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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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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体关系》作者:梅八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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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私家教练,和私人教练,是两个概念。
私人教练,是在健身会所里指定的一对一教练。
私家教练,则是被邀请回客人家中教习的教练。
私人教练是教练。
私家教练么……说得好听点叫高级应招生,说得不好听点,就是个陪床。
这个并非臆造,是大家都默认的秘密。
无论是青鸟,还是浩沙,或者力达健,D市里大大小小的健身房,都一样。经常在休息室里听见教练们讨论。男和女,女和男,男和男,女和女。大家百无禁忌,你情我愿,明码标价,安全放心。
傍上大款的有之,傍上富婆的有之……毕竟说起来职业长度有限,因此心态也都差不多。价格高、还能享受各种非工作时段的超一流性生活,何乐而不为?
我是个俗人,肯定不能脱离大流。再加上教习瑜伽,年龄不大,潜力女客户群体巨大无比。反正再怎么搞,我也不吃亏。干吗要把自己浪费在坚持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
说起来也算奇怪,我身边三个相处比较久的男人,似乎都是因为女人的关系,跟我认识的。想一下,也算是有趣之极。
1 第一个男人
第一个男人叫宋建平,今年三十八岁,政府某高干。
如果不是他老婆,我可能完全不会认识他。准确的说,那个女人不是他老婆,是他二奶。只是08年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事儿。
张雅丽当时才三十出头,保养得挺好,穿着打扮还算朴素的。来上瑜伽课的时候,多看了我两眼,问我:"屈教练,你多大?"
"我快二十五了。"我说。
"你是周二晚上有课吗?
"嗯。我周二和周五晚上在这边。"
"我觉得你瑜伽教的挺好的。可是平时没什么时间过来。你有空来我家当私家教练吗?"她落落大方的问我,看来是个中老手。
"可以啊。"我笑着回答,"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吧。到时候约我就成。"
她低头在我的本子上写地址,保养得很好的脖子和胸露了一些出来,那需要砸大把的银子才能让她看起来还只是二十出头的身段。
平时没时间?只怕天天在家里闲的发慌吧?
没过两天,她就打电话来约我。
我跟她定在了周四晚上。
她家在望京那边一个小区里,房子挺大,我去的时候就她和她六岁的儿子在家。我没问她老公在哪里。如果她老公在家,就不会来找我"陪练"了。
两个人先是正经的练习了瑜伽,我开始亲手指导她的姿势。手抓着手,她的胸紧贴着我的手臂,汗气粘过来,湿湿的。
然后我们就做了。
她叫的很爽,应该很满意。
我很欣赏她那时候的样子,但是很遗憾我却没太多的快感。男人对我的刺激,远远要比女人大得多。这么认真对待她,主要是因为这是我的工作。
人要敬业是不是?
走的时候她说:"以后我老公不在我就找你。"
"可以啊。"我点头。
她后来找我的频繁次数,让我以为她老公不是去忙了,而是真的"不在"了。
估计过了两个月左右,又是一个周四。
我正在给张雅丽"按摩",按得她激情四射,马上就要滚到床上的时候。
她儿子在客厅高兴的大声叫:"爸爸!爸爸!妈妈,爸爸回来了!"
接着听见关门的声音。
我顿时吓出了一声冷汗。假如被捉奸在床,似乎就是第一次。张雅丽倒似乎不急,慢慢的把衣服穿起来,让我也穿好。
"抱歉,你今天先回去吧,我迟点再约你。"她一副对我的歉意,反而没怎么紧张她老公回家的事情。
我心里顿时明白了点儿什么。
跟着张雅丽出了客厅,就看见有个男人蹲在门口跟她儿子玩的开心。我心里还是一阵尴尬。扯扯外套,好像自己还裸 体着一样。
"你怎么回来了?"张雅丽问。
那个男人抬头,推了推金边的眼镜,斯文的笑了一下,眼神从我身上扫过,似乎早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哦……"他缓缓开口,说话声音很慢,非常慢,又斯文又低沉,"我文件忘记拿了。明天开会要用。你给我拿一下。"
张雅丽看看他,又看看我,然后说:"行,我去给你拿。"
接着客厅就剩下我和他,还有小孩儿。
"那……先生,我先走了。"我咳嗽了一声,欲盖弥彰。
"我叫宋建平,先生贵姓?"宋建平语速很慢,却一下子打断了我的意图,让我只能回答。
"免贵,姓屈,屈晓易。我是张女士的私家教练。"
"我听雅丽提过您。"他微笑道,好像一切事情他都已经知道。"天色不早了,我看外面开始下雪,迟点我送屈先生吧。"
"这个不好,太不好意思了。"我说,"我自己回去就成了。"说着,我低头去穿鞋。
张雅丽已经从卧室里拿了一个档案袋出来,递给宋建平。
"我送你。"刚打开大门,宋建平就在身后抓住我的手臂,完全不容抗议的说道。
最终我跟宋建平一起出来。外面真的在下雪,还挺大。这小区要走到地铁还得一段时间,打车也打不到。
最后只能去坐宋建平的车。
下了停车场才发现宋建平的车是一辆奥迪帕萨特,牌照没什么好数字,就是里面的字母挺奇怪的,ZY开头。
我不记得D市发过这个字母的车牌。
开门上车,宋建平在我身边坐下。
"副局。"前面开车的司机回头打招呼。
他是配有司机的。
"嗯。先送屈先生去……"宋建平看我。
我说了一个五环外的地方。
车子很快就上路了。
宋建平这个人气压很低,虽然看起来斯文,我坐在他旁边,倒感觉十分拘束。这一路他闭目养神,快到地方了,他才突然睁开眼睛问我:"屈先生教什么课程的?"
"我主要教瑜伽,偶尔教下国标舞什么的。"我回答。
"嗯。现在健身房很流行啊。"他点头,"有名片吗?"车子停在我住的小区里面。
"有的。"我鬼使神差的掏了一张名片给他。
"下次有空我也报个名。"他笑道,"不过没空去健身房了。"他的表情在阴暗的光线里暧昧不明,我不好判断他的意思。
"好,宋先生,谢谢你。"我下车的时候说。
"不客气。"他从车子里探出头,推推眼镜笑道,"啊,对了。你想的没错,张雅丽确实是我的情妇。"
他承认的很爽快,我却被戳穿了心思,无地自容。
他见了我的样子,只是笑笑,督促司机离开了。
2 第一个男人(2)
张雅丽再打电话给我,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星期,快到08年二月的时候了。
她约了我在那个周四去她家。
我答应了。
本来想问问她和宋建平之间的事情。想到宋建平说起张雅丽的态度,最后忍住了。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荒谬。
我和张雅丽的关系也很荒谬。
宋建平对我提起这件事情简直是荒谬之极。
可是明知道是这样,想到张雅丽每个月往我户头打上的那笔丰厚的"教练费",我还是决定继续下去。
那个周四挺冷,我穿了很多,下了地铁走到那个小区的时候,浑身几乎都冻僵了,张雅丽的楼下停了很多小车,没见到之前宋建平的奥迪。
有一辆很漂亮的黑色花冠,牌号很普通,但是花冠价格不贵,我想买已经很久了。上楼之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开门的人竟然是宋建平。
我僵了。
难道是捉奸的?
"屈老师,进来吧?"他彬彬有礼的打招呼,"老师"这两个字从他嘴巴里吐出来,就好像在说我就是个"衣冠禽兽"似的。
"张小姐她……"我没动,硬着嗓子问。
"她今天带小宝出去了。不在家。"他笑笑,又补充了一句:"一晚上都不在。"
我看着他,他保持那个礼貌的笑。
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既然她不在,我还是先回去吧。"我冷静了下来,"我再和张小姐约时间。"
"她不在,不可以教教我吗?"宋建平提出了一个合理的很的提议,"正巧我今天有空。很好奇瑜伽是怎么锻炼身体的。屈老师你放心,会跟平时一样计算教练费的。"
把自己的房子借出来,让自己的男人找另一个男人上床。究竟张雅丽是怎么想的?
我忍不住想笑。
宋建平应付起如此尴尬的场面游刃有余,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在跟你谈人生谈理想似的正义。脱了衣服,他是不是也能保持这副德行?
