着眼前的男人,那双像是命令一般的眼底带着更多的哀求,捏在腰侧的手不断的加重,传出撕裂般的疼痛。
不用迟疑,没有选择。
点头,然后重重的点头。
"好。"
没有选择的权利,因为都还活着,而牺牲的战友也在看着他们。
"我去。"向硕干脆的开口,白皙的脸像是透明的一样,透析出身后景色的惨烈和肩膀上的责任。
这些责任是重担,压得他喘不过起来,但是却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让人肃穆。
动手的人,一旦被发现,只会被安上间谍的身份。
因为,他们需要给阿里一个交代。
只是,在这空旷无垠的沙漠上,他能逃到哪里去?
再也逃不掉。
国际刑警不会承认他。
张章会动手抓住他,亲手送到阿里的面前。
死亡是最后的归属。
但是男人一辈子,总有些必须去做,不得不做的痛苦抉择。
而无论他是特工,还是士兵,使命永远摆在了最前面。
张章艰难的翻过身,腰部方才放上的白色胶布染满了鲜血,缓缓的滑落在了地上,被风沙吞噬。
受伤的手颤抖的伸出,高高的抬起,然后勾住了向硕的脖子。
向硕被带的弯下了腰,彼此额头贴靠,汗水沾粘了彼此的肌肤,温热不断的提高,传递着。
指尖的鲜血流淌着,滴落在肩膀上,侵染了衣服……
张章的眼大睁,像是要吞了向硕一般的看着他,看着眼前不断颤抖的睫毛,像是翩飞的蝶一般让人心醉而悲伤。
张章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说道,"炮台可以不管……搜索雷达一定,一定要毁掉,侧面有个小口,可以把手雷丢进去,一枚不够,最少……最少要……五枚。"
最后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张章几乎难以开口,五枚,一次只能丢一枚的孔洞,当第五枚丢进去的时候,基本第一枚已经到达爆炸时间,炸飞的雷达……靠近的人……就算炸不到,双耳也会震聋,失去了声音的辨别,再想逃离这个沙漠简直不可能。
他们都知道呵,都知道的,却没有选择。
"那里人很多,但是,现在情况很乱,是个好机会,现在,懂吗?现在……"
张章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眶里已经汇聚了泪水,拼命的忍耐,克制,只是火焰纷飞的战场灼烧得这双眼染上了血般的色泽。
隐约间,流淌下来的不是泪……
向硕认真的听着,仔细的,每一个细节都会点一下头,然后灿然一笑,"没事的,放心,不用担心我,好好养伤,我们回国见。"
雷刚眉心夹紧,将头偏到了一边,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眼眶已然湿润。
他明白的,完全明白。
向硕的安抚是多么的无力,像是期盼一样,期待着可能的那一线生机出现在眼前。
只是……
视线穿越空间,注视着目标物的一角,吞噬了半个天空的火焰诏示着那一处的显眼。
甚至……没有丢进五枚手雷的机会就会倒在半路上。
或许……需要两个人才行。
雷刚缓缓的眯起了眼。
一个进行任务,一个进行护卫警戒。
这个炸毁任务才可以完成。
"我也……"话音刚刚从嘴唇里发出,腰上的对讲机就传出了声音,声音断断续续,被风沙吹散,却像是一缕曙光一般照耀了进来。
"队长,报告坐标,我们正在靠近,报告坐标。"
所有人的眼猛的清亮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绝望的心情?
是因为骤然失去的两名队员吗?
还是因为张章的受伤?
又或者是这种围剿让他们都失去了离开这里的念头?
还有四名队员在300米外待命。
阿里和'金新月'的人手正在过来的途中。
拼一拼未必没有机会。
如果不奋战到最后,就轻言放弃。
不甘心,绝不甘心!!
雷刚最快速的从悲伤的气息里抽离,眼底锐光吞吐,环顾四周,准确扼要的将方位说了出来。
然后,他抬头看向向硕,"再给我们一些时间,如果不行,我陪你去。"
向硕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张章的身体按了回来,进行战地急救处理,只是那双拿起军用胶布的手突然剧烈颤抖了起来。
他可以一鼓作气的赴死,却依旧惧怕死亡,压抑的颤抖已经是他能够克制的最后手段。
雷刚将张章的手抓在了掌心里,接过向硕递过来的棉花和消炎药,就着远处战火的光亮小心的处理着他的断指。
右手,握枪的手,上面很干净,相比较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都带着银色花哨的戒指而言,他觉得更喜欢这只手,为什么?他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干净修长,轻轻捏起杯子的时候,骨节分明的手会有一种很优雅的感觉。
只是,如今,无名指没了,怕是再也戴不了婚戒了。
张章在松下一口气后,疼痛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他能忍疼。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人一旦有了依靠就格外的脆弱。
还记得最初见到雷刚的时候,身上中了两枪,他却觉得可以忍下来,可以思考,可以不吭一声的默默抽烟。
只是如今。
被人抱着,不断的给予温暖和体贴。
似乎那些意志力也渐渐变得脆弱,而疼痛扩散到了无限大。
努力将脆弱的想法摒弃,努力将分散的思路凝聚,克制着不要呻吟出声,只是眼前的光亮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一闪一闪的在变小。
身体被大范围的挪动了一下,像是戳到了最疼痛的神经,张章大力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
如今抱着自己的人已经换成了向硕,雷刚正在起身。
"干吗……去?"张章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像是花费了所有的力气般开始大口的喘息,一双眼却固执的锁在雷刚的脸上。
"警戒。"雷刚这么说着,贴着直升机的一侧探出了头,马上又收了回来,然后转头看向张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休息。"
张章苦笑了起来,如果可以好好休息他也希望,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治疗,只是……
雷刚突然窜起,扑进直升机,雷霆般的将那边的舱门关闭,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看向向硕,"转移地点。"
向硕疑惑的看着雷刚的动作,还以为要把张章抬到机上,没想到竟然是往高射炮的后方转移。
不过,很快他想明白了,相比较这个大铁块而言,直升机确实不安全。
转移的过程像是又死了一次般,张章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猜测着后腰的子弹到底打在了哪里,为什么疼痛感诡异的难受,就像是连呼吸都被夺取了一样?
胃吗?
有这个可能吧。
那里传来的灼烧感就像是胃液在腐蚀内脏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性,张章猛的抓住了向硕的手腕,狠狠的瞪着他,"如果,如果战斗拖的太久,我昏过去,不要打镇痛剂,我能扛过去。"
向硕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将张章的头抬了起来,坐在了他的身边,"要垫着吗?"
张章摇了一下头,视线再次恍惚,眼睛不由的闭上,直接倒在了沙地上。
向硕把外套脱了下来,折成一个小方块,垫在了张章的头下,"再坚持一会,战斗应该不会拖很久。"
"嗯。"张章应了一声。
"看现在战场的情况似乎已经进入稳定期了,具体死了多少人不太清楚,但是ICPO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向硕看着战场情况一路分析,一来是让张章能够分神,二来可以告诉他不用担心。
"阿里……"张章吐出了两个字。
"没有看到,但是应该在安全的地方,他有三个保镖为他挡子弹,放心,他不会死。"
不光货物不能丢,阿里也不能死,所有后续的任务都必须要有阿里的存在,一旦阿里出事,这些年的努力,那些牺牲的同伴就全部没了意义。
"所以……我估计要不就鱼死网破,要不就暂时停止战斗,等待支援。"
"嗯……"张章点头,脑袋里的思路已经被撕碎,他甚至不能提出任何的质疑和意见,只是被动的听着,接受这些或好或坏的分析。
"纯剑他们来了。"向硕一声惊呼。
张章睁开了眼。
齐纯剑、温兵、金阳彪、廖正雷四个人带着一身的硝烟,像是穿越了整个战场般,冲到了眼前。
夜太黑。
张章甚至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神情。
只是莫名的觉得心里发酸。
或许,他们很难过,愤怒的像是想要嘶吼,但是却沉稳的将所有一切都压在了心底。
雷刚迎了上去,双方四目交接,甚至没有多余的言语。
缅怀和悲痛是活下去之后的工作。
这样的战场,没有给他们失声痛哭的权利。
或许,就是因为死亡在靠近,他们的行动更加干脆利落。
双方一碰头,10秒后就分散开来。
在安全护卫的范围内进行合理的反击,是他们此刻的任务。
张章几乎瞬间就被包围在了安全范围里。
雷刚再次走了过来,单膝跪在张章身边,低下了头,在他的耳边说道,"我要去阿里那边了解情况,这里很安全,放心。"
张章点了一下头,手腕突然刺痛了起来,这是国安局的信号。
迫不及待的将手抬到眼前,雷刚刚刚站起的身子马上又蹲了回去,很好的将他的行动掩藏了起来。
表盘上的光亮在不断的闪烁,时长时短。
张章的视线模糊,辨认了很久都无法解读,就在第三次重复播放的时候,向硕开口道,"外围拦截。"然后突然眼中猛的一亮,笑开了牙齿,几乎是失态的大叫,"外面的被拦截了,哈哈,被……"
雷刚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狠狠的瞪着他。
向硕讪讪的笑着,低头看向张章,"看来我不用当英雄了。"
"好……"张章扯开了嘴角,这一刻,似乎连身上的疼痛就降低了很多。
"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雷刚直起了身,绷紧的眼角也松缓了下来,他在张章的脖子上摸了一下,轻轻安抚,"我去阿里那边。"
"嗯……小心……"张章点了一下头,挤出了笑。
向硕抓住了雷刚的手臂,"其实你可以晚点过去。"
雷刚摇了摇头,还是站起了身。
知道了内部消息是一回事儿,但是有些事,有些戏却必须要演。
在这样的战情下,如果不惊慌的想要知道支援什么时候过来,未免也过于淡定。
雷刚离开后,枪声似乎也慢慢的在减少,甚至已经再也听不到手雷的爆炸声。
向硕不停的在张章的耳边说着,"他们应该得到消息了吧……"
"或者弹药量已经不够了。"
"战斗到现在已经有10多分钟,没有支援他们只有撤退。"
"有时候想想,有个大靠山也是好的,如果你真的是章四少,我们今天可能就只能死在这里了。"
"你说,明天的太阳一定很美吧?至少还能看到阳光,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白天。"
"其实我想抽烟了,这种热量应该不会引起热能导弹的追踪吧?"
"哎……算了,还是别抽了,一会有大把的时间。"
"我说……别晕哦,不然等下欢呼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不会真晕了吧?"
"没有……继续……"
"啊啊,真坚.挺。"
"要是我的话一定会嚎起来,然后嚎着嚎着就晕过去了。"
"听说你疼痛忍耐力是A+?"
"我是B+,当初差点没选上,要不是我跑过去天天缠着教官说不定都不能毕业。"
"不过……要是早知道要经历这种事情,我NND就不哭着求着要来了。"
"不会……第一次任务……吧?"
"怎么可能?你知道我当初干什么的吗?"
"追人贩那条线的。"
"老子差点被当成小白脸卖到欧洲去,要不是身体里的发射器,可能真的就回不来了。"
"长得帅也有好处,不然可能就跟一个哥们儿一样,直接被掏空了内脏,身体的各个零件都被发到了世界各地。"
"……"
"嗯嗯,还有,更早的时候也追过毒品的线,差点染上毒瘾,哦,对了,那时候是当个小混混,天天混夜场,操!我身上还有纹身,你没看过吧?其实挺好看的,有空了给你看看,是个图腾,在后腰上。"
"说起来,那时候真他妈操蛋!要不是不碰那东西,那群狗娘养的根本不把我当自己人看,尤其是那帮子纨绔子弟,不吸还硬逼着来,你说,他们也不贩毒,玩这玩意儿有意思吗?"
"……"张章的睫毛抖动了起来,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
是啊……
没意思。
在向硕絮絮叨叨的声音中,枪声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甚至就连参与对战的人都突然发现为什么耳畔这么安静,安静的像是掉进了深海,四周空无漆黑。
是……战斗停止了吗?
没有人敢冒头,敢追击。
只是不停咀嚼着,希望想象中的画面成真。
突然间,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句,"跑了!他们跑了!"
声嘶力竭的大吼在诡异静谧的环境下格外的突兀,所有人冷凝冰冻的心脏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敲击,然后一点点的龟裂,露出柔软的内里。
咚咚!
咚咚!
强而有力的声音响在耳畔。
这是活着的证明。
有人突然站了起来,高高举起步枪,想要放声嘶吼。
但是在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声音像是被硬生生掐掉了一般,了无声息。
满目苍夷。
烈火和硝烟弥漫。
不远处躺倒的是前一刻还把酒言欢的兄弟。
齐纯剑收起枪默默走了回来,在看见温兵的那一瞬间,突然捂住了脸,压抑沉痛的悲嚎从喉咙里倾泻了出来。
大风刮过。
黄沙漫天。
那呜呜的声响仿若老天都在跟着哭泣。
这些军人缓缓的蹲下了身。
为那些在任务里牺牲的战友失声痛哭,为还活着的喜悦痛哭流涕。
徐楠……
欧德……
我的战友,我的兄弟,一路走好……
47、吗啡[VIP] ...
第四十七章
打扫战场。
死一般的沉寂。
似乎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沉默的压抑的愤怒的情绪在心底酝酿,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死去的人被聚集在了一起,11具尸体,有些被炸弹炸的面目全非七零八落,还有飞机爆炸坠毁而完全烧散在空中的人。
伤员轻点了出来,被送上飞机,进行紧急救护。
剩余的人留在原地等待新的人手过来。
雷刚走到张章的身边,看了一眼正在远处失声痛哭的战友们,眼底一片黯然,粗糙的手指抚上张章的鬓角,冷汗和抖动通过手部的神经传递了过来,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太阳穴似乎也跟着抽搐了起来,隐隐胀痛。
"情况怎么样?"他抬头看向向硕,人已经蜷成了一团。
"不是很好,刚刚好像昏迷过一次,然后又很快醒了。"
"现在呢?"
"昏迷中。"
雷刚点了一下头,昏迷也好,至少没有那么痛苦,"现在能动他吗?"
"应该……"向硕摇了下头,"应该不行,他的伤不太对劲。"
"怎么了?"雷刚眉心紧蹙,瞬间沉下了脸。
"这个抽搐的状况……那个部位,"向硕的手在张章腰部的伤口上画了一圈,"不是胃部就是胰腺,可能有些酸性物质正在流出来,一旦挪动,那些东西会更多,他的内脏……"
"没事的,他能挺过来,这里没有仪器。"
向硕舔了一下嘴唇,看了眼张章蹙紧的眉心,"注射镇痛剂再挪动吧,如果疼痛挣扎的话,酸液流出的更多。"
雷刚的眉心又蹙紧了几分,仔细打量张章不断抽搐的身体,然后点头,"嗯。"
白色的液体随着注射器打进了静脉,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等待药效发挥效果后将人搬走。
张章之前进入了浅层的昏迷状态,脑子里好像清醒无比的能够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是却无法有效的指挥身体行动。
为了抵抗疼痛,灵魂似乎已经和分离,飘离在外。
镇痛剂……忘记我说的了吗?
如果可以,张章想要挪动一□体,拒绝向硕的提议,只是就连一根指头动起来都那么困难。
艰难而痛苦的集中所有意志力,将手腕翻转了过去,下一秒却被人抓住有什么流淌了进来。
不……不要……
想要开口嘶吼,却最终只是身体无力的挣扎,腹部的疼痛一路灼烧到了喉咙,最后溢出口的只有轻轻的呻吟。
雷刚看着手腕上的表等了三分钟,然后又焦急的看向直升飞机那边,竟然还没准备好。
齐纯剑了然点头,带着人过去帮忙。
突然之间,趴伏在地的张章大力挣扎了起来,像是疼痛难忍般的抽搐,手臂却抬起大力挥舞,挤压痛苦的五官像是把利剑插.进了旁观者的心脏。
向硕将人狠狠压住,就怕酸液流出来的更多,然后焦急的看向雷刚,"怎么没有用?不是已经到时间了吗?"
雷刚眉心蹙紧,看着挣扎不断的张章,也不太确定计量够不够,像他们这种耐疼痛训练已经达到A+的人,能够出现这种状况,很显然已经远超了疼痛范围,而且……内脏不停的被酸液灼烧能有多疼啊。
张章挣扎的越来越凶,两个人甚至已经无法将他压平,整个人已经完全蜷成了一团。
雷刚当机立断的开口,"先上机。"
向硕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起身到处找担架。
身边的人全部离开了。
雷刚看着眼前将自己抱紧剧烈抖动的男人,心脏似乎也随着快速的颤抖了起来。
他伸手抹去张章脸上的沙粒,指尖轻柔得已经不知该怎么办。
然后,他猛的抬头深深的吸了口气,逼回莫名其妙流出的眼泪,寻找向硕的身影。
远处,向硕几乎是抢的将担架从一个人的手里扯了过来。
对方在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恼怒,在这种时刻,都希望自己的人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
向硕像是没听见一般,转身就跑,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担架的一角。
看到这一幕,雷刚眼底瞬间泛起了冷冽的寒光。
这样的争夺并没有持续很久,向硕直接从身后掏出了手枪,在对方的脚边开了一枪。
"嘭!"
刺耳的枪响惊动了所有的人,刚刚放下武器的恐怖分子瞬间举枪对准了向硕。
向硕冷冷的看了一圈,转身,拖着担架就走了过来。
被保护很好的阿里出面大吼了一声,制止即将点燃的火星,然后跟在了向硕的身后。
在将张章搬上担架的过程里,阿里亲自动手帮忙,意料外的担忧张章的伤势,甚至用波斯语念出了许多的祈祷,虔诚的祝福。
雷刚对他点了一下头,抬着张章上了直升机。
阿里见机上已经有了一名重伤伤员,于是点头让这架直升机先走。
飞回去的时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表盘,时间被拉长,无限的漫长。
之前注射的镇痛剂似乎没有效果,张章在机上的时候挣扎的越来越凶,腿部和腹部的束带几乎完全勒进了肉里。
雷刚和向硕无奈,只能为他注射了吗啡。
比起普通的镇痛剂,吗啡的效果确实是最好的。
只是通常来说,如果可以忍耐他们都不愿意注射吗啡,这种东西的成瘾性太强,一旦持续注射的次数过多,断掉之后就会变的很痛苦,还要进入戒断流程。
但是只有一两针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至少不能让张章再这样挣扎下去。
很快吗啡发挥了镇痛的效果。
张章安静了下来,四肢松软,眉目柔和,静静的躺在了担架上,陷入了昏睡。
向硕跪在旁边将束带解开,悠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之前为了按住张章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所以,脚下一软,虚脱般的靠坐在了地上。
雷刚的外套已经丢在了战场上,衬衣还裹着张章的手,如今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
他扯起背心想要帮张章把身上的冷汗拭去,想了想,干脆连着背心也脱了下来,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向硕丢了块纱布给他。
"用这个吧。"
雷刚点了一下头,深深的看了向硕两眼,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战友牺牲,张章受伤,还有随时可能来临的危机让他无暇他顾,现在才想起,这个男人之前做了什么承诺,为了消灭证据,毅然的赴死。
所有不好的印象像是顷刻间被水洗去了一般,留下的只有浓浓的钦佩。
"嗯……"昏睡的男人呻吟出声,雷刚急忙收回了视线。
视野里,张章的眉心微微的蹙着,头部细小的摆动,像是陷入了某种噩梦,让他挣扎不出。
雷刚伸出手指点上他的眉心,意料内的平静并没有到来,反而像是突然唤醒了噩梦里的猛兽,张章挣扎的动作更加频繁剧烈。
雷刚微微蹙眉,看了一眼向硕,缓缓的弯下了腰,将额头抵靠在了张章的眉心上,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嘴里喃哝的说着,"你很安全,放心,我在,你不会有事,我们马上就回去了,马上就可以治疗……"
你梦到了什么?
牺牲的同伴?
被放弃的同事?
还是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人?
我从来没有被这么震撼过,从来没有。
我没想过会这样,会这么的艰难。
其实……你比我们更值得尊敬。
所以,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张章被紧急送到了阿里的基地,在昏睡状态下进行了手术。
子弹射穿了胰脏,里面流出的胰液是比胃酸更强劲的腐蚀液体,两个来小时的耽误,胃部和五分之一的肠道外层都已经破损。
所以,子弹取出来的很简单,但是体内胰液的清洗却很困难,整个手术过程就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张章在离开手术台后,麻醉剂量一过就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里还有吗啡的药效,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疼痛。
……
空旷的房间。
只有自己一个人?
缓缓的转动眼球,艰难的将头转到了一边。
不,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伤员。
正想凝目看去的时候,视线突然开始游移,天旋地转,一只大手在胃部狠狠的捏了一下,张章的身体瞬间一紧,想要翻身呕吐却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直接吐到了枕头上。
就连悲愤的情绪都没有来得及出现,混沌再次席卷而来,昏了过去。
雷刚确认队员全部安全归来后,就将应付阿里的工作交给了向硕,又去看了张章。
当他看到枕头边的污渍后叹了口气,动手开始收拾。
吗啡的副作用很多,呕吐和便秘是最常见的。
将干净的枕头枕在张章的脑下,小心轻柔的将头扶正,用沾了温水的轻轻擦拭脸颊。
看着沉睡中的男人,惨白的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像是已经……雷刚只觉得胸口又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鼓动着,迟疑的将手放在了鼻翼下。
直到温热的气流划过指腹,绷紧的嘴角才倏然松缓了下来。
只是……
雷刚抬手在自己的胸口捶打了两下。
尝试将郁结在胸口的气息敲散,最终也只换回了沉闷的疼痛。
将一切都打理好,雷刚拖了张椅子坐在了病床边,视线从张章的脸部缓慢的游移,然后像是很不喜欢一样落在了紧紧闭合的眼睛上。
原本,他确实不喜欢这个人的眼睛,神采多变,让人无法猜测,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只是他却无法透过这双眼睛看到真实的内里。
但是,如今,却突然有些渴望看到那双眼睛睁开,盈满星光的看着自己,企图落在心底的某一处。
视线再往下走,从侧面看,鼻梁并不算很高挺,不过鼻翼很小,每次一起睡觉的时候,偶尔清醒过来,会看到黑暗里的鼻翼随着呼吸煽动,有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
如今……却都消失了。
嘴唇……
失血和疼痛让它变得惨白,再加上嘴唇很薄,就像是完全融入了肌肤看不见了一样。
莫名的,雷刚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薄唇的人薄情。
那么……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到底能坚持多久呢?是不是我们分开后,你就会忘的一干二净?
不过……我恐怕不行,对你的印象太深刻了,那些率性而为的举动,运筹帷幄的沉稳,怒火中烧的狠戾,义无反顾的慷慨就义,还有逗人时神采飞扬的表情,那么多的面孔汇聚在一个人的身上,似乎……想忘也很困难。
雷刚狠狠的眨了一下眼,压抑心底突然浮动的情绪,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被纱布团团围绕的无名指出现在了眼前,手背上还有未清洗干净的血痕,他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仔细的擦着。
被浓密睫毛遮挡的眼底,黝黑依旧,却泛起了浅浅的水光。
任务完成……
就要离开了啊……
一个小时后,吗啡的阵痛效果消失,张章再次开始抽搐,蜷曲,大脑完全被疼痛占据,自主控制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溢出呻吟的声音。
医生过来检查了之后提议再次注射一剂吗啡,病人无意识的挣扎可能再次扯裂伤口,让胰液再次流出。
"什么时候停止注射?"
在医生推药的时候,向硕忍不住询问道。
医生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最少24小时,在这个时间内他不能再出现挣扎的情况,不过……现在的伤员很多,我马上有个手术,暂时可能过不来。"
向硕疑惑的看他。
医生沉默了两秒,"算了,我会提前做好安排,看情况应该快醒了,你们留个人在身边。"
向硕点了下头。
战斗后第二天下午,张章彻底清醒了过来。
齐纯剑在旁边守着,急忙站起身要找医生,却被叫住。
"我注射了……几针吗啡?"这是张章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声音低哑,几乎听不清楚,齐纯剑只能低头靠了过去。
"几针……吗啡……"张章咬紧牙复述了一遍,视线有些空茫,然后像是很费劲一般的凝聚精神,死死的看着齐纯剑。
"两,两针。"齐纯剑被瞪得莫名其妙,还有些诡异的心虚,"呃,那个,还需要吗?我可以叫医生过来。"
张章松了一口气,摇了下头,"够了,接下来的……我能忍住,说下情况。"
齐纯剑看了一圈四周的人,"现在?"
张章眨了眨眼,点头。
"出去的人全部都回来了,那里留下的都是新去的人,听说现在正在等'金新月'的直升机,再次把货运进去。"
"什么……时候?"
"应该快到了吧。"
"阿里?"
"不清楚……应该也会跟着去吧……"
张章沉默了两秒,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突然变的中气十足,"我身上的伤好了很多,明天就可以动。"
"诶!?"
张章瞬间蹙眉。
齐纯剑只能掐了声。
"叫雷刚,或者向硕,进来。"
"哦。"齐纯剑点头,匆忙的起了身。
齐纯剑离开的瞬间,张章的眼瞬间闭了起来。
两针……
应该没有问题吧……
只是……为什么身上的伤没有意料中的那么疼痛,甚至……像是隔了一层纱般的感觉,对疼痛的感觉完全被抽离了一般?
难道药效还没有过?
48、遥远的记忆[VIP] ...
第四十八章
雷刚和向硕一前一后快步走了进来,两个分别站在床的两边弯腰看他,向硕绷紧的眉眼瞬间松缓,笑了起来,"醒了?"
张章点了一下头,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游移,看到他们都无恙于是也勾起嘴角笑了笑。
向硕凑近了几分贴在他的耳廓,轻声说道,"放心养伤,两名科技人员还在我们手里。"
张章眨了眨眼,有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疑惑,然后才想到只要科技人员还在手里面,阿里拿到设备也装不上,早晚还得带他们进去。
"人……看好了。"张章轻声说道。
向硕点头,这才抬高几分用正常的音量说道,"你还需要静养10多个小时,吃喝当然没办法,不过实在是难受可以给你润一下嘴唇。"向硕的视线在张章干裂浅白的嘴唇上打转,原本张章的唇色就很浅,这一受伤白的简直吓人,再加上破了两条血口,有种让看着的人都觉得口干的感觉。
张章之前神情一直很平淡,直到向硕说到吃,胃部像是要突显自己的存在感一般,又开始抽搐,反胃的感觉狠狠涌了上来。
双手猛的抓住被单,受伤的手指传来疼痛,张章身体一挺就翻过了身,胃里的东西翻山倒海般的喷了出来。
之前吐过一次,这次吐出来的都是胃里的酸液,直接喷在了雷刚的裤管上。
张章这一系列动作太快,两个人都没反应,等想到可能伤口会再次裂开的时候,张章已经趴在床边一个劲的抽搐呕吐。
俩人也只能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不敢将人硬扳回去。
张章吐完,雷刚拿了个干净的毛巾帮他擦嘴,小心的用劲放平了他。
吐的太难受,张章眼睛里全是眼泪,白色的眼球泛起了淡淡的粉红,有些难堪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
"正常反应。"雷刚持续着手里的动作,淡声开口,"药已经停了,再忍半天就好。"
向硕整理被子,嘴里也问着,"扯到伤口了吗?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张章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没有开口。
不疼,就算是这么折腾,伤口也几乎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脑袋里轻飘飘的,听的和看的像是隔了层雾一般。
向硕建议道,"如果困的话,你就继续睡一觉,这里交给我们,再起来应该就好了。"
雷刚也点了一下头,毛巾换了一面,转到了眼角上轻轻擦拭,却被张章一把抓住了手。
移开的手臂露出了渴求的目光,牢牢的锁在自己脸上,"陪我一会。"张章说,染了水的睫毛瑟瑟抖着,期盼的目光,竟显得格外的脆弱。
雷刚抬头看向向硕,向硕点了一下头,"那我先出去了。"
雷刚坐在了张章的身边,张章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神情恍惚,视线空茫,一句话都不说,雷刚留意到张章的瞳孔缩的很小,应该是吗啡的副作用在作祟。
不知道说什么,雷刚只能在张章的注视中开口,"你可以睡觉。"
张章慢了半拍的摇头,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雷刚从床头柜上拿了些棉花沾湿水,润着他的嘴唇,动作轻柔,格外的体贴。
张章沉默的看着雷刚的动作,莫名其妙的眼眶又开始发红,心里无来由的酸涩疼痛。
看到张章眼角滑落的泪水,雷刚疑惑的与他对视,张章眨了眨眼,将眼眶里多余的液体挤了出来,苦笑,"我不知道。"
"副作用。"雷刚淡声开口,安慰他。
张章点了一下头,除了副作用外他也找不到理由。
雷刚这么一陪他就陪了两个小时,两个人其实基本没有交流,直到张章再次药效发作昏睡过去,雷刚才站起了身,顺便看了一眼床头上的仪器。
这是一个静脉推注器,100毫升的玻璃针管正由仪器辅助用一种很平稳的方式推注,透明的液体已经推了大半,雷刚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应该是齐纯剑看守的时候放上的,按时间计算应该有50~60毫克的量。
只是……为什么要同时注射两种药剂?
雷刚看向挂在铁架上的点滴瓶,是葡萄糖。
又看了一眼仪器上的针管,那么这管药剂呢?消炎药?助眠药?
雷刚出去找医生。
阿里这边一共就三名医生,护士也不多,全说的是波斯语,抓住一个阿拉伯女人问又问不清楚,最终还是只能去找向硕。
张章一倒下,向硕的工作就格外的多,雷刚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只能又回到了病房里。
张章还在熟睡,很安静,就像是没有受伤一样静静的躺着。
雷刚却看得微蹙眉心。
人一旦有了疑惑就不踏实,心里不可避免的乱猜测,一点点的在脑海里清理出思绪,然后找到正确的答案。
内脏被腐蚀按理来说应该很疼吧?像火烧着一样的疼。
昨天夜里受伤后挣扎的那么凶,没理由做完手术就完全不疼了。
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张章有忍耐的表情?
雷刚目光又扫向了推注器上的针管。
很明显,里面的药剂应该是有镇痛效果的。
只是……是杜冷丁还是吗啡?
雷刚的嘴唇微微抿紧,眉心又蹙紧了几分。
看起来为了让张章能够静养24个小时才不得不持续注射镇痛效果的药物。
只是一旦停掉的话……
嗯……
应该没有问题。
正常人最起码一周才会成瘾,就算极个别的三四天就有反应,这也才一天而已,他还记得自己上次皮肤大面积烧伤后也注射过杜冷丁,而且持续了三天,虽然停药后有些不舒服,但是很明显没有成瘾。
想通,雷刚松了一口气,抬手在张章的额头摸了一下。
没有发烧,没有炎症,只要安静的休息够24个小时,就会很快健健康康的站起来。
不过……折腾这一夜也够难受的了吧?
永远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的男人下巴上出现了胡茬,躺在那里,给人一种颓废的感觉。
手从下巴上缓缓收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摸到了一手新生的胡茬,微微的刺痛。
不可避免的,又想起了牺牲的战友,雷刚的眸色变得暗沉,气力被缓缓抽离,痛苦的坐在了椅子上。
最后连尸体都没收回来……
爆炸的飞机坠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第二次的油箱爆炸几乎焚烧了里面的一切,找到的只有一堆灰烬……
悲伤的情绪一股脑涌了进来,雷刚狠狠的按住自己的脑心,头皮被扯得生生疼痛,努力的压抑如惊涛骇浪般袭来的愤怒。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恨不得现在就拿着枪崩了阿里的脑袋,这个罪恶的根源,到底……要害多少人才安心?这个世界的公理究竟还有没有!?
耳畔传来病床摇晃的声音,雷刚急忙抬起了头,睡着的张章正尝试着翻身,他急忙收敛脑中的情绪,将张章轻轻的按了回去。
长期的仰躺是该难受的,只是,再坚持坚持,再忍一忍。
早晚可以离开这个病床。
就像早晚阿里和'金新月'里的那些人会受到制裁一般。
如果因为金钱和强权无法动手,那么就亲自扛上枪,送他们一程。
夜里,张章醒过两次,每次看到雷刚在身边坐着,心里总会柔软成一滩春水,直至最后忍不住,他握住了雷刚的手。
雷刚这次没有挣开,反手握住他,安抚的目光黝黑如墨,"再坚持一下。"
"嗯。"张章虚弱般的缓慢眨眼,点头,"不疼。"
"嗯,那就好好休息,明天……应该会很难受……"
张章看他,半响眉梢轻挑,笑了起来,"不会。"然后抬起手将雷刚的手背贴上脸颊,蹭了蹭,"有你在。"
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意料外的有些可爱。
雷刚的目光移到推注器上,里面的液体所剩无几,如果不是存在可能的成瘾性,他甚至希望这些药水可以持续到张章伤势完全愈合为止。
明天的疼痛应该很难熬。
雷刚揉了揉太阳穴,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已经30多个小时没睡了,偶尔趴在床边浅眠过去,下一秒就会被张章翻身的动作惊醒,长时间的缺少睡眠,情绪波动过大,就连他都有一种昏昏噩噩反应迟钝的感觉。
"刚……"张章喃哝出声,嘴唇微微嘟起,"手指没了。"
"嗯。"雷刚敷衍的应付着,又揉了一下眼睛。
"无名指……"
"嗯。"
"不过……没事,婚戒带左手,为了你我会保护得很好。"
雷刚脑袋一下清醒了过来,不是因为自己记错了婚戒带哪只手,而是张章竟然在用国语和他说话,急忙一伸手捂住了张章的嘴,微微蹙眉,用目光提醒他。
就像对喝酒的人说不清楚道理一样,张章此刻大脑的混沌也处于50以下智商的范围。
于是……竟然吃吃的笑了,张开嘴唇探出舌头在雷刚手指上舔了一下,雷刚猛的收回了手。
张章把嘴唇嘟着,长长的"嘘"了一声,"我知道,嘘……我不会说。"
还是国语……
雷刚有些头痛。
当然,他不会犯傻的以为张章会脱口说出中国国安局,自己是特工这类已经在脑海里上了一个又一个锁的机密,但是一些小细节就再也不会留意。
所以……审讯的过程里,最常用的就是毒品。
无论是注射后情绪高亢的几分钟时间还是成瘾后的难忍,都是摧毁一个硬汉最好的办法。
雷刚视线落在他置于腹上,打着点滴的左手,上面的两枚戒指已经在进手术室前取掉,但是却依旧留下了两圈痕迹,于是用英语诱导一般的问道,"你拇指和中指上的戒指有什么意义吗?"
张章果然跟着他用了英语,"啊……拇指是装饰……中指是个男人送的,唔……和你没关系。"
雷刚眉毛一扬,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什么样的男人?"
"法国人,和你一样帅,不过……分手了。"
雷刚眼尾细微抽搐,没来由的有些不悦的情绪,分手了都还带着戒指。
"呃……不过我更喜欢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
雷刚抿紧的嘴角微微松开,然后有些赧然的移开了视线,"口干吗?"
张章缓缓点头,渴望的看着雷刚,迷蒙潋滟的双眼很难和平时那个男人画上等号。
雷刚嘴角不直觉的勾了起来,为他润起了唇。
张章的反应慢了很多,直到雷刚为他润完嘴唇并擦过脸后,似乎这才想起般问道,"几点了,你不睡吗?"
"早上会有队员过来。"
"哦……我没事了,你可以休息。"
"再等一会,人来了我就回去。"
张章沉默了下来,半响才开口,"明天把我换个单人房间,除了你和向硕外,别让人进来。"
雷刚挑眉,有些不明白。
"现在给我推的镇痛剂是什么成分?"果然在清醒了一段时间后,大脑开始思考,回到了正常的程度上。
"吗啡,计量很少,只有50毫克。"雷刚在晚上9点过终于找到了向硕,那时候向硕刚刚从战后的战场回来,风尘仆仆,一听到雷刚的话就急忙去找医生问了清楚。
张章狠狠的眨了一下眼睛,吞咽下口水,悠长的吐了一口气。
"我原先吸过毒。"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雷刚的手一抖,定在了原地。
"所以……"张章逃避般的闭上了眼,"成瘾可能性很高,当然,现在我还不确定。"
"计量并不多。"雷刚坐了回来,眉心紧蹙,面容紧绷。
"所以不确定,必须等到停药后。"
"为什么会有……"毒瘾两个字被雷刚咬碎在了牙齿里,既然是特工,为了应对不同的身份总会做出一些牺牲,这点……他完全可以理解。
张章勾着嘴角苦笑,却不说话。
飘忽的视线落在了天花板上,思绪开始蔓延……
酒绿灯红的日子,震耳欲聋的声响,豪华的包间里放荡形骸的男男女女,还有在酒瓶中间肆意散放的'冰。'
……
如果用年少轻狂去形容未免浅薄,更准确的是堕落。
他记得早年自己的荒唐绝不是长期出入可以概括,甚至完完全全可以称之为是一个纨绔子弟。
读大学的时候,张章的电话薄里分了四类,一类是同学,二类是世交子弟,三类是狐朋狗友,第四类是亲人。
那时候的他就很会演戏,在学校的时候绝对是个内敛的普通学生,出入酒会的时候也与世交子弟们交谈胜欢,回了家还父慈子孝,但是一旦抽到空出去混,他是什么都敢玩什么都敢闹,甚至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沉醉于'冰'里,纵情声色,难以自拔,直到最后被张邦文抓回家关了半年才慢慢缓过了劲。
吸毒的经历是他永远都不想回想的过去,甚至已经被牢牢的锁在了脑海的箱子里。
也就是这些背景,让国安局将他列入了备选的名单,毕竟白手起家的军火大鳄是个传奇却引人质疑,只有有钱、有权、有人脉的人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再加上张章游刃有余的和不同的人群接触,还有这么一个不干不净的背景,几乎可以说最终会铤而走险犯罪的可能性很大。
再之后,张章戒毒竟然一次成功,强大的自制力和突然出现的自我约束力竟然将毒瘾断了个干干净净,于是针对他的表现,以及张邦文的突然去世,国安局正式接触了他。
但是会选上张章的理由还有他在特训那一年的出色表现,比起身手,他的急智、语言能力、心理素质等各项技能几乎出色到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当然,忠贞度必然是不可或缺的一项。
只是对于张章而言,那些遥远的记忆在不断为了使命奋斗的今日,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他的污点。
不想被任何人知道,情愿永远埋葬。
更何况是雷刚……
只是……有些巧合让他不认命都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
浮云酱送过来的对联……
深深的……
49、初次强制戒断[VIP] ...
第四十九章
果然,镇痛剂注射结束,张章开始慢慢的察觉到了腹部和手指传来的疼痛,就像是有把火在腹部灼烧一样,呼吸都变得奢侈。
但是,绝对比最初受伤的时候好了很多,至少已经在他忍耐的范围内,努力的调整呼吸,放松身体,忍耐着,至少这没什么是吗?疼痛而已,至少还活着。
雷刚自从知道张章可能在停药后出现戒断反应就再也没离开过,中途齐纯剑来换班,雷刚就让他把向硕找过来,讨论换房间的事情。
最初手术结束后,后来的伤员已经把单人房占满,没有预留房间,那是兵荒马乱,一时间顾不上也是自然的,毕竟张章是第一个接受手术的人。
只是现在不行,一旦出现戒断反应,真的不能再停留在这里,犯毒瘾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好说,尤其现在身在敌营,他们的行为都必须受到约束。
当然,如果可以,雷刚情愿把张章带出去。
可惜不行。
在这种瞬息万变的情况下,离开再回来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已经有无数的人为了这个任务牺牲,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退缩半步。
向硕找上了阿里的助手,趁着张章身上的镇痛效果还在,转移到了客卧里,然后在阿里的助手离开后收拾房间里任何尖锐的或者可能造成伤害的东西。
他们没有戒毒的条件,只能努力营造出来。
张章一直大睁着眼看两个人的忙碌,家具上的东西慢慢减少,就在向硕不保险的想要挪动大型家具的时候,张章嗤笑了起来。
"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起来吗?"
雷刚和向硕转头看他。
"需要我教你们怎么戒毒吗?最好找根绳子把我绑着。"
雷刚和向硕对视了一眼,眸色变暗,张章的语气似乎有些问题,带着火星的感觉。
"还不找绳子?"张章挑眉,低头看向身下,"还有……谁能帮我把底下那东西扯掉?"他指的是导尿管,镇痛剂存在的时候并没有太过难受的感觉,但是现在药效渐渐抽离,下.身的导尿管已经成了最碍眼的物体。
向硕看了眼雷刚,走了过去,将被子掀了起来,软绵绵的海绵体顶端插着透明的小管,直接深入到尿泡里,管子中间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黄色液体,"合适吗?"向硕问了一句。
"尿壶。"张章开口,向硕的迟疑让他有些不耐烦,伸手就要去扯。
向硕急忙按住了他,"我来。"
"快点。"张章扭头看向雷刚,"几个小时了?"
"3小时27分。"雷刚看了眼手表,"快到时间了。"
张章舔了舔嘴唇,点了一下头,呼吸又沉了几分,只希望自己的运气没有那么差。
向硕把移到管子上扯了一下,张章的肌肉猛的一紧,咬住了牙。
"一鼓作气?"向硕提议道。
张章点头。
导尿管很快被抽离了出去,虽然有刹那的疼痛,但是比起腹部传来不断灼烧的感觉实在是轻微了很多。
向硕把管子和尾端的袋子提到门口丢了出去,然后又到洗手间洗了一下手,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雷刚已经站在了床边,默默的看着张章。
雷刚说,"4小时至三天才能够确认有没有出现问题,你不用那么紧张。"
张章点了一下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所以,可能是骤然停药,身体不适引起的焦虑,自己克制一下。"
张章依旧点头,"放心,我会没事的,运气不会那么背。"
"当时是什么程度?复吸过几次?"向硕擦着手走了过来,曾经设身处地的经历过,所以对这一块的了解比普通人的要深,尤其是每次的复吸都会加重毒瘾程度,比起持续不断的吸食毒品还难戒断。
当然,戒断也跟个人的意志力有直接的关系。
张章苦笑,"一次就够了。"
"你一定会没事的。"向硕撑着枕头的一侧弯下了腰,露出安慰的笑容,"医疗镇痛用的吗啡比起直接吸食海.洛因好很多,也更容易克制,我相信你的自制力。"
"呵……"张章笑了起来,"我也相信。"
"所以……"向硕摸了摸张章因为忍痛而溢满薄汗的额头,"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还有我们在。"
向硕让雷刚回去睡两个小时,至少两个小时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雷刚点头,却没有离开,只是直接躺在了另外一头的床上,合身浅眠。
期间向硕一直在和张章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就像当初在战场上的时候,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并不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任务,而是一些地区的文化差异,一些杂志内容,一些国际新闻,最后说到没说的,就开始谈女人谈男人。
雷刚的睫毛颤抖,微微蹙起了眉,他不介意向硕说这些话,只是莫名的不喜欢张章附和着搭腔,炫耀的掏出早几年的桃花史。
第一天就这么安静的度过,张章虽然疼痛难忍,却神情平和并没有出现任何明显的戒断反应。
所以,当张章疲惫至极的睡过去后,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受伤后已经两天了,伤口应该已经初步愈合,就算出现什么问题,也能够禁得起折腾。
第二天早上张章一醒过来就开始打哈欠,眼泪和鼻涕像是流不完一样,一直陪着的雷刚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来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最开始张章像是还可以克制了一般,一直默默的没有说话。
直到第一句话开始,那些防线开始崩溃。
"伤口怎么这么疼?"张章抹着眼泪看他,额头的汗水一滴滴的往下蜿蜒。
雷刚抓住他的手,紧紧的攥着,"你能忍耐的,没问题。"
张章的瞳孔已经缩小到针尖般的大小,像是想要坐起来一般,雷刚急忙压住了他的肩膀,"干吗去?"
"我走走。"张章看着他像是要笑,但是脸部的肌肉却仅是无法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躺着。"雷刚手上用力,将他牢牢的按在了床上。
"我只是起来走走!走走!"张章的声音突然拔高,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双腿在床上乱蹬。
雷刚抬起头看了一圈四周,确定还是该听张章一开始的建议使用绳子捆住最好,听说专业的戒毒中心甚至可以将人的手腿完全束缚紧。
"我操你大爷!老子只是起来走走,你他妈压着我干什么?"
雷刚松开一只手按住耳机想要让向硕赶快过来,再不行也安排个人过来,虽然……他知道张章未必愿意让所有人看到自己解毒的情况,但是现在很明显不是计较的时候。
没想到张章趁着力气松懈下来的时间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跑,手上的输液管暴力的脱落下来,铁架也倒在了床上。
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雷刚只能起身去扑张章。
张章反手就给了他一拳,白色的眼球烧着血丝,缩小的瞳孔让那双眼变得格外可怕。
自控能力完全丧失。
初次的阶段反应无关自制力的强弱,身体的反应已经不能被大脑控制,再之后才是依靠自身与心瘾对抗。
雷刚并没有尝试与他缠斗,身体一偏,贴上去,一个手刀敲在他的后颈,张章直接就瘫在了地上。
雷刚松了一口气,蹲□抱起了他,小心的放回到床上,这才叩响了耳麦。
没有专业的戒断方式,让雷刚和向硕都大伤头脑,况且现在这种情况张章一定是不愿意离开这里,所以向硕只能趁着出去办事的时间给国安局远远跟在后方的通讯车取得了联系,那边给了他一些专业医生的建议,包括药物戒断和睡眠戒断都可以有效的扛过第一次最强烈的反应。
但是在那之后,就要看张章个人的心理素质。
昏迷中的张章明显也很不好过,身体不断的抽搐痉挛,身体汗水密布,这样的频率像是深深陷入恐怖的噩梦中。
雷刚接过向硕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束身衣为张章穿上,然后又绳子将人死死的捆在床上。
向硕摸着头上的大汗,迟疑的问,"我们这么硬来会不会出事?"
雷刚抬起了头,眼底烧着血丝,灼灼的瞪着他,责问道,"有这种东西为什么早没拿出来?"
向硕被雷刚瞪的一阵心虚,只觉的那视线像是直接射在心脏上,愣了半响才怒道,"操!我要能找到啊!这玩意儿你觉得带进来容易?"
雷刚抿紧了嘴角,手上用力,将环扣锁死。
被束缚的人像是不舒服一样,呻吟了一声,却再也动不了了。
二十分钟,张章醒了过来,开始挣扎抽搐,像是从身体深处发出的声音般,竭力嘶吼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怒睁的眼睛几乎要鼓出来,五官狰狞而可怕,随着咒骂的声音,泪流满面,而口鼻全部流出了粘稠的液体。
床板被带动的'嘎吱'作响,夹着这些吼叫声传进了耳朵里,直直插在了心脏上。
向硕痛苦的偏开了头。
雷刚染了血丝的眼瞪向向硕,"这样要多久?"
"两个小时以上。"向硕轻声说着,像是连力气都被抽离了一般,他们都知道,戒断过程或许很痛苦,但是并不危险,而是张章后背的伤,在这么挣扎下去,伤口要是扯裂……
雷刚沉默着,一低头就见到张章原本放在嘴里的牙套被顶了出来。
舌头要是被自己给咬断了怎么办?
没有细想,雷刚急忙手忙脚乱的扯着被子往里面塞。
张章大力摇摆的脑袋,用舌头使劲的往外面顶,两个人同时用力,刚刚塞好,张章的牙齿就狠狠的落了下来。
雷刚早就预防着,第一时间就把手抽出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食指的骨节直接被扯掉了一块肉,鲜红的血液直接流在了被子上。
张章舌尖翻卷,下一秒,被子就被顶了出来。
雷刚嘴唇抿紧,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一手扣着他的下巴,手腕用力,下巴就卸了下来。
张章像是完全丧失了疼痛的神经,还不依不挠的想要咬人,最终却只换回面部肌肉失去控制的抽搐而已。
张章怒瞪的眼像是直接打在了心底,雷刚狠狠的闭上眼移开了头,去找可以制止他自残的物体。
翻箱倒柜,过大的动作明显夹杂了怒气,整个人发出冷凝的怒意。
为什么生气?
他不知道。
只是胸口堵闷,气息横冲直闯的想要宣泄出来。
"这个……应该可以……"向硕发憷的将一小团干净的布和细小结实的绳子递到了雷刚的眼前。
雷刚的直起身,看清眼前的物体,几乎是抢的一把将东西抓在了手心,冲向张章。
这一会儿的时间,张章开合的嘴已经流出了更多的唾液,还有那些泪水,脸上花了一片,不断抽泣的鼻子、语焉不详的咒骂和挣扎的身体代表着他此刻的痛苦和难过。
雷刚吸了口气,将布小心的塞进了张章开合的嘴里,然后狠狠压住他的舌苔,另外一只手就将绳索缠绕了上去。
从嘴角延伸,绕过脑后,一圈,又是一圈。
沉稳的态度,有条不紊的行动,强硬的、坚决的将张章的唇舌缠绕。
然后……手覆上了下巴,用力,合拢。
咒骂的声音透过口布传了出来,无意义的不断重复那些词汇。
雷刚垂下眼帘退后了一步,交给向硕处理张章脸上的痕迹。
只是背负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住,发出细微的颤抖。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
那一刻,那个男人看过来的眼有着的一闪而逝清亮,或许是歉疚懊恼,下一秒却变成了绝望,泪水滑了下来。
胸口堵闷,呼吸困难,两侧的肌肉不觉间鼓了起来,蹦出冰冷硬质的线条。
张章第一次的戒断过程终于熬了过去,沉沉的昏了过去。
雷刚和向硕筋疲力尽的坐在床边,不是身体,而是心。
他们不是医生,没有办法站在客观的角度观察病情,没有办法按捺下病人的疼痛和求饶。
张章的每一次挣扎和咒骂都深深的刻在了心里,就像是鞭子一般在不停的抽打,让他们全神贯注难以松懈。
而这样的治疗过程……还要多久?
将张章身上的束缚解开,翻过身,果然后背一片狼藉,被揉捏成一团的床单是大片的血痕,伤口必定已经迸裂。
两个人边换着床单边商议迸裂的伤口怎么处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向硕捏在床单上的手一紧,看向雷刚。
雷刚的眸色暗沉,沉思两秒,点了一下头。
完全不意外。
当向硕打开门看到阿里蓄满胡须的脸时,甚至笑了起来,当着他的面将染血的被单丢在了走廊上。
这里是阿里的地盘,前期的小动作,张章戒断时候的嘶吼,阿里要是再不出现,向硕反而有些担心。
当然,阿里出现的时间很合适,或者说是挑着时间过来的。
"介意我进去吗?"阿里看着向硕说,甚至没有往里面看一眼。
这是一种尊敬,没有任何有志气的人喜欢让人肆无忌惮的窥视自己戒毒的过程。
向硕摇了一下头,"很抱歉。"
"抱歉的是我。"阿里目光诚挚的看着他,"抱歉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不怪任何人。"向硕跨前一步,将门锁上。
"刚刚我详细询问过,吗啡的计量并不多,只是……"
向硕笑了笑,不想给阿里详细的答案。
阿里却早已经明白原由。
上次张章在见过奥利普纳德失控后他就派人去过中国,章四少果然在一间戒毒所里呆过两个月。
这是最终打消他大部分疑虑的最重要原由。
张章出现的太过蹊跷,资金雄厚人缘广博,最重要的,这个中国男人太年轻了,30岁就可以占据大部分中东的军火市场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曾经堕落过的人让觉得心安。
他很满意自己的直觉和调查回来的结果。
当然,现在完全坐实了这份调查资料的真实性。
于是,阿里开口道,"我会请世界著名的戒毒专家过来,还有那些器械。"
"您现在应该很忙。"
阿里浅笑,"只要有钱,并不困难,而且……我会秘密的邀请医生。"
向硕只能感谢的笑了。
无论如何,阿里的盛情他都没有推卸的理由,虽然一点都不希望那个狗屁医生过来,但是强硬的拒绝绝不可能,只希望在医生来之前,张章可以度过最危险的阶段,拥有最起码的克制力。
"不过……"向硕说,"我现在需要一个医生,他的伤口裂了。"
阿里转头看向身边的手下,手下快步跑了出去,等到人消失在楼梯口,阿里才继续说道,"设备已经运到'金新月',我希望邀请你们的科研人员过去。"
"他们精神状况不是很好。"向硕淡定的回答,在确认张章受伤无法移动后,他就要求两名不要离开房间,对外一律宣称受到了惊吓,并把剩余的四名队员安排在他们门外执勤,并同时负责饮食问题。
阿里笑了笑不置可否,这一手算是明招,大家心知肚明,在张章没办法移动前,交易必定延后。
阿里离开后向硕并没有回到房间里,只是在门口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一来放松之前紧绷的情绪,二来想要给雷刚和张章一些空间。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雷刚对张章并不是没有感觉。
至少,比战友和兄弟情还要深厚几分。
缓缓的吸入一口烟,再悠长的吐出。
向硕想起了不久前,措不及防暴露在自己面前的那双眼。
焦急的,暴躁的,压抑的,仿佛心痛的快哭出来了一般。
50、不太一样[VIP] ...
第五十章
无限漫长的过程……
身体的反应和心里的渴求成倍的袭向脑海。
却被束缚着,声音从口腔里发出,碎裂的语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叫骂着什么。
或许,正是求不到的东西,于是让他更加的渴望。
彻底的陷入欲海的世界……
他在里面颠沛流离,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欲海的波浪拍打着他,他只能紧紧的把自己抱紧,缩到最小,无助的……
直至最后一个海浪袭来,耳畔诱惑的声响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疲惫,席卷而来。
世界再次黑暗。
松开身体,瘫倒在地上,看不到任何人,听不到任何的声音,或许……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雷刚沉默的坐在床边,揉搓着张章的手臂活血,失去光泽和力量的手臂上满是勒出的红痕,深深浅浅,触目惊心。
倾尽全力的挣扎,想必醒过来后身体会酸疼无比吧?
但是比起这些酸疼,更让他担忧的是后面的戒断过程。
他或许没有办法完全的了解,但是却明白在这个过程里的折磨,对再次触碰毒品的渴望和身心的双倍折磨。
无论如何,你表现的很棒。
他想对张章说,你表现的真的很棒,或许失控,或许愤怒,或许脆弱,但是却没有一声哀求。
哀求我们给你可以减轻痛苦的东西。
揉捏的手移到大腿上,肌肉绷的很紧,就算昏过去都无法放松。
捶打着。
手心放在膝下,向上提起,弯曲,然后再拉直,另外一只手活动着脚腕,小心的转着圈。
这样的动作似乎让张章有些不适,轻轻的声音从嘴唇溢出,眉心微微蹙紧了几分。
雷刚的眼停留在张章的脸上,手上的动作又轻了几分。
真的很惨。
看着张章还残留着痕迹的脸和蹙紧的眉,雷刚也跟着夹紧了眉心。
整个戒断过程让他手足无措,挣扎痛苦的人让他度日如年,就像被捆缚着的自己,正在挣扎的是自己一样,心脏被牢牢的捆缚无法呼吸,那双绝望的眼让他心里的大坝突然崩塌,甚至希望让这个人得偿所愿,让他安静下来,不要再这么继续痛苦下去。
或许,面对这样的情景,没有人不会心软。
只是绝望的眼……
为什么会那么看着我?
雷刚缓缓的坐回到床边,心脏隐隐抽搐,抬起的手覆上了张章的脸,手指在唇角上触碰了一下,包括这里也被绳子勒出了痕迹,干枯的血迹醒目的落在上面。
手心上移,轻轻得抚摸着额头,却擦到了一手的冷汗,凌乱的头发尽湿。
张章的睫毛抖动了起来,像是想要清醒过来,雷刚急忙收回了手。
现在还不是醒的时候,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行。
门外传来了两声敲门声,过了三秒,门被人打开,向硕带着医生走了进来。
两人合力把张章又翻了过去,张章喃哝着似乎有些不舒服,雷刚急忙抚摸着他的后脑勺安抚。
向硕的目光停在那只手上,雷刚安抚的意味十足,还透露出几分亲昵,视线转移,落在了雷刚的脸上,情绪依旧很内敛,垂下的眉睫将眼底大部分的情绪遮掩得很好。
向硕的心思却又活络了几分,或许张章这次的折磨并不是没有收获。
医生看完伤口后提议让张章再做一些详细的检查,主要预防体内的胰腺再次破裂。
一帮人只能推着张章又出去了一趟,最终的结果证明医生的担忧不无道理,胰腺上缝合的伤口有轻微的撕裂情况,虽然现在还不用担心出问题,但是经不起几次折腾。
问题是现在张章正在进行毒瘾戒断,要是再注射麻醉剂不等于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向硕话说的婉转,拒绝了医生的提议。
医生板着脸据理力争,要是不好好处理内部的伤口,再次扯裂的胰脏伤口会更大。
说明白点,到时候指不定还要注射什么东西。
要命还是要强制戒断继续下去,明白的摊在了台面上,你们自己选。
于是,向硕迟疑了。
雷刚就问了一句话。
"这种烈度还能坚持几次?"
医生想了想,两次左右吧。
于是雷刚直接就拍板定案。
"你想办法让他坚持到三次以上。"
医生一脸不满,但是到底给雷刚丢了一些麻醉剂过去。
"局部注射,让他后背的肌肉松下来,也就很难扯到内部的伤口了,但是……"
雷刚不等他把但是说完,接过麻醉剂放到了兜里,转身就去抬人。
回去之后,雷刚和向硕又给张章穿上了束缚衣,这么折腾了一下张章就醒了过来,不过毒瘾并没有如期到来。
张章只是很疲倦的看着两个人,沙哑的开口,"不用这么急……"
雷刚正系紧绳索的手一顿,看了过去。
"犯了,我自己能察觉到,让我松一会吧。"张章说。
雷刚的目光在张章的眼睛上停留了数秒,那双眼虽然看着疲倦,却很清亮,于是雷刚反手又把绳索解开了。
向硕也只能跟着办。
身上的束缚一松开,张章松了口气,竟勾着嘴角笑了。
"等下,一看到我抽抽,你们再把我绑起来都来得及,至少那时候脑袋里还有意识。"
向硕应了一声,把束缚衣折叠好放在随手可以拿到的位置,然后弯腰在张章的脸上点了点,"饿没?"
张章摇了摇头。
"渴不?"
点了下头。
雷刚把水杯递了过来。
向硕抬起他给他喂了一小口,"只能这么多。"
张章点了点头,聊胜于无,事实上之前戒毒的画面七零八落的想不起来,只是现在喉咙跟火烧了一样,直接从喉管往下延伸,直到腹部有一团更大的火。
这次可真惨啊……
张章连哭的心都没有,毕竟,自己还活着不是?
喝了口水,脑袋里又清醒了几分,迷糊的视线也终于彻底看了清楚。
雷刚和向硕眼睛下全青了,这几天想必也没休息好的,胡须长长不少,衣服就跟干了的菜叶子似的,颓废的连他看得都不忍。
张章拍了拍向硕的手背,"休息一下吧。"
向硕笑道,"就你这样我能睡着吗?等下次结束的吧。"
张章看向雷刚。
雷刚直接将头偏到了一边。
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暖暖的,也是,有人陪着总觉得有些依靠,但是……"很难看吧?我那样儿。"
向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反正不招人喜欢,下次再把你捆结实一点。"
张章笑了笑,"好。"然后眼又缓缓的闭上了。
向硕把他小心的放平,"继续休息,我们在旁边,别担心。"
张章闭着眼点了点头,很快呼吸再次变得均匀。
张章一睡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沉默了下来。
张章饮用的水里加了安眠药,味道那么大,竟然也没喝出来。
这是国安局那边给的建议。
初期的时候尽量在睡眠阶段过渡,当然,最好有专业的药品,能够让人进入深度的睡眠,依靠点滴维持生机,他们在这里如果情况不允许,只能使用安眠药,至少能够尽量让张章得到休息恢复体力的效果。
夜里向硕守着,雷刚找了个地方浅眠,几乎向硕一叫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张章已经醒了过来,身体一直在乱蹭,现在正被向硕压着手臂,露出来的手背上全是挠痕,有些已经破了皮,连血都流了出来。
雷刚先是把张章翻过去,让向硕压着在伤口上打了一点麻醉剂,然后把束缚衣拿过来给张章穿上。
张章脑袋里似乎还有些清醒,嘴唇一直在哆嗦,颤抖无力的配合雷刚把衣服穿在了身上,甚至最后把口塞递过去的时候自己还配合着张开了嘴,只是却没咬下去,只是吸着鼻子看向雷刚。
雷刚被这双眼看的手一顿,突然有些下不去手,然后嘴角抿紧,强塞了进去。
模模糊糊的,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哀求自己,哀求什么?为什么又是那种悲哀的目光?
这次毒瘾的发作比上次短了20来分钟,虽然张章依旧难耐抽搐,面部肌肉失调后不断的有液体滑下来,但是却比上次还让人难受。
第一次张章的表现很愤怒,暴躁的像是想要毁灭一切一般,但是这次却换成了哀求,嘴里不停的溢出呻吟的声音,眼眶锁在两个人的脸上,像是渴求什么东西一般的哭泣,咳嗽,几乎要背过气昏厥过去。
其实向硕有些庆幸听不清楚张章在说什么,他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把他求的给他。
雷刚中途出去抽了一支烟,面色阴郁,格外的沉默。
向硕知道雷刚也受不了了,这种感觉完全不同于早上,坚硬的刀子插.进身体里变成了鞭子,来回的搅动抽打,疼是固然,但是却更让人难受的不得了,就像是想要脱离这种情况一样,想要给出回应。
谁都没有见过的,哭泣哀求脆弱得一碰就碎的张章。
夜里五点过,戒断的反应开始慢慢减轻,渐渐的张章不再颤抖,只是完全失去生气的眼落在雷刚的脸上,慢慢透露出哀伤的神情,然后扯高被子,像是在躲藏掩埋一般将脸埋了进去。
被子隆起的部分缓缓移动,最终蜷成了一团。
这一刻,雷刚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了,心脏狠狠的抽了一下。
是啊……没有人愿意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般难堪,只是却无奈的,必须得接受这个现实。
雷刚狠狠的闭上了眼,转身走出了门。
第二天,张章平静了大半天,精神好的时候还能和向硕开上两句玩笑。
看着这时候的张章,雷刚只觉得心情也跟着很好,视线不觉间长时间停在张章的脸上。
只是时间长了,未免也品味出一些味道,张章有时候很怕和自己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总会不自然的飞快移开。
雷刚觉得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他其实想和张章说上一句,我不在乎的,比起戒断时候不由自主的反应,脑海里更多的是你笑着的表情。
只是……思来想去,总觉得要是说了,这话未免暧昧了一些,总觉得自己好像也……嗯,动心了一样。
但是……这是动心了吗?
雷刚不是很清楚,事实上如果是游隼里的兄弟们受了伤,犯了毒瘾,自己也是焦虑难受的睡不着觉,心里牵挂着,恨不得为他们疼,为他们苦。
那么……这应该是一样的吧?
雷刚站在窗户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慢悠悠的抽了起来。
窗外的光亮很足,视野的尽头是一片黄沙,反射着阳光,刺得人双眼发疼,头脑昏眩。
恍恍惚惚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双眼,黑白分明,眼角下弯如新月,细碎的星光洒落在里面,笑得神采飞扬。
张章……
章四少……
似乎又觉得那个人比战友们多了一些什么东西,让他不由自主的想着,牵挂着。
夜里直升飞机螺旋桨的声音轰鸣,阿里当真把专业戒毒的医生给请了过来,而且还亲自送到了门口。
那时候张章刚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沉沉睡下,医生是名美国人,向硕他们不太清楚他的底细,诊断的时候就在旁边守着。
张章被折腾醒,医生又问他几个问题,包括原本吸的是什么,吸毒史有多久,为什么复吸,戒断的时候有什么反应等等,张章倒是如实答了,只是语焉不详,像是彻底要把当初自己荒唐而不是因为工作需要的吸毒原因给瞒下来。
别人倒是听得理所当然,也没细问为什么会吸那东西。
只有张章自己知道,迷迷糊糊的一醒过来,看到眼前出现了陌生人,脑袋里的发条瞬间就被拧紧,精神终于在这几天第一次集中了起来。
医生让雷刚和向硕跟着出去后,张章心里松了一口气,这秘密如果能够埋下去,就永远埋下去吧。
医生在门外听过向硕详细描述的戒断过程后有些不满,举出很多的例子证明这种蛮横的手法很容易完全破坏一个人的脑部神经,而且有些惊叹毒瘾已经发作过三次,张章在这样的戒断方式里竟然没有精神崩溃。
向硕嗤笑了起来,"你难道打算用普通人的表现衡量占领整个中东市场的军火大鳄吗?如果没有过人的意志力和头脑章四少占不了今天的位置。"
雷刚听的眉毛扬起,倒是有些赞同向硕的话,就算有国安局在后面扶持,与敌人面对面的还是张章本人,如果没有本事,早就死了七八十次。
医生倒是不置可否,耸肩道,"他的吸毒史并不长,复发的原因是意外造成,比起自愿吸毒的人而言,这个表现虽然不错,但是却并不夸张。"
"那么接下来呢?进入什么程序?"向硕问道。
"我带了一些药物来,可以替代毒品的效果,却没有副作用,有没有兴趣用?"
"没有。"雷刚干脆决断的开口,既然张章可以扛下前三次,就证明他不需要那些东西。
医生点头表示了解,"那么我在这里的用处并不大,只能在戒断过程中给你们提一些建议。"
这样更好!向硕松了一口气,戒毒人员就和心理医生一样让他们这类身份的人格外警戒。
在接下来的一周,张章持续使用这种强制戒断的方式扛过毒瘾发作的时间。
随着发作时间的减少,和张章挣扎的程度降低,雷刚和向硕终于都松了一口气,这是一个好现象。
就连张章自己在清醒的时候都会喜悦的笑出来,虽然发作的过程让他生不如死,但是毕竟在好转不是吗?
医生在这时候突然建议让他们不要再绑着张章,接下来该进入心瘾戒断的过程。
张章在得到通知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提起精神看向雷刚和向硕,重重点头,"我能扛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擦!
有没有这么神啊??
直接跳了一章发出来!
51、心瘾戒断[VIP] ...
第五十一章
随着张章的好转,雷刚和向硕的睡眠也渐渐踏实,精神也跟着好了不少,有多余的心思处理公事。
这天醒来后雷刚看了眼张章的情况后就出去找齐纯剑他们,虽然在阿里这边他们没有太多的事情做,但是牺牲的两名队友后事,以及两名科研人员的护卫,还有补充进来的队员都还是需要关注一下。
雷刚在齐纯剑那里待了一个小时左右,期间他们都有问到张章的情况,却被雷刚三言两语带了过去。
队员们并不知道张章现在正在进行毒瘾戒断,这个秘密被很好的瞒了下来,虽然大部分人隐约都有猜到张章出了事,但是雷刚不让他们打听,大家也就尽量约束了自己。
虽然这些日子的纪律稍有松散,但是大家都还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军人的纪律被刻在了骨血里。
雷刚离开后,张章就找向硕要了这些日子没来得及处理的生意资料,趁着精神不错的时候为向硕分担一下。
这些天向硕一直围着自己打转,公事也积压了一大堆,两个人趁着这个机会把文件分成了两份,一躺一坐,间或讨论讨论。
"阿富汗那边一直没有联系吗?"张章看着笔记本屏幕,蹙眉询问。
"嗯。"向硕也抱着自己的本子在看,然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抬头,"可能联系了吧,但是我没收到信。"
张章点了下头,如果他们正处于出任务无法与外界联系的情况下,电话会被直接转接到国安部那边,之后会通知他们。
阿里这里的信号一直处于监控的状态,虽然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他们确实可以接,但是阿里可是中东军火的中转商,说明白点也是军火商人,就算不介意,要是肆无忌惮的把交易信息透露出去也不好。
这些年章四少赚了不少钱,虽然花销也大,但是大部分还是还给了国家,真要说起来,张章自己的存折卡里的数字还真不多。
"徐楠他们……"向硕顿了一下,视线落在张章的脸上,这些日子折腾下来,瘦的脸颊都陷下去了。
"暂时先安抚着吧。"张章吸了口气,苦笑,"等我回国了再说,会尽量争取的。"
"只能是钱了。"向硕叹了口气,牺牲的两名队员怕是在20年内就不能进入烈士陵园。
张章的眼也黯淡了下来。
过了一会。
"四少……"向硕开口。
"嗯?"
"雷刚对你是不是……?"
"怎么?"张章抬头。
"我觉得他最近照顾你很尽心。"
"嗯。"张章垂下眼帘,点了一下头,要是换了以前自己得乐死,可是现在……毒瘾发作时那丢脸的样,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
虽然……雷刚可能不会介意这个。
只是确实让他难堪到不知怎么面对。
突然之间,张章的手指抖了起来,熟悉的感觉再次涌出,膝盖上的笔记本直接翻到了床上。
向硕直接站起身飞快的收拾东西,然后看着已经把自己抱成紧紧一团的张章,不太确定的询问,"要绑上吗?"
张章所有的精力完全用来抵抗毒瘾的侵蚀,根本没有听到向硕的声音。
向硕把束缚衣递了过来,张章颤抖着伸出了手臂,手臂上裸.露出来的肌肤全是鸡皮疙瘩。
向硕把衣服给他套上,在系上绳索的前一刻,突然开口道,"我们试试好不好?"
"嗯?"张章空茫的视线转到他的脸上。
"试试能不能自己克制,我把你的手系上,但是不捆在床上,可以吗?"
这次张章用来分辨这句话花费了更久的时间,最终吸着鼻子,轻轻点了一下头。
向硕三两下把绳子系紧,嘴里快速的说着,"真难受你可以骂出来,叫出来,别憋着,别咬着舌头,但是记得,现在时间越来越短,多坚持一会这波就过了,啊。"
张章一个劲的抖,傻傻的看着向硕开口闭口的说话,那些字像是完全脱离了原本的位置,到处乱飞,完全无法理解,半响,才'啊?'了一声。
向硕靠近他,双手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记得,第一次,咱们先把脚给管住,别让那玩意儿带着你走。"
张章这次模模糊糊的听了清楚,或者说,更多是依照向硕的口型猜测,耳朵里像是有无数的苍蝇在飞,根本什么都听不清楚,就连向硕开合的嘴唇也慢了无数倍,时间被拉长到了极限,一个音阶在脑海里持续了很久很久,但是最终,还是点了一下头。
向硕松开手,紧张的看着他,喉咙里不断有热气冒出来,口干舌燥的屏息。
张章再次把自己蜷成了一团,脑门顶着膝盖,眼泪和鼻涕全部擦在了束缚衣上面。
戒毒医生的到来带来了很多的设备,包括更专业的束缚衣,紧紧的将身体从肩膀部位到小腿肚子困紧,只要往床上一扣,被捆着的人基本上是动都不能动一下。
这次向硕为了让张章可以自己克制,故意没有系紧双腿,至少蜷着会让人好过一些。
其实张章虽然思路散乱,但是基本已经可以掌控自己的行动。
他的毒瘾并不深,戒起来也相对会轻松一些。
当然,这也和个人的意志力有关。
只是,就算是拼命的提醒自己不要去想海.洛因、吗啡这些东西。
但是身体的渴望却是依旧存在的。
那种感觉很难说明,只觉得像是有无数个蚂蚁在身体里爬。
很痒,也很疼。
皮肤、内脏、骨头到处都是,一小口一下口的啃咬,肉被一点点的扯离身体,疼痒难忍。
他只能把自己狠狠的抱着,忍耐着克制着不要呻吟出声。
向硕紧张的坐在他的身边,耳畔能够听到张章粗短急促的呼吸声,却没有呻吟的声音。
这样等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去掰他的头。
果然,扬起的脸上,嘴唇全是血,花了一片。
向硕急忙拍打他的脸让自己松开牙齿,在这么咬下去,嘴唇都得掉了,嘴里连连吼着,"松开!松开!我他妈的不是说了你可以叫出来吗?"