我看着他松开的白衬衣领口还有卷起来的袖子。
忽然很好奇。
我挑了班得瑞的音乐放上。换了瑜伽服。
宋建平还是那身西装革履的打扮。
"你这样一会儿不容易拉伸。"我尽职的提醒他。
"老师先示范,我先看着。"他笑着拒绝,"听说练习瑜伽的人,身体都会很柔软。"
"我给张小姐平时都教的是一些保养身体的动作。基础性的动作难度不大……"我忽略了他那句意有所值的话。
宋建平太过直接,这让他的礼貌变成了一种不张扬的危险。
先做了几个舒展性的动作,拜日式,云雀式,以及鸽子式。
宋建平一直在后面看着。
我的神经稍微松懈,躺到地板上,平躺着,双臂交叉后放置头顶之上,深呼吸全身肌肉紧绷。这本是基础动作里的棍子式。
只是在我重复第三次的时候,宋建平已经蹲着解开了我的扣子。
我真该庆幸自己工作的特殊性,特地选了一件可以从前方解开扣子的瑜伽上衣。如果我今天穿了一件贴身的背心,该怎么让宋建平保持这样斯文败类的模样去脱我的衣服呢?
"屈老师,你的肌肉练得很紧,很美。"他眼睛在金边眼镜后面闪烁,右手好像把玩什么东西似的拖泥带水的在我胸前揉捏。
等我做到下一个动作之前,浑身就只剩下一条紧身的短裤。
"如果工作太忙,肩膀手臂会有肌肉紧张导致劳损的情况出现。蜥蜴式可以缓解和放松这里。"
做完棍子式后,趴在地上,将身体俯卧,双腿双手打开撑地,接着上半身触地,屁股翘起。深呼吸。
这本是一个纯洁的动作。
但是它和性 交的后背式是那么的吻合。
我总是会在这个动作开始私家教练工作的"核心项目"。
我的学生都会跟我配合的很好。宋建平也不例外。我刚伏下身去,他就压了上来,把我压在了地板和他之间。
一只手扯下了我的裤子,摸着我的屁 股。
另一只手伸到前面,在我的阴 茎上勾着打圈。
"屈老师,这个动作,你可得好好地教教我。"他温文尔雅的笑着进入了我。
接下来的事情,倒不知道是谁在教谁。
宋建平08年的时候才三十五岁,还属于男人的黄金年龄,身体很强壮,每一次深入都让我很尽兴。
他是个中老手了。
对付我这样的毛头小子,真是游刃有余。
几个周前,张雅丽在旁边的床上在我身下呻吟乱叫。
几个周后,我被她男人压在同一间屋子的地板上浪 荡的求饶。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扭曲。
宋建平没有带安全套,在他射在我的里面之前,我把他推了出去。他脸上的笑顿时冷了。我知道他不高兴。
客户不高兴就会跟领导投诉,领导就会让你卷铺盖滚蛋。
所以我从来不会让客户不高兴。
我用嘴帮他吸了出来,并且吞了下去。
宋建平满意了,穿好衣服的时候拍拍我的脸:"我送屈老师回家吧。"
我没拒绝,站起来穿衣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宋建平自始至终都是那副和蔼可亲、温文而言的德行。
"操。"抓抓全部湿透的头发,我忍不住要骂娘。
穿好衣服跟宋建平下楼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北方晚上冷,人少。
我瞧着宋建平直接走到那辆花冠前开了车门坐进去。
原来这是他的车。
"你的奥迪呢?"我在副驾驶位上坐下问他。
"那不是我的,是单位的。"宋建平说,"平时我都开这辆。那辆上班的时候司机会来接我。上次是着急,就直接开过来了。"
"那怎么不买个贵的,奔驰啊宝马什么的。"我问,"你不是挺有钱吗?"
他笑看我一眼,仿佛我是个土包子。
"车能开就行了,要那么好干什么?太惹人注意总不是好事儿。"他认真的看着前方的路况,淡淡的回答我。
3 第二个男人(1)
宋建平是个好情人。
对于我来说,比他糟糕许多的人不是没有出现过。而这个人,似乎还在我的生活里担任了重要的角色。
至少在08年的时候还是如此。
这个人叫作张腾。
06年我刚出来当瑜伽教练的时候,跟他曾经在某个小健身房遇见过。那个小健身有个优秀教练推荐榜,橱窗里的榜单照片每个月换一次。那次正好刚把照片换了,照片下面的名字还没换。我下午刚到健身房,换了衣服在热身,就听见"叩叩叩叩"的急促的高跟鞋朝我走过来,一个耳光就甩到脸上,我本身就弯腰在换衣服,被这巴掌甩的做到了地上。
一个涂着艳红色指甲油的女人就站在那里,用各种匪夷所思的字眼——骚 货、贱 人、狐狸精——狂骂,只是脏话之间叫的名字是"张腾"。
我坐在地上,半晌明白她就是认错了情敌,忍不住没心没肺爆笑了出来。
我是不是张腾先不要纠结,光是那几个字眼,真是太小儿科了。
后来才搞清楚,那位小姐的老公被某个健身教练勾引了,而她来捉
奸的实在太不是时候,那个橱窗里的照片刚换了一半,我的照片被贴到张腾的名字上面。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出闹剧。
那天被通知被FIRE后,我跟张腾一起从健身房里出来。
他拎着个包。我也是。
我们站在路口等出租。等了很久,才有一辆车来了,他让我先走。我看他露在外面啊的手臂,突然有了兴趣。
"我说,一起走吧。"我邀请了他。
他只思考了一秒钟,就将包扔到了车后,坐到我的身边,很亲密,全是肌肉的大腿紧紧贴着我,体温滚烫的让我心里一抖。
跟他的第一次很爽。
强壮如磐石的身体直压在身上的感觉,不只是兴奋和刺激。我想到了那个可怜的女人骂他的话。
骚 货,贱 人,狐狸精……
我忍不住又哈哈大笑。
"笑什么?"他以为是自己的技术不过关,给了我狠狠地一下。
我一边叫,一边还是要忍不住大笑。
张腾跟人猿泰山似的体格,根本配不上这几个词。他只是有本事让他身下的人变成骚 货、贱 人、狐狸精而已。
接着,几乎是莫名其妙的,他就跟我同居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技巧不错。
也许是他同为教练,了解我的真正工作。
我们两个人回家了是情侣,在外面是陪床。
互相理解,共同进步。
刚开始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喜欢上他了。我付出了从来没有过的精力去维持跟他的情感关系。直到他偷偷用我卡里的钱去外面嫖 夜 总 会里的小姐,喝醉了酒回来揍了我一次。
我被送到医院,断了两根肋骨,额头缝了八针,轻微脑震荡,要住院观察的时候竟然还没钱交住院费。
我突然悟了。
什么事情,没钱了,都是操 蛋的事。
张腾后来跪着求我原谅他。我原谅了他。但是我改了所有的密码,也再不在他喝酒之后跟他上床。
我跟宋建平第一次上床之后收到了张雅丽打来的"教练费",比以前打给我的只略微多了一点。老实说,其实有点儿失望。
后来转念想到了他的"花冠轿车",又释然了。
对于开的车都这么小心翼翼的人,对这个事儿自然也会用最不引人注意的方法进行。
后来,我又去了张雅丽那里几次,每次都是她打电话,去了之后都是宋建平等着我,张雅丽不在。
她都和她儿子出去看电影或者回娘家。我经常忍不住想问宋建平,二奶也有娘家?
他对我,很正常。
看我的眼神,也是嫖 客的眼神。
每次被他的花冠车送回家的时候,我都忍不住要想,张雅丽每个周大概要当几次老 鸨,才能保住"第二夫人"的位置。
我回家跟张腾开玩笑说起这笑话。
张腾却难得担心我:"你说宋建平在机关里工作?"
"好像是。"他有司机,司机还叫他副局。
"晓易,你还是少接他的活儿吧。"他劝我,"吃皇粮的还是少招惹为妙。"
我满不在乎:"得了吧,顶多就是个片区XX局的副局长呗。手下三个打杂的。能有多厉害。"
"晓易,我是担心你。"张腾特认真的说,让我以为他对我一往情深似的。
"得了吧。"我拒绝了他,"张腾,咱们可是说好了的。你不管我,我不管你。"
你不管如何我怎么搞得到比你多的钱。
我不管你拿我的钱在外面怎么挥霍。
张腾是个人渣。
我更是个人渣。
我知道的明明白白。
所以张腾是个很好的床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4 第一个男人(3)
我跟宋建平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
感觉跟张雅丽也没什么不同。
钱照旧拿。
只是时间长一点,动作激烈一点,情绪激动一点。
每次我去找过宋建平后,张腾就特别不高兴,还不停地让我去问宋建平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不同意。
他就一个人抽闷烟。
快到三月份的一个周四,我才下晚课,收拾了背包出来,健身房门口就挺着一辆奥迪。我瞧着眼熟,还没等走过去,车窗就降了下来。
"屈教练!屈教练。"司机小声叫我。
走过去一看,是宋建平的司机,之前我就见过一面。
"宋局长让我在这儿等您。"司机说。
"啊?"有些出乎意料,但是我没怎么犹豫。在这里万一被人看见,与他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上了车坐好,司机掉了个头,直奔长安街去。我有些好奇。
"这是去哪儿?"
"屈教练到了就知道了。"司机说。
"宋先生呢?"
"他在忙,让我来接您。"司机很明显不想多话。
我于是也沉默了。宋建平很明显不是什么片区局长。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他担任什么职位。但是究竟有几个领导能配个心腹司机,连自己的情妇情夫都能包接包送?
奥迪在车流中缓缓前行,到了快到王府井的地方,驶入一条小路,接着七转八转,在一条僻静的小胡同里某个四合院前面停了下来。
司机下车给我开了小门:"房子里什么都有,宋局长说请屈教练看会儿电视,他一下子就到。"
我走进去,看着里面那个古朴的院子,突然有些晕。
不是吓的,而是激动的。
在北京市这个地段,能拥有一套四合院的能使什么样的人物?
你手里就算有一个亿、两个亿,没有权没势,怎么谋得套这么一方小院。
我心里其实知道张腾之前的话是对的。吃皇粮的还是少惹为妙。
小院子看得出来做了精心的维护和保养,锃亮的门板,崭新的窗框,鲜红的栏杆,院子里还搞了些假山水池,里面养了八九尾肥大的锦鲤。
我从厨房的冰箱里搞了些点心去喂鱼。那几个明显体重超标的锦鲤吃的不亦乐乎。挤在一起不停地扭动扑腾。
我看得直乐,把一大包点心都扔进去了。
擦手回头,就看到宋建平站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好啊,宋先生。"我打招呼。
他脸色有些不好,只盯着池塘里那些锦鲤说:"这几尾是日本大正三色锦鲤……"
"很贵?"我下意识的问。
"风水穴才会有锦鲤。"他没直接回答。
但是我想应该是很贵的。
"算了。"最后他叹气,回头看我,"来了多久了?"说话间,已经把外衣脱了。露出开着领口的衬衣。喉结在那里微微动着。
"有一会儿了。"我回神,"你怎么今天没约我去张雅丽那里?"
"雅丽父母来了。你去了不好。"他拉着我就进了屋子。"我刚刚陪完二老赶过来的。"说的时候,理所应当,似乎是个很好的女婿。
"怎么了?"他瞧见了我怪异的表情,然后了然笑了笑,"你是奇怪张雅丽父母知不知道我和她的事情。"
"是挺奇怪的。"我无奈的承认。宋建平不愧是领导,一瞬间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在这个人的面前,丝毫的脑筋都不能动。
"当然知道。"宋建平说,"不过,雅丽弟弟犯事儿,我帮他走了走关系。还给她弟找了个还成的工作。所以,她父母没什么意见。"
犯事儿,走关系,找工作。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有些可怕。
"那你喜欢张雅丽?"我又问。
他看我笑了出来,仿佛讽刺我是蠢蛋。
"什么喜欢啊。"宋建平用温文尔雅的腔调说道,"我老婆不能生育。我就想抱个儿子而已。"
许久之后我才知道,宋建平为了上位,娶了上司的女儿。又以房子、户口换了张雅丽给他生儿子。待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其实对男人更有兴趣。
于是嫖了他情妇的私家教练。
就是我。
"屈老师,今天你要交我什么动作啊?"他把我推到在床上,分开我的腿的时候,色情的问我。但是态度认真的仿佛真是个学生。
我自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很干脆的进入了我。
激烈快速的抽动让我感觉他快发羊癫疯了一般,永远那副谦谦君子的脸上也激动地发红流汗。他在我的身体上啃咬起来。起初只是轻微的触碰,接着越来越重,直到我痛得叫出来,他依然不屈不挠的咬破了我好几块肉皮。
然后用带着血腥味儿的舌头跟我亲吻。
这次他射在了里面。因为我根本没办法推开他。射的很深很烫。我浑身激动地发抖,有一种荒谬的第一次被人占有的感觉。
如果用道德人性的话去跟宋建平说,他一定会觉得很搞笑。觉得跟他说这话的人,就是个小丑。
做完爱的我,莫名的问起这个问题,于是我成了小丑。
"屈老师,真看不出来你这么纯真。"我的问题让他兴致大起,于是他把我压着又来了第二次。
"放屁……这个……TMD哪儿纯真了?"我气急败坏的咬牙问他。
"道德、法律、伦理。都是作为上层建筑的统治者灌输给下层被统治者的枷锁。"他舔着我的耳朵,啃咬着,含糊不清地说,"换句话说,一旦你爬得够高……你爬得越高,你就越能从这堆虚伪的东西里挣脱。只有愚民,才会计较这个。"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
但是他的斯文形象丝毫没有打折,因为他用词很文雅,很课本。哪怕他在做着禽兽不如的事情。
按照宋建平的意思……当条狗反而更容易快乐。
也对!
论证结束,推理正确。
于是我也豁然开朗。
宋建平和张雅丽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又何必在这里纠结。身体力行后,教练费才最重要。
5 第三个男人
后来顺理成章,宋建平和我鬼混的地点,从张雅丽的家里改到了这个四合院。
第二次我来的时候,那个池塘已经空了,一条锦鲤都看不到。
"鱼呢?"我问宋建平。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死了。"脸色有些难看。
"为什么?"
"你一次喂太多了。撑死了。"他说。
我看着他难得难看的脸色,觉得有些好笑:"那鱼很贵吗?要不要我肉偿?"
他叹气:"算了,让人再送几条过来就是。"
"干嘛难受成这样, 不就是几条鱼吗?"我随口说了一句。
"锦鲤要小心喂养,只能用专门的鱼食。"接着他开始跟我喋喋不休的谈如何养锦鲤,最后转到了如何钓鱼,用什么鱼饵,用什么浮子,他钓起来过多少斤的大鱼。俨然一副钓鱼成瘾的模样。
开始我还能勉强回两句,后来被他说的烦到不行,直接坐着就睡着了。
再然后是被刺穿的感觉给痛醒的。宋建平搂着我在怀里,就坐在池子旁边的凉亭里,插了进来。没有润滑、体位太怪,双手被他用领带困在后面,完全没办法扶住任何东西。
宋建平的脸在我面前稀里糊涂的晃着,我跟水面的树叶一样,随波逐流。
"屈老师,你工作时间心不在焉,真得好好惩罚。"宋建平特别可恶的边操边说。
恐惧和睡醒时的朦胧,把快感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建平,不行了。建平,饶了我。"我整个人都被他弄得云里雾里,反复就剩下这两句话。又叫又喊,兴奋的不知所以。
他却把我的腿拉到最大,狠狠地深入,然后扯着我的肩膀,把我压到他面前,狂乱的吸允着我的舌头。
待他做的尽兴了,依旧不肯从我身体里出来。
就那么抱着我,仿佛很温柔地说:"老师,等有空了,我们去钓鱼吧。"
我已经喊哑了嗓子,哪里有力气回答。
只是我觉得宋建屏的话……
钓鱼和钓人,肯定同样在行。
后来那个池塘里的锦鲤又有了,但是我再没兴趣拿点心喂它们。
在锦鲤又开始肥胖的蠕动后的一个周四,难得的好天气,宋建平便约了我去钓鱼。我早早的准备好了各种物件,等他开车来接我的时候,一直用好笑的目光打量我。
"你笑什么?"我忍不住问他。
"这是什么?"