张章被打的清醒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向硕,缓缓的松开了牙齿,眼眶里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向硕看的心都疼死了,扯了被子就往他嘴里塞,"咬!咬这个!"
张章合拢嘴,吸着鼻子点头,再次将头埋进了膝盖里。
向硕看了两秒,直接绕到身后把张章抱紧了怀里,紧紧的搂着,在他耳畔说话,"我帮不上忙,但是可以给你点力量,如果实在不舒服,就把我推出去。"
"嗯?听到没?听到了吗?"
"我知道这玩意儿很难受,自己控制不了,但是你坚持下来绝对没问题。"
"看,之前你不控制的挺好?那时候就算有绳子绑着,你也没挣扎过是不是?"
"只是,尽量放松一点,它并不是无法战胜的,你在一点点的克服它,它其实看起来恐怖,实际上却软弱无力。"
"那时候我也有过毒瘾,不过和你一样幸运,碰的并不多,我也熬过来了,战胜它的人有很多很多,输掉的都是放弃了自己的人。"
"你不是个会放弃的人,绝对不是,你的能力让你能够做到很多的事情,包括事业,包括爱情,想想雷刚,他能让你精神放松吗?"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什么情况认识的?那时候他也和现在一样喜欢摆个臭脸吗?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其实变了不少。"
"不知道你有没有留心过,他最近老是在看你,其实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你上心了吧?"
"啊……对了,刚刚就是要和你说这个事儿,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你……"
向硕的声音戛然而止,雷刚打开门走了进来。
那一刻,当看清楚屋里的状况时,雷刚的眉心瞬间就拧了起来,落在向硕的脸上的目光如针尖般锐利。
向硕笑了起来,凑到张章的耳朵边,用轻到不能再轻的音量说道,"你说,他是不是在吃醋?"这么说着,松开了手看向雷刚,"我要休息一下。"
雷刚走了过来,神情依旧如斯,如果不是向硕作为直接承受者,或许根本感受不到那一瞬间的压迫力。
当然,或者雷刚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看向向硕的,只是……推开门,看清屋内状况的一瞬间,看到向硕紧紧搂着张章的时候,莫名的,有些不舒坦。
雷刚走到张章身边,向硕飞快的让开了位置,张章紧紧搂着自己不断的颤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刚刚向硕说什么,张章其实都听见了,但是没有办法分析、思考、在脑海里留下印记,事实上,更多的一种感觉是烦躁,头痛欲裂,耳朵里嗡嗡作响,还有人在耳畔不停的说话,那些声音就像是被放大无限倍一样的噪音。
其实,张章想要骂他,让他不要说话,安安静静的呆着就好,但是全部的精力都用来抵抗从骨头缝里传出的疼痒,已经没有心力做出多余的事情。
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张章没办法计算,只是后来耳朵突然安静了下来,很安静很安静……
胸口很烫,如沸水般的汗水穿透了衣服落在了胸口,然后像是穿透了肌肤,融烧了肌肉,一路传递到了内脏。
第一次,雷刚真实的感受到了张章所承担的痛苦。
颤抖,快速而剧烈的颤抖,这样的频率根本不是受冻惧怕时的程度,简直让人心惊肉跳的害怕他痉挛过去。
雷刚垂下眼帘,看着张章的后脖颈,上面的肌肉绷紧,青筋浮现,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了一般的触目惊心。
于是,抱着的手臂又紧了几分,期待着,这样的痛苦煎熬能够快点过去,希望自己能够分担所有,或者……隐秘的,希望自己的拥抱可以安抚对方,是独体无二的,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大约五分钟后,怀里的身体渐渐平复了下来。
雷刚绷紧的嘴角开始变得柔和,就连目光也沁出了几分柔情,他的手心轻轻抬起,又轻轻落下,持续稳定的安抚着对方。
然后,等着怀里的人肌肉也松缓了下来,雷刚轻轻说着,"你很坚强。"
张章失笑,吐出了嘴里咬着的东西,勾起了嘴角。
再也没有什么比从地狱回来的时候,迎接自己的是雷刚更让他放松和喜悦的。
他抬起头,放松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倒在了雷刚的胸前,然后微微转头,将额头贴上雷刚的脸颊,蹭了蹭。
雷刚将头又放低了几分,配合着张章的动作,手臂搂紧,眼底神情柔软如春水。
向硕挑着眉毛将目光转到了一边,考虑自己这时候该不该动一下。
想必这屋里一旦有什么动静,那块好不容易融化的钢铁就会瞬间掉进冰水里,再次坚硬无比。
只是……哎~
形状反正也都变了,再折腾还能折腾多久?
向硕夸张的伸了个懒腰。
雷刚果然眨眼间就变回了扑克脸,抬头看着他。
向硕伸展身体,拍了拍张章的手臂,"休息一下吧,下次看起来连手都不用绑着。"
张章点了一下头,然后再次看向雷刚,雷刚已经松开了他,正在解开绳子,看着雷刚的动作,模模糊糊的,似乎又想起了向硕之前说的话,不过,要等等,等精神好了再去梳理清楚。
其实不到10分钟的过程,张章消耗的精力并不多,躺在床上缓和了一下,很快就砸吧出味道来了。
闭着的眼猛的睁开,亮晶晶的看向雷刚。
这些天张章一直有些躲着自己,骤然视线这么一对上,还是那种饥渴的像是饿狼一样冒着绿光的眼,雷刚的头皮一下就炸了。
很久不曾感受到的,被盯上的第六感再次出现。
张章眨了眨眼,虚弱般的笑了笑,然后又缓缓的闭上了眼。
嗯,不急,不急,还得留意一下,是不是真是那么回事。
不过……原来雷刚喜欢这个类型的啊?
病弱美人嘛~
没问题,装病谁不会啊。
雷刚要是知道张章此刻脑袋里的弯弯绕绕,怕是恨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只可惜他没有当人肚子里蛔虫的料。
只是接下来几天就不明白了,原本张章不犯毒瘾的时候吃饭喝水上厕所都没问题,怎么突然的捏着杯子手就开始晃,茶杯'哐当'一下就掉在了地上,碎了一地。
捏着刀叉吃饭的时候还是开始晃,永远都戳不准地方,然后可怜兮兮的看向自己。
就连上厕所,尿到一半都能直接跪在地上,然后还特难堪的瞅着他说,我能行,但是,能不能先把我拽起来?
更别提毒瘾发作的时候了,张章把自己要是蜷成一团,他得抱着,要是没蜷成一团,他还得让他抱着。
只是这些动作太明显,没两次雷刚就想了个清楚明白,只觉得哭笑不得,突然觉得张章这些举动幼稚得可爱,莫名的想要给出一些回应。
于是张章杯子掉地上的时候,他会默默的递过来一个杯子,如果还掉,他就继续递,直到张章抿着嘴角叹气。
如果吃饭再插不稳,他就拿着打湿的毛巾走到他的面前,提议他可以用手抓着吃,张章呆呆的看着他,眼睛瞪的溜圆,然后脸缓缓的垮了下来。
但是,张章的流氓行为绝对是不止这么简单的,在知道雷刚在反过来逗自己后,张章在上厕所的时候直接把裤子脱到了脚背上,开始叫唤,哼唧了半天,雷刚却直接连头都不冒出来一次,然后张章自己悲催的自己提起了裤子往外蹭。
一出门,就看到雷刚淡定的看着杂志,然后眉梢轻挑看了过来。
张章从那双眼里看到了浓浓的笑意,于是,自己也笑了。
幼稚的手段,看来越活越回去了。
只是,那时候担忧着、时刻注视着、全心全意照顾自己的雷刚实在想让他再多看几次。
看来,还得换些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张章吸毒的原因。
这篇文虽然有依靠张章的回忆写出来为什么会有毒瘾,但是雷刚和向硕并不知道,两个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才碰的。
52、心理阴影[VIP] ...
第五十二章
毒瘾发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张章的精神状态几乎可以说有质的飞跃。
其实张章这货绝对是脸皮厚到导弹都射不穿的那种,又或者说,不是他脸皮厚,而是他的底线低到不能再低。
尤其是追求雷刚这一块,据说戒毒阶段性.欲普片都会降低,他却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恨不得直接把人压在床上干。
要是换成别人,张章这么一路折腾下来也就半推半就了,毕竟这货不单缠人的功夫一流,病弱撒娇卖萌的能力也是极品。
可惜,那人是雷刚。
雷刚面部表情比较内敛,就算笑起来,也很少会露出牙齿,悲伤的也只是闭上眼暗自忍耐,哪怕是愤怒,也不过是一声嘶吼,然后咬紧牙关,就像之前战友牺牲那一刻,对于他而言已经是难得的情绪失控。
但是,情绪内敛不代表他傻,否则也不可能成为'游隼'特别突击小队的队长,所以张章故态复发,他看的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装的,他也能够分辨。
只是有时候看着张章软绵绵的躺在床上,用染了水意的眼看向自己的时候,就算知道那人又开始折腾,但却偏偏管不住自己的脚,总会凑到身边去看着他。
看着张章的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满足的看着自己,然后睫毛微微的颤抖,视线在自己的手臂上停留,目光闪烁迟疑的想要触碰,雷刚觉得就像是管不住自己的身体一样,手背轻轻的贴上张章的额头,像是做出测量体温的举动一般,实际上却仅仅是想给对方一个安心。
这样的安抚很普通,雷刚的手背几乎不会在自己的额头上停留的时间太多。
但是,张章却总能够从里面发现隐秘的情感。
当然,张章必须承认,自己的主观意识太浓,雷刚的这些举动都是他渴望很久,所以推衍出来的答案。
可是一旦和之前的雷刚放在一起比较呢?
雷刚确实不太一样了,或者说,很不一样,毕竟张章很少看到雷刚用这种柔和的目光看自己。
毒瘾已经一天多的时间没有发作,张章觉得身体的感觉很不错,只是精神蹦的有些紧,毒瘾发作的感觉很不好受,就算经历过无数次他都不会习惯。
小屋里开着台灯,雷刚在床的那一边看书,昏黄的灯光落在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像是一个光暗分明的剪影,让他手指发痒,想要摸一下。
雷刚扭头看过来,张章笑了笑,偏开了头,看向门口。
向硕在他可以依靠意志力度过毒瘾发作过程后,已经渐渐很少出现,只有在雷刚需要离开处理公事时才会来这里坐一坐。
说实在的,张章真心觉得向硕是个人才,他特妈懂电了,这么多天了,基本把空间留给了自己和雷刚。
反而是自己,畏首畏尾的不敢动手,让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暧昧的阶段。
怎么搞定雷刚?
是张章这条就连毒瘾就无法打败的'精虫'这些天一直在想的事情。
不就是一层窗户纸吗?
捅破了不就完事了?干吗陪着雷刚玩这种恋人未满的幼稚游戏。
张章咬着嘴唇看向笔记本屏幕,屏幕上的植物大战僵尸已经不知道通关了多少次,可是向日葵依旧扭啊扭的笑,豌豆射手依旧竖着眉毛吐豌豆,僵尸还是那些,死了无数次,却还是越挫越勇二了吧唧的往屋子里冲。
张章其实也挺喜欢这游戏里的僵尸,就为了吃掉一个人的脑袋,死了一群,悍不畏死的精神实在可敬。
手指点着太阳懒洋洋的收获,思路晃晃悠悠的又移到了雷刚那边,杂志应该已经翻到底了,应该快睡了吧?
睡着之后应该在几个小时后把人给抱着呢?
哎……到底抱不抱?
抱了难受的还是自己。
张章咬紧了嘴唇,在脑海里苦苦思索这些不着调的东西。
雷刚看完最后一页,将杂志合拢放在了床头柜上。
张章转头去看他,就是这一瞬间,熟悉的感觉再次出现,脑袋里也如被雷劈重了一般,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张章咬紧牙,'啪'的飞快关上电脑,手指按着银白色的笔记本外壳开始发抖。
雷刚急忙凑了过来,无声问他,是不是又开始了?
张章点了下头,视野里的雷刚已经摇晃了起来。
雷刚把笔记本拿到了一边,刚一转身,就被张章扑到了床上,天翻地覆之后,就看到刷了水的眼瞪着自己。
或者……这是瞪吧?
肩膀上传来疼痛,张章的手指大力的似乎掐进了肉里,雷刚直接一伸手就搂住了张章的腰,把人搂在了怀里。
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有别的意图,只是习惯了。
这些天张章一犯毒瘾,他就会从身后把人给抱着,安抚他的情绪,虽然从前面抱是第一次,但是熟练自然,直到两个人的身体贴靠在一起,才发现这种抱法不太对。
只是这些想法还没真正成型,就被张章颤抖的身体撞击个粉碎,手腕习惯性的动起来,拍抚着张章的后背,动作很轻,他还记得张章曾经说过毒瘾发作的时候最好不要和他说话,不要让他分神。
只是……雷刚看着天花板,脑袋里被震得有些空,思路完全无法凝结,只感觉到脖子上很湿,是张章的眼泪,第一次发现,原来眼泪可以冷成这样,不是感动而流出的,缺少了感情,也仅仅不过是普通的液体而已。
肩膀依旧很疼,手指像是掐进了肉里。
雷刚微微蹙眉,牙根咬紧,低头看了一眼张章,视野里有几缕头发随着主人的颤抖而剧烈抖动,像是要挣扎着飞起来一般。
不知何故,突然不想出声搬开张章的手,不想打扰张章的忍耐,就这么默默的承受着肩膀上的疼痛,似乎像是触碰到怀里这个人此刻的感受,或许不够,但是至少能够感觉到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
真的很痛苦……
随着肩膀上疼痛的加剧,这种感觉就像是度日如年,没着没落的等不到结束的时候。
恍惚间,雷刚想起了一个画面。
被捆缚在床上的男人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挣扎筋疲力尽,深深的看着自己,泪流满面,像是绝望一样的目光,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喃喃的说着,恨一般的语气,嘴角的伤口醒目刺眼。
"我是不是没救了?"
"这么久了……都这么久了……它还没走……"
肩膀上的疼痛传到了心脏。
骤然疼痛。
原来……是这种感觉。
看不到彼岸一般的无望。
不过都过去了啊……
那些记忆,都过去了……
当颤抖渐渐停止,肩膀上的手指缓缓松开,雷刚也像是经历了一次毒瘾的戒断过程般,跟着张章长出了一口气。
骤然松懈,才感觉到身体各处的肌肉传出阵阵酸痛。
之前绷得太紧了。
一来是为了抵抗疼痛,二来似乎也被张章感染不由得用尽全身的力气。
雷刚放松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张章的后背,示意他该躺下好好休息。
身上的人一动不动。
雷刚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又拍了拍。
"嗯……"张章应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动弹。
于是,雷刚只能这么又等了一会。
张章开始动了□子,却并不是起来,而是将身体往上蹭,嘴唇贴上了他的耳廓。
雷刚眨了眨眼,微微蹙眉,他听到了张章的呼吸声,很悠长,却像是故意的一样,有些大声。
不太确定的,雷刚觉得现在的气氛很暧昧……
"让我抱会儿……"张章在耳畔喃哝开口,"可以吗?"
雷刚没有说话,这种气氛,他没办法拒绝。
过了一会儿,就在雷刚以为张章已经睡着的时候,张章突然开了口。
"雷刚……"
"嗯?"
"我刚刚一直在想当初是怎么认识你的。"
"嗯。"
"你给我的感觉很正值很沉稳,当时你腿上有伤,单独一个人跟着阿里离开了半天,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我们的准备工作做的很足。"
"但是也害怕啊,你跟我不一样,你知道的,我布了很多线,能够解释很多的意外。"
雷刚的眸光闪了闪,想起了他说的布线,回来后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成了这个人的男人。
"其实挺抱歉的,没想到会把你拖进到这个漩涡,还经历了这么多让你痛苦的事情。"
"都是意外。"其实,雷刚想,除了战友意外阵亡外,张章并没有给他带来更多痛苦的事情,那些不认同也仅仅是不了解,价值观不同而已,而现在,其实他明白的,张章或许喜欢逗人,但是却有着自己的分寸,有些迫不得已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
张章长长的叹了口气,故意将呼吸喷洒在了雷刚的耳廓上。
这种姿态,这种仿若耳鬓厮磨般的亲密,雷刚都可以承受,应该可以进一步了吧?
再不继续下去,身体的反应就要暴露了。
张章的眼浅眯了几分,开启嘴唇。
"对不起……我没想过会这样。"
开口的时候嘴唇故意刮过雷刚的耳廓,语气却沉重而悲哀。
雷刚将头移开了几分,叹了口气。
其实,他已经理解张章的意思了,只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法像这之前一样,不假辞色的将这个人彻底推开。
或许,张章在某方面是个很恶劣的人,但是相处下来,这段时间看着张章在痛苦的煎熬中度过,脆弱和顽强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出现,矛盾的,却合情合理。
似乎,透过这些,能够看到这个人的本质。
他想起了战火纷飞的那个夜晚,他失去了两名战友,却看清了这个人在逆境中透漏出的使命感,不同于记忆里的那个痞子,像是散发出金色的光辉,顽强的坚决的求着自己将设备炸毁。
或许,自己不答应,这个男人也会拖着伤体过去吧?
或许,因为完全的信任,把重任交给了自己,像是托付一样。
那双染了泪的眼,在漫天的火焰中,璀璨如黑曜石般夺目。
……
"我一直在想,这些天是怎么度过的,却模模糊糊的想不清楚,疼痛而已,对于我们而言并不是最难忍的东西,因为我们总能够做到将精神和身体分离,尽量去忽视它。"
"但是……那种东西不一样,它更可怕,更顽固,不用乘虚而入,而是依靠暴力在碾压身体,强迫你去正视。"
"在我疼痛得难以忍受的时候……"张章扭头注视着雷刚的侧脸,脸颊上的伤痕狰狞而清晰"你就在那里,我一直感觉得到,让我连放弃都不甘心……我还没得到你。"
手臂抬起,抚上伤疤,凹凸不平的肌肤,张章倾身向前,在上面虔诚的落下一吻。
雷刚的睫毛轻轻的抖动,轻轻的偏开了头。
这没有什么。
他想说。
那时候自己什么都没有想,仅仅是因为任务。
只是声音卡在了喉咙眼里,莫名的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
"但是……"张章赧然的笑了笑,"每次清醒后能够看到你在身边,我觉得很安心。"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松下一口气,彻底放下肩膀上的重担。"
"或许……这话说着有些煽情,但是那时候我真的在想,能够认识你,爱上你,真的很好。"
雷刚舔了舔嘴唇,有些不自在,这应该是告白吧?
认真的告白,不是戏弄。
心脏隐隐跳的有些快,压在身上的男人存在感似乎更加的突显,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肌肤的温度。
"或许下一秒……一枚导弹丢过来……我们就永远闭上了眼……生命很脆弱……"张章凝视着雷刚一字一句,仿佛喃喃自语又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贴过去,亲吻着雷刚的耳垂,喃哝着,"我们为什么不能试试?其实它不会让人觉得难堪,你……至少不讨厌我吧?"
覆在胸口的手开始移动,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抚摸着,探索雷刚的身体,品味肌肉下蓬勃的生命力。
"我们可以一点一点的来,从身体的触碰开始,一点点的……"
"如果你觉得恶心可以推开我,我不会强迫你,绝对不会。"
雷刚的嘴角抿紧,目光浮动闪烁,他觉得自己该拒绝的,真的该拒绝,但是身体却不听指挥,思想和身体分了家,偏偏身体还固执的传递着胸口被一点点抚摸后的感觉,被羽毛拨弄过的痒。
心脏跳的有些快。
喉咙也有点发干。
他吞了吞口水,感觉到张章的手已经伸到了衣服里,灵活的手指,很烫,每一下像是都触碰到了致命的点,让他隐隐有着战栗的感觉。
张章专注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细密的吻落在了雷刚的耳廓上,一点点的游移。
雷刚的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心跳开始加剧,像是喘不过气一般的让他窒息。
继续下去……
得偿所愿……
至少让他明白,自己早已经不一样了,这样的默认,这样的忍耐,心早就动了,再也回不了头。
他相信自己的手段,就像相信他之前说出的每句带着诱导性语言的话,绝不触碰逆鳞,柔和的祈求,让人难以拒绝。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这种剧烈跳动的心脏和微微颤抖的手,就像是毒瘾还没有消失一般,激动不已,但是下一秒,当他发现手指的颤抖无法控制后,突然瞪大了眼,动作戛然而止。
这些天,他被这种感觉伤害的偏体凌伤,强烈的心理阴影席卷了他,思绪中断,眼前发黑。
这种感觉说不上是无法忍耐,事实上对于雷刚而言,隐隐还有些期盼。
当细密的吻从耳畔一路游移到脸颊上,即将触碰到嘴唇的前一刻。
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点燃火焰的手突然抽离,剧烈的颤抖传递了过来。
雷刚猛的睁开了眼,惊讶的看了过去。
难道,毒瘾又发作了?
入眼的却是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我想……可能没办法了……"张章挤出笑,翻身躺到了床的另外一侧,抬起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弯曲的指间颤抖不已,然后猛的用力,大力握住。
然后——
"啪!"的一声脆响。
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惨笑道,"真他妈的没用。"
雷刚沉默了。
这一巴掌就像是掌在了自己的脸上一样。
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味道。
有些后悔,有些惋惜,还有更多的莫名其妙。
张章的身体一直在颤抖,不同于毒瘾发作的时刻,轻微的弧度,却透露出某种黑暗的气息。
雷刚一直看着张章,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且隐隐的在约束着自己,随着时间的推移,脑袋的清醒,那种后悔的感觉越来越浓厚。
雷刚起了身,从床头柜拿着烟走了出去,他觉得自己该好好想想,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妖最近有些事要忙,所以没办法双更了,尽量保持日更……
53、美丽的罂粟花[VIP] ...
第五十三章
张章捂着眼睛喘息了一会儿,直到身边传来起床的声音,张章急忙睁开了眼,翻身一把抓住了雷刚的手腕。
雷刚刚刚捏上烟盒的手一顿,看了过来,眼底有着疑惑,黝黑深邃的眸子里隐隐约约的还透露出困惑。
张章提起精神笑了笑,祈求般的看着他,"什么都不要想,这东西不能细想,你没有拒绝我就是最好的回答。"
雷刚微微蹙眉,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张章将雷刚的手缓缓抓了过来,雷刚中途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顺着张章的力度移到了他的唇边,张章在充满力量的手指上亲了一口,"其实……你明白的,只是不想承认,所以我不逼你,但是现在……陪我躺一会。"
雷刚沉默的看着张章的动作,睫毛抖动,我想冷静这句话在嘴唇里绕了半天都吐不出来,最终暗叹一声,合身躺在了床上。
耳畔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张章温热的体温靠了过来,没有任何的侵略性,只是臂膀贴靠,手腕被紧紧的握着。
雷刚闭上了眼,脑子里还很乱。
张章说的很对,自己没有拒绝他就是最好的回答,只是却有更多后悔的感觉在脑海里横冲直闯。
后悔放任自己。
后悔没有反抗。
后悔没有拒绝。
后悔也期待着下一步。
但是……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事实,就像还没冷却下温度的身体,迫切的汲取对方的气息,对方亲吻拥抱的感觉,手指抚摸着肌肤的感觉,牢牢的刻在脑海里。
原来……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进入到这一步了。
那么,自己之前的坚持呢?为什么一回头那些堤坝彻底崩溃,溃不成军,所有的底线荡然无存?
"有一个月了吧?"
耳畔传来张章的声音,雷刚睁开了眼,看了过去,视野里男人扭头望着自己,黝黑的眸子神情专注,一如之前,毫不掩饰眼底的那份感情。
雷刚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爱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他的面前一再退缩,放弃抵抗。
才四个月不是吗?
很多东西都变了。
他变得不再讨厌这个人,然后接受这个人,理解这个人,最终放不下这个人,甚至他受伤、戒毒,心里就像是喘不过气来一般的紧紧揪着。
他是不一样的……
雷刚承认,他对这个男人的感觉不太一样。
张章眨了眨眼,浓丽的眉毛下,那双眼闪烁着细碎的光泽,浅眯着的眼染上了几分锐利。
"时间太长了,任务……该是拿起的时候了。"
正经的脸孔,带着几分正气,让雷刚的心倏然一动。
"你……现在不适合进去那里。"第一个字说出来的时候,雷刚只觉得喉咙干涩无比,沙哑的声线从喉咙里溢出,像是诏示此刻身体的情况一般,染上了几分暧昧,他隐蔽的醒了下嗓子,"里面到处是罂粟。"
"你在。"张章说,"不要离开我身边,如果我克制不下来,你就把我绑着,让我哪里都去不了。"
雷刚沉默了一会,点头。
张章翻了个身,把额头抵在了雷刚的肩膀上,"一定要看好我。"
"嗯。"雷刚点头,这样的话题让他比较放松,或许对于张章而言是很痛苦的选择题,但是他更害怕张章锲而不舍的继续之前的话题——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对方。
而他,回答不出来。
"你先睡吧,让我这么躺一会……"
雷刚感受抓在手腕上的力道强了几分,隐约透漏出张章的不安,他抬起手在张章的后脑勺安抚般的轻拍,"好。"他不太喜欢说话,也不太知道该怎么去安抚对方,但是至少他知道,真到了'金新月',他一定会把对方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这……就完了?"向硕呲牙,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张章,"话说你还是章四少不?不会毒瘾把你给抽傻了吧?"
张章挑眉,冷凌凌的扫了过去,"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不是,我说,你中途干吗停手?"
"害怕。"张章抿了下嘴,连自己都非常不喜欢这个回答,但却不是事实。
"害怕?"向硕挑高了眉毛,把点头放在了一边,专心的看向张章。
"嗯……害怕。"张章点头,重复了一遍。
"害怕?"
"……"张章的眼浅眯了几分,冷冷的看着向硕。
"咳!"向硕醒了醒嗓子,"这么说吧,你害怕什么?能有什么东西能让你害怕的放弃上床?尤其那人还是雷刚。"
"毒瘾。"张章淡定的说出这些天一直折磨自己的东西,"身体一旦没办法控制,我就觉得那东西又来了,或许……继续下去也不是不行。"
向硕挑眉,不置可否,他戒毒那会儿可没个情儿跟在身边,他的主治医生还是个男人,50多岁的老男人。
张章咬紧了嘴唇,有些懊恼,"动作升级的时候他也开始出现一些抵触的反应。"张章指的是雷刚,当时他摸到了雷刚身上长出的鸡皮疙瘩。
"你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向硕翘起了腿,有些惋惜的看着张章,"雷刚这种人或许先上了比较好,让他没有反悔的机会。"
"而已,又不是丧命,说反悔了还不是反悔了?慢慢来吧?"
"你确定?"
张章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确定,雷刚戳一下跳一下,或许真的做到最后才是最好的,至少让他用身体记住那种欢愉的感觉。
只是……
患得患失,因为患得患失,小心翼翼,所有更不敢下手。
"算了。"张章摆了摆手,"阿里现在在基地吗?"
向硕摇头,"一周前就离开了,去向不明。"
"他倒是放心。"张章笑了起来,看起来这次的经历不是没有收获,阿里彻底把他当成了自己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回头你和他联系一下。"
"其实吧……我和雷刚的想法一样,最少再等半个月,等你情况稳定下来再进去,现在急的不该是我们,而是阿里,动作太快不太合适。"
张章赞同点头,嘴里却说道,"我想早点回国。"
"怎么?"
"蜜月啊~~~"张章一下笑了起来。
向硕一下被哽住,事实证明,什么东西都无法打倒章四少这货。
雷刚在齐纯剑那边蹭了大半天,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紧紧蹙着的眉心像是能夹死苍蝇。
齐纯剑他们早就不敢说话,默默的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看向雷刚的目光中全是疑惑,却在下一秒被瞪了回来。
呃,或者说应该不是瞪,只是有所感应的看过来,怕是连雷刚自己都不知那眼神有多锐利,就像是拿刀片在刮一般,剔骨去肉的打量,让人不寒而栗。
雷刚把烧尽的烟蒂丢在地上,发了很久的呆。
事实上他什么都没有想,脑袋里一片空白。
张章求的是什么,他清楚明白。
他自己能给出的是什么,他却不明白。
甚至不太愿意往那个方向想,和一个男人谈情说爱,只要一往深了想,就觉得头皮阵阵发麻,飞快掐断。
总觉得自己要是能回队里就好了,队里不有一对呢吗?认识那么多年,从兄弟莫名其妙变成情人的林峰和吉珠嘎玛,说不定能给自己提些意见。
只是……这事儿也根本没法开口。
有些烦躁的拿起烟盒,空了,一支烟都不剩。
手掌用力,直接就把烟盒'啪'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压扁成了一层薄纸。
下一秒,一包烟递了过来,扭头看过去,就见齐纯剑发憷的笑着,又把烟递前了几分,"抽这个。"
雷刚的视线移动,落在烟盒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在想事。"
"没事,继续想。"齐纯剑见雷刚不接烟,于是直接把烟丢在了桌子上,退后了两步又要坐回去。
"准备一下吧,近期我们可能要出发。"
"终于……"齐纯剑眼睛一亮,笑开了嘴,这地方呆着实在别扭,恐怖分子的大本营,谨言慎行不说,沙漠地带白天的热量简直要人命啊。
雷刚点了一下头,牵着嘴角笑了笑,"我先走了,小心点。"
"嗯,不多坐一会?"
"不了。"雷刚站起了身,其实真心想留下来,但是逃避这种行为实在不太适合他,况且就算呆一天两天一周,不还得见到张章?
雷刚回到地方,远远的就见到张章站在楼下,身上穿着白色的衬衣和浅色的西裤,手掌挡着眉毛往这边看。
雷刚挑了挑眉,心跳加快了几分,突然有种转头就走的冲动,但是,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向硕呢?"走到面前,雷刚问道。
"有些事让他去办。"张章说,然后像是享受阳光的照耀一般,伸了个懒腰。
"太阳很大。"
"知道,都快发霉了,晒晒,你先进去。"
雷刚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默默的看着张章。
强制戒断的头半个月张章几乎没出过屋,最多让他精神好的时候在窗户边站一会,后来可以下床了进出也都有人陪着,而且一般出来的时间都很少。
不是说他们害怕张章会去找毒品,而是毒瘾发作的时间不定时,说不定直接就在外面倒在了地上。
雷刚眯起了眼,看向沐浴在阳光下的男人。
真的,瘦了很多,再被白色的衬衣这么一衬,感觉就像是要化了一样。
一个来月的折磨,还能够这么有活力,底子还算是不错。
张章晒完前面晒后背,直到感觉有些不舒服了才招了招手往回走,雷刚果然默默的跟了过来。
进了门,瞬间凉快了下来,张章扭头看了眼雷刚,老样子,昨天夜里的事情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家伙……不会真的后悔了吧?
张章有点忐忑,又瞄了雷刚一眼,正好和雷刚的视线撞上,两个人傻了吧唧的对视了好几秒,突然顿生尴尬,偏开了头。
张章真心想骂娘,这脸上火辣辣的热度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突然的心荡神摇,脑海里自动补全了昨天夜里没完成的后半段,淫.靡的画面就这么生生的撞进了脑海里。
张章醒了下嗓子,暗自唾弃,想个屁啊想?连嘴唇都还没碰到呢?
进了门,雷刚反手锁门,张章直接一个转身就把雷刚卡在了门板和身体之间,浅眯的眼深深的看着他,黝黑的眸子闪着华彩,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儿。
雷刚正侧着身,不由的往后缩了几分,微微蹙眉。
张章这边一个劲盯着雷刚的嘴唇瞧,突然觉得自己个头挺合适的,不用低头也不同抬头就可以亲到那里,于是手臂微微弯曲,又往前凑了几分。
雷刚被张章的视线看的头皮发麻,不自觉的抿紧了嘴角,一时间竟然忘记摆脱这种困境。
俩人也就这么僵持了三秒,雷刚就反应过来这种感觉不太对,抬手就抓住了张章的手腕。
张章眉梢一挑,勾起嘴角笑了,侧身让开了位置。
其实雷刚也有些莫名其妙,刚刚到底是什么情况,就像是要被调戏一样,刚刚准备反抗,这边却说,别那么激动,我对你没兴趣的感觉。
雷刚一头雾水的走进了客厅,突然后边风声骤响,伴随着的是一声示警般的'嗨!'。
雷刚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前跨出一步,然后才是转身,接着就看到一个黑影往腰侧撞了过来。
怎么躲过这个攻击,不用脑袋想,身体自己就做出了反应,手臂抬起,抱住踢过来的腿,反身踢了回去。
其实……雷刚动手的时候收了力气,或者说他有更简单的方式限制住对方的行动,只是那一瞬间,身体里突然升起一股怒气,反击的动作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出来。
直到踢到了人才反应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后悔,踢出去的腿就被人抱住,跟着身体失去了平衡往侧面倒,雷刚也只能松开张章的腿,手掌支在了地上。
尘埃落定。
雷刚一只腿曲折半蹲,十指撑地,伸出去的脚踩在了张章的胸口上。
这姿势竟然还有点儿蝙蝠侠的味道,
张章悲催的彻底沦为了布景。
这边张章是直接躺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巨响。
后知后觉的发现,脑袋应该是撞到桌子上了。
妈的!霉的心慌,这都能受伤!!
雷刚挑眉,莫名的觉得想笑,收了腿去扶张章起来。
张章愤恨恼怒,开口就叫,"妈的,以后上床,老子要先把你给绑上。"
雷刚脸一下沉了下来,难道这货刚刚打算来硬的??
张章呵呵的傻笑,无辜的看着雷刚,"我只是觉得你那背影太潇洒了。"
雷刚的嘴角抽搐,潇洒什么?什么潇洒?
张章拉着雷刚的手臂站了起来,一个劲的揉着脑袋,还好没出血,最近简直就是灾星附体。
斜睨了雷刚一眼,"放心,事实证明,我真的打不过你,你不用怕我。"
雷刚眼角抽搐了一下,突然的笑了起来,无声的笑,胸口震动,抬手拍了拍张章的头顶,转身走了出去。
张章跟上来问他笑什么?
雷刚没有回头,不知道怎么答,只是就是觉得好笑,无论张章最初动手的动机是什么,他就是忍不住想笑。
那几秒钟内数次变换的脸,充满了活力……
听着雷刚的笑声,张章的嘴角也勾了起来。
真是意外收获。
就像他说的一样,真的是那个背影太潇洒了,在自己压迫过去想要亲吻的时候,雷刚拒绝的干脆利落,离开的脚步没有停歇。
为什么要动手?
其实不用找理由,或许有些儿泄愤的感觉,或许想要和雷刚闹一闹,至少让两个人有些互动。
不过现在看起来很不错,雷刚笑的很开心,他从来没见过雷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表情,就像身体随着这个人的笑声也被震酥了一般。
晚饭的时候,张章把雷刚和向硕拉在一起讨论进入'金新月'的事情,向硕依旧保持反对态度,雷刚却赞同了张章的提议,并保证自己随时会在张章身边,向硕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说开始就能开始,前期依旧有很多的铺垫。
向硕抽空离开了一次基地,向国安局做了任务继续的汇报。
张章在戒毒之后第一次和阿里联系上了。
阿里那边自然开心不已,不过手上有些事情没有结束,还需要等上三天才能回来。
张章同意,决定四天后出发。
临挂电话前,阿里还询问了一下张章现在身体的状况,其实四少吸不吸毒和他关系不大,但是既然四少把这事瞒了下来,很显然是拒绝毒品的,所以这种状态下进入'金新月'确实不太合适。
张章只是笑着回了一句,放心,我不会把里面的罂粟花全烧掉,我还不想死。
阿里呵呵的笑,挂断了电话。
这边,张章抓着电话长出了一口气,太久没有接触到阿里,这样的对话让他有些疲惫,不太适应。
不过,就像毒瘾一样,很快就能克服。
张章揉着太阳穴,把电话丢在了桌子上,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大片的花海,绿色纤细的枝干,火红如血,漫山遍野的绽放,微风吹过,摇曳多姿。
罂粟花,美丽的,却引领人走向毁灭的诱惑。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揭露中……还需持续加温……
张章不敢动手太夸张。
雷刚依旧把握不定很排斥。
不过……刚哥笑话张章了,哈哈哈,好难得刚哥会这么表露情绪啊!!
54、进入'金新月'[VIP] ...
第五十四章
'金新月'——世界毒源的'新生代'。
在'金三角'遭到各国联合抵制及围剿进入一段禁烟期后,'金新月'趁势崛起,毒品的纯度高达80%,产量极大,销往全世界。
兰迪·高图是位于'金新月'边缘崇山峻岭中的小镇,也是毒品销售的窗口,这里可以轻而易举的购买到毒品和武器,这里的主人是以尚武和剽悍著称的帕坦族和俾路支族。
他们不吸食毒品,但是却种植和制作这些东西,然后卖给'金新月'的毒品大鳄,换取金钱并得到土地的续约权。
而家里的年轻壮力会成为毒品大鳄的手下,负责将这些毒品远销海外。
在伊斯兰栈道和茫茫的大漠中,黄沙漫天,一行驼队远远行来,整齐的脚印在金色的大地上落下不久,很快又被大风拭去痕迹。
这是一队刚刚离开兰迪·高图不过一天的驼队,他们的任务是将这批毒品运送至伊朗境内的一个小镇,然后交易给等候在那里的毒品分销商。
一名贩毒分子骑在骆驼上,拿起水壶,掀开面纱喝了一口,视线透过茫茫刺眼的烈日阳光,仿佛看到了几个小黑点疾驰而过,他手搭凉棚又细看了一眼,好像……是两架直升飞机。
贩毒分子见怪不怪的低下了头,将水壶挂在了骆驼上,双腿轻夹,晃晃悠悠的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只是……多少有些羡慕,能够用直升机进出'金新月'地区的人实在不多,除了他们的几个头儿以外,就是真正掌控着世界几个毒品销售大版图的毒品大鳄。
哪像自己,还得坐着这种古老的工具穿越整个大漠。
当然,现在毒品销售网络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链,很少需要他们亲自运送货物,更多的是收购商带着武装分子直接进去兰迪·高图购买。
张章和阿里坐在一架直升机里,身边陪着雷刚,而向硕和他的人都在另外一架直升机内。
透过机窗,远远的可以看到他们快要飞出沙漠区域,远处高山巍峨险峻,绿荫连绵不绝,1月份,全球范围降雪,这里竟然热得心慌。
罂粟花对气候的要求格外苛刻,干燥、海拔高度、空气洁净,却又要求一段时间的大量降水,而'金新月'的气候就像是为了罂粟花而存在一般,得天独厚。
阿里可以直接进入'金新月'的内部核心区域,张章他们自然也沾了光,不用从'窗户'兰迪·高图一站一站的往里面走。
据资料指出,'金新月'外松内严,几乎是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想要渗透进去完全不可能,监控系统就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到处都是。
而且'金新月'的人极度团结,交易可以,但是一旦尝试套话和收买,下一秒可能就有全副武装的武装分子冲进来,要不击杀,要不驱逐。
所以国际刑警组织在毒品这一块追查的最为频繁,这些年或多或少也套到了不少消息,但是更核心的部分却怎么都进不去。
直升机停在'金新月'中心区域一个繁茂的小镇,张章从机上走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由的有些感慨。
真的是误打误撞。
事实上,他接近阿里之初并没想过有那么一天会追到毒品这条线上来,他隶属于国安局第二局(国际情报局),负责各国战略情报收集,但是随着章四少这个身份的成功,有力的情报越来越多,反恐情报的收集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如今竟然连毒品这条线也要查。
不同责任的冲突让他愈加的如履薄冰,生怕一个环节的失败引起连锁崩坏。
有人跑了过来迎接阿里,阿里哈哈的笑着,和那个人抱在了一起,然后被带到了张章的面前,阿里为双方介绍道,"纳隆,我的好兄弟,这位是章四少。"
张章嘴角勾起笑,和纳隆握了握手,彼此都在打量对方。
纳隆的年纪看起来很大,最起码有60来岁,个头不高,脸上蓄着黑白斑驳的胡须,眼睛大而亮看着很有精神,或者说是狡诈。
纳隆是新出现的一个人,张章对他全无概念,在'金新月'负责什么?权利等级?性格如何?都还要他细细摸索。
两个人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声,纳隆就带着人往房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视野里的人和房屋都不多,更多的是绿色,草和树木,只是远处有一块平坦的耕地,空旷而黝黑的泥土,显得格外的突兀。
阿里看到张章关注的地方,笑呵呵的解释道,"现在还不是种植的时候,等再过一个月,泥土就该翻垦了,二三月份种下种子,七八月份收获,然后就是繁忙的销售期,这个时间反而是他们最清闲的日子。"
张章点头,有些羡慕的道,"苦命啊,我是全年无休,受了伤都要上阵。"
"你的精神不错。"阿里说。
"还行。"张章瘪了瘪嘴,笑道,"别告诉我进了房间,里面到处是白色的粉末?我怕自己扛不住。"
"哈哈。"阿里大笑着拍了拍张章的肩膀。
纳隆也跟着笑了起来,"放心,里面什么都没有,我和我的人都不碰大烟,那会让我们失去真主的庇佑。"
张章挑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纳隆居住的房屋和附近的房屋外形一样,用方方正正的泥土搭建,就像是个黄色的哨塔,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就连大小都相差不大。
路上有不少穿着深色衣服的伊斯兰民走过,好奇的望过来,当视线落在后面一队背着步枪身穿迷彩服的队员时,甚至没有任何的害怕,淡定的看过一眼,转身继续自己的工作。
纳隆带着他们进了房子,因为砖块的厚度有效的隔绝了高温,一瞬间所有人都有一种冷的寒毛矗立的感觉。
屋里有些黑暗,两层楼,家具简陋,甚至没有过多的凳子。
雷刚让两名队员在门外守着,楼下屋内留下四个人,自己和张章他们上了楼,说不上是警戒,这里的环境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至少比起阿里那里要轻松了许多,或许和对方的战斗力有关系,纳隆身边只有两个人跟着,甚至没有配备武器。
楼上只有两间房子,一间像是客厅一样,另外一间关着的门应该是卧室,所以人都有些诧异,如果楼上是客厅,那么楼下的是什么?
阿里像是主人一样招呼所有人坐下,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水,水半温,纳隆负责将杯子放在每个人面前,言行举止像是以阿里马首是瞻。
张章大概明白了阿里和纳隆之间的关系,纳隆应该是阿里留守在'金新月'地区的手下,负责传递消息,难怪对这个人没有印象。
像是为了证实张章的揣测,阿里为张章递过来一杯水,"纳隆是我的老部下,10年前受了一次伤,身体不太好,就让他在这里养老,干干清闲的活。"
纳隆附和着露出了笑容,"我就先出去了。"
"嗯,你去和他说一声,我阿里过来了,等下就带着人进去。"阿里挥了一下手,看向张章,"平日里不用这么麻烦,但是这次毕竟带了不少人进来。"
"应该的。"张章点了一下头,接过水杯,却并没有喝,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对劲,那是一种掉进了毒品堆里的感觉,只要一开口就能够得到的轻松,这种诱惑是心瘾,他正在努力克服。
阿里看着张章捏着的水杯漾起的波纹,叹了口气,"你可以晚点过来,至少彻底戒掉它。"
张章笑了笑,不置可否,浅浅抿了一口水,然后微微蹙眉,放在了桌子上。
里面当然不可能加了什么东西,只是心头在烦躁的时候水也是温的,更让他不舒服,毕竟他很少会碰热的饮料,就算是白水也不喝。
雷刚的视线从水杯上移开,转头看了一圈周围的情况,没有找到冰箱,楼下似乎也没有,微微蹙起了眉。
张章这种怪癖简直气的人牙痒痒,热的水绝对不碰,除非渴死。
于是,他把自己那杯喝完,拿过张章的杯子走出了门口,门外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举动让所有人不自觉的追着雷刚看,直到人消失在门口才收回了目光。
阿里醒了下嗓子,"你和你的助手,还有两名科研人员进去没问题,刚也可以携带武器进去,但是剩余的队员可能要在外面等等,或者卸下装备。"
张章翘着腿挑高了眉,"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吧?你答应我可以带10个人进来。"一说完就懊恼了起来,这不10个人确实进来了吗?
"这里的规矩,我也无权更改,而且这里很安全,无论你带不带武器都同样安全。"
张章敲了敲膝盖,看了眼向硕,没想到一层层的往里面进,就一层层的脱皮,可惜就算不情愿卸掉武器,也必须要这么做,入境随俗,除非他们不想进去。
沉默了一会,张章开口,"人跟我进去,武器留下。"
阿里点了一下头。
"你要介绍我认识的是谁?"
"黑可可。"
张章挑眉,"黑可可?"依旧是陌生人,或者真的是'金新月'内部的资料掌握的太少了,让他盲目而一筹莫展。
"我在金新月的毒品收益大多来自于他,他对你很感兴趣。"
感兴趣?未必是好事。
张章点了点头,屋外再次传来流水的声音,张章觉得喉咙有些干渴,于是醒了醒喉咙道,"这里的大商家?"
"是的,整个地区,他差不多有50%的收成,你的武器大部分买家也都是他。"
"听说……"张章敲在膝盖上的手指加快,不自觉的又往门外瞅了一眼,口干舌燥,"这里伴随毒品买卖的还有轻武器?"
阿里笑了笑,"你知道的,阿富汗合法的承认武器和大烟,没有人会嫌钱多。"
"真不安全。"张章笑了笑。
"这里非常安全,黑可可在管理这里的秩序,碰上毒品的人都会被驱逐到外面,你没有从边境进入,所以并不清楚。"
"我很有兴趣看看。"
阿里的目光落在两名科研人员身上,"安装系统需要多久?如果时间长的话,你可以到处走走。"
其中一名科研人员开口道,"半个月左右,前提是上次的袭击没有损伤。"
阿里点了点头,有点儿不悦,时间太长了,如果早点过来,说不定系统已经安装上。
这次突然遭到国际刑警的伏击,让阿里脑袋里的弦又拉紧了几分,各国打击毒品的力度越来越大,去年他那12%的收成差不多有一半都被截获烧毁,虽然作为总销商并不需要他动手买卖,但是分销商的货被抓住因而元气大伤,毒品的价格被一压再压,收益低了很多,而且最近间谍频繁出现,隐隐有着大动作的感觉。
钱全部用来买武器了,但是一旦联合军队进来,根本不够看,只有购买更高端的防御系统才能安心。
一日这套花了大价钱买到的系统没装上,抵在脖子上的刀就不会消失。
"尽量快点。"张章开了口,"有什么需要就直接开口,我们会全力支持你。"
两名科研人员点了点头,不过他们知道,一日张章在这里的任务没有完成,那套系统就不能够启动。
雷刚这时候走了进来,把杯子放在了张章的面前,水面荡漾,折射出瑰丽的光泽。
张章喝到了凉透的水,不冰,却瞬间降下了心里的烦躁,他对雷刚笑了笑,突然想抱着人亲一口,这种感觉太他妈窝心了。
向硕偏开头笑了起来,有些羡慕,也有些不是滋味,看来张章和雷刚的关系应该稳定了下来,这是好的,至少不用担心自己的菊花,嗯,不用担心。
雷刚沉默的坐在张章身边,对四周探视的目光视而不见,只是将膝盖交叠在了一起,这是他原先很少会做出的动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会了张章的坐姿,有些懒散却傲气的姿势。
阿里的视线在几个人的脸上游移,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有些怀念自己的老婆们。
他有三个老婆,本来有四个的,但是那个俄罗斯女人背叛了他,现在围绕在身边的都是情人,宠溺游戏自然,但是已经有了警戒心,这样的相处模式让他有些累,所以有些怀念从年轻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妻子,安分守己。
"倒是我疏忽了。"阿里看着雷刚却对张章说,"不过这里只是暂时停留的地方,没有添置太多的东西,对付一下吧。"
"是我的要求太多。"张章笑了笑,起身走到茶壶边,弯腰拎起,递给了雷刚,眼里漾起笑,"亲爱的~快点,口渴。"张章这么说。
雷刚拿起水壶默默的站起了身。
纳隆在半个小时后回来,同时开来了三台吉普车。
向硕让齐纯剑他们把武器集中在一起交给了阿里,所有人都跟着进去了。
这些特种兵没了武器并不是拔掉了牙的老虎,他们的身体和脑袋才是真正的武器,那些战斗经验和对局势的分析,足够保护他们并完成任务。
只是……当张章坐在车里穿越这个小镇,看着极具异域风格的建筑物的时候,心里的疑惑愈来愈浓,到底谁才是他们的接头人?很明显不该是中国人,至少不是典型东方脸孔的人,这里的排外性要渗透进来实在很困难。
穿越小镇的时候张章才知道,之前停留的地方或许是个可以称之为是农村农户的房子,小镇里并不是那么破旧,至少从外表看来还是很具有现代化气息的建筑。
也是,这里的人依靠种植罂粟为生,种出来就有钱收,甚至不用担心销售问题,那些钱至少能够让他们过上还算不错的生活。
只是成本价和销售价有很大的差距,外面几百元零点几克的毒品在这里或许正好互换了一下,这些都是运输路途上需要承担的风险价。
张章留意到,这个小镇没有宾馆,看来这半个月应该要在黑可可的家里暂居,行动起来很不方便呐。
黑可可居中在小镇的中间,三层的小楼,白色的外墙,汽车开过的时候阿里为他指了一下,"他的妻子住在里面,不适合招待我们,所以我为你们另外安排了一个住处,就在前面,出来步行几分钟就到。"
张章顺着视线看了过去,两层的楼,依旧是白色的外墙,这个方向大约可以看见七八个窗户,基本都是关闭的,每个窗户上有一根红色的丝带在飘舞。
"那里也是黑可可的地盘,用来招待客人,环境没办法和外面比,但是至少比镇上的条件好上不少。一楼现在还有客人住在里面,有两名重金邀请的医生,每个月会在这里住一周,免费为镇上居民看病。"
"一周?平时呢?"
"当地也有医生,小病没问题,但是如果是大病就要送到隔壁镇去,那里有一家还算大型的医院。"
张章点了点头。
下车时,张章捏在门框上的手紧了紧,莫名的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雷刚转头看他,张章笑了笑,迈出了脚步,只是放在身侧的手在不觉间攥紧。
这种感觉……
55、黑可可[VIP] ...
第五十五章
就像阿里说的,环境还算不错。
用星级宾馆来比喻的话,应该是两星的标准。
阿里把张章送进了房间,解释道,"这是这里最好的房间,里面有冰柜。"
张章一下笑了,"我该多带些饮料进来。"
阿里耸了耸肩膀,"我先带你去黑可可那里,你的人现在这里休息,包括他。"阿里看向雷刚。
雷刚当即蹙眉。
张章挑起了眉梢,"我现在需要他留在我身边。"说着,张章吸了吸鼻子,"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里到处都给我一种难受的感觉,诱惑,大麻、海洛因,如果忍不住,他会压住我。"
阿里沉默了一会,点头,看向雷刚,"把你的武器留下吧,当然,也可以不,但是进门的时候会被卸下来。"
雷刚点了点头,把身上的武器交给了齐纯剑。
下了楼,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味道,很浓烈的苦涩,隐隐带着一丝香醇。
张章顺着气味看过去,眼睛里一下就流出了泪,鼻涕又冒了出来。
这是熬制大烟的气味,普通人最多觉得呛而已,吸过毒的人会产生强烈的反应。
张章抽着鼻子,脚下开始发软,几乎走不动步,这些味道像是一只只的手,把他往那边拽,口里的津液不断的自动分泌,几乎吞咽不完,脑袋里早就乱成了一团乱泥,无法掌控身体,等他回过劲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狠狠的抓着手臂给拽了回来。
张章迷迷糊糊的看了一圈,阿里和向硕都眉头微蹙的在看他,雷刚狠狠的抓着自己,手臂传来阵阵疼痛。
张章大力吸了一下鼻子,点了一下头,用袖子蹭了蹭脸,那些自主流出的液体全部擦在了布料上,他却没有一种丢脸的感觉,只觉得很想过去看看,顺着味道过去看看,而这些念头自主变成了动作,就连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动作有多渴望,诡异的扭着头往气味飘来的方向眺望。
雷刚直接抬手捂住了张章的鼻子和嘴,一手卡着他的胸口就往楼里拽,动作野蛮而暴力,张章竟然失魂落魄的任由他拖了进去。
向硕歉疚的看着阿里,"暂时可能不行了,等四少恢复一下。"
阿里理解的点头,"下次出来找个东西捂着鼻子,这里常年都能够闻到这种味道,闻不到能够好很多。"
向硕点了点头,按捺下想要追进去的想法,陪着阿里一路慢悠悠的走着。
阿里悲天悯人般的叹了口气,"就连我们都不敢碰这种东西,让人失去理智,走向毁灭。"
向硕暗地里呸了一声,嘴里却说,"碰上这种东西的人大多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这怪不了谁。"就连他都觉得不舒服,距离上次吸毒戒断已经有四年了,却依旧没有拔干净身体对这种东西的诱惑,如果不是张章明显的表现出来,就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原来这个味道真的很好闻,就像五脏六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跳跃一般,渴求着难以自制。
不过……时间毕竟隔了那么长,这一点点的诱惑对于他而言轻得几乎微不可见。
向硕陪着阿里回了楼里,说了两句话告辞,就急冲冲的跑去找张章。
雷刚在门外站着抽烟,见他过来点了一下头。
"四少呢?"向硕问。
"屋里。"
"你怎么出来了?"
"他希望自己冷静下。"
向硕点了点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情况怎么样?"
"心瘾,进来后就好了很多。"雷刚说道。
"心瘾是最难戒的部分,不过他适应了这么久,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他的自制力没那么弱,不可能干出从窗户跳下去的……"
说到这里,两个人同时瞪圆了眼,雷刚反身一脚'嘭!'的踹开了门。
看清屋里的情况,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张章就站在窗户边,像是被他们的举动吓到了一般,眼睛瞪圆,疑惑的盯着他们。
向硕讪讪的笑了笑。
"我没事。"张章说。
"知道了。"向硕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往楼下看,"我还以为你会从这里跳下去。"
"有可能吧。"张章说道。
"诶?"
"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窗户都开开了,要不是窗户上系着的红布在晃,我可能真的跳了下去。"说完张章看向雷刚,"你不该离开我的。"
雷刚深深的看着张章,点了一下头,郑重保证。
张章这话说的可能有些夸张,他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只是毒瘾深深的诱惑着他,脑袋里的天秤自动的转移,自我控制力被无限制的弱化。
张章的手指在窗台上摩挲,那一刻的想法此刻清晰的出现在了脑海……
……吸一次就好,哪怕是看看都行。
……其实吸毒而已,这有什么?至少我还知道到自己是谁不是吗?就算吸毒我也可以继续完成任务,毒品会让我的脑海更加的清醒。
……吸毒可以让普通人倾家荡产,但是我不会,我的钱足够我买起这些东西。
……所以……为什么不能碰?
……刚刚雷刚要是没有拦着我就好了……
这样的想法让他怵然心惊。
可怕的诱惑。
彻底改变人的思想模式。
如果不是漂浮在眼前的红色丝带,血一般的颜色,或许自己已经……
向硕咋舌,"这么严重?要不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毕竟……就算关了窗户味道也会进来。"
张章摇了摇头,"我有心里准备了,之前一直觉得不对,却找不出问题,现在知道了就好。"
"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反应?那时候还没有味道?"
"有,只是不浓,而且很早以前这种感觉就出来了。"这么说着,张章拿起了一块手帕捂在鼻子上,手帕已经打湿,勉强可以阻隔吸进带着强烈诱惑的气味。
"这不是办法。"向硕蹙紧了眉,"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下你可能没办法休息。"
张章看向雷刚,"找些事情分神就好。"
向硕挑高了眉梢,一下就明白了张章的意思,只是人家未必愿意配合。
"放心,我没事。"张章拍了拍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等下还是要去黑可可那边一趟,没见过他我们哪里都不能动,你不想到处看看吗?"
这句话带了一些暗示,这里应该有监控设备,还有出去寻找接头人并了解这里情况的责任交给了向硕。
向硕和雷刚神经一绷,同时点了下头。
三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张章和向硕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然后张章确认自己没问题后,带着人再次出屋去找阿里。
阿里倒是不嫌麻烦,毕竟这件事情继续拖下去,对彼此都不太好。
黑可可住的小楼前有个院子,门口有人守着,进去的时候除了阿里,每个人都被搜过身。
院子里停了三辆车,就是送他们过来的车,还有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在洗车,见到阿里都会打声招呼,显然很熟悉。
小楼的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穿得像是阿富汗的军装,短袖短裤,脸上没有蓄胡子,黑色浓密的头发带着小卷,鼻梁很高,微微的鹰钩鼻,眼睛深邃凹陷,五官极其深刻明显。
张章几乎瞬间确定这个应该就是黑可可,因为他见过这个人的照片,原阿富汗的中校,在阿富汗伊斯兰武装"塔利班"攻占首都喀布尔后,他带着一群叛逃的军人进入了'金新月',直接依靠武力抢占了这里的大半收成,只是那时候他不叫黑可可,叫雷纳。
原来是改了名字,并长年窝在'金新月'内部,所有才会没有详细的资料。
张章走上前握住伸过来的手,"你好,章四少。"
"黑可可。"男人笑了笑,典型伊斯兰民族的脸看起来和阿里的长相有些相近,却年轻了很多,笑起来显得阳光英俊,说不定两个人真的有些关系,否则阿里不会在'金新月'得到这12%堪称可怕的收成。
"章四少……"黑可可复述着张章的名字,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张章心里跳了一下。
"进来谈吧。"阿里插话进来,把张章推进了屋子。
黑可可的居中环境并不如张章想象中的那么好,毕竟这里交通不方便,依靠直升机运输这些东西也不太合适,屋子里的电器只能说如同中国国内普通老百姓的程度,给人一种格外朴素的感觉。
相比较阿里,黑可可确实不是一个很懂的享乐的人。
当然,或许这只是表象,就像阿里对外的形象一样,为了信仰可以放弃一切。
"听说……你也碰大烟?"坐下后,黑可可说了第一句话,地道的伊斯兰官方语言,字正腔圆。
"我不碰,只是意外。"张章笑了笑,接过了黑可可递过来的烟,修长的手指夹着,却并不抽。
"它是个好东西,能够换来大把的钱。"黑可可说,视线停留在张章夹着烟的手上,无名指从第二指节处断裂,看起来有些恐怖。
"还有堕落,我对地狱没兴趣。"然后张章让两名科技人员走上前,"人我带来了,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吧。"黑可可像是兴致缺缺的摆了摆手,"你们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我带你们到处走走。"
"谢谢了。"张章笑了笑。
离开房子,大队的人马,黑可可的出现引起了当地居民的关注,每个人都会对他微微弯曲身体鞠个躬,就连一两岁的孩子就会被他的母亲按下脑袋。
这种感觉……
张章挑眉。
就像帝制一样。
黑可可已经成了这里的主宰,绝对的臣服和惧怕。
一路慢悠悠的走着,黑可可没有说话,大家也就没有交谈,沙沙的脚步声传进耳畔,有种沉重的感觉。
跟在张章身后的向硕拉了雷刚一下,示意他看向张章,张章一直在捂着鼻子,情况比起第一次好了很多,但是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街道上熬制鸦片的气味依旧很浓郁。
而且……他们要过去的方向……
如果向硕没有闻错的话,气味就是从前面一栋小楼里飘出来的。
向硕快走了两步,挡在了前面,"黑可可先生,如果我们要去的是那里的话,我想现在不太合适。"
张章抽了一下鼻子,对向硕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黑可可笑了起来,笑容有些疯狂的意味,"你想看什么?山?水?还是树木?这里可是'金新月'。"
向硕又看了张章一眼,张章只能再次跟他点头,向硕才不安的退了回去,紧紧贴在张章身后的雷刚早就蹙紧了眉心,目光锐利。
"二三月份播种,七八月份收获。"黑可可慢悠悠的说着,"烟割、熬制、提纯就是整个加工工序,这是去年最后一些存货,忙完这些他们就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黑可可走进了小楼的大门,张章紧跟在他身后慢了一步,眼睛有些花,泪水又涌了上来,雷刚这时候递了一块新的手帕给他,已经打湿了水,张章急忙重叠捂了上去。
进了门才发现,如果将这栋建筑物称之为是个小楼,不如说是个天井,没有顶棚,抬头就可以看到天空,地面的人不多,一眼看过去就六个人,有三口小锅架在屋子里,穿着短袖的男人不断用特制的木棒搅动锅里的膏状物体。
黑可可领着张章走到了一口小锅的面前,黑色的膏体泛着莹亮的水光,气味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张章吞了口口水,手臂开始发抖。
"鸦片膏。"黑可可说,"大烟的市场不太好,所以这批货还要提纯,晒干后反复的提炼,一锅最多有10克的海洛因。"
张章嗯了一声,口腔里的律液又开始分泌,这种感觉糟透了,明明脑袋里是清醒的,却无法抵抗诱惑,手指已经掐进了肉里,只能用疼痛提醒自己。
黑可可蹲在地上和工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扭头看向张章,"你的样子很痛苦。"
张章眯起眼睛看他,直接直起了身往门外走,再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他会疯掉。
雷刚急忙跟着跑了出去。
向硕眉毛一挑直接替代了张章的位置,脸上带着极度的不满,"黑可可先生,你不该怎么做,他会影响我们的交易。"
黑可可'哈哈'的大笑,"你们该五月份过来,漫山遍野的罂粟花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向硕静静的看着他。
"大片姹紫嫣红的花朵如火一般直烧到天边,无边无际,妖娆绚烂,那是人间的多罪海,灼烧人们的生命和灵魂。"黑可可转头深深看向向硕,"世上最惊心动魄的美丽,你们不应该错过。"
"你信奉真主?"
"哈哈,你不如说我信奉它们。"黑可可指着不远处晶亮的膏状物,"它们才是把人从深渊解救出来的神明,而且你应该见过成品,可爱到让人陶醉,不是么?"
"你可以试一下。"向硕浅眯着眼,挑衅的看着他。
黑可可耸了耸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曾经有弹片射进去,我丧失了不少的感觉,这些失去的东西让我很难兴奋。"
向硕眨了眨眼,有些惊讶,都射进脑袋里,怎么没早点儿死呢?
"走吧。"黑可可站起了身,拍着手上没有的灰尘,"这里确实没什么意思,我很意外,四少的自制力很不错,其实他有足够的钱购买海洛因。"
向硕心里顿时警醒了起来,这句话有着试探的意味,很快在脑海里斟酌了一下用词,"听阿里说,你驱逐了镇里吸食过海洛因的人。"
"因为他们会盗窃、欺骗、失去工作的能力,我不需要这样的人。"
向硕赞同的笑了笑,"毒品会让人失去自我,这不是好事。"
黑可可挑了挑眉毛,深深的看了向硕一眼,真是巧妙的回答。
离开这里,出门就看到张章蹲在地上呕吐,脚边是一滩污渍,不知道吐了多久,现在还在抽搐干呕。
黑可可对向硕抱歉的笑道,"毒瘾发作会影响中枢神经,身体内部失调,很抱歉,我看来做了多余的事情。"
向硕脸色不是很好,只能应付的笑了笑,走到张章身边拍了拍他。
张章痛苦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扶着雷刚站了起来,这么一番折腾,整个人显得格外的疲惫,像是瞬间老了很多岁般的憔悴。
张章抽着鼻子走到黑可可面前,"很抱歉,希望你明天还有时间。"
黑可可点了点头,"我有很多时间。"
张章点了点头,脚步不稳的走了出去,雷刚追上来直接扶住了他。
向硕远远的向黑可可点了点头,就要追出去,黑可可却开口道,"希望可以邀请四少共进晚餐,到时候会派人去通知你们。"
向硕点头笑了笑,追着张章走了出去。
黑可可从远处的背影中收回目光,看向阿里,"我希望你的眼光很准。"
阿里挑起了一边眉梢,咬在牙齿上的烟了一下,吐字不清的说道,"怎么?有问题?"
"不知道。"黑可可耸了耸肩膀,"我信任的人不多,除了你们外,我怀疑任何人。"
阿里呵呵的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黑可可点了点头,双手插在了包里,走了出去。
56、药儿
第五十六章
晚餐的时候张章带着人如约去了黑可可那里共进晚餐,用餐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像是这个空间弥漫着某种黑色的气体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章四少是个非常会调节气氛的人,至少在阿里的印象里,有章四少存在场面就很少会冷下来,这不是说章四少喜欢耍宝,而是总能够提出一个让大家都参与进来的话题,你来我往,气氛就变得活络。
但是现在……
阿里将割成小块的牛排放进嘴里,咀嚼着,目光落在张章的脸上。
脸色难看的可怕,神情恍惚,像是下一秒就会晕过去一样。
而他的堂弟,放佛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沉闷的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动作优雅,神情享受。
但是阿里知道,盘子里的食物对于黑可可而言,就如同嚼蜡。
沉默的结束这次用餐,张章匆匆告辞,黑可可也没有留客,只是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后,两方人马就分开了。
张章走到路上又吐了一次,吃的本来就少,吐到最后就是干呕,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东西,黑色的斑点密布在视野里,天旋地转,最后几乎是被架得回到了房间。
张章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才起身接过了向硕递过来的水杯,杯子里的水是温热的。
"别喝凉的了,你现在的胃不太好。"向硕坐在床边拍了拍张章,关心的看着他。
张章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个干净,空得什么都不剩的胃流淌进一股暖流,舒服了不少,张章长吁了一口气,对向硕递了个眼色。
向硕扭头看向雷刚,"四少交给你了,我出去走走。"
雷刚点头,"带上纯剑。"
"嗯。"
关门的声音响起,雷刚接过了张章的水杯,再次复述了一遍,"你还是该离开这里。"
张章笑了笑,"你就当我水土不服。"
"确定没问题?"雷刚蹙眉,转身把杯子放在了一边。
"放心。"张章开口,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第一天都没把他逼疯,之后就更不会了。
雷刚转过了身,却愣住,张章伸出双手看着他,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宝贝儿,让我抱抱。"
雷刚眼角抽搐,被'宝贝儿'两个字勾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来~"张章等了一会,又把手往前伸了几分。
雷刚想了想,抓住了张章的手腕,把他从床上拉起来,然后坐到床边,从背后把人给抱住了。
张章不满而无奈的看着他,然后放松了身体的力气,放任自己靠在雷刚的怀里,用额头蹭了蹭雷刚的脸颊。
"你该做些事让我分神。"过了一会,张章开口,却意有所指。
雷刚看了一圈视野里的家具,看看能够找到什么分神的东西,最终还是只能打开电视。
黑色的屏幕闪了一下,'啪'的打开,在沙沙的声响里全是白色的雪花,雷刚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依旧如此,应该是没有信号。
张章一下笑了,"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朴素啊。"这么说着,张章从雷刚手里拿过了遥控器,把音量又调小了几分,'沙沙'的声响彻底成了背景音。
张章把遥控器丢在枕头上,然后扭头,自然的在雷刚的下颚亲了一下,"我们找点别的事情做吧。"说完,张章抓着雷刚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喃哝开口,"我忍了很久了。"
雷刚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张章的意思,脸顿时就热烫了起来。
雷刚真心觉得张章这货就是在床上长大的,狗改不了吃屎!都折腾一天了,怎么还有心情想这个?正常人应该是好好睡一觉吧?
"我晚上必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做。"张章给他找了个理由,然后抓着雷刚的手腕往下移,带着几分强迫和请求的意味,坚定不移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然后压住雷刚弯曲僵硬的手背,狠狠往下一面一压。
"嗯。"张章的身体小小的弹跳起来,抵在雷刚肩膀上的后脑勺增加了力度,扬起的下巴露出了弧度优美的颈项。
事实上,并没有硬,只是这种被雷刚触碰到的感觉,哪怕是隔着一层衣物,都让他有如雷击般的快感。
渴望太久了。
雷刚直接被这一系列的举动震的头晕眼花,几乎是扯的将手掌收了回来。
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空气突然热了起来。
张章趁着雷刚收手的瞬间,也拧过了身体,直接从正面勾住了雷刚的脖子,细密的吻瞬间就落了下去,身体用力把雷刚压在了床上。
雷刚第一时间抱住了张章的腰,然后惊恐的松开,迟疑的,不知道该不该把人推开,脑子里很乱,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但是偏偏又下不去手,隐隐约约的觉得要是真的把人给推开了,自己可能承担不了那之后对方的表情。
就这么半推半就的,雷刚任由张章把自己脸上亲了个遍,等回过神的时候吻已经落在了脖子上,吸吮,舔舐,一只手也滑进了裤子里,隔着层内.裤来回的抚慰。
雷刚气息不稳的舔了舔嘴唇,沙哑的开口,"给我……给我点时间。"
雷刚必须得承认自己被撩起火了,而且这火来的又快又猛,问题是他不想上男人,也不想被男人上,最后一步是个大问题。
"什么……时间?"张章抬头看他,眼底烧着血丝,欲望在里面翻腾。
都做到这程度了,还要什么时间?要是真的不愿意做,早就把自己推开了不是吗?这姿态这表情,很明显也是在享受不是?
雷刚被张章的眼神撞的心漏跳了一下,突然又有些迟疑,其实欲望这种东西对于雷刚而言算是正常的事情,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自然是有的,只是进了部队后天天的训练量大,又有很多的事情,精力都分散了出去,渐渐的也就淡了下来。
但是这种情况下,又是亲又是摸,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挺在意的人,没反应就不是男人。
男人在这一块,总比女人少了一些忍耐力。
俗话说的好,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确实不假,男人高潮射精那一瞬间的快感绝对是直接而猛烈的,就像是被挤压浓缩在了一起,不过数秒的时间就能让人像飞上天了一样的灵身分离。
这样的快感,只要让人记住就很难忘记,就像吸毒一样……
猛然的,雷刚突然的反应了过来,他按住了张章的肩膀,深深的看着他,"这样不对。"
张章疑惑的眨了眨眼。
"你不该用这种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张章挑眉,被雷刚一脸的正气和认真逼得将飘出身体的灵魂拽了回来,他点了点头,愿闻其详。
雷刚舔了下嘴唇开始组织语言,"这么说吧,你可以把这,嗯,这事当成毒瘾戒断时候的药物治疗法,它不会根治你,只是替代,替代获得同样的效果,所以它只是转移了你依赖的对象。"
张章瞬间理解,却仅仅是笑了,不以为意的笑,带着几分暧昧。
他压着雷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双眼浅眯,睫毛瑟瑟的抖着,"那你就当我的药吧,一辈子。"
雷刚轻咳了一声,刚刚正经的学术讨论彻底从脑袋里飞了出去。
脸上又热了起来。
怎么就忘记了?