"防晒霜。"
"这是什么?"
"驱蚊水。"
"这个呢?"
"折叠躺椅。"
"那这个呢?"
"上网本。"
他最后把我带的东西都扔到了后车厢里,然后总结了一句:"我们是要去钓鱼,不是去晒日光浴。"
"钓鱼那么无聊的事情,谁要干。"我反问他。
"我啊。"他边开车边说,"相信我。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
"大叔,这种运动只有中老年男性才会喜欢。"我顶嘴。"别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啊。"
"哦?那你说,要怎么样你才会乐意钓鱼?"
"如果可以不用管鱼竿,然后可以边上网边聊天边看片。我可以考虑一下。"我想了想,认真的告诉他。
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还是日光浴嘛。"
他开车把我带到了远郊一个水库边上的度假村,老远就有人出来接他。把东西收拾收拾,有人带,我们去吃了饭。下午两点左右,就带着钓鱼器具去水库了。
宋建平的设备我完全不懂。钩子、浮子、鱼线、鱼竿,每样都有无数规格,我看他把一件件东西拼凑在一起,极其专业的混合了鱼饵。
从早晨出京城到现在,宋建平都处于心情十分不错的状态里。好的有些让我吃惊。嬉笑怒骂都比以往多了几倍。就跟突然变成活人一样。
钓鱼真得与我之前了解的完全不同。
鱼竿,下勾,然后安静的等很久。这才是我记忆中的钓鱼。
宋建平嘲笑这些早就过时了。
现在他下勾都是下双勾,一根鱼竿上两个钩子。他还说,如果是海钓,可以一次性下六个勾。
时间也非常快。一竿子扔到水里,三十秒,最多不到一分钟,就要提起来。浮子以各种方式动着,有时候有鱼,有时候没有。宋建平却极其专心。仿佛这些看不见的鱼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钓鱼的乐趣就在于你在和鱼斗智斗勇。每条鱼吃饵的方式都不一样。浮子会反映是否有鱼在吃饵。"他边搓着鱼饵边紧密的注意着水面的浮子边说,"那浮子就跟人心似的。你就算捉摸一百次一千次,下次再遇着了还是捉摸不透。"
"那多累。"我对钓鱼依然兴趣缺缺。
"你错了。"他莞尔,"这会儿才最轻松。除了钓鱼你什么都不用想。除了鱼你谁都不用认识。岂不是挺好。很放松。"
我被他说的一愣。
一个人要到了钓鱼的时候才能说自己很放松。
这也太无奈了。
钓了三个小时,我百无聊奈的用上网本玩扫雷。
宋建平的鱼篓里已经装了三十多条鱼了。
之前接待我们的人一脸巴结的笑走过来,凑到宋建平耳朵旁边说了两句。宋建平抓着鱼竿的手顿了一下,眉头缓缓微微皱起来。
那个人又连忙笑着,更加殷勤,只是额头有了一点儿汗。
宋建平最后叹气:"你让他过来吧。"
对方连忙鞠躬道谢,迅速就走了。
我很好奇能在这个时间找到宋建平的人,让宋建平如此不乐意还得见得人,究竟是谁。
一会儿,一个身形高挑,穿着直筒牛仔裤,上身Polo衫,带着墨镜的男人就背着渔具出现了。
他走进这边,我抬眼打量了一下。
不到三十岁。颇有商人气质。约莫是个事业有成的精英人士?
他也正好瞧见我,取下墨镜,冲我一笑。
我被他顿时刹到。
好亮的一双眼睛。
短平头,宽额头、深鼻粱、丰满的嘴唇。皮肤稍微偏蜜色,胡子剃的很干净。
粗狂、有男人味、有修养。
这是我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把渔具放到了宋建平身边,落落大方的冲宋建平伸出手,接着发出十分性感的声音:"宋局长好,我是许竞。"
6 第三个男人(2)
许竞和宋建平讨论了什么我根本不想听。
想必他们也没什么兴趣被我听见。我戴上耳机,放上摇滚。ACDC的摇滚是最棒的。
highway to hell 。
我们可不是在一路高速的飞驰向地狱么?
两个男人在我听完第四首歌就停下来了。许竞显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但是他表现的很平静,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两个人开始钓鱼,时不时交流一下钓友的心得。一直到天都快黑了才结束这无聊的一天。许竞收拾东西后先走了。我的上网本也基本没电。正等着宋建平。
他把整篓的鱼全部倒回水里。五六十条鱼在水里扑腾,很是壮观。
"怎么把鱼放了?"我不解的问。
"吃也没意思,就当多积累善缘吧。"宋建平一脸慈悲。
我心里觉得他简直放屁不打草稿,要积善缘一开始就别钓啊。
"而且比起吃鱼,钓鱼的过程更重要一些。"宋建平似乎知道我心里在骂他,微笑又补充了一句。我直觉的知道这是一句真心话。
享受猎捕的过程。
后来我想,宋建平就应该是这种人。
晚上我们没回去,就在度假村里过的。
宋建平跟吃了伟哥似的,相当勇猛,我好几次都被他干到两眼发黑。
?爽吗??他笑问。
下面跟插了铁棍一样又烫又痛,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点逢场作戏,那这次是百分百被他干的欲仙欲死。只是他大爷向来属于自给自足,真难得来伺候我。
?这是奖励。?宋建平有好像知道我想什么一样,?你今天做的很好。很有眼力。?他摸摸我的头,仿佛摸他养的宠物似的。
他大概指的是我没去偷听他们谈话的事情。
我觉得好笑:?那些莫名其妙的事听力有什么意思,我可不想惹出一身腥来。我已经够?骚?了。?
这笑话实在很冷,但是宋建平却哈哈大笑。
?那我让你更骚一点。?宋建平收了声音低声说。
我觉得宋建平有一个长处,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做出一副君子模样。这次也不例外。
许竞是个生意人。生意人办事很讲手段。
我忘记了这一点。所以根本没有料到他妄图从我这里入手。
时间进入四月份,零八年的北京,在高房价,奥运会,换届选举中躁动的不行。
许多人选择了离开,更多的人则慕名前来。
和平门附近一个别墅区里的健身房教国标舞的教练走人,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老板跟我还算熟,便拜托我去顶两天班。我明明是教瑜伽的,却被赶鸭子上架。
?好歹是高档小区,你这么忽悠人不好吧??我开课前无奈的说。
?就是高档小区才没人在乎你教的咋样。这些人谁不会跳啊?你就是去做做样子,顺便赚点外快。?老板说的别有深意。
他大约真以为自己是拉皮条的。
我信以为真。
第一节课果然只有三四个人。但是第二天就有个年轻小姐找到我。
?老师,我想拜托您去我家教教我哥。?小姑娘说,表情很诚恳。
我仔细观察她许久,看起来不像是有其他意思。小姑娘年纪太小,估计还在上大学,健身房和私家教练的故事应该还不清楚。
考虑了一下,我点头同意。
下课后我就和她回家。她家就在小区里。她说那不是她的房子,是她哥哥的。至于为什么这么着急,明天有个晚宴,有舞会,她哥不会跳舞,要临时抱抱佛脚。
她哥的别墅不小,上下四层,车库都有两个,大院子里有个十来米的游泳池,旁边全是葡萄架。
进了大厅,客厅顶上挂着巨大一个水晶灯,五米六的层高让我眩晕。
每一个细节都在表达着屋子的主人的财力。
小姑娘把她哥从楼上拉下来后,我吃惊的发现竟然是许竞。
他却笑吟吟的上前朝我伸出手:?屈教练好,我是许竞。?
他毫不惊讶,仿佛早有预料。
我想了来龙去脉,忍不住想笑。
这个许竞,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握上他的手,回应道:?初次见面,许先生,我是屈晓易。?
小姑娘走了之后,我就开始教他国标舞。但是许竞的国标比我跳得好多了。根本不需要人教。
"许先生您什么都会,干嘛还花这个冤枉钱?"我问他。
"其实就是想见你一面。"许竞在我耳边轻佻的说。
"上次还没见够啊?"我笑问。
"宋建平在你旁边呆着,我怎么敢上前说话?"他笑问我。
"看不出来,许先生这么有钱也还有怕的人。"
"钱权不分。钱又压不过权。我再有钱,怎么压得到比我有权的人?"他说,突然不正经的笑了,"不过怕是一会儿事……做么,又是另一会事儿了。"
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80后就是比70后有情趣。宋建平喜欢的就是自己舒服。许竞则相当讲究情调。我明知道他找我跟宋建平脱不了关系,但是还是会以为他真对我有什么意思。
他这人一看就是情场做戏的风流浪子,前戏熟练又美妙。
除了他自己那根东西之外,各种情趣用品也一应俱全。
最重要的是,他是戴着套子进来的。
宋建平从来不戴套子,他自己肯定没病,仿佛他也笃定我没有病。不但不戴套子,还坚持要射在我身体里面。如果他跟我一起洗澡,还要用手指去挑拨我。在里面滑腻腻的戳着的时候,还会十分兴趣的让我帮他把手指舔干净。
"屈老师,你看,你这里面都湿了。"最后他会这么变态的总结。
我觉得他其实根本就是个双性恋。跟女人做 爱的时候,快感不够。跟男人做爱的时候,又要对方去模拟女性高潮来增加他的刺激感。
除了道貌岸然的外表,宋建平是个从里到外都扭曲了的变态。
许竞则相对正常很多。且不说他带套子是不是因为对我有心理洁癖。
至少安全 套,既保护了他,也保护了我。
除此之外,他做爱的时候很卖力、很有后劲,总能坚持很久。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体魄给了他很好的资本。
我想我更喜欢跟许竞上 床。
因为勉强能从他身上闻到不是那么腐烂的气息。
7第三个男人(3)
我从许竞的房子里离开没过几天,宋建平的四合院里就多了几条纯金色的锦鲤。硕大,活泼。在那群日本锦鲤中间特别显眼。
宋建平似乎很喜欢那几条鱼。我后来去了两次,他都亲自喂食。
许竞给我打了电话:"晓易,我请你吃饭。"
我忍不住想笑他:"许竞,你以为我是傻瓜?就那两条鱼,宋建平就能松口?那你的事儿真是小事。"
"呵呵呵……"他在电话那边笑得很开心,"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个切入口。事半功倍。我还是要请你吃饭。"
"那要看吃什么。"我想了想。
"好。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他在电话柔声说。
最后并不是我选的吃饭的地方。许竞选的地方我去都没有去过,是某一家官府菜。整个仿明清建筑里面从服务生到大堂经理一律前清遗老的打扮。
刚进去我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
这里的东西贵的乍舌。
不小心瞥了一眼菜谱,许竞点的没什么后劲的酒八百一杯。
我端着酒喝起来感觉有些舌头发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猜测每道菜的价格上面。
"味道如何?"许竞问我。
我擦了擦嘴:"味道?……还行。"我根本没尝出来味道。
他突然笑了:"晓易,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奇怪看他:"喜欢?……还行。"
"我跟你道歉。"他说。
"啊?"
"之前那次,我确实是有意找上你。"他有些顾虑的开口,"不过,也多亏了你,这次。晓易,我觉得你人挺不错的。以后就当之前的事情没发生过。你心里不要有芥蒂。我们两个权当今天第一次认识,好不?"
我一时有点儿懵了。
许竞这人,说话真真假假的,假扮情圣的水准一直很高。这段话倒是真情实意的有些发虚。我忍不住看了又看,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些玩笑的意思,但是他完全没给我这个机会。
"你是不是想正式请我当私家教练?"我试探的问。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似乎叹了口气?
"嗯,就算是吧。"他说。
我那颗悬得老高的心放了下来:"许先生放心。这个我很在行。"
和他从饭店出来,外面又离奇的下了雪。
许竞的车是一辆欧宝GT,有着欧美车特性的宽大厚实,漆黑的敞篷车里是血红色的双座位。
车子开出去停在十字路口的时候,许竞把硬顶车篷升了起来。
车篷在我身边发出机械咔嚓的声响。我羡慕的叹息。
这真是辆好车。
比起宋建平的花冠来不知道要招摇多少。
"晓易。"
"嗯?"我回头看他。
车篷合拢的瞬间,许竞捏着我的下巴,给了我一个火热的舌吻。
绿灯。
车后响起一片急促喇叭声。
他松开我,一踩油门飚了出去。我们两个人在车上对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竞这个男人太迷人。
我都快被溺死在他的甜言蜜语里。
宋建平叫我过去,也因为许竞的骚扰,被我连续三四个周找借口推脱掉了。白天都和许竞鬼混在北京城的各个角落。
晚上就随便找个酒店开房。
安全套用了一打又一打。
许竞的精力就跟许竞的钱一样,好像永远也用不完似的,任何时候都不会因为给我花钱皱眉头。这让我又深深地想起了宋建平的"低调"。
08年四月初某一天,许竞带着我去了他自己旗下的一家酒店。那个繁华的十字路口有两家并肩的五星级酒店。中间有一米的空隙。呈现出一个"L"型。
"当时拿地我和我舅一人投了些钱,拿了这块地。后来他老人家又跟我闹翻了。所以我们一个人建了一个酒店。花了点钱,就挂了五星。"他说。
我实在想不出来要怎么接话。
他倒没指望我接这么大一句话,带着我上了酒店娱乐区。三层的娱乐区是一个大型的KTV。许竞约了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唱歌。
晚上刚过八点,房间和大厅人都满了,就有穿着七色媳妇的男人领着身着七色连衣裙的女人,在走廊里穿梭来去。时而是十个红衣的,时而是十个蓝衣服的。女人的年纪都很小,估计最多二十岁,比届时的亚洲小姐还要漂亮。每个端庄贤淑的都好像清纯少女。
就好像这个酒店里唱K的人,每个人都穿的人模人样,出去了莫不是名流精英,社会栋梁。
房间里的客人如果有看上的,就请小姐"点酒"。七色小姐就带着一瓶名酒坐进包房。有时候是人头马,有时候是轩尼诗。
到了近十二点的时候,大厅里主持人上去搞K歌大赛。每个包房都得出人去唱K。三等奖是免房费。二等奖是一瓶1000ML的轩尼诗,头等奖是一位七色连衣裙小姐。
说到这里,主持人一指旁边优雅娴熟的年轻女子。
"拿了大奖可要打横抱回去哦!"他调侃。被称之为大奖的女子微微笑起来,很美好。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晓易,我们包间你去。"许竞对我说。
我失笑:"我从进来就一直点一些莫名其妙的歌在唱。你也不怕我丢人。"
"不怕。我看你行。"说着他就给我报了名,"你唱什么?"
"嗯……"我想了想,恶趣味的点了一首歌,"梁朝伟的《肉体关系》。"多少年前的老歌。多么直白的老歌。
"好。"许竞也乐了,"就《肉体关系》!"