张章这货的脑袋回路不太正常。
或许……自己应该是给对方找了个好理由吧?
"来吧,药儿,我现在需要你。"张章笑眯眯的说着,有开始往雷刚脸上亲,一路细密的移下来,最终落在了嘴唇上。
饱满柔润的唇,他忍了很久都不敢碰,就连现在也不过是浅尝。
其实无论张章怎么疯,他都不太爱接吻,感觉这是一种比单纯的发泄要神圣很多的行为,唾液交融,气息融合,唇舌交缠,倾尽全力的去吻,应该是在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时不自觉的发生。
他想要吻雷刚,深吻,却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所以仅仅浅尝就移开了。
张章的吻移开后,雷刚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这个应该是自己和张章的第一个吻吧?
但是……怎么说呢?
感觉有些糟糕。
像是隔了一层纱般,两个人不在同一个时空的感觉。
雷刚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就像他说的,他还需要些时间,他对张章的感情来的太快,他自己都还没有理清这份感情是因为什么存在的,脑海里更多的回想画面是张章哭的花成了一团的脸。
那个章四少,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的男人,无助的看着自己,哭得不成人样。
这样的脆弱,这样的脸,感觉上,就像是不忍拒绝一般的……怜惜。
张章的吻从嘴唇一路往下移,又重新落在了脖子上。
雷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扶住了张章的腰,把他翻了下去。
张章中途挣扎了一下,最终顺着雷刚的力气离开了他,暗自叹了一口气,所有的手段在雷刚这里都不适用,有自己想法和坚持的人是最难搞定的,但是他偏偏就喜欢雷刚的这种性格。
雷刚翻过了身,看着张章,毫不意外从那张脸上里看到失望的表情。
雷刚的手移到了张章的裤子上,手指一推一勾就把裤扣解开,然后拉下了拉练。
张章眨巴着眼,疑惑的看着雷刚,其实他能够想象到雷刚想要做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
雷刚看着他,目光看起来很平静,淡淡的开口,"想要出来,我可以帮你,如果你自己来,我出去等你。"
张章急忙点头,三两下把自己的外裤给踢到了床边,然后亮晶晶的眼看向雷刚。
雷刚几乎没有迟疑的就把手按在了内裤上,这是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畏首畏尾,当然,内里的困窘只有他自己知道。
落在小腹上的手像是火星,张章被顷刻间燎了原。
不用什么技巧,因为那个是雷刚的手,是雷刚在为他做这些。
光是这样的念想就让张章激动的浑身颤抖,所有的技巧和想法都烟消云散,三两下就出来了。
当带着满足和疲惫昏睡过去的时候,张章迷迷糊糊的想到,原来老子也有早射的天赋。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雷刚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在床上熟睡的人,几乎是在做出来没多久,张章就因为筋疲力尽而昏睡了过去。
或许睡着了也是好的。
雷刚的眸色暗沉了几分。
手掌似乎还留有那一刻的触感,不自在的感觉再次出现,脑海里硬生生撞进了一双湿润并迷离的眼,捏着烟的手指紧了几分。
如今想来,很多的坚持都没有意义,就像自己身体时刻诚实传来的反应一样,这是最好的回答。
只是,偏偏脑袋里不断有声音提醒他,不该继续下去了!不该继续放任自己!你这是最自然的身体反应!而不是爱!
或许……确实没达到爱的程度。
雷刚承认,他对张章远远没达到爱的程度。
但是,什么样的才是爱,雷刚不清楚,至少他很害怕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在床上翻滚,做出某种让他难以接受的行为。
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难道就不是了吗?这么亲密的行为,让对方达到高.潮,而自己也热量遍布全身,渴求着拥抱,这些还不是吗?
雷刚将抽了一半的烟掐熄,站到了窗户边,小镇里亮起了灯光,街道上还有人在来回走动,三两个男人聚在一起说着话,年迈的老人蹲在路边抽着旱烟,年轻的孩子由蒙着面纱的母亲带着,蹦蹦跳跳。
安静而温馨的画面。
让人很难联想到这里是'金新月',种植罂粟花,世界毒品的源头。
雷刚垂下了眼帘,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记得什么时候会离开。
其实,回到队里,让人生回到正轨是件好事,只是在不知不觉间渐渐变得有些不舍,张章、向硕这些人,过着他不能理解的生活,却做着同样的事情,没有想过的人生,却是如此的撼动他。
耳畔传来张章的鼾声,声音并不大,却代表了浓浓的疲惫,雷刚转过身,就着窗外的光亮看向张章,沉稳无害的睡脸,五官柔和,显得格外的平静。
雷刚的眉眼也跟随着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视线粘稠的沾在那张脸上,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
瞬间的醒悟,章四少,这个原名张章的男人,虏获了他的目光和心跳。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张章精神好了不少,或许也跟鸦片熬制结束有关系,刮了一夜的山风,空气很干净。
天还没亮,张章看了眼时间,凌晨五点半,他翻了个身,抱着雷刚就开始亲,手心摸索着结实的腹肌往裤子里伸,伸到一半手腕就被抓住,张章抬头看去,勾着嘴角笑,"吵醒你了?"
雷刚眨了眨眼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直勾勾的瞪着他。
"嘿嘿……"张章手指硬往里面挤,"我早就发现了,你有多久没做了?我帮你搞出来。"
雷刚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更大的力气把张章的手拽了出来,结果张章带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身下移,"那你帮我。"
雷刚沉默了一会,沙哑的开口,"你去洗脸刷牙吧。"
"诶?打算和我接吻?"
"……"雷钢很无力的开口,"让自己冷静一下。"
"别介……"张章蹭了蹭他,"我'清醒'得不得了。"
"……"
"来,药儿,我该治病了。"
"……"
"来嘛……"
"……"雷刚抽了抽嘴角,"昨天怎么没折腾死你?"这是真的怒了,换谁一早起来就被人压着调情都不舒服,而且他记得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到这个地步,感觉上就像是……嗯……已经做了无数次一样,或许……这就是张章的本事吧?得寸进尺!
"死了多可惜啊,我连你的东西都还没握过呢。"张章不以为意的笑,手腕翻转,抵着雷刚的手背就开始蹭,就像只发了情的猫,嘴里溢出了满足的呻吟声,自己享受了起来。
雷刚是真的想揍人,上床这种事两个人是做爱,一个人就是发骚!张章绝对骚的没边没沿了。
那双眼浅眯着,舌尖叹出来舔着上嘴唇,像是刻意拉得漫长一样,从唇角一点点的舔舐,嘴里哼哼唧唧的发出细碎的声音,一个劲的撩拨。
可问题是雷刚反感这个。
他不是把张章当成女人在看,大老爷们儿做出这种动作一点都不让他兴奋,反而恶心。
于是雷刚的脸更黑了,就连晨勃都自己蔫了下去。
张章自己蹭了一会也觉得没劲,于是就在雷刚的脸上亲了一口,"吃药时间还没到,我洗脸去。"翻身起了床。
雷刚等人进了浴室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悠长的叹了口气。
对于张章,他真的有些无力了。
张章洗漱花了点时间,出来神清气爽,胡子剃得干干净净,连澡就洗了。
雷刚想到了一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
至于这喜事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想想,好像张章很早前就说过喜欢自己,那时他们才认识,自己也没往心里去,算起来到现在也有五个来月。
以张章这种生活环境来说,能坚持这么久还真的挺不容易。
不知何故,雷刚有些隐秘的骄傲感。
张章就腰上松松夸夸的围着个浴巾,上半身赤裸,像是在秀身材一样的在屋里走了两圈,然后扯着浴巾又坐回到了床边。
雷刚眼尾抽搐,突然有些紧张,坐起了身,对方给他一种要强上的感觉。
张章往这边压了几分,雷刚的眉头瞬间蹙紧,视线移到张章还挂着水珠的胸口,一颗颗晶莹剔透的仿佛钻石般往下蜿蜒,神情有些恍惚,鼻子里闻到了沐浴乳的香味,突然的,有些期待。
张章勾起嘴角,然后笑开了牙齿,"身材不错吧?"
雷刚偏开了头,从床的那边下了床,看来他也需要洗个澡。
"药儿,开冷水比较合适。"
门外模模糊糊传来张章的调笑声,雷刚捏在把手上的虎口一紧,直接就把门砸了过去。
'碰!'的一声响。
张章'哈哈'的笑了起来。
其实雷刚现在到底在别扭什么他心知肚明!
不就是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那点儿事吗?
问题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再摆这么个脸就是矫情!
没事!矫情他忍了,他让着。
但是别指望他体贴得当没发生过,直的给掰弯这么困难的事情他就成功了,现在让情投意合的俩人上床又有多困难?
57、寻找联络人
清晨,吃过早晚。
黑可可带着他们上了车,直接开到了他地盘的最西边,车胎直接压到了耕地上。
张章下车的时候留意到不远处摆放了一些大件的物品,外面虽然披了一层布,但是看外形应该就是那套几经波折的防空系统。
"就在这里。"黑可可虚空画了个圈,指着西边说,"炮口对向那边。"
张章走到他身边,浅眯着眼看向远处,前方的视野很空旷,因为山势的原因坡度平缓,所以开辟出不少梯田,视野的尽头是一片的黄色,模模糊糊的不确定那是不是沙漠的烟尘。
西方,是伊朗的方向,看来现在伊朗局势的动荡也波及到了'金新月'区域。
两名科研人员分工合作,一个负责检查仪器,一个负责测量地势。
十分钟后,开来了四辆车,车上鱼贯下来一批当地人,黑可可把这些人交给了科研人员指挥。
有钱很好办事,因为高射炮需要坚实的地基,所以下午就运来了砂石和钢筋,还有一台直升机在待命。
张章抽了个空把向硕拉到了一边,询问他昨天打探到了什么情况没有?
向硕无奈摇头,"这里的情况太过单一,大家又很惧怕黑可可,任何一双眼睛我都得防着。"
"明天你以去兰迪·高图的理由离开这里。"张章沉默了一会,当机立断的开口,"黑可可这里应该没有我们的人。"
"嗯?"向硕挑眉。
"发现没有,黑可可身边的人,都有军人的气息,应该都是他带出来的军人,严密性做的很好。"
向硕点头,两天的观察,这里像铁桶一样难以下手,卧底想要渗透进来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但是另外一边不一样,那边应该才是我们的目的地。"
向硕瞬间就明白了。
笼统说来'金新月'现在可以分成两份。
一半是由黑可可这个军阀统治,而另外一半是'金新月'的原住民,那些地主。
黑可可身边有几个得力助手,但是他却可以一手掌控大权,将自己的地盘整治铁桶一块。
而原住民那边,也就是国安局能够给出的资料里,那些老的大毒枭却有很多,原先叱咤风云,现在却被迫挤在一起生存,必定勾心斗角貌合神离,在这样的局势下,卧底确实很容易混进去。
向硕摸着下巴想了想,"我们现在算是黑可可这边的人,我不认为自己能够进去那边。"
"只要你离开这里就行了,就像你不方便过去一样,那边也是一样的,兰迪·高图是个很好的地方。"如果公安部派出的人不傻,能够想到接头的地方必定也是那里。
向硕了点了点头,转身走开了。
张章站在田埂旁的树荫下,一只手插在裤包里悠闲的看着远处忙碌的景象,为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第一口,眉头微蹙。
第二口,瘪了瘪嘴。
最后一大口,失笑着将烟丢在地上,踩灭。
正好,就趁这个机会把烟戒了吧。
目光搜索了圈,很快找到需要的身影,张章缓缓悠悠的对着雷刚走了过去。
雷刚正在协助两名科研人员指挥现场,两名科研人员只会说德语和英语,当然,还有国语,但是这里的平民和大部分士兵却只会说普什图语,双方的沟通成了最大的问题,所以更多依靠猜测和动作。
黑可可和他的那些得力助手们也是英语的半吊子,现在正在到处找翻译,在找到翻译前,这些工作暂时交给了张章和向硕在做。
普什图语是阿富汗的官方语言,属于印欧体系,也吸收了许多波斯语和阿拉伯语的词语,就连张章翻译起来都很拗口,常常词不达意,错误一再发生。
雷刚和向硕站在两名科研人员的身边,向硕那边围满了人,中间的向硕几乎是手舞足蹈的解释,反观雷刚那边云淡风轻的站着,与旁边的热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看来就算不懂语言,面部的表情语言也足够表明雷刚不好惹。
张章一直在盯着雷刚看,脚下土地松软,竟然还走出了几分潇洒的意味,然后刻意的,嘴唇嘟起,轻轻的'啵'上一声,隐晦的抛出了一个飞吻。
雷刚视而不见的扭头,看向了另外一处,那边又有一车新的沙土运出去。
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站了一会,就像是这里的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一样,笑看向硕的忙碌。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没必要用心,翻译早晚会出现,而这正好可以拖延他们留在'金新月'的时间。
半个小时后,当张章站在遮阳伞下,喝掉第二瓶水,向硕终于忍无可忍骂了出来,"你要不就滚回去休息,要不就帮忙。"
张章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看他,"我这不在帮忙呢吗?嗨!那个大块头,东西不能放在那里!"张章抬手指着一个黑黝黝的当地居民大吼,直到对方听见将箱子换了个地方,张章才睨向向硕,"我可不能走,你知道的,我比任何人都期待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向硕被气的呸了一声,喘着粗气走出了伞荫下。
雷刚抿着嘴角笑。
这才是章四少,活蹦乱跳的章四少最大的本事就是拿人来玩。
不过……其实他更怀念乖乖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让人担忧着,却比较放心。
正想着,雷刚的视线突然一凝,落在了刚刚停在路边的车上,黑可可正从那里往这边走。
张章也看到了,却没迎上去,只是悠闲的站在原地等他。
黑可可进出很有架势,随时随地身边都跟着七八个人,他走在最前面,动作伸展闲逸,远远走过来,就像巡视领地一样,不过这里确实是他的领地。
"都还顺利吗?"黑可可走到张章面前问道。
张章笑了笑,"等你的翻译。"
"路上,半夜就到。"
张章的视线穿过黑可可的肩膀看到远处有人正在扯线,"打算连夜开工?"
"时间就是金钱。"这么说着,黑可可丢了一只雪茄给张章,示意道,"它会让你找到吸烟的乐趣。"
张章不置可否的笑,将烟丢给了雷刚,"正好戒了。"吸过毒的人大多不爱抽烟,因为会嫌劲不够,味道也会变得难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听阿里说你找到地方了?"黑可可背着手,手指掐着点燃的雪茄,视线落在远处,模棱两可的问了一句。
"嗯?"
"生物武器。"
"嗯,是你安排的?"
"不,是阿里自己决定的,我不赞成。"
张章想了一秒,"你的意思是打算临时撤资?"
"钱并不多,没必要。"
张章的眼光闪了闪,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思,黑可可的城府非常的深,所有的话都是说一半藏一半,他有一种碰到了对手的感觉,不由得谨慎以对。
黑可可扭头看着他,笑开了白亮的牙齿,"没事,继续吧,反正也是玩玩。"
张章挑高了眉梢。
"有东西当然更好,如果没有……"黑可可笑了一嗓子,"我也不在乎。"
张章瞬间有一种寒毛竖立的感觉。
黑可可指着远处正在搬动的搜索雷达,"你确定那个东西没有损坏?"
"不确定。"张章浅眯着眼看过去,目光的余角却关注着黑可可的表情变化,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感觉,张章的眸色深了几分,淡淡的开口,"一切都要等装上了才知道。"
"希望它不会耽误我们太多时间。"
"半个月。"
黑可可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是迈步走了出去。
黑可可的背影在视线里渐渐变小,张章隐蔽的长呼了两口气,一阵风刮过来,背后凉飕飕的发寒,原来刚刚不觉间冒出了一身的薄汗。
雷刚敏感的感觉到了张章的气息不对,好奇的看了过来。
张章对雷刚笑了笑,表示没事,但是实际上他自己知道,有事,真的有事,黑可可的语句并没有太大的问题,而是在语气方面,那种语气,给他一种很古怪的感觉,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却压抑着某种情绪般,有些隐忍不住的疯狂意味。
果然失去了感觉的人,总会比大部分人偏激。
张章想起了向硕说的话,连毒品都无法影响这个人的大脑,那么除了失去味觉外,甚至连男人最基本的能力都失去,这样的人活着,并拥有大量的金钱和武力,在那张平稳的表象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张章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这种联想被张章暂时按捺了下来。
他不是救世主,他关注的只是自己的任务。
如果肆意刺探,这些横生的枝节必定会让他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至少……目前看来,黑可可还没有和政府抗衡的能力,更不会威胁到中国。
夜里张章心绪不宁,外面又飘进来熬制鸦片的气味,隔着一层窗户只有隐隐的诱惑,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有着更担心的事情。
黑可可是一方面。
明天向硕出去找接头人也是一方面。
还有'东突'的线索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阿里直接躲过了这条大鱼让他见了BOSS,但是实际上他更想抓的是那条鱼。
进入'金新月'并不是想要把这里炸了,毕竟这里有着阿富汗、伊朗和巴基斯坦三个国家的庇佑,中国还不至于疯狂到摧毁这里,他们要抓的只是贩往东方那条线上的毒品销售网,守护好国门,仅仅是这样。
毒品和'东突'都是在'雄鸡'版图上的虫子,他们在一个个的揪出来。所以比起毒品这种软性的甚至能够纠正的虫子,'东突'的手段却更直接而暴力,也是让国安局更介意的方面。
这天夜里雷刚一直奇怪张章的沉默,直到睡觉前都有些不习惯。
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再一醒来,自己果然又被人抱住了,一条腿还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雷刚动了一下,想要翻个身,却突然摸到了大片光滑温热的肌肤。
雷刚暗自叹了口气,淡定转身。
裸睡什么的……其实这人早就想这么干了吧?
只是……身后某种东西一直提醒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雷刚不自在的往前挪了半寸,一头黑线的闭上了眼。
果然,早上起来又是一段'战争',贞操保卫战。
雷刚悲催的发现自己身体快被摸遍了,而且他越来越压抑不住跳脱的思路。
其实……他也很想抚摸那个身体,想要探究在这个皮囊下,到底包裹了一个什么样的灵魂。
让他又爱又恨。
不过这天早上,张章以身体不适为理由窝在了床上,让向硕可以单独离开,直到中午张章才出了房间。
雷刚带着他的人跟在张章身后,齐纯剑和金阳彪被向硕带走了,剩下的几名队员里唯一和张章熟悉点的就是温兵,但是自从他们意识到这次的伪装任务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安全,甚至说比在部队里出任务还要危险后,大多都变得谨言慎行,低调行事。
这样的觉悟当然是好事。
张章把他们聚在身边,只要出了房间就寸步不离,是保护他们也是保护自己。
人多,变数就多,张章对他们绝对没有对向硕和雷刚那般放心。
中午的'金新月'依旧热的像烧着了一样,张章一行人在田埂上找了个树荫下站着,遥看远处的工期进度。
黑可可真是个狠人,人力物力财力管够,昨天连夜找来五名翻译,工程进度有条不紊的开展起来,不过一天的时间,高射炮的基座就建好,射控中心的房子也搭建到了一半,因为现场的工人已经达到饱和,有一半的人开始在建设外围的围墙。
张章只能用咋舌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太快了!
让他很担心停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够用。
张章在这里停留了一个小时,黑可可一直都没出现,由黑可可的两名助手负责监督现场,中途曾礼貌性的过来问了一下好,就转身继续忙自己的。
张章确认自己在这里没什么事情能做,于是就带着人顶着大太阳晃晃悠悠的散步。
没走出一千米,就有人跟了上来,嘴里说着为他们导游,实际上却是监督。
张章不置可否,反正在这里他也没觉得能查出什么东西来,更多的是看看风景。
不过,有前车之鉴,张章挑选路线的时候绕过了熬制鸦片的工厂,虽然隐隐也有些味道,但是对于他而言已经不太严重。
一月份的'金新月'确实不太漂亮,甚至有种荒芜落后的感觉。
大片的耕地出现在眼前,没有播种,没有嫩绿的枝丫,也不过是土地而已。
不过,张章可以想象罂粟花开的画面,一眼看不到边的姹紫嫣红,微风吹拂摇曳生姿,那样的美简直动人心魄。
跟着他们的导游是当地人,皮肤黝黑,个头不高,但是眼睛晶亮灵动,应该是个聪明人,否则不会安排他过来。
他见到张章是没有目标的在走,于是提出了让他们去看看山泉,不断的说那里的水是如何的清凉甘甜。
张章不置可否,就由他带着走了。
一路行来,远处出现一片色泽苍翠的小树林,树干间有人脚走出的小路。
树林里很阴凉,空气有些湿润,没有多久,就能够听到水声和说话的声音。
走过最后一段蜿蜒的小路,一片大约50米直径的水潭出现在了眼前,水的色泽看起来很黑,一眼看不到底,潭边有些当地的妇女在洗衣服,见到他们突然出现,急忙把面纱带在了脸上。
导游跑过去吆喝了起来,妇女们拿着东西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路过张章他们身边的时候甚至不敢抬一下头,有些还把头巾往下拉了几分。
事实上,在现代这个社会,伊斯兰女人已经不用包裹好自己才上街,尤其是年轻的女大学生,纱巾更多的是一种符合当地民俗的装饰物,以及阻挡风沙的物件。
但是'金新月'的当地居民却守护着古老的风俗习惯。
女人们离开后,张章走到潭边才发现,水其实并不是黑色的,而是水下面的水草和石头色泽很深,他蹲□,摸了摸脚边的石头,外面没有泥沙,看起来是水里有矿物质,所以才会在常年的冲刷中将水塘里的物体染了色。
捧起一捧水,水色通透,冰冷刺骨,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休息一下吧,这里不错。"
大家早就热得喉咙冒烟,张章不休息他们也不好说话,一听大赦,急忙走到潭边捧着水就开始喝,只有雷刚依旧默默的站在张章身后,坚守着自己的职责。
张章站起了身,冲着雷刚笑,将沾了水的手指放到了雷刚的唇上,润了一圈。
雷刚的后背曾经大面积烧伤过,必定影响了汗腺的排热系统,如果说这里谁最难受,谁最热,非雷刚莫属。
只是他能够承担这样的热量,在'游隼'的时候,抗暴晒训练,从早上10点开始站,一直到下午三点,火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后背的皮一层层的往下掉,却从来没人吭上一声。
因为这些不过是基础训练科目。
不过,人类的身体本能,依旧对清爽的空气和冰凉的液体有渴求。
张章染了水的手指摸到唇上,雷刚的眸光闪了闪,默默的接受了。
张章突然有些开心,这是雷刚第一次在公共场合下接受自己做出这种暧昧向的举动,而且没有任何的排斥。
张章扭头看了一圈,视线落在雷刚被水润泽的嘴唇,上面的流淌的光华让他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亲上一口。
不过……这个程度雷刚应该不能接受吧?
张章想了想,蹲□捧了一捧水递到雷刚面前,笑盈盈,讨好般的看着他。
58、危机
雷刚眼角抽搐了一下,就算自己喉咙渴的要冒烟,也没必要让人捧着喝吧?更何况水就在脚边。
温兵喝完水抬头看了一眼,急忙又转过了头。
雷刚和四少的关系就算说是假扮,但是大家也都隐隐约约确定不单单这么简单,两个人的互动太明显了,就算雷队没有什么表示,但是这种配合也未必是心不甘情不愿。
大家私底下讨论过无数次,但是到底没一个人敢开口问上一句。
其实,就算在一起了能怎么样?
感情这回事,你情我愿的,就算是俩男人在一起,又不是80年代前,还要被排斥声讨,大家的接受度都很高了好不好?
水顺着手腕往下淌,张章又用了几分力,将指缝并拢了几分,往前递了递。
雷刚其实挺想绕开走到一边的,但是看到合拢的食指缺失的那一块,完美的圆有了缺陷,清水顺着那里流淌了下来,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开了,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堵。
"呐,快没了。"张章说了一句。
雷刚暗自叹了口气,抓住一个手腕让两只手分开,然后低头,在缺失了一指的手心轻轻吸吮了一口。
手心的触感轻柔酥麻,张章的眼睛笑成了弯月。
晚上向硕回来,第一时间就找上张章说明情况。
兰迪·高图的情况真的非常混乱,小镇上随处可以看到卖毒品和轻武器的店铺,在一些旅馆的走廊上躺着很多吸毒和注射毒品的人,双目无神骨瘦如柴,就算不用吃不用喝都可以,只有有毒品就够了。
向硕一脸感慨,幸好咱们都能够坚持过来。
然后,向硕转口又说到没有找到联系人,但是中途利用机会留下了一些暗号,三天后还要过去一次。
张章对此并不抱有很好的想法。
公安部的这颗棋子埋了这么久都没用上,除了时间未到,必定也因为不能随意动弹。
如果那边处理的不好,被察觉出问题,不单自己和他们这些负责接应的人会出事,那些资料也会作废。
所以,对方必定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到处走动的人。
甚至有可能半个月的时间都不能联络到对方。
现在只期望对方也像自己一样身上有一些高科技的东西,能够通过国安局再到公安部提醒对方自己已经到了。
现在的情况只有等,守株待兔。
黑可可也消失了两天,第三天一回来就开始监督防空系统的安装调试。
张章偶尔会见到他,两个人会礼貌性的说上两句话,但是更多的时间都是各做各的。
第三天向硕离开再回来后,失望摇头。
张章只能安抚他继续等。
但是……如果等不到呢?
张章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和黑可可接触一下,多了解一些那边的情报,以保障就算最后见不到人,也可以带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这天中午,其中一名原名叫做买买提的科研人员拦下了张章,神情有些紧张的说,"我发现这批仪器被人动过,有些地方有拆卸后再安装并伪装过的痕迹。"
张章的心一下提了起来,"你确定?"
"百分百确定。"买买提点头,"我参与过这台仪器的改装过程。"说到这里的时候,买买提的嘴唇都抖了起来,神情有些慌乱。
张章眉头紧蹙,"从那里能查到改装痕迹吗?"
买买提点头,"可以的,对方是专家,几个板块是这套系统为数不多拆卸后不会影响系统正常工作的地方。"
张章深深的吸了一口,"你先回去,我想想。"
买买提想要走,却挪不动脚步,弱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黑可可他们发现了什么。"
"你先回去。"张章双眼浅眯警告般的看着他。
买买提离开后,雷刚看向张章,示意他需不需做好准备。
张章沉默了两秒,摇头,"让我想下,不过现在开始,小心一点。"
雷刚点了点头,转身附耳对齐纯剑说了几句话,齐纯剑边听边点头。
这边张章在原地站了一会,却一时间摸不清头绪。
如果动了手脚的是黑可可的人,为什么他还会放自己进来?难道是打算一网打尽?但是现在自己好好的,或者说,因为开启系统最重要的数据在自己身上,所以才会暂时隐忍?
他想不通,这里有很多的矛盾存在,每条路延伸出去都是死路。
但是,更不可能是外面的人做的,黑可可这里的警戒能力绝对让人无法肆意行动,更何况仅仅是拆下几块铁片对内部探查并伪装回去,这样的细活只有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晚上向硕通过齐纯剑知道了情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却又因为房间里存在监视器的原因,什么都不敢问。
张章却趴在床上玩电脑,见他气喘吁吁的进来,不慌不忙的摆了摆手,"等下再说,马上过关了。"
向硕被张章这幅淡定的姿态激了一下,脸红了又白,最后看向了雷刚。
雷刚淡淡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向硕长吁一口气,坐到了床边上,覆在张章耳后,压着声音问,"真的没事?"
"一边去。"张章偏开头,不耐烦的摆着手,"别影响我。"
"向硕。"雷刚叫了一声。
"嗯?"向硕扭头看他。
雷刚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位置,示意让他先过来,等到向硕坐在身边后,他轻轻说了一句,"他在想。"
向硕眼尾抽了抽,突然发现张章玩的不是什么植物大战僵尸,而是拼字游戏,横排竖排的空格上已经出现了很多的字母,他从来没有见过张章玩这种游戏。
不过每个人的思考模式不一样,或许这样做,张章更能够理清思路。
向硕沉稳下心神,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他刚刚从兰迪·高图回来,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让他焦虑不已。
不得不说,他确实没有张章的段数高,沉稳淡定,尤其还在这种到处充斥着危机和毒品的地方,表现出游刃有余的姿态。
或者,这就是张章可以成就章四少,而自己不能的原因。
整个拼字游戏张章玩了三个小时,脑袋里也就想了三个小时,很多的思路并没有理顺,但是他知道至少现在还是安全的。
战斗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他能够猜到的有限,除了布局掌握主动权外别无他法,但是这里不是他的地盘,而黑可可更没有正常人的一些反应,局很难布出。
所以,剩下的就是试探对方了。
一点点的逼出反应,然后揣测未来的走向,最后才能布局。
战斗布局,他无能为力,只能交给雷刚,但是揣测对方的意图却是他的强项。
黑可可现在还有利用到他们的地方,至少从他们现在还好好活着就可以确定,对方在仪器安装成功前未必会动手。
或者系统安装成功后也不会。
张章不是很确认,以黑可可这种没有信仰的人而言,杀戮就是家常便饭,没有怜悯,所以杀掉所有人,留下他,或者连他也杀掉,留下两名科研人员,各种审讯手段用上,未必套不出话来。
至少,这里不缺毒品,被毒品荼毒的大脑会让黑可可得到所有的信息。
但是,对方如果确认了他们的可疑而不动手,那却更有一种可怕的感觉,像是在酝酿着什么一样,想要通过他们得到什么。
是什么呢?
张章换了个姿势,在显示器里的小方块上添加了一个字母。
至少……
一套防空系统远远不够。
还是说,自己,也就是章四少身上有一些他可以利用的地方?
其实,张章希望是这样,只要自己还有能够利用的地方,那么自己和身边的人就是安全的,剩下的只是如何的周旋。
*
一辆敞篷的军用吉普车开进了黑可可的庭院,上面下来了两名身穿长裤短袖军装的伊斯兰人,一路急匆匆的进到了房间里。
宽大的客厅,黑可可独自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很安静,光线却很明亮,黑可可把雪茄放在了烟灰缸上,吐着白烟看向进来的两个人,这些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当初在军队的时候,就是他的副官。
"怎么样?"黑可可问道。
"查到了。"
"嗯?"
"那人在兰迪·高图留下了不少的线索。"
"有人给出回应吗?"
"有,纳格的心腹阿布扎伊曾经短暂出现在那里,很快就离开了。"
"纳格的……"黑可可挑眉,在脑海里搜索那个人的长相,印象很模糊,五官平淡,典型的阿拉伯民族的脸,"怎么确定的?"
"因为你让我留意那边的动向,所以每个从核心出来的人我们都派人跟踪过,阿布扎伊在离开两个小时后再次回到了兰迪·高图,并且做了伪装。"
黑可可呵呵的笑了,显得很开心,"阿布扎伊,我想起来了,似乎掌握了纳格所有的武力吧?纳格很信任他,果然是老了啊,不过几年的时间,怎么连眼睛都瞎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默默的等着黑可可的安排。
当初跟着黑可可离开军队是因为当时的局势太乱,而他们拥有足够的武器,既然不想成为政.府的炮灰,就只能够自力更生。
但是在叛逃的路上,曾经遭遇到袭击,黑可可在那次战斗中受伤,脑部射进流弹后丧失了大部分的感觉,从死亡线上回来后就真正有了领导者的感觉,思路谨慎严谨,敏锐性极高,权谋之术让他们叹而观止,否则仅凭他们带出来的这么一些人,根本不可能吃下'金新月'一半的地盘。
黑可可沉默了很久,垂下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情绪,像是在深思。
其中一个人动了动嘴唇,轻声说道,"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阿里先生。"
"嗯……"黑可可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了。
说话的人不再开口,既然知道章四少这帮人有问题,为什么黑可可不告诉阿里?是迁怒?不可能,可以说阿里是黑可可最信任的人。但是什么都不说,任由阿里和这群有问题的人接触,却又极其矛盾,他们猜不透黑可可的想法。
过了半响。
黑可可开口说道,"把消息散布出去吧,和纳格说阿布扎伊有问题。"
"是!"两个人整齐回应。
"别闹的太大,纳格知道就行了,呃,对了,最好让阿布扎伊先得到风。"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依旧不明白黑可可的意思,但是他们知道,只要执行就行,最后黑可可一定会给他们完美的答案。
这是一种盲目的信任和崇拜。
两个人离开后,黑可可把熄灭的雪茄点燃,抽了一口,笑了起来。
只是脸部肌肉的运动,笑意并没有传到眼底,棕色的眸子闪烁出冷锐的光泽,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决定一般,带着几分自傲的神彩。
自从失去了大部分的感觉后,他开始热衷于这种益智类的游戏。
嗯,对于他来说,确实是游戏,人总要找些有兴趣的东西不是吗?
晚餐前,张章过去找黑可可聊了聊生意方面的事情,他们之间的交易不光是这一套防空系统,张章卖给阿里的很多轻武器实际上最终都到了黑可可的名下,然后再流到当地商人的手上,贩卖出去。
黑可可是个疯狂的人。
疯狂而恐怖。
他贩毒、贩卖武器、并通过阿里进行恐怖袭击。
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在一条线上能够做好就已经得天独厚,但是言语之间,黑可可似乎毫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大的事情。
他说,"既然是犯罪,那么就把能做的就做了吧,我有钱、有势、有人。"
张章笑了起来,不得不在这个疯子面前暂避了锋芒。
毕竟,黑可可是真有高调做人做事的本钱。
张章一路都在揣测黑可可的意图,但是黑可可却滴水不漏,让张章无从下手。
就在这样勾心斗角的过程里,两个人竟然谈成了下一笔生意。
谈话结束在黑可可吃晚餐的时间,黑可可没有邀请他,张章自然也不好赖着不走,而且他也该把今天收集到的资料再好好整理一下。
走出房门,雷刚就站在门口,张章勾着嘴角笑,就像今天的谈话让双方很满意一般,直到没人看见的角落才夸下了脸,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悠长吐出。
和黑可可每次见面谈话都像是打了一场仗,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被压制着,被玩弄着,无法翻身的感觉。
很危险。
张章转身看向雷刚,夜幕下的男人面容平淡的站在身边,就像最初见面开始,不离不弃,他有一种冲动,让雷刚带着他的人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现在的局势他根本没法掌控。
但是他知道,雷刚不会答应,所以,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能够做得,就是找到正确的路线,拼尽全力。
回去了路上依旧弥漫着熬制鸦片的气味,张章打湿的手巾捂着鼻子向工厂看了过去。
清楚明白的知道,为什么这个工厂距离他的住所会这么近。
黑可可需要他的大脑一直处于迷惑状态下,或者说,从第一次见面就领着他去看工厂,就有一定的目的性,被毒瘾侵蚀的大脑很显然更好控制。
张章蹙着眉心,恼怒的走进了小楼,从进入'金新月'开始,自己就被人算计了,而自己却不敢动弹,因为一切都是猜测,黑可可作为曾经的军人,或许了解他们这类人的想法,就算是死都要完成任务。
这样的恼怒而无奈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睡觉。
台灯关闭,视野里一片漆黑,窗外似有若无的飘进带着强烈诱惑的气味。
张章大睁着眼,却睡不着,脑袋里纷乱无比,这样的被动和危险让他难以入眠。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一只手搂上了他的腰,后背传来温暖的气息。
张章惊讶的转过了头。
黑暗里的雷刚闭着眼没有说话,只是搂在腰上的手紧了几分,像是传递一种'我在'的信息。
张章收回思绪,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准备睡觉,但是身后的人不断的传达着存在感,终于忍不住翻过了身,反手搂住了雷刚的腰,轻轻抬头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雷刚没有睁开眼睛,只是静静的躺着,默认了他的行为。
张章躺回到枕头上,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鼻子里闻到了雷刚的气息,手心开始在肌肉紧实的腰上游移,有一种指间在细小的沙粒上掠过的战栗感,充满了力量和勃勃的生机。
张章的喉结颤动,起身又印上了雷刚的唇。
这一次的吻跳过了最初的小心翼翼和青涩,直接而热烈,吸吮啃咬着嘴唇,舌尖探出撬开牙齿,在口腔里巡游,挑逗着对方的舌尖与之共舞。
雷刚的呼吸乱了几分,紧闭的睫毛瑟瑟抖动,似乎在挣扎和抵抗一般,但是这样的举动无论是对于他自己还是张章而言都弱的可怕。
搂在张章腰上的手早就紧得不能再紧,配合着,在不知不觉间给出了回应,唇舌交缠。
张章满足的'嗯'的一声,反手扣住了雷刚的后脑大力的搂紧。
曾经有人说过,擅长接吻的男人可以用舌头在樱桃上打个结,张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做到,在接吻这一块,他的实战并不多,但是在雷刚面前却足够占领上风。
舌尖刮过上颚,在口腔里巡游,跳跃却浓腻着,一寸寸的探索每个角落。
张章被这样的亲密交流刺激得兴奋不已,所有的感觉都被抛离,脑袋里只有眼前这个人,含糊的喃哝声从唇角溢出,不停的叫着雷刚的名字。
刚,雷刚……
柔软而潮湿,挑动着彼此的欲.望。
59、周旋的理由
第五十九章
雷刚早就沉醉了进去。
从搂上张章的那一刻,又或者更早前,他就希望能够这么做。
可是那些理智在束缚着他,让他陷入一种隐秘的焦躁情绪中。
倾尽全力的亲吻,身体里不断跳跃而沸腾的细胞,这种满足感让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这种渴求是无比的真实。
他在学习,当张章的舌尖从嘴唇里退出,引诱着他进入对方口内的时候,他学习着,并掌握的很快,按着之前感受到的程度,想要加倍的还给对方。
小室内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就连空气都被点燃。
张章不再满足这样的方式,他的手开始在雷刚的身上巡游,伸进衣服,品尝结实而烫热的肌肤。
雷刚在学习他,当腰侧的手开始动起来的时候,张章这么确认着,于是加重了接吻的力度,吸吮着口腔里的舌尖,完全的吞咽对方味道,品尝着,饥渴的。
雷刚被这样的节奏刺激的失控,手上的动作轻一下重一下,心神全部被热情而激荡的感觉吸引。
这种带着疼痛的吻法就像是灵魂都要被吸进去了一般,让他无暇他顾。
脑袋里最初仅仅是安慰的举动完全变了形,更多的是一种渴求,汇聚在下半身的热量让他愈加的焦躁,而不知如何宣泄,只能加重了彼此亲吻的力度。
学着对方的方式,舌尖交缠,噬咬嘴唇,却依旧不够,身体里的无数细胞在跳跃。
然后猛力翻身,将张章压在了身下,用男人的本能,更主动的方式去获取满足。
断断续续的喃哝从唇角溢出,张章失神的将手探进了对方束紧的裤带,然后压下自己,让火热的地方碰撞在一起,挤压着,刺激着,难耐的厮磨。
而这样的方式对于张章而言明显不够,他需要更多的,手心顺着紧绷的臀部开始往下移,探向了双腿间……
雷刚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瞬间僵直了身体。
张章眨巴着眼,无辜的看着他,然后喃哝的说道,"要不你上?"这么说着,张章挪动身体,分开了双腿,夹上了雷刚腰,然后蹭了蹭,表示自己无所谓。
雷刚深吸了两口气,让大脑冷静下来,"我们……换个方式?"到底还是不想放弃,箭在弦上,靶子配合的凑上来表示愿意被射,就连雷刚都觉得要是这时候翻身下去,也太他妈不是男人了。
张章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些不太情愿的松开了腿,双手沿着胯部往下移。
雷刚配合着翻下了身,颤抖着手解开了裤子。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随着那只手握住自己的,雷刚也握住了对方的,同时动了起来。
张章难耐的凑过去讨要亲吻,手指刁钻毒辣,雷刚根本就不用怎么撩拨就射了出来。
在雷刚失神的时候,张章勾着嘴角笑,手心刻意在雷刚的腹部刮过,将那些液体抹了去,然后涂在自己的热烫上,叫着雷刚的名字自己弄了出来。
这样的亲密将他们彼此的隔阂完全打破,睡觉之前张章死活不让雷刚把裤子穿上,搂着人满足的闭上了眼。
雷刚在床上躺了很久,神情复杂,直到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他才翻身抱住了张章,闭上了眼。
雷刚承认自己一时冲动做了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但是却又说不上后悔。
毕竟,张章对于他而言早就不再单纯,这个男人能够勾出他所有隐藏的情绪,那些愤怒,那些心疼和那些爱意,统统汇聚在一起,清楚明白的描述出这个人对自己是多么的不同。
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隐忍下去,直到自己离开。
但是环境在压迫着他,危机感不断的提醒他,分开后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真的想要这样的结果吗?
不想,非常的不想。
一旦想象在分开后,这个男人追着别人跑的画面,自己的身影被遗弃在一个角落,或者彻底消失,心脏就一阵阵的发紧,酸涩的感觉,像是喘不过气来一样的难受。
而他知道这个情绪叫什么名字。
闭着的眼缓缓张开,轻轻的一吻在张章的额头落下。
雷刚翻身下床,走进了洗手间。
水龙头流淌着冰冷的水'哗哗'作响,雷刚洗了一把脸后开始清洗身体,想起之前的画面,身体又热了起来。
雷刚微微蹙眉,沾了水珠的手指捏了捏鼻梁,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的情况很危险,还不是沉醉分神的时候。
拉好裤链,套好外套,走出门坐在沙发上系紧鞋带,抬脚翘在桌面上,抱着胸口懒洋洋的靠好,视线停留在床上熟睡的身影上,脑袋里开始分析起了当前的局势。
朝阳从金黄色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光线穿透窗棂映照进来,漂浮在空气里的沙尘闪烁着金光,将视野里的一切罩上了一层毛边。
雷刚看着张章翻了个身,不悦的微微蹙眉,抬起手臂遮挡了额头,然后黝黑浓长的睫毛蹁跹着缓慢的张开了眼,一瞬间的茫然,然后定在自己身上,嘴角勾出了轻浅而温柔的笑容。
雷刚的嘴角也跟着张章的动作而弯了上去,有一种两个人一起迎来朝阳的感动。
这样的画面他经历过很多次,却从来没有这般让心脏触动,那里软了,化了,汇聚成了一滩吹皱的水。
张章坐了起来,揉着凌乱的头发,呆呆的看着他,然后眨了眨眼,清亮的光线瞬间汇聚,慵懒而魅惑的目光开始一寸寸的扫视着自己,伸出了手。
"药儿~~"喃哝而沙哑的声线从嘴里溢出,张章伸出手等着雷刚过来,昨天的画面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再远远的看着自己。
装束整齐的男人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眉宇间却柔和的让他怦然心动,然后踩着朝阳走到了面前,微微的弯下了身子。
张章把下巴抬高,闭上了眼,等待一个早安吻。
期盼对方的主动,却隐隐有些不确定,在等待的时间里,眉心微微蹙出了一道褶痕。
下一秒,轻如点水的触感出现在了唇上。
张章顿时笑开了牙齿,灿如阳光。
洗漱的时候,雷刚也挤到了浴室里,张章脸上挤满了剃须泡,白色细腻的泡沫涂抹在脸上,衬得那双因为疑惑而瞪圆的眼又黑亮了几分。
张章想了一下,晃了晃剃须刀,无声的询问他是不是也要。
雷刚摇头,表情有些慎重,或者说他的面部表情有90%的时间都维持在这个弧度。
雷刚伸出手扭开水龙头,让浴室里充斥着水流的声响,然后低声说道,"我觉得,黑可可的目标不是我们。"
"嗯?"张章眉梢轻佻。
"他为什么不动我们,只能说明我们还有利用的价值。"
"嗯。"张章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目前看来,我们还活着的最大理由是防空系统最后的激活程序还在我们手里。"
"嗯。"
"但是这个理由太过薄弱,以正常的恐怖分子而言是有更直接的手段,就是审讯。"
"对。"张章把手里的剃须刀转了一圈,然后转身靠在了台沿上。
"所以……"雷刚顿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张章满是剃须泡的脸上,那张滑稽的脸让他有些分神,"所以我在想,除了我们之外,他更大的敌人是什么。"
"阿富汗政.府,国际刑警,各国的间谍,还有另外一半的……"张章勾起嘴角笑了,"金新月。"雷刚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这也说明这是一条正确的路线,现在就是一个个的筛选然后找出最正确的答案。
"是金新月。"雷刚肯定的说道。
张章点头,"无论是阿富汗政.府还是国际刑警都不是他现在的能力可以抗衡的,而各国的间谍对于他而言又过于小儿科,所以只能是'金新月'。"说到这里,张章歪了歪头,眉心微蹙,嘴唇上的泡沫流进了嘴唇,让他有些不适,于是粗鲁的擦了一下"不管黑可可想利用我们做什么,他的最终目标都是另一半大毒枭,可以说,我们和他的目的并不冲突。关键是,如果我们想要全身而退,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雷刚点头,这一点他也没有头绪。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张章又开始分神,视线游移在雷刚润泽的嘴唇上,思考时那抿紧的嘴角依旧让他心动。
"洗下脸吧。"张章让到一边,把水稍微拧小了一点,"你精神不是很好。"
雷刚点了一下头走了过去。
张章趁着雷刚弯腰洗脸的时候从身后抱住了他,掌心直接贴在了他的小腹上揉摸着,紧紧贴合的下半身密不透风。
雷刚忍了一会,最终有些受不了,无奈的开口,"你现在还有这种心情?"
"劳逸结合嘛。"张章的下巴勾着他的肩膀,将脸上所有的泡沫蹭在了雷刚的身上,手指已经挑开了裤扣正在拉开裤链。
雷刚按住了他的手,"这几天我需要保持很好的精神。"
"你连觉都不睡了,能有什么好精神?"张章不满的抱怨,语气里满是心疼。
"几天不睡觉没事,而且纯剑他们在你身边我就可以休息一下。"雷刚单手扯过毛巾胡乱的擦了擦就要出去。
"我帮你剃胡子吧。"张章把人抱紧,不让他动,"太憔悴了可是代表心里有事哦~"正经的两句话从张章的嘴里吐出来,就像是在**般的暧昧。
雷刚点了一下头,淡定的转身拿起了小瓶准备挤压在手心,下一秒另外一只手就出现在了上面,全然的接收,雷刚转身看人,扬了扬眉,真心的长叹了一口。
张章笑开了牙齿,开始专心的为自己男人打理门面。
当然,当两个人清理好后,张章免不了要品尝一下自己的成果,结果两个人又在浴室里纠缠了起来,差点擦枪走火。
去现场的时候,果然雷刚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有齐纯剑他们在之后,就在车里补了一觉。
而张章趁着这个时候又开始去清理那些乱成一团的信息。
就像张章自己说的,他是一个懂得劳逸结合的人,他深知冥思苦想绝不是最好的办法,而是必须能够冷静的分析清楚局势,否则很容易走进一个死胡同。
黑可可想要利用他们对付另外一半的'金新月'?
怎么利用?
利用到什么程度?
这是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至于那之后他们怎么解决自己的困境暂时只能搁置在一边。
未知战场的战斗没有人敢保证算无遗策。
时间已经过去了10天,联络人依旧没有找到,反而是防空系统的安装已经接近尾声,两台高射炮,一台搜索雷达和射控中心全部各就各位,外围围墙和岗哨都已搭建完成,当地的居民大部分被撤离,全副武装的士兵接管了这里。
或者不能称之为士兵,虽然黑可可依旧用军方的管理模式,但是这些人最多被归类为私人武装力量。
张章走进射控中心,里面的墙壁上挂着10台电脑显示器,屏幕光亮闪烁,出现不同的显示画面,两名科研人员正在里面忙碌调试,身边还跟着黑可可派来的四名所谓的'助手'。
张章坐在里面看了一会,留意到这个射控中心其实搭建的很粗糙,就是个铁皮房子,为了预防里面的人太过闷热和烧坏机器,有两台大功率的空调在运转,张章不太确认当他们离开后这里会不会再改建加强一番。
视线从四周的环境收回,看向两名科研人员,脸色真的很不好呐。
张章挑了挑眉,对看过来的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安抚他们。
在这样的压力里吃不好睡不好是必然的。
只希望他们还能继续坚持下去。
张章翘着腿,看着眼前来回走动的人,又开始沉思了起来。
肯定的确认,他们迄今为止都还好好的活着,必定不是因为这套防空系统。
无论怎么看,他们一行11人,里面能够审讯出话的就有4个人,两名科研人员、自己和向硕,至于雷刚带领的佣兵团是杀是俘对于黑可可而言都不是问题。
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被牢牢的监控了起来,就像这两名科研人员一样,包括自己……
张章突然坐直了身体,眉心紧蹙。
如果一直处于被监控,那么向硕呢?向硕曾经离开这里两次,如果他们顺着线索往上摸,可能会摸到他们的联络人……
张章的眼浅眯了几分,站起了身,他大概知道黑可可的意思了,那个男人果然不会让他们轻松退场。
"晚上……你们到我房间来。"张章走到门口说了一句,无视四名'助手'打量过来的视线走出了门口。
门口站着齐纯剑他们,张章对向硕递了个眼色,快步向汽车走了过去。
"刚。"张章打开车门喊道。
雷刚瞬间张开了眼看了过来。
"我有事和你谈。"
张章坐进了车里,接着向硕也坐了进来,车门关上,齐纯剑在车外围成了一圈,阻挡任何窥视的视线。
"这些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张章看向向硕。
向硕想了想,摇头,"我很小心。"
"联络人一直没出现?"
"嗯。"向硕点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边出问题了?"
"很大可能。"张章点头,"这些天唯一有行动的就是你。"
向硕蹙眉,沉思了数秒,"你是说他在顺藤摸瓜?"
张章点头,"联络人那边可能已经出了问题。"
"那我们?"
"任务暂时设定成失败,黑可可动手应该就在这两天,雷刚。"张章转头看向雷刚,"我不确定黑可可是不是真的摸清我的身份,所以你帮我想一下,是留在这里,还是离开,如果离开有多大的把握?"
雷刚闭眼沉默了许久,然后看向张章,"离开这里需要4个小时,距离金新月最近的小镇行程是6个小时,但是那里无法确定是否依旧是金新月的管辖范围,只有到达阿富汗的赛恩的格市区范围内才有政.府接管,路上的意外太多,很难顺利逃脱。"
"直升飞机呢?"向硕焦急问道。
雷刚看了他一眼,"直升飞机由黑可可的人严密管理,我们可以强抢,但是……"雷刚看向张章,"你确定突围是最好的办法?"
"不是……"张章摇头苦笑。
向硕来回看了一眼,一下醒悟了过来。
张章如果选择离开,这些年的所有的努力全部白费,尤其还是在对方可能查到身份的情况下,如果不解决这个后患,可能连带着后面的国安局都会被牵连,章四少这些年做的那些事情,对部分国家的威胁可不是外交官出来道歉就可以解决。
"所以……杀了黑可可?"向硕瞪圆了眼看他们,然后赞同点头,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我们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知道。"
张章看向雷刚。
雷刚说道,"我们除非能够解决黑可可身边所有的人。"
"这不可能。"张章挑眉,一来,他们的武器不在身上,二来,就算缴械对方的武器,能够灭口的人数也有限。
车厢里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张章揉了揉太阳穴,无力的开口道,"我现在想的是,黑可可到底为什么拖到现在,没有丝毫动手的意向。"
"因为他要知道到我们为什么进来。"向硕回答。
"我们没有利益冲突,你们的任务目标并不是摧毁这里。"
"但是他不知道。"
"一旦发现间谍,这些人的做法是一致的,击杀和审讯。"
"?"向硕挑眉。
"你不觉得黑可可不动我们很有意思吗?他甚至放任我们随意进出。"
"?"向硕的眉毛又挑高了几分。
"我一直在想,他想要的是什么,金新月,他想要的是另外一半的金新月,我们身上有他可以利用的东西,所以,我反向思考,我们能带给他什么?我们现在的武装力量甚至连出声的本钱都没有,但是我们背后的力量不同,必定可以带给他需要的东西。"
向硕的嘴唇抖了抖,惊呼,"他想和我们联手!!??"
"这仅仅是猜想而已,毕竟我们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背后的力量。"
向硕的嘴角抽搐,"我们要是和他合作,局里不动手,自己也要自裁算了。"
"不用。"张章笑了起来,"你不觉得这个推断很棒吗?如果是这样,我们就有了周旋的本钱。"
向硕明白了张章的意思,无奈点头,"希望你想的对,我还打算娶老婆生儿子呢。"
"你没有吗?捐献精子,说不定我儿子已经遍地开花了。"
雷刚瞄了张章一眼,垂下了眼帘。
张章扭头对着雷刚笑,蹭了蹭他,"刚~你一定没有吧?我会吃醋的,你的儿子必须得由我'生'。"
雷刚眨了眨眼,愣住。
'噗!'向硕一下笑喷了出来。
"来吧,晚上把你宝贝儿给我,明年就给你'生'一个。"
雷刚的面色变了又变,尴尬的咬紧了牙,一字一顿的质问道,"你能不能给点紧张感?"
作者有话要说:脑筋跟不上黑可可和四少了,你们能别这么折腾我吗??
头发都掉了一把了!有木有!!??
抠鼻孔。
因为脱发,双更没了。
60、
第六十章
"我说的也是正事啊!"张章眨巴着眼,一脸的无辜,最终却被雷刚瞪得讪讪的笑了起来,"活跃一下气氛嘛~"
雷刚黑着张脸,瞪向向硕。
向硕捂着嘴摆手,"没,没,我不笑了,不过,你们俩真在一起了?"
张章挑眉,得瑟一笑。
"恭喜,结婚的时候叫上我,我可以当伴郎。"
张章上下打量他,"伴郎?真够兄弟。"
"那是那是。"向硕谄笑。
雷刚狠狠抹了一把脸,有开门离开的冲动,是自己太胆小还是这两胆子太大??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啊!什么情况!?为什么有带着俩妖精出来郊游的诡异感??
向硕说,"不过……我觉得我们该再试探一下。"
张章说,"嗯,尽快吧。"
向硕说,"怎么试探?"
张章说,"有没有兴趣一起出去走走?"
向硕缩了缩脖子,"我怕死。"
张章点头,"我也怕。"
向硕挑眉,"那就走吧。我开车?"
张章眉毛扬的更高,"废话,我和雷刚坐后面。"
向硕按上车门把手,看着外面的人,"那行,他们呢?"
张章笑话般的看着他,"一起啊。"
向硕打开车门,跨出了一只脚,"房子里的两个呢?"
"当然也是一起啊。"
雷刚额头滑下了三条黑线,开始分析这一段天书般的对话。
最初,应该是说到试探,试探谁?黑可可?应该是吧。
离开这里试探黑可可的底线?
雷刚的眼角抽搐,突然不太确定这些人的脑回路是不是正常的。
"四少。"雷刚按住张章的肩膀,面色阴沉,"你不是开玩笑吧?"
"怎么?"张章将视线从向硕那边收回来,"你不觉得这样很合适吗?"
雷刚眉心夹得死紧,确实有些跟不上张章的想法,在他的军人生涯里,处理这类的事情有一套固定的程序,就是防御和突围,这样明目张胆的上车离开根本不合理。
张章凑上去捏着雷刚的下巴亲了一口,砸吧着嘴满意开口,"我们选择在这里呆着等他动手和主动离开逼他动手是两个概念,你比我清楚,我们的战斗力根本没办法和黑可可比,固守一处和移动战,哪个更适合我?"
"而且顺便也可以试探黑可可的意思,化被动为主动之后,他的反应会给我很大的信息。"
雷刚抿了抿嘴,那个吻让他有些不自在,车外就是他的队友,到处都是人,两个男人光天化日下的接吻,完全冲击了他的道德底线。
思路一时间从任务上转移,然后又无奈的绕了回来,一来一去,发现张章确实很会缓和紧绷的气氛。
或者是自己真的太紧张了?
但是一旦决定错误,关系的可是十多条人命的事情,他必须谨慎以对。
无论张章如何说,他都觉得这是个率性的举动,他们身在敌营,手上甚至没有武器,拿什么和别人对抗?车技吗?两辆车载11个人,道路不熟悉,就连油够不够都不知道,一旦激怒黑可可,简直就是拿命在玩。
"觉得儿戏?"张章挑眉,从雷刚的目光里捕捉到了信息,"我有很大的把握黑可可不会动手。"
"这不是猜测的问题,是你在拿所有人的命在赌。"雷刚沉声开口。
"那么,给我个能够打破僵局的方案。"张章灼灼的目光看着他,眼底带着自信,如果黑可可真的抱持着合作的想法,只有这样的行动才能够给大家缓和和活动的空间。
雷刚沉默了半响,摇头,"人太多了,你这样的举动不是试探而是挑衅。"
张章摸了摸下巴,看向坐在驾驶位上的向硕,"你说呢?"
向硕转过身看向张章,点头,"两名科研人员确实不适合跟我们走。"
张章眉心微蹙,他当然知道在这种赶工期的情况下把科研人员突然带走,绝对是不礼貌而挑衅的行为,但是……如果出现变数,自己猜测的不准,留在这里的人怎么办?
他做事或许率先或许天马行空,但是却珍惜身边每个人的生命,这些都是他的同志。
车厢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无论是雷刚和向硕都才琢磨出张章的意思。
这是个选择题,拿命在赌的选择题。
雷刚在沉默了一会,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纯剑。"他走到齐纯剑面前,"我们要出去一部分人,留下一部分人,危险程度一致,你问问兄弟们的意见。"
齐纯剑点头,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疑惑的转身走了出去,既然危险程度一致,还有什么好选择的?
雷刚站在原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看向齐纯剑的眸色暗沉。
因为被留下的人会有被遗弃的绝望,因为离开的人会有抛弃战友的悔恨。
向硕从车窗里探出头,敲了敲车门,发出'咚咚'的声响。
雷刚转头看了过去。
"别想多了,只是战略问题。"
雷刚沉默的看着他。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回来。是不是?"后面的问话看向了张章。
张章点头,情绪显然已经整理好,反过来安慰道,"有句话说起来煽情,不是只有军方的人会用,不抛弃不放弃也在这里。"这么说着,张章点了点自己的大脑,勾起嘴角笑了起来,目光诚挚。
齐纯剑很快将分组后的人名汇报了出来,两名科研人员也从远处走了过来。
雷刚迎向两名科研人员,轻描淡写的告知了他们章四少会离开一段时间的事,神情平和情绪内敛,显然已经和张章、向硕达成了共识。
两名科研人员瞬间明白,面色霎时惨白,视线落在了张章的脸上。
张章打开车门走了下来,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然后两边嘴角勾起,淡淡的如承诺般的微笑展现在了眼底。
这种承诺张章不知道是否传达了出去,但是计划已经制定好,每个人肩膀上承担的那份责任却是实实在在,生命受到威胁,就算不情愿,也不代表他们可以轻易的把这份重担卸下。
一辆车,向硕开车,温兵坐在副驾,后面坐着雷刚、张章和金阳彪。
齐纯剑成为小队的副队长后,一旦出现分组任务,他和雷刚都会各自带领一队。
汽车开的很快,几乎是在泥泞的路上奔驰,除了张章外,所有人的神经紧绷,包括向硕。
金阳彪坐在张章的身边,双眼一直谨慎的注视着一侧的情况,偶尔会回头看上张章一眼,眼角时不时的都要抽搐一下。
张章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高高的架着副驾的的椅背,雷刚的手被他握在自己腹部一寸寸的摸,就像那只长满老茧的手格外漂亮一般让他恋恋不舍。
之前金阳彪有幸看到章四少是怎么折腾自家队长的,抱腰被搬开,摸大腿被打开,好不容易扯到手还被抽回去三四次,最终磨得他们家队长忍无可忍的妥协了。
金阳彪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又分神了,急忙转头看向车外。
其实……雷队不被拿下也有些奇怪吧?章四少的脸皮压根就和他的人品一个程度,赖皮成这样,就算不情愿也迫不得已给出点回应吧?
幸好找的不是俺,金阳彪吐出一口气,一脸的庆幸,俺妈还要抱孙子呢~~
无关金阳彪庆幸的心理活动还是雷刚烦不胜烦的应付,汽车依旧在前行,他们离开黑可可地盘的中心越远,危险就越来越大。
通往下个小镇的道路行人很少,车也不多,一旦迎面有辆车开过来,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摸上武器扣住门把手。
进入第一个小镇的时候车速降低,他们的警戒性更高,路上所有的行人和窗户都成了他们关注的目标。
这个小镇只有几百户人家,或许靠近黑可可势力中心所以并不算破旧,就像古时候遍布丝绸之路的村镇般,隐约透露出古朴的气息。
一个小孩从马路上跑过,向硕踩了一脚刹车,在车子急停的瞬间,温兵将手枪都掏了出来。
向硕左右看了一眼,踩住油门开了过去,横穿马路的小孩站在路边上看着他们,黑白分明的大眼带着好奇和纯真。
温兵吞了口口水,将目光从小孩的脸上迅速移开,看向周围的行人,视线一扫而过,移向二楼的窗户和房屋的顶层。
依旧是一派安静和谐的画面。
当简朴的小镇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时,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温兵将手枪收回,赧然的看了一眼向硕,向硕回以一笑表示理解。
张章拍了拍雷刚的大腿让他放松下来,然后懒洋洋的靠上了他的肩膀。
汽车一路开过一个又一个小镇,一路上无惊无险,仿佛黑可可不知道他们离开了一般。
但是这里是黑可可的地盘,怎么可能不知道?
前面就是黑可可势力范围内最后的小镇,就连张章都坐直了身体,所有试探就快有结果了,是死是活,就看这一次。
"四少,要进去了。"向硕捏紧了方向盘,沉声说道。
"嗯。"张章点头,"放松,不用那么紧张。"
向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你说,等下会不会有路障?或者一百个人把我们围住?"
张章摇头,"不,要我就直接一枚导弹,'轰'全部炸没。"
四个人八只眼睛全部瞪了过来。
张章无辜的看了一圈,"很冷吗?"
向硕点头,不自觉松开了一点油门,"我更紧张了。"
"那就对了。"张章拍了拍他,"开车,用100码的车速闯过去!"
"50码足够了。"雷刚说道,"镇里还有平民。"
向硕瘪了瘪嘴,"我知道。"
张章咧着嘴笑,"不会有导弹的。"
雷刚冷凌凌的目光瞪了过去。
"真的,我死了比活着可惜,他们最多把我们'请'回去,哎~早知道今天早上出来前把药带上了,刑讯啊~"张章长叹了一口气,悔不当初,"还不如一枚导弹呢。"
雷刚的眼神晃了晃,虽然极力的绷着面部表情,但是之前的紧张气氛突然间消失无踪,张章这种淡看生死的话语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却确实让人觉得前方的危险并不代表什么。
"哎,快看外面,你不觉得和前面感觉一样吗?"张章双手握着前座的靠背,拉长了脖子往前看,神情有些困惑。
车窗外的景象确实和之前经过的那些小镇气氛一样,路上有行人,行人的表情平和,还有孩子在路边玩,如果黑可可真的在这里派出了军队,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感觉。
雷刚也蹙紧了眉心。
这种情景太平和了,平和的可怕。
"或许,他不打算在镇里动手。"雷刚说。
张章注视着外面的情况,没有回头,嗯了一声,"小镇里的人都是他的财产,确实,一旦发生战斗,就有可能出现误伤。"
"黑可可不是这么仁慈的人。"向硕插嘴道,加大了油门,不管怎么说,雷刚和张章的话确实让他放下了一点心,这条路他之前来回过两次,从来没有这么心惊胆战过。
"他是个会对自己财产仁慈的人。"张章回答,双眼浅眯了起来,视野的尽头突然跑出了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手里握着步枪,步伐有些凌乱,冲着他们的方向飞奔了过来。
"停车吗?"向硕沉声问道,语气竟然平稳而安定,有些人就是这样,越是危险越是冷静。
张章没有说话,视线和其中一名士兵交汇在了一起,那是这个小队首领般的人物,带着红色的贝雷帽,当张章看向他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这辆车和车里的人,接着拿出了对讲机。
温兵吞了口口水,撩起衣服握住了手枪的枪柄,缓缓的抽了出来。
汽车和这队士兵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能够看清彼此面部的表情。
带着红帽子的小队长目光追随着他们,眉头微微蹙紧,目光带着疑惑。
而车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他的脸上转移到斜跨在身上的步枪枪口,黝黑阴冷的枪管将会朝向哪里?
咚咚……
咚咚……
心脏剧烈的跳动,四周的声音消失无踪。
数秒钟的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时间被拉的无限漫长,呼吸被彻底夺走。
小队长眨了一下眼,伊斯兰民族特有的浓而长的睫毛煽动,拇指用力按住了对讲机,嘴唇无声的开合,清楚得甚至可以看到舌头在口腔里弹动。
张章眯起了眼,锐利的光线一闪而过。
向硕吞了一口口水,捏在方向盘上的手张开然后捏紧。
雷刚坐直了身体,'咔嚓'一声脆响,手枪已经上膛。
这样的声响像是符咒一般瞬间打破了静谧的世界。
他们从幽暗而粘稠的水底游了上来,穿透了大海的水平线……
'哗啦!'的声响。
重回人间。
车窗外的景色走马观花般的快速掠过,在不觉间,他们已经和那队士兵交叉而过。
向硕开着车,目光锁在后视镜上,缩小了数倍的士兵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分开的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
'吱!'一脚刹车踩到底,向硕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我要休息一会。"他说。
车厢里沉默了两秒,雷刚打开了车门,"我来开。"
向硕坐到了后座,几乎瘫了般的靠着张章,"尿都要吓出来了。"
张章挑眉,一脸正经的看着他,"我推荐你买尿不湿。"
"……"向硕瘪了瘪嘴,不是很有抬杠的兴趣,闭着眼又长出了几个口气。
张章安抚般的拍了拍他,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张章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这一刻,他们正式脱离了黑可可的势力范围。
向硕一脸疑惑的看向张章,"黑可可到底什么意思?"
张章想了想,"不知道,或许是传递一种友好信息。"
"要回去吗?"
"不。"张章摇头,"去兰迪·高图。"
"联络人可能已经……"
"不一定。"
向硕点头,翻腕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刚。"张章拍了拍驾驶座的靠椅。
雷刚'嗯'了一声,接着说道,"继续戒备。"
一名副官站在门口,敬礼,简洁明了的对黑可可汇报道,"章四少一行人已经离开了我们的势力范围。"
"嗯。"低头看着文件的男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副官在门口等了一会,见黑可可一直没有发出下一步行动的指令,忍不住问道,"将军,我们就这么放任他们离开吗?"
"嗯。"黑可可轻轻的应了一声。
"可是您说过他对您很重要,要是他们直接走了……"
黑可可抬起了头,目光平淡的看着他。
副官被这样没有压迫力的视线逼迫的低下了头,退了一步。
黑可可叹了口气,干脆放下笔靠在了椅背上,"乌提,查到章四少是从哪里出来的吗?"
"中国。"
"确定?"
"他出生中国,英国国籍,有很多住所,但是一年有三个月时间居住在菲律宾,菲律宾方面应该没有培养一个占领大半中东市场军火大鳄的能力,而在一个月前,英国方面曾经对章四少展开过实际性的追捕,只有中国方面虽然下发通缉令,却仅仅是表面文章,而且……他新换的佣兵都是东方人种。"
"中国啊……"黑可可敲击着桌面。
"中国和我们没有利益冲突,更没有利益关系,我觉得他能够帮到您的有限。"
黑可可挑眉,点了点头。
"所以……就这么放他离开吗?"
"他会回来的。"黑可可肯定的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勾起嘴角,棕色的眸子透露出洞悉一切的光芒,"而且……未必没有用处。"
第六十一章
张章他们在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平安的进入了兰迪·高图镇,视野里的一切就像向硕说的一样,充满了堕落和暴力。
张章在进入金新月前曾经看过不少关于'金新月'的机密资料,兰迪?高图的视频出现的最为频繁,那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感想,但是当达到这里后才发现这里的堕落简直让人膛目结舌。
街边的店铺公开买卖毒品和轻武器,街道的台沿和楼梯的一角都可以看到刚吸完毒或者正在吸毒的人,那种呆滞无神的双眼让张章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旅馆的后面更多。"向硕说道。
"嗯。"张章点头,脸色不是很好,要说这辈子他最不想提起的事情就是他曾经自愿碰过这些东西,张章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拍了拍驾驶座的靠椅,"靠边停车吧。"
车子刚刚停稳,就有几个当地人围了过来,用一口带着明显地域口音的英语询问他们想要买什么,张章甚至听到了有个男人用诡异腔调的中国话询问。
向硕站在了前面,拨开衣服拍了拍腰侧的枪。
围上来的人群瞬间散开。
"我在告诉他们,我们有自主选购的能力。"向硕解释道。
张章点头,视线落在了一个看起来年龄不过15、6岁的女孩身上,巴掌大的脸眼睛大的可怕,她从一个店铺出来后就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小巷里,衣着暴露,瘦得肩膀上的骨头高高隆起。
向硕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出来卖的,这里是毒品的天堂,但是黄赌毒从来都是捆绑销售。"
"谁在负责这里的秩序?"张章问道。
"不太清楚,据说阿富汗官方有插手,但是不能确定,不过黑可可想要在这里出售货物,也必须交纳租金。"
"嗯,你和温兵去检查暗号,我在这里等你。"
向硕点头,带着温兵快步走了出去。
张章站了一分钟后,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雷刚弯腰看他,目光里带着询问。
张章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觉得胸口闷堵,像是有把火在灼烧一般,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带着恶心的气味,那是与熬制鸦片完全不同的感觉,让人焦躁和愤怒,他有种把眼前一切都炸毁的冲动。
雷刚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坐了进来,担忧的看着他。
张章看着雷刚的动作,手指不安的摩挲,压抑了两秒,突然扑了上去,狠狠的压着他,撕咬着他的嘴唇。
雷刚蹙紧了眉心,默默承受嘴上的疼痛,放在身侧的手迟疑的两秒,轻轻的搂上了张章的腰。
张章尝到了血的味道,铁锈般的腥甜唤醒了大脑的神智,他缓缓松开咬紧的牙齿,抵着雷刚的额头急促的喘息着,然后又用舌头卷起血珠送进了雷刚的嘴里,喃喃的开口,"对不起……对不起……"
雷刚拍了拍他的后背,表示没事,目光的余角看了眼车窗外的金阳彪,闭上了眼,专注的投入到这个深吻里。
这一刻,雷刚才从神经紧绷的危机里解脱,他还活着,四少也还活着,大家都完好无损的活着,原来活着的感觉这么好。
缠绵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就在雷刚完全投入的时候,张章率先抽离了自己,他细密的亲着雷刚的嘴唇,"我的情绪有些失控,对不起。"
雷刚轻轻摇头,搂在张章腰上的手移动,扣住了后脑勺压向了自己,"你向我发泄是好的。"
张章失笑,鼻尖在雷刚的脖颈上蹭着,"老婆不是用来发泄的,不过,我可以换个方式。"
雷刚的嘴角勾出了弧度,"你恢复的很快。"
"再抱一会。"
雷刚拍了拍他的手背,"好。"
车窗外的金阳彪弯下腰看了一眼,又飞快的直起了身。
雷刚视线的余角看到了金阳彪的动作,暗自叹了口气,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行为,看来自己的自制力已经荡然无存。
10分钟后,向硕快步走了出来,脸色有些慌乱,他打开门坐了进来,视线在雷刚的嘴唇上停留了半秒,然后看向张章,"东西被拿走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张章挑高了眉梢。
"联络人员曾经出现过,我跟着指示去了指定地点,里面没有东西。"
"暗号应该只有我们知道吧?是自己人?"