参加比赛的房间十几间,很快就轮到了我。
站到大厅里,灯光打底,MTV就出来了。
这歌真老。老到半天我都没想起来是怎么个调。直到过第二遍的时候,我才熟练了起来:
"一杯一杯芬芳香槟,
半醉不醉开始亲吻,
只想这刻不再单身。
抱着身边陌生人,
谁会问梦醒后,
有多少缘与份。
……
一起今宵荒废光阴,
栖身在黑暗。
……
谁会问肉体里,
有一颗温暖的心。"
五音不全,感情不深。我这个半吊子肯定被甩出了前三。
跟包房里的几个人闹了一通,我跑去洗手间,解决了内急问题后,便哼着刚才的调子,便洗手。
"屈老师还真是心情不错啊?"背后传来宋建平的声音。
我一抬眼,就看到镜子里反射出他穿着休闲西装站在我身后。那金边眼镜后面眼神很暗。
还不等我反应,他已经靠上了我的背,双手撑在我两边的洗漱台上。
"什么叫……肉体关系……嗯?"宋建平语气危险的在我耳边问。
8 第二个男人(2)
我被宋建平吓到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他。整个人僵在他怀里,僵直的看着镜子里的他。但是他却突然斯文的笑起来,吻了吻我的脖子。我条件反射的一颤。
他低声问我:"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朋友带我过来的。"我很想避开他,但是又完全不敢动。他虽然没有三头六臂,却让我打心眼里害怕。
"朋友?"他松开了手,站到一边,"是你的学生带你来的吧?一般人可来不了这儿。"
"唔,是。"我没多说。
他既然不知道是许竞带我来的。我便本能的不想让他知道。匆匆洗了手,我就往外走。
"宋先生,那我先出去了。"
"嗯。"他答应了一声,又似乎不经意的说,"哦,对了,之前你总是没空,这周四我让人去接你。"
不是问句。
无法拒绝。
"好。"我答应了他,落荒而逃。
许竞跟朋友们在包厢里唱的很欢。看我进来,他有些奇怪,凑到我的耳边问我:"怎么了?脸色白的跟见到鬼似的。"
我勉强笑了下:"没事儿,喝多了,在厕所里吐了。"
许竞担心的拍拍我,给我要了杯热牛奶。我魂不守舍的喝了下去。
那天晚上我拒绝了许竞的邀请,自己一个人回了家。
我近十天没回过家,张腾却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把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的扔在客厅,我一头倒在床上,张腾被我惊醒。
黑夜里,他把我抱住。
狠狠捏着我的腰。
"你知道回家了啊?"他咬牙切齿的说。
"嗯。"我不想说话,直往他温热的怀里缩。他浑身的肌肉跟石头一样硬,枕在上面十分有安全感。
"想要吗?"他又问。
"嗯。"
于是他就压了上来,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我们两个人裹着被子,缩在被窝里做了一次。他用身体压着我,带着被子的重量。
我喘息着,抱着他,突然觉得十分安心。
"那个许竞有我好不?"张腾在我头顶问。
"……"我沉默。
"谁好?"他把还在我身体里的家伙使劲动了动。
"啊……张腾!"我捶了他一拳,结果拳头痛的不行,"说好了不在家里说这个的!"
他一僵,转身就撤了,直接从被窝里翻出去,钻到旁边的被子里。少了他的体温的被子瞬间冷了不少。
"张腾。"我叫他。
他背对着我,冲着墙。
"张腾张腾张腾……"我锲而不舍。
他背对着我,声音很疏离:"睡觉。"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叹气:"晓易,我真是不懂你……"
我本来就快睡着了,勉强睁开眼睛往他那边看过去。
张腾不懂我。
他不明白我怎么能把工作中的男人和生活中的男人分的清楚。
我其实没懂过他。
我很不明白,他究竟为什么就算是这样还一如既往的要和我呆在一起。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刚刷好牙,出去就看到热腾腾的饭菜。张腾脱下围裙,看看我的模样。
"吃饭了。"他说。
"早饭?"
"午饭。"
"好清淡啊。"我看着满桌子白菜豆腐说。
"你眼圈发黑,皮肤蜡黄。在外面吃伤了,吃点清淡的,养脾胃。"他给我盛了一碗米饭。
张腾有些洁癖。
家里总是要打扫的很干净。东西一定要用大大小小的各种储物盒摆进去。整整齐齐放在固定的地方。
他还做的一手好菜。
我想这就是我当时心动的地方。
没有人不希望在回家的时候,家里干净整洁,还有一桌子特地为你而作的饭菜等着你。
只是能做的好饭菜的不一定是温柔的好男人。
就好像不穿衣服的不一定只有禽兽。
道理一样。
张腾可以一边温柔对你,一边可以喝酒揍人,一边可以拿了你的钱出去挥霍。
我曾被他迷惑过。
后来才了悟。
他的热饭、好菜、打扫卫生。
只是为了让他自己活得舒畅。
而我……
只是他捎带去满足的对象之一。
这一天是星期四,下午三点多,宋建平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本来窝在床上打游戏,也只好听他的话,下楼去坐车。
上车之前我往自家的阳台那里看了一眼。
张腾正把春秋被子翻出来晒。他用藤条拍打着被子,发出啪啪的响声。表情和我06年初遇他那时一模一样。
我突然有些依依不舍。
我想,也许我是真的喜欢他的。
司机照旧把我送到了那个四合院。
许久没来,这里有些陌生。
从院子里就看到宋建平坐在书房里,手里正在看什么文件。我默默走进去,脱了羽绒服,坐在横榻上。
宋建平仿佛没有看到我来了。
一直在看着手里的文件。
那沓文件很厚。
他慢慢地看着,很久才缓缓的翻上一页。
过了许久许久之后,他才放下文件,抬头看我,微微笑着:"屈老师,抱歉,我刚太入神,没看到你来了。"
"没事儿。宋先生是大忙人。"我笑着答他。心里却好像打鼓一样。
宋建平从来没这么冷落过我。
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他站起来,拿着那沓十分厚重的文件走到我旁边,笑着说了一句话,我脑子顿时"嗡"的一下。
"昨天晚上带你去的人。是许竞吧。"他问。
我想要镇定,却完全做不出来。
他瞧我不说话,弯腰凑到我的眼睛底下,还是笑着,金边眼镜一闪一闪的。
"老师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许竞?"
明明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和宋还是和许,又有什么关系?
"是。"我回答的声音又急又尖,缓和了一下才说:"他是我的学生。"
"呵呵……"宋建平伸直腰杆,"老师的学生还真多。"接着他把手里那沓文件,放到了我旁边的矮桌上。
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
"屈老师,这个,请你看一下。"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中间暗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危险的让人害怕,我恨不得这一秒就从这里逃走。
但是我没有。
我拿起了那沓文件。
宋建平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9 第一个男人(4)
文件很多。
按照日期排列。
最早一份是1982年4月15日。我出生的那天。详细记录了我母亲生产时的事情,包括时间、地点、人物、金额
接着是我的个人档案。从小学一年级起到我大学毕业。一套是正规档案,是现在还放在人才中心档案库里的那套。另外一套是非正规的,记录了许多连我自己都不清楚的事情。
比如说什么时候去什么银行开了什么信用卡。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谈了恋爱。什么时间在什么商场做了什么消费。
我的老师是谁,我的同学是谁,我的父母是谁。
我的银行账号和密码、网络聊天工具和密码、EMAIL地址和密码、网络ID和密码。最可笑的是,竟然还附带了从我上网开始所有的聊天记录。
接着是所有和我相关联的人的档案。
父母。亲人。客户。朋友。
每个人的资料都详细到难以想象。我只能匆匆翻过。手指发冷,手心是汗。
接着我在一个名字上面停了下来。
张腾。
附带的照片是他在健身房里照的特写。翻开后页。里面用打断的文字描写了他跟我认识的经过,做 爱的频率。甚至包括近期做 爱时的裸 照。
我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十足的羞辱。
我不介意滥 交。我喜欢做 爱。
但是不代表我喜欢把自己的生活袒露在别人面前,毫无隐私。
我是人。
不是隔着玻璃谁都能看的发情的猩猩。
双手紧紧抓着文件夹,满腔的怒火和羞愤让我浑身微抖。我抬眼,狠狠地盯着宋建平。他那个笑,更深了。
"继续看。"他说。"天都黑了。"
他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
悠然自得,轻车熟路。
我忍不住要去想,在这个四合院、这个房间里,究竟有多少人如我这般,羞辱、尴尬、愤怒又恐惧的看着自己的一生被人赤 裸
裸的用文字,一个字一个字的剖析成不带感情色彩的文件。
仿佛我就是那份文件,我就是那个物品。
我压抑着内心不住泛滥出来的荒谬想法,脑子里茫然迟钝,硬逼着自己咬着牙继续看下去。
接下来的资料是近期的内容。
我注意到有一份对我的调查文档,左上角的日期是在08年一月份的时候。那个日期是我刚和张雅丽勾搭上。
宋建平其实早有预谋。
"你真的以为我会随便跟什么人在雅丽的家里偶遇吗?"宋建平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而且还随便的告诉你她是我情妇。"
我想到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从车子里探身出来,告诉我张雅丽是他二奶的时候的表情。
那分明是对唾手可得的猎物的戏耍。
文件接着是关于我每天活动的记录。附带了大量的照片,都是近距离特写。照片里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在偷拍。可是文档的日期却的的确确是一天挨着一天。他这几个月来一直安排人在跟踪我。
在哪里,见了谁,和什么人吃饭,和什么人睡觉,花费了多长时间。
精确到了每一句话。
我还没有翻到最后。但是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猛然站起来,把手里那沓文件狠命的摔倒他的脸上。羞愤的情绪燃烧了我身体里的每一分力量,我站在那里,急促喘息着,却依然感觉窒息。
文件很厚,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宋建平的眼镜被撞到地上,鼻梁那里被蹭出了血。他往后退了两步,背后靠在了仿古的书桌上。
然后他睁开了眼睛。
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冰冷。
我的人生在满地散乱的纸片里,被他漫步经心的踩在了脚下。
他要碾死我,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
带着冷笑的他,缓缓擦去脸上的血丝,然后用依旧温文尔雅的声音问我:"屈老师,晚上想吃什么?我最近知道了一家不错的官府菜。"
官府菜?