"不知道。"
张章沉默了两秒,掏出了电话,"你等等。"
张章通过卫星电话联络上了国安局方面,那边的回复是除了他们以外没有再派出过任何人,同时在了解了张章的情况后,要求他们即刻撤离。
"里面的人怎么办?"张章几乎语气尖锐的反问道。
"我们需要知道更具体的信息。"
"两名科研人员,三名特种兵,而且,黑可可在怀疑我的身份,我不可能一走了之。"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话筒换了一个人接听,"你汇报的情报我已经知道,半个小时后再联系你。"
"等等。"张章急忙开口,"我有足够的能力和黑可可周旋。"
"周旋?"
"黑可可想要吃掉另外一半金新月,他一直透漏出合作的意向。"
"8987,我们绝不能参与金新月的势力纠纷。"
"……"张章沉默了两秒,"东突呢?如果我能拿到东突的消息呢?"
那边却用了更长的时间思考,然后开口道,"半个小时后联系。"果断挂掉了电话。
车里的两个人通过张章的表情和言语猜测到了那边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会怎么决定?"过了一会,向硕忍不住开口问道。
张章摇了摇头,看向雷刚,"你的部队有没有能力进入金新月内部进行营救?"
雷刚想了想,点头,"在情报准确的情况下,有。"
向硕松了一口气。
张章继续问道,"那杀了黑可可呢?"
雷刚这次用了更长的时间去思考,然后摇头,"会有人员伤亡,而且比率很高。"雷刚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执行营救人质任务的可能性很高,但是斩首行动……"
张章瞬间明白了过来,"是我想岔了。"黑可可维持了半个金新月的秩序,并且整个金新月受到诸多中东国家的庇护,强如美国都暂时动不了金新月,中国派出特种兵执行斩首行动,无论怎么想,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无关国力强盛与否,而是牵涉太广,并且师出无名。
章四少的真实身份国家永远不会承认。
雷刚沉默了一会,淡声开口,"等指令。"
张章捏在手机上的手紧了紧,眼睛突然一花,他转头看向了车窗外,视野里一个中东男人穿越马路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光盘,光亮的一面反射着阳光落在了这边,然后在距离他们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脚。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古怪,金阳彪走上前拦住了他。
男人摇晃着光盘耸了耸肩,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看向了摇起的车窗。
雷刚对张章点了点头,开门就要走出去,张章却反手抓住了他,摇了摇头,"不要出去,让人把他轰走。"
"他手上的可能是我们需要的东西。"雷刚疑惑的看着张章。
张章沉声说道,"联络员已经暴露了,这份资料用处并不大,而且……很危险啊,我说,刚,你果然没有做特工的料,竟然当街就想和人谈判,来,小硕子,解释。"张章潇洒的打了个响指。
雷刚眉梢一扬。
向硕抽了抽嘴角,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道,"通常,这种情况属于顺藤摸瓜,最好的方式就是快速搜身,抓到车上,接着离开,然后才是详谈,但是我们之前长相全部暴露过,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予理会。"
雷刚点头。
"叫大家进来吧,我们离开这里。"张章说道。
男人蹙眉看着银色的汽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快步走进了小巷里,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掏出了电话。
"先生,他们离开了。"
"……"
"是的,没有用,他们对这份资料根本没兴趣。"
"……"
"往外面走了,需要拦下来吗?"
"……"
"是,知道。"
汽车开出小镇,选择一个视野空旷的地方停稳,继续等待国安局的电话。
向硕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想……联络员应该牺牲了。"
张章点头,"很大可能性,而且没有熬过刑讯。"跟着,也悠长的叹了口气。
前后两声叹息,直接将车里的气氛降低到了负值。
向硕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我一直在想,通常这种情况,一旦暴露了,应该有埋伏,对方为什么选择之后接触我们?"
张章点头,"我也在考虑,现在,我在等会不会有人追出来。"
这句话一说完,所有人都转过了头,后面安安静静,烈阳高照,一辆车都没有。
张章蹙眉,"很奇怪是不是?如果是我,设伏追击,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抓住。"
所有人点头。
"四少。"雷刚收回目光看向张章,"黑可可追着向硕查到联络人,可能是他动的手。"
张章眨了眨眼,点头,又想了想,用更大的力度再次点头,然后眉心猛的一蹙,"应该是黑可可,他到底要玩什么?难道联络员也在他手上?"
向硕咬住了下唇,"可能……是吧?"
张章眼睛浅眯,"我想……他在逼我们回去。"
"诶?可是……我们并没有和那个人接触。"
"不需要,他只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提醒我们,他手上有国内贩毒网络的资料,有那名卧底,我想,你这些天的行动应该已经被人拍下来了,包括我和你一同出现在兰迪·高图。"
向硕吞了口口水,这个假设完全成立,章四少一旦和中国派出的卧底联系在一起,这个后果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承担的起。
向硕抖着嘴唇看向张章,眼底的懊恼和慌乱揉捏在了一起,汇聚成了淡淡的血丝,"我该小心点的……我……"然后猛的咬紧了牙,"我可以现在逃亡,我才出现在你身边,有足够的理由说明我是安插在你身边的间谍,这样,只有这样你和国内才不会联系在一起。"
张章失笑,勾上他的脖子,安抚的拍了拍,"傻小子,说什么呢?他抓的不是你,而是我,他不限制我的自由,就是为了让我和你同时出现在兰迪·高图,可怕的布局能力啊,简直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算在了里面,黑可可……"张章冷笑,"我们回去吧。"
雷刚一把抓住了张章的手腕,瞪着他,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挣扎,然后大力的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开口,"回去。"
62、
第六十二章
国安局在半个小时后如约联系了张章。
那边的说法是让张章马上撤离并回国,至于里面的人质他们会出动特种部队进行营救。
但是,当张章把黑可可所有的布局和最终的目的都讲述一遍后,国安局那边沉默了。
如果章四少真实的身份仅仅是猜测,国安局完全可以忽略这份威胁,没有证据,也不过是空口白话,一个毒品大鳄的话有多少人信?就算这些猜测已经无比接近现实,它也不过是上下嘴皮一碰,不具任何效力。
但是现在不再一样,有了证据就完全不一样。
而且黑可可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是和章四少谈生意,而是在威胁一个国家。
这个男人胆子大的可以包天!!
负责与张章联系的参谋沉默了下来,一声感慨,"这个篓子……你们可算是捅大了啊……"
"我负责。"张章淡声开口。
那边没有说话,显然在思考怎么解决现在的僵局。
"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张章说。
"他想要什么?"
"金新月,另外的一半金新月。"
"你要记住,我们绝不可能插手。"
"合作而已,只要利益足够大,我们未尝不可以试一下。"
"再说一遍,金新月的内战我们不会插手。"
"呵。"张章笑了一嗓子,"你是要逼死我们啊?"
"如果是我……"对方的声音顿了一下,下一秒,一扫之前无奈而低沉的声音,语气变得坚定干脆,"一天后我会再和你联系。"然后果断挂掉了电话。
张章放下电话叹了口气,目光扫视了一圈,在这些担忧的目光里不得不笑了起来,安慰道,"放心,没事的,你们会平安离开这里。"
"你要怎么做?"雷刚问道。
向硕坐直身体,同样疑惑的看着张章。
张章抬手扣住了雷刚的下巴,晃了晃,笑开了牙齿,"担心我啊?放心,你男人有解决的能力。"
雷刚眉心蹙了起来,很明显张章在回避自己的问题,但是如果他真的不想说,自己一定什么都问不出来。
回去的路程需要花费三个小时,他们却花了更长的时间。
暮色已经降临,前方的道路黝黑,让人有一种开向地狱的感觉。
张章坐在后座的中间,身体蜷着,摩挲着手里捏着的手机,垂下的眼帘遮挡了所有的情绪,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安静。
向硕不安的挪了挪身体,思考着解局的方法,他之前提出了几个意见都被张章或者敷衍或打岔的转移开,最终向硕只能闭了嘴,有一种几乎是确定的感觉,张章心里应该有底了,但是却不想告诉他们。
远远的,道路上有灯光出现,温兵将远光调成了近光,对面的车却没有调整灯光,像是刻意的一般对直他们行了过来,然后按了两声喇叭。
温兵松开了油门用带速滑了过去,然后停在了那辆车的对面,打开了大灯。
对面停着一辆银色的路虎越野,副驾的车门大开,一个男人手肘支着车门看着他们。
是黑可可。
这种神情就像是胜券在握般的自傲,笑得人心里不由冒出一团怒火。
"妈的!"向硕看清楚人后,骂了一句,打开车门就要冲出去。
张章一把抓住了他,"交给我,你们在车里等着。"
向硕瞪着张章看了两秒,最终吐了一口气,将头偏到了一边。
"刚,开门。"张章拍了拍向硕的手臂,转头看向雷刚。
雷刚点头,打开了车门走了出去,等到张章出来后,他又回到了车上,透过车窗玻璃,看着张章走向黑可可。
手,不自觉捏成拳头。
"将军。"张章看向黑可可,"晚上好。"
黑可可是军队出来的人,他的手下也完全是军事化管理,不同于另外一半金新月的老大和头儿这些称呼,黑可可的人都是以普利将军称呼他。
"晚上好,想邀请你共进晚餐。"黑可可笑道,迎面照来的强烈灯光就像无法对他的眼睛产生影响一般,牢牢的锁在张章背光黑暗的脸上。
"将军真是善解人意,正好肚子饿了,走吧。"
"请。"黑可可将双臂从车门上放下,为张章打开了后座的门,等着张章坐进去后,他也跟着坐在了里面。
银色路虎驶下耕田,车轮在耕地上画出四道弧形的痕迹,调了个头,然后开上公路想黑可可居住的小镇行驶过去。
温兵开着车紧紧贴上,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向硕和雷刚的表情,面无表情。
就是面无表情,才更让人心里不安。
"我的人今天没有惹麻烦吧?"张章看着黑可可的侧脸,问道。
"当然没有,他们都很忙,系统安装到了结尾阶段了不是吗?"黑可可说。
"将军对这套系统都还满意吗?"
"不错,就是防御半径小了点,你今天也看见了吧?想要覆盖我的全部地盘还需要最少三套这样的系统。"
"高尖端的武器向来都处于核心部位,它足够保护你安稳睡觉了。"
"不,太少了,我睡的并不好。"
张章眉心微蹙,很明显这是黑可可的第一个要求,他希望自己再提供几套防御系统。
不过……
张章收回视线,笑了起来,"一套是我的极限了,这样的东西我搞出来也很困难。"
"不不。"黑可可摇晃着手指,"对你来说并不困难,不是吗?订货仅仅一个半月的时间,你就运过来了,章先生,我想,你完全可以通过一样的渠道购买多几套系统。"
"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单单这一套系统我的命就差点丢在了沙漠上,再多搞几套过来,我怕是死无全尸了。"
黑可可无声的笑了,"章先生,这可不是一个生意人该表现出来的诚意?"最后两个字带有若有若无的暗示意味传入张章耳中。
张章抿了一下嘴,然后轻笑一声看向黑可可,"我们出门做买卖,最看重的就是诚意二字,我有心交将军这个朋友,将军也不要过于难为我才好,想要睡个安稳觉不只这一个方法。"
"哈哈哈哈,"黑可可仰头大笑起来,随后伸过手状似亲密地拍了拍张章的肩膀,说道,"章先生这么有意思的朋友我黑可可是交定了。"说到这里,黑可可顿了一下,低声询问道,"那么在章先生看来,我怎样能睡个好觉呢?"
张章沉吟了一阵,"其实,在我看来,将军旗下士兵的战斗力实在令人担忧,甚至达不到我雇佣的佣兵团的水准。"
前面开车的士兵通过后视镜看了张章一眼。
"怎么样?要试下吗?"说完,张章感慨了一声,"如果将军信得过我,我也许可以为你解决这个问题。"
黑可可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沉默了下来。
张章暗自松了一口气,看向了车窗外面。
第一次的交锋算是结束了。
黑可可想要利用手里的证据威胁张章提供武器,大量的,国家严禁出售的涉密武器。
这一点张章是绝对不敢答应,这套防空系统虽然带给了他无限的麻烦,但是它能够离开国门出现在这里,却是国内几个重要部门开了数次会议才决定下来,张章根本不敢奢望这种类型的武器会被再次通过决议出售。
所以张章很隐晦的告诉了黑可可,硬件我或许无法提供,但是我可以给你提供软件,这些软助力的效果是一样的。
黑可可军人出生,虽然凭靠血腥的杀戮方式硬吃下了半个'金新月',他带出来的人必定也有损伤。
再加上人手有限,无论是占领还是管理都是个大问题。
这是军阀控制地盘后的一个顽症。
所以,张章隐晦的告诉对方,国内不会派兵协助黑可可抢夺地盘,但是却可以为他训练士兵。
这算是打了擦边球。
国内经常会派出特种兵以军事顾问或者军事教练的身份前往非洲等国家,而且次数很多,中东也不是没有过,只要一切做的隐蔽,双方都能够得到利益和安全保障。
这是张章能给的最大妥协。
所谓合作,必须要在双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出于自愿的,才叫合作。
他通过最后的话提醒对方,我身边带的这些佣兵素质就远高于你的士兵,而这些展露出来的战斗力也不过是国之战力的冰山一角。
鱼死网破,也要建立在彼此平等的基础上。
这次的交谈过于隐晦,但是双方都是聪明人,领会是必然,但是至于怎么想就需要再之后的沟通。
黑可可也不急着逼张章做出决定,他求的也不过是个合作,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而且,黑可可心里却是有些想法,只是最终目标还太遥远,在这个阶段性上,他想要,也能够要的起的只有金新月。
章四少是个可以帮上忙的人。
晚餐的气氛还算不错,阿里也到了场。
张章以为阿里是黑可可的人,必定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年接触了那么久,虽然彼此堤防算计,也隐约有些感情的,所以原本还想着怎么缓和自己和阿里之间可能存在的尴尬仇恨气氛。
但是整个用餐过程阿里神情都很平和,这种一如之前的表现让张章疑惑的看向了黑可可。
黑可可将切小的牛扒放在嘴里咀嚼,勾起了一边的嘴角。
吃过晚餐张章先去询问了齐纯剑他们的情况,然后又找到两名科研人员让他们安心继续手上的工作,这才筋疲力尽的回到了房间。
只要有黑可可出现,张章就有一种仿佛溺毙在水里,被诡计包围的感觉,这种被压着打的难受让他心里一直有团火。
洗澡的时候雷刚又走了进来,张章这次明白了他的意思,显然是有些话要说。
"我想去查一下人质是不是还活着,关在哪里。"雷刚靠着洗手台说道,张章脱得干干净净,他的目光却认真无比。
张章抹去眼角上的水珠,想了想,摇头,"别去了,就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雷刚抿紧了嘴角,双眼浅眯,深深的看着张章。
"我知道你想救他,但是我们外面的这些人怎么办?"
"这不影响。"
张章蹙紧眉心,"营救俘虏不是你的工作,之后的事情如果进展的顺利,我会向黑可可要人。"
雷刚沉默了一会,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张章洗完澡出来,掏着耳朵里的水向雷刚递了个眼色,让他去洗澡。
但是当雷刚洗出来的时候,张章躺在床上闭上了眼,凌乱的碎发还带着水珠。
雷刚坐在床边,张章翻身朝向床边。
这是基本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张章明显没有睡着,却做出了一种抗拒的姿态,雷刚的眉心微蹙,视线落在染了水痕的枕头,轻轻的躺了下去。
第二天张章出门又去了黑可可那里,直到午饭之后才出来,无论是他还是向硕的脸上都带着疲惫。
雷刚留意到小镇熬制鸦片的气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消失了,而心里更深层的是一种毫无用处的无力感。
他完全帮不了张章,甚至没有带着所有人逃出这里的能力。
这种无力感来的很突兀,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不考虑毁灭证据的因素,他确实可以带着张章离开这里,哪怕路上有人牺牲,他想要保护的人必定也可以有惊无险的离开。
但是现在他的手脚被束缚,战斗已经成为了最下成的选择,他的存在性被无限的弱化。
尤其是当天晚上张章洗完澡再次沉沉睡了过去之后,这种无力感让他夜不能寐。
张章为了应付黑可可已经耗尽了心力,睡眠成了补充精神的最佳方法。
张章在黑可可面前绝口不提自己的真实身份,尽量争取一个平等的交易身份。
这是一种直觉,黑可可确实有退让的感觉,尤其是他转弯抹角提到'圣教'的时候,黑可可竟然直接说出了一个人名。
这几天张章一直在和黑可可交谈,黑可可往往会狮子大开口,但是一旦自己坚决拒绝的时候,黑可可会很快给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迫切的想要吃掉另外一半金新月,所以才一再退让的合作?
这个理由太过薄弱。
张章甚至觉得黑可可一定还有更深层的计划。
或许商谈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就是这种顺利却更让他不安,有一种阴谋在背后酝酿的感觉。
三天后防空系统安装结束,进行试射实验。
MANTIS是一套地面防御系统,主要拦截的是小型导弹、火箭弹以及迫击炮的袭击。
黑可可的人在500米外通过发射筒和导弹自带的助推器对MANTIS防空系统发射了一枚导弹,几乎刚刚飞出一百米,7枚AHEAD可编程引信弹药就从一台高射炮里接连发出,直接就将这枚可以炸毁半径在50米范围的导弹拦截在了400米外。
当导弹'轰'声爆炸的瞬间,黑可可满意的拍起了手掌。
另外一台高射炮在一公里外,他们驱车过去做了同样的实验,果然导弹依旧在半空开了花。
"我们下午就离开。"回去的路上,张章对黑可可说道。
黑可可点头,"直升机随时准备,我会再联系你。"
张章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这次真的亏大了。
轻武器的出售价格被压到了四折,基本等同成本价,唯一庆幸的是他不再承担运输风险,每次交易黑可可会安排人过来收货。
提供数名军事教练为黑可可训练士兵,地点由他提供,同时,在黑可可发动可能性的战争期间,这些军事教练将会以参谋的身份出谋划策。
而他得到的只是一个被捏住的证据和关于'东突'的情报支援。
对于张章来说,这简直就是个耻辱,更重要的是,国安局完全不同意这些交易内容,他回国后还要面临一场政审,同时还必须要说服头上的那些人。
有那么一刻,张章真的觉得很累,他被夹在了中间,左右为难,恨不得永远的消失算了。
而是最重要的是,当他回去收拾行李的时候,雷刚问他那名被抓捕的联络员怎么办的时候。
张章无言以对。
为了不再增加把柄,为了这些天拒不承认自己是特工的应对方式,他放弃了那名队员。
他平淡的说,"已经死了。"
……
…………
作者有话要说:与黑可可这一段剧情的交锋让我知道,BOSS的智商不能设定的太高,尤其是这种擅长谋略,目标远大,所有人都是棋子,并且热爱下棋的BOSS。
黑可可的最终目标很复杂,布局的时间也很长,估计这篇文到结束都不一定能够写出来,毕竟和张章的合作也不过是他设定的一个阶段,如果最终没有写出来,小妖会给大家一个答案。
63、
第六十三章
直升机的螺旋桨声轰鸣,缓缓飞离地面,张章透过机窗玻璃,看到了远处站着的黑可可。
表情看不清楚,却让他有一种对方很满意的神情。
视野里的男人越来越小,张章的眉心却越蹙越紧。
手臂被人抓住,张章回过神看了过去,向硕担忧的看着他。
张章摇头笑了笑。
直升机飞离'金新月'地区,所有人都笑了出来,如果不是因为阿里和他的人还在机里的原因,想必有人会欢呼出声。
张章也笑了,却笑的言不由衷。
一想起这次的交易内容,国安局那边可能的态度,还有以后或许还会继续和黑可可接触下去,他就觉得未来简直就是漆黑一片。
这些事情压得太多,反而让张章忘记了,这次回去后,雷刚就要回到部队。
等他想起的时候已经是离开伊朗,改变身份回国的时候。
那时候他正坐在客机的座椅上,半梦半醒,几乎是一个激灵就弹了起来,直勾勾的瞪着雷刚。
雷刚被张章看得发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又抬头看向张章。
张章手忙脚乱的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又去解雷刚的,然后抓着人就往厕所走。
向硕坐在前排打文件,看到俩人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跑过走廊,他扬了扬眉毛,推着鼻梁上架着的眼睛,又低下了头。
嗯,他现在是名医生,和这个小资二代的巩志不认识。
张章一路抓的紧,咬牙切齿得几乎是暴力的打开了厕所门。
雷刚一头雾水,有种要是里面有人,张章一定会踹上一脚的预感,还好没人。
雷刚转头看了眼机舱里打量过来的视线,下一秒就被张章给拽了进去。
"咔嚓。"门关上了。
雷刚被压在门上,张章直接就扑了上来,胡乱的亲着他的嘴。
"我们做吧……"张章在扯出雷刚衣服下摆的时候说道,不是问句,而是宣布。
妈的!这些天忙的昏昏沉沉,竟然忘记雷刚回国后就要回到部队报到。
擦!这些天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啊??
雷刚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这里的环境,厕所,小得不能再小,紧紧拥抱的两个大男人就占据了所有的空间。
哎……
暗自叹了口气。
他扶上张章的腰,推了一下,没推开,下一秒嘴唇就被顶开,张章舌头伸了进来,雷刚分了一下神,舌头直接就缠了上去。
"呐~宝贝儿……"张章喃哝的说着,手指灵活的解开了雷刚的裤子,手心覆上内裤,揉了几下半硬的物体,"你想不想……"
雷刚气息变粗,闭合的眼张开,又看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说实在的,他确实很喜欢这种唇舌交缠的亲密,但是这里明显不太合适。
"都硬了。"张章分开嘴唇,挑了挑眉,用贴合的下半身蹭了蹭他,"四天了。"
"才四天,这里……"雷刚抽了抽嘴角,反手抠开了门锁,"我还是先出去。"
张章按住门,直勾勾的看着雷刚,"OK!确实不太合适,但也不用走是不是?这样吧,我们谈谈什么时候能做?不是靠手,是做到最后,你进入我或者我进入你。"
雷刚被哽了一下,耳廓的色泽深了几分,视线移动了一边。
张章笑了起来,双臂抱上雷刚的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其实我不想问你到底为什么妥协,给出回应,这都太傻了。"
"既然你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想做到最后呢?还是说,其实只是憋的时间太长,而我很方便?"
"不是。"雷刚飞快回答,他松开扣在门锁上的手,反手搂住了张章,亲了亲他的耳廓,轻声复述了一遍,"不是。"
张章挣开了雷刚的怀抱,往后退了一小步,靠在了对面的墙壁,"好吧。"他笑了笑说,"那么我们好好谈一下这个问题,你觉得两个男人上床很恶心?"
雷刚微微蹙眉,身体还残留着张章的温度,现在正在很快的流失,脑袋里突然想起了前几天的夜晚,两人各睡床的一边,那种身边缺少了什么的感觉让他很难入睡,明明两个人亲密的抱在一起也不过几天,却像是习惯了一般。
但是上床……
雷刚动了几下嘴唇,迟疑半响,然后摇头,"给我一点时间。"
张章耸肩点头,"多久?"
"……"
"队里让你多久回去报道?"
"不知道。"
"按照惯例,任务结束后,会给你们多长的准备时间?"
"一天。"
"下了飞机,你的任务执行情况就会经由我的部门转交到你们那边,也就是说……"张章翻腕看了眼手表,"12个小时后,明天中午1点下机,下午述职,接着半天之内,你的通知就会发下来,后天你就会出发?"
雷刚点头,'游隼'不同别的特种部队,在时间的管理上从来是分秒必争。
"我明天述职的同时可能会面临封闭政审一周甚至一个月以上,也就是说……"张章叹了口气,"我出来的时候你已经进去了,而你在一年内都未必会再出来。"
雷刚沉默了。
"而且……"张章垂下眼帘,伸出腿碰了碰雷刚的脚,"我们的工作性质……我不敢保证可以等你多久。"
雷刚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是啊,他们刚刚才从危险的环境里走出来,眼前的安全平和不是永久的,这个男人所面对的危险甚至远远高出了他。
"其实……"张章抬起头看着他,"你真的不用想太多,我就算想抓着你一辈子,也未必有那个能力。"
"雷刚。"张章苦笑了一下,诚挚的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映出自己的身影,"我爱你,也只爱你,至少在我们可以平安的再见面之前,让我留下一个念想。"
"好吗?"
雷刚闭上了眼,胸口闷堵的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让眼眶泛起热意。
他们的未来到底在哪里,就连他都看不到……
张章站直了身体,靠近他,"我不会满足只到这个程度的记忆。"
他亲吻着他的嘴唇,"接吻不过是个过程。"
搂上他的腰,"拥抱也不过是个过程。"
然后手心移到腹部,轻轻抚摸,"这样,也不过是个过程。"
"所以……"张章大力咬着他的嘴唇,强迫他看向自己,"我要的是最后,又或者,你亲口告诉我,你爱我,让我等你。"
雷刚的呼吸在颤抖,就连嘴唇都轻颤着。
脑袋里有些乱。
微微蹙紧的眉心带着迟疑。
张章抬手抚上他的眉心,明显缺失的无名指露出了对方脸上的疤痕。
丑陋的伤疤,伟大的勋章,却清楚明白的告诉他们,他们的未来还会面临什么。
眸色暗了下来。
张章无力的笑了笑,"我承认,我是在逼你,让你说出这些话很困难,而且……"他扭头看了一圈这里的环境,"也不合适。"
张章亲吻着雷刚的嘴角,"其实你还很年轻,逼你现在对未来做出选择并不公平。"
一下又一下……
"你从那里出来后就不会再出生入死,会有一个稳定的环境,一个健全温馨的家庭。"
……
"只要小心的挺过这段时间,你有一个幸福美满的未来。"
……
"我很嫉妒。"
张章无奈的笑着,"我一点都不想让你忘记我,一点都不想让你和别人组成家庭,只要想着有那么一天你会爱上别人,我就嫉妒的要死。"
"可惜我是男人,不在你计划内出现的男人,就算我对你的意义不一样,你依旧在挣扎,其实……你一直在考虑怎么离开我。"
"分开后,回到部队,没有只字片语的联系,让时间淡化一切,让你的人生……。"
"别说了!"雷刚摇头,打断了张章的话。
脑袋里的昏眩感越来越重,头重脚轻的感觉。
其实张章每句话都说到了点子上,被当面拆穿的窘迫让他难以面对。
他承认自己是这么打算的,甚至直至现在他都有这些想法。
或许因为感情的原因,这些想法已经淡的无比的稀薄,但是无法否认它确实是存在,以前,现在。
这个社会的规则束缚着他,每踏出一小步都让他心惊胆战,看不清前后。
他妥协于这份感情,却努力想要挣出,左右的为难,撕裂的却是自己。
他看着张章,那三个字在嘴里反复的绕着,捏碎了再重铸,不断的加固再加固,直到那双眼从期待变得黯然,最终都没有吐出来。
张章笑了,一如记忆里深刻的笑容,嘴角缓缓勾起,左边略高于右边,看到不到牙齿,笑意也没有传到眼底,这是属于章四少的笑容。
当缩进壳里,武装好自己,张章说,"是我心急了,不该这么逼你,毕竟你和我不一样是不是?不过真可惜,本来还打算让你在床上的时候爽一下的,呐,这样吧,要是我们能再见面,到时候试给你看。"
手指稳定的抠开门锁,轻轻抓住雷刚的手腕,不轻不重,就怕握得狠了会刺痛了自己。
雷刚踉跄的向前走了一步,门板紧紧的顶着后背,冷得像冰。
心脏塌陷了一块,空了,有风从里面穿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他觉得应该抓住这个人,在他离开前抓住他,但是手像是被蔓藤牢牢的缠绕,上面的倒刺刺进肉里,蔓藤在身上飞快的蔓延着,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动不了。
哪怕挣扎的双眼模糊,都动不了一根指头。
走了,彻底的消失在眼前。
门缓缓的关上,对方甚至体贴的为他带上了门。
最后的画面像是倒带一般的反复出现在脑海里,嘴角看不到牙齿的笑容依旧存在,那双眼却龟裂出眷恋而痴迷的目光,然后转头,消失无踪。
雷刚大声的喘息着,脱力的靠在了墙壁上,视野里的天花板又模糊了起来。
遇到气流了吗?
为什么天旋地转的颠簸。
他狠狠的闭上眼,让眼前漆黑一片,努力的清空脑里纷乱的思绪。
其实……这样也好吧?
至少能够给彼此更多的时间去思考,又,或者是给我?
而且,这种逼迫的手段,这样的语言模式,多么的熟悉啊,那是章四少的语言艺术,不动声色的瓦解对方的防备,直击内心,让人无法不去正视。
或许……打开门后,那个男人就站在门外,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再次妥协。
不对!
不是这样。
绝对不是这样。
感觉……完全不对。
手指碰上门锁,指尖颤抖了起来。
这是握枪的手,从不曾颤抖。
如果是呢?
你怎么办?
如果不是呢?
你又打算怎么办?
他询问自己,真的做好了和那个男人永远走下去的准备吗?
难道就不能像你一直以来的习惯那样?
忍耐着,等待着。
直到确认无比,直到答案自动浮现,再去执行吗?
无法确定的事情就要反复的证实,无法做出的决定就要在确认后再决定。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
时间,会给他答案。
他提醒自己,反复的提醒。
心脏被涂抹了浆糊的纸包裹了一层又一层,忽略里面发出的呜呜声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毅然的拉开了门。
张章坐在靠窗的位置发呆,神情平和。
雷刚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观察着他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在想。
有些失望,或者期待一个悲伤欲绝的张章出现在眼前。
更失望的是,张章从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面对生死的坦然,章四少的存在,让他知道如何规避这些情绪。
"怎么?你比我还难过的样子?"
刚刚坐下,章四少转头看向他,眼睛浅眯着,带着几分慵懒的笑,黑白的眸子看不清边际,所有的情绪都被内敛。
雷刚的手瞬间握住,磨出厚茧的手心隐隐作痛。
"嗯……"章四少挑眉,然后吃吃的笑了,将头偏到了一边,"放心,求爱未遂而已,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还是说,后悔了?"
雷刚的视线黏着男人的侧脸,想要收回来,却做不到。
章四少叹了口气,"感情这回事合则聚,不合则分,你要是后悔了可以来找我,我永远给你留一个位置。"然后他转头看向自己,一寸寸的打量,从头到脚,"真是可惜了。"
握紧的手又紧了几分,耳朵里嗡嗡作响,雷刚听到了吞咽口水的声音,和溢出口的那句话,"给我点时间。"声音漂浮虚渺的像是从异次元传来。
"嗯。"章四少点头,"好。"然后勾起了嘴角,左边略高于右边,看不见牙齿。
"我睡一会,你也休息一下吧,这里很安全。"章四少这么说着带上了眼罩靠在了椅背上。
雷刚可悲的发现,当这个男人说要休息的时候,一侧的肩膀在不觉间松了下来。
习惯……真的很可怕不是吗?
有一种逃避叫做伪装。
有一种底线叫做自尊。
而最大的伤害是机关算尽的捧上真心,却依旧得不到他。
蒙在眼罩下的眼,沾湿了黑色的绒布,烫得睁不开眼。
64、 时机,是魔法
当压抑的情绪达到了极致,大多数人选择的都是爆发,因为那会让自己好过一点。
张章坐着睡了一觉。
没有梦。
因为他根本没有睡着,只是一动不动僵直的坐着。
他怕自己会做噩梦,会出现抽泣的声音,他不敢让自己睡着。
虽然,睡眠才是抚平情绪的最佳办法。
凌乱的思绪变成了毛线,绕成一团,堵住了五脏六腑,他只想把这些线团扯出去,丢弃。
但是他不能,他必须忍耐着,耐心的清理出来。
一点点,一条条,抽丝剥茧,然后把这些染着血的毛线规整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好。
黑可可是黑色。
国安局是红色。
而雷刚,五颜六色,纷乱杂陈,断成了一截又一截。
他只能,颤抖着,哽咽得,将这些断掉的毛线找到头找到尾,一截截的系上,必须耐心十足。
飞机在12个小时后抵达北京机场。
下机的时候向硕从张章身边走过,肩膀轻轻的碰撞在了一起,淡薄透明的镜片后面,那双眼带着询问很担忧。
'巩志'蹙眉,瞪了他一眼,修长的手臂伸展,拿下了行李,头也不回的离开。
向硕疑惑的看向雷刚,雷刚的目光追随着张章,眸色暗沉得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失去了灵动的色彩,然后眼珠转动看了过来,走了出去。
向硕捏了捏鼻梁,眼镜架的重量让他有些不适,不知何故脑里突然冒出了四个字,好事多磨。
如果是好事,磨磨又何妨?反正他们这类人还真的能奢求天上掉馅饼吗?
候机大厅里的人很多,但是1.80多的个头,背影修长挺直的人却凤毛麟角。
向硕拉着行李慢步前行,风衣的衣摆刮着小腿,不自在的扯了扯新围上的围巾,一时天和一时地,这种温差真是要人老命。
前方雷刚的背影顿了一下,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向硕顺着看了过去,看到了洗手间的指示灯。
看来……要一个人走了。
向硕走出候机大厅,冷飕飕的空气迎面扑来,湿漉漉的路面表示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雪,他站在路边缩着脖子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视线在附近搜索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接应人员,反而张章的人已经早早坐在了计程车里。
真冷啊~~
烟抽到半只,视野里一团蓝色掠过,向硕看了过去,穿着蓝色羽绒服的'巩志'快步走到了接头人的车前,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雷刚。
"嗨!去哪儿?一起走吧。"巩志扣住门把手的手一顿,扭头看了过来。
向硕左右看了一眼,指了指自己,确认后才一头雾水的走了过去。
这可违规了啊。
算了,反正压在头顶上的帽子已经够多了,不缺这一个。
巩志已经半个屁股贴在了座垫上,指着前面副驾的位置说,"你坐这儿。"
"谢谢了啊。"向硕假了吧唧的客气,果断的拉开了车门。
开上机场路没几分钟,司机率先开口说道,"总部要求你马上回去述职。"
"嗯。"张章点头,拧着身子在身边的包里翻了一阵,动作自然,只有隐藏在包里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雷刚微微蹙眉,视线从司机的侧脸移开,看向了张章。
原来……真的没时间了啊……
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迟疑着,喉咙里卡着的几个字再次翻涌了起来,鼓噪着,想要撕裂冲出。
等我。
他想说。
无论是一年、还是两年,只要我们都还活着,我就去找你,我们在一起。
视野里,张章抬起了头,眼微微弯着,里面星光闪耀,带着浅浅的笑容靠了过来。
这样的笑几乎霎时间就击破了他的防御,那些坚持、忍耐和习惯突然飞灰湮灭,消失无踪。
回应着,他勾起了嘴角,一个字溢出了嘴唇.
"我……"
这是一瞬间的变化,然而天翻地覆。
视野里的男人突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口鼻,面容狰狞,鼻子里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麻醉药。
震惊!困惑!愤怒!一股脑涌现了出来。
他大力的挣扎,却被对方用更大的力气压制,困意如海浪般一拨又一拨的席卷了过来,黑暗降临……
失去意识的最后,他能够坚持的只有不要攻击,不能攻击……还有,为什么?
"去医院。"张章搂着昏睡过去的男人,沉重的力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气息颤抖不均。
司机惊讶的瞪大了眼。
向硕直接扭过了身,满目疑惑,"四少……"
"去医院,听到没有!?去医院!!"张章大吼着,"现在!马上!"
"四少……"司机迟疑不定的吐出了两个字,通过后视镜观察的目光被张章瞪了回来,最终只能看向向硕。
张章泛起血丝的眼里透出疯狂的色彩,那是一种豁出去的绝然,向硕沉默了一会,依旧无法分析张章的动机,却明白这个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
"按他说的办。"向硕转身坐了回去,看向接头人,"我和四少会负责。"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雷刚昏迷不醒的趴在张章背上,向硕在身侧扶着雷刚的后背,神色古怪的看着张章。
"你真的疯了。"
张章目光淡淡的从他脸上扫过,苦笑了起来。
向硕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吧……算了,你自己决定吧,现在怎么办?"
张章警告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向硕竖起一只手投降,"OK,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说,不过……他快醒了,你怎么解释?"
"他暂时不会醒过来。"
向硕眼尾抽搐,瞬间明白了张章的意思。
等候在门口的计程车开动。
接头人沉默的打着转向灯,转动方向盘,目不斜视。
计程车缓慢而平稳的驶出了医院的大门,向商业区的方向开了过去。
向硕按下一半窗户,给自己点了一支烟,神情间有些落寞。
爱一个人的程度有没有极限?
他不知道。
只是很羡慕雷刚。
他希望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这般的爱自己,哪怕是死都拖着下地狱,绝不放手。
"关上窗户。"身后传来张章的声音。
向硕没有回头,默默的熄灭了烟头,又看了一眼没有玻璃纸遮挡的景色,缓慢的合拢了窗户。
终究是晚来了一步呵。
张章紧紧抱着雷刚,痴迷的看着他的睡脸,所有的不舍都汇聚在了眼底。
手指细细的描绘着深刻的五官,柔软饱满的嘴唇成了最常光顾的地方,最后终于无法忍耐的倾身一吻,贴合着,细细品味,雷刚的味道……。
鼻子突然一酸,他狠狠的咬上了柔软的嘴唇,刺进肉里,流出血液,深深的!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雷刚!你可要好好的活着啊!
一定!
3月21号
时间,9:10。
北京飞往西昌的9512次航班疾驰在跑道上,机翼扭转,借助气流缓缓离开了地面,飞上云霄。
雷刚看着机舱外的景色飞速的后退,眸色幽暗,视线空茫,然后视线缓缓汇聚,凝成一束落在了窗上的倒影。
模模糊糊的倒影,看不清,抓不住,像是被大风刮得无法汇聚成型,只有深色的嘴唇清晰的显示出三处细小的伤痕。
刺痛。
他抬起手摸上自己的下唇,指腹游移在伤痕的上面,疼痛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不明白张章为什么这么做?
完全的不明白!
清醒的时候张章和向硕已经消失无踪,空荡荡的车里只剩下他和那名司机。
司机在他的追问下只是沉默的递上房卡便驾车离开。
然后,他去了张章的家,在门外站到了凌晨,而那个人却没有回来。
心脏上的孔洞又大了几分,呜呜呜的叫着,就像在哭。
眼睛酸涩无比,却流不出泪。
因为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时机,是魔法,悄然而至,又悄然离开,瞬间的欢喜和悲伤取决于抓住与否,他的犹豫和迟疑让他错过了魔法最灿烂的瞬间。
这份遗憾将伴随终身……
雷刚魂不守舍的走下飞机,候机大厅里人流涌动,橄榄绿的色泽却清晰无比,熟悉的颜色,慈爱的面容,一瞬间纷乱的思绪抛离,振作了起来。
"指导员!"雷刚快步迎上去,站定,敬礼,五指绷紧举至眉高,"雷刚,报到!"
指导员谭国华呵呵的笑着,碍于雷刚穿的便服,他又一身戎装,只能拍了拍他的手臂,"好!平安回来就好,大家都很想你啊。"
雷刚笑开牙齿,点头,"我也很想大家。"
"好,走吧,路上说。"
"是!"
一路回去,雷刚开着车驶出市区,熟悉的拐进盘山路,路边的景色熟悉又陌生,道路两边嫩绿的枝叶和清新的空气让他有一种在梦幻和现实中穿越的感觉。
'金新月'的荒芜和这里的生机勃勃。
熬制鸦片苦涩的气味和湿润清冷的清新空气。
危机四伏的形势和此刻安心放松的身体。
喜欢紧紧贴着自己乱摸的男人和严肃的指导员。
纷乱的思绪让他有些慌乱,讲述的语句凌乱,失去了条理,不断的重复一些句子。
谭国华安抚的拍着他的手臂,"行了,休息一下吧,这次的任务时间……确实太长了。"
雷刚抿紧嘴角,点了一下头,眸色黝黑了下来。
汽车转过一个大弯,开上了一条水泥铺筑的道路,道路两边的松柏葱翠挺直,像排列整齐的士兵一样矗立着。
当视野的尽头出现一座方正的大门时,谭国华看向了雷刚,"回家了。"
鼻子突然一酸,雷刚咬紧牙根重重的点了一下头,红了眼眶。
原来,受了伤的孩子回到家不是喜悦的热泪盈眶,而是那满满涌出的委屈……
明明,已经决定说出来,明明,已经承认爱着那个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们的意思是这次的责任全由我承担?"张章扬起了眉梢,看着眼前四名政审官员,冷笑了起来,"那就正好,求你们了,追究到底,最好把我关进监狱里永远别放出来!"
"咳!"坐在最左边的程兵醒了下嗓子,对张章猛递眼色。
杨参谋视线扫过程兵,隐隐带着警告,然后落在张章的脸上,"你没有经过申报,擅自决定交易内容,这些……"杨参谋咬了咬牙,"不平等的交易会让我们损失大量的资金。并且,我必须再次重申,你的任何决定,不单单关系到你的个人,还有这个国家。"
张章勾着嘴角笑了起来,"请问,我能不能把章四少还给你们?你们或许可以找个和我长相接近的人整整容,或许可以刻意制造一场战争,让后来者居上,让章四少死在世界面前。"
张章坐直身体靠上椅背,摊开双手看了一圈,"看,我连办法都给你们想好了,细节问题就不用我担心了吧?"
然后接着蹙眉摇头,"嗯……不,这样并不安全,可能我也要整容,彻底抛弃这个身份,不过……我不知道你们是打算让我在外面好好活着?还是在软禁中过完下半辈子?"
所有人的脸色随着张章的话语越来越差,气氛一时间僵持。
"咳!嗯……呃,那个,张章,别激动。"程兵无奈,只能站出来打了圆场,"我们并不是怀疑你善用职权,当然更能够理解你在前方的辛苦,我们不过是按照程序在走,你不要带情绪。"
"我不带情绪?"张章失笑,语气变得愈加尖锐了几分,"我从金新月出来,从伊朗上飞机,飞行12个小时,一路没有休息的到了这里,你们却把我关在这里23个小时,不闻不问,让我睡地板啊?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们给了我吃的和喝的?各位领导,谢谢了!您可真体贴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下属,简直就是我们中华民族领导中的楷模。"
"啪!"的一声。
杨参谋拍响了桌子,站了起来,刚要开口,张章却比他更快的站起身,更快的说道,"怎么?以为我没反省?我需要反省吗?你站在这里!你们坐在这里!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做着自以为不得了的事情,却一味的以自己的准则去自以为一视同仁的处理问题,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张章跨前一步,灼灼的目光瞪着他,"不用玩下马威这一套,我做的任何事情都对得起自己的身份,一些妥协换了东突的消息,你们亏了吗?啊!?"
"注意你的态度!"一直没说话的伍部长厉声开口。
程兵推开椅子就绕了出去,恨不得捂住张章的嘴。
张章挥开了程兵的手,下一秒又被捂住了嘴,挣扎着,不甘而恼怒的'呜呜'叫。
伍部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承认,让你在这里停留一天是我的失误,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伍部长站起身,鞠躬,"对不起。"
张章停止了挣扎,掰开程兵的手,大口喘息着,却没再说话。
伍部长站直身,正直而坦荡的目光落在张章脸上,"我确实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去解读这件事,我的不了解造成了这次的错误决定,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真心的和你谈谈。"
张章的胸口起伏,瞪着他,半响,点了一下头。
他要宣泄的也宣泄完了,这种台阶,只要有点儿脑袋的人,都不会视而不见。
伍部长笑了笑,看向程兵,"你留下来吧,我也希望多知道一些这些年四少的情况。杨参谋,你们先出去。"
"是!"
门被关上。
房间里只有三个人,虽然摄像装置依旧开启,但是气氛却缓和了下来。
伍部长招了招手,拍着身边的座位,"小张,过来坐吧,虽然我知道你该休息一下,但是今天我们的工作也要做完,如果实在扛不住,你可以休息一会。"
张章瘪了瘪嘴,走了过去,一路腹诽,自尊不能拿来吃饭,妥协为的不过是另有所求,难怪这姓伍的可以升到部长,要是换那俩货去和黑可可玩,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65、各自的生活
"雷刚,你先回队里休息10个小时,接下来会进行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封闭政审,没问题吧?"谭国华在下车前问道。
"没有。"雷刚摇头。
"嗯,不要有心理压力,只是程序问题。"
"嗯。"雷刚看了一眼门口,目光一下定住,一群小伙子噼里啪啦的从楼梯转角冲了下来。
谭国华顺着视线看过去,一下笑了,"我昨天就说了你会回来,一群人叫着要去接你,我没让。"
雷刚笑开了牙齿,无法收回目光,那一张张脸上扬起的笑容,让他心暖如旭阳照耀。
车门被暴力拉开,筒子几乎是用拽的把雷刚扯了下来,"我的刚子也~想死哥了!"狠狠的一个熊抱。
雷刚反手搂住他,大力抱住,拍打着筒子的后背,发自肺腑的笑容,笑得看不见眼。
大白扒拉开俩人,嘴里唧唧歪歪,"抱那么久,搞基啊?"然后反手扶住雷刚的肩膀,扬起猥琐的笑,"来,刚子,给哥抱一个。"
雷刚失笑,反手主动抱住了他。
侯晓龙在雷刚的肩膀上拍了拍,"快点,排着队呢。"
雷刚点头,"队长……"抬手勾住了侯晓龙的脖子,把两个人一起抱在了怀里。
侯晓龙拍着他的后背,"行了,都等着呢。"
雷刚环视一圈,看着将自己团团围绕的战友。
他的狙击手,小亮……
他的爆破手,果果……
他的通讯兵,申沉……
他的副队长,林峰……
他的突击手,珠子……
我的兄弟,我的战友,我回来了。
不觉间,泪流满面。
谭国华抹着眼角,吸着鼻子,大吼,"哭什么哭!?给我滚楼上哭去!"
"谭头儿,您老能不能别这么破坏气氛?"双料硕士申沉正陶醉在满满的文艺小青年的气氛里,谭国华这一嗓子直接哽的他再也挤不出眼泪。
侯晓龙勾住雷刚的肩膀,"走,上楼,哥儿几个给你接风。"
"刚哥,我们给你准备好多吃的,都是你喜欢的。"郑太果笑眯眯的接道。
"嗯!"雷刚笑开牙齿,在果果的头发上揉了揉,勾着他的肩膀走了进去。
剩下的人开始翻后背箱拿行李,雷刚的行李少的可怜,小亮直接抢过来就跑了出去。
"靠!体力活都抢着干,多伟大似的!"筒子抱怨着追了出去。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林峰。"谭国华喊道。
"嗯?"林峰停下脚步,斯文俊秀的脸上带着疑惑。
"别闹的时间太长了,给他点时间休息。"
"行。"林峰笑开牙齿,点头。
"还有,我昨天和你说的事儿想好了吗?"
"想什么?"林峰挑眉,"哦,你说那事?我们队的队长除了刚哥没别人,您老担心什么啊 ?怎么?害怕我霸着位置不让?"
"臭小子,"谭国华失笑,"滚上去吧。"
"得嘞!我这就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头儿,车要停回去吗?"
"磨磨唧唧的,快滚。"谭国华不耐烦的挥手,打开了驾驶坐的车门。
"嗷哦~~!!!!!"
此时,头顶上传来欢呼的声音。
林峰和谭国华同时抬起了头。
蓝天白云,和风徐徐。
*
"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是这样了。"张章捏着杯子喝了一口,杯子里是放了冰块的咖啡,没有糖,浓郁的苦涩和咖啡的香味在舌尖流转,脑袋里终于又清醒了几分。
伍部长点头,"我昨天花了一天听你的录音,黑可可确实是一个很有实力的人。"
张章苦笑,"不单单是有实力这么简单,他是我见过最难应付的人,或许这句话说着有些推脱,但是千万别小看黑可可。"
伍部长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沉默了一会,张章开口说道,"还有,我承认自己在这件事上处理的并不好。"
"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不是。"张章摇头,"其实,我在回来的路上才想清楚,黑可可手上的证据并不是很有利,我从来没有和公安那边的卧底接触,就算我到了兰迪?高图也没有出现在暗号附近和资料隐藏地点,其实,我和那份证据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在一起。"
伍部长点头,"确实,这很不像你会犯的错。"
"我当时慌乱,现在回想,黑可可是个非常擅长布局的人,从我进入'金新月',他就时刻在我周围营造出危险的气氛,还有……"张章苦笑了一下,"算了,这次的失误我愿意接受惩罚。"
伍部长眉心微蹙,沉默了一会,"帮我重新播放一遍录音,从进入'金新月'开始。"
程兵点了一下头,按开了播放按钮,调整时间。
录音播放着……
向硕的细小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暂时可能不行了,等四少恢复一下。"
阿里的声音"下次出来找个东西捂着鼻子,这里常年都能够闻到这种味道,闻不到能够好很多。"
……
"才来的时候怎么没有反应?那时候还没有味道?"
"有,只是不浓,而且很早以前这种感觉就出来了。"
"这不是办法。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下你可能没办法休息。"
……
"听说……你也碰大烟?"黑可可的声音出现在播放器里,张章的身体无意识的微微僵硬。
"我不碰,只是意外。"
"它是个好东西,能够换来大把的钱。"
……
"黑可可先生,如果我们要去的是那里的话,我想现在不太合适。"
"你想看什么?山?水?还是树木?这里可是'金新月'。"
"二三月份播种,七八月份收获,烟割、熬制、提纯就是整个加工工序,这是去年最后一些存货,忙完这些他们就可以休息一个月了。"
……
"鸦片膏,大烟的市场不太好,所以这批货还要提纯,晒干后反复的提炼,一锅最多有10克的海洛因。"
"你的样子很痛苦。"
……
伍部长伸手按住暂停键,扭头看向张章。
张章的脸色很不好,一片惨白。
伍部长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张章捏起杯子的手上,"毒品的存在让你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不,不是。"张章若有所思的摇头,"我想……我会碰吗啡,有毒瘾,有没有可能是黑可可一手策划。"
伍部长挑眉,沉思了一会,摇头,"应该不是,我基本可以肯定是那套没有改装完美的防空系统暴露了你的身份,你想,虽然我们没有刻意抹掉你的毒瘾历史,但是这项资料依旧是在监察档案里,两个半月前曾经有人调看过,是阿里的人,那时候系统甚至没有运过去,而且,你受伤在前,身份暴露在后,时间上有冲突。"
张章依旧摇头,"时间是有冲突,但是我们是不是进入了误区?黑可可要对我动手,甚至不用知道我到底是谁,我想,章四少的势力足够让他感兴趣。"
伍部长若有所思的点头,这不是没有可能,两个半月前张章的吸毒历史就已经泄露了出去,黑可可完全有动手的理由。
张章咬紧了牙齿,"我该感谢自己的真实身份泄露,让黑可可忌惮,否则今天就……"然后眉心猛的蹙紧,刹那间的醒悟,'咚!'的一声,张章拍响了桌子,"妈的!他早就盯上我了。"
伍部长与程兵对视一眼,程兵疑惑问道,"怎么?"
"是他找上我的!"张章咬牙切齿,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半年前,或者更早,他就盯上我了。"
伍部长拍了拍张章的手背,"冷静,这一切都是推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
张章闭上眼,努力压抑翻涌上来的恼怒,尽量冷静的说道,"我想休息一下,12个小时以上。"
*
一群人撅着屁股翻包。
军队里的规矩,我的不是我的,你的都是我的!
翻战友的家底,绝不含糊!
雷刚的行李被翻的底朝天,就期盼着从里面找出有趣的东西来,衣服抛了一床。
"擦!你什么时候信这玩意儿了?"筒子手里捏着一个平安符,金色的绸缎料子,上面绣着色彩鲜艳的地藏菩萨,转着圈,一圈又一圈。
雷刚折衣服的手一顿,几乎是抢的把平安符给扯了过来,牢牢的捏着,里面的纳米陶瓷块挤进肉里,手心生生作痛,没有任何照片,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原来除了脑海里的记忆,还有这个……
张章的。
寝室里,热闹的气氛瞬间一僵,所有人都掐了声。
这种举动……?
"操!你不会找到女朋友了吧?"侯晓龙反应过来,大吼了一声,这种举动是什么啊!?是什么啊!!??
惊鸿的一瞥,珠子挑眉笑了起来,"地藏菩萨啊,平安符?嘿嘿嘿,刚哥……"
"哪儿的?"筒子伸出手抓住红色的绳子,勾了勾,"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雷刚把绳子扯出来,飞快的揣进包里,嘴里淡声说道,"没有。"不是女朋友。
"嘿嘿嘿嘿……"所有人异口同声的阴笑了起来。
林峰阴阳怪气的开口,"别介,笑什么笑?指不定是刚哥他妈买的呢。"
"哟~"申沉跟着回答,"真挺闲的,出任务的还能回家呢?"
"很明显不能。"林峰挑眉,看向果果,"继续。"
果果愣了一下,脑袋飞速运转,'唰'的举起了手,"任务地点在国外!"
"还有!珠子!"
吉珠嘎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挑眉,眼珠转了一圈,"就算回国也没有私人时间,无法回家!"
"继续,小亮!"
简亮早就等着,一伸手就扣住了雷刚的下巴,"啧啧啧~好一副花容月貌就这么给毁了。"然后捏起兰花指,我见犹怜状,声色俱佳的唱道,"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啊~~~~~"
"噗!哈哈!"所有人笑了起来。
申沉推了简亮一下,笑得直不起腰。
脑海里的悲伤瞬间消散,雷刚笑得合不拢嘴。
"快说,不然动用私刑了啊!"筒子笑得蹲在了地上,眼里都是泪花,还不依不挠的问。
珠子憋着笑凑上来,"诶,刚哥,你不会找一洋妞吧?"
"瞎说!"筒子瞪了他一眼,"就你这观察力活该当不了狙击手,那是地藏菩萨,人洋妞信上帝!"
"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外到了咱中国也得信菩萨!"
筒子想了想,点头,"有道理。"然后又凑到雷刚身边,"哪国的?"
"真没有。"雷刚无奈,把平安符有掏了出来,"这次一起执行任务的拍档送的,保个平安。"
所有人眼睛一亮,竟然有三个人异口同声的确认,"女拍档!"
"男的。"
所有人长出一口气,"哦……"失望无比。
大家又闹了一会儿,林峰想起谭国华交代的事情,开始轰人。
三三两两的散了,雷刚才发现就林峰留了下来。
林峰帮着雷刚收拾行李,解释道,"寝室换了,我和你一个房间。"
雷刚点头,打量了一圈,房间还是他原本住的那个,床也是,只是同寝从筒子变成了林峰。
"你的东西我都没动过,昨天听你要回来,我才把床铺上,都是新的。"林峰把衣服挂在衣架上,放进衣柜里,然后掏出一套墨绿色的作训服丢给雷刚,"洗个澡,然后换套衣服,好好休息一下。"
雷刚点头,拎着衣服站起了身,走出两步,然后回头,"你们……都还好吧?"
林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挺好。"神情微微尴尬,毕竟不是什么可以打开门说的话。
"嗯。"雷刚转身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林峰已经不在了。
雷刚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被下的手覆在了胸口,摩挲着光滑的绸缎料子,思念如蚁般席卷而来。
原来……这张床这么冷,这么大……
*
"妈的!"张章咒骂着掀开了被子,坐起了身,狠狠的拨着头发。
咖啡喝多了,脑袋里的事情更多,根本睡不着!
黑可可!
操!
你够狠!
张章面容扭曲的发着誓,咬牙切齿,"别让老子抓到你的痛脚!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
"哎~"向硕叹着气,翻了个身,双腿夹住了被子。
这次的任务失败或许是因为防空系统的伪装不够完美,但是……
"哎~"再次悠长叹息。
如果小心点就好了,竟然会被人跟踪,这些年的反侦察训练都喂狗吃了吗!?
"咚咚!"敲门的声音。
向硕看着门板没有开口。
自从到这里后,自己就被放养了,一定范围内的自由活动,根本没有人来问他这次的任务情况,越是这样,他越是担心,不管怎么说,确实是自己犯错疏忽。
"伍部长叫你过去。"门外等了几秒,开口喊道。
向硕直接坐了起来,"好!马上!"
看来张章那边暂时结束了。
终于轮到自己。
向硕拍了拍脸,打起精神,飞快的穿好衣服,冲出了门。
66、初步政审结束
"部长。"杨参谋将一杯咖啡轻轻放在桌面,往前推着,直到伍部长看到。
"谢谢。"伍部长点头,下一秒又专注于监视器上面的画面和声音,里面播放的是张章半天前怒极咆哮的画面。
……
"……你们坐在这里!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做着自以为不得了的事情,却一味的以自己的准则去自以为一视同仁的处理问题,你们凭什么审判我!!?"
杨参谋的面色一僵,尴尬了起来,"部长,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妥当,我会去向他说明。"
伍部长没有说话,专注的看着显示屏幕,直到画面里的张章安静的坐下来,他才按住暂停键抬起了头,"这次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他的个人情绪也很浓,口不择言,你也别往心里去。"
杨参谋点头,"知道了,我已经叫人把向硕叫过来了,其实您该休息一下。"
伍部长没有点头,视线又落回到显示屏幕上,"等人来了,就直接让他进来。"
"……好。"
门被轻轻的关上。
伍部长靠在了椅背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捏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视线落在了屏幕的一角,目光幽深了几分。
张章是个不安定的因素,这是所有高层的共识。
随着章四少这个身份被塑造的越来越成功,张章接触的人和经历的事情愈多而复杂,让他渐渐脱离掌控,甚至现在已经有了可以和国安局叫板的能力。
通过这段话可以看得出来,张章是在拿章四少威胁他们,而他也不得不妥协,只因为章四少这个人物实在是太重要。
'咚咚!'传来敲门声。
伍部长将画面关闭,打理好精神,"进来。"
向硕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
"刚哥……"
"刚……雷刚……"
"刚哥?"
"宝贝儿……嗯……宝贝儿……"
雷刚猛的睁开了眼睛,视线瞬间的空茫,然后汇聚在了林峰的脸上,久久无法回神。
林峰疑惑的看着他,眉宇间染上几分担忧,"没事吧?"
雷刚摇头,坐起了身,扭头看了眼时间,7:02,窗帘不知何时已经拉上,吹拂而起的窗幔透析出窗外的光线。林峰走过去打开了窗帘,一瞬间的光亮,雷刚下意识的闭起了眼。
"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林峰捆着窗帘,随口问了一句。
"……"雷刚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不能说任务的具体情况,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听说你今天早上要去指导员那边报到,等下一起下楼吃饭吧。"
"嗯。"雷刚撩开了被子,手上动作一顿,又看了眼时间,"你们今早没出操?"
"出啦!"林峰扫了眼自己整齐的床,笑了起来,"大家让我别吵你,所以昨天晚上我在别的地方睡的,起床号也没吹,就连下楼也轻手轻脚,怎么样?兄弟们够意思吧?"
雷刚勾着嘴角点了一下头,利落的从床上翻了下来。
"半年啊,怎么样,身手都还在吗?"林峰看到雷刚的动作,问道。
"应该有些生疏吧。"雷刚捏了捏手臂,扯过毛巾走向浴室。
"等你忙完,哥儿几个陪你练练,一周就能回来。"
"好。"雷刚撩了捧水在脸上,降下了脸上的燥热,脑海里一个男人的脸飘过,微微分神。
吃过早饭,雷刚独自去了谭国华那里报到,谭国华带着他到'鹰隼'的办公室接受为期一个月以上的封闭政审。
'游隼'是雷刚所属的特别行动小队,属于'鹰隼'中队的一个特殊部门,而'鹰隼'又是'西南猎鹰'特种大队的三个中队之一。
这次雷刚的政审不单有'鹰隼'和'西南猎鹰'派出人参与,同时国安局也派过来了一名参谋。
进入'金新月'的联合行动是以国安局为主,军方和公安局为辅,说起来,这次的任务不光张章被黑可可算计得妥协,雷刚的任务也没有完成。
尤其这次进入'金新月'后,黑可可的出现让国安局的人大为警惕,从不同的角度收集资料是必然的,雷刚作为章四少的贴身护卫,可以说是除了张章和向硕外,第三个重要的信息来源。
而军队向来是个有惩有罚的地方,但是决不会胡乱的做出决定,一切都要在了解了全部的过程后才能够下定论。
再加上雷刚离开部队半年,他们也要考核确认雷刚是否还具备留在'游隼'的资格。
封闭政审是程序,也是必然。
雷刚心甘情愿的接受这种带着针对和刺探的问话过程,除了模糊化他和张章之间的关系,完全如实的回答剩余的提问。
*
张章在最后四个小时终于睡了过去,几乎是敲门声一响,就醒了过来。
揉着乱发打开门,杨参谋就站在门口,张章的脸马上就冷了下来。
之前或许是出于不公而愤怒把那些话吼了出来,但是就像他说的一样,他确实不喜欢这类身在大后方安稳坐着却对前线特工指手画脚的官员,前线的情况瞬息万变,在一些不得已的形势下选择妥协是必然,但是回来还要被指责,这种思想和经历上的巨大落差让同一个系统却不同职位的双方很难沟通。
"这是早餐。"杨参谋把一个餐盘递了过来,简单的快餐,旁边还放着一杯可乐,铁罐外面汇聚了不少的水珠。
张章沉默的接过了餐盘,转身进屋,杨参谋竟然跟着走了进来,张章听到脚步声,转身看他。
杨参谋说,"你今天可以休息。"
"尽快。"张章淡淡开口,"我必须早点离开这里。"
"整个政审程序将持续一个月以上。"
张章微微蹙眉,却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把餐盘放到桌子上,走进了浴室梳洗。
洗完出来,杨参谋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
张章慢悠悠的吃着东西,看着桌面上的单据笑了起来,单据的最上方写着雷刚的名字。
单单是这两个字,就让他的心里软成一片,如果说这段时间的经历还有什么能够让他心情好的,怕是也只有自己做的决定了。
活了三十多年,第一次对一个人的感情那么浓厚,就算被刺的偏体凌伤他也无法放手。
有矛盾就尽量去消除,有障碍就努力突破,就算前面是巍峨的大山他也要开出一条隧道,无论如何,这段感情他都志在必得!
*
封闭政审依旧在持续进行中。
随着不断的探讨和问话,真实的资料也渐渐还原,出现在国安局所有高层人员的手中。
这份资料很厚,有张章、向硕、雷刚和两名伪装成科研人员特工的原始资料,也有汇总后还原出来的全部过程并通过模拟演示拍摄的视频,那些对话、神情、动作,以及当时的环境,真实的如临其境,。
而在文字报告里还夹带了国安局能够查到的所有关于黑可可的背景。
黑可可原名,雷纳·利普拉新,现年38岁,原阿富汗陆军中校。
在阿富汗伊斯兰武装"塔利班"攻占首都喀布尔后,黑可可带着一群叛逃的军人进入了'金新月',直接依靠武力抢占了那里的大半地盘,对外改名黑可可·利普,利普将军。
黑可可与阿里出身同一个伊斯兰家族,以伊斯兰民族一夫多妻,多子的风俗可以确认两人有相当大的几率是亲兄弟。
利普拉新家族原本是伊朗的名门望族,拥有一座油田,家底殷实,但是在30多年前,因为一些无法探查的原因,油田易主,利普拉新家族迅速衰败,家族成员大多消失无踪。
10年后阿里带着丰厚的资产和强劲的私人武装力量出现在伊朗,并迅速占领了东部的沙漠区域,成立了反政.府武装组织。
而现在又出现一个占领了全球六分之一毒品市场的黑可可,不得不说,利普拉新家族的血统真的很适合在犯罪的道路上大踏步走。
资料收集完毕后,就是如何解决问题。
张章曾经擅自答应了一部分不平等的交易内容,甚至答应由中方提供军事教练为黑可可训练士兵。
如果说前一项因为'东突'情报的对换,尚在国安局的承受范围内,那么派出士兵为一个大毒枭巩固势力,就远远超过了国安局的底线。
当事人,张章和向硕也一同参与了这次的讨论。
在这一系列的会议下来,就算张章再自负也必须得承认这次交易他妥协的实在太多,无关乎当时是否自己的状态不好,还是黑可可布局能力太强,这毕竟是他的失误,是他的能力不够。
国安局最后决定让张章和向硕暂时解下职务,直至做出最后的决议,在等待期间,他们无法通过中国海关出境,甚至不能够离开北京。
车水马龙的大街,林荫路下,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他们的面色很白,是因为在室内空间关了一个多月。
但是精神不错,是因为终于出来了。
"自由啊~~~"张章一脸感慨的举高双手,伸着懒腰,活动筋骨,'咔咔'的声响毛骨悚然的从一些关节处传出,"嗯~呐~~爽~~~"
向硕扭着脖子笑,本来就白皙细腻的肌肤白的甚至吓人,有种连毛细血管都能看到的错觉。
张章活动完,视线落在向硕的脸上仔细打量。
向硕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脸,"有东西?"
张章摇头,眯着眼又靠近了几分,"其实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有定期做脸。"
"……"向硕一下笑了,扬起眉梢,"天生丽质难自弃,你就别羡慕了啊。"
"没法,我对小白脸总是有些敏感。"张章捏了捏自己的脸皮,"都被沙子给磨粗了。"
向硕抬手在张章脸上摸了一把,光滑紧绷,哪里粗了,不就是比路上的行人比起来黑了些嘛,"你要是真介意,我带你洗脸去。"
"好啊。"张章点头,"桑拿、按摩一套,还有头发也要修修。"张章拨了拨已经挡住眼睛的头发,平日里用四少的身份倒是无所谓,为了增加气势还要用些发胶来固定,以保证可以露出眉毛和额头,但是被关了一个月,这也太长了。
向硕到路边拦了一辆车,上车又问,"晚上一起吃晚饭?"
"好!"
"吃完去喝酒?"
"可以。"
"我找几个女孩过来。"
"……"张章沉默了两秒,"再说,先去放松。"
向硕抿了一下嘴角,"诶,我说,他都回去了,没人会在门口守着。"
"……"张章把头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啧,快决定,我得先把人约了啊,指不定晚点就约不到了。"
张章睨了他一眼,"你就这本事?"
"诶!?"向硕一脸莫名。
"我手机里的电话,你随便打,除了我不在的时候已经结婚生孩子的,谁敢不出来?"
向硕竖起拇指,"你牛。"伸手就去摸张章的手机。
张章捂着包瞪他,"干吗?"
"打电话啊,你不会就想我们两个喝酒吧?"
"那是从前。"张章一下瘪了嘴,"估计全结婚了,一年12个月有11个月在国外,哪联络得了感情?"
"那你说什么?"
"炫耀一下嘛,怎么说当初也是后宫佳丽三千,翻得是牌子,知道什么是翻牌子吗?知道不?人名往面前一摆,我只要拇指一按,随传随到。"
"我知道,"向硕挑眉,"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跟我显摆什么显摆?至少我还有几个电话吧?"
"得了,你还得配合别人的时间,别把自己的格调降低了行不?"
"行,我知道了,说到底你就是打算守节,你守你的我不管,我总得找个地儿啊。"
"别介,好兄弟同富贵共患难,你背着我不行?"
向硕想了想,大度点头,"行,看你失恋的份上,我陪你!"
张章一下瞪圆了眼,抬脚就踹过去,"谁失恋了?你他妈把话给我说清楚!"
"靠那手段留人,你这不是失恋?行,不是,根本就是个弃妇!"向硕揉着膝盖呲牙。
张章瞪了一会,然后缓缓弯下了眼睛,"行,弃妇也行,你帮这个弃妇找下女人。"
"什么女人?"
"行了,别装啊!你心知肚明!素质不是顶尖的我不要,成了重酬。"
向硕揉着膝盖想了想,"要点儿时间。"
"嗯,我不急,慢慢挑。"
沉默了一会儿,向硕又开口道,"其实吧,我觉得你可以去找下程兵,他那里人手比较广。"
"预着的,你忙你自己的。"说完,张章顿了一下,摸出了电话,"说起来,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我好兄弟,你之前那个,他对你挺有兴趣。"
"兴趣!?"向硕声音一下提高了两度,"你助手全是GAY!?"
司机扭头看了他们一眼。
向硕挥着手傻乎乎的笑了一下。
张章瞄着他,"不,就你是GAY!行了,师傅不会介意,是吧?师傅。"
司机点了头,笑道,"没什么好介意的,国外不还让结婚吗?就前天,你知道吧?前天,我载俩女的去酒店,那俩女的一直拉着手,低着头轻声细语的说话,瞅那俩眼神我一看就是一对,结果到了酒店,俩男的摆一张照片里了,横幅上顶大的一排字,什么先生和什么先生喜结良缘,你不知道啊,好多人在外面看热闹,还有一些挂着相机的记者……"
向硕递给张章一个眼神,笑了。
张章无奈耸肩,这倒是忘记了,北京的计程车司机都是侃爷,千万别让开嘴,开了嘴就止不住话匣子。
67、情信(上)
漆黑的房间,门窗紧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布料摩擦的声音,湿润的水声,压抑的急促喘息。
气温不断的加高,鼓噪着,却紧紧绷着。
喘息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持续的拔高,就像缓慢爬升的过山车,直至到达一个顶点,突然俯冲而下,天翻地覆。
高.潮的嘶吼吞在了喉咙里,持续不断的兴奋从身体传递至神经的末梢,战栗不已。
"嗯……"吉珠嘎玛吸吮着林峰的嘴唇,自己品味到的所有感觉,那种舒畅的快感和满足,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传递给对方。
林峰松开了抓握的手,胡乱的摸着卫生纸,擦了起来,沙哑的说着,"等下亲,等下,流床上了,诶!珠子!?"
吉珠嘎玛又重重的亲了一口,伸手扯了一堆纸递给林峰,"你说要换寝室的。"
"换了。"林峰坐起身掀开被子,边提内裤边抱怨,"热死人了,抱着你跟抱了块烙铁一样。"
吉珠嘎玛也做了起来,擦着自己的小腹,不满的开口,"前段时间你还说抱一起热乎呢。"
"那时候刚冬训完,在冰水里游了三个小时,你说你抱着我热乎不?"
吉珠嘎玛瘪了瘪嘴,"这才三月份你就嫌弃了,要是等到七八月,你不得见到我就躲得远远地?"
"没事,到时候我当冰块可以吧?"林峰笑嘻嘻的说。
"小峰。"
"嗯?"
"你当初说过回来换寝室的。"
"……正副队长一个寝室,我有什么办法?"
"前段时间刚哥不在还好,现在他回来了,咱们咋办?"
"厕所呗……呃,嗯,我会想办法。"林峰叹了口气,他们俩现在对厕所有极大的怨念,还是别提了。
"你说,反正刚哥和小亮也知道我们的事情,每周让他们俩住一两天怎么样?"
林峰撞了他一下,"行,好主意,回头再做个上床表给他们,让他们按着日期操作。"
吉珠嘎玛抿紧了嘴角,"行了,你直接说馊主意就好。"顿了一下,吉珠嘎玛贴过去搂住林峰的腰,"刚哥回来之前我们再做一次吧,好久都没有……"
林峰扯过被子盖上俩人的腿,想了想,"可能不行。"
"嗯?"
"刚哥回来就要开始适应训练,所有的科目全部都要来,我们肯定也得跟着练,轻松不下来。"
"不轻松就不轻松呗,又不给你搞出血,最多腰稍微酸一点。"
"是。"林峰点头,冷笑,"我也不给你搞出血,你也腰酸一点,怎么样?来不来?要我现在就上。"
吉珠嘎玛哽咽,掐声。
林峰凑过去,胡乱的咬着他的嘴唇,晃了晃,"说好一人一次的,一轮到你就拖,当初追老子的时候你不是挺爽快的张开腿吗?"
吉珠嘎玛尴尬的笑了笑,"其实……真不舒服……而且……"脸上热了几分,视线飘在空出,"你老折腾不出来,我也难受。"
"我那叫情趣,你那叫什么?"
"做.爱!"
林峰呛了一下,竖起了拇指,"得,床上的事情咱俩再慢慢磨合。"
吉珠嘎玛耸了耸肩,表示OK。
躺在床上,林峰搂着吉珠嘎玛的腰昏昏欲睡,珠子突然问道,"你说……刚哥这次出的是什么任务?回来都快两个月了,还一直被隔离。"
林峰想了想,"可能是什么大行动吧,后续问题很多,再加上刚哥脸上的伤也要处理,时间长点也是应该的。"
"你还记得那个什么四少吗?牛逼哄哄的说自己是这个那个国家通缉犯的那个?"
"嗯,刚哥这次应该是和他在一起行动。"林峰慢了半拍的回答,眼睛实在睁不开。
"我觉得那人太装了,让人膈应。"
"嗯……"
"比你当初还能装,现在想起当时那德行,我还觉得拳头痒痒。"
"打架要被记过……"
"我就这么一说,只是刚哥要是和那人一直搭档,怕是挺难熬的。"
"搭档?"林峰睁开眼,却没抓住脑袋里一闪而过的思绪,于是拍了拍吉珠嘎玛,"自己人,忍忍就适应了,睡觉吧,我困死了。"
"哦……"
*
"就这些?"张章把手上的资料翻到最后,看着向硕的目光里明显有些失望。
"我能找到最好的人选,你还挑什么?"
张章把资料翻回头又看了一遍,然后停在其中一页反复的看,微微蹙眉,"有个还行的,暂时先缓缓,等了程叔那边的来了再决定。"
"哪个?"向硕走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点头,"我也觉得这个不错,前面一个呢?我觉得比这个还好一点。"
张章摇头,"就这个吧,挺和我眼缘的。"
"随便你。"向硕无所谓的耸肩,目光移开,落在了张章的嘴唇上,眸光闪动,最终一下站了起来。
张章把资料放好,抬头看向向硕,"吃饭没?"
"吃了。"
"那里坐一会,我下点面。"
"哦。"
张章离开后,向硕坐在了张章原本坐着的位置上,然后又拿起了那份资料翻到了那一页。
资料上面夹着两张7寸彩照,一张全身照和一张面部特写,照片的主人是个年轻的女孩,身形高挑丰满,五官的轮廓很深,有点儿混血的感觉,勾起的嘴角笑出一排如皎月般的白牙,眼底星光闪烁,充满了青春的朝气。
合眼缘啊……
向硕想起雷刚的脸,确实是张章喜欢的类型。
摸了摸自己的鼻梁,向硕突然莫名的想着,要不去做个手术把鼻梁和眉骨架高算了。
厨房里传出声响,向硕转头看了过去,开放式的房间,能够清楚的看到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向硕叹了口气,失笑,感情这回事讲究的是个缘分,雷刚和张章这俩天南地北,性格南辕北辙的人都可以认识,那是缘到了,分就算还没出来,张章也明显不打算罢手,自己想那么多干什么?
起身,走到厨台边看了一眼,"我也要吃。"向硕说。
"你不是说吃了吗?"张章头也没抬的放着调料。
"吃了,又饿了。"
"我已经下了。"
向硕伸手把碗给抢了过来,笑道,"我先吃。"
张章看着撒了一台面的盐,挑了挑眉。
这边继续煮,那边开始吃,向硕故意大声的吸着面条,断断续续的问,"哎,我说,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咱俩都被关在这里了,那边生意怎么办?齐纯剑他们还在那边等着呢。"
"反正局里自己有办法,哦,对了,说起齐纯剑我得和你说下,前天程叔给我来了电话,说是他们的档案全部转过来了,还有,徐楠他们的抚恤金应该是双份,军队和局里都要给。"
"但是不能正名是吧?"向硕抿紧了嘴角,一下没了吃东西的**,干脆把筷子放了下来,抬头看向张章,"给那么多钱有用吗?"
"有。"张章把面条从锅里捞了出来,边捞边说,"欧德父母是普通工人,徐楠是农村的,这些钱至少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
"也是。"向硕点头,"不过……还是觉得挺不值。"
"你第一天出来做啊?"
"是啊,你是我第一个客人。"向硕抛了媚眼,笑开牙齿。
"哦,"张章挑眉,把碗放在了向硕面前,"搅着。"
向硕听话的拿起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面条,看着张章倒水洗锅,忍不住问了一句,"要是……还不行,你怎么办?"
这话说的跳跃,张章却马上就接上了线,"有什么不行的?百分百成。"
向硕瘪了瘪嘴,"你怕给的不是惊喜,是惊死。"
"得了吧,他对我又不是没感觉,不就是咱中国的保守思想在作祟,我把他后路斩死了,只要没那么多选择,他还不得妥协?"
"要是还不行呢?"
张章关了水,抬头看他,"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向硕低下头把碗推了过去,"吃吧,再搅就糊了。"
张章走到旁边,没有接碗,而是直接趴在了台子上,平视向硕,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卖关子,我确实挺喜欢你,但是这条路我是打算一路走到黑了,你等不起。"
"你说什么呢?"向硕失笑,笑着笑着嘴角渐渐垮了下来,"算了,我也懒得装,只是觉得有些不甘心而已,记得当初你还找过我……有没有兴趣?"
张章挑眉。
"怎么样……现在……一夜.情,"向硕目光落在张章的唇上,凑近了几分,"公私分开,各取所需,我想……你应该忍了很久了吧?"
张章勾起了嘴角,微微开启嘴唇,舌尖在发干的唇角舔了舔,往后退了两寸,却并没有离开。
这是拒绝,却拒绝的并不干脆。
张章承认自己有些意动,如果说他没认识雷刚,那么现在自己的情人就该是这个男人,就像他说的,他确实有些喜欢他。
雷刚那边的态度让他有些伤心,或者说很伤心,从头到尾,如果不是自己抓着不放,他们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向硕不同,向硕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喜欢对方,上床而已,完全可以和感情分开,仅仅是一种生理上的需求。
他从成年后就在玩这样的游戏,并且适应的很好,几乎是他的生活模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感情基础的做.爱,就是发泄,所以他不该有什么负担和迟疑。
但是……
张章站起了身,无奈耸肩,"太失望了,我没过到自己那一关。"然后抓起碗,"吃饭。"
向硕看着张章的背影失笑。
并不是很失望。
从一开始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无论拒绝与否,对于他而言都不轻不重。
感情是需要时间去经营,张章看不到他,而他束缚着自己,所以当这份脆弱细小的感情遭到挫折时,也仅仅是心脏些微的疼痛。
张章吃着面条打开了电视,向硕也跟着走过来,坐在了身边。
两人边说边吃边看,气氛依旧和谐轻松。
向硕知道如何的保护自己,这是他们这类人都能够掌握的一种生存技巧,不会被伤害,也不会伤害别人。
感情不是开关,无法收放自如,所以在没有明确回应的时候,通常都会在上面加上一道又一道的锁。
视线落在桌面上的资料,照片里女孩笑容灿烂,深刻的五官隐隐带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雷刚,你知不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却换回了这份诚挚的感情,是多么幸运?
*
踢出去的腿被格挡,然后再被狠狠的踹回来。
"唔!"
雷刚一声闷哼,跌坐在了地上,五官挤在一起,但是脸颊上的伤疤却消失无踪。
吉珠嘎玛疑惑的看了一圈,观战的人全部膛目结舌的掉了一地的牙。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队长!
队里最生猛的铁汉竟然被吉珠嘎玛给秒杀了!?
"队,队长……你没事吧?"吉珠嘎玛抖着嘴唇问,情愿相信雷刚是这段时间疏于训练,再加上封闭政审精神导致过度疲劳才一招倒地,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可以赢了对方。
雷刚坐起身,拍了拍胸口,摇头,"没事,再来。"
吉珠嘎玛退了一步,"我说,队长,要不咱们休息两天?或者先恢复体能?"
雷刚浅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只是一时间力度用错了。"
松着骨头,雷刚站起了身,前段时间出任务的时候,因为各个部队的训练方式有细微的差异,齐纯剑他们的身体素质也差了自己一些,所以对招的时候都没用上全力,时间一长,反而乍一碰到这般往死里打的家伙有些不适应罢了。
"再来吧,可能没原先那么灵活,但是也不至于这么糟糕。"
"哦。"吉珠嘎玛点头,举起手握紧拳头,"来了!"
"……"
夹着风声的拳头挥过来,雷刚侧身抬手招架,然后腰部一拧,屈膝,膝盖撞向吉珠嘎玛的腹部。
吉珠嘎玛往前挪了一步,直接撞进了雷刚的怀里,肘关节已经狠狠的砸上了雷刚的胸口。
雷刚被打得退后一小步,即便隔着防护服,胸口依旧隐隐作痛。
"刚哥。"林峰蹙眉,"你不会在外面玩了半年吧?"
雷刚揉着胸口,面色阴沉,玩是没玩,但是练的也不是很多,外面的情况太复杂,根本不可能像队里这样练,再加上天天跟在四少身边……,抬头,看向林峰,"每天抽一个人和我对练两个小时。"
"好。"林峰点头,"今天就珠子陪你吧,我们旁边练。珠子,不用留手,你下手越狠,刚哥就越能够找到感觉。"
"嗯。"吉珠嘎玛点头。
"还有,刚哥,两个小时后,我们去靶场,我想你在外面开枪的机会应该更少。"
不远处,谭国华负手紧紧的看着,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当初,大队长找他要人的时候他坚持了很久都没放,就是因为这个部门的情况很特殊,这些队员的身手都是在不断的训练和努力维持的情况下才不断的提升。
雷刚一走半年,怕是要一些时间恢复了。
不过,说到底并不算担心,别人不好说,但是以雷刚的性格而言,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追上,毕竟,雷刚的自尊心和忍受力在队里可是名列前茅。
夜晚,暮色降临。
一天训练下来,雷刚确实发现自己被队友们拉下了一大截。
"刚哥……"林峰帮雷刚揉着后背的淤青,问道,"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训练。"
雷刚想了想,没有说话。
"要不你今天先休息吧,练狠了身体也受不了,等恢复两天再说,到时候我和珠子陪你去。"
雷刚点头,然后眉梢微扬,扭头看了过去。
林峰讪讪的笑了,"要不我给你讲讲这半年队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出过什么任务?"
"好。"
"这半年基本都是越境任务,记得三个月前几内亚不是发生过一次中国劳工被挟持事件吗?当时就是派的我们小队过去的,情况很复杂,我们还得和维和部队合作,一枪没开,却折腾了半个月才回来。"
"嗯,一般都会尽量采取外交手段和平解决。"
"还有,大概你刚走没多久吧,夜里就来了一次紧急集合,我们直接被拉到了中缅边界。"
"缉毒?"
"救人,一官员跑到那边去赌博,也不知道怎么闹的,被当地的一群佣兵给围了,把人救出来,断了一条腿,闹着闹着让我们去杀了那帮佣兵帮他报仇,当然没人敢答应,他还说要告到张大队那里,结果直接被珠子一枪拐子给砸晕了,嗯……那个,等你恢复过来带队,好好管下他,他现在越来越不怕我。"
雷刚失笑,笑着笑着目光渐渐暗了下来,"小峰。"
"嗯?"
"你们以后怎么办?真打算这样下去吗?"
"……"林峰沉默了一会,"怎么这么问?"
"只是有些担心。"
"刚哥。"
"?"
"你原先从不会管这些事情,是不是这半年经历过什么?"林峰微微蹙眉,视线落在雷刚的后背,突然之间肌肉绷的很紧。
"没有。"
"哦。"
林峰也不再说话了,这么久了,他可以坦然的和珠子在一起,却依旧害怕别人的眼光,雷刚的问题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简亮是知道的,却从来都当自己不知道,就算珠子半夜里老往自己这边跑,简亮也像是瞎了一样的看不见。
这是正常的反应,尽量不干涉,不过问,除非有必要,绝不开口。
但是雷刚……这次回来后,似乎特别在意自己和珠子的关系……
"刚哥,你是不是觉得和我住一起不自在?"
"?"雷刚挑眉。
林峰舔了下嘴唇,尴尬开口,"我可能没和你说过,我和珠子在一起并不是因为我喜欢男人,而是……你知道的,仅仅因为他是那个人。"
雷刚点头,"放心,我没有多想,六年前我就认识你们了。"
林峰笑了起来,换了个话题,"最近有不少新的资料发下来,我等下拿给你看。"
"好。"
……
忙碌而充实的日子。
每天白天恢复性训练,晚上加训,空闲的时候就翻阅这半年以来自己错过的那些任务资料和最新的军事材料。
生活规律变得单一、平淡,却是雷刚熟悉的生活模式。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偶尔午夜梦回会想起那个男人,胸口依旧闷堵疼痛,却渐渐已经适应了下来,适应的像是那个男人已经不再重要,而更期待他归队后的第一次任务何时到来。
或许,有时候他想,或许张章说的没有错,这就是他的本意,当军队的生活挤走那个男人的身影,渐渐的淡忘,最终消失无踪。
所有的一切回到正轨。
但是,当他看向天空的时候,蓝天白云映入眼底,总有一种收回视线的下一刻,张章会笑得眉眼皆弯的出现在眼前。
于是,那天夜里,空洞的心脏又会'呜呜'的叫起来,无法忽略,痛彻心扉。
"刚哥。"
雷刚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简亮。
"你有信。"简亮摇了摇手里的信封,没有进来,信封已经被拆开过,这个特种部队的制度,所有的电话会被录音,所有的信件要拆阅。
"那进来吧。"雷刚低下了头,继续看书。
简亮翻来覆去的看着信封外壳,"这不是你爸妈的笔记。"
"我妹的。"雷刚头也不抬的说。
"也不是你妹的,你叔的,你侄子的,你二大爷的,是——你女朋友的。"
"?"雷刚疑惑的抬起头。
"my darling 刚。"
简亮缓缓念出,注视着雷刚惊讶的瞪大眼,'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
简亮后退了一步,眉梢一扬,撒丫子就跑了起来。
"刚哥有情信啊!!!!!!!"
"雷刚的情书啊啊啊~~~~~~~~~~~~~~"
"兄弟们~~~~~~~~~~~~~~~"
"摆好阵地啊~~~~~~~~~~~~~~~~~"
'噼里啪啦!'游隼的宿舍乱成了一团。
一时激起了千层浪。
雷刚被压在了浪底下。
69、看不见的合作上
第六十九章
情信事件不单让游隼们热血沸腾睡不着觉,谭国华也拍着雷刚的肩膀笑,"检阅组的人向我抱怨说要洗眼睛。"
雷刚尴尬的低下了头,眼里却盈满了笑,张章虽然写的过火,却也顾虑了他的感受和情况,部队里没有明文规定不准俩男人在一起,但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却依旧存在,所以这些文字虽然挑战了游隼所有人的底线,但是到底还在接受范围内。
这是张章会做的事,因为他的底线虽然远低于任何人,却又能够准确的抓住别人的承受底线。
这几天有时候想起,突然莫名的觉得这样的张章虽然让人无奈却更让人心动,隐隐的有些期待第二封信会再寄过来。
这些日子雷刚开始渐渐接触队长的工作,并为回来后的第一次任务做准备。
半个月后,雷刚带队执行了一次伏击任务,任务的烈度很低,甚至不像是游隼的作风。
他们连夜出发,空降在一个树林里,然后渗透进30公里外的一处山寨,抓捕两名毒贩,没有开枪,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队员们如臂使指,潜伏渗透五个小时,三分钟完成任务,干脆利落,没有惊动任何人。
当两名嫌疑犯被押上飞机的时候,雷刚突然发现,原来他以为的危险,其实并不危险,比起张章的特工生涯而言,这样的全副武装,压制性的火力配置,周密的战前部署和完美的后勤配合,简直就是在装甲车里作战。
螺旋桨轰鸣,当太阳从地平线的一端升起,照亮大地的时候,那金色的光辉让雷刚有一瞬间的错觉。
渀佛透过玻璃窗的一角看到那个人独自走在荒芜的大漠上,单薄的身体扛起了太阳,看似鲜衣怒马、闲情写意,却如履薄冰的越走越深……
我不敢保证能等你多久……
就算想抓着你一辈子,也未必有那个能力……
无奈的眼撞进心里,就像是在哭诉般的指责自己的愚蠢。
胸口闷堵,不再叫了,却喘不过气来,好害怕……
怕得想要缩成一团。
原来,惶恐不安是这样的感觉,身在迷雾里,找不到出路,看不到未来,只想紧紧抓住任何的东西,绝不放手。
原来……分开才能够看清一切,才能够明白你的执着。
*
"呼……"张章瘫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额头沁出了一层汗水,带着墨镜的眼看着不远处的大海,刹那间的分神。
"叹什么气?这次不是挺顺利的吗?"向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嘴里嚼着冰块,'嘎吱'作响。
"热……"张章无力的开口,菲律宾的六月份简直人要老命,光是坐着汗就流个不停。
"屋里不是有空调?你跑这儿受什么罪?"向硕斜了他一眼,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白皙的肌肤不单没晒黑,连点汗珠都没有,"内火太旺,焦虑燥热,我建议你现在回房间,自己搞出来。"
张章抬手在自己鼻子上摸了摸,疼得眉头一蹙,"嘶~~都起青春痘了。"
"噗!"向硕笑喷,调侃道,"小朋友,今年几岁啊?"
张章不理他,轻轻点着鼻子上的小包,"你说,我该不该挤出来?万一破相了咋办?"
"反正模板不好,不用介意,要不,给你介绍一套保养品?"
"不要,我要攒奶粉钱。"
"……"向硕大囧。
"把空调关了吧,电耗不起。"
"……"
"太过分了,我的存款一下缩水一半,那女人真敢狮子大开口。"
"……那个,咳!这次去外蒙情况怎么样?"
张章叹了口气,"兰州军区的兵去的,我甚至连那些人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我们面对面和军方合作的情况其实挺少见的。"向硕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齐纯剑,自从雷刚走后,齐纯剑成了队长,陪着张章进出,干着雷刚原先的工作,当然,不包括睡一张床。
当初黑可可给了关于'东突'的第一条情报,国安局派人摸过去,结果竟然是假的,双方差点谈崩。
那次黑可可也表示很无奈,'东突'恐怖组织玩的是游击战,一月之内换几个地方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合作必须暂时终止,直至黑可可在一周前给出了新的情报,说是在内蒙境内有一所'圣教'课堂,主要是对'东突'的外围成员进行授课洗脑的培训。
在国安局确认情报无误后,兵贵神速,直接将最新消息送到了军队,特种兵连夜空降,实施抓捕行动,一口气抓了四十多个人,也算是近年来我国与'东突'组织的对抗中难得的大获全胜。
张章得到信就回了国,人当然没见到,甚至等他回国的时候抓捕行动已经结束,乘兴而去败兴而归,自然唧唧歪歪的不爽快。
张章沉默了一会,开口,"那帮猎鹰的工作是在西南对吧?"脑袋里闪过世界地图,其实菲律宾距离西南三省真的很近,"如果我能摸到一些金三角毒贩的情报,你说能见到人不?"
"别想了。"向硕挑眉,"金新月这边都折腾的要人老命,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万能小叮当?"
张章点头,确实如此,"那么军火大鳄带着一批武器从西南方向偷渡入境呢?"
向硕的下巴顿时掉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张章,"你疯了吧?"
"不是这么说,说不定真能钓出他来。"
"咳!"向硕醒了醒嗓子,"我先不说你怎么瞒过局里和军方的防御网把这条消息送进那里,但是我想更大可能是一枪爆头,相爱相杀。"
张章嘴角抽搐了一下,抬起手腕点了点自己的表面,"开个玩笑,是不是啊?我亲爱的程叔。"
向硕看着张章的动作笑了笑,"其实你就算见到人了能怎么样?大家都有事情要做,很快就会分开,况且我们基本没有联手的可能,上次是个意外。"
"战场上的重逢多浪漫~~你不懂。"张章摇晃着手指,开始琢磨怎么制造意外。
向硕却点头,一脸了然,"明白,越刺激你越兴奋。"
张章笑开了牙齿,"亲爱的,你真懂我~"
向硕挑起眉梢,笑又浓了几分。
张章翻腕看了眼手表,"对了,明天就要去阿富汗,东西都齐了吗?"
向硕点头。
与黑可可接触并不是章四少的全部工作,中东国家地表荒芜,地下却有着丰富的'液体黄金',过大的贫富差距让这些国家长期处于战乱状态下,反政.府组织比比皆是,为了获取更多的情报,张章必须利用章四少军火大鳄的身份频繁出入这些国家,与那些疯狂的人群短兵相接。
对于张章而言,他很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份可以虚耗精力的工作,至少可以干扰他不要去打扰雷刚的生活。
一两年而已,他等得起。
*
那封信是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
雷刚竭力不去想张章为什么会和自己断了联系,就在他殷殷期盼的时候,对方却消息全无。
或许也不是……
就在他们这群游隼们闲得互相叼虱子的时候,听说北边那一块忙的几乎不可开交,他们的同行,兰州军区的老虎们动作频繁,又是缉毒又是围剿'东突',捷报频频传来,连身处于中国最南边的他们都被拎出来说事,无作为。
什么叫有作为!?
一场会开下来,林峰气鼓鼓的抱怨,没有作为不是更好?说明西南这一块在他们的镇压下犯罪分子不敢冒头,百姓安居乐业,这还不好?难道还指望造反了不是??
雷刚低头看着手里的抗高寒训练计划出神。
既然西北那边行动频繁,就说明黑可可的情报信息在持续传到国内,这些活动迹象也就证明张章的活跃程度,虽然不过是一些蛛丝马迹未必作准,但是多少也是些安慰奖。
林峰反坐在椅子上,抱怨了一会,见雷刚也不搭理自己,干脆也低头看资料。
抗高寒训练一直是西南军区的主抓项目,从他在军校开始就要参与这些训练,原因很简单,西藏的问题一直不断,为了能够应付各种突发情况,时不时就要来上那么一出。
林峰能在深山老林里无粮无水活上一个月乃至更久,能在冰天雪地里藏上三天,偏偏就有些怕往西藏走。
高原反应这种东西根本没办法适应,而且神出鬼没,他有时候上去可以活蹦乱跳的像是吃了大力丸,有时候却必须要一天以上的时间才能够适应突然出现的头晕、呕吐和乏力。
林峰后来养成了每次进藏之前都要提前五天吃景天红花胶囊,这是增加缺氧耐受力的抗高原反应药,问题就算是这样,偶尔也会胸闷缺氧,迟上一天才能投入训练。
要是普通队员也就算了,可他是副队长,这样的表现很明显不符合队长以身作则的基本原则。
雷刚收了神,把资料又看了一遍,抬头看向林峰,"这次要在海拔4500米的山里训练,你没问题吧?"
林峰点头,却点的有气无力,这海拔已经突破历史新高了,记得第一次去拉萨,3600米的海拔都差点要了他的命,这次还得往山上爬,空气稀薄,又冷,他真没把握。
"防护措施带齐,不能马虎。"雷刚认真的看着他,不光林峰的高原反应反复发作,队里其余的人也不保证会不会突然出现问题。
"是。"林峰精神的站起来,转身就去掏包,从抽屉底下掏出一盒药,当着雷刚的面吃了,然后笑道,"先解决这个最容易出问题的。"
雷刚勾着嘴角笑,"等下去医务室领一批高原缓解药,多点,最好是倍数以上。"
"好。"
"还有,你绝对不能硬抗,出现问题一定要及时汇报。"
"我又不傻,放心。"林峰笑道,视线扫过,落在了门口探头探脑的吉珠嘎玛脸上,"有事儿?"
吉珠嘎玛笑嘻嘻的进屋,"听说要进藏训练?你药吃了没?"
林峰的眼角眉梢霎时间盈满柔情,用眼神示意桌子上摆着的药,"刚吃过。"
"这次去哪儿?"吉珠嘎玛舀过训练计划大概看了一遍,速度飞快,直接奔着海拔去,一见那海拔度数当即就变了脸,"这高度谁定的?"
"谭头儿。"
"他不知道你情况啊?"
"知道啊,也知道你们的情况,总不能老可着我吧?呐,放心,行不行我自己知道。"
"可是……"吉珠嘎玛顿了一下,扭头看了眼雷刚。
雷刚眼观鼻鼻观心瘫着张脸站了起来,往门口走了出去。
林峰眯着眼瞪人,抬脚就扫向吉珠嘎玛的大腿,力气不重,吉珠嘎玛却像是被戳了一刀样的叫唤,"我什么都没说啊!是他自己出去的,你怪我干什么?我说什么了吗我?他……"
雷刚已经出了门走出好几步,听着屋子里的叫声,一下笑了起来。
其实想想,虽然寥寥无几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俩人却依旧活得很快乐,过着相同的生活,看着相同的事物,生活里互相照顾,战斗中守望相助,真挚的守护着这份爱情。
羡慕,真的是羡慕。
羡慕他们能够勇敢的踏出第一步,羡慕他们可以牢牢的抓住机会,羡慕他们可以坦然的面对爱情。
爱情是属于两个人的圆舞曲,当一方画出一个圆时,另外一方才会随之舞动,旋转,不断的旋转,直至视野外的所有消失无踪,眼中只有彼此。
而观舞的人,也仅仅是看客,各异的目光并不代表所有。
这天晚上,雷刚舀出了信纸,坐在桌前,写下了自己的近况。
他想,至少他该给张章一个交代。
属于张章的圆弧已经划出,如果想要最终获得对方的视线焦点,那么自己也该迈出第一步。
*
缘分这两个字总是让世人痴迷,期盼,渴求着到来。
或许,当你痴痴望着的之后,缘分早已如期而至,它看不见摸不着,却早早的为双方系上了一根红线……
就在张章费心费力的想要制造什么意外往西南那边跑的时候,程兵还真的把他搞到西南去了。
起因是当初穷极无聊时和向硕那点儿穷极无聊的对话,回国述职的时候被程兵听了个完完全全。
当时放录音的时候,这段对话像风一样从程兵的耳边刮过,不留半分痕迹。
结果第二天,程兵就让他去成都一趟,说是当初联合行动那会儿,猎鹰那边还有一些收尾资料,催了很久,一直没送过来。
张章差点儿搂着程兵的脸亲,叫上一声亲爹嘞~~
什么舀资料?摆明了就是让他去见人的!!
p;一路兴冲冲的往那边赶,到了成都就奔直去了西南军区的猎鹰特种大队。
可是一去就傻了。
人是进去了,一眼看过去,一水儿的兵,硬是找不到一个眼熟的,进了办公楼,说明来意,那边倒是爽快,直接就把一个文件袋丢给他了。
张章捏着文件袋,笑眯眯的向他打听人。
对方态度倒是热情,毕竟马不准张章的身份,还喊了人来问,张章把人名和长相说了出来,那人拍着胸口保证,大队绝对没这个人。
张章一急,扯开文件袋就想用上面的资料说话,一看内容就傻了眼,什么联合行动的收尾资料,根本就是国安局新招学员申请进入猎鹰特训的回复函,里面的内容愣是不关雷刚任何事。
其实……程叔也是好心吧……
张章烦闷的从猎鹰大队走出来的时候,只能这么想。
只是,看着从眼前走过的一队执勤兵,张章只觉得还不如不过来。
他站在雷刚的世界里,却看不到对方。
身边呼啸而过一辆军车,白色的军牌,墨鸀色的车身,窗户摇了下来,可以看清楚里面坐满了人,金色的星星掠过视网膜,留下一道旖旎拖拽的痕迹。
然后又是一辆吉普车,依旧坐满了人,张章往后退了一步,又往墙边贴靠了几分,视线往猎鹰特种大队的门口看,后面竟然还有五六辆车,而且是军卡,开过的时候,里面能够看到载了不少全副武装的士兵。
张章挑眉,静静看着车队离开,然后招了一辆的士,琢磨着这些猎鹰们应该是拉到哪儿去演习吧?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张章也没往深了想,一路回了北京。
程兵一看张章的脸色就知道这次的事情没搞,不过他本来也没觉得张章能见到雷刚,雷刚或许就是一名尉官,但是在军方的身份敏感度绝对不比张章差,高度机密的部门就连他都摸不到真正的底,何况是张章这么贸贸然的跑过去,怎么可能见到人。
但是最近张章做那些事他都一直在关注,和雷刚分开后就突然找了个代理孕母搞试管婴儿,孩子的爸爸还是雷刚,再加上张章和向硕的私下对话内容大约有1/10提及雷刚,无论怎么想,程兵都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程兵一直负责张章的后勤工作,可以说比任何人都了解张章发疯的本事,他或许有着底线不会做出违背国安局制度的事情,但是却架不住他钻这些制度的漏洞而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变数。
要驾驭张章是件很困难的事,必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胁之以威,所以程兵只能尽量在权限范围内给予张章一些活动的空间,并且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不同的系统部门有不同的制度,军部是国家的武器,无论你张章是个什么身份,都不要妄图去窥伺。
给一点好处,更多的是警示,至于张章能不能够理解他不清楚,但是多少也可以缓解一下张章目前的精神状态。
事情既然已经完成,张章在北京又停留了一天,就准备回菲律宾,结果临出门前接到一个通知,让他赶快回局里一趟,有突发情况。
70、看不见的合作下
第七十章
西藏。
4400米海拔处。
高山上,缓坡处。
一队8人的士兵正背负着30公斤的装备爬山,速度并不快,步履稳健,虽然呼吸粗哑急促,但是双目却牢牢注视前方。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感觉,累!身上背的装备不是30斤,而是300斤,每迈出一步,心脏渀佛都承受不住的要崩裂一般。
如果说这些人里有谁比较轻松的,只有一名皮肤黝黑却五官精致的小伙子,呼吸沉稳而悠长,左顾右盼渀佛游刃有余。
好不容易安全抵达预定的4500米处宿营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瘫在了地上。
果果圆溜溜的眼瞪着天空,大口喘息着,脸上没什么汗,却疲态尽显。
简亮蹲着看他,"起来。"
"哦。"果果嘟着嘴翻了个身,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然后扭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雷刚,"队长,现在就要搭帐篷啊?"
雷刚蹙着眉,看着远处山下的景色,摇头,嘴里吐出的空气像是烧着了般的热。
简亮笑开牙齿,"模拟高原渗透作战,全程防紫外线作业,还帐篷呢?要不要升了火烧烤?"
"哦。"果果颠了颠包,干脆站了起来。
"林峰。"雷刚再次扭头看向林峰,"有问题就说。"
林峰叉着腰,活动着双腿,笑开了牙齿,"这次感觉很好,没有不适应。"
雷刚点了一下头,然后看向简亮,"前三天适应性训练,之后一周分组模拟训练,全程防紫外线作业依旧保持,休息10分钟,按照计划展开训练科目。"
"是!"零零散散的有人硬着。
雷刚把背包丢在地上,到处走了起来,寻找适合训练的地点,没走一会,吉珠嘎玛就跟了过来。
"我现在体力保持的很好,我来吧。"吉珠嘎玛说。
雷刚点头,却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继续往前走,这里算是军方抗高寒训练的专门场地之一,脚下可以看到一些前者留下的痕迹,军队对这里并有进行改建,但是选址依旧考虑了不少的因素,尤其在5公里外就有一处水源,他需要过去看一眼。
这边雷刚前脚离开,那边林峰就把背上的通讯器放在地上,然后又从包里舀出微型电脑,输入一系列的数据,开始尝试连上频道。
林峰是副队长加通讯员,在战斗中除了协助队长指挥外,同时保证全程通讯的畅通和火力支援。
如今到达这里,他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把训练情况发送到山脚下的指挥部,谭国华正在那里,除了为他们提供后勤外,可能也会突然发布一些训练指令。
林峰盘腿坐在地上,咬着耳机,十指飞快点击键盘,当最后的输出指令完成后,他抬手将通讯器挂在了耳朵上。
"报告,第二小队已经抵达训练地点,请指示。"
谭国华的声音很快传来,"按照预定计划训练。"
"是!还有,我需要未来三天的气候数据。"
"三分钟后发送给你。"
将通讯装置调整到最低接收程度,林峰扭了扭脖子,从包里掏出望远镜站起了身,放大无数倍的军用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见远处山下的人影,白色的塔尖在树林中若隐若现,有着虔诚信仰的藏民似乎正在进行朝圣,哈达、藏袍、随风飞舞的经幡,色彩艳丽的藏传佛教彩绘,浓郁的宗教氛围是西藏最具特点的特色。
15分钟后,雷刚和吉珠嘎玛才回来,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5公里的路程一个来回,还是高海拔的山路,对体力的消耗很大,而且这个山坡全无树荫遮挡,强烈的紫外线灼得两个人的脸颊通红一片。
"这么慢?"林峰问。
雷刚长出了一口气,眉头紧蹙,"你们休息好没?"
林峰点头,"小亮和畅少在左边发现一块平地,等下就在那里训练,你们休息一会,我带着人先过去。"
"一起。"雷刚说着弯腰把自己的装备拎了起来,顺着林峰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100个俯卧撑,200个仰卧起坐,一圈蛙跳,加上一组标准射击动作,是一个循环。
两个小时内做完四个循环,然后休息整顿。
夜里两人一岗,两小时警戒,剩余的人两人一个睡袋休息。
第二天上午依旧保持前一天下午的训练量,下午两人一组向外扩散抄地图,晚饭前回来报到。
夜里10点过,林峰突然收到紧急指令,谭头儿要求他们马上到指定坐标集合,有紧急任务出动。
*
"我不确认。"张章浅眯着眼看向电脑里的录像画面,拍摄的距离很远,又在夜晚,虽然做了夜视处理,但是依旧模糊不清,他抬头看向程兵,"不能再清晰一点?"
电子技术人员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一个面部特写出现在了大屏幕上,非常的清晰,所有的模糊点都经过了处理。
张章看着电脑上面的人,眉梢轻挑,"阿布·艾比克?"这是他在阿富汗的一个交易对象,两个月前他才卖了一批货物给他,张章回想着之前视频里具有极大地域特色的建筑物,眉头微蹙。
"他现在在西藏。"程兵说。
"什么意思?"
"那边的情况突然有些不太稳定,前天军方安排人封锁了整个藏区进行排查,然后前方的侦察兵拍到了这个画面,希望我们能够协助核实他的身份。"
张章失笑,眼底却带着疑惑,"阿富汗的反政.府组织的二把手,开玩笑的吧?他跑我们中国来干什么?"
"这就得问你了,两个月前你和这个组织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张章蹙眉看着屏幕上的人脸,不管怎么说,在中东活动的恐怖分子进入中国境内就有问题,而且阿布·艾比克前脚到,后脚就出事,很明显不妥。
"他是不是傻了?"张章看向程兵。
程兵和两名参谋都看了过来,一脸疑惑。
"他就算有什么目的,也不会这么快就有动作,说实在的,我倒是觉得恰逢其会罢了。"
杨参谋微微蹙眉,"我们希望知道的不是这个,而是……"
"我知道。"张章抬手打断,"你们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西藏,能不能调出那段录音,让我想下。"
杨参谋点头,"小王,去资料室舀6月份的录音资料,嗯……18号的。"
张章眉梢一挑,微微诧异。
一名工作人员急忙起身跑了出去。
五分钟后,这段录音在隔离的小房间里播放了出来。
张章与阿布·艾比克的对话并不多,背景音很干净,张章记得当时他是在阿布·艾比克办公室里录下这段话的,主要的内容就是这批军火的数量和金额,以及一些后续的支付方式等谈话内容。
录音播放了两遍,所有人看向张章,张章摇头,"这是正常交易的程序对话,我也没发现问题。"
杨参谋点了点头,按了一个键,另外一段对话开始播放。
这次的背景音很吵杂,音乐声,说话声,衣料的摩擦声,还有女人的声音,几乎可以想象是个多么堕落而糜烂的场面。
张章的声音不断从播放器里面传来,声音低沉沙哑,都是一些轻佻的调戏话语,女人娇滴滴的笑,撒娇一般的喃哝声音。
大家都是一本正经的听着,具体心里想的是什么却不知道,张章倒是很有趣的回想当时的画面,那个阿富汗女孩的眼睛……嗯,真大,水灵灵乱放电,记得当时向硕好像一直在往自己这边看,显然这个女孩的魅力不低。
"快进到谈话内容。"伍部长蹙眉说道。
杨参谋点头,手指在播放器进度的标志按钮上点了一下,对话直接跳到了张章说的第一句话。
张章:"她是不是任凭我处置?"
阿布·艾比克:"当然,今天她是你的,如果喜欢,她可以跟你走。"
张章:"你呢?愿不愿意跟我走?"
阿富汗女孩没有说话,不过张章记得那时候自己的胸口被摸了一把,那双盈着水雾的眼看过来,闪着晶晶的亮光。
"这可不好,我怕我没时间照顾你。"
接下来是几秒钟的沉默,张章又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次的货很不错,下午看的都还满意吧?"
阿布·艾比克:"哈哈,当然,非常满意。"
张章:"不过这次的数量稍微有些多啊。"
阿布·艾比克:"最近扩充了不少人手。"
张章:"听说你们占领了歌内牙市。"
阿布·艾比克:"消息很灵通嘛。"
张章:"我吃的就是这碗饭,来,这杯酒庆祝我大赚了一笔钱和你们的胜利。"
酒杯碰撞,吞咽液体的声音传来。
伍部长伸手按住暂停键,看向张章,"你认为,他有没有可能将这批多订购的武器卖进国内?"
张章想了一下,摇头,"我不敢百分百说不可能,但是阿布·艾比克他们与阿里的情况有些不同,阿布·艾比克是个有信仰的人,尤其是他头上那个赛义德是完全的穆斯林宗教主义者,过着像苦行僧一样的自律生活,而且以现在阿富汗政.府大力打压这些恐怖分子看来,他们根本没有余力插手到别国。"
伍部长点头,表示对张章的分析表示赞成。
张章继续说道,"而且我计算过这次卖出的武器数量,想要维持住他们新占领的歌内牙市都偏少。"
伍部长嗯了一声,按下了播放键。
张章却说道,"后面没有了,这杯酒喝完后,他被人叫了出去,直至我离开都没见到他。"
"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下。"
张章想了想,"他酒没喝完,有一个助手就走了过来,弯腰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助手手里捏着电话,屏幕亮着,还没进入待机状态,但是因为角度问题,我没办法看清屏幕有没有来电号码,之后阿布·艾比克喝酒的手顿住,面色没有变化,放下酒杯后,就离开了。"
"背影能够观察出什么?"
"很平稳,没有什么特殊。"
伍部长捏了捏鼻梁,点头,"看来你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情报了。"
张章抱歉的笑了笑,"我想……既然他敢入境,你们可以尝试抓捕他。"
伍部长抬头看他,失笑,却没说话,这当然不可能,每个恐怖组织背后可能会有强势力的国家在操控,就像是约定俗成,在这些恐怖分子没有涉入进自国内政的时候,通常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事情很复杂。"伍部长说,"我们没有动手的理由。"
"理由……"张章挑眉,"偷渡入境?"
*
"阿布·艾比克,阿富汗人,是阿富汗反政.府武装组织的领导者之一,主要负责所有的外交事务,这次入境没有任何海关记录,所以逮捕理由是……"雷刚眉心微蹙,"偷渡入境。"
林峰从电脑屏幕收回视线,抬头,然后将电脑递给了雷刚,"这是目标所在的大概环境,以及房间内部结构图,通过热能探测,房间里一共有六个人,楼下客厅两人为坐立礀态,其余四人分开三个房间成卧躺状,目标位置无法确认,火力装备无法确认,警戒级别四级,楼外和楼顶分别有两个警戒哨。"
雷刚点头,盯着屏幕看了两秒,然后将电脑传阅下去。
"畅少远程观察,随时报告警戒哨方位。"等所有人看完一圈后,雷刚开始进行战略部署。
"是!"
"这里。"雷刚指着小楼的背面,"简亮、林峰和珠子从这里徒手爬上去,窗台的间距合适,上面两个交给你们,然后做好绳降准备,每个房间一个人。"
"是!"
"罗绍,你和我的目标是楼下巡逻的两个人。"
"是!"
"幸富、果果,一楼的两个人交给你们,林峰他们报告完成后10秒破门。"
"是!"
"这次的行动是逮捕,在没有明显生命威胁的情况下,禁止开枪。"
"是!"
雷刚看了眼车窗外的黑洞洞的景色,然后看向林峰,"还有多久?"
"预计还有5分钟路程,我们将会在1公里外下车,步行渗透。"林峰把外景图在电脑上放至最大,指着一个地方说道,"楼顶岗哨的观察距离是这里,而这里是观察死角,我们需要从这里进去。"
点头。
雷刚说,"大家整理装备,4分钟后开始行动。"
夜色如墨。
月朗星稀。
洒落的银辉将水泥路面照得水洗过一般的亮。
一行八人,一路渗透进入,中途畅少第一个离队,爬上了一棵树,进行远程的观察工作,然后简亮、林峰、吉珠嘎玛在一处离开大队,取道后方,雷刚四人一路摸到围墙外面等待。
五分钟后,耳机里传来两声叩响声,林峰他们已经就位。
雷刚轻叩话筒,行动开始!
利落的翻过围墙,悄无声息的进入敌方势力范围,四个岗哨的位置通过耳机断断续续的报告过来。
林峰三人已经顺着窗台趴上了二楼,路途经过的房间是没有人的,否则他们就必须要通过另外的方式上楼。
三个人并成一排,扣住窗台的台沿,默默的等待,直到耳机里传来行动的声响,三人同时双臂用力就轻巧的翻了上去,楼顶的两个人背对着他们,这样的漏洞被瞬间把握,飞扑而上,卡住脖子,脚往膝关节上一踢,另外一只手就捂住了可能惨叫出声的嘴。
完成控制!
行动开始,到结束,两秒钟的时间,楼顶岗哨解决。
而同一时间,雷刚也飞身而出,手起刀落,手刀打在了对方后脖的大动脉处,猛力的一击,对方直接昏迷了过去,雷刚双手将人架住,拖到隐蔽处,然后掏出胶带,束手束脚封口,同时,耳机里接连传来三声完成报告。
雷刚翻腕看了眼时间,向大门摸了过去。
楼顶三人迅速掏出绳索,一边系在栏杆上,一边扣在身上,分成三个位置,慢慢滑落了下去,不高不低的挂在窗户的上方,默默等着时间。
三……
二……
一……
行动开始!
"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
"轰隆!"果果炸开了门锁。
"嘭!"幸富一脚踢开门,同时手上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一楼客厅里的两个人。
果果紧随,举枪,瞄准,厉喝,"举起手!"
这就是游隼,渗透、潜伏,然后雷霆出击,一分钟之内,完成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唔……西藏的任务还是太敏感了,没办法写的太详细,大家意会吧。
感觉是不是很微妙?
两个系统的合作,张章和雷刚虽然没有见面,却执行了一次任务。
其实我想说,你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吧??
在很久很久以前……
71、看不见的合作(下)
张章打了个哈欠,他被留了下来,留在国安局的总部里,而且坐在电脑前面,一坐就是10个小时。
这是很少见的情况,因为章四少的特殊性,总部不会过多的干涉他的行程安排,只是在一些重大的任务上才经过开会决定,再交由联络员秘密传递给他,他的述职都是直接面见程兵。
这七年来,他只进过总部三次,一次是他刚刚成为特工的时候,一次是正式接触到阿里,最后一次就是两个月前的政审。
他被明令过,他的脸绝对不能和国安局的大门出现在一起,平日里就算回了北京他也不会走这块区域。
但是这次,竟然仅仅因为一个阿布就把他叫回了总部?并且要求他等候并关注任务的进度?
张章有些踹踹不安,不确认自己是否真的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情报,错过了阿布和西藏的人联系在一起的蛛丝马迹。
他回想了数个小时,确认了再确认,甚至从记忆深处翻出了与阿布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巨细靡遗的慢慢回忆和分析。
办公室的大门打开,程兵捏了一杯咖啡走了进来,放在了张章面前的桌子上,"提下神。"
张章捏了捏鼻梁,点头,坐直了身体。
"那边行动需要些时间,你知道的,程序很复杂,侦察兵必须再次确认,才会正式出动。"
张章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表示了解,拿起了咖啡杯,手指刚刚触碰到杯沿……
"有消息了!行动顺利完成!"一声大吼。
张章的手抖了一下,看了过去,脑袋被这突兀的一声炸得嗡嗡作响。
伍部长长出一口气,紧绷的嘴角眉梢松了下来,"把资料给我。"
"稍等,数据还在传送,30秒。"
张章捏着咖啡杯站了起来,浅浅的抿了一口,走了过去。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15秒的倒计时。
伍部长抬头看了他一眼,干脆也站了起来,走到张章身边,笑道,"我国的情况比较复杂,情报局和军队是分开的,所以有时候我们虽然发现了最新情报,军队那边却会慢上一些才能出动,往往会错过逮捕的最佳时机,不过,国家正在努力修补这个漏洞,我们双方的资料现在已经完全共享。"
张章不置可否,眉梢轻佻,又抿了一点咖啡,太烫了。
文件传输完毕,工作人员打开文件看了一眼,然后扭头,"部长,暂时只有视频,文字报告应该要稍后才能发过来。"
"放吧。"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焦到前方的大屏幕上。
蓝色的屏幕闪动了一下,一个战斗实时录像出现在了上面。
全球特种部队的战斗方式——
国内行动,士兵头盔上装备有摄录器材实时录像发送,一来可以存影备档,二来在后方的参谋们也能够参与到这项行动里进行远程指挥。
国外行动,就要视乎这个国家的信号屏蔽情况而选择,是卫星传送,还是100公里左右的小型指挥车。
当然,也有一些特殊情况,例如深入敌后,卫星屏蔽,指挥车无法进出,那么就只能交由这个小队的队长来全权部署指挥。
显示画面色调暗沉,做了夜视处理,画面有些晃动,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正在快速的下车。
下了车,没有集合,而是呈纵队快速前进。
一路快速而无声的奔跑,录像的视角颠簸不已,张章被晃的眼花缭乱,眨了眨眼,努力睁大集中精神,数了一下,应该是4个人吧?不对!摄像头扭转看了眼身后,露出一只带了手套的手比了个手势,后面露出了一张涂抹了油彩的脸,后面还有两个身影,是7个,加上拍摄的人是八个人。
标准的特种部队配置。
画面不再晃动,骤然的平稳,然后拍摄角度的这个人再次无声的发出指令,身后一名士兵离队。
接着颠簸再次继续,屏幕的尽头隐约可以看见目标所在的小楼。
很快,前面的三个人脱离了队伍,镜头却继续靠近小楼,隐蔽的,悄无声息,然后贴靠上围墙,顿住。
呼吸的声音,微微急促,10秒后,话筒似乎被吹了一下,然后彻底安静了下来。
镜头缓慢的转移,落在了与这名拍摄者一起行动的士兵脸上……
张章垂下眼帘,喝了一口咖啡,隐隐有着打哈欠的冲动。
还是太困了。
一分钟后。
"报告!找到观察点,楼顶两个,院子里只能看到一个……看到了!院子里两个,有一个正在转到后方。"
一声闷响。
张章挑眉,应该是确认收到的回复暗号。
五秒后,再次传出两声叩响。
拍摄的人抬起手敲了一下耳机。
下一秒,镜头开始飞转,景色移动极快,画面颠簸摇晃。
之前画面里所有的人在翻过围墙的瞬间,分散开来。
张章有着闭眼的冲动,看的脑袋好晕。
折腾了一天,这都凌晨四点了,精神真的不济啊~
抹去眼角困出来的泪,视线一晃正好看到伍部长在看自己,他笑了笑,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伍部长点头,再次看向屏幕。
画面安静了下来,拍摄者正在单独行动,镜头被杂乱的草遮挡,处于隐蔽潜伏状态,隐约可以确认他现在处于房子的西南角。
呼吸声有些粗,却很平稳,应该是被刻意压抑住,声音并不是很大。
一个人影从楼宇的阴暗出走出。
镜头往后移了几分,手肘交替出现,然后埋下。
张章把咖啡杯放低三寸,开始专注于画面。
看起来,快行动了。
"2组行动!"之前的观察员再次出声。
画面非常的稳定,纹丝不动。
模糊的人影渐渐远去。
3秒后……
"控制!"2组传出汇报声。
张章挑了挑眉。
真快!
然后又是漫长的等待……
实际上却不过过了10秒的时间。
张章捏在手里的咖啡杯,不自觉的又移下了几分。
巡逻的恐怖分子再次出现在镜头里,缓慢的,却越来越近。
画面乍然跃起,扑向恐怖分子,一阵天翻地覆,对方已经倒地。
张章浅眯着眼,微微蹙眉,看着画面里被拖拽着的双腿,回想之前的画面……
那个恐怖分子好像……
画面再次快速移动,拍摄者向大门方向冲了过去。
跑到一半的时候,突然一声炸响!
"轰隆!"
"哗啦!"还有玻璃碎裂的脆响。
张章心里一紧,看了一眼伍部长,对方神情平和,理所当然。
视线再一转回来,大门已经近在眼前,拍摄者冲了进去。
原来是爆破大门的声音。
屋里很亮,门口挤了几个人,视野变得局限,可以看到客厅的中间有两名穿着迷彩服的亚洲人,黑发黑眼,高高的举起手。
这时,从搂上走下来三名士兵,押着四个人。
拍摄者走过去,镜头移动,锁在一个人的脸上,这是一个放大的特写,并且持续了很久,涂抹了油彩的脸看不太清楚五官轮廓,眼睛黑白分明而狭长,带着几分浅浅的笑。
"队长,任务完成。"
"嗯,走吧。"
"滴答……滴答……"咖啡滴落在了地上。
张章双眼瞪圆,脑袋里反复的回响着这三个字,不断的抠着棱棱角角,寻找它契合的位置,而眼睛死死的锁着屏幕,看着眼前的那张脸,忽略油彩,这双眼,这个鼻子,这张嘴……
'咚咚!'心脏的跳动开始加速。
"很轻松。"画面里的人再次开口。
回答!回答啊!继续说话!!让我确认一下,让我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
雷刚!说话啊!!!
"嗯,把人……"
终于……开口了。
张章的眼角瞪得几乎撕裂。
"快走!炸弹!"突然传出一声大吼。
画面停顿了半秒,扭转,狂奔!
"轰隆!"一声巨响!
屏幕天翻地覆!
"啊!"
骤然掀起的气流模糊了一切,惨烈的嚎叫声乍然响起。
"呃……呼哧……呼哧……"
"哗啦啦!"
咖啡杯掉在了地上,碎得四分五裂,褐色的液体流淌了一地,碎裂的玻璃一角上悬挂的水珠摇晃着,盈满,坠落,砸在了地上。
"呼哧……呼哧……"屏幕里什么都看不见,黑暗降临,只有声音,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弱……
张章的嘴唇抖了抖,眨了眨眼。
"呼……呼哧……"
视线开始摇摆,不断降低的声音在脑袋里最纤细的神经上跳跃,弹起,落下,再弹起,再落下,周而复始。
"这……"沙哑艰涩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像是从异次元传出,眼前的一切飞舞了起来,不断的旋转,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看不清……
"什么……"努力的汇聚视线,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模糊的,扭曲。
"呼……呼……"
最后的声音高高弹起,落下……
神经噶然而断。
程兵一把抱住了张章,急急大吼,"晕了?晕了!快,扶住啊!"
"怎么晕了?来人来人!"
"快!!"
"搬哪儿去?放平!!对就放在地上!"
"医生!快去把医生叫过来!!"
……
他被封在了冰里,然后沉下了海底,不断的下沉,不断的下沉,视线被剥夺,听觉被剥夺,心脏被侵蚀,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被冰冷渗透。
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听见。
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能想。
什么……
让我出去!我要出去!!
疯狂的敲击着冰面,撕心裂肺的吼叫!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我不要!我要出去!
求求你……放我出去……
透明的冰块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时间停止……
多久了?
这样叫了多久了?
好累……
环顾四周。
原来,是个方方正正的棺材。
……
"他的精神压力很大。"
"我知道。"程兵点头,面色很差,目光再次落在手里的精神报告上。
强迫症,2级。
精神分裂症,3级。
恐惧症,1级。
"他的情况很严重?"程兵抬头看向心理医生,"半年前他的精神分裂还在1级,恐惧症并没有出现。"
心理医生无奈点头,目光隐隐带着几分不赞同,"这半年他应该经历了不少高压力的事情吧,患者四个月前曾经复吸过毒品,强制戒断会对精神照成非常大的伤害,通常需要半年乃至一年的时间恢复,你们不该强迫他马上恢复工作。"
程兵抿紧了嘴角,没有说话,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愿意,但是章四少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尤其是与黑可可联系上后,更是提高了数倍价值。
心理医生继续说道,"其实他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严重,现在这个社会的竞争机制很高,导致精神压力不断堆积,部分普通人都有1~2级的精神隐患,只要给出适当的调理时间就可以恢复。"
程兵苦笑了起来,"你知道的,我们对心理和精神的状态要求的很高,他已经达到了警戒线。"
"所以我提议让他接受心理治疗。"
"这个……我必须要再安排。"
"强迫症是你们的职业需要,我可以不管,但是精神分裂这个隐患……"心理医生低头翻看了一下手里的诊断资料,"他的工作环境很复杂,长期从事两个乃至三个以上的身份,这些虚拟出来的人格很有可能会阻扰主体思想的判断,你上次和我说过,他在封闭了23个小时后,曾经出现了躁狂情绪,还有,他未经本人同意便盗取了对方的精子,以胁迫的方式以达到最终的目的。"心理医生顿了一下,抬头看向程兵,"这些,都可以确认,另外一个人格已经出现了误导现象。"
章四少。
程兵手指敲击着桌面,一时无语。
这确实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长期扮演一个角色,而且是完全与众不同的角色,这样独特华丽的人格很容易去吸引张章去效仿。
每年张章回国述职的时候都会进行一次为期三周的心理治疗,主要目的就是消除章四少的存在,所以这六年来张章做事或许依旧夸张于正常人,但是却在掌控范围内。
但是'金新月'一行,突然出现的毒瘾波折以及来自黑可可的威胁,让他下意识的开始退缩,并借用章四少来支撑掌控自己,当然……雷刚的出现和离开也有必然的原因,所以精神分裂才会在短期内上升了两级。
当生命、自尊、工作和爱情同时遭受到威胁,就连程兵都可以确认,只有章四少才可以扛过这些。
毕竟,张章是个人,正常的人,会哭、会笑、会闹,章四少是虚拟出来的,强大、冷静、坚强,取舍之间,强的越强,弱的越弱。
"他为什么会昏厥?"程兵看向医生。
72、崩溃的心理防线
"他为什么会昏厥?"程兵看向医生。
心理医生解释道,"心理问题太多,过大的压力让他虽然努力保持表面上的平和,但是内部已经濒临崩溃,录像的结尾击溃了他的最后心理防线。"
"这是你安排的。"程兵有些烦躁的敲着桌面,瞪着心理医生,"是你提议让我们这么做的。"
"我希望他哭,哭是减压的最好办法。"
"但是他没哭!他晕了!"
"是,问题比我想的要严重。"心理医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他的心理状态累积了这么多负面情绪,而且一直没有得到彻底的清理,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但是从心理学角度而言,越是这种情况,他越会保护好自己,要突破这个防线不容易,所以我才这么建议。"
程兵没有说话,继续瞪他。
"这些负面情绪的数量远超我的想象,所以才会在崩溃的一瞬间失去意识,进行一种下意识的逃避,我打个比方吧,就像……"
"行了,我知道。"程兵摆了摆手,"给我个准确时间,需要多久?"
"半年,最好是一年。"
"半年!?太长了!他现在的情况非常特殊。"
"我知道。"心理医生点头,"从我的角度出发,如果要彻底治疗,必须要半年以上,但是基础治疗只要12周就够了。"
程兵点头,三个月,这个时间他倒是可以接受,虽然上面会有些微词,但是应该没有突破他们的底线。
毕竟,张章的稳定才是根本。
心理医生看了眼时间,"我为他注射了助眠药物,应该还会昏睡一天,你可以和我详细说一下你的想法。"
"我是外行,他就交给你了,他精神分裂状态应该可以减缓吧?"
"时间和他的配合都很重要。"
程兵沉默了一会,手指在诊断报告上划拉了一下,抬头,"这个恐惧症是什么意思?封闭空间恐惧?还是什么?"
心理医生沉默,整理语句,然后说道,"恐惧症和精神分裂通常都会捆绑在一起,或者说就是因为恐惧症的产生,才会推动另外一个人格的加速成长。"
"能找出原因吗?"
"我可以试下。"
"嗯。"程兵笑了笑,站起身,"陈医生,他就交给你了。"
心理医生笑了一起下,起身握住程兵的手,然后转身离开。
程兵静静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眼底黯然,带着几分担忧和心疼。
张章就像他的孩子,他从负责张邦文的时候就断断续续的关注张章,直至张章成为特工,不断的成长、强大,他也跟着欣慰不已,隐隐骄傲。
但是,没想到,在他疏忽的时候,张章竟然承受了这么大的伤害。
这一个个的心理诊断就像是一块块千斤重的巨石般压在了他的胸口上,喘不过气来。
国安局……
黑可可……
雷刚……
不知道谁才是诱因,谁才是解铃人。
*
"很轻松。"林峰笑嘻嘻的说。
"嗯,把人松开吧,还押着做什么?"雷刚把步枪架在肘部,开始脱手套。
"行啊!刚子,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你就把我撂倒了。"门口传来筒子的声音,筒子揉着手腕走了进来。
雷刚笑了笑,把头盔取了下来,然后关闭了摄像功能。
"痛……下手真狠,"筒子扭着脖子痛呼,"下次轮到我们,你就求着吧,别撞上我。"
"下次的演习可不一定是封闭空间战了,指不定是什么山地作战,您慢慢跑嘞。"简亮嘿嘿的笑,搭上了筒子的脖子,"哪儿疼啊?我给你揉揉。"
"又不是你下的手。"筒子一双眼看向雷刚,"来,刚子,给哥揉揉,肯定肿了。"
雷刚失笑,却没有过去,而是看向林峰,"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林峰笑眯着眼,拍了拍胸口,"没事儿,活蹦乱跳,好得不能再好。"
"刚子,过来!"在客厅里扮演劫匪的侯晓龙招手,雷刚走了过去,"楼上不是有四个人吗?怎么就安排了三个人过去?俩人那屋的是谁?"
吉珠嘎玛举手,"我!"
侯晓龙冷冷看他,"你已经阵亡!"
"怎么可能?"吉珠嘎玛叫了起来!
申沉掏出手枪晃了晃,"抱着枪睡滴,你进来的时候枪口对的可不是我哦。"
"瞎说!"吉珠嘎玛大吼,"我用的步枪,一扫一片!你没机会开枪!"
"你是抓捕,又不是击杀,我有足够时间给你一枪……呃,不过我和大白应该也倒在了你的怒火下面,同归于尽。"
吉珠嘎玛抽了抽嘴角,不说话了。
雷刚点头,阵亡一个战友,战损比2:1,这是失误。
恐怖分子的疯狂他曾经亲身体验过,确实是会抱着一起死的那种。
如今回想起来,在安排行动部署的时候,自己似乎刻意弱化了其中一个人,就像……他和张章。
雷刚微微蹙眉,胸口再次闷堵,他压着翻涌的思绪,淡声开口,"走吧。"
面对普通犯罪分子和恐怖分子处理的方法绝不一样,这是他的失误。
侯晓龙看了眼时间,差8分钟12点,"谭头儿叫我们今天夜里就在这里休息。"
"我们呢?"雷刚问。
侯晓龙耸肩,"不知道,可能要分开吧,不知道明天又有什么安排。"
雷刚扭头,"小峰,你和谭头儿联系一下。"
"哦。"林峰点头,走到了一边。
"对了,你说这时候把我们拉到西藏是不是有什么事?听说武警和重庆的驻军昨天拉了很多过来。"一旁的筒子问向简亮。
简亮有些惊讶,"怎么?西藏这边又出事儿了?"
"应该是吧,大动作,不然我们两队也不会同时出现在基地以外的地方。"
"我们可是一周前就确定要进藏训练的,我还以为你们也……"
"今天上午接到的紧急通知,让我们过来,一直又没有具体任务安排,这不就被谭头儿叫来和你们练练。"
简亮低头卸下步枪上的弹夹,看了一眼,面色微变,"真子弹!?谭头儿也够狠的了,要是不小心走了火,这可是手足相残啊!"
"怎么?我们都没怕呢?你怕什么?"
"死的一了百了,活的惦念一辈子,更惨。"简亮耸耷着肩,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
筒子失笑,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粘了一手的油彩,"行了!这不相信你们吗?摆这么一张脸?"
"刚哥!"林峰的声音插进来,"谭头儿让我们撤离,再回山上去。"
"连夜!?"简亮脸色一变,垮了下来,"要命啊~!"
雷刚对侯晓龙点了一下头,"走了。"率先出了门。
侯晓龙看着2队的人一脸丧气的跟着出去,笑了起来。
要说狠心,谁都没有谭头儿狠心,但是要比体谅,谭头儿却是最了解他们的,只是却分的清清楚楚,生活上体贴,训练上严厉,所有人都明白,谭头儿这么练他们,就是为他们多争取一份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
一时不舒坦是必然,却没有人会往心里去。
雷刚领着人回到车上,开了一个小时,把车交还给山脚下的后勤人员,接着又开始爬山。
等上到山上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一帮又疲又累的小伙子们被雷刚拉到距离驻扎地五公里外的一个水池子洗脸,脸上的油彩虽然防蚊、防紫外线,但是到底不舒服,而且洗起来很麻烦。
林峰身上带着后勤发的洗面奶,新的一瓶,人手轮一遍就见了底,简直就当成洗衣粉在用,可劲的撮。
脸洗完,吉珠嘎玛看着眼前反射着月光,波光粼粼的水面问了一句,"刚哥,能洗澡不?"
"对了!"简亮恍然大悟,"都三天没洗澡了,怎么没什么酸味呢?"
"露怯了吧?"林峰冷笑,"这可是高原,干燥、汗少,来,珠子,把你的光荣史说一下,当初你最长多久没洗过澡?"
吉珠嘎玛撩起一捧水撒了过去,"你才光荣史呢!我这叫当地风俗!"
"我又没说你脏,这不风俗吗?我这不在考虑要不要入境随俗。"林峰笑嘻嘻的回呛。
"诶,我听说过,藏族从出生到去世就洗三次澡。"果果竖起了三根手指头,"出生一次,结婚一次,死前一次,诶,珠子,要是意外死的咋办?就洗两次呗?"
"这都什么老黄历了。"吉珠嘎玛瘪了瘪嘴,"市区里天天洗的都有,山区最起码一个月也要一次吧?"
"嘿嘿嘿嘿!"简亮笑了起来,抬手和果果'啪'声击掌,"套出来了。"
"笨!"林峰不屑的撇了吉珠嘎玛一眼,怎么找这么一傻媳妇儿?
吉珠嘎玛吃了一嘴的黄连,苦的皱起了脸,飞扑上去,直接用行动还击。
"哗啦~"一声水响,吉珠嘎玛带着果果和简亮滚进了水里,扭打了起来。
岸上的人全部大退了一步,起哄叫好助威。
雷刚看着水里的三人若有所思,把林峰拉了过来,"明天白天练一下水上格斗吧。"
林峰眼睛一亮,点头,这个计划很好。
三个人闹了一会,被拉了上来,吉珠嘎玛这下也算得偿所愿,洗了个澡。
回到营地,雷刚安排俩人继续执勤,一扭头就看到三个'落汤鸡'脱得赤条条的往睡袋里钻。
那水是真冷,刺骨。
吉珠嘎玛不要脸的非得要和林峰睡一个睡袋,林峰瞄了雷刚和简亮各一眼,见他们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于是掏出睡袋,打开,把吉珠嘎玛装了进去,然后自己脱了衣服才进去。
吉珠嘎玛的身体不凉,倒是热的不得了,一只手隐秘的移过来握住自己的手背,然后摩挲着,十指相扣。
林峰勾着嘴角笑了笑,闭上了眼。
全员就寝后,除了两名执勤的人,就雷刚没有休息。
他走到不远处的山坡上,坐在石头上,看着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张脸出现在视野的尽头,山峰叠叠之上,金色的画布之中,笑得眉眼皆弯,将一捧水递了过来,波光粼粼的水映衬得那双眼像是镀上了一层釉般的莹亮。
眼底全是自己的倒影。
雷刚……
刚……
放在膝上的手猛的攥紧。
胸口钝痛。
你还好吧?
你在哪里?
菲律宾吗?
是不是那个方向。
注视过去的视线想要穿透空间,想要看到那个人。
*
张章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
40岁的男人。
浅蓝色的衬衣和西裤,脖子上系着白色细斜纹的领带,外面罩了一件白色的大褂。
他的心理医生,陈医生。
"那个视频你们动过手脚?"他问。
醒来后,或者说有意识的那一瞬间,他就想起了最后播放的画面。
爆炸的声响,骤然掀起的火光,惨叫声,还有越来越弱的呼吸声。
心脏疼痛无比,喘不过起来,脑袋里像是倒带一样不断的回播着那个画面,一遍又一遍,不断的提醒他,他不想想起的,不愿意去联想的,雷刚死了,雷刚死了,雷刚死了……
身体缓缓的卷缩成一团,攥紧了床单,死死的捏着,整个身体都不受自己掌控,颤抖着,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但是……怎么开始产生怀疑的呢?
他有些想不起了。
是因为他的心理医生突然出现在眼前?
是因为太过难受而想要逃避?
还是因为不想承认?
他情愿相信那个人不是雷刚,情愿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逃避、否认、拒绝,所有的懦弱强迫他去为自己寻找退缩的理由。
于是,他找到了。
陈医生蹙眉看着张章,抬手摸向张章的眼。
"啪!"张章抬手打掉,冷冷的看着他,"理由。"
"为什么你这么确认?"陈医生揉着手背,暗自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张章清醒后会痛哭一场,但是现在这样的冷静,让他觉得格外棘手。
张章双眼浅眯,勾起了嘴角,左边嘴角略高于右边,看到不到牙齿,视线将陈医生从头扫到尾,带着洞彻一切的倨傲。
陈医生叹了口气,"既然是伪造的,自然有漏洞,你很聪明,也很冷静,不过,我需要和你谈谈,希望能够配合我。"
张章耸肩,笑道,"当然,非常愿意,我的陈医生。"最后几个字轻佻的蹦出,毫不掩饰对对方的藐视。
"不过不是现在,你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过两天我会再来找你。"陈医生友善的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以张章现在的警戒状态完全不适合治疗。
张医生离开后,张章坐了一会,直接起身站了起来,手指捏着点滴瓶查看上面的药物成分,然后深思了两秒,将手背上的针头扯了出去。
针头缓慢的流淌着透明的液体,他用这些液体小心的清洗着针眼处流出的血液,稀释后的血液变成粉红的液体,流了满手。
他仔细的清理着这只手,直到针孔处的血小板发挥作用,不再有血液流出来,他才转身在白色的被褥擦拭了起来。
然后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从床头柜上拿起口服药看了一眼,分毫不差的放回去,接着躺回到了床上,注视着天花板。
寂静。
一分钟。
五分钟。
八分钟。
指尖开始颤抖,一点点,一寸寸的往上移,牙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咬击声,然后猛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刺进肉里,疼痛,狠狠的闭上了眼。
还活着……他还活着……原来,雷刚真的还活着……
眼角滚热的液体流淌下来,晶莹剔透,滚动着,流入了耳后。
还活着……就好……
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能见面……就能在一起……
73、第三套治疗方案
"你能说一下你对现在这份工作的想法吗?"
"挺好,你是我的医生,你应该比我更了解我对这份工作的看法,我很喜欢并尊敬这份工作,我很骄傲。"
"……"
"我现在再问你,你喜欢什么颜色,你选择还是白色吗?"
"当然。"
"……"
"能告诉我从这个图案你看到什么吗?"
"蝴蝶代表我很紧张,鹰代表我找不到方向,大树代表我很自卑,陈医生,是吗?"
"……"
"你想念自己的亲人吗?"
"想念是必然的,但是我明白自己的工作性质,只有不去打扰他们才是最佳的选择。"
"你应该去见见他们。"
"我两个月前见过,大嫂很好,她说家里人也都很好。"
"听说你的小侄子半年前出了点事。"
"嗯。"
"这是他的照片。"
"不错。"
"……"
"程科长很担心你,他今天有来看过你吧?他一再的请求我好好照顾你。"
"嗯,我很好。"
"他问我你想不想见向硕,他可以安排。"
"呵……我快死了吗?干吗做这些多此一举的事情?我回去不就见到了?"
"那么雷刚呢?"
"……可以吗?"
"如果有必要的话。"
"等你们真能把人搞来再说吧。"
"……"
"你还记得上次见面时,你对黑可可的描述吗?"
点头。
"现在还是一样的想法?强龙不压地头蛇?"
"这是俗语,俗语的意思就是约定俗成,是千古年来前人总结出的经验。"
"……你很自信。"
"他现在缩在'金新月'不敢出来,因为知道出来了有什么等着他。"
"……"
"你和雷刚分开前最后一次对话是什么?"
"我要去洗手间,呵呵,开玩笑,其实还能说什么?他马上要回部队了,而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分开是必然的,他可能近期就会转业或者调部门,只要他脱离现在的身份,我们就能够见面。"
"……"
……
"第五周了……"陈医生看着张章的治疗报告蹙眉,"进度比预期的要慢得多。"
程兵点头,就连他都感觉到了,减压的情况并不明显,或者说张章表现出来的坚强外人很难看出他的精神不妥,但是越是这样越让他们担心。
张章不配合治疗。
他看过治疗的视频,陈医生为他分析过,张章表面上在配合,那些谈话内容看起来没问题,他说他明白自己的工作内容,并且理解,他不排斥和人交谈,每句话都可圈可点。
可是,越是这样,越代表他的问题严重,任何的负面情绪都被掩埋,像是不存在一样。
而他们所有人,整个心理治疗小组都确定无疑他的心理上存在很大的漏洞。
张章把他们当成了敌人,警戒,谨慎,完美的保护好自己的弱点,绝不袒露出来。
"他原先很信任你。"程兵看向陈医生,"为什么会这样。"
陈医生叹了口气,"获得他的信任很困难,维持住更不容易,但是摧毁却易如反掌。"
"这次的视频吗?"