"哈哈。"我突然觉得很搞笑,失力的坐了回去,挫败的问他:"宋局长,您想让我怎么样?"
"我在亦庄那边有套房子,空了很久了。"他的声音在正前方传来,恍惚似一场噩梦,"你从通州每天到市区上班很远。不如住过去吧?等安顿好了,你找找资料,填写表。我帮你把户口转到北京来。"
我不由得想笑:"你以为我是张雅丽?我自己有房子。我不是女人不会生孩子。要北京户口干什么?"
住到他指定的地方。变更户口到他指定的城市。
就他妈类似他的所有物被打了印记一样。
"你考虑一下吧。"他没有说太多,看看表,"我们去吃饭。"
"我不饿。我想回去。"我无力的回答。
"……那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自己走。"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晓易。"我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你15号过生日对吧?还有七天。我给你七天时间考虑。"他顿了顿,又说,"无论你走到哪里。只要还在国内,我想我都还是有些办法的。安心在家里呆着。"
我又觉得一阵窒息烦躁,回头问他:"宋局长,你只要勾勾手指,一堆人上赶着做你的买卖。你干什么一定要逼我?"
他抿嘴笑道:"我这个人其实很专一。"
我操他妈的,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他妈搞笑的冷笑话。
出了四合院之后,我忍不住爆粗口。
七天?
其实根本就没有七天。
我心里知道的一清二楚。
宋建平稳操胜卷。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走了一会儿,才觉得冷。
羽绒服没穿。
钱包在羽绒服口袋。
我抱着膀子,在黑下来的巷子里瑟索。偶尔可以看到一两个昏暗的路灯。但是光线一点一点的沉在了更多的黑暗里。
我的心也在下沉。
10 第二个男人(3)
我在口袋里找到了两块钱。
幸亏了这两块钱,我能坐地铁回家。
地铁里有很多陌生人。其中也许就有宋建平派来的人。就在人群中的某处。
一个小时之后,我到了小区楼下。
我的房子里没灯。
张腾不在家。
谢天谢地。这给了我充足的时间,洗澡、吃饭、换衣服。把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遮挡起来。等我躺到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新闻联播才刚结束。
宋建平确实很有能力。他积攒了很大的力量,一下子释放出来。把我震懵了。可是他究竟算个什么职位?能把我怎么样?真的在国内就能一手遮天吗?
这个国家还是有法律的。
我出来工作三年,存了十几万。现在住的房子卖掉,还了银行房贷,也还能有个二十几万三十万。加加减减,假如离开北京,我身上能有五十万左右的样子。带着这笔钱,回老家。我想干点什么不行?
我心里安稳了一些。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张腾回来了。
他看到我就愣了:"你怎么在家?"
"宋建平晚上有事,我就先回来了。"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哦。"他关了门坐到我身边,抱抱我,"脸色不是很好?"
"可能受风寒了。"我说。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还有我熟悉的烟草味道。
"张腾。"我推开他,扶助他的肩膀,严肃的看着他,很认真的说:"你跟我回老家吧,我们自己做生意。"
我想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认真的请求过什么人。
张腾让我又一次破例。
他一愣,随后惊讶的笑了起来:"晓易,你说什么?是不是喝多了?"
"我说,你跟我回家吧。我们不在北京干了。回老家,自己开个小店铺。自己当老板。"我耐心的重复了一次。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他问。
我垂下头,摸着他的牛仔裤。裤子绷的很紧,下面是强壮的肌肉。
"怎么说呢?其实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们06年就出来在北京混。够久了。你的钱加上我的钱,至少有七八十万。咱们回老家买套房子,再开个小店,绰绰有余。舒舒服服的过下半辈子不是也挺好?"
"那你的客户怎么办?"他问。
我有些诧异,瞧着他,他侧头避开了我的探视。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未来,关工作什么事?
我心里顿时了然:"张腾,我是认真的。虽然很突然。但是,悠闲地生活,不是也挺好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你大概真的是有些生病。明天早晨你就会觉得自己很荒谬。"
"张腾!"我喊他。
他从厨房给我端了杯热水出来,手里还捏着几粒维C,温柔的对我说:"喝感冒药不好。多喝一些VC,喝完早点睡。明天我们起来再讨论。如何?"
"……"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
"张腾,我是认真的。我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到我生日那天。行吗?给我个答复。"我几乎在请求他了。
"好。我知道。"他点头,重新递给我热水和维生素。"吃了吧?"他笑着说。
时间开始过去。
我开始出现一种错觉。张腾只是事出突然一时难以接受,并非不同意我的意见。
我开始陆续给我的客户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可能不做了,并且给他们介绍新的教练。
轮到许竞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打给他。宋建平是因为什么突然发威我不知道,但是许竞绝对是导火索。
不去联系他也许才是明智的。
四月十五日那天,我早早就从外面餐馆叫了饭菜。摆了一桌。
我在等待张腾回来。我想的很好,就算他不同意,我也要说服他,甚至告诉他真相,甚至把他打晕带走。
我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我想说:"张腾,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我想说:"张腾,我们一起过日子吧。"
我想说:"张腾,我们去见爸妈。我爸妈如果不承认你,我就绝食抗议。你爸妈如果不认我,我也会好好待他们。不给你丢脸。"
我还想说:"张腾,如果可能,咱们就这么凑合过一辈子吧。"
我想了又想,等了又等。
饭菜冷了。
街灯亮了。
时钟指针过了十二点。
电视结束,"再见"两个字静静的挂在屏幕上。
我哈哈的笑了两声。
我这个蠢材。
我竟然真的又一次相信张腾。
相信他每天晚上的拥抱,白天热腾腾的饭菜。相信他会跟道歉的时候说的那样对我好。相信他再不会骗我。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张腾走进来,边脱外套边开灯。他瞧见我坐在餐桌旁,面前还摆着一大桌子冷掉的饭菜。
吓了一跳。
"晓易,你干什么?"
我不说话,只看着他。
他脸上一次露出奇怪、困惑、恍然、心虚……最终愧疚的表情。
他坐到我的身边,身上的酒味和烟味依旧。他抱着我,深情又内疚的说:"晓易,对不起,我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了。这两天真的很忙。"
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没事。"我很宽容的笑了一下,接着我说:"张腾。我们分手吧。"
"什……什么?!"他又一次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他滑稽的样子逗得我忍不住大笑。
"晓易,你开玩笑的吧?"他问。
"张腾,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在开玩笑?"我推开他站起来,进了卧室。"让你今天搬出去也确实太不人道了。我给你十天吧?不,到月底吧。你月底前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然后滚蛋!"
"晓易!"他跟了进来,惊慌失措的望着我,"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从抽屉里拿出购房合同、银行卡、还有身份证,放到一个小包里,背起来,绕过他走到门口。
"晓易!"他一把抓住我,"我知道我忘记你生日是我不对。可是你至少在给我一次机会吧?"
"放开。"我回头冷冷地说。
"晓易……"他不肯松手,低声哀求。
"张腾,我再说一次。没有以后。"我用力地重复了一次,看着他那副样子,虚弱无力,"张腾,你喜欢跟我在一起,我知道。但是,我说了,请你放手。"
他浑身一颤,茫然的看着我,松开了手。
他脆弱的就好像需要人去呵护的孩子。
多久次,我就是被他这样的表情迷惑,饶恕了他的错误?
我想不起来了。
只是……
我走出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了宋建平常坐的那辆黑色奥迪。
心跳顿了顿。
只是再没有以后。
11 第一个男人(4)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宋建平正在看报纸,瞧我的模样,微微一笑:"司机,开车。"说完这句话他又继续去看他的报纸新闻。
他既然不和我说话,我也不懒得和他说话。
一夜未眠的结果是头痛欲裂,我闭着眼睛靠着,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有一只冰凉的手从我的衣领摸了进来,我打了个冷颤。
睁开眼睛,宋建平已经吻了上来,舌头深入了我的口腔。
"……宋局长!"