"是的。"陈医生点头,"他的自信来自于这些年的成功,无论有多么大的危险,他依旧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你们再给予了他充分的信任同时,也给予了他满负荷的责任,不断的突破自己,完成任务,他的骄傲和自信,我想,你比我都清楚。"
"是的。"程兵捏着鼻梁点头,他知道医生这些话的意思。
陈医生继续说道,"所以在相当短的一段时间,事业和爱情同时受挫,他能够做的就是武装好自己,继续努力,努力到最好。"
"压力就是动力。"
"换到别人身上或许是的,但是你比我清楚张章的情况,他的工作是不允许失败的,而他失败了,就像一次阵亡,人还活着,却确实留下了伤痕,对于他而言这是个耻辱,所以他仇视我将他的所有弱点摊开在桌面上,让所有人都看到。"
程兵蹙眉,被这段话绕的有些糊涂。
"这么说吧,我想他一直在考虑怎么再次获得荣耀,也就是彻底击败黑可可。"
程兵愣了一下,"但是现在的情况……"
"对,他是从大局方面想,才隐忍了下来,这就是其中的一个压力,隐忍、堆积、酝酿、发酵,膨胀直至承受不住……"陈医生手指轻弹,"嘭!"
程兵的额头拉高,眨了眨眼,只觉得头皮扯得眼角生生作痛,这种分析真的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然,这是我和你的单独谈话,它只是推测,你只要作为参考就够了。"这么说完,陈医生淡定的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慢悠悠的开口,"如果这样的病情出现的普通人,或者局里的其他工作人员身上,我反而会建议鼓励和放任。"
程兵点头,压力就是动力,他们确实经常会通过压力去鞭策局里的特工。
"但是张章不一样,你们需要他更客观、更冷静和更……无私。"陈医生抿着嘴笑,没有所谓的赞同不赞同,纯粹是以医者的角度看待问题,他放下茶杯,双手交握轻轻放在桌面,"我这几天重新看了一遍从金新月任务开始到现在的资料,包括张章和雷刚、向硕的对话,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必须要进入第三套疗程方案。"
"第三套方案?"程兵挑眉,"之前的是什么?"
"第一套是常规疗法,药物辅助,让他的思想和情绪能够维持在正常的程度,第二套是局里面出面给出的理解和关心,减轻来自工作上的压力,这一点,你做的非常好。"
"既然这么说,为什么又说进度不理想?"
陈医生笑了笑,"这很复杂,如果要解释,我必须从头和你说。"
程兵点头,洗耳恭听。
陈医生却失笑,"这样吧,我先把我的方案告诉你,你在决定可不可行后,我再告诉你原因。"
"好。"
"把雷刚找出来吧。"
"……"程兵沉默了一会,"我想……确实也该找雷刚了。"悠长的叹出一口气,"黑可可是个钉子,暂时决不能拔,局里面能做的也做了,现在能动弹的只有雷刚。"
"听说雷刚的身份很敏感?"
程兵点头,一脸无奈,"西南那群人,从上到下都是护崽的老鹰,上次把雷刚调出来可是正部出的面,又是喝酒又是说好话,那时候还有个正当的理由,这次拿什么去求人?总不能说是解决士兵婚姻问题吧?我把张章的资料递过去,他们不得拿枪子儿崩了我?"
陈医生噗一声笑了出来,"这倒也是,我忘记了,他俩的性别确实是个问题,军队在生活作风这一块向来抓的比较严。"
陈医生笑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的看向程兵,"你说张章是打算让雷刚继续留在军队?还是另有想法?"
程兵不明的看着他。
"我想……其实张章也很珍惜雷刚的军人身份吧……"
"什么意思?"
陈医生感慨一笑,摇头,拒绝回答,"见面的事儿你可能要好好想想,千万别闹大了。"
*
如果问,中国最狡诈阴险的部门是什么部门?
答案只有一个。
国安局。
数以万计的特工散布全球,从事的都是隐秘见不得光的工作。
窥视、套料、窃取、暗杀,以及详细周密的布局。
或许,你曾经和一名特工擦身而过。
或许,你的同学在校时就成为了一名特工。
或许,你的某个无缘无故消失半年的朋友就是去执行某项特殊任务。
或许,你身边最亲密的爱人就是为了收集你的罪证而遇见你。
他们潜伏在各行各业,每个阶层,每个职业,可能是一个还没出社会的毛头小子,也可能是已至垂暮之年的老者,可能是某个跨国公司的总裁,也可能是某个生活落魄的瘾君子,又或者是一个让人唾骂指责的军火大鳄。
他们神秘而无畏,阴险却又正直,而所有的出发点,都是成为这个国家的眼睛、耳朵、鼻子,破开一切迷雾,洞悉全球局势。
他们的强大和卑鄙是成正比,只有真正理解的人才能够明白。
所以,当雷刚急匆匆的离开游隼,被人半路拦截上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被算计了。
汽车一路颠簸,雷刚想起调他离开军队的理由时,真是只想长叹一口气,低劣、粗俗让人咬牙切齿。
他被告知父亲病危,可能挺不过了,希望去世前能见他一面。
游隼就算管的再严,也要顾虑士兵的感受,家里人出了事儿,这肯定得放人,他前脚进了检票口,后脚就被人架着在机场里绕了一圈,上了另外一架飞往北京的航班。
接他的两个人态度倒是好,亮了身份,又是道歉又是赔礼,但是绝口不提前因后果。
国安局!?
雷刚当时看到这个工作证的时候心里就漏跳了一拍,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张章身上。
心里的感觉很古怪,不踏实,隐隐带着期待,随着时间的白驹过隙,这种不踏实和期待开始不断的加剧扩大。
想见面,很想!
快五个月了,生活里依旧到处充满了张章存在的痕迹,醒过来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出任务的时候总会联想到对方的安全,林峰和珠子间隐蔽而亲密的互动会让他回忆自己似乎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日子。
牵挂,非常的牵挂,夹杂着的后悔和害怕,让他总是觉得自己在某种焦虑的情绪里游动,隐隐脱离了自己热爱的军旅生活。
但是见面之后呢?
让这样的方式让他脱离部队,对于他们两个是不是一件好事?
军队的纪律,那些刻在他骨血里的框架浮出水面,他有一种掉头就走的冲动,却又舍不得。
情感和理智完全的对立,这样的疑惑持续到他见到那个男人为止。
程兵他见过的,为了特殊任务来到北京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和张章一起出现过,而且之后也断断续续碰过几次面。
程兵握着他的手说了第一句话,"抱歉,打扰你了,这次的事情我们会和你的上级沟通。"
所有的包袱瞬间消散,原来……不是张章的自作主张。
然后,心脏骤然提起,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上了车,程兵抱歉的笑了笑,"具体什么事情,抱歉我暂时不便透露,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雷刚点头。
汽车顺着机场路开出去,驶过一个又一个的十字路口,熟悉的道路,他甚至知道要开到哪里,路程的尽头是不是张章的家?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不安的猜测着,心脏被越束越紧,面上的血色渐渐的消退。
在最后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汽车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向相反的路线开了过去。
雷刚惊讶的转头看向程兵。
程兵却在这一刻笑了起来,欣慰的拍了拍雷刚的手臂。
陈医生说,他现在唯一不安的就是雷刚的想法。
雷刚对张章是不是有感情,这一点很重要。
因为,从资料显示,雷刚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张章出现这样的状况,雷刚一定会帮忙配合治疗,但是发至真心的和完全无私的行为目的或许完全一样,却有可能造成南辕北辙的不同结果。
人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感情才是最真实的。
所以,陈医生建议绕一下路。
雷刚的反应让程兵很欣慰,紧张、不安、疑惑,都是他需要的。
从某个方面而言,他虽然是张章的上司却也是亲人,而雷刚是他要审核的对象。
或许……这种不安和期待,可以称之为是娘家人吧?
程兵的视线移到雷刚的脸上,五官端正深刻,英挺帅气,从里到外都透出一股正气,让人有一看就明明白白的通透。
只是……
程兵挑了挑眉,视线移动了窗外,两个男人的感情,自己还是别想太多了。
车行40分钟,停在一家大厦的楼下,程兵对雷刚点了一下头,到了。
雷刚疑惑的跟在后面,视线扫了一圈,商业大厦,楼高约有30层,进出这里的都是25岁以上的人,男女都有,衣装整齐,左边有一排标示图,上面都是公司的名称。
"走吧。"电梯打开,程兵按了26楼的按钮,雷刚想了一下对应楼层的公司挂牌,却因为数量的问题有些迷糊,直到电梯门开合了几次才想起26楼好像是个心理咨询心理治疗中心。
'叮!'电梯门打开,穿着洁净护士制服的女孩站在门口,笑容满面的微微鞠躬,"您好。"
雷刚的目光定在眼前的几个大字上,【陈文心理咨询(治疗)中心】。
程兵带着雷刚拐进里面,然后推开一个房门,对他笑了笑。
雷刚心脏大跳了一下,视线搜索,没有人。
房间不大,摆设的很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空空荡荡的感觉。
程兵打开灯,反手关上了门。
"坐。"程兵说,率先坐了下来。
雷刚的眼在一块玻璃上停留,这里可以看到对面的房间,里面的摆设舒适、大气,有两面是大幅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房间里摆放了一些绿色的盆栽植物和书柜,中间有一组三件套的沙发,里面没有人。
"确实是关于张章的问题。"程兵开门见山的说话,瞬间抓住了雷刚的注意力。
雷刚回头看他,没有微蹙,"这里是心理治疗中心。"
"对,就像是你想的一样,张章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他怎么了?"
"压力,非常大的压力,却不配合治疗。"
雷刚的眉心蹙得更紧,眼底染上焦虑,"需要我做什么?"
74、原来是我
程兵笑了笑,翻腕看了眼手表,"还有点时间,放心,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雷刚看着他,目不转睛,如果不严重就不会把自己找来。
程兵挑眉,干脆一口气说了下来,"当然,你了解他的工作性质,不能有失误,所以我们对张章的心理素质要求很高,远超正常人,甚至是你们的水准。"
"上次的任务,哦,也就是你参与的那项任务,为他留下了不少心理隐患,毒品的复吸、强制戒断、工作上的压力,还有……"程兵尴尬的笑了一下,"感情上的挫折。"
雷刚的视线乱了一下,一脸莫名。
"这些负面的情绪最近一直在误导他的判断力,这样很不安全,你明白吧?错误的判断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雷刚屏息,点头,视线落在玻璃窗的那边,"他等会儿要过来?我可以做什么?"
"这要由你决定该怎么做,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程兵为雷刚倒了一杯水,雷刚握着手里的杯子,手指在滚烫的杯壁上摩挲,沉默了很久,然后抬头,迟疑的问,"您说……感情上的挫折?"
程兵笑了一下,目光闪烁,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说道,"我确认过你们的关系,我想,当时你们分开,或许可以称之为是分手?"
雷刚的视线缓缓下移,然后飘开,淡声开口,"当时……我需要考虑。"
"我理解。"程兵笑道,"所以我没有直接带你去见他,我不确定你考虑清楚没有。"
雷刚拿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他承认自己是爱着张章的,但是他还没有做好和别人讨论这件事的准备,自我剖析和完全摊开是两个层次。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
程兵受不了这个气氛,干脆走到窗户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抽到一半才想起,转身问了一句,"抽吗?"
雷刚点了点头,接过了烟,他很紧张,比上战场还紧张,整个身体,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似乎都被什么东西缠绕上了,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紧,他想,他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从自己选择错开那双期盼的眼时,这个东西就一直缠在身上,从没有离开过。
一支烟抽完,又抽了一只,房间里都是烟的气味,袅袅的烟雾被天花板压制着,越聚越多,新鲜的空气越来越少。
隐隐的,窒息的感觉。
播放器里传来声响,雷刚猛的抬起了头。
玻璃的那边,门被打开,一身白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这边,然后径直走到书桌的后面坐下,拿起一份资料看了起来。
雷刚转身看向程兵。
程兵拉好窗户,又关上灯,解释道,"还要等一会,张章最近开始有迟到的习惯,他不想过来,也不认为自己有病,我们上次甚至等了他半个小时。"
"他不在这里?"
"他住在家里,一周只用过来一次,没有限制他的自由,白天睡觉,晚上出去玩,酒吧、KTV、夜总会。"
雷刚微微蹙眉,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印象里四少的生活似乎就是这样,虽然心里隐隐有些不悦,但是依旧觉得这就是张章的生活模式。
"那是章四少的,不是张章。"
雷刚不太明白。
"张章玩够了,他渴望安定和安全,所以回国后会在家里休息放松,偶尔打打球,偶尔和朋友去爬爬山,但是章四少不会,他喜欢并习惯这些场所。"
雷刚吞了口口水,有点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什么……张章?章四少?"
程兵叹了口气,坐在了他的身边,"我可能说的严重了一点,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分裂人格,还没那么严重,通过张医生的分析,他现在似乎正在借用章四少的生活模式来证明自己没有问题,张章很聪明,我们一系列的活动让他也确认自己不对,应该说,他自己也正在努力尝试怎么去减压。"
雷刚松了一口气。
程兵却摇头,"但是他却选择了章四少的行为模式去减压,这本身就代表了很大的问题。"
雷刚的眉头瞬间紧蹙,瞪向程兵,这样的谈话方式让他觉得很难受,拐弯抹角,一大段的话说下来,只有最后一句话的是重点。
心脏一紧一松,无规律的跳动让他焦躁难耐。
程兵被雷刚瞪的愣了一下,然后醒悟般的歉意一笑,"对不起,职业关系。"
雷刚闭上眼,悠长的吐出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底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是因为长时间扮演另一个人的原因吗?这应该是你们需要的吧?"
程兵想了一下,摇头,"我们需要的从来不是章四少,而是张章扮演的章四少,你能明白吗?"
雷刚点头,他明白,非常的明白,如果要把张章和章四少分开,那么章四少的身份、背景、性格确实让国安局难以掌控,反之亦然。
无论是部队还是国安局,需要的都是忠诚的战士,无私并无畏。
他无法评断这是好,还是坏,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是这样的人。
只是他心甘情愿。
国家总需要有那么一些人站出来,做着让普通人难以理解的事。
与众不同的生活,并不代表他活得不开心。
事实上,他很高兴可以参军,很高兴可以拿着武器站在最前面。
"过了10分钟了。"程兵看了眼手表,考虑要不要给张章去个电话。
平时他可以等,但是今天不行。
雷刚是他动用了一些手段带出来的,他之后还得等待来自军方的怒火,甚至无法保证雷刚可以在这里停留多久。
又忍耐了10分钟,就在程兵准备打电话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张章走了进来。
浅色系的短裤短袖,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头顶带着浅褐色的鸭舌帽,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雷刚的手猛的一紧,瞪大的眼近乎贪婪的锁着张章,从头到脚。
好像瘦了……是瘦了吧?
肩膀变得单薄,下巴很尖,取下墨镜后露出的眼睛黝黑深邃,透露出淡淡的疲惫。
网状的跑步鞋交错着落在地上,没有声音,但是他却像是听到了沙沙的声响,直直落在了心尖上。
持续的疼痛。
本来以为有了心理准备,本来以为见到人的那一刻一定会很平静,但是现在的感觉是什么?心如擂鼓,随着张章的移动不断的靠近,鼓噪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无法呼吸。
手臂传来抓握的触感。
雷刚猛的一惊,身体抖了一下,扭头看了过去。
"抱歉。"程兵收回手,"我们可以说话,只要不要制造太大的声响就可以。"
雷刚点头,视线飞快的又落回到张章脸上。
张章已经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这边,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的牢牢看着。
雷刚下意识的屏息。
"放松。"程兵说,"那边是一幅画,张章不知道这幅画后面有个房间。"
雷刚点头,这才发现张章的视线焦距并没有定在这里,而是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游移。
隔着单薄的一层玻璃,他看得到他,他却看不到他,咫尺和天涯……
"你迟到了。"陈医生拿着资料走过来,坐在张章的对面。
*
"抱歉。"张章笑了起来,"堵车。"
陈医生点头,没有追问这个问题。
"今天感觉怎么样?"陈医生问道。
"很好。"
"有什么准备和我说的吗?"
张章想了一下,"听说我的假期是三个月,也就是12个疗程,这么长的时间……第一次啊。"
陈医生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没了。"张章耸肩,"我只想到这些。"
"……"陈医生笑了笑,"你就当过来陪我聊聊天。"
"当然,"张章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不过你的衣服让我觉得自己有病。"
陈医生咳了一声,起身把衣服脱掉,丢在了沙发后面,"现在呢?"
张章站起来,"要不我出去再进来一次?"
陈医生失笑,"不会用了,你的情况真的出乎意料的好,倒是我白担心了,这样吧,今天陪我多呆一会儿,确认没问题后,我给程兵开个证明。"
张章疑惑的看着他。
"但是。"陈医生下了一个但书,"你要保证多说话,给我能够开出让你痊愈的证明,你知道的,我有职业道德。"
张章笑了笑,"那么,起个话头吧?"
陈医生打开文件递了过去,"有没有兴趣出国旅游?我找了几个风景很棒的地方。"
张章接过旅游资料看了一遍,然后眉梢轻挑,"要不我请你去我的别墅住几天?"
"怎么?看不上?"
"也不是,既然是旅游区,人一定很多,你知道的,我不适合到人多的地方,其实我住的地方……"
*
雷刚收回视线,疑惑的看向程兵,这样的张章真的很正常,他完全看不出问题。
程兵苦笑了一下,"他太聪明了,长期高压的生活让他知道如何伪装自己的情绪,这也是我们一个无奈的地方。"
雷刚又看了一眼正在凯凯而谈的张章,蹙眉,"你们对他到底是什么标准?善于伪装情绪是你们的要求,但是现在却又想让他剥开自己,这是双重标准。"
雷刚的质疑让程兵迟疑了起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沉思着,就在雷刚专注于张章的谈话时,他开口说道,"我们曾经伪造了一个视频,视频的结尾你死了,当时他晕了过去。"
雷刚瞬间站了起来,瞪圆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程兵。
雷刚的气势是毋庸置疑的,当他满怀怒火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会给人一种被狙击枪瞄准,下一秒就会死亡的感觉。
程兵吞了口口水,这个人是真的杀过人的,是个比他手下任何一名特工都要直接的执行杀戮命令的人,包括张章,面对敌人绝不心软,人命只是一个代号,一个目标。
程兵眨了眨眼缓和下了绷紧的心脏,然后醒了下嗓子说道,"先听我解释。"
"是!我需要解释,清清楚楚的解释。"雷刚弯下腰,双手撑在桌面上,几乎面容扭曲。
他无法相信他们竟然能够干出这种事,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这样的设计都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他杀人,是为了救更多的人,这些人在视频里杀了自己,到底想要得到张章的什么反应?绝望?痛苦?悲伤?就算张章心理有问题,也不是这么折磨的!?
这种骤然掀起的愤怒,让他有种摧毁什么的冲动!
"你先坐下。"程兵压着声音好言好语的说,被这样的气势压迫着,让他很难组织语言,虽然自己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这种目光锁在身上,让他有一种切实的,罪名已经成立的感觉,百口莫辩。
雷刚深深的吸气,再悠长的吐出,然后缓缓握拳,紧紧的攥着,坐下。
这样的感觉很好,程兵点了一下头,绷紧的眼角松了下来,开始说道,"心里暗示,你应该明白,不断的通过自己和外部的语言环境,进行心里暗示,巩固心里防线的稳固,尤其是张章,他给自己限定的防御很强。"
"这种心里暗示要打破很不容易,它需要更加强而有效的办法。"
"通常,心理压力减压的方法很简单,哭泣和大笑就够了。"
"当时张章的情况已经有些危险,不断累积的压力一直没有得到合适的疏导,在一个月前,医生曾经对他心理干涉过一次,但是几乎没有效果,我们不得不采取更加有效的方式。"
"所以你们设计我死了?这是不是太残忍了?这不是治疗,而是彻底打击一个人。"拳头被挤压的变色,边缘惨白,雷刚听得近乎咬牙切齿。
"是,我承认,我们低估了他的心理压力程度,同时也低估了你在他心里的重要程度。"
雷刚挑眉,愣了一下,下一秒,莫名的……觉得有些喜悦,他知道张章爱自己,爱的有多深,却从不知道,或者,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就连爱情都要分出级别。
转头看向张章的眼柔和了下来,拧成了水,润了五脏六腑,缠缠绕绕,溺毙得心甘情愿。
"但是,让我们意外的是他没哭,甚至没有愤怒,情绪完全被压抑了下来,然后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举动……"
"在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分析出了视频的漏洞,排斥和任何人进行心理沟通,留意身边的所有小细节,不断的强迫自己物归原处,频繁的与人接触,制造一种我很正常的假象。"
"我们很担心,他……"
声音嗡嗡的响着,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四面八方,持续不断。
视野开始晃动,眼前的人五官扭曲狰狞。
雷刚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肉里,用了所有的力气去克制自己不要挥拳,从没有一次这么憎恶一个人,眼前的这个人,那个医生,所有参与到制造这个视频的人,这种行为,这种手段,不是要逼疯一个人,还是什么!!??
不,不对!
还有自己……这些迟疑,这些犹豫不决,那个视频的主角,不就是自己吗?
原来……我才是罪魁祸首!
我才是……
猛然间的醒悟!
如当头棒喝!
天翻地覆的认知,斩断了最后的退路。
崩了。
裂了。
有什么东西不在了,发出生涩的闷响,轰然倒塌!
雷刚猛的站了起来就往外冲。
走廊的视野在颠簸,扭曲不成形,搏命的狂奔,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
"咚!"巨大的声响,钢制的门框扭曲。
"咚!"又是一脚。
程兵冲过来,被他推开。
什么心理治疗!
什么心理疾病!
根本就是我害的!你的逃避,你的懦弱,全都是因为我!
我错了,犯错的是我,你不是你!
只要告诉你我没死,只要告诉你我爱你。
你一定就能回来,一定可以!
"咚!"用尽了全力的第三脚。
脚腕剧痛!
紧锁的大门终于呻吟一声,应声而开。
冲进去,慌乱的视线锁在惊讶的人脸上,紧紧的搂住,紧紧的……
束缚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我来了,我在,别怕……
75、只有你了
雷刚?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
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雷刚。
这样的惊慌失措,这样的泪流满面,这样的热情,这样的让他震撼。
身体被冲撞的退后了一步,被人搂的紧紧得,从头到脚完全的包围。
大脑'嗡嗡'的响着,有些摸不清现实和梦境,应该是太过强烈而突兀的出现,反而有了失真的感觉。
张章呆呆的看着气喘吁吁的程兵,又看了一眼同样惊吓不已的陈医生,他眨着眼,迟疑的抬手搂住对方的腰。
持续的颤抖传来,火一般的热情,烫得像是已经烧成了灰,一碰就散,灰飞烟灭。
轻轻的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耳畔的呼吸如雷鸣,还夹杂着抽泣的声响。
这是……雷刚吧?
"雷刚……?"轻轻的开口,不敢用大了力,屏住呼吸,就怕一不小心就吹得没了踪迹。
大梦方醒,才知不过是相思梦一场。
"嗯!"轻哼出的鼻音,带着浓重的水汽,身上手臂再次加大了力度,紧紧的搂着,几乎无法呼吸。
张章闭上了眼,终于结结实实的把人给抱住了。
是真的,真的是他,不是梦,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激动的情绪还没来得及产生,筋疲力尽的感觉骤然袭来,双膝一软,倒了下去。
雷刚惊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抱住他。
张章抬着头,苦笑,"没事,放心,没事,我高兴的。"
雷刚吸着鼻子,笑了,带着苦涩的笑,就像是哭一样。
陈医生扭头对程兵递了个询问的眼色。
程兵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想到雷刚竟然突然发了狂,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他还有些话没说完,也是这次叫雷刚过来的真正目的。
陈医生有扶额的冲动,看了眼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住,之前看不清楚,怎么都到这份上了,张章的情绪还没失控?
张章撑着雷刚的肩膀站了起来,看向陈医生,"我要离开这里。"然后亮晶晶的眼锁在雷刚的脸上,笑得眉眼皆弯,"我们先回家好不好?"恰和举止的笑,像是摆放在橱柜里的洋娃娃,让人看得喜爱不已,心疼不已,却失了真。
雷刚笑着点头,眼眶通红。
陈医生的眼角抽了一下,向程兵请示,程兵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有事给你们电话。"
张章拉着雷刚一路快走,虎口卡在雷刚的手腕上,生生作痛,雷刚微微蹙眉,脚腕持续传来锥心的疼痛,是韧带断了?还是骨折?
勉强走了两步,雷刚停住了脚,张章被拽得停了下来,蒙了层雾般的眼底带着几分慌乱和小心翼翼。
雷刚呼吸顿停,所有的话都憋了回去。
张章的嘴唇抖了抖,轻轻的问,"怎么了?"
雷刚摇头。
张章的嘴角提起,灿然一笑,"我想你了。"
雷刚的眸光霎时间柔和了下来,拧成了绕指柔,微微的笑着。
被张章一路拉着走,雷刚一只脚轻轻的踩着地面,脑袋里分析了一下疼痛的部位。
应该不是韧带断裂,疼痛的部位不一样。
骨折?还是骨裂?
都有可能吧,穿的是普通的皮鞋,比起军靴少了不少的防护能力。
从这里下楼上车也就不到百步的距离,等到了车上冷静下来再说。
走到电梯门口的时候,程兵追了过来,把张章的墨镜和帽子递到了雷刚手里,雷刚想要帮张章带上,张章却不松手,只是用右手从雷刚的手里把帽子拿了过来。
"你的手?"雷刚留意到张章的右手无名指竟然是齐全的。
张章笑开牙齿,竖起五指,然后弯曲,只有无名指直直的立着。
"叮!"电梯门打开。
张章走进去等着雷刚进来的时候,终于发现雷刚的脚出现了问题,他紧张的蹲□子,手指在脚腕上摸索,"怎么了?受伤了?疼吗?"
雷刚看着蹲在身.下的人,不断晃动的后脑勺,眼眶倏得一热,几乎哽咽的开口,"骨裂,或者骨折,不疼。"
张章仰头看他,扶着双腿,慢慢的站起了身,打量着雷刚的脸,目光专注而认真。
眼角眉梢的伤疤已经没了,留下的只有略微深色的一块肌肤,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个男人,这张脸就像是为自己的眼生的一样,每个棱角弧度都那么的贴合心意,战栗酥麻的感觉直接从身体内部激生,快速传递到神经的末梢……
痴迷的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真正的抓到这个人,明明真实存在,却又像这样的人仅仅存在在幻想里,眼前的其实不过是一团扭曲的空气,抓不到、听不到、碰不到、最终可能连看也看不到……
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指尖颤抖,抚上了脸颊,轻轻扣着下巴,真实的触感……
失神喃喃,"雷刚……"
"嗯……"雷刚轻轻应着,更加的小心翼翼,这样的张章,这样的表情,脆弱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交缠的视线分开,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嘴唇上,张章的眼浅眯了起来,黝黑深邃看不清黑白的边际,浓密的睫毛瑟瑟抖着,遮挡了所有的情绪。
然后,缓缓靠近,倾轧而来,嘴唇贴碰在了一起。
雷刚的抖了一下。
没有单纯的亲吻过度,在确认眼前的嘴唇是可以触碰到的下一秒,张章几乎是狂暴搂住了雷刚的脖子,咬上了他的嘴唇,狠狠的,仿佛吞吃入腹般的撕咬。
雷刚被压在了电梯的墙壁上,没有迟疑的搂住了张章的腰,回应着这个如狂风撕裂般的热情。
好想,真的好想这个人,原来自己的感情也能够浓烈到这个地步。
分离的日子,那些挂念,那些思念,所有的后悔和懊恼蜂拥而来,揉捻成满满的情感,在身体里横冲直闯,疼痛难忍。
原来,宣泄的出口在这里,就在自己的面前。
张章的唇,张章的舌,张章的呼吸,张章的体温,自己渴求的,这个男人,张章。
电梯的门打开,又关上。
搂抱亲吻的两个男人让人无法进入这个区域。
疼痛而激烈的吻最终变得柔情似水,吞吐的舌尖描绘着对方的口腔,完整的绘制出自己的领地,喃哝的声音从对方的口腔里溢出,夹着津液的吞咽声……
刚……
刚……
雷刚……
日思夜想的声音,酥了他的骨头,化成了一滩水,再也无法汇聚成型。
电梯再次打开,门口站着的女人吓了一跳,瞪圆的眼看着电梯里交缠的两个男人,直到门再次关上。
雷刚被惊醒,抬手看了眼电梯的楼层,已经到三楼了。
扶着张章的脸,喘息着,缓缓抽离,看着对方,眼前的人,绯红的眼底是满满的情.欲,失神而迷醉,红肿的嘴唇上染着殷红的血液,是谁的?我咬的吗?
雷刚眨了下眼,有些难以置信,这才发现自己的上衣下摆不知何时已经掀了起来,张章的手心在自己的后背上游移着,战栗的感觉。
张章勾着嘴角笑,低下头枕上了雷刚的肩膀,真的是雷刚,不是做梦,这个男人真的是他。
原来……这是真的……
张开嘴,狠狠的咬住雷刚的脖子,牙齿刺进肉里,见了血。
雷刚身体猛的绷紧,挣不挣扎的想法还没出现选择,身体就被压紧了几分,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悸动,坚硬的抵着他。
张章松开牙齿,抬头看他,血红的眼底刷上了一层水雾,带着觉悟般的狠绝开口,"最后一次选择,爱我、上床,或者留在这里,我能够……"
"叮!"电梯门打开。
"我爱你。"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对方的唇中溢出。
所有的声音突然远去,张章的眼缓缓的睁大,质疑,所以无法置信。
雷刚舔了舔嘴唇,赧然的笑了起来,上弯的嘴角,露出点点白亮的牙齿,然后抓住张章的手腕,看向门口站着的一堆人,低着头走了出去。
张章被一路拉着踉跄的走,漂浮的视线扫来扫去,甚至不敢看向前面的身影。
幸福来的太快,太多。
像是幸运之神终于发现了自己,不管他接不接受得了,一股脑的送出来。
迟疑的拽了拽手腕。
雷刚转头看他,耳朵和脸颊上都是红晕,目光闪烁。
"再说一次?"张章眨了眨眼,请求道。
雷刚抿紧了嘴角。
"刚刚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了?"
雷刚四周看了一眼,干脆转过了头继续走。
张章拉住了他,"你的脚。"
雷刚松了一口气。
"我也爱你。"
虽然的表白,雷刚失笑低头,早就知道了,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
张章开的车过来,先是载着雷刚去了趟医院,右脚大拇指骨折,有一条裂口,石膏是必须打,还好不严重。
张章似乎也适应了过来,没在公共场合再粘着他,只是跑上跑下的忙乎,等石膏打好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中午在家吃?"张章扶着雷刚一路往停车场走,喜悦的问了一句,雷刚受伤他不是不心疼,呃,只是想得更远了一点……
雷刚一瘸一拐的点头,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这种情绪失控确实是他成年后第一次经历,脑袋里一片空白,等回过味来,已经受伤了,这要是回到队里……可怎么解释?
张章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叫了两份快餐送到了家里。
雷刚望着他打完电话,然后低下了头。
"失望啊?"张章笑开牙齿,"我怕吃坏你肚子。"
雷刚抬头,笑了笑,"没事。"
"明天,明天早上我买菜去,保证贤妻良母。"
雷刚听这话愣了一下。
明天……他是不是就要走?他不知道。
而且他真的能和这个人永远在一起吗?妻子,家庭,能够存在在他们的关系之中吗?
脑袋里突然闪过林峰和吉珠嘎玛,或许……未必不能吧。
那种感情,深刻的,突破了性别和道德底线,反而更加的纯粹干净。
或许,真的只有经历过,才能够明白,才能够理解。
汽车一路开进小区,左弯右拐。
熟悉的道路,那里是张章的家。
他们,现在就要回去那里。
车稳稳停在门口,张章下车先扶着雷刚到了门口,感慨幸好是一楼,然后把钥匙递给他,转身去停车。
雷刚有些紧张的打开的门,慢慢的走进去,开放式的房间,干净而整齐。
松了一口气,莫名的又有些失望,相悖的情绪揉捻在一起,换来一声暗自唾弃,你期待看到什么?一个颓废潦倒的景象,以证明张章没了你真的不行吗?
这样……不是很好吗?
至少自己不在的时候,张章并没有被彻底打倒。
只是……那些心理诊断?
眉心微蹙,说不出的古怪意味涌了出来。
"怎么?陌生了?"张章说着话,关了门,"先坐着,我给你找衣服。"
"找什么衣服?"雷刚扶着沙发坐下,抬头看了过去。
"家里穿的衣服啊,呃,虽然你脱光了我也不嫌弃,但是……"张章勾着嘴角笑,"你应该不乐意吧?"
雷刚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看着张章径直抽出了衣柜。
衣服还没找出来,就传来了门铃声,张章连连叫着别动,飞快的跑到了门边,从猫眼里看人,看了大约五六秒才把门打开。
外卖叫的披萨,张章在国外呆的时间长,已经适应了那些口味儿,反而是米饭吃的少。
张章把披萨盒用一只手拿着,然后带着手表的手腕在上面晃了三下,才送到了雷刚面前。
雷刚看的心惊胆战,突然想起了程兵说的话,张章和章四少,小心翼翼,留意生活上的每个小细节,所有的东西一定要归到原位……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雷刚一把抓住张章的手腕,瞪着他的脸。
张章疑惑的看他,然后眉眼又弯了下来,"怎么了?"说着,弯腰在雷刚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雷刚迟疑的摇头,缓缓的松开了手,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原先和张章出任务的时候,张章也会特别留意周围的环境,虽然……回到北京的张章似乎相比较要放松一些,但是职业病总是没那么容易说丢就丢。
"张章。"
"嗯?"
雷刚看着走出两步又停下脚的男人,艰涩的开口,"先吃饭吧。"
"等等,洗手。"张章说着走到厨房里洗了手,雷刚扭头看着他的动作,见到绕出洗手池的张章手里捏着打湿的毛巾,快步走到身边,坐下,拿过他的手作势要擦。
雷刚急忙把手收了回来,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这种被人照顾着的感觉太过陌生,反应得倒是很快,只是毕竟动作已经做了出来,只能讪讪的拿过毛巾,留意着张章的表情,慢慢擦着手。
张章低着头,气压有些低,扯过外卖的盒子打开,披萨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呐,我先吃了啊。"张章扭过头,笑眯眯的看他,"太饿了,没吃早饭。"
雷刚点头,暗自松了一口气。
吃着披萨的时候,雷刚总觉得自己的情绪不太对,是因为爱情的原因吗?才会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还是因为张章?
张章很正常,没有悲伤和痛苦,像是自己的到来驱散了所有黑色的迷雾,笑得阳光灿烂,但是……
更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太对,却又找不到问题,难道真的所有情绪被完全掩埋了吗?
雷刚真的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毕竟眼前的张章就是真正的张章,做着手上的事,偶尔会凑过来逗逗自己,就像分开以前一样,老是特别的在意自己的反应,哪怕少许的回应就会开心的不得了。
雷刚倒在沙发上,分神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手臂搂着张章的腰,缓慢的游移摩挲。
张章压着他,从吃完饭后细密的吻就没停过,一直的搂着,脸上、脖子、锁骨亲了个遍,挑逗着自己的情绪。
身体很热,渴望的感觉让他下.身疼痛,思路断断续续,大脑长期处于空白的状况,但是张章却一直没有进入正题,他想,他大概能够明白张章的想法,拥抱、亲吻,欲.望一点点的缓慢堆高,顾虑着他的反应,不敢一下进入正题。
自己真的有那么好吗?
当嘴唇被吻住,舌尖探进口腔里的时候,雷刚闭上了眼,真的不知道张章为什么那么的爱自己。
他不是怀疑张章的感情,只是怀疑自己,无趣,被动,迟疑,一个满脑袋都是任务的家伙,真得会有一个人这么爱自己?
"刚……"张章抽离,俯视着自己,迷醉的眼黝黑如墨。
"我忍不住了……"他说。
舌头在口腔里弹了一下,紧紧贴靠在一起的火热就算搁着两层布都能够清晰感受,悸动着。
雷刚移动自己的手,扣住他的脖子,压向自己。
没有回答,只是用动作告诉对方自己的决定。
张章如释重负的笑了一声,在雷刚的唇角轻轻的落下一个个的吻,看了一圈四周,然后说,"你等我,我去洗澡。"
雷刚点头,目光坦然的看着他,他以为自己会尴尬,原来不会,他们拥抱过,接吻过,分开过,后悔过,如今见了面,表了白,还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做.爱?
爱,必须做出来!
如今他无比确认这句话,不断堆积的感情变成了欲.望,来势汹汹,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压倒对方。
张章吸吮着他的嘴唇,恋恋不舍,无限眷恋。
抓住衣角被掀到了尽头,张章终于不得不离开雷刚的嘴唇,反手脱下了衣服。
黄铜色的子弹吊坠在赤.裸的胸口摇晃,折射着光华,泛出古铜色的厚重感,上半身的肌肉纹理均匀,麦色的肌肤比记忆里的偏白了一些,胸口隐隐露出肋骨。
雷刚抬手抚上他的胸口,看着他,真的瘦了很多。
"别这么看着我。"张章笑着抓住了他的手腕,嘴唇在弯曲的手指上亲吻,"我必须要把自己处理干净。"
雷刚挑眉。
"我说过……我让你上。"这么说着,张章站起了身。
雷刚从没有深入的考虑过上下的问题,张章这句话瞬间提醒了他,只是还来不及想,目光就锁在一处,再也移不开。
张章赤.裸的后背上有三条抓痕,斜在一边,并排着,结着细小的血痂,就像无数个针扎在了眼球上,疼痛无比。
无法转移视线,心里五味杂陈,直到那个背影消失,雷刚才猛的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眼。
他告诉自己,不要多想,那不是张章,那是章四少做的事,而且自己从来没给出过承诺,凭什么要去介意今天以前的那些事?
只是……这种滋味真的很难受,所有的热情瞬间变成了泛出酸涩气味的怒气,在身体里横冲直闯,埋怨的感觉怎么都无法消除。
你不是说,你为我疯狂吗?
你不是说,只爱我吗?
为什么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和别人上床?
我说过让你等我吧?我说过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什么你还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
手捏成拳,隐隐颤抖。
他会这样,不都是你害的!?
你犹豫不决,你瞻前顾后,你让他彷徨不安,你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只是……我真的……
牙关紧咬,猛的睁开眼,大口的呼吸着,吸气,吐出,再吸气,再吐出,周而复始。
努力让暴躁的情绪平复下来,努力让自己豁达一点,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没什么,忠贞是建立在感情的基础上,而他们才真正踏出感情的第一步。
雷刚支起身子,黝黑的眸子看向浴室,开放式的房屋可以清楚的看到玻璃房子里的那个人,雾气缭绕,水珠挂满了玻璃,模糊的身影在晃动。
胸口猛的一热,这个男人在为自己做准备,只要洗完,他们就可以真正的在一起,消除所有的不安,让彼此有了牵绊和承诺。
雷刚抿紧嘴角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去,着了魔般……
等不急了。
这个男人根本就无法让人心安,从最初认识直到现在,都一直做着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那些离谱的行为,那些跳脱的思路,那些诱惑和堕落,那些善良和脆弱,那些无畏和使命感,根本让人无法揣测,让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回应这份感情,做到什么程度,才会令对方满意。
打开浴室的门,张章扭头看他,淋浴蓬头流淌出细密的水流,倾洒在张章的身上,染了水的眼清亮无比,惊讶的看了过来。
雷刚一把扣住张章的手腕,拽了出来,扣住他的脖子,倾身一吻。
水的味道,温暖而干净,包裹在柔软的嘴唇上,泛出淡淡的甜。
张章惊讶的眼缓缓眯了起来,反手抱住他。
身体搂抱在一起,天旋地转,踉跄却快速的倒在了床上。
柔软的床铺震动着,雷刚撑起身子看着他,急促的喘息,飞快的脱掉了上衣。
张章蛮横而暴力的扯开他的腰带,剥离所有阻挡他们亲密贴合的衣服。
打了石膏的脚让脱下裤子变得有些困难,雷刚不得不翻过身子坐在床边。
张章却在下一秒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吻不够般的汲取着雷刚的味道,嘴里喃喃的说着,"不脱了,这样够了,刚,这样够了,我等不了了。"
雷刚点头,力度大的能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种兴奋的感觉惊心动魄的像是在火里烧来烧去,所谓的自制力也是有个极限,对方心甘情愿,他自己甘心情愿,他们彼此渴望,就让所有的理性彻底抛离。
作者有话要说:
爪机的去小妖博客~MUA~
雷刚不动声色的把烟抽出来,点火,然后扫了他一眼,开口,"以前的那些事没有炫耀的意义,你后背的伤怎么来的?"
"什么?"张章扭头看了一眼背后,"怎么了?"
雷刚挑眉,没再说话,质问的话说出口,自己马上就后悔了,毕竟那些是以前的事儿。
张章走到镜子前去看,面色一下变了,模模糊糊的记忆飘到了脑海里,如今回想起来却不是很有记忆。
雷刚看着张章的动作,心里的感觉很怪,既希望他看到又不希望,但是总归是等着一句话,一个承诺。
张章摸着自己的后背,手指在上面游移,细小的血痂密密麻麻的让他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叮咚!"门铃的声音划破了静谧的空气。
张章整个人抖了一下,用古怪的视线看着雷刚,雷刚看着他,等了两秒,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张章抬手打断他,走向了门口。
两人沉默的吃着晚饭,雷刚不动声色的看了张章一眼,不太确定的想着自己的要求真的这么不合理吗?气氛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僵硬?或许……也是自己强求了吧,张章的工作环境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些生色场合不是他想不去就不去的。或许真的是领会错了自己的意思……
咀嚼着,咽下一口饭,雷刚抬起了头,"张章。"
"嗯!?"张章大梦方醒,抬头看他。
雷刚组织着语言开口,"我理解你的工作性质,有些程度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们现在……这样了,我希望……"雷刚舔着嘴唇,深深的看着他,希望他懂。
"过两天我要去找陈医生。"张章艰涩的开口。
雷刚眨了眨眼,愣住。
张章悠长的吐出一口气,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笑了,"好像真的有些不对,那时候我喝多了,虽然也有酒精的作用,但是你知道的,我不会醉,我有自己的量,喝多了,本身就有问题。"
雷刚蹙眉,深思了半响,视线在张章的脸上游移,然后缓缓下滑,抬手抓过了脖子上的项链,摩挲着吊坠,挑眉,"是你自己带上的吗?"他记得张章每回回家都会取下来。
张章点头,不太明白。
雷刚把项链松开,迟疑的问,"当时是你一个人过去的吗?"
张章点头。
"陌生的地方?"
摇头。
雷刚不再说话,沉默的看着他。
张章的眉心渐渐蹙紧,眼底闪过戾气,"下药!?"筷子在手心捏紧,指节出泛出白印。
雷刚看着他,抬手覆上了那只手,轻轻压了下去。
张章蹙眉看他。
雷刚抬手搂着他倒向了自己,亲吻着他的发顶,"四少,还是张章对于我而言都不重要,对于你而言也不重要。"
"四少是你活下去的武器,你需要他。"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迷茫,那是一个剿灭任务,一个村子里面有老人和小孩,有男人和女人,我收到的命令是清剿,没有理由的清剿,那是我们经历的最黑暗的一次任务,我们甚至没有看到敌人,只是在直升飞机上接连发射了十枚导弹,甚至听不到嚎叫的声音,因为被爆炸的声响掩盖了,那时候,我告诉自己,我炸的只是一栋栋房子。"
"那之后,我们的任务评估完美,心理评估却是差。"
"这没有什么,这只是你的任务。"张章抬起头,看着他,不是他经历的事情,而且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可以站在客观的角度去思考。
雷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问题这是一种人性,我也会去思考,如果我们执行的任务不是清剿而是逮捕呢?抓住那些没有犯罪的人,留下所有无辜的人,是不是更好?"
张章抿紧了嘴角,"那些老人和女人会教导他们的孩子报仇,他们会沿着老一辈的人路线去走,而且,那些所谓的无辜的人他们放任罪恶滋生,甚至是帮凶,所谓的无辜或许根本不存在。"
"是的,指导员也是这么告诉我们,他觉得我们不该背负太多。"
"然后?"
"后来……我能够用刀子抹断一个女人的喉咙,可以近距离射中一个孩子的眉心,渐渐的没了什么感觉,觉得这很正常,我就该是这样的,这是我的职业,甚至平时我想不起那些人的脸。"
张章看着他,不想去分析这段话的意思,因为雷刚会给他答案。
接着雷刚带着厚茧的手指摸过他的脸颊,眉目柔和的开口,"我想,我是不是也被硬劈开成了两半?没有理由的执行任务只为了任务成功的一个人,以及珍惜一切想要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幸福的一个人。"
张章失笑,他明白雷刚的意思,当然不可能是两个人,因为那只是为了适应环境和某种更远大的最终目的而不得不剥离掉的一些情感,就像自己一样,为了生存下去,他塑造了章四少,那是从他的思想里衍生出的一个最完美的身份,但那依旧是他,是张章。
雷刚扶着张章的脸颊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所以,他们说你丢了,你迷失了自己,我觉得不是这样,你只是觉得章四少的做事风格更适合当前的状况,你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够去思考去接受那些平时无法忍耐的事物。"
"所以……不要害怕,章四少就是你。"
张章的眼眶发热,翻身靠在沙发上,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
做事的绝狠是章四少的方式,喜欢刺激和危险也是章四少,但是真的不是自己吗?
其实这就是自己啊,只是脱掉了束缚而无所顾忌的自己。
但是他们却想把这部分的自己剥离掉,完全在他们的掌控内,不断的提醒自己什么才是一名合格的特工该有的态度。
他真的觉得很好笑,人格分裂?什么人格分裂!!??根本就是确认自己无法掌控后,不得不给出的一个名词!!
"四少……"雷刚看着桌面,眸色黝黑如墨,"或许真的存在,就像是动手时的我一样,我必须承认'他'的存在,但是把'他'控制在安全范围内是必然的,你能想象吗?如果放任'他'不断的滋生,最后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张章缓缓落下手,带着泪水的眼看着他,"你不会,但是他们觉得我会。"
雷刚沉默了一会,起身走开,再回来时手里拿个平板电脑,然后打出了几个字,【我理解他们的想法。】
张章沉默的看着他。
雷刚继续打道。【你利用这次机会让他们把我找过来,你确认这是对的吗?你必须得承认,你有些失控。】
张章抿紧了嘴,无声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是他们先对不起我,他们让你死在我的面前,我想见你难道不行吗?我必须要确认你的平安!"
【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
张章瞪着雷刚,然后猛的扑了上去,咬着他的嘴唇,狠戾的开口,"我死在你的面前,你能接受吗?"
"不能!"雷刚坦然开口,"但是我毕竟还活着,你也活着。"
张章危险的眯起了眼,推倒了他,嘴唇被牙齿咬出了一道血口,殷红的液体蔓延着,冷冷的看着血珠流淌下来,张章直接站起了身,视线扫了一圈,向门口走了出去。
这根本不是此刻生与死的问题,而是他们无耻的利用你,来摧毁我的防线,而你还觉得理所当然!
雷刚起身扑倒他,张章翻身还要走,却被雷刚拽住,两个人在地上扭打了起来,最终一个大力的翻身,张章的手腕被捏住,拧在背后,疼痛的感觉,不得不停止了挣扎。
雷刚气喘吁吁的瞪着身下的人,脚腕的疼痛传递到大脑,额头溢出了一层薄汗,他俯□子,把张章的手又提高了半寸,张章五官变形,却自始至终一声都没吱,雷刚的额头抵着他的脸颊,然后缓缓的松开了手,沙哑的说着,"别走……别离开我的视线,我们的时间并不多……"
77、醒悟
张章沉默着,心里思绪翻涌,听不清雷刚的话。
雷刚亲着他的鬓角,喘息着,"或许……我可以用另外一个说法来解释,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甚至,他们不是通过正常的途径让我离队,他们知道你想见我,所以他们答应了,用骗的,我根本不知道那边会怎么回应这件事。"
"这是他们该做的。"张章冷笑,挣扎着想要扭过身体,去被雷刚用更大的力度压着。
"你可能不了解我的情况,但是他们了解,我真的觉得他们在补救,他们只是希望你能够尝试去理解。"
张章不再说话,胸口翻涌着怒气,却有些话说不出口,他的愤怒不是因为国安局骗了他,而是他真的伤心了,最后那一下来的太狠太突然,准确无误的插在了他心脏最疼最柔软的地方,无论如何补救,外表就算修饰到最完美,里面依旧留着伤口。
"这件事,任何一方都没有绝对的错误,也不是绝对正确,如果,你还是你的话,你确定自己会做出这样的决定?"雷刚支起了身,翻到一边,背后的地板冰冷,丝丝的凉气钻到心里,缠绕着,他扭头看着张章。
张章将头转到一边。
这样的争执和扭打是不在计划内的,他承认自己情绪有些偏激,他该冷静想想,好好想想为什么会突然伤心到愤怒。
明明前一刻还那么幸福,那么开心。
雷刚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这就是我们的职业,学会理解和忍耐,只要你还觉得自己放不下这个职业,那么……"
张章脑袋里迷迷糊糊,思绪扩散开来……
是什么原因!?
是背后的伤……
就像一直以来的习惯,为了完美的伪装身份,自己会毫不介意的和犯罪分子称兄道弟,会为了应付各种场合而酒醉灯红,甚至会为了掩饰一个漏洞而轻易的在自己身上开上一枪,这些伪装都是为了能够完美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知道章四少对国安局有多重要,清楚明白的确认自己手上抓着的是什么,所以,在国安局利用雷刚破坏自己的心理防线后,自己开始变得偏激,开始毫无顾虑的拿章四少来威胁国安局,不断扩大章四少的存在感,不断的制造各种小线索,巨细靡遗的布置。
但是……真的好可怕,如今回想起来真的好可怕,他记得自己曾经翻出过私藏的子弹,然后拿着地下室里的手枪藏在各个隐秘的地方,记得每天夜幕降临自己都会开着车出去兜圈,然后到超市里买一瓶冻饮,有时候会摸上一盒避孕.套,接着去各个夜场溜达,记得自己总是会选择最高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坐着,就像章四少一样,有酒精有女人,然后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的一切,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做过一些此刻的自己绝不会做的事,他会把自己看上的女人带到隐蔽的地方□,然后嚣张的扯下装着精.子的避孕.套丢在一旁的垃圾桶里,并确认无比会有人进来查看。
这种记忆里恶心的画面是什么!?
确实是自己做的,却像是隔了一层雾般的朦胧,看不清,记不清,魔障了,只为了自己的欲.望,见到雷刚的欲.望而不择手段,彻底丧失底线。
原来……我真的有病……
张章缓缓的翻过身,蜷起了腿,一点点的弯曲了脊椎骨。
脑海里恶心的画面不断的回放,暧昧昏暗的洗手间里,看不清脸的女人,周围的人脸上都带着面具,每一个人都成为了国安局派来的特工,地下室的门洞开了合,合了开,不断的拿出一把把手枪,屋子里放的到处都是。
张章撑起身子,视线在屋里搜索,然后爬到沙发下面,掏出了用透明胶粘贴在上面的手枪,旁边还有两夹子弹,他把这些东西放到桌子上,然后又绕到沙发的后面,熟悉的抠开皮质的外套,摸索着,又是一组手枪和子弹。
他拿着手枪看着雷刚,雷刚惊诧而莫名的望着自己。
张章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惨白,视线扫了一圈,冲着雷刚走了过去。
"怎么了?"雷刚抓住他的裤脚,被张章脸上的表情惊的心跳不稳。
张章没有说话,只是单腿往前面蹦了两下,摸着电视的后面,又拿出了一枚手雷,他把手雷紧紧的捏在手里,颤抖着递到了雷刚的面前,然后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望着雷刚,眼里不知何时已经凝满了泪水,轻轻的问着,"你介意……和神经病在一起吗?"
雷刚瞪圆了眼,困惑的视线从张章的脸上移开,落在手雷上面,保险栓还在,圆形的银色环扣摇晃着,砸在铁壳上面,再反弹起来。
雷刚吞了口口水,视线再落回到张章的脸上,嘴唇开合两下,轻柔到极致的说着,"神经病指的是神经系统
出了问题,你手不舒服?还是头疼?"
张章愣住,一秒,'噗'一下笑了,闭合的眼挤出了泪,从眼角蜿蜒而下,笑得抽搐而疯狂。
雷刚挑了挑眉,暗自松了一口气,把手雷从张章的手里小心的拿了过来,轻轻放在地上,指间轻弹,手雷滚到了一边。
雷刚沉默的看着张章笑,瘫在地上不断抽搐的身体,像是哭一般的笑,直到最后几乎抽泣的几乎要昏过去,雷刚才伸出手将他抱在了怀里。
温柔的安抚着张章,雷刚的视线落在桌子上的两组枪械,眸色变得暗沉。
张章想说什么,他大概能够明白,是终于确认自己情绪有问题了吗?这些手枪代表着什么含义?害怕?恐惧?没有安全感?
沉闷的胸口又被狠狠戳了一刀,就连雷刚都有筋疲力尽的感觉,这一天的心情大起大伏,身心皆疲,不轻不重的抱着怀里的人,闭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张章动了一下,雷刚睁开了眼,手心在张章的脖子后面轻轻的抚着,告诉他,我在。
张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支起了身子,先是自己站起来,然后再把雷刚拉起,扶着他坐到了沙发上。
两个人看着桌子上的枪,沉默着。
雷刚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询问,而张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解释。
半响。
张章把枪拿过来,撕开上面的透明胶,淡淡开口,"收藏品。"
"嗯。"雷刚点头,扶着自己打了石膏的脚,挪动了一下。
"我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张章说。
"嗯。"
"上次的事儿你是知道的,从金新月出来后,我被政审了,当时要平安带你们出来,我不得不妥协,局里不太认同我开出的条件。"
"嗯。"
"这件事儿已经过去了很久,我以为自己完全放开了。"
"嗯。"
"但是他们觉得我没放开,陈医生对我的分析是强制戒断毒瘾后精神状态一直没有得到合理的调整,在这种精神状态下还那么要强,必定是把所有的情绪都压抑了下来,那样更不稳定。"
"嗯。"
"两面不是人,局里给我压力,工作环境也一直存在压力,回头和你还崩了,只有用了些手段来……"
"我当时只是需要些时间来考虑,我并没有……"
"我知道。"张章抬起头看着他,"你现在是我的就够了,我们到底在一起了,是吧?"
雷刚点头,失去了才知道重要,才学会想念,才知道张章在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我承认你没了的画面对我照成了很大的伤害,精神确实不太稳定,有些过于偏激,但这些都是意外发生之后,那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在我控制范围内。"
雷刚蹙眉,有些焦急的开口,"我说过,我不介意你是章四少还是张章,因为那都是你。"
"我介意。"张章目光如炬的看着雷刚,眼球带着淡淡的绯红,"章四少是我扮演的一个角色,我可以控制他,但他却绝对不能控制我。"
雷刚眉梢轻挑,面色微变,"你的意思是你的情绪真的失控了?"
张章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头擦着枪上的胶,过了一会开口,"你记得刚刚吃饭的时候舀了几勺饭和几勺菜吗?"
雷刚想了想,有些困惑,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这是一个人的……
"本能。"张章嘴里蹦出两个字,"面对压力和危险的时候,我的本能会告诉我怎么做,我知道吃饭可以让自己活下去,却记不住一口饭里配了什么菜,尤其是菜式很多的时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雷刚点头,他明白,"现在的生活环境给了你巨大的压力,所以你开始主动的用章四少的生活模式来应对这样的环境,就像出任务的时候,但是,在这个过程里,你发现有些应对的手段已经超出了你的控制范围,所以……"雷刚小心的看着他,"你会去陈医生哪里?"
张章笑了笑,"你会嫌弃我不?"
雷刚失笑,迎上了张章主动靠过来的嘴唇,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这年头儿谁没有一点儿职业病呢?
张章跨坐在雷刚身上,细密的吻落下,衣服一点点的剥离,喃哝的开口,"你就是我的解药,哭了,也笑了,最死的结都解开了,他们该给你发工资……"
雷刚解着张章的裤扣,拉下拉链,直接摸到了那里,熟能生巧。
"你看……要不你别回去了,就你这万能解药的本事,局里怕是请都要把你请过来,回头我们一起出任务,双剑合璧,大杀四方。"
雷刚失笑,握着那里的手没轻没重,张章的性格确实有些抽,说风就是雨,脑子里一瞬间的千回百转,真的很难让人拿捏情绪,之前还记得两个人大打出手,又是哭又是笑,这会儿怎么又腻歪上了?
"局里这次做的事我不高兴,但是想来,这么憋着难受的是自己,路是自己选的,比起硬抗我比较喜欢享受。"
雷刚的手顿了一下,抬头看他,"你工作的系统不一样,他们做事都是从大方向入手,他们已经很为你考虑了,其实是你一直在钻牛角尖。"
"原谅也有个底线,为我考虑是因为我重要,我明白自己什么身份,但是凭什么我就该吃这哑巴亏?合该被他们折腾着玩?"张章扶着那里一点点的往下坐,最后几个字基本是咬碎了挤出来。
雷刚扶着张章的腰,脑袋里硬生生的撞进了一个成语,恃宠而骄。
张章是怒了,利用那个视频为契机,逼着国安局把自己给找了过来,如今回想起来还心惊胆战,一声感慨,国安局还真宠着这人,要是换了部队里,那讲求纪律的地方,一个坑一个萝卜,谁敢为了一个兵和另外一个系统结怨啊?
张章扭着腰,又叫了起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觉得自己**另外一个就必定兴奋。
反正雷刚是听不惯这声音,勾着脖子吻住了他的嘴,模模糊糊的沉醉了进去。
可惜偏偏就忘了……
张章是有个阴险狡诈最喜欢背后算计人的国安局撑腰,可是自己身后却有个蛮横不讲理,一力降十会的军队,尤其'西南猎鹰'从上到下那是出了名的护崽儿,这特殊部门的小队长莫名其妙的丢了,能干吗!?
……
最初是谭国华他老人家惦念着,算着时间也该到家了,就给雷刚他家去了个电话,顺便问候一下情况。
可人都被国安局劫了,肯定是没到,而且还是雷刚他爸接的电话,中气十足的和谭国华唠嗑。
谭国华客气的问,雷刚他父亲还好吧?
雷刚他爸说,好啊,很好很好。
谭国华说,那就行,雷刚的战友们都托我带个问候呢,如果不是部队制度不允许,大家都打算来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
雷刚他爸哽咽了,我很好啊,首长您别那么客气。
谭国华说,您老是……
雷刚他爸说,雷刚他爸啊!
谭国华沉默了。
谭国华脑袋里纷纷扰扰的想了一上午,什么可能性都猜到了,连雷刚是不是变节都想过,一上午抽了两包的烟,烟灰撒了一桌子。
到了中午,实在没等到消息,正准备往上报,猎鹰总部就给他来了个电话,大队长叶振国拍着桌子吼他,你们队里那个谁谁谁,雷刚什么来着是不是被人给绑了??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还是高了无数级的直属头头儿,谭国华直接被压的弯了脊梁骨,赔着小心的把事儿给说了,最后还加了一句,我正准备打电话呢。
叶振国阴阳怪气的告诉他,甭找了,人被绑到北京那边去了,过来道歉的人还在身边呢,怎么的?把人给绑了就派个小的过来?国安局那帮子部长是不是都不知道??是不是当咱们猎鹰没人了?说渗透就渗透,说逮捕就逮捕?
最后这几句话不单对谭国华说的,同样也讥讽了国安局派过去的人,谭国华官场混了那么久,瞬间领会党中央精神,挂了电话转身就去联系情报部门。
这事儿处理起来可大可小,大了直接往上面捅就好,但是为了一个兵确实没必要让两个合作部门出现矛盾,私底下较较劲也就够了,再说,闹大了对雷刚本身也不好。
这边正通过军队内部系统查消息,那边叶振国就发来了一个演习指令,说是让谭国华带几个兵去国家的首都实地考察,顺便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演习。
叶振国是西南军区特种大队的大队长,享受的是副军级的待遇,有本事不说,人脉更是广,派几个地方兵进京弹指一挥间的事儿,谭国华得了演习指令,更是有恃无恐,当即就把林峰给叫过来了,自家的队长自家去救。
说到队长,谭国华就不得不感慨的叹息一声,原本最省心的就是雷刚,怎么最后这一年闹出这么多事儿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雷刚带着队往伊朗走。
早知道!?
早知道张章就从娘胎把雷刚预定下来,玩养成,边养边吃。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在考虑说不说下面这段话。
首先,小妖抱歉,昨天一直纠结洗白后面抓伤的问题,所以设计了一个很不合理的解释,下药,但是今天无论怎么想都不对,张章是个可以把上床和爱情分开的人,有些时候做的一些事其实就像他吃饭一样简单,我的思考进入了误区,所以张章才会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下药的剧情,我昨天晚上给改了。
还有……
张章的问题不能说解决了,但是确实疏导了一些,他能够接受治疗就是好事,但是有些东西,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而且这一章有很大可能会改一次,因为张章的心里变化太快,我怕大家可能觉得突兀,但是要是写了……会不会又虐了啊,我擦!张章你就是M啊有木有!?
而且国安局手段或许过激,但是却不能否定他们为了张章好,张章的纠结就是自己想不明白。
78、不要脸!
雷刚破天荒的睡到10点过才起来,腰酸背疼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翻了个身,一手揽着张章的腰,瞪着他的后脖子,想起昨天九转十八弯的高.潮迭起、低谷频繁,纷乱的思绪揉捏在一起,剩下的只有张章这是要一次做满一年的份吗?
这也太搏命了吧?
虽说感情定下来了,上床也是必然,但是男人一天能制造多少那玩意儿出来?
更重要的是,张章这人……
雷刚瞪着眼前的背影磨牙,昨天夜里跟下午的感觉根本不一样,下午张章顺着他,晚上张章顾着自己,像研究一样的不断找他身上的敏感点,除了后面那里,怕是张章比他都清楚自己哪里敏感,哪里最敏感,最重要的,张章似乎对自己新开发出的敏感点很有兴趣。
不过……原来前列腺那玩意儿还真的有用……
雷刚分神的想,至少张章还真被他给做出来了,身体绷紧,下巴扬高,失了神的空白着,眼尾湿润,开启的嘴唇能够看到粉红的舌尖轻轻探出……
眨了眨眼,抛离脑袋里一直反复回放着的呻吟,收敛情绪,雷刚坐了起来。
洗完脸刷完牙,转过身的时候张章已经走了过来,赤.裸的身体,麦色的肌肤上染着浅浅的痕迹,淫.靡的感觉,都是自己制造出来的……
雷刚脸上发热,迎接一个甜腻的早安吻,就在身体的热量隐隐约约苏醒的时候,张章转身走进了浴室,雷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一脸无奈。
洗完澡,张章穿着衣服说,"我出去买菜去,你不是想吃我做的吗?"
雷刚正弯腰把自己的小腿系紧塑料袋,身上的感觉不太舒服,汗水干了后粘在肌肤上,而且洗个热水澡确实有助于放松身体的肌肉。
张章走过来,一身的清爽,低头在他的肩膀上落下一吻,"真不想离开你的视线。"
雷刚愣了一下,失笑,想起昨天自己说的话,自然而然的说出来,如今回想,也是甜言蜜语了。
张章站直身体,勾着雷刚的下巴,手指在嘴唇上摩挲,"真帅!"然后收回痴迷的视线,转身走了出去。
雷刚艰难的洗完澡,擦着头发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失神。
其实,还在读书的时候,他也像当时的年轻人一样留意过自己的长相,那时候没长开的脸太过于秀气,还隐约透露出几分娘气的感觉,他并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模样,到了部队后成天流汗,晒着太阳,越来越黑,眼前又都是些男人,他也就渐渐不关注自己的长相了。
原来……这张脸会让那个男人这么喜欢?可那时候自己已经破相了啊……
抬手摸着自己的眼角,虽然凹凸不平的手感已经消失,但是肌肤的色泽仔细看还有着差异,仔细了看还有种诡异的感觉。
眼前浮现一个男人的脸,像是比对一样,鼻子、嘴巴、脸型确实略显于平淡,但是那双眼真的很漂亮,像是镶着碎钻一样,一颦一笑都那么的让人着迷。
而且,最重要的,比起那些长相,张章的魅力是来自那身气质,本来以为是个慵懒惬意、优雅淡定的人,回个头可能就变成孩子一样的笑,眉眼皆弯,然后再一转眼,又正直而干净,目光充满希望,却在不经意间又脆弱的一碰就碎。
多变的性格,跳脱的思路,丰富的面部表情,吸引着他的目光,无法转移。
张章离开了很久,雷刚看了两次表,才半个小时,却像是离开了一天一样。
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或者,就该像张章说的一样,不要让彼此离开视线,随时可以摸到的地方,这样才会安心。
谈恋爱的感觉……原来是这样,对方成了全部,脑袋里再也塞不下其它的东西。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雷刚急忙抬头看了过去。
张章走进来,手里拎着两袋东西,看着他先是笑开牙齿,然后才将口袋拎到面前,长出一口气,摘下了帽子。
头发有些湿,混乱的翘着,光洁的额头下,可以看到眼角的笑纹。
倾身过来,一个带着热气的吻,然后才低头翻口袋,一样一样的拿出来,全是处理好的净食,只要下锅翻炒就可以。
"不是你做?"雷刚浅笑,看着桌子上的东西。
"当然是我做了,难道你做?"张章挑眉,然后勾起嘴角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袋,挤眉弄眼。
雷刚疑惑的把口袋接过来,打开里面的东西,两个浅绿格子的连身围裙,上面有两个卡通人物,是猫吧?一公一母,一个带着皇冠,一个带着打了补丁的红帽子。
"呐。"张章坐在桌子上,一手拎着一个围裙,"你要哪个?"
雷刚眨着眼,不太明白,这上面的人物,哪个他都不会选,主要公的那个实在是有点儿,嗯,猥琐。
"一定要选一个。"
雷刚撩起眼皮看他,莫名的觉得应该慎重选择,然后把公的那个拿过来了。
张章抖着肩膀开始笑,"嗯,灰太狼挺好,适合你。"
很久以后,雷刚才知道,为什么灰太狼适合自己。
张章弯腰脱袜子,然后又开始脱衣服,解开裤扣的时候,在雷刚疑惑的眼神中猥琐的笑,挤眉弄眼,"情趣。"
直到张章带上围裙,脱下裤子,转过身的时候,雷刚华丽丽的囧了。
糟蹋完自己,张章又开始糟蹋雷刚,雷刚绝对抵死不从,两个人闹了一会儿,到底让张章把上衣给拔了,因为裤子脱下来难度比较高,没得逞,张章也只能退而其次了。
但是,当张章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之后,看着那背面,雷刚真的只能呻吟一声捂住了脸,要不要这么刺激啊!?
以张章的生活环境,家里有没有厨房并不重要,他也没有什么做一手好菜的本事,但是偶尔站在厨房里为自己做点儿东西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厨房简直就是调.情利器。
哀怨的视线落在雷刚的脸上,然后移到打着石膏的脚,张章倒下盒子里的菜,瘪了瘪嘴,留着以后再说吧。
抄好一盘菜,端到桌子上,视线的余角看到雷刚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身上还穿着绿色的围裙,灰太狼呲牙猥琐的笑,而雷刚耳廓上的绯红就一直没退下去过,隐约的尴尬表露出现,简直就像猫爪子在心尖上挠一样。
张章在屋里转了两圈,干脆又走回去了,弯下腰,食指在雷刚的锁骨上划着,吸引着雷刚的注意力,喃喃开口,"我们再做吧。"张章必须得承认,他自己把自己脑补的兴奋了。
雷刚的视线落在张章的胸口,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简直比脱光了还让人受不了,"咳!"雷刚醒了醒嗓子,暗自提神,"先吃饭。"
"先吃我。"
囧!
雷刚一头黑线的看着他,您老真的确定自己是1吗?
"那我吃你也行。"张章压向他,"今天怎么都该我了吧?"
雷刚把脑袋往后靠了几分,眨巴着眼,无辜看他,"能休息一会儿不?"
"昨天睡了六个小时。"
昨天折腾成那样儿,再休息一天也恢复不过来啊!!雷刚苦笑,"吃完饭好不?"
"我受不了了。"张章手心摸着雷刚的腰,然后钻进围裙里,摸着雷刚因为有些紧张而绷紧的腹肌,接着往下滑……
雷刚隔着布料捏住了他的手腕,苦笑,真的只能苦笑,"我们节制一点可以吗?"
张章眨了眨眼,沉思了一会儿,"你把裤子脱了我就不做。"
怕是做得更快吧!?雷刚捏着张章的手腕往上拉,用了点力气,捏的有些疼,张章故意叫唤,雷刚急忙松了手。
张章反腿就坐在了雷刚身子,卡着他的脖子说,"不脱?行!咱俩一起精.尽人亡!"
雷刚囧囧的看着他,两个人互瞪,最终张章败下了阵,骂骂咧咧的站起了身,"行!你够狠,吃定了我喜欢你是不?上也上完了,看也看遍了,拍拍屁股就准备走了是不?我还供吃供住,脱你条裤子收点费都不行?"
雷刚失笑,抿着自己的下唇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就不喜欢说话,如今只能一个劲的笑。
张章回到厨房继续炒菜,屋子里全是米饭的香味,电饭锅'哒'的跳了开关,雷刚听到,转身看了张章一眼,见他瞅着自己,于是一瘸一拐的去拔电。
只是既然站起来了,想想,还是冲着张章走了过去。
张章斜睨了他一眼,勾着嘴角笑了起来,等到雷刚走过来,张章把锅铲递给了他,然后从身后抱住了人,"实在疼了就吱声。"
雷刚点头,开始翻锅。
两个人都是敢往自己身上开枪的男人,脚腕又被石膏给固定死了,除了站起来后血往那里涌会刺激的疼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当初雷刚小腿肚子受了一枪不也绷紧了就继续出任务吗?
"原来我用的沐浴露这么香啊?"张章嗅着雷刚的手背,手心在腹部上游移,贴合的下、、身慢慢的蹭,三两下自己就兴奋了起来。
雷刚微微蹙着眉,脚上到底不太好受,但是确实又喜欢这种感觉,也就隐忍了下来。
菜炒完,装上盘子,张章拿着盘子问他,"还能抄吗?"
雷刚点了一下头,拿过另外一个食盒扯保鲜膜。
张章回来把锅洗了,放到火上,从身后又开始搂着人,雷刚把油倒下去,油越来越热,张章的手就开始往下摸,解开扣子,伸了进去,雷刚扭身看他,张章笑开牙齿,"倒菜了。"
'噼里啪啦'的油声,模模糊糊的传来雷刚的自言自语,"都是我是自找的……"
张章是绝对不要脸的,趁着雷刚行动不便,又拿着铲子炒菜的时候,到底把雷刚的裤子给拔了下来。
有多少人能和张章比?更何况雷刚了,面瘫着张脸顺着张章把裤子脱了,转身进了客厅坐在沙发上就再也不挪窝,视线一直扫着沙发一角堆着的衣裤,琢磨着该不该穿上,穿吧,有点儿□立牌坊的感觉,毕竟两个人现在都已经建立关系了,但是不穿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不过,也没多少纠结的时间,张章拿着碗筷就过来了。
两个人漫无目的的说着话,大多是张章说,雷刚听,就像是当初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一样,张章很会调节气氛,而雷刚是最好的听客。
……
这边儿,谭国华他们已经下了飞机。
查雷刚的地方用了很长时间,毕竟军方的情报部门远逊于国安局的情报系统,幸好知道雷刚在北京,否则着大海捞针的得去哪儿找去?
谭国华先去北京的军部报了个道,把演习指令交了过去,这个过程就耽误了两个多小时。
有一点是现实,皇城底下的兵贵气,都是沾亲带故的,他们这些驻守西南偏远山区的小兵们过来报道,一路压下来处理程序已经到了最后。
林峰莫名奇妙的接到任务,而且还是个绝密任务,他家队长让国安局的给绑了,带三个人过去,秘密把人给救回去。
这任务莫名其妙,国安局做的事儿也莫名其妙,就连军方的回应也是莫名其妙。
林峰这人重生过来的,老爸是西南集团军的中将,副军级,爷爷又是开国的老将军,正经的太子党,上辈子那会儿可是在北京读的书,如今故地重游多少有点感慨。
要说他这辈子只是个特种兵,知道的就是特种部队那点儿事,那他上辈子确实知道不少东西,国安局和军方的合作关系,地方军进首都的手续问题,当然,还有后面10多年的历史变化,但是脑袋里绝对没有雷刚被国安局给绑走了的内容。
是不知道!?还是历史已经发生变化了!?
林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手指,脑袋里一团乱,真心猜不出为什么国安局要绑了雷刚,难道上次的任务出现问题了?这不合理啊,就算处置也是军方内部解决,没有国安局插手的余地,这越庖代俎把人绑了审问也不合理?双方资源共享,基本没什么秘密。
吉珠嘎玛用脚尖踢了踢他,"还要等多久?这是什么演习?"
既然是绝密任务,也就队长知道详情,队员们只要执行就够,林峰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自己带的人手够不够,万一要是冲进国安局里面救人,就他们几个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谭国华说了别带多了人,又不交代具体情况,就把他们往这边送,而且用的是专机,错开了国安局的情报系统,这种谨慎让林峰踹踹不安的看了一圈,果果、珠子、简亮,加自己四个人,够不够?
珠子突击手可以突破、渗透,再说了,是自家人,走哪儿不能带着。
然后是果果,爆破手,炸个门什么的总要用上。
至于简亮,狙击手从来都用来断后,必须得带上。
但是,就他们四个人,不会让国安局的安保系统给压得动弹不了吧?
林峰瞅了一眼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谭国华,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具体情报而行动的特殊任务。
看来,失去了国安局的眼睛和耳朵辅助,他们这些武器们也只能盲人摸象,一点点的摸。
办好手续,又在军方的招待所里呆到夜里,谭国华走进屋,大手一挥,指明地点,行动!
林峰看着一个小区的地图,房屋格局,感慨一声,咱们军方的情报系统倒也不差啊。
其实,林峰想岔了。
这次把雷刚绑过来是程兵和陈医生一起找的伍部长,伍部长从大方向考虑倒是给批下来了,但是到底是个副部长,国安局里这样的副部长还有好几个,就算提前通了气,军方那边一施压,这边就得配合着行动,毕竟是他们不对在先。
伍部长得了消息就给程兵打电话,程兵转头就给张章去了个电话,让他把人给送出来。
张章拿着电话走到窗户口,看着外面渐渐暗下的天空,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雷刚,轻飘飘的问了一句,"我要是不送,他们要怎么的?"
"兵都带来了,你觉得呢?这是地址,你把人……"
"我不要。"张章的手指在窗台上摩挲,指甲扣着上面的合金钢板,眼底的眸色幽暗,"要抢是吧?让他们来。"
"你要闹什么?我等下派人过来。"隔着话筒都能听到程兵的磨牙声。
张章倾身出去,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帮我一次,所有的事情咱们就揭过,回头我就去找陈医生。"
程兵沉默了许久,哑声问,"你想干什么?"
"出柜啊!"张章的视线聚焦在窗户外面的路灯上,明晃晃的亮,笑开了牙齿。
79、捉奸在……
张章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看着雷刚的背影走过去了,不知道听见没有,感觉上耳朵竖起来了,但是却没转头。
张章停下脚步,站定,等了5秒,见雷刚真的没有扭头过来看,确认真的是自己做贼心虚。
摸索着手机的外壳,张章若有所思的想,该怎么出这个柜……而且,这是真的要走了啊,一天多点儿的时间,过的还真快,再次见面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确实很不舍,但是比起当初从'金新月'回来那会儿好上了很多,两个人毕竟在一起了,也有些盼头,都这么大的人了,难不成还真把人成天到晚的绑在身边。
虽然他倒是想……
张章挑眉,走到沙发背面搂住雷刚的脖子,手指在锁骨上摩挲,雷刚仰头看他,嘴角带着浅笑,目光温柔,张章的拇指滑过脖子,抵在下巴上,弯腰亲吻。
甜蜜的吻,吸吮着饱满的下唇,无限的眷恋,从脊椎骨处传来酥麻的战栗感,雷刚身上像带着电,从头到脚都蕴含着满满的诱惑因子,只需往那儿一坐,张章就觉得自己受不了,何况是任亲任摸。
手心下滑,贴着小腹摸了摸,"下午睡够了吗?"
雷刚沉默两秒,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张章绕过沙发,跪在双腿间,细密的吻着自己的腹部,舌尖探进肚脐眼里面,撩拨着,雷刚只觉得身体一阵阵的紧,血液苏醒,持续加温,专注力全部都转移到张章碰触的地方,电视里播得什么再也听不见了。
扣住张章的后脑勺,指尖插.进发丝里,雷刚的眸色变得幽暗深邃,期待张章这么做下去,又有点儿迟疑,这一天的时间,这个人尽顾着让他舒服了,他记得张章射出来那两次都不是很痛快,有一种冗长的感觉。
"要不你上吧……"雷刚说。
张章正握着那个打算亲,闻言抬头,眉梢轻挑,然后缓缓笑弯眼,"好啊,那你得听我的。"
雷刚点头。
张章视线划拉了一圈,落在堆积在沙发一角的围裙上,"你把那个穿上怎么样?"雷刚扭头看了两秒,竟然真的伸手去够,张章抬手压上他的手臂,嘴角的笑又浓了几分,"还真听话。"
雷刚挑眉,眼底的挑衅的意味浓郁,"说了随你。"
"你是要我命是不?单单这样我就受不了了,你再把围裙套上,我不得昏了头,折腾死你?"
雷刚失笑,"我死不了。"
"行了行了,咱们不争论这个,呐,是自己过去?还是我抱着?"张章冲着床的方向递了个眼色。
雷刚坐起身,"我自己。"这抱过去……实在是有点儿挑战他的底线了。
一前一后躺在床上,衣服脱得精光,亲吻、吸吮、厮磨,张章的吻不厌其烦的落在胸口上,却一直没有往下面发展的意图,雷刚渐渐有些焦躁,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这么吊着,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张章……"雷刚开口,意有所指。
张章抬头看他,眨了眨眼,轻轻的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儿困。"
雷刚愣住,突然有一种受伤了的感觉,这都能做困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无趣了一点儿?
雷刚翻身压住张章,主动亲吻,一只手握到了发热发烫的位置,那里的硬度多少修补了一点儿受伤的心灵。
张章呻吟了一声,这是要逼死我啊……一想到等会儿做得兴致正高的时候,那帮人闯进来,我敢做吗?别回头闹个不举出来。
雷刚的吻依旧生涩,偏偏却恰到好处的撩拨人,张章被亲的有些失神,不知何时自己的手心已经握住了对方的,缓缓揉捏着。
欲.望不断的堆高,理智已经有些摇摇欲坠的意味儿,程兵的信号还老不过来,张章觉得整个人都被放在火上煎烤,冒出了油,滋滋的响。
不知道背乘法表有用吗?张章看着天花板出神,总觉得自己还别做的太过火了,要是雷刚被他那些兄弟们看见自己被上,就这自尊心,怕是相当长一段时间都缓不过劲儿来。
"怎么了?"雷刚抬头,疑惑的看他,两个人的互动,另外一个人分没分神很容易感觉。
"没。"张章安抚般的拍了拍他,"你在部队里会和战友搂在一起吗?"
"会。雷刚点头,突然反应这话题的背后意义,急忙开口解释,"不会像这样。"
"裸着?"
"嗯,不过有时候也会脱了衣服搂,冬天的时候,外面裹着睡袋,人体比较温暖。"
"哦。"
"有时候特殊情况……"雷刚想起偶尔身上要全部打湿了,也会脱光了钻进睡袋里,通常都是一个人在里面睡,就算是双人睡袋,一般也不会搂在一起吧,除非那两个……
"特殊情况?"张章挑眉。
"没什么。"
"脱光搂一起了!?不对,就算不脱光,硬了怎么办?不尴尬吗?"
雷刚失笑,"外界环境太过恶劣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又累了一天,基本倒下就睡。"
"万一醒了硬了呢?"
"咳!嗯,硬就硬了呗。"雷刚无奈的看着张章,练出厚茧的手指在耳垂上摩挲,当谁都和你一样,对男人有兴趣呢?
"也对。"张章点头,"你们干过比大小的糗事没?"
"问这些干什么?"雷刚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话题,这么来回说了一会儿,身上的热量渐渐有些消散,而且张章这状态真的不太对啊。
"有过吧?男校啊,男生宿舍啊,军营里面应该都有这种事情。"
"没有,至少我不知道。"
"也对,你肯定有多远躲多远,诶,你读书那会儿就这样儿了?"
"什么?"
张章抬手在雷刚的脸上揉了一下,"你说什么?"
"还好。"
"还好!?"张章挑眉,"不会受了什么打击了吧?"
"没有,我很好。"雷刚的手指在张章的手臂上摩挲,"只是谨言慎行。"
张章瘪了瘪嘴,"你这样儿,现在还好,以后可能会吃亏,要教你几招拍马溜须的技术不?"
雷刚失笑,却没有说话,张章的额头蹭着他,两个人都很难想象为了爬高而变得圆滑的雷刚。
有些人,位居要职,高床暖枕,未必就像外人看见的那么幸福,有些人,简简单单,或者活得更开心。
两个人思路扩散的聊了很久,手腕终于轻微的疼了一下,张章起身不动声色的把被褥压了压,视线在门口一扫而过,期待着特种部队雷厉风行的闯入。
雷刚还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张章心不在焉的应着。
三分钟后——
"咚咚。"敲门的声音。
张章微微张嘴,敲门!?这真是……出乎意料的有礼貌啊。
……
这确实不怪张章考虑不周,而是他错估了程兵的承受底线。
程兵是真的怕张章把事情闹大了,本来张章做事就绝,平日里对着罪犯绝也无所谓,要是这次闹得无法收拾,对谁都不好,国安局和部队,雷刚和张章,还有雷刚和他的战友,哪方出现矛盾都不是好事儿,就算要出柜,也得看着情况慢慢来不是?
程兵倒也没多说什么,只说雷刚暂时住在朋友家,让林峰他们去把人接了就完事儿,再说了,这皇城脚下的家属小区,也不是你特种部队说拿雷炸就能炸的,就算进屋抓捕嫌疑犯也要手续齐全。
林峰他们气势汹汹杀过来,身上没有步枪,制度不允许,但是挂了把手枪,就连衣服都是反恐作战服,结果到了小区门口就被程兵给拦了下来。
程兵先把身份说了,然后说了情况,让他们去敲门领人就行。
林峰疑惑问他不跟着去?
程兵呵呵的笑着,转身上了车就跑了。
四个人看着马路尽头的尘烟,互相望了一眼,这是什么情况!?
到了地方,林峰从窗户看了眼里面的情况,什么都看不清,但是亮着灯。
"怎么办?"吉珠嘎玛扯了扯林峰的衣袖,"怎么进去?"
林峰微微蹙眉,摸着下巴想了两秒,"敲门,小亮在外面等着。"
简亮点头,自己找制高点去了。
这个点儿,小区里还有人在走,看到四个大热天穿迷彩服带钢盔的小伙子吓了一跳。
有个老太太远远的站着看,见简亮走过来,还凑上去问,那家是不是出命案了?
简亮笑开一口白牙,"我们来接人。"
"哦。"老太太点头,"是那家吧?平时都没什么人,这些日子倒是老亮着灯,应该是一个人在住,男的,个儿挺高,有些瘦,喜欢带着墨镜和帽子。"
没等简亮问,老太太就全秃噜了出来,简亮连连道谢,"谢谢您老这么支持工作。"回了头,简亮就叩响了耳机,"副队,情报听到没?"
"嗯。"林峰应了一声,抬手叩响了门,连敲了三次,屋里才传来脚步声。
门打开,一个裸着上半身的男人面色不愉的开了门,"干吗?"
背着光,林峰也看不清楚人长啥样,不动声色的开口,"请问,雷刚在吗?"
屋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然后是一些细碎的,莫名其妙的声音。
张章笑开牙齿,扭头看了一眼雷刚,蹦跳着找衣服裤子,然后把门缝又关小了一点,"他在,你们谁啊?"
"他战友。"林峰说,视线穿过张章的肩膀往屋里看。
"哦~~"张章拉了个长音,明知故问,"怎么找这儿来的?"
林峰没有说话,屋里传过来的气息实在是有点儿不对劲,他回退了一步,狭长的眼浅眯,仔细打量张章的脸,过了几秒,不确定的问了句,"四少?"
"哟~"张章勾起嘴角,"想起了?副队长,您老记性不怎么样啊?"
林峰抬手推门,"进去再说。"
措不及防,张章被推的退后了一步,门洞大开。
房间里,雷刚一脸惊慌失措的坐在床边上,打了石膏的腿弯曲着正在往裤子里塞,背景是被褥凌乱的大床。
屋外三个人全部愣住,视线从雷刚身上移动大床上接着又落在张章赤.裸的胸口……
雷刚+床+四少=?
三个人的思路就此卡壳,谁也没能从这个诡异的算式中得出什么结论,或者说,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算式出现。
果果在后面,圆滚滚的眼睛单纯得像只白兔,脆生生叫了一声,"刚哥。"
雷刚的腿差点儿软下来,咬着牙站起身,快速的提起裤子,低垂的头,耳廓通红得几乎要飚出血来。
果果问,"你的脚怎么了?"
雷刚没有回答,扯过衣服,手指关节捏得发白,哑着声开口,"你们怎么来了?"
"来接你……"
果果后面话还说完,反应过来的吉珠嘎玛就扑上了张章,"操!"一声咒骂抬脚就踹。
张章早预备着,当即就侧身让开,口里连连叫唤,"自家人啊!自家人!!别别!!"
"操你大爷的自家人!"吉珠嘎玛扑了上去,一拳就揍在了张章的脸上,张章被打得一个踉跄,扑倒在了桌子上,茶杯落在地上,'哗啦'的碎了一地。
林峰急忙抱住吉珠嘎玛,这小子怎么还这么彪呢?没看到刚哥尴尬的都要钻到地缝里了吗?
果果一脸困惑的看着房间里突然紧绷的气氛,那单纯而无辜的表情,怕是一时半会儿还没办法得出正确结论。
林峰冷冷的看着张章,隐隐带着询问,张章抹着嘴角站直了身,蹙眉,牙齿好像给打松了,妈的,原本就预备着得,竟然没躲过。
"操!你……"吉珠嘎玛磨牙,被林峰狠掐了一把,硬生生的拐了话,"怎么受伤的!?"
张章挑眉,转身要走。
吉珠嘎玛又扑过去抓人,林峰拽都拽不住,声色俱厉的吼了一嗓子,"珠子!出去!"吉珠嘎玛扭头瞪他,林峰递了个眼色,"果果也去。"
吉珠嘎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悠长的吐出,拽着果果的手臂出了门。
张章弯腰拿起衣服,也没穿,径直走到雷刚的身边,低声安慰道,"没事儿。"
雷刚已经处于失神状态,脑袋里回放的都是早前他们破门而入时,自己在干什么,越是着急,裤子越是套不上去,这种画面……这种画面……天!死了算了!
林峰反手关上了门,背着人的时候深呼吸了几口,命令自己冷静下来,这一幕太过震撼,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刚哥怎么会和四少……?
张章扭头看了林峰一眼,拍了拍雷刚的脸颊,笑开牙齿,"没事儿的,咱俩又不是乱搞,多艰难才在一起啊,他们会理解的,嗯?刚刚伤着脚没?我扶你过去。"
雷刚咬着下唇摇头,视线落在林峰的背影上,脑袋里混乱的什么都在想,却什么都想不到。
林峰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视线落在慢慢走过来的雷刚脸上,"刚哥,别担心我,你知道我的情况,我了解。"
雷刚点头,但是绷在眼底的郁色却愈加的浓郁。
张章睨了林峰一眼,莫名的觉得这话有些诡异。
"四少。"林峰看向张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和刚哥两个人谈谈。"
"我介意。"张章挑眉,"没什么好谈的,事实就是你看的,猜得那样儿。"
林峰微微蹙眉,他倒不是介意什么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毕竟他也这样儿了,主要是他对四少的印象却是不大好,这人有一种在风月场所混迹的味道,举止轻佻,实在是让人有一种不太放心的感觉。
雷刚的视线落在脚下的玻璃碎片,然后移到打了石膏的脚腕,其实……就像林峰和珠子的坦然,他从来没想过把自己和张章的关系一直瞒下去,但是那是在准备好了一切的情况下,而不是现在这种尴尬的情景,简直就像是捉奸在场的心虚,而且……真的太丢脸。
雷刚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林峰沉默了许久,谨慎开口,"我们过来接你,一起走吧,谭头儿还等着呢。"
雷刚点头,有些事情,这些尴尬就让时间洗净吧。
张章握在身侧的手猛的一紧,扣住雷刚的下巴就吻了上去,粗鲁而蛮横的亲吻,毫无顾忌的把舌头顶了进去,一番搜索掠夺,然后果断的分开,浅眯的眼看向林峰,"别人的事情少管,不用想着给他介绍女人。"
林峰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得面色发白,咬牙切齿,"章四少!"
"怎么!?"张章挑眉。
"张章。"雷刚不自在的抹着嘴角,喊了一声,压着张章的肩膀站起身,深深看着林峰,传递着请求体谅的信息。
林峰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睁开,"走吧。"脑袋里也很乱,他也需要些时间冷静一下。
张章起身给雷刚收拾行李,东西很少,就一套衣服,想多磨蹭一会儿都不行,把口袋递到雷刚手里的时候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声说了一句,"事情没那么复杂,如果你愿意,等你退了,我和你出国结婚。"
这句话让林峰窒息了一下,莫名的看着张章。
雷刚嘴角微提,震撼的尴尬和离别的愁绪里,硬生生挤进了一丝柔软的甜意。
张章拍了拍他的肩膀,"家里的问题以后再想办法,我就不送你了,怕舍不得。"
雷刚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林峰,反手抱住了张章,紧紧的搂着,"自己……注意安全,想开一点。"
张章失笑,"我知道。"手心轻拍后背,"再联系。"
"嗯。"雷刚转身走向门口,林峰走过来搀扶着他。
门打开,又关上,彻底的阻隔了两个人。
张章呆呆的站着,听着屋外的脚步声消失,突然快步走到窗户边,视野里,静谧的小路上,雷刚和他的战友们渐行渐远。
胸口闷堵的几乎无法呼吸。
直到那个背影消失,张章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落在了床上,床单折皱的痕迹依旧存在,却少了人。
在屋子里摸摸转转了一会儿,躺倒在床上,盖着被子,还留着雷刚的体温和味道。
思念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这柜出的……真他妈不是自己的风格!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
昨天没发文。
实在是昨天写的内容有问题,虽然闹腾,但是离实际的差距太远了,所以重新设定了一下。
80、归队
谭国华见到雷刚受伤的脚时怒得连头发都立了起来,叉着腰来回的走,视线从脸上移到脚上就再也挪不了地方。
雷刚低着头也没说话,或者说这一路上都是这个德行,上眼帘微垂,注视着一个位置,嘴角不轻不重的抿着,看不出表情。
林峰打着哈哈,"谭头儿,先进屋,刚哥脚还疼着呢。"
谭国华蹙眉,挥手,让他们先进去,然后给自己点了支烟才进屋。
招待所是两人的标间,林峰和珠子肯定一屋,简亮和果果也是一屋,剩下一间注定了雷刚和谭国华住一起,林峰对珠子递了个眼色,把雷刚送到了自己那屋去。
谭国华进屋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在床边,雷刚坐在床头,受伤的脚在床上放着,臃肿的石膏看着实在碍眼,谭国华眼底带着戾气,"怎么受伤的?"
"我自己不小心。"雷刚说。
"是不是他们搞的?"谭国华指得是国安局。
"不是。"雷刚摇头,"真是我不小心。"
谭国华扬眉,咬着牙齿质问,"你不是回家吗?啊!怎么跑北京来了?"
雷刚抿紧了嘴角,垂下的眼看不清情绪。
谭国华坐了一会儿,突然'啪'的拍了桌子,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掏电话,一身的怒气毫不掩饰。
人给骗出来了,国安局那边儿的解释是有特殊情况不得不这么做,行,就算乱来,手续有问题,咱们可以慢慢谈,问题是一天的功夫人就受了伤,这总的给个交代吧?
谭国华在走廊上打电话,张口就骂,清晰的声音传进来,雷刚脸上又绷紧了几分。
林峰看了一圈,把珠子拽到了窗户边,低声问了句,"你们出去有说过这事儿没?"
珠子摇头,虽然当时他的反应最直接,生气这事儿,但是到底气的是章四少,况且就他和林峰这情况,也没有什么立场说雷刚的不是,怒是怒,但是也体谅,绝不可能把这事儿当成笑话来讲。
"果果呢?"林峰又问。
珠子继续摇头,"可能还没转过弯来。"
林峰看了果果一眼,点头,果果的表情一直有些处于茫然的状态下,可能也有点儿想法,但是到底没敢往那方面想,毕竟他连自己和珠子在一起那么久都不知道,更何况去联想雷刚弯了,不过……想到也是早晚的事情。
要不要先跟果果通通气儿呢?林峰有些迟疑,这事儿要是不摊开了说,可能混混就过去了,但是就怕果果某一天突然想通,像地雷一样炸开,忒不安全。
毕竟……部队里面,容不下他们这类人。
不过,这事儿不能自己出面吧?
想到这里,林峰拍了拍珠子手臂,"你把人都带出去吧,回屋里什么都别说,果果要是开口问你就瞪他,回头交给刚哥解决。"
珠子点头,'嗯'了一声,一手拎一个把俩人给拽出了屋。
外面谭国华的怒气还烈着,林峰坐在另外一张床上看着雷刚,雷刚的视线与林峰对上,也没躲开,倒是林峰先尴尬的扭了头。
林峰摸出烟给雷刚甩了一支,先给自己点上,再把打火机丢了过去,说了一句话,"这事儿跑不掉,就看国安局那边怎么解释,刚哥,你害怕吗?"
雷刚的睫毛抖了抖,然后摇头。
林峰勾起了嘴角,"放心,再大的事,谭头儿都会帮我们顶着,别想那么多。"
雷刚觉得很无力,但是到底不知道说什么,默默的抽着烟。
外面的骂声渐渐小了,最后语气平稳了下来,过了一会,谭国华走进了屋,视线像激光一样扫过房内情况,落在雷刚的脸上,"先这样,你明天跟我去大队一趟,林峰,你带人先回部队。"
林峰笑开牙齿,"刚哥脚受伤了,你照顾着也不方便,我跟着去吧,让简亮带人回去。
谭国华想了想,点头,算是同意了。
谭国华走后,两个人都在猜国安那边怎么解释,也好预先有个底,毕竟要去大队。
林峰起身锁了门,压着声音问雷刚,"你给四少去个电话,问下情况。"
雷刚点头,找林峰要电话,林峰耸肩,"出任务,哪儿来电话,你的呢?"
"没带。"雷刚有些无奈,要是带了电话,当初一察觉不对就给谭头儿打电话了,哪用闹成现在这样?他们这些人手机就是个摆设,在基地里根本就没用,时间一长,基本都忘记还有手机这东西。
林峰想了想,拿起了床头的座机,"号码。"
"只有他国外的电话。"
林峰挑眉,一脸无奈,"你们真是……"叹了一口气,"不用说,他家肯定也没座机。"
雷刚点头。
林峰放下话筒,"算了,看谭头儿的脸色,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陪着你一起过去,套套谭头儿的口风,你少说话就完事儿了。"
雷刚没有点头,又拿了只烟,沉默了半响,"你怕吗?"
"怕什么?"
"你和珠子的事儿……我一直有些想不明白。"
林峰失笑,"该担心的都担心过了,现在反而有种豁出去了的感觉,刚哥,头半年你是和四少一起出任务呢吧?"
"嗯。"
"那信是四少写得?"
"……嗯。"
"你老拐弯抹角的问我和珠子的情况,也因为四少?"
"……"
林峰等了一会儿,见雷刚不说话,于是笑了笑,起身开始脱衣服,大热天的,穿着作战服实在要命。
洗完澡出来,雷刚已经躺在床上,双手枕着后脑勺,扫了他一眼,视线又落在了天花板上。
林峰坐在床边,拨弄着发丝上的水珠,看着雷刚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雷刚开口。
林峰笑着摇头,"没想问什么,只是感觉有些古怪。"
"其实……"雷刚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他人很不错。"
林峰点头,好和坏不是他能够评断的,毕竟和他四少并不熟,但是他绝对相信雷刚看人的眼光,"是当初伊朗任务那会儿认识的吗?"
"嗯。"
林峰暗自叹了口气,果然是自己的问题,如果那时候自己没让雷刚跟着章四少走,现在可能也没这么多事,就像蝴蝶效应一样,自己的每个决定都在不断的改变历史,还记得当初对雷刚的印象,憧憬,崇拜,绝对的硬汉,一场斩首行动打破了国内的军演记录,留下了一个神话。
他对雷刚的感情真的很复杂,就算到了游隼后觉得那次的军演斩首没有什么,但是绝对把雷刚当成了亲兄弟亲大哥一般尊敬,希望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是那个崇拜的偶像。
当然,林峰知道这是自己的问题,雷刚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烦恼,但是和章四少……两个男人的爱情,这样的烦恼林峰却无法坦然接受,因为这条路真的不好走。
林峰神情复杂的靠在床头,看着远处的一点发呆,淡淡的开口,"我们还有半年就退了。"
"……"
"我可能会出国进修,你呢?到国安局?还是留在部队?"
"……部队吧。"
"我想过,你退了可能会回到普通特种部队当队长或者教官,不过那不好进,部队里面……其实你知道的,还是有点儿复杂,所以普通连队也有可能,从副连一步步的干。"
"带兵也要关系,很有可能还是往后勤送。"雷刚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这样的如果不能留在特种部队,最后也就是个普通军官。
"四少能不能把你搞到国安?待遇不错。"
雷刚摇头,"我想先看部队怎么安排。"
"军火大鳄……通缉犯……"林峰'噗'的一下笑了起来,"你口味很重。"
雷刚扭头瞪他。
林峰摆了摆手,"得,我知道,看人不能看表面,别最后闹得你们俩一起出去走私去。"
雷刚被哽了一下,其实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如果部队留不下来,能进国安,那么自己肯定不可能放着张章一个人在外面走,而张章也未必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而且以国安局对章四少的重视和处理手法,完全可以确定自己会被分到张章身边。
其实这样也不错……在一起,干着相同的工作,就像林峰和珠子一样,就算再危险,也心甘情愿。
但是如果被部队留下来呢?
雷刚转念一想,微微蹙眉,自己该怎么选择?
"刚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原先我问过珠子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他说他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从特种部队出头,而且我们退了他还有一年的时间,我可能等不了他就要出去。"
林峰支起身看着雷刚,"有时候也在想,硬逼着他跟我走多好,两个人就一直在一起了,但是有时候看着人,我又开不了口,这是他的生活,必须他自己才能做出选择,可能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打谭头儿开始挑选新人后,他性格就越来越急,像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着,所以今天动手……"
雷刚挑眉,林峰第一次把说话弯弯绕绕的本事用在自己身上,平时听他绕别人无所谓,这一绕到自己,顿时发现挺不好受。
于是,雷刚沉默了一下,摇头,"他和你不太一样。"
"嗯?"
雷刚想了想,"这么说吧,性格不一样,处理方式也不一样,比起你的顾虑周全,他处理事情要积极很多。"
林峰愣了一下,"这样的人做事……很伤人啊……说起来,你应该是被追的那个吧?"
雷刚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到底还是不习惯和人谈这事儿,但是看得出来,林峰似乎也憋了很久,有种清仓倒柜的感觉,想来……毕竟,他和珠子的事儿也没地方宣泄。
林峰抠了抠后脑勺,盘起腿,赧然的笑,"当我说错话了,反正谁追谁都无所谓,诶,刚哥,果果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
雷刚挑眉,想了一下,"他应该不会问。"
林峰耸肩,"当初那会儿,呃,你我是没说什么,但是和小亮谈了很久,毕竟大家接受度不同,当时小亮差点把珠子给揍了,但是果果嘛……我想他早晚会来找你。"
雷刚点头,又想起张章被揍那一拳,说不心疼是假的,但是当时情况很混乱,自己尴尬的要命,确实有些没顾虑到。
"而且小亮……我们今天脸色不好的出去,小亮可能会问到果果那里去,果果要是开嘴就秃噜出来,他肯定能想到……"
雷刚微微蹙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雷刚沉声了一会儿,开口,"他自己知道怎么处理,没事。"
"也对。"林峰点头,说起来无奈,但是简亮确实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类事,只是……突然觉得简亮有些可怜。
雷刚不再说话,林峰干脆也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说到底感情的事情外人没法参合,他和珠子现在都还一团乱呢,能给什么建议,而且以雷刚的性格,未必愿意把今天的事情拿来当话题聊。
夜里林峰醒了两次,雷刚一直没睡,桌上的烟蒂是越来越多,到三点过的时候,林峰终于开口,"别抽了,睡吧,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雷刚点头,眼底泛着淡淡的血丝,闭上了眼,却怎么都睡不着,当尴尬退去后,思念蜂拥而来,担心着,怕这次的匆忙分手,张章的压力会不会又突然增加,怕张章再次成为章四少后,又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
脑袋里的思绪,缠缠绕绕,都系在了那头儿,彻夜难眠。
……
早上睁开眼,张章看着天花板发呆,然后把被子聚成一团,抱在怀里蹭了蹭,叹了一口气。
也不过才一天而已,却像是过了一辈子,这种得到后又失去的失落感,真的要命。
懒洋洋的起身,梳洗好自己,出了屋,他必须得承认,当下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章四少的处事方式确实有些影响了他的判断,在任务期间,那样复杂而危险的环境下,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输不起。
开车直接去了陈医生那里,面对张章的坦然陈医生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毕竟,使用了错误的治疗方式,他也有错。
当然,转念一想,又有些无奈,感情这玩意儿真的说不准,从来没觉得张章是个会动真情的人,毕竟以张章的工作环境,真真假假很难分得清,渐渐的都会变得麻木,雷刚的出现真的有些意外,意外得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用错了办法,承认自己的心理治疗远没有感情来的治愈。
张章这个人,真比想象中来得专一。
两个小时的谈话结束,程兵早早的在门口等着,拍着张章的后背一起下了楼。
到了车上,程兵递了一封信给他,然后叹了口气,"伍部长这次帮了大忙,帮你把雷刚的事情瞒了下来,只是怎么让人伤着了?他们那个指导员真彪,逮谁骂谁,最后还是伍部长赔礼道歉才安抚下来。"
张章看着手里的信,方方正正的字体,力透纸背的苍劲有力,地址是他家,只是写着巩志的名字,挑眉,"雷刚的?"
"可能摆了有几天了,你要早看到,也折腾不出这么多事儿了。"
张章拆开信,心不在焉的开口,"你们没看过?"飞快的看了一遍,失笑,"未必,呐。"把信递了过去。
程兵接过信看了一遍,也笑了,信上的内容不多,像记事一样,写了写自己的情况,询问了一下张章的情况,或许碍于部队通信的要求,甚至写的很模糊,没有半个表情符号,就这么一封信,要是落在那时候的张章手里,指不定往哪里想,当然,也不能保证是不是能够起到治愈的效果。
反正,那时候张章抽风抽的厉害。
两个人在车上聊了一会儿,临下车前,程兵问了一句,"那孩子还要吗?"
张章挑眉,"要啊,为什么不要?"
程兵想了想,斟酌用词,"你们俩的工作环境带个孩子……我觉得不太合适。"
张章一下笑了,"有什么不合适的?雷刚反正早晚要从一线退下来,他带就行了呗。"
"你这也太不负责了。"程兵板着脸瞪他。
"那你让我退了,我带。"
程兵愣住,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膀下了车,就现在这个情况,谁敢下这个承诺?
张章按下车窗,喊了一嗓子,对着程兵笑开了牙齿,"我们要是带不了,你带,孩子他爷爷。"
程兵看着张章转着方向盘,潇洒的倒车,开远,失笑,也是,自己这么担忧做什么?孩子出生了还有那么多人疼着,他也快退休了,这俩人要是实在带不了,他来带。
只要张章愿意配合治疗,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很多,陈医生接着继续了四个疗程,就签署了痊愈证明。
张章两天后就回了菲律宾,看到向硕的那一瞬间简直恍若隔世。
向硕抱着他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劲的抱怨再也不去应酬了。
张章托着他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小子确实有些纵欲过度,眼底一圈青印,心疼的摸着眼圈,叹了一口气,"人给你送女人你就上啊?你裤链就不能系牢点儿?"
向硕哽咽了一下,不说话了,这能怪谁啊……
81、左右为难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决定,有些感受,真的不知为何而存在。
张章还记得那前四个月过得是多么的辛苦,像是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眼前的画面变成了黑白的色调,来来往往的人表情单一木讷,就像是在看早期的无声电影,还要去分神看上面的字幕才能够理解这些人,这些事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如今看着眼前的蓝天白云,张章想……
或许,这就是退一步的海阔天空。
或许,这就是得偿所愿的心满意足。
思念依旧存在,却像是温暖的水流从口腔里一路滑到胃部,暖的让人毛孔张开的舒适。
向硕说,这就是寄托,人有了寄托就会找到目标,才会继续往前面走。
张章深以为然,却有些懊恼自己的情绪变化,这不是借口,虽然短短一段时间他经历了很多,但是最后会出现这些心绪的大起大伏,确实是自己的心不够强,所以才会被莫名的情绪一路带着往弯路上走。
如今想来,张章隐隐有些害怕,别人不知道,其实他自己清楚,那条弯路的尽头是什么,是背叛和堕落,因为被背叛,所以要背叛,因为受到伤害,所以要报复,还好那些滋生的欲.望在自己理智丧失的时候依旧有一层框架被束缚着,所以还能回头。
在给雷刚去的信里,张章隐晦的提到了自己当时的状况,雷刚的回信有这么一段话——
或许就像你说的一样,信仰对你的束缚薄弱的可怕,但是有一点你不能否认,你的使命感没有任何人或者事可以破坏,因为那已经成为了你的本能。
【马克思曾说过:"作为确定的人,现实的人,你就有规定,就有使命,就有任务,至于你是否意识到这一点,那是无所谓的。这个任务是由于你的需要及其与现存世界的联系而产生的。"】
在你没有去理解'它'的时候,你就已经学会了'它',因为你现在的人生已经完全由使命感去构筑而成,'它'造就了现在的你,如果你要放弃'它',那么也就等于放弃了自己。
而人,永远不会放弃自己。
……
这一大段话让张章觉得有些好笑,却莫名的感触深刻,或许就像雷刚所写到的,要学会背叛,真的只能先学会放弃自己。
而放弃自己,张章必须得承认,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毅力,毕竟放弃自己远比让自己过得幸福要难得多。
一次军火交易结束后,张章回到菲律宾,向硕递给了他一份资料,在资料的底下压着一个B超相片,他拿起相片看了一眼,挑眉看向向硕。
向硕笑眯了眼说,"你儿子,我要当干爸。"
"这是几个月的?"
"调理了三个多月才做手术,这孩子才两个来月吧,我说你怎么都没问过,不会忘了吧?"
张章抽了下嘴角,好吧,现在有了孩子他爸,确实有点儿不上心了。
向硕探头过来看,眯着眼,"我就看到一个黑洞,你能看明白不?"
"……"张章沉默,这玩意儿他也看不懂,"这个怎么会送过来?"
"听说是程科长叫送过来的,他还问我要不要给雷刚寄一份过去。"
张章愣了一下,是啊,这孩子的事情怎么说,雷刚要是知道不得掐死自己啊?当初做这事儿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哦,对了,是给雷刚他家一个交代。
"孩子叫什么名?你想过没?跟你姓还是雷刚?我看得跟雷刚姓吧?雷什么?"
"雷震子。"张章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噗!'向硕一下笑喷。
张章反应过来,"不是,雷震这名怎么样?"
"不好。"向硕摇头,"现在孩子开玩笑都从名上开,到时候这个'子'字去不掉了,孩子肯定抱着你闹,要不叫雷章吧?反正是你俩的。
张章摇头,"这事儿还早呢,我先给雷刚通个气算了。"
夜里,张章给雷刚去了一封信,说了很多话,临了,张章问了一句,你要是有孩子了打算起什么名儿?
雷刚的回信里刻意忽略了这个询问,半点没提,张章大概知道雷刚怎么想的,估计也知道他们俩在一起了注定没有孩子。
张章就把这事儿给按下了,等以后见了面再说。
*
这边雷刚的心情一直有些古怪,自打张章问他给孩子起什么名开始,精神就持续处于焦虑中。
张章的工作环境他能理解,但是却不代表喜欢,原本还好,现在在一起了,一想起就有些膈应。
如今,这问题就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他记得张章原先说过,他外面的儿子可能很多,不会现在想抱一个回来吧?
这种联想,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他必须得承认,他不太喜欢自己和张章中间隔着某个东西,尤其是在不认识的女人身体里生出来的,强烈的违和感,扎得他难受。
他曾经努力去想过,尝试理解,毕竟张章的工作环境很复杂,又那么危险,这类人总希望自己留个血脉,就连他自己也不是没想过。
但是,既然现在已经接受了和男人在一起,没有后代的未来他也接受了,能不能就别再折腾了?两个人把自己的工作捋顺了,回头想办法住在一起,组个家,一栋房子里住两个人,这样的想法就足够他满足的了。
雷刚被林峰叫出去的时候还在想这事儿,两人在走廊上对视了一眼,莫名的有些感慨,都憔悴了不少。
林峰得偿所愿的和珠子搬到了一个寝室,俩人的小日子过的倒是不错,但是随着离队的日期越来越近,吉珠嘎玛像是吃了炸药一样,憋着,一碰就炸,怪就怪在珠子从不和林峰发火,别人是无差别轰炸,林峰安慰也安慰过了,吵也吵过了,这边人答应好好的,那边又开始炸,闹得整个游隼都人心浮躁。
也是,老的要退了,这三年刀里来火里去建立的感情谁能受得了?转业的转业,调岗的调岗,退伍的退伍,初期还有信件联系,时间长了,经历的事情越多,可能也就渐渐的淡了,最终了无音讯。
普通兵呆一起两年,分开的时候,八尺高的男人都能哭成那样,何况是他们,谁舍得,谁都舍不得!
新的游隼在楼下集合,整装待发,教官还是那个教官,折腾人的手法一次比一次狠,虽然新兵们全都在两个月内折腾瘦了一圈,但是一双双眼里初染上了锐利的锋芒,看着人的时候,就像是迫切的期待第一次的离巢猎食。
雷刚和林峰走过去的时候对教官敬了个礼,教官点头回礼,硬朗的面容依旧如故,口里喊着口号就把人给带了出去。
到了谭国华那里,谭国华正在喝茶,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林峰笑了笑说,"我可能会进修,往参谋部那边儿走。"
"你呢?"谭国华看向雷刚。
雷刚沉思了一下,"我能留在游隼吗?或者留在猎鹰。"
林峰有些吃惊,没想到雷刚还真要走这条路,不过想想也是,雷刚的性格确实如此。
谭国华手指在桌面上轻敲,蹙眉。
雷刚愣了一下,这表情什么意思?
沉默了一会儿,谭国华开口道,"国安局那边早就在找我要人,其实……我一直在考虑让你去哪儿比较好。"
雷刚沉默了下来,等着谭国华继续说。
反而是林峰大概有些明白了谭国华的意思,要是雷刚留在部队的待遇真的那么好,谭国华显然不会放人,很明显,以国安局现在这样上赶着求人的态度而言,谭国华的底气并不足。
这是现实,没有办法,现在是和平年代,像雷刚这种普通家庭出生的人,再有本事,没有后台最多也就到个上校就顶头了,而且还要会做事会做人赶上好时候,毕竟没有战争,雷刚和珠子他们想要出头很难。
林峰看着雷刚的侧脸,想要查看他的表情,其实……他确认自己是可以帮上忙的,雷刚的履历本很漂亮,现在是中尉衔,从游隼退之前肯定升上尉,再在部队干个三年正连级,30岁前绝对可以升到副营,挂个少校衔,回头自己想办法把雷刚和珠子一起整去进修,退休前干到上校衔,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雷刚真的愿意吗?
他就不信这次国安局那么积极的要人,章四少没有在后面闹腾过,比起在部队里一步一步的爬,有个好工作,又和自己的爱人住一起,有多少人能够逃过这个诱惑?
这边谭国华想了想,开口,"我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想留在猎鹰,但是……现在名额都是满的,确实很难办,总后勤给我的人事调令是去重庆的13集团军37师报到,但是,你看,国安局那边一个月前就在找总后勤通气儿,态度是从来没有的积极,调任令一直没发下来,就是希望你自己选择,你怎么想的?"
说完,谭国华对林峰递了个眼色,林峰幡然醒悟,为什么这个老狐狸会把自己叫来,原来早就看上自己后面的关系了,就指望着自己开口把雷刚留在部队。可是这事儿真能开口吗?谭头儿不知道,自己可是知道那边有什么等着雷刚呢。
"37师是什么部队?"雷刚开口问道,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已经捏紧。
"里面一个装甲团,一个步兵团,具体去哪个连队就要到时候再看了。"
"我能……考虑一下吗?"雷刚艰涩的开口。
谭国华又给林峰递了个眼色,林峰低下头,把目光飘到了一边,只想说上一句,您老就别看我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我开得了这口吗?
谭国华被林峰的态度激得有些怒,这可都是拉下老脸来求自己的兵了,本来以为板上钉钉的事儿,怎么临到头来,林峰闹什么幺蛾子?
雷刚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沉声开口,"下午给您答复。"
"半天就够了?"
雷刚点头。
"要不中午到我这儿来吃顿饭?"
雷刚抿紧嘴角,他知道谭国华还想劝他,但是有些事儿还是得自己考虑清楚,"我能打个电话吗?"
"给家里?"谭国华点头,"行,这事儿是该和家里谈谈,去吧,我会通知通信班。"
雷刚敬了个礼,走出了门。
林峰左右看了一眼,讪讪的笑着,就要起身。
谭国华沉着张脸开口,"你留下。"
林峰挤出了苦瓜脸,又坐了回去。
谭国华绕过去关了门,瞪着林峰看,"行啊你,都说战友是手足,战友情深,雷刚帮你挡子弹的时候怎么不说?啊?现在你就不能帮回来一把?"
林峰讪讪的笑,"我有什么本事啊?我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兵。"
"兵个屁兵!这帮子人里我就从来没担心过你!就你家那情况,开个口,你兄弟们全有着落!"
"那到底是我爸……"
谭国华显然是气极了,直接拍了桌子,'啪'的一声脆响,"没要你现在帮忙,等你出头了,还顾念着旧情,稍微上点儿心,这事儿也就解决了,我要你个承诺有那么难吗?"
林峰咬紧了下唇,心里莫名的有些堵,其实不是谭头儿说什么帮兄弟们的事,这些事儿,到了那时候,自己就算两肋插刀都行,问题是雷刚的情况不一样啊,但是他怎么解释,没法解释!
谭国华胸口剧烈起伏着瞪人,见真的逼不出林峰一句话,挥着手把人给不耐烦的撵了出去。
带的这批兵里他担心的其实真不多。
申沉,双料硕士,一下部队总参那边就盯上了,扫榻以待,就等着人过去。
郑太果,武器研发部门也早打了招呼,就那一手玩炸药的本事,到了那边儿指不定宠成什么样儿呢。
林峰不说了,路早就铺好,不牢他费心。
杨白白家里也有些关系,人态度也很明确,直接回原部队,有人罩着也是好的。
剩下的侯晓龙、简亮、桐有亮、还有雷刚都是靠自己卖命搏上来的,前面三个没什么异议,连调任令都快发下来了,就是雷刚,一想到一把尿一把屎的把这小子喂大,如今竟然要白白便宜国安局,他心里就不舒坦。
还考虑!?考虑什么考虑??这是要忘根啊!
只是……就国安局那条件,连他听着都心动不已,过去实习一年,绝对升科长,在北京给送一套120平的房子,配车,每个月4000多工资,还不算奖金。
妈的!
谭国华磨的牙齿'嘎吱'的响,这国安局他妈的吃错了药是不是?
这边,林峰一路快跑,追上雷刚,临到了面前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拍着肩膀叹了口气。
雷刚看了他一眼,低着头继续走。
林峰走着走着落后了几步,目光定在雷刚微微弯曲的后背上,蹙眉,看这样,雷刚也算是愁坏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确实戳到哪儿边都疼。
其实林峰倒是挺能理解雷刚的为难,他是不知道国安局那边开了什么条件,单单是章四少在那边就够雷刚舍不得了,只是这边又是自己习惯了、喜爱着,并一直以为会一辈子干下去的部队,爱情和理想之间做出选择,没谁不愁的。
这不也包括自己嘛?一从游隼退下来,想必他和珠子两个人以后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很少,各自有自己的兵要带,俩男人更不能说谁随了谁的军,愁啊~~
一想到这里,林峰也驼了背。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慢慢解决吧。
雷刚走到操场上,看着远处的新游隼们发呆,心头思绪万千,却找不到头绪。
林峰也跟着走了过来,双肘支着铁栏杆叹了一口气。
雷刚收回目光看他,第一次开了口,"他的工作很危险。"
"嗯?"林峰愣了一下,才对上号。
"而且时间长了,感情总会淡下来。"
林峰没有说话,只是转身靠着栏杆,其实雷刚未必想要答案,或许只是想要人听一下。
雷刚继续说着,"其实……淡了,也就是缘分尽了,我也不能强求,但是就怕突然有一天他就没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就没了。"雷刚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这样的想法像是噩梦一样缠绕着他,惶恐不安,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能退下来吗?"林峰问。
"我不知道,或许……不能。"
"比我们还危险?"
"……"
"你过去能帮上忙吗?"
"……"雷刚视线茫然,这是他最无奈的地方,在张章身边才知道自己能力到底有多弱,在那些武装分子、毒贩的面前,自己能做到什么?什么都做不了!到最后还是得靠张章去周旋。有些时候,有些环境,绝对性的武力压制未必有用,况且自己一个人又有多大的武力?
雷刚没有说话,林峰也沉默了下来。
其实,从本心来讲,林峰还是希望雷刚能够留在部队里,毕竟他很难去想象,不是军人的雷刚还是雷刚吗?
但是,这是雷刚自己的选择,有些话,他真的不能说。
就像面对珠子的时候一样,他有些话永远都说不出口……
……跟我走,跟我在一起吧,一起看眼前的景色,一起看日升日落,我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82、选择 ...
林峰看到果果从转角处绕过来,看方向显然是要去谭国华那里,于是吆喝了一声,把人给召了过来。
"谭头儿找你?"林峰问。
果果点头。
"决定要去了?"
果果疑惑的看着他,像是在说,为什么不去?
林峰抬手揉了揉果果的头顶,宠溺的笑道,"喜欢就去。"果果明明比自己大,偏偏有个让人宠着的外貌和性格,永远是游隼……或者说是他们这些老游隼们的弟弟。
果果跟着笑,笑了笑脸垮了下来,"西安……好远……"
"两个小时的飞机,有什么远的?又不是出国,快去吧,谭头儿等着呢。"
"哦。"果果点头,"刚哥,我先走啦。"
雷刚转身点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嗯。"
俩人看着果果快步走远,林峰笑道,"看起来果果还是很满意自己的单位。"
"他不适合带兵。"雷刚实话实说。
"确实,现在的兵都难带,就他这性格,指不定最后不是被自己的兵压的死死得,要不就被宠着,诶,刚哥,你说我们要不要提醒他防备一下男人?"
雷刚一下瞪圆了眼。
林峰'噗'的笑出来,"我不是GAY。"
"……"
"不过GAY好像都很喜欢他这类型的。"
雷刚挑眉,没有说话,要找可爱漂亮的不如去找女人,对男人产生欲.望本来就是见很诡异的事情,如果不是天生的GAY,通常都是因为那个人对自己的特别,只是果果的性向很正常,如果真有一个男人让他动心,只能说明那个人不一样。
"算了。"林峰摆摆手,"以果果的身手绝对不会吃亏,回头我介绍几个姑娘给他认识。"
"你以偏概全了。"
"呃……好像是……"林峰赧然的摸了摸脑门,失笑,"主要看到你,总觉得前面的路又宽了点。"
"……"
"走吧。"林峰扭了扭脖子站直了身,"你不是要去打电话?"
"我再呆一会儿。"
林峰明白了雷刚的意思,"那我先走了。"
"嗯。"
雷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绿茵场上,四组士兵正在训练抗击打能力,爆炸般的吼声,拳砸到肉的闷响,即使隔得这么远都能听的清楚。
雷刚的视线有些恍惚,好像看到了飞溅在空气中的汗珠流转着七彩光华,身体被大力击打得远远飞出去,水洗了般的蓝天点缀着几朵云彩,诗意一般的美,然后视线的大力颠簸,疼痛却笑意盈盈的吼上一句,再来!
一转眼,兄弟们就要各奔东西了,在自己选择的路上一直走下去,那么自己呢?
雷刚扬高头,悬挂在天空上的太阳挥发着刺眼的光芒,双眼闭合,残留在虹膜上的光亮久久不退。
其实……想要去哪里,不是早就已经决定了吗?为什么还会有迟疑?是因为你吗?
缓缓的睁开眼,抓握在栏杆上的手大力掐紧,然后猛的松开,毅然的转身走向自己选择的方向。
*
张章交叠着腿坐在椅子上,手肘支着扶手,拇指的指甲轻轻的抠着眉梢,挑眉,看向程兵,"然后呢?他的选择?"
程兵一脸懊恼的叹气,"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张章勾着嘴角笑了起来,"选择留在部队了吗?"
程兵点头。
张章的眼笑眯了起来,"那么没办法了,毕竟是他的选择。"
程兵深深看着张章,却无法从那双染了笑的眼中看到不满和愤怒。
"程叔,今天的事儿忙完了吧?"
程兵点头,欲言又止。
张章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回去休息了,等你通知。"
"后天下午的飞机,明天早上把机票给你送过去。"
"嗯。"张章点头,扶在椅背上的手指轻弹,椅背旋转间,已经走到了门口。
张章一路下了电梯,拦了一辆的士,坐在车里,支在车窗上的手指在下唇来回抚摸,然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夸张的弧度,露出了牙齿。
其实,他很满意雷刚的选择。
这是国安局的自作主张,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黑可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永远不会把所有的底牌交出来,半年一年的报一名东突高层的消息出来是必然的,'东突'一日没有除尽,他就必须维持章四少的身份一天,而且他倒卖军火赚来的钱、还有接触到的那些恐怖分子们对国家的作用并不低于'东突'这条线,他永远都退不了,除非死。
国安局吸纳雷刚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确,稳定住自己。
张章从没想过背叛国安局,或许就像雷刚说的一样,他永远不会放弃自己,那么既然如此,他更不会放弃自己的爱人。
雷刚是天生的军人,军队才是那个人的天空,张章喜欢看雷刚在自己的天空翱翔,因为那种强大和自由带来的蓬勃正气才是雷刚吸引自己的特质。
选择来到国安局,折了翼的雷刚,或许最终的结果也是相看成怨。
"只要军队要我,我就永远选择这里。"
不过……雷刚,你倒是真的有些狠心啊……
选择的那么干脆,全无缓转的余地。
捂住了自己的嘴,呛笑出声。
驱除从指尖泛起的凉意,努力地,让那里一直维持住该有的温暖。
理智和情感的取舍总是那么让人无奈,他能够理解,也很高兴,却不代表喜欢……
……
浅蓝色的大床,凌乱的被褥,赤.裸的男人眼尾湿润微红,麦色的肌肤下肌肉紧绷,消瘦修长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口中喘息着,喃喃低语……
"嗯……刚……嗯……嗯……"
热浪一**的汇聚在身下,手掌的滑动从快到慢,直至癫狂,身体猛的绷紧,高高扬起的下巴脖颈被拉长到了极致,失神的眼穿透了墙壁一片空白,屏息着,痉挛着,然后颓然落下。
张章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底猛的染起戾气,'嘭!'的一声,敲在了床面上。
"妈的!"愤怒的咒骂。
他必须得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
雷刚留在军队,OK!但是放手绝不可能!
或许当初要那个孩子又多了一个理由,让他天天围着孩子转,没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
嗯……不对……
张章翻了个身,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腹部的液体流淌了下来,沾湿了床褥。
一个单身军官带一孩子,万一哪个同情心泛滥的女兵跑去照顾,这日久生情的……
怎么想还是要带在身边放心!
张章懊恼的揉着头发,快愁死自己了。
自己花了七个月搞定雷刚,女追男隔成纱,指不定两个月后孩子连后妈都有了!
操!
张章骂骂咧咧的走到浴室里,调节水温,站在了水流的下面,默默思索。
洗完澡后,张章腰上松松垮垮的围了个浴巾,站在床边给程兵去了个电话。
"知道雷刚分到哪个部队吗?"
程兵答道,"这我怎么知道?"
"帮我查下,还有,他什么时候正式调职。"
"等等。"
"好。"张章歪头用肩膀夹着电话,先是调高了两度空调,然后打开冰柜拿出一罐可乐,抠开,又坐回到了床边,接着拿过电脑,开机。
一罐可乐没开完,程兵那边就说了话,"还在呢?"
"嗯。"张章应声,继续打开网页,看着显示屏幕上的手机。
"下个月月底过去报到,在重庆,13军。"
"嗯……谢谢,还有……帮我想个办法,每个月给一周的假。"
"……"程兵沉默了一下,"你打算每个月都过去?算了,等下再说,我们换个通讯方式。"说完程兵就挂了电话。
张章挑眉,把电话丢在床上,然后走进衣物间,打开暗门,果然打开的电脑的时候,程兵已经出现在了画面里。
张章牵过椅子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我会注意的,你帮我再造个身份,杨翌,雷刚的远房亲戚,在重庆工作,嗯……具体什么工作看你方便了。"
程兵微微蹙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请假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想想法,但是你老往那边走,你知道的,这不合规矩,也不安全,你回了北京我们一直有安排特工保护你,重庆也太远了,我们不可能为了你专门安排两个人过去。"
张章笑了起来,"别逗了,重庆那边局里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而且进了军区就安全了,要是真不放心,直接从当地的分局安排两个人出来呗。"
"你知道的,你有自己的一个项目小组,他们知道'章四少'的计划,为了你工作,全部都是经过了缜密的考核才进来,你的行程一旦出现变化,他们也会跟着变动,牵扯太大。"程兵点燃一支烟,挑眉看他。
"因为他们可能有家人,有孩子是吧?"张章失笑,"我又没说不干了,他们也不会失业,而且我的要求很过分吗?我不也是去看自己家人?"
"当然不过分。"程兵叹了一口气,"但是你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地方你确实去不了。"
张章勾着嘴角笑,却不再说话。
程兵继续说道,"关于你的生活问题,我们不是没考虑过,我们给出了很丰厚的条件,但是雷刚却没选择我们,张章……"顿了一下,程兵一脸无奈,"非雷刚不行吗?"
"是啊,不行。"张章坦然笑了,"这句话你说的真有意思,我相信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对他的想法,要不你给个意见?"
程兵沉默了下来,办法他已经想过了,吸收雷刚的决定是他一手促成,但是无论是雷刚还是张章都没有领这份情的意思,说实在的,他也难办,更不明白这俩人是怎么想的。
这次的谈话无疾而终,张章也知道自己的任性有些过火,但是既然不想放开雷刚,就只能尽量争取自己能够活动的空间,谁叫雷刚永远都在那儿站着,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默默的观望。
有时候想想,张章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疯了,一段感情谈得这么痛苦,却死都不想放手。
又或者说,自己想要的不单单是一份感情,那是一种更深刻的东西,像是汇聚了所有的美好和梦想,全部都寄托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只有拥有那个人,才能够拥有所有的一切。
第三天的上午,张章去机场准备回菲律宾,程兵竟然在机场找到了他。
两个人坐在候机室里,看着不远处的大屏幕,低声的交谈着。
程兵嘴角粘了胡子,带着墨镜,头上是偏长的假发,不动声色的开口,"去报到前他应该有半个月的假期,你把工作先和向硕交代好,我帮你申请了一周的假,顺便也过个年。"
张章应了一声,兴致不高,也不是闹脾气,实在是觉得见了面又能怎么样?后面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呢,难道就这么不安定的飘着?
"你的意见我和伍部长说了,他也在考虑,毕竟牵涉到方方面面的问题,要具体办下来确实很困难,你就不能和他商量一下,放假的时候往北京这边跑?"
"他们假期怎么算的?"张章心里动了一下,刚要拿电脑出来查,程兵就说了话。
"像他这种的,一年有30天的假期,不过一般都是一次性批了,最多两次分批,不过他要是确定过来,提前三个月打好招呼,我们也能把你们的时间合上。"
张章心里算了一下,不说路上耽误的时间,就是这30天的假也得分出一半给雷刚他家里人,一年就见15天……这不得憋死人了?
世上怎么还有这么残酷的地方?
呃……好像自己这边也很麻烦。
那边谭国华继续说道,"而且你们俩的关系,你不可能跟着随军吧?过去探亲也就老婆、孩子能留住30天,而且也是一年一次,你每个月过去一趟也没什么用。"
"……"张章揉着太阳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可以和国安局任性谈条件,但是总不能去破坏军队的制度,他还没那本事。
谭国华说完,抹着冷汗,一脸的感慨,"看完后,我也觉得军嫂这玩意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下来的,难怪有维护军婚的法律出台。"
张章心有戚戚然的附和,点完头才发现,诶!?军嫂!?
"昨天夜里我查了一些资料,差不多一般军官在干到30多岁最终都会选择转业,实在不行,他要是能干到营级,再结了婚,部队就会给分一套住房,但是以雷刚这岁数,怎么都还要个三五年的时间,到时候你的情况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万一就退了呢?先克服一下吧。"
张章看着远处的大屏幕挑眉,是啊,只能克服了,还能怎么样?又不想把人整到身边来,这罪是自己找来受的,怪不了别人。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张章突然开口问道,"他在军营里应该不能带孩子吧?"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是的,至少暂时不行,而且,军队抓生活作风很严,你要是真的为他着想,孩子就算带过去,也不能说是他儿子。"
张章瞬间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而且砸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程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孩子生下来我来带吧,这段时间我也一直留意上海那边的情况,所以……"
"你能不能让我们结婚?"张章蹙眉,瞪着程兵,打断了话。
程兵愣住,挑眉,结婚!?
张章单手捂着脸,耳廓发红,赧然开口,"一个女性的身份,我不介意。"
程兵想说话,一下被口水呛住,剧烈的咳了起来,咳得脸红脖子粗,死死的瞪着张章,气息不稳的开口,"你疯了是不是?"
张章偏开头,扶着自己的额头,半响,喃喃开口,"才知道……"
程兵受得刺激太大,接下来的话根本没办法继续交谈,干脆起身走出了候机室。
他们国安确实擅长伪造身份,但是也在制度之内,每个伪造的身份都登记在案,都有存在的理由,他拿什么理由去给张章办个女性的身份?只为了和个男人结婚??
真是……
程兵气得手发抖,握在手里的车钥匙'铛铛'的响。
就算开玩笑说张章是军嫂,就算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总有弱势的一方,但是绝对不代表他容忍张章这么作践自己!
一路以来,他看着张章有家也回不了,有国不能认,东躲西藏的一路活下来,默默的为这个国家做了那么多的贡献,到头来却连份爱情都抓不住。
妈的!
程兵狠狠的关上门,'嘭'的一声巨响,胸口剧烈起伏。
雷刚!
两个字咬碎在了牙齿里。
你是不是太自私了一点?
83、铺路 ...
雷刚的选择让张章困惑,让程兵恼怒,让林峰心疼,让谭国华惊喜,让他自己痛苦。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角度去看待事情,自然也会有不同的反应。
雷刚从来都知道人生有一个个的十字路口,选择了哪里,结尾都绝不会相同,但是他确信自己的每个选择都是对的,艰信无比!
张章对于自己的选择会有什么感受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他有信心可以处理到最好。
因为明白自己的心,所以才确认军队对自己的重要,因为爱着张章,哪怕最后这份澎湃的感情淡去,也会转化成浓浓的亲情,那是一种最稳固的感情。
林峰从兴奋莫名的谭国华那里知道雷刚的选择后便直接去找了人,但是当见到雷刚后却不知道说什么。
雷刚在桌子前看书,最近一直在为去新部队做准备,谭国华丢了不少文件给他,都是13军的历史和一些机密的内部资料。
林峰摸了一圈,从雷刚看完的文件里抽出了一份看了起来,13军隶属成都军区,对外参加过中越、中印战争,以及柬埔寨、海地、非洲的维和,对内参加过解放西南、西南剿匪、西藏平叛、新疆平叛等军事行动,是一个老牌的野战陆军军团。
说起来,部队还是很看重雷刚的能力,毕竟13军是我国近年来唯一一个有师级以上作战调动的甲类集团军,并且在和平年代依旧多次参与实际作战任务的军级作战单位。
甲类军团,武器配备都是优先级别,装备向来精良,而且现在这个和平年代,确实战争非常的少,以13军频繁出任务就可以确认其在西南军区乃至这个国家的重要性。
看到这里,林峰确认,雷刚最终会选择这里,也有些意料之中。
有些人天生适合活在战场上,少言寡语,却强大如斯,为的只是以一己之命成为国家的一块小小基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他们活得更巍峨无畏。
雷刚是这样的人,从来都是。
林峰把资料放下,弯下腰,从身后搂住雷刚,额头抵着他的发丝,尖锐而刚硬的寸发就像这个男人压抑不住的正气一般,袭入脑海,林峰勾起嘴角,喃喃开口,"刚哥,很高兴我能成为你的兄弟。"
雷刚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反手拍了拍林峰的头,"你们也会好的。"
"嗯。"林峰点头。
"小峰。"
"嗯?"
"我从没想过会有个将军的儿子到特种部队来,尤其是这么危险的部门,你可能不知道大家怎么看你的吧?"
林峰失笑,松开手站了起来,反靠在床架上掰着手指,"傻瓜、笨蛋、二百五,还有……这小子真牛。"
雷刚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将门虎子。"
"谢谢表扬!"林峰笑开了牙,"我就等着你们说这些话呢。"
雷刚抿嘴笑了笑,"有什么事儿?"因为快退了,所以他们这些老人也没什么任务安排,就连带新兵的工作也交给了珠子他们这批后进来的人,所以他和林峰这两个正副队长最近也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聊。
"没什么了。"林峰扫了一眼资料,"这地方挺不错,希望进修完也能调到里面去。"
雷刚愣了一下,"你不是想进总参?"诧异的看着林峰,林峰在西南军区这片确实想去哪儿都行,只要他想。
林峰挠了挠头顶,赧然的笑,"这几年想法一直在变,你知道的,我确实可以多想想地方,早年刚……读军校之前我说我就要留在西南,我就要读昆陆,我就要守护住西南这一片土地,后来进了游隼,又觉得哪个岗位都有它存在的意义,我的脑袋还有那些经验,或许往总参走才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但是刚刚又想,其实我还年轻,还可以再历练几年。
雷刚扫了一眼资料,又看向他,"你觉得13军适合自己?"
林峰点头,"游隼这地方太帅了,真的很喜欢这里,我怕经历了这种辉煌后再也找不到可以和这里媲美的地方,所以到了极限后,我才会觉得只有去别的部门才会更适合自己的发挥,但是刚刚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还没带过兵,把游隼学习的这些东西传授下去,如果就这么进了总参,以后说不定会遗憾。"
雷刚挑了挑眉,有点儿无力,这是真的太子爷啊,整个西南军区点儿进哪儿,还好……都是些好想法。
"刚哥,等我进修回来,去找你。"
雷刚点头。
林峰掰着指头算了算,笑开牙,"等我学完回来,衔可能比你高,到时候可别埋汰我这个空降兵啊。"
"怎么会。"雷刚笑了笑,能和游隼的这些兄弟再一起共事,他怎么会多想?
林峰扭头看了眼门口,压着声音说道,"猎鹰这边是总军区直属的特种部队,我是帮不上珠子什么忙了,到时候要是留不下来,我看看能不能把他也给怎过去,到时候咱们再聚在一起,每人手下一帮子兵……"
林峰像打了鸡血一样噼里啪啦的说着,雷刚挑眉,有种扶额的冲动,别人拼死拼活的往上爬,往好部队走,落到林峰嘴里好像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这种不公平感……真的是……
林峰说完,显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笑开充满朝气的脸,让雷刚说不出话来。
其实起跑点或许很重要,但是奔跑的路途却还是需要自己,林峰已经很努力去证明自己的价值,没有人能够责备他的不是,毕竟,比起到基层带兵,去总参不是更好的选择吗?舍易就难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
思绪突然扩散开来,想起了还在国外漂泊的张章,他有选择吗?如果有的话,他会怎么选择?而面对自己的选择,他又是什么样的想法?
自己没有给张章去过电话,因为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路,而且也不想把选择的担子交给张章,既然保护不了张章,那么就先保护好自己。
美丽的爱情,生同裘死同穴,或许存在,他也羡慕,但是人生不单单是由爱情构筑而起,一个完整的人需要承担的责任更多而复杂,至少,他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为了爱情而盲目的人。
林峰离开后,简亮沉默的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两本书,指节发白,低着头坐在了桌子边,时不时看上雷刚两眼,欲言又止。
他们这类人对视线非常的敏锐,被简亮连续看了好几眼后,雷刚终于看不下去,抬头看向简亮,"有事儿?"
简亮摇头,翻开书页低头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简亮像是终于忍不住了般的喊了一声,"刚哥。"
"嗯?"
"你和林峰关系很好啊。"
雷刚挑眉。
简亮傻乎乎的哈哈了两声。
"刚刚看到什么让你误会的了?"雷刚很快分析出了原因,坦然问了一句。
"误会啊!?哈哈,那就行,看你俩抱一起,光还往身上打,包了一圈,我还真没敢里面走。"
雷刚点头,想了想,看向简亮,"我没搂过你吗?"
简亮抠着后脑勺,蹙眉,"不是,主要是林峰和珠子……哎,你知道,我没什么芥蒂,但是突然来这么一下,我偶尔也会往偏了想,而且别人都好说,就是看到你……呃……你最近有些怪,莫名的觉得有些柔和的感觉,反正,反正……呸呸呸!你当我没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雷刚神情一凛,眨眼间平静下来,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看书,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别乱想,你们是我兄弟。"
简亮点头,低头翻了翻书,又倾着身子凑了过来,"刚哥,我还以为你会往国安走,怎么又留在部队了?"
雷刚挑眉,国安要自己的事被谭国华彻底瞒了下来,知道这事儿的也就林峰,或许珠子也知道。
"你和国安合作了半年,前段时间又去了北京,我说,是不是谈崩了?待遇太差?"
"不是。"雷刚淡声开口,低头表明自己不想再谈。
简亮瘪了瘪嘴,絮叨了一句,"待遇差不差无所谓,有个正式单位就不错,再在军营这么干下去,我到哪儿找老婆去?"
"你妈前段时间不是给你寄了照片过来吗?没看上?"雷刚心不在焉的问着。
"是不错,我也想找个女朋友,问题我也得有时间处啊,每年回家一个月,能看出什么来?"
雷刚当然不能说对付着合适就行,虽然说军营这地方一堆堆的男人憋得就像一头头饿狼,但是如果是结婚还是要慎重一点儿,想了想,雷刚慎重的开口,"这次为什么没选择转业?"
"舍不得呗。"简亮低头撞了撞桌面,叹了一口气,"从普通兵冲进特种部队容易吗?尤其现在还在游隼,总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放弃了,早晚得后悔,诶,刚哥,游隼的兵是终身制军人,这你知道吧?"
"嗯。"
"是吧,普通兵,包括围墙那头儿的,要留在部队都不容易,还得靠关系,你说我都冲到这里来了,没道理就这么放弃了是不是?"
雷刚点头。
"但是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说,部队管那么严,我出去也得从连长一步步往上面走,到了营级才有点儿自己的时间,回头都三十好几了。"
雷刚分析了一下简亮的话,蹙眉,"你最近是不是憋着了?要是为了上床放弃这些,你觉得合适吗?"
简亮瘪嘴,讪讪的笑,然后双手高高抬起,连头待手心一起叩在了桌面上,"队长英明!一语道破天机,小亮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雷刚失笑。
夜里,睡觉前雷刚洗了个澡,看着自己的腹部发了一会呆,叹了一口气,握了上去。
有些东西一旦破了戒就很难不去想,那种记忆太过深刻,在一天之内数次的高、、潮,那种酣畅淋漓的性、、爱,脑袋里全是张章骑在身上的画面,频繁的勾起体内隐藏的欲.望。
淋浴的水冲刷在背后,酥麻而滚烫,身体热得快要爆炸,后背弯曲,单手支着墙壁,冰冷从手心处传递过来,相悖的力量在体内碰撞,激荡着越来越热,全部汇集在了一处,烫得几乎要融穿手心。
手腕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濒临的时刻猛的到来,支撑在墙壁上的手握成拳,手臂肌肉隆起,压抑住所有的激荡的声音,宣泄而出。
直至最后……
脱力般的将额头靠在手臂上,粗浊的喘息着,失神的眼看向了自己的下、、身,脑袋一片空白,神经末梢传递出一种渴求,强烈而直接的讨要着肌肤相贴,四肢交缠,属于张章的温度。
原本没有对象的性、、爱幻想让他觉得乏味而无趣,如今有了却更加的饥渴和空洞。
洗完澡后,雷刚到走廊的尽头抽了一支烟。
窗外月朗星稀,凉风习习,吹熄了身体残留的燥热。
身体懒洋洋的连根指头都不想动弹,香烟的气味从口腔里流淌而下,在肺部绕着圈,再随着呼吸喷洒而出。
身体的饥渴可以满足,脑中的思念却遥遥无期。
这样的落差让他更加的失落。
过了两天,谭国华把雷刚单独带出了游隼基地,说是介绍13军的一名师长给他认识,具体去哪个连不确定,但是这个师已经订下来了,这次见面也算是一次面试。
谭国华在西南的人脉不错,从上到下都认识了个遍,路上反复提醒雷刚,这年头要做事要先学会做人,不用说什么阿谀奉承的话,但是做事儿一定要爽快,认准了人就要一直跟着,该笑的时候也笑笑,离了游隼下了部队,就是个大染缸,毕竟部队里的黑黑白白也不是永远那么明显。
谭国华最近一直在帮他们这些人忙活出路,从早到晚的往外跑,电话频频,说不感动是假的,雷刚点头,默默记下这些交代。
一路开到地方驻军的招待酒楼,雷刚见到了他的未来首长,赵振,赵师长。
人和人的第一次见面,都是在审视观察中度过,以礼相待,却又透着谨慎和小心。
双方对彼此都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就是认个面熟。
谭国华负责牵桥搭线,赵振带来的三个军官负责炒气氛和喝酒,逮着机会和首长套近乎必然,酒桌上的气氛一直很热烈,那边的口若悬河和雷刚的沉默寡言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就这样雷刚也没少喝上一口酒。
还好今天赵振不是来喝酒而是来看人的,见雷刚喝得差不多,问了几句话,雷刚打醒精神接了,赵振点头就说了一句话,"酒量该练练。"然后就宣布了散席。
一路把人送上车,喝得晕头转向的雷刚被冷风一吹,懵懂懂的看着谭国华,问了句,"这是夸呢?还是贬呢?"
谭国华笑了起来,"别想那么多,你不指着他这条路出头,今天就是来混个脸熟。"
雷刚蹙眉,努力凝聚精神分析了一下,"那就是不好吧?"
"第一次能看出来什么?哪儿不好了?"谭国华拍着他的后背,砰砰作响,把雷刚往招待所的方向推。
雷刚走了两步,又扭头问他,"我这样儿的,不爱说话,是不是留在部队很难走下去?"
"瞎想什么呢?"谭国华竖起了眉毛,"你才多大啊?就知道留不下了?还要我手把手的教是不?到了部队自己慢慢学去!"
雷刚点了点头,垂下了眼,要是混不下去多好,又多了一项理由来说服自己。
谭国华把雷刚送进房间,关上门后叹了口气。
雷刚的性格没问题,也不是说话容易得罪人的那种,但也少了圆滑,这年头只埋头苦干不善于经营人际关系的人,总是比会溜须拍马的吃了些亏。
但是雷刚还年轻,早晚能够适应外面的环境,找到自己的路。
雷刚的特性是正直和硬朗,却过刚易折,早期单纯的士兵生涯塑造了他的这个特性,接着三年的游隼生活又巩固了这一点,但是人不可能一直处于这么干净的环境里,或许圆滑两个字落在雷刚的身上有些突兀,却也是一种成长。
毕竟,他能够看到的,能够指导的,也仅仅是某个阶段。
他希望自己带的这批兵,这么出色、费尽了心力才凝聚而成的最强游隼们都能够飞得更高,走得更远。
这样……这些年操的那些心也就真正踏实了。
84、游隼 ...
谭国华离开后,雷刚扶着墙进了卫生间,用清水洗了把脸,微醺的眼终于清亮了几分,蜿蜒透亮的水珠从脸颊上滑落汇聚在下巴尖,砸在了台沿上,裂开了一朵碎花。
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响,抿紧的唇角向上勾出一个弧度,眼角微弯,露出星点的白牙,友善却又疏离的笑容。
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雷刚眉心猛的一蹙,像是要斩断什么或者抛弃什么一般大力的闭上了眼,努力的平复着心底突然而生的厌恶。
数次呼吸,再次睁开眼时,终于少了早前纷杂出的五颜六色,黑白分明。
人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学习说话、走路、吃饭等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再大了一点就开始学习文字并掌握知识,随着知识的不断累积和对自己兴趣的剖析开始选择要走的方向。
如今,他知道自己又要开始学习如何在这条路上走的稳一点儿。
雷刚捋着头发走出了卫生间,眼底的情绪彻底平和。
说不上厌恶这些应酬,已经不是孩子,明白这些就是社会,虽然军中管理封闭,但是也自成体系有着独属于军人的'社会秩序'。
'秩序'无论好坏,早都已经存在,他既然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什么秩序,就只能学会去适应'它'。
雷刚看着床头的电话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揉着抽痛的太阳穴躺下了。
出任务的时候他没有私人通讯工具,又因为游隼部队的隐秘性,手机几乎没有存在的意义,但是上次从北京回来,去成都的时候还是买了张卡冲了钱进去,他曾经尝试给张章发一条跨国短信出去,没过20分钟就被谭国华给抓了过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问他还记得保密守则不?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在游隼期间决不允许向外国发出任何一条消息。
当时雷刚垂着头没说话,一直以为张章的手机会通过国安局审核后再转发过去,自己就算发也发的国内,怎么直接就发到国外去了?
临了,谭国华说是看在这次电话号码追踪后有国安局的申备纪录,这事儿就算了,但是无论怎么说,加了国际区号的电话就绝不能碰。
他和张章一直靠着书信往来,张章那边还好点儿,模糊不清的解释了一下国安局虽然会拆阅信件,但是基本上都会第一时间把内容传给他,反而是自己这边,收信寄信都很费劲,不断的中转,拆阅,才交到手里。
眨眼间过了三个月,竟然连个声音都听不到,怕是在自己离开游隼之前都还得这么熬下去。
雷刚翻了个身,想到了自己调职之前是要回家一趟,要不要和张章那边打声招呼?
但是……万一在出任务怎么办?
想想自己这边也差不多算是安定下来了,张章那边却还遥遥无期,就这么天南地北的隔着,最后能怎么样?
一想到可能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再也见不到人,心口还没痊愈的空洞就会扩大,呜呜的响。
他怕张章出事,也不喜欢张章的工作环境,更怕人觉得时间长了、累了,就选择散了……那自己该怎么办?
从来就没想过玩玩算了,自己也根本就不是这种人,下了那么大的决定和爱着的人在一起,就算是个男人也认了,但是那边要是主动提出分了怎么办?放出去的心还能收回来吗?
雷刚把头埋在了枕头里,死死的压着。
脑袋里本来就纷纷乱乱的思绪,被酒精这么一熏就全飘了出来,浮在眼前躲都躲不掉。
本来以为自己能够受得了思念的侵蚀,也早就习惯这种长时间见不到面的异地感情,就像身边见到的每个军人一样,把感情压着,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但是想象总比现实来得容易,原来空虚这种东西最是让人难以承受。
第二天回了游隼,林峰失魂落魄的找上了他。
反坐在椅子上,林峰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一直沉默着。
雷刚把帽子挂在架子上,解开常服最上面的两个扣子,见林峰还是不说话,于是看向了简亮。
简亮低声说了一句,"昨天夜里突然有任务,珠子他们去的。"
雷刚挑眉,这事儿很正常啊,这一个来月都是风平浪静的,也该有次任务了,该不会到了现在才开始担心人受伤吧?
简亮开口说道,"教官找上来了,让林峰把珠子的东西收拾收拾,得换寝室。"
雷刚愣了一下,"我们一走地儿不就给腾出来了?"
简亮点头,"是啊,林峰这么说了,教官也没说啥就走了。"
雷刚微微蹙眉,"说重点。"
"哦。"
简亮讪讪的笑着,正准备开口,林峰那边抬起了头,"我可能这两天就会走,我爸来了个电话,进修的事情已经订下来了,过两天领队的政委会到成都一趟,顺便见见我,让我回去。"
雷刚点头,谭国华带着他们到处跑铺路,林峰那边肯定也得开始,这挺正常,但是……"意思是去了就不回来了?"
林峰点头,"话是这么说的。"
"你总的回来办手续吧?还有那么多事儿呢?放心,回去见完面,把这里的事儿当成正事说,你爸还能拦着你?"简亮挑眉,安慰着。
"不是。"林峰蹙眉,眼底闪着锐光,"没这么简单。"
"有什么简单不简单的?是你自己复杂化了吧?你爸还能知道你在这里有什么工作?猎鹰可不归西南集团军管啊!"
林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蒙上了厚厚一层灰般的沧桑,"算了,这是我自己找的。"
简亮看着雷刚,雷刚疑惑的看着林峰,开口,"解决不了?"
"可能是,至少现在我还没有跳出来的能力,进修那学校很不错。"
雷刚点了点头,"走之前应该能回来一趟,不用那么担心,如果等不到珠子,我会和他说。"
林峰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你们在说什么?"简亮来回看了一眼。
林峰起身,拍了拍简亮的肩膀出了门。
简亮拉长后腰把头靠近雷刚,"你知道什么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雷刚摇头,目光坦然,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能,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雷刚抿嘴笑了笑,起身脱衣服。
林峰苦恼什么,他确实不清楚,但是林峰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人,又聪明,早晚能想出办法来,林峰不想说原因,他也不可能逼着说,只能给点鼓励。
这边林峰纠结的原因得追溯到一年前,那时候他和珠子回学校进行授衔仪式,连带着得了半个月的假,简直就是度蜜月,正如胶似漆的时候,结果珠子那边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可能结婚的对象,脑袋一热就冲到了西藏抓人。
他还记得那时候他买了几本同性恋的书丢在家里,预备着做做铺垫,让父母心里有个底,以后把珠子领回家也不会把人给吓着。
如今看起来,很大可能性他爸是看到那些书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匆匆忙忙的就把他往国外送,毕竟以他爸那性格,是绝对不会去破坏军队里的规矩。
只是……猜没猜到是谁,就不好说了。
再回来?可能性真不大。
珠子现在又出了任务,什么时候归队都不知道,俩人难道连个再见都没说就得分开?
林峰进了寝室,发了一会儿呆,走到珠子的床铺前,拍了拍床面,又细致的抚平皱折,鼻子泛起了淡淡的酸。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连个准备都没有,这只小狗回来要是见不到人,得哭成什么样儿啊?
离别的愁绪有很多,爱情、亲情、友情,林林总总归类在一起就是感情。
简亮一开始没砸吧过味来,尽想着林峰和珠子就这么得分开了,结果视线一瞟到桌面上的文件,顿时醒悟了过来,林峰这是要走了啊!时间还没到,连欢送会都没参加,就先走了啊!
瞬间红了眼眶,简亮看着雷刚,"刚哥,要不……我去通知大家伙?"
雷刚沉重的点了点头,"去林峰那边吧。"
简亮弯腰驼背,咬着下唇出了屋。
耳畔的脚步声渐远,雷刚扭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
蓝天白云,山峦叠起,苍翠欲滴。
这些画面,是不是以后都只能存在于记忆里?
当时光流逝,新的游隼变成老得,然后离开,一批换过一批,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们曾经到过这里,住过这里,在这里一起笑,一起哭……因为,时间可以埋葬一切。
所有人能够记住的,也只是这幅不变的画面,变黄、褪色。
雷刚捏着鼻梁的手指沾了热烫的水,湿滑却又沾粘。
人走了可以再聚,离开了这里,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怕是……今生都回不来了。
雷刚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过去,到了那里,已经是最后一个人。
申沉和简亮一左一右的抱着林峰摇,林峰揉着蹲在脚边的果果头发,而侯晓龙却压着他的脑袋,大白和筒子不远不近的围着林峰。
林峰哭得泪流满面,就像是个孩子。
有人陪着哭,有人安慰着,有人插科打诨的笑。
看着视野里熟悉的面容,脸上的笑和哭是那么的生动鲜明。
雷刚走过去,弯下腰,抹着林峰眼角的泪,笑开了牙齿,"哭够了就去办正事儿吧,以后谁的官儿最大,谁就负责组织聚会。"
林峰点头,没有意外,这个责任肯定是自己扛下了。
侯晓龙狠狠的推了林峰的脑袋一下,笑了起来,"得瑟的,就行你有个好爹,咱们这里的人谁没本事?指不定到最后谁成了将军。"
"先说好啊,疯子回不回来都不重要,但是你们谁要是敢断了联系,老子把侦察兵的本事全用出来也要把人给抓到,什么搬家啊、调职啊不是理由,抓到了就地正法!"
侯晓龙瞪了一圈,"好了,都不准哭了,就以为你们有马尿是不是?多好的事儿啊,他又不是去出牺牲任务,人是为当官铺路去了!来来来,一起来鄙视这个官二代、太子爷。"
插科打诨、转移注意力也有个限度,就算大家明知道这是各奔前程,也最多一声苦笑应付了事。
到底一帮人聚到谭国华来找人才散了。
谭国华要和林峰处理一些临时离队的手续问题,忙了两个小时才回来。
夜里林峰没等到吉珠嘎玛归队,于是红着鼻子给雷刚递了一封信,让他转交给人,说是明天一早就离开。
第二天所有人送了林峰,哭的脸上都是泪水却偏偏要亮出牙齿笑,谭国华在车里坐着,边等边抹眼泪,直到时间不够才把林峰给拽上了车,身后呜呜的抽泣声几乎要把人碾碎了一样的不舍。
三年。
一起闯过地狱式的训练,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一起看日升日落,一起笑谈人生。
有人为他挡过子弹,有人背着受伤的他满上遍野的跑,有人笑道,我得兄弟也,爱死你了。
共度的时光幸福到人生最美不过如此,却也如浮光掠影般的短暂。
林峰看着车外倒退的景色捂住了眼,看着后视镜里渐渐远去的兄弟们,失声痛哭。
夜里,珠子回来,雷刚把信交到了他的手里,然后关上了门,靠在墙壁默默的守着。
屋里一直很安静,安静的像是在虚无而无限大的宇宙里漂浮,没有声音、没有空气,不知身在何方。
当他再进屋的时候,吉珠嘎玛躺在床上,从头到脚的捂在被里,蜷成了一团。
睡着了,还是依旧在伤心?
雷刚不知道。
至少有些难关只有自己去扛,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去面对的世界。
每个人都是。
林峰走后,队友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开,悲伤已经占据了所有的情绪,暮然回首时,雷刚发现,自己也该走了。
他花了半天的时间走遍了游隼的每个角落,从宿舍走到模拟训练室再到操场,然后蹲在一棵小树前留下了两个字,游隼。
85、惊喜 ...
不同的人,不同的生活,愁云惨淡的游隼基地上像是笼罩了一层黑压压的乌云,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章却笑容满面的准备登上回国的飞机。
张章走了,向硕就得留下,帮他收拾行李的时候,张章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要不你亲我一下?"
"诶!?"向硕挑眉,然后挤眉弄眼的笑道,"亲什么?你突然发现爱的是我了?"
张章失笑,"你说呢?"他把衣领的扣子解开,指着自己的脖子问,"你说要是他看到我脖子上有东西会不会吃醋?"
"废话!"
"那亲一个,总我在这边闹腾多没劲啊,吃了醋说不定上床也能猛一点。"
向硕往后退了一步,把包砸了过去,"妖孽,你巴不得被人压的翻不了身吧?"
"才知道啊。"张章接过包,笑开牙,"来吧,亲爱滴,我早就想试试这个效果了。"
向硕想了想,咬着下唇走了过去,手指轻触张章的脖子,麦色的健康肤色,鲜活温热的触感,这么近距离的闻到张章身上的味道,心里漏跳了一拍,喉结滑动,微微低头,亲吻的前一刻顿住,哑声问道,"我万一硬了怎么办?"
张章沉默了两秒,托起了向硕的下巴,灼灼的目光落在有些落寞的眼中,然后眉梢一扬,"那就脱光了上床。"
"诶!?"
"自己搞出来啊。"张章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还用我说?"
向硕退后一步,长出了一口气,"行了,去吧,我明白你意思。"
"明白什么?"张章莫名的看着他。
向硕弯下腰提起了张章的行李,走过去,伸手搂过人拍了拍,"不用勾我,这点儿自控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你真以为自己那么吃香?"
张章抿着嘴笑,"我真没什么意思,是你想多了。"
"那就我想多了吧,印子还要不?"
"你说该不该要?"
"我觉得没什么意义,要是留上去,指不定你们俩中间还要出现什么事儿,就别折腾了,我都替我那干儿子心疼。"
张章看着远处的眼幽黯了几分,点头,"就听你的,还有,留在这边自己要小心点儿,国际刑警那边还在查我们。
"知道了,早就和纯剑打好招呼。"
"别我前脚一上了飞机,你就把自己给折腾没了。"
向硕微微蹙眉,站直了身,"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张章倾身过去,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知道犯罪分子都是怎么应对国际刑警的追捕吗?"
向硕沉思了两秒,眼睛一亮,"你是说?"
"嗯。"张章点头,"不过这段时间很危险,低调一点,最好换个地方。"
"明白。"向硕扶着张章的肩膀把人推向门口,"这件事我会办的,你安心度你的假。"
"一周就回来。"
"行了,都是小事,快走吧。"
向硕把张章送上车,沉思了一会儿,找来齐纯剑低声说了两句,齐纯剑接连点头,转身跑向车库,随后也开离了这里。
向硕注视着车辆渐渐远去,环顾四周,熟悉的景象,看来,是该换个地方了,顺便再留下个'礼物'在这里。
张章回到北京的时候是中午两点,临近春节,正是冷的时候,天上厚实的云层遮挡了阳光,还有些雨夹雪往下落,马路上泛着湿润的水光。
站在机场外的马路边,透过墨镜看着视野前的一切,隐约有些熟悉的画面让他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刚从'金新月'出来,像是一辈子的苦难都累积在了之后的半年时间里,不断的质疑,不断的算计,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谁知道,就是这些执着才让自己更加的痛苦。
一瞬间的释然,原来自己能够拥有的东西也有很多。
还活着,有着一份说不上满意却也舍不得放手的事业,一个关心的长辈,一个信得过的朋友,还有一个爱人。
得和失,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
联络员把他直接送到程兵的办公室,张章述职完毕,又说了一下与黑可可的现况。
黑可可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从不会把底牌一次性亮出来,'东突'的情报像是挤牙膏一样的往外面挤,迄今为止送上的最好情报就是一名'东突'高层官员的路线图,国安局抓住了这次机会,由军队派三名特种兵在新疆和阿富汗的边境埋伏了四天,炸了车,终于活抓了这名官员。
这名高层官员的前期一直在治疗,最近才正式进入审讯阶段,所有人都确信只要撬开了这名官员的嘴,与黑可可这种拖沓冗长的交易就可以终止。
张章不置可否,越和黑可可接触,越觉得这个人求得未必是另外一半的'金新月',或者有更大的目标,所以,就算现在终止了合作,只要他还披着章四少的皮一天,早晚还会和黑可可打上交道。
一旦黑可可离开了'金新月',到时候就比比看,谁得手段更狠,后台更硬。
说不上争强斗狠,实在是有一种黑可可早晚要做大的预感,单凭他敢以一名毒贩的身份和一个国家合作,进行这种危险的交易,就能够确认对方的胆大心细和所求之物的困难度。
国安局的参谋们对张章的这个推断没有给出回应,相不相信是一回事,或许顾虑也很多,张章只能安慰自己,黑可可最多在中东地区蹦跶,大不了又是一个新的恐怖组织,至少10年内他都只能低调行事。
两个人谈到晚饭前,程兵当着张章的面查了一下雷刚的行程,国安局的网络可以直接进入海关的系统,尤其现在火车票也进行实名制之后,国安局已经可以掌控九成以上的人口流动信息,更何况雷刚的身份号已经单独提取了出来,几个按钮按下去一目了然。
打开屏幕一片空白,完全没有雷刚的行动信息,程兵疑惑的蹙眉,"看来就算出了那里,他的个人资料也依旧保密,我要换台可以进入军方系统的电脑才行。"
张章掏出手机甩了甩,"干吗那么麻烦?打电话问不就是了?"
程兵愣了一下,懊恼的拍着额头,"是我复杂化了。"
张章解开电话锁,问道,"你确认他离开那里了?不然我电话打不进去。"
"你拨不就知道了?"
张章抿嘴笑,按下了通话键,沉默半响,低头挂了电话。
"打不通?"
张章点头,"盲音,应该是信号屏蔽中。"
程兵想了想,"没事,也就这两天的事情,我等下去查查,你先回去休息。"
张章耸肩,只能起了身,两个人的时间很难合上,就算定好了日期也会有些突发情况,虽然理解,但是到底有些失落。
夕阳西斜,张章缓缓悠悠的下了楼,一时间也不想回去,给老鼠打了个电话,约着出来吃了顿晚饭,临近9点才回家。
漆黑的房间,关闭的窗户透着外面路灯的光亮,让家具都蒙上了一层黯淡的光泽。
张章单手扶上墙摸索着按钮,还没摸到位置,一只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大力一拽,张章侧身就踹了过去,劲用够了,地方也准,却没踢到人,抓在手腕上的大手灵巧的用力,就被拧在了身后,身体失去了平衡,自然没揣对地方。
下一秒,嘴唇就被熟悉的气息包裹。
张章浅眯着眼,火光在眼底跳跃,璀璨流转,单手扣住对方的脖子,侵略一般的啃噬,先用牙齿咬,肿了,然后狠狠的吸吮。
握在手腕上的手掌松开,扶在门上,'咔嚓'的轻响,铁门在身后关合。
两个人在黑暗中一路纠缠着,跌跌撞撞的倒在了床上,叠好的被褥起了褶子,凌乱的堆积。
嘴唇疼痛无比,却抵不上身体泛起的渴求,到处都疼的要命,灼烧的感觉,只有与对方接触,深入到身体里面才能够抚平这些痛苦。
情.欲的高涨代表着动作的粗暴和直接,连裤扣都不想解,拉开拉链,握住坚硬挺立的欲.望,狠狠的压着揉搓,只希望对方也能够这么回报自己。
雷刚蓦然退开,窗外的灯光依旧昏暗薄弱,张章却清楚的看到了一双被情.欲染透的眼,如火般的气息喷洒的脸上,张章手指抚摸他的脸侧,微微颤抖的喘息声音从灵魂里溢出,"刚……"
雷刚从他的手掌里滑出去,低头继续亲吻,张章却腰上猛的发力,身体拧转,把人给压在了身下,在浊重的喘息声中,豁出去一般的瞪着他,毅然的开口,"让我上。"
然后是一种漫长的等待,又或许并不漫长,当雷刚的手搂上他的后背时,他想,是自己心急了,紧张的连呼吸都忘记,心脏都停止跳动,所以才会觉得那么漫长。
所以,在空气吸入肺部的时候,猛然的躁动如千军万马在身体里奔驰而过,来势汹汹,看不到尽头的尘烟飞扬而起,薄弱的自制力瞬间被冲击的荡然无存。
86、付出所有的包容 ...
压倒雷刚的感觉太过美好,美好刺激的让他失控,做完后才反应过来还有很多手尾要处理,张章懊恼的吻着雷刚的唇,频频的问着疼不疼,舒服不的一些不太负责任的话,用手帮雷刚处理。
事实上不用张章这么处理,不习惯是肯定的,但是这个时候,漫长的思念和饥渴的身体,只要是这个人,无论怎么做,雷刚都觉得兴奋无比,张章的手又刁钻无比,握、抠、捏,快速滑动了几下,舌尖被大力吸吮的瞬间,雷刚身上一紧,就射了出来。
张章把手指移到唇上,浓稠的液体润亮了唇色,舌尖滑过,便全卷进了口腔里,这才缓缓的抽身离开,退到一半的时候,雷刚突然勾住他的脖子,浅浅亲吻,厚实温润的舌头舔上嘴唇,将两个人的味道彻底品尝了一个遍。
张章抿着嘴笑,眼弯如月,痴迷的看着身下男人深俊的面容,光影朦胧,于是衬得那双眼黝黑如墨。
伸手打开台灯,两个人又在光亮下缠绵了一会儿,雷刚才被推着去了洗手间,张章套上裤子打开门,把之前忘记的行李拖了进来,然后又从柜子下面掏出了一包烟,点燃,星点火光若隐若现,慢慢走到了浴室的门口,慵懒的倚着玻璃打量着雷刚。
真漂亮。
这一点毋庸置疑,古铜色的肌肤,肌肉膨胀紧实,活动间线条流畅伸展,每一寸、每一个部位都散发出雄性的味道,侵略的气息,润了水,像发着光一样的让他血脉澎湃。
雷刚被看的有些别扭,他不介意在男人面前赤身裸.体的洗澡,从8年前他就一直过着军营的集体生活,但是张章的视线却是像舔舐一样,一寸寸的移,从头到脚,每个落点都像是火星在上面跳转腾跃燥热无比,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色.情目光。
实在被看的难受,雷刚抬头与张章对视,毕竟在他的印象里,很少人会选择与自己的视线长时间的碰撞,但是张章却浅眯着眼看他,就连挑衅的目光都透露出露骨的欲.望,然后张章走过来,站在水幕下吻住了他的唇,烟草的气味充斥口腔,夹杂着属于张章的气息吸入了肺部,盈满,回荡。
接着,张章退开自己的嘴唇,又吸了一口烟靠了过来,浅眯的眼幽黯深邃,看不清黑白的边际,夹带着宛若堕落般的气息将烟又送进了他的口腔里。
身体隐隐的又开始发热,干脆把张章彻底扯到了怀里,手心在赤.裸的上半身游移,张章吃吃的笑着,举高了手,修长手指的尽头夹着一只烟。
真是……雷刚磨牙,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个时候的张章,每个声音每个动作都像是在魅惑,恰到好处的释放出淫.靡的气息,偏偏又不娘,更像是在勾引一个女人……不对,勾引自己。
焦虑的情绪突然涌出,张口咬住张章的耳朵,张章吃痛哼了一声,低声问着,"还抽吗?"
"不。"现在只想要你。
张章手指轻弹,将抽了几口的烟丢在了地上,转身搂住了雷刚的脖子,手指一路下滑,压在臀部上,在中间游移,"你看,咱们太热情了,连套子都没带,我帮你清出来。"
雷刚移动了一□体表示不用,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哦……"张章拉了个长音,润湿的睫毛缓慢的上下挥舞了一下,亲吻着雷刚的胸口一路往下滑,嘴里说着一些诡异的话语,"我……觉得作为男人很舒服。"
"嗯?"雷刚低头看他。
"你想……前面也刺激,后面也刺激,双倍的感觉,所以做起来那么爽。"
雷刚挑眉,有点儿想反驳,说实在的,后面根本不舒服。
张章的手指在臀部画了一个圈,站起了身,"我出去等你,你自己处理出来。
"不一起洗?"雷刚以为张章进来是这个意思,上次脚受了伤,很多事情都做不了。
"我倒是想。张章挑眉,视线在雷刚的腹部划拉了一下,"你愿意吗?行了,慢慢习惯,我门口等你。"这么说着,张章抽过毛巾,转身走了出去。
"你先找了程兵?"转身背对着浴室,张章边擦边问,冷静下来一想就清楚明白,雷刚能先进门绝对不是什么特种兵的手段,毕竟他的家里有一套安保系统,直接连着国安局那边,除了程兵让雷刚进来外,几乎没有别的可能性。
"程科长找的我。"
"嗯?"
"本来我也在想该怎么联系你,程科长就派人过来了。"
"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中午。"
"哦。"张章想起程兵好像就是昨天上午通知的他放假时间。
"程科长他……和我说了些你的事,以后我会尽量过来这边找你……"后面几个字说的有些模糊不清,张章扭头看了一眼,挂满雾气的玻璃隐约透出一个人形,那姿势应该是在自己处理问题,张章挑眉,摸了摸鼻梁转过了身。
其实那玩意儿张章从来不会在意,一来都是对方处理,二来他都会戴套,突然看到雷刚来这么一下,心里说不热是假的,甚至还有些恍惚的感觉,竟然真的上了雷刚,就在刚刚,黑暗里,这种血脉膨胀的激动真的很久很久没感受过了。
想想自己之前的举动,真的有些青涩小子的鲁莽。
收敛心神,张章哑声问了句,"新部队怎么样?还满意吗?"
里面沉默了一会,雷刚的声音夹杂在水声和雾气中低哑的传来,"对不起,我还是选择的部队。"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张章失笑,其实有这句话就够了,只要知道不是自己在独自挣扎就够了,"我觉得你的选择很好,你看……"张章扭头看他,透过模糊的水雾,对方也正看向自己,黑色的眼竟然格外的醒目,穿透重重阻隔直射到心里,张章顿了一下,才开口道,"毕竟在部队呆了那么多年,舍不得也是应该的。"
雷刚没有说话,无论舍不舍得,在张章面前他总归是有内疚感。
张章等了一会儿,想了一下,笑道,"我喜欢看你穿军装,帅得不行,你这次带常服出来没有?回头穿给我看看,我都还没见过呢。"
"……有。"雷刚抿了抿嘴,浅笑,可能是从早到晚穿着,不穿也得穿,所以从来也没想过自己到底适不适合穿。
"能穿常服做.爱吗?"
雷刚挑眉。
"有时候呐,我就在想,你穿着常服,风纪扣紧紧的系着,然后下半身什么都不穿,对了,还得把帽子戴上,摇晃起来的时候,肩膀上的金星划出一道道的光,一定性感得要命。"
雷刚抿紧了嘴,原本还没觉得,张章这么一说,突然有一种还是别穿在身上的感觉,毕竟有些事物不适合受到星点的污染。
这边张章说完,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感慨一声,"原来我是制服控啊……"
"……"
"明天我去搞件医生外袍来,你喜欢医生袍吗?先说好,学生装我是没法穿了,就这张老脸穿上也不合适,西装你是见过的,没什么新意,嗯……其实我比较偏好军装,要不去买件空军的常服吧,白色的,多……"
一只手唔到张章嘴上,雷刚叹息一声,声音夹杂在温热的水汽里无奈的开口,"我们两个不需要这些东西,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会需要。"
张章转过身勾住他的下巴晃了晃,"情趣,懂吗?嗯?算了,先这样儿,等时间长了我再想写别的花样。"
雷刚笑了笑,偏开头走到了客厅,一年就见这几次面,哪用得着培养情趣?走到沙发边捞起衣服套上,想到外面不明情况的人对军人的评价,猴急、粗鲁、没情趣,可这有啥办法?比起慢慢悠悠的培养情绪,回了家直接抱老婆上床才是正事。
张章贴过来蹭他,喃哝开口,"这一周想好怎么过了吗?"
雷刚正弯腰套裤子,纹丝不动的单脚立着,淡然开口,"在家里。"
"家里?"
"嗯。"雷刚直起了身,深深的看着张章,"以后这里就是我家。"
张章愣了一下,然后缓缓的弯下了眼角,笑开了牙齿,"回头给你配把钥匙。"
雷刚点头,勾着张章的脖子亲了一口,"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嗯,会的,有了家,就绝不会死在外面。"有了家,就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命,他懂雷刚的意思。
两个人搂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前面的电视放着访谈类的节目,明星把自己的部分私生活曝光在大众面前,总是能够掀起一阵议论的热潮。
他们说不上喜不喜欢这类电视节目,说实在的,娱乐八卦离开他们的生活太远,又太过光鲜亮丽,更记不住这些明星都是谁,看了不过五分钟,视线就往对方身上飘,三两下就抱在了一起。
当雷刚在沙发上进入自己的时候,张章才发现半年前的那一天自己是多幸运,身上没有伤势的雷刚求索的力度十足,几乎要把人给撞散了,完全没有花俏的动作,粗鲁暴力的几乎要把肺部的空气完全掠夺。
两个人各做一次也算是公平,激情退去,张章带着雷刚出去找吃的。
雷刚在5点过就接到程兵的电话,在屋里一直等到9点才把人等到,自然是什么都没吃。
穿着厚厚的衣服,两人漫步在街道边,霓虹灯和车灯在黑夜里闪烁,临近12点,街道上的人流依旧不息,还没打烊的店铺隐约可以看到一丝丝的年味透漏出来。
"托你的福,我还有机会在国内感受一下过年的气氛。"张章四顾寻找店铺,一只手伸进雷刚的外衣口袋里,交握的手远比另外的半边身体暖和许多。
或许是晚上的原因,雷刚对这样的举动坦然的接受,他反手将指间插.入五指的间隙,懒洋洋的笑了笑,嗯了一声,其实他也很久没在外面过过年,对于基层的军官而言,过年也不过是个名词。
"明天白天再出来走走吧,接点儿人气,诶,选好没?想吃什么?"
"随便。"真没什么挑剔的,饿极了树根都能吃,何况是坐在馆子里吃饭。
张章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示意前面的一个路边摊,"吃那个吧。"
"好。"
这路边摊是个小炒摊,看样子肯定是没食品卫生牌照,几个桌子摆在遮阳棚下,四周用方格子的彩布围了一圈,掀帘进去里面充斥着老汤的肉香,隐隐夹杂着葱姜蒜的气味,里面有一桌男女,都很年轻透着股潮气儿,女孩子画着微浓的妆,有种才从夜场里出来的感觉。
"要出去玩玩吗?"等菜的时候,张章翻腕看了眼手表,12点过点儿,应该还有些场子还没到□时间。
雷刚挑眉。
"混混时间,我知道几个环境还不错的地方。"
"你想去?"
"回家就是睡觉,时间白白浪费了。"
雷刚抿嘴笑着,"我们时间还长,不过你要去我就陪你。"
张章点头,掏出了手机,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算了,明天再说。"说完,直起身子喊了一句,"再来四两泡酒,两杯装着。"
"大半夜的……"
"冷啊,温差差距太大,回来都有些不习惯。"
雷刚点头,不再说话了。
菜一个个的上来,冒着热气儿,油光亮泽,香气四溢。
两个人闷头吃了一会儿,先把胃垫上,张章抿了一口酒,状似心不在焉的问了句,"你想给儿子起什么名字?"
雷刚手抖了一下,垂着的眼帘看不清情绪,低头扒了口饭,才淡淡的开口,"这样很好。"
"什么?"
雷刚看了眼不远处的年轻男女,"就现在这样,很好。"
张章低头想了想,"其实我有点儿事没和你说……"
雷刚的目光闪烁,然后黯然的垂了下来,"如果你已经决定的话……多大了?"
张章挑眉,审视般的看着雷刚,刚刚那话听着实在是有些别扭,试探般的问了一句,"你不介意?"
雷刚抿紧了嘴角,隐约透露出排斥的气息,但是到底开口说道,"孩子的事儿……如果你觉得合适……"接着顿了一下,抿着嘴角笑了笑,"我会当成自己的一样喜欢。"
张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底瞬间漾起了笑,"七个月了,孩子他妈很漂亮。"
雷刚微微蹙眉,七个月?那不是第一次分开之后的事儿?也是,那时候自己什么都没表示过,不该介意的。
张章歪头看他,嘴角的笑透着股邪气儿,"你看,我不知道的也就算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总不能把孩子放在外头,不健全的家庭对孩子总不好。"
接过来不也不健全?想健全了跟那女人在一起不是最直接?雷刚紧紧捏着筷子到底什么都没说,胸口憋着一口气儿,什么都吃不下去,吃醋这种东西不分年龄和性格,一想着当初自己考虑的那段时间,张章就在外面爬墙,妈的!自己还没有立场指责,心里的火就撩了起来。
"不过我现在这工作没法照顾,你那边呢?能帮上手不?"
雷刚摇头,倒是实话,他去基层带兵,平时都住在军营里,有时候拉出去训练或者碰到个演习什么的,肯定一两周都回不去,两个人都这么忙,要个孩子干什么?但是……哎,就像刚刚说的,不知道无所谓,知道了总不能就放着不管,想了一会儿,雷刚暗哑的开口,"孩子……那边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她要要也不会丢给我,你看,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也该有些想法了是吧?你难道就不想?回头儿要有个孩子过去你那边去探亲也方便,等你升了职,分了房子,孩子就带在身边,挺好,你还可以给家里一个交代。"
雷刚看着张章,眼底慢慢汇聚出戾气,然后'啪'的一声砸了筷子,嘴唇动了两下,嘶哑的说了一声,"回去了。"起身就往外面走。
张章看着摇荡的门帘捂着嘴开始笑,对老板勾了勾手,结了帐,扭头就看到不远处那对年轻男女悄悄摸摸的往这边看,张章对他们暧昧的眨了一下眼,撩帘走了出去。
雷刚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黑夜里卓然而立的身影醒目深刻,一辆的士从远处开过来,车灯照在他的脸上,眉头微蹙,懊恼着,却又露出一种我该拿你怎么办的无奈,无奈的宠溺,无奈的放任,无奈的仿佛就像是你哪怕捅了天大的窟窿我也只能体谅包容着的感情。
张章双手插进包里,低头笑了起来,对着雷刚走了过去……
孩子的事儿嘛……先缓缓再解释,现在这种感觉真的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愚人节骗人。
这篇文觉得写到这里差不多了,我在考虑要不要在这里完结,毕竟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候画上句号是亲妈该做的。
后面长期的分离两地,张章的那种危险工作,我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好危险,提心吊胆的感觉,总觉得无论怎么写下去,这些愁云都拨不散。
87、全文完 ...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雷刚一直在默默观察张章的表情,这种坦然的神情让雷刚心里的火燎得越来越烈,就算他在游隼里被关了三年,也不代表他就不通人情世故,这种情况下正常来说不光该自己一个人焦虑不舒坦吧?至少对方也该带点歉意是不是?这态度!这态度……明摆着是吃定了自己。{Shuke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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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刚觉得自己是该不介意,带着孩子再婚的事情也很常见是不是?要是那种情况,他也认了,毕竟在一起之前也知道对方的情况,接受了大人自然也会接受孩子。
但是现在很明显不是这个情况。
雷刚一路走着一路往回想,七个月前,也就是自己上次见到张章的头一个月,那时候张章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思想偏激,正是仇视一切的时候。
想起当时张章后背上挠出来的血印子,放在身侧的手一紧,心里的烦躁再次加剧,却又找不到发泄口。
虽然不愿意承认张章生病了,那时候张章无法控制所谓的章四少的行为,但是从来没有一刻那么庆幸那时候张章是病着的,至少能够给自己找个理由,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张章太爱自己,所以才会出轨做出那些事儿来……
操!
雷刚想骂人,这越想越怒!见鬼的逻辑!既然那么在意自己还他妈出轨?回头来还整一孩子让我接受!?
张章挑眉,嘴角一直抿着笑,不用看,就能够感受到雷刚传出来越来越浓烈的醋味,吸进鼻子里,竟然格外的好闻。
也该是扬眉吐气一次了~~
正有些飘飘然的时候,后脖子突然被卡住,猛的一拧,剧烈的疼痛,抬头就看到了一双染了怒气的眼。
"最后一次。"雷刚咬牙切齿的说,每个字都像枚子弹砸了过来,眼底透着戾气,压倒一切的气势。
张章愣了一下,然后蹙眉,无辜的看人,"什么最后一次……"
雷刚磨牙,一字一顿的开口,"孩子,我可以接受,但是最后一次。"
张章眨巴着眼,"可我那工作……"
"那工作怎么了?又没叫你一定要上床!"
张章笑开牙,"吃醋啦?不答应过你了吗?保证守身如玉,看,这都半年了,我可一直憋着的,没发现我之前多热情吗?"
雷刚浅眯着眼,眼底寒光吞吐,竖起耳朵听了两秒,勾着张章的脖子就咬住了他的嘴唇,真是……气不过,还不能骂,除了狠狠吻上这个人,用行动证明这个人是自己的才能够稍微安下点心。
嘴唇刺痛,这哪儿是接吻,根本就是泄愤,张章微微蹙眉干脆反咬了回去。
老子给你怎一儿子你还和我生气?不就是没说明白吗?就算是我儿子怎么了?老子他妈的就不该留下点儿血脉下来啊?万一老子哪天死在外头了,总得在你身边留点纪念吧?
大力的勾着雷刚的脖子,使劲的往身上压,咬着咬着,被血腥的气息一熏染,思想莫名的就开始偏激。
靠!这儿子就是我的了!!让你纠结一辈子!!
像打架一样的接吻,我疼让你更疼,唾液吞吐夹着彼此的血味,刺激着身上的火苗火辣辣的开始往上窜,张章气喘吁吁的退离身体瞪着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干脆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就开跑。
冷风刮在脸上,身体却又热了几分,喜欢这种感觉,像是想要吞了对方一般的热烈,被强烈爱着的气息,如果不是地方不允许,真想直接把人给压在地上狠狠的上。
一路跑回家,手指颤抖的开着门,一进了屋就把雷刚拖到了床边甩到了床上,压了上去,狠狠的啃咬,在这个身体上留下无数的印记,全是我的,全是!
但凡是男人都受不了这么激烈的刺激,雷刚的眼底火光跳跃,手指插.进发丝里,用力一提,把在胸口撕咬的男人抓了起来,身体拧转就要把人给压下去,翻了两次都被对方给反压了回来,雷刚危险的眯起了眼。
张章喘着粗气瞪着他,脑袋里心思如电,很明显靠体力压是压不下来了,干脆……低头一口咬住了雷刚的耳朵,舌尖在耳朵眼儿里钻着,刻意将火热的气息和粗哑的喘息声喷洒了进去。
雷刚身体一僵,莫名的酥了半边的身子,大半的力气都从那里泻了出去,不舒服的将头偏开,张章的嘴唇又如影如随的贴了上来,雷刚暗自磨牙,手指几乎是暴力的扯出张章的衣服下摆,蛮横的插.入裤腰里,大力的抓住了烫硬的部位。
张章"啊"了一声,微微蜷着身子,正刺激得不得了的时候,这一下真是要命啊。
雷刚抓到空,终于翻身上来,开始解张章的裤子,张章挣了两下挣不出来,只能悲催的放弃了,手心在枕头下摸着,抓着一个套子往雷刚脸上丢,雷刚正和纠缠在脚腕上的裤子较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直接一偏头就躲过了。
"操!"张章怒骂,"你他妈敢直接进去,老子上死你。"
雷刚眯起了眼,把终于脱下来的裤子甩到了一边,压迫般的看着张章,"现在是我上你。"
"有本事你上!?老子要是不配合你,我看你怎么进去!"
雷刚被激得真正怒了,手臂用力,一手抓一只脚腕,往前一压,看着眼前张章暴露出的所有隐秘位置,胸口又热了几分,这种气氛,这对话,真比慢悠悠的缠绵来得刺激,而且温柔这种东西不说和他们这些军营里出来的大老爷们儿绝缘,但是到底过于压抑自己,就算做出来了,还有些不够爽的感觉。
"妈的!你他妈的要强.奸啊!?"张章身体被折叠的喘不过气来,扭着腰身想要挣扎出去,但是到底没有用上十足的力气,情趣这种东西雷刚不懂,他就不能自己折腾,看,这样多好?雷刚明显有些丧失理智了,只是唯一悲剧的是自己这半推半就的培养情趣,到头来被压的还是自己。
雷刚喘着粗气看他,压下了身子,然后微微蹙眉,疼……而且,进不去……
张章象征性的动了动,却久久等不到进来,看着雷刚焦躁的面部表情,挑眉,噗一声笑了出来,砸着床垫笑话雷刚。
雷刚磨牙,俯□狠狠的咬住了张章的下嘴唇。
张章憋着笑,模模糊糊的说着,"看吧,让你上都上不了,白瞎我这欲拒还迎的表演了,要不……我们俩位置换换?"
下一秒,雷刚就直起了身子,张章挑眉还以为雷刚真这么听话,正打算反压回去的时候,雷刚起身就去拣套子,然后又去翻润滑油。
张章翻身趴在床上,支着下巴,手指轻敲,视线追逐着雷刚的身影,确定这家伙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刚块,好好的气氛就这么没了,要是自己的话,整出血也得进去,嗯……或许也是因为太过体贴,不想让自己太难受吧?
想到这里,张章干脆跪在了床上,"呐,随便你折腾,但是我要是做不出来,你也别睡觉。{shuKeju Com}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衣服……"雷刚把手上捏着的东西甩到张章脚边,边脱着自己的边说,"不脱衣服?"
"你上我,还让我自己脱衣服?"
雷刚把自己的衣服甩到一边,从身后咬住了张章的耳朵,眼底盈着笑,"你没必要这么迁就我。"
张章吃吃的笑,"迁就你很奇怪吗?你看,我不迁就你迁就谁?"
从衣服下摆伸进去的手摸索着胸口的肌肤,雷刚低哑的开口,"意思是我从没迁就你?"
"你瞧你这话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啊,你要觉得我说错了,就表现出来看看。"
"呵呵。"雷刚开始笑,胸口的震动传递了过去,"又套我呢?"
张章微微缩着胸口,吸气儿,"你发现了就是套,没发现就不是,反正上床这种事有来有往,未必受方就不舒服,前提是你得当个好攻。"
雷刚想了想,手指在胸口的凸起上摩挲揉捏,力气用的有些大,明显的感觉到张章的腰软了下去,雷刚留意着张章的反应,"这样儿?"
"还行。"张章眯起了眼,眼底的火光又跳跃了起来,"体贴温柔是好的,但是有时候也想来点更直接的东西,暴力点儿,会让我觉得疼,这样……嗯……更有存在感。"
雷刚挑眉,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撞进了三个字,手上又加大了几分力气,醒了醒嗓子,"你是那个……?"
"什么?"张章蹙起了眉,真的有些疼。
"就是……"雷刚想了想,干脆直接开口,"性.虐待?"
张章噗一下笑了,拧着身去亲雷刚,"你真可爱,嗯……我想起个事儿,你呢?觉得上床就是两个人亲完抱,抱完做吗?"
雷刚笑了笑,很明显被张章给看扁了,就算这方面没什么经验,也不代表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这种事情不用开口解释,真正做出来才知道。
雷刚是个聪明人,学东西很快,否则也不会被选进游隼,游隼里没一个傻的,这类兵种各方面的素质要求都很高,尤其是头脑方面。
既然不笨,更不可能掌握不了人生最基本的东西,而且有张章一路带领着,总归能够渐渐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这天晚上两个人都不是很急,时间还长,做.爱成了一种粘腻和酝酿,未必要做出来,反而是享受那种过程,到最后的时候张章几乎有些崩溃的想,这一路教着雷刚如何更好的上自己,这是要把自己硬生生的掰成0号啊。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九点过,一起出去逛街,接触下人气儿,孩子的话题就这么给埋下去了,张章是忘记了,雷刚是不想提。
雷刚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完全抛开自己的工作,只有自己和张章两个人,无论是甜腻还是斗嘴或者生气都是两个人的互动,这是一种他们中间不该再容下任何生命和事物的完整,这样的感情深沉浓郁的连自己都害怕,嫉妒张章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与任何人亲密接触,哪怕是演戏都不行,害怕那个孩子出现会夺取张章的注意力或者让他通过这个孩子想到孩子的母亲,哪怕是如今走在街上,张章的视线停留在某个男人或者女人脸上的时候,都有一种捂住眼让他什么都不要看的冲动。
他想,或许在张章中了毒瘾的时候,自己也在那个时间吸入了名叫张章的毒品,悄无声息却长久潜伏,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酝酿,直至爆发而出,已经再也无法戒断。
如果有一天这个毒品再也无法吸入了呢?
视线掠过人群,看着坐在父亲脖子上的孩子,他想,关于孩子的存在,或许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至少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可以通过那个孩子找到张章的影子。
视线收回,落在张章的侧脸,张章转头看他,扬起灿烂的笑,眉眼皆弯,雷刚隐隐有些失神,无论张章是否出轨还是他们之间多了一个并不期待的孩子,也最多不过是一件让他难受却可以忍受的事情,但最怕的,长久潜伏在心里的毒瘤却是男人是否有一天会突然消失不见。
无法克制的,一把抓住张章的手腕,紧紧的捏着,另外一只手抚上诧异的眼,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想要干什么然后得到什么答案。
张章左右看了一眼,挑眉,四周都是人群,这种要被吻上的感觉让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阻止,毕竟雷刚介意这个。
雷刚沉默了许久,整顿着脑袋里的思绪,然后叹了口气,拍了拍张章的脸颊收回了手。
"怎么了?"张章有些失落的问,要是真在街上吻上了多好,向所有人宣告他们的关系,证明一样的宣誓。
雷刚微微眯着眼,望向远处的商场大楼,大幅的玻璃反射着太阳的光泽,眼睛刺痛,"没什么。"
张章点头,继续走了出去,难得回国过年,多少也该准备点儿年货。
一路逛过商场里的年货摊子,人潮汹涌的仿佛不要钱一般,两个人被挤得分了散散了分,张章倒是顺水推舟的走着放松自己,反而是雷刚渐渐焦躁了起来。
终于再一次被疯抢的人群分散后,雷刚一把抓住了张章的手就开始快走,左绕右绕,仗着人高马大的优势硬是挤出了一条血路,拐进了一个摊档的夹缝。
张章喘着粗气儿看他,挑眉。
雷刚往路口谨慎的看了两眼,"有人跟着我们。"
"嗯?"
"三个人,两男一女,半个小时前就跟着我们。"
张章眨了眨眼,瞬间明白是国安局派来远程保护自己的人,于是一脸谨慎而紧张的开口,"怎么办?"要玩大逃亡吗?好期待~~~
雷刚左右看了一圈,抓着张章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出去,在人群里左拐右拐。
张章一路被拉着边走边笑,突然手上用力带着雷刚往另外一个方向冲了过去,雷刚对环境的把握绝对是个中高手,就算没有这个商场的平面图,也足够他推断出大概的路线,后面又开始反客为主,拐进了安全门,一路顺着楼梯往下跑。
在一个拐角处,雷刚脚下一顿,手上用力,就把张章推到了墙上,压了过去,眼底带着浓浓的笑,"好玩吗?"
"你说呢?"张章抬起手穿过他的肩膀,将宽大的羽绒服帽子带在了雷刚的头上,然后吻上了嘴唇。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节奏平稳,然后微微一顿,慢上了些许,脚步声越来越轻,然后突然加快,消失在楼下的转角处,至此为止,雷刚分出的感觉完全收回,专心于眼前的亲吻。
甜腻的几乎要酥了骨头。
张章喘着气,无声的笑,咬着雷刚的下唇,舌尖卷过昨天咬出的伤痕,模模糊糊的问,"你觉得好玩吗?"
"你喜欢。"雷刚说,身体又压紧了几分,这种疯狂的举动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的自己会做出来,但是却觉得很开心,莫名其妙的,只为了让对方喜悦的疯狂举止自然而然的就出现。
"嗯……我喜欢……"张章的眼又眯小了几分,"如果在这里做,我更喜欢……"
雷刚失笑,又重重吻了张章一口,趁着身后没有脚步声的时候主动离开了张章的嘴唇,拉着他的手腕走了出去,转移话题道,"要给你的人联系吗?"
"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说有人跟踪的时候,你的表情更像是期待。"
"……"张章抿了抿嘴,"看来我得回炉重造。"
"他们会跟上来吗?"有人在远处保护张章是好事,在自己没办法在身边的时候,想起来至少也能稍微安心一些。
"手表里有东西,5分钟内一定能跟过来,不过……他们一定会很生气,说不定还要写份失职报告。"
雷刚脚步一顿,扭头看他。
"没事,我会解释。"
雷刚点头,笑了笑。
走到门口的时候,张章突然懊恼的开口,"什么都没买。"
"要回去?"
"算了。"张章看了眼正门汹涌的人潮,"我很少往人多的地方走,这样会让他们麻烦,我渴了。"
雷刚环顾四走,朝着不远处的咖啡店走了过去。
到了咖啡店,张章买了五杯咖啡,留了三杯在台子上,出门的时候像伸懒腰一样的挥了挥手,然后捏着手里的冰咖啡走了出去。
"他们会去拿?"雷刚扭头看了一眼,低声问了句。
张章耸肩,"不知道,要看人。"
雷刚若有所思的点头,不打算再问了,有些话题已经涉密,他知道分寸,于是视线移到张章手上的杯子,这么冷的天还喝冰的……"胃不难受?"
"还好,习惯了。"张章笑开眉眼,把杯子递到雷刚面前,"要试试吗?很过瘾,空气冰冷,身体又被衣服包裹得热乎乎的,然后一口冰水喝下去,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张章挑眉,"反正你试试就知道了。"
雷刚接过杯子,上面还漂浮着冰渣子,喝了一口,瞬间蹙眉,从口腔里泛起凉意,清晰的感受到冰碴子顺着食道往下滑,胃部瞬间冰凝,外面冷风再一吹,有一种寒毛竖立的刺激感。
张章笑开牙齿,把杯子捏了过来,喝了一口,梗着脖子一声感慨,"爽!"
雷刚抬手拍了拍张章的后背,一时无语,窥一斑而见全豹,或许张章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特工也不是偶然,有些人天生就在寻找追逐着刺激,军火大鳄章四少可能真的存在于这个男人的身体里,只是被使命感三个字牢牢约束,再也翻不了身。
两个人在街上晃晃悠悠的喝完咖啡,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只能又回了家。
离开普通的人群太久了,过多的人气儿反而让人不自在,所以干脆两个人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做些彼此都喜欢的事情,比如做.爱,比如玩枪。
上次张章抽风把枪都搬了出来摆得满屋都是,第二天雷刚帮着他把隐藏的武器又给放了回去,只在两个合理的位置藏了两把,所以雷刚对于暗室的开关已经熟门熟路。
张章拉着雷刚下了地下室,抽出一把M9在雷刚的腹部打转,"呐,这样会不会有感觉?"
雷刚挑眉,宠溺的浅笑,然后摇头,"它是拿来杀戮的。"
"是啊,杀戮。"张章贴上去,用下..身蹭了蹭他,意有所指。
雷刚把枪拿了过来,"要陪着我?我可以在这里面呆一天。"
"怎么可能?"张章挑眉,"你呆不了一天。"低下头吮上视野里的露出的肌肤,冰冷的手指钻进了衣服里。
雷刚仰头,看着满眼的武器,揽上张章的腰,"我们一定要,嗯……"随时随地的发情吗?后半句被吞了下来,或许发情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也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吸引力。
"该我了……"张章喃哝的说着,抽开了雷刚的皮带,姿态缓慢悠闲,从头到脚每个细胞都散发出蛊惑的气息。
"去床上。"
"好。"
假期的第三天程兵过来了一趟,手里提了一些年货,然后问他们去不去自己家里过年?
张章看了眼雷刚,没有一口答应。
这次的假期有些冲突,两个人确实可以重叠上一周的时间,但是中间有几天的过年时间,他不确定雷刚要不要回家一趟。
程兵走后,雷刚揽着张章的腰说,"不用考虑我,早就打过招呼了。"
张章抿着嘴笑,"我倒是想跟你一起回去。"
雷刚挑眉,想了想,抬头沉默的看着张章。
"放心,没那么急,你还那么年轻,就算家里人逼着你结婚都还有借口,等岁数大一点儿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雷刚点头,歉疚的看着张章,"对不起。"
"说这些,我不也是为了自己在想?从你这里就能看到你家什么环境,别听了咱俩的事儿给气出好歹来,到时候逼得急了就算你不说,咱俩也会出现问题。"说着,张章在雷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咂巴着嘴,"也亏了你在军队,和家里人聚的少,要是寄来照片什么的,你就当垃圾处理了吧。"
雷刚失笑,点头,"你和程科长打个电话吧,看看什么时间吃饭。"
张章坐在沙发上打电话,雷刚在窗口站着,若有所思的盯着张章的背影,其实家里这一关确实早晚要面对,但是摆在眼前的却是孩子的问题,听张章的意思,这孩子的父亲指不定要落在谁的头上,要是有个孩子回家是不是能好交代一点儿?
心里一动,这样的念头就无法遏止,某些猜测莫名其妙的滋生了出来……
在现在国家的这个大政策下,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他们的关系似乎只能这么一直瞒下去,而且军队首长也很关注军官的生活问题,如果有了孩子是不是大部分难题就能够迎刃而解?或许……这也是张章会把孩子领回来的原因?
张章的做事习惯他一直都知道,铤而走险和釜底抽薪,比起那些弯弯绕绕,更喜欢狠而准的切入要点,毕竟细了想,张章跟大部分的中国男人不一样,所谓的传宗接代在他心里也只是个名词,就算真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以那种工作环境,也未必会接到身边养,所以,孩子的出现比起张章的解释……感觉上,似乎更像是一种手段。
雷刚捏着鼻梁,看着张章挂上电话,心里莫名的有些相悖的感觉,不喜欢张章把孩子当成一种手段,却又喜悦着自己猜测出的最终目的,于是,在这样的矛盾中,愈加的问不出口。
雷刚要是打定了主意瞒着什么想法,以那基本可以称之为是面瘫的面部表情语言,怕是外人永远都摸不透。
张章又不是雷刚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被猜的**不离十,况且孩子的事情他是真没怎么上心,毕竟早晚雷刚得知道那孩子是自己的,根本没法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的疙瘩。
结果这秘密一个不在意的瞒着,一个也算是默默接受了,差点就被彻底掩埋了下去。
问题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程兵算不上是老好人,但是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张章好,基本是把那孩子当成自己孙子期待着,家里一个抽屉都是孩子的资料,时不时的和自家夫人商量一下,两口子慢慢的也就自认为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了,就为了孩子,程夫人还去了四次上海,连生产的医院都提前找好。
张章带着雷刚过来吃饭,气氛正浓,程夫人看着眼前的俩帅气的小伙子,渐渐的母爱发挥,悲天悯人的愁了起来,问了句,"孩子想好怎么带了吗?你们俩可都没什么时间啊。"
这句话问的模糊,也没触到张章的底线,再加上在程兵面前自己基本没什么秘密,程兵的夫人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是也被划进了自己人的范畴,于是张章坦然开口,"大嫂说她来带,我大侄子已经上了小学,平日里进出都有保姆跟着,她正无聊着。"
雷刚瞄了张章一眼,琢磨着也只能这么办了。
"不好吧?"程夫人想了想,蹙眉,"孩子得跟着父母才教得好,我说,雷刚啊,毕竟是你儿子,你要是方便还是带在身边吧。"
雷刚挑眉,一时间没回过味儿来,还配合着说,"我刚调部队,不是很有空。"
程夫人点头,"也对,你们都忙。"
听着他们的对话,程兵心里瞬间敞亮了起来,暗自有了主意。
吃完饭,三个男人帮忙收拾了桌子,就被程夫人撵出了厨房,聚在客厅里抽烟聊天,程夫人洗完碗,又上了水果,程兵拿着橙子吃了一口,不动声色的开口,"雷刚啊,这孩子要不放我们这里养吧?我联络你们俩都还算方便,也能随时把孩子的情况告诉你们,再说了,你每次放假回北京也能见着孩子。"
雷刚微微蹙眉,这事儿不该问自己吧?
张章左右看了一眼,琢磨着要不要现在把窗户纸给捅破了,但是……有些没玩够啊~~
程兵等了几秒,见俩人都没说话表态,于是依旧看着雷刚说,"我不清楚你有没有把孩子送到他爷爷奶奶身边带的想法,但是北京这地儿总归不差,我们的条件也不错,孩子的教育没问题,也免得你每次放了假来回的跑。"
雷刚眉头夹的更紧,再迟钝也发现这话题有问题,扭头看了眼张章,张章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瞅着自己,嘴角抿着笑,眼底满是看好戏的意味儿,雷刚心里跳了一下,这眼神太熟悉了,每当张章摆上这幅表情的时候,就一定在算计着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张章怎么说?"
"他怎么说是其次,毕竟这事儿还是得你拿注意。"程兵也被雷刚的表情闹得莫名其妙,却压根儿没往张章什么都没说那边儿想,毕竟两个人关系也稳定了,孩子的问题肯定得拿出来谈,换了谁不显摆一下?
雷刚眨巴着眼,脑袋里的思路有些混乱,隐隐约约理出了些许的头绪,却又不太敢往深了想。
张章'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笑眯着眼开口,"程叔,我们就先回去了,先商量商量再给你信儿。"
"这就走了?这也才吃完饭。"程夫人急忙开口留人。
"不了。"张章婉拒道,"你看,我们俩还有点事儿没解决。"然后弯下腰,歪头笑眯眯的看着雷刚,"走吧,路上说。"
离开程兵家里,两个人沿着小区的大路慢慢走,雷刚难得迫不及待的看了张章好几眼,心里的疑问开始扩散往一个从未想过的方向蔓延。
张章走到前面,倒退着看他,笑弯的眼在夜空下闪烁着细碎的光泽,"你说,孩子像谁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是手雷一样把脑袋里郁结的思路炸得畅通无阻,雷刚面色一变,站定了脚,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张章手臂伸展,撑了个懒腰,"那孩子长大了一定帅得不得了。"
"张章!"雷刚磨牙,咬牙切齿的喊着男人的名字。
"诶~在~"张章笑眯了眼,"回头给你弄个结婚证,你的人生就圆满了。"
"张.章.!"一字一顿,几乎咬碎在了牙齿间隙。
"诶~我在~~"张章转过身,帅气的挥了挥手,快步走了出去。
雷刚看着月夜之下渐行渐远的男人,心底蓦然间涌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激烈汹涌的将他完全掩埋,想不通,道不明,理不清,偏偏却又击打在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疼痛难耐,却又眷恋如斯,强烈的恼怒和浓郁的情感揉捏在一起,扩散到身体的每个角落,就算咬牙切齿的气着,却又止不住自己的脚追随上去。
追上去、抓住他,哪怕是掐死他也要自己亲自动手!
扶在下巴上的手强硬的掰过头,激荡的情绪无处发泄,只能倾尽全力的拥吻。
……
张妖孽,你养儿子我绝对不放心,身边有一个就够了!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
挖鼻孔,番外什么的再说吧,预计的职业军人三部曲还有一本没写,这两对CP和小妖孽应该会在最后一部13军的故事里写出来。
不过……望天……我现在无法克制的想写另外类型的一篇文,说不定要先缓一缓再写最后一部了。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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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35 2012-4-14 游隼有八只鸟。
要是全搞了基会怎么样?
林峰和吉珠嘎玛这一对儿是绝对不能动的。
雷刚被张章套牢,从头到脚,这辈子也折腾不出去。
果果和简亮,这俩戏份最多的一对,他们能在一起吗?
简亮是狙击手,眼里只有自己和目标,他没有狙击手的冷酷和独,积极参与社交活动,他身上有一种很矛盾的属性,或者可以说,参与了,却游离在外客观的观察分析。
果果是爆破手,童颜,小巧的个头儿,精致乖巧的脸蛋,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确实可爱,而且性格也偏向内向,也不知道是先天问题还是后天养成,竟然一个男孩子就这么喜欢被人宠着的感觉。
所以,其实果果是有弯的倾向吧?
套句林峰的话说,果果这人最怕强攻,用温柔甜蜜的陷阱织网,他甘心情愿沉醉其中,等最后想要翻身的时候,已经是蜘蛛眼里的腹中餐,再也折腾不出来。
可惜,简亮没有强攻的特性,更多是隐忍,等待目标时候的隐忍,找到目标时候的出击,狙击枪射程范围内,无人可逃,偏偏就放过了果果,这只能说他们不来电。
或许,因为狙击手敏锐的洞察力,能够发现果果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弱吧?
果果喜欢玩炸药,就像他的本命一样,天生的狂热,那时候的眼,亮晶晶、绿油油,就像只狼的眼睛。
简亮是见过的,他确认这小子绝对不像想象中那么的柔弱,或者说,只是没另外一个可以和炸弹媲美的人出现,到时候翻身农奴把歌唱,可爱攻绝对的板上钉钉。
别忘记了,游隼出来的鸟们,有谁差了?
当初刚进游隼一年,吉珠嘎玛在演习上遭遇果果,差点都没收拾下来。
一个可是来自西藏的藏獒,天生的突击手,另外不过是个后勤兵,要不是那时候果果肩膀受伤,就这身手,指不定谁把谁给收拾了。
所以,简亮没把果果定成目标很简单,因为果果有潜在的危险属性啊,要是真逗得他进入了玩火药的状态,一个狙击手一个爆破手,体能方面半斤八两,谁都压不了谁,是吧?
行!要说有了真爱,咱不在乎上下!
要是换了别人,简亮也就不在乎了,压呗,有爱做后盾,就算在下面也未必不舒服,可是,他想,这要是被这么一张可爱到爆,柔柔弱弱的,像个女孩的果果压了,这感觉……这感觉……指不定就萎了。
那么这俩不能在一起,还有另外四只鸟怎么搭配合适呢?
说到底,一队的副队长申沉是个人物,电子科技和军事指挥专业的双料硕士,就这头衔,砸哪儿都是一个坑,他会搞基吗?
嗯……不好说,越是聪明的人越是计较,说明白点儿,要不是个天生弯的,就是另一号的林峰,脑袋里弯弯绕绕,想那些个事儿指不定都能推到二十年后,而且,最重要的,这小子有想法啊!他可是奔着高官去的。
当初林峰他爸来看自家儿子的时候,中午不是吃了顿饭吗?游隼们都小家子气的挤在另外一桌,就申沉过去了,这姿态,摆明了是去拉关系的,多在领导面前露露脸,以后办事也方便。
就这么一个人,就算是弯的,也得憋着!憋到死都说不定。
一切朝'钱'看。
诶诶诶!!别揪耳朵。
行行行,我错了,我改还不行?
申沉同志是个好同志,有远大的理想抱负,否则也不会读了那么多年书,硬是往游隼这朝不保夕的地方走是不是?
他的理想很远大!非常的远大!!是为了改变我军的现有制度而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
这不?官越大!能改变的越多,是不是?
这样的人,其实和林峰是绝配啊!俩人都是天之骄子,俩人都是有着远大的目标,俩人还是战友,还曾经在同一寝室住了一年多,床上夜话,生死与共,就连浴室里都能看到对方的毛发,更何况裸.奔这玩意儿算什么啊?
但是,为啥没擦出火花呢?
当然不是吉珠嘎玛的原因。
俩人都那么有主见、聪明,要是真好上了,劈腿也一定劈得理直气壮,还让人抓不出一点儿错来。
所以,最大的问题是都太理智了,理智的在自己四周画个圈,哪个圈是战友呆的,哪个圈是兄弟站的,还有最靠近的地方,属于爱人的圈,决不让人越雷池一步。
假设一下,咱们假设一下。
如果申沉对林峰有兴趣呢?
首先,搞基这种事情就不是正道,要是和一个男人爱在一起了,回头要是暴露了咋整?那些理想?那些抱负?不都没了吗?输不起啊!
其次,他知道的太晚了啊!!!
要是早知道林峰他爸是个军长,指不定这势力的小子就献身了!他是怕出事,问题林峰不怕啊,从上往下压,一层层的封口,总能把范围控制在仅限几个人的秘密范围内。
搞基都能搞得理直气壮!
所以,在吃过那顿饭后,申沉咬碎了牙,第一次发现文艺青年也有不好的地方,太矜持太含蓄,想得多,做的少,到了最后,就让大好的机会这么白白的溜走。
所以,文艺青年申沉,咱们不用想了,就连林峰都没下手,何况是别人?
在事业和感情方面,总有那么一头重的地方。
那么大白呢?
杨白白。
游隼正经的狙击手,军事技能和简亮不枉多让。
出场的次数很少,基本边缘化了,问题这哥们儿就是第二个简亮,老亮相有什么意思?
属性太近的人,要不相吸要不相斥,狙击手的寂寞外人无法理解啊~~
通过瞄准镜去看世界,眼里只有目标和自己,藏在草窝子里,就露一只枪口出来,远远的和另外一名狙击手对望,这是怎般的激情四射到囧囧无语?
俩人就算搂在一起,也是观察对方,上床的时候,你一句,命中目标了没?我一句,正中红心。
鼻血。
不过比起相吸,他们可能更加相斥,狙击手的隐蔽要求的悄无声息,绝对静默,回来了可能偶尔还要关关小黑屋,格斗训练也有筒子他们负责培训,所以,这样的寂寞一旦和同类处在一起,会更加的无趣,他们都需要一些外来的东西去刺激新鲜感,他们渴望接受热闹的气氛。
至于杨白白和果果,基本和简亮至于果果的感觉一样,千万分的不放心。
这下,游隼里就剩下两只鸟了。
老队长,侯晓龙。
突击手,桐有亮。
这一对绝对有搞啊!
侯晓龙责任心重,每名队员从生活到训练上他都要插上一脚,而桐有亮作为一直跟着他的突击手,大伤小伤不断,一个劲儿的担忧操心,简直就是个宠溺攻。
不过,侯晓龙真的能成攻吗?
桐有亮什么身手?
就连刚哥都自认不如。
原先林峰去伊朗出任务的时候就这么说过,同时偷袭两个人,三秒是游隼的标准,林峰勉强能进了三秒的坎,珠子和雷刚2.5秒可以解决,简亮一秒一个,手起刀落,如果是砸在脖子上,直接能把骨头给砸断,砸别的地方是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简直就是个装甲武器,特暴力的那种。
就这身手,绝对的爷们儿啊!那纠结的肌肉,杠杠滴,压谁不是压?
所以说,侯晓龙受定了!
最多筒小爷偶尔发发善心,迁就一下,否则老队长头上永远还有一个队长。
压着!翻不了身!
那么,这一对暂时拍个板。
回头说林峰这里。
其实林峰也动摇过吧?是吧?
小狗是自己粘上来的,而且林峰又一直觉得上辈子欠着小狗,再加上那不依不挠的个性,林峰也算是半推半就的认了,感情说是过于理智,不如说是略显平淡,这种收放自如的感情多少有些亏着小狗那如火的热情。
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这种事情外人没法说去,反正小狗觉得开心就行。
但是,如果林峰天生是弯的呢?
我打200%的包票!刚哥绝对跑不掉!!
有时候想想,林峰对刚哥的感情真有些让人心惊。
崇拜、敬仰、憧憬,简直就是孕育基情的摇篮。
后来林峰不都搂着刚哥在那儿感慨了吗?
"能和你成为兄弟真好。"
擦!有木有歧义?
"能认识你真好。"
替换过来,简直就是闪瞎了狗眼的闪亮啊。
就连受到搞基启蒙的简亮都一度认为他们俩有点儿什么。
当然有什么了!
要是林峰天生一弯的,哪还有张章的份儿,刚哥早就被他给拿下了。
咳!
嗯……
好吧,也不好说。
林峰一文艺青年,想得多,做的少,没有小狗穷追猛打的劲儿,也没有张章死不要脸的本事,刚哥指不定到最后对他的定位也不过就是——一个喜欢我的兄弟。
所以,最近开始写新文的时候一直在想,要说是林峰贯通了全文,不如说刚哥就是一雄性荷尔蒙泛滥的货。
走哪儿哪儿搞基。
其实都是被他给熏的吧?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2/04/14 at 下午4:50: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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