他的手指冰冷没有温度,在我的乳 头上来回揉搓抚摸着,仿佛当那里是暖手的炉子。他的舌头就好像他的手指,对我的嘴流连忘返。
直到他松开我,我的体温全部被他的手指带走,只能打着抖大口喘气。
"建平。"他温柔一如既往,推了推眼镜,"叫我建平。以后要相处很久,还是亲昵些吧。"
"建、建平?"我几乎要打结巴了。
他满意的笑着,问我:"早点吃点儿什么?"
我想了想,回答他:"我想吃烤鸭。"
"烤鸭?"他脸上的表情又一瞬间的崩溃,接着立即恢复如初,"这么油腻。"
"我想吃烤鸭。"我叹气,睡意慢慢地升了上来,迷糊的时候,我朦胧的说,"我想吃全聚德第两亿两千两百万只鸭子。"
"晓易?"耳边传来宋建平啼笑皆非的声音。
再醒过来,已经到了那个四合院。
我潜意识就在排斥这里,半天没有下车。宋建平笑了一下,使劲捏着我的手臂,将我扶下了车。
司机先走了。
他拉着我进了房子。桌子上放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鸭。
旁边的证书上证明这的确是第两亿两千两百万号鸭子。
它比我好。
它好歹是第两亿两千两百万只鸭子。
我充其量只是一只"很二"的"鸭子"。
还没有证书。
我苦中作乐的乱想,已经丝毫不客气的坐下来埋头狂吃。从昨天中午开始我就没有吃东西,饿得前胸贴后背。
宋建平也不催我,坐在对面,看我吃鸭子。
等我开始擦嘴的时候,他开口了。
"你考虑好了?"
我点头:"嗯。"
"很乖。"他欣慰的笑起来,"那你看哪天有空,把东西搬到亦庄吧。"
"我……不想去亦庄住……"我吞吞吐吐的开口,偷偷看了宋建平一眼,"那边到市区比通州过去还远。"
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那给你在三环以内买套房子。只是可能比较老的小区。"
"哦——"我张口。
"还贷什么的你都不用操心。一切我来办。"他又说出了我的想法。
我点头。
于是静了下来。
宋建平看我半晌,突然一笑:"过来。"
我于是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他接着说:"跪下。"
"什么?"我诧异的看他。
他轻微仰头,却仿佛在俯视我般,又重复了一次他的命令:"跪下,晓易。我请你跪下。不要让我说第三次。"竟然还用了"请"字。真是宋建平的风格。
他的眼神仿佛尖针一般,刺入我的心脏,我的心跳似乎都漏了一拍。
我于是在他面前缓缓跪下。
于是我的视线,就与他的胯 部平行。
他的手抬起来,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宠物一般,从我头顶缓缓摸着,接着移动到我的后脑勺,轻微用力,把我按向他的胯 部。
我想我知道他要我做什么了。
我想我无法再一次用语言描述,那天所经历的那短短的几分钟的屈 辱达到了何种地步。我并不是没有给人口
交过。但是不同的情绪,不同的方式,总能让这个动作变得温柔或者羞 辱。
手指发抖,我试了很几次,都不曾拉开他的裤链。
他似乎不耐烦了,自己伸手来开来掏出他的阴 茎,递到我的嘴唇边。
我仰头看他。
他的眼神传递出不容抗拒的含义。
我最终屈服了……舔湿嘴唇,我跪在他的双腿之间,含入了他的阴 茎。那个粗壮的东西一进入我的嘴唇就发出巨大的颤抖。
我尽力逗弄着它,安抚着它。直到它在我的嘴里宣泄。
"吞下去。"宋建平说。
我闭起眼睛,万分艰难的咽了下去。
如果说这是一次口 交。
不如说这是宋建平心里最扭曲的仪式。
属于他的某个人,按照他跪在面前,纾解他的欲望。那分明是太过偏执的所有权的宣告。
"晓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上你,你给我吸的时候。我就在想,迟早有一天要让你吸个够。"他用那种斯文的声音复述着他的想法。继续羞 辱着我的内心。
我无端火起,一下子烧毁了我的理智,
站起来我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我自己被吓了一跳。
宋建平摸摸被甩到的脸颊,突然冲我阴森森的笑了一下:"晓易,你很有胆。"
12 第一个男人(6)
宋建平其实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
他只是把我推到床上,没有任何前戏过就直接插 了进来。每一次深入都难以预料的猛烈,而且异常持久。
我没有抵抗,还是跟往常一样,尽量的配合,只是我本来应该乐在其中,但是宋建平却永远捉摸不透,以致我在无法预料的不安感中,全然没了快感。
他做完第二次的时候,把我翻过来面对他,双手撑在我的脑袋两边,有趣的看着我。然后,他抓起了我打他的那只手,用舌头舔着,突然张口咬了上去,那是真的一口。
"啊——!"我从不曾得到过这般剧烈的痛苦。
浑身立即不受控制的剧烈挣扎,只是他的牙齿却牢牢地咬住我的手掌,咬入了血肉,嵌在了关节中,任我那般挣扎,竟然纹丝不动。
"建平……"我痛得声音发抖,连声哀求他,"建平,放开我……我错了,我不该打你。很痛……"
他却一直咬着,又一次从正面进入了我,这一次缓而有力。
我抬着手掌就这着他的牙齿,又不能不让他上,只能抬着腰,方便他的进入。
左手痛的麻木,血顺着手掌蜿蜒滴落,他的嘴唇被血染的绯红。
直到我感觉那只手一定废掉的时候,他才把它吐了出来。
用毛巾被擦了嘴,也顺便擦干净我的身体。
他边在我的身体上动着,边柔情万种的帮我整理被冷汗浸湿了的头发。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尖从我的耳边划过的时候,我被他指尖冰冷的温度惊得一颤。
"晓易。"他射到最深处的时候,在我耳边轻声说,"你甩我耳光是小事。但是我要你记住,别以为我只是找了些资料来了解你其他事情都没能力做。你甩我耳光,用这个办法可以容易解决。你如果做出其他的事情来,我真不知道你要怎么收场才好。"
他的话让我遍体生寒。
我确实不能立即完全听从他。
他只是拿出了一份精确的资料,把我震傻了。可是,他真的能作什么事儿吗?还是拿着资料唬人的片子?
我的心思被他一语中的,猜的八九不离十。
"你如果不信。可以随便试试。"他翻身下床的时候,满不在乎的对我说。
随便试试?
我敢随便找谁试?
时间过得快的很。
除去第一次宋建平仿佛要立规矩一样的行为。
以后他又恢复了他的书生气质。金边眼镜还是一如既往的衬托出他那副温文儒雅的斯文形象。
对我也与之前没了区别。
我反正是逃不开,只是向来没心没肺惯了。
宋建平不拿那些事情来刺激我。我也就当作从来没发生过,一如既往的混吃等死。但是没有了其他客户,我每个月的收入,就变得十分微薄。
我对宋建平提及过此事。
他勉强同意在每个月固定的教练费外,加一千块。
"查帐的时候太显眼了。"他解释道。
我实在打心眼里鄙视他。许竞每天花得钱,恐怕都不止他给的月度教练费。可是我现在既没有了丰厚的教练费,也没了出去胡混的自由。
一切真的好象别无二致。
只是很久很久后我才知道其实自己早就变了。
无论我多么努力地粉饰,还是变了。
有人因为家道中落,变了。
有人因为父母双亡,变了。
有人因为遭遇强 暴,变了。
……让一个人的世界观改变,可能会有很多机会,只是如我这类机会,不知道能有多少?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法律、道德、规范,都是给没有钱没有权的社会底层的小老百姓套的枷锁。龌龊、污浊、扭曲、变态……才是这个社会的本质。
曾经有人给我在眼前遮挡了一块薄纱,让我瞧得朦胧。还相信有坏就有好。
宋建平亲手给我扯下来。
我才恍然大悟。
好的从来都不存在。
坏的才是永恒主题。
宋建平说在三环给我弄套房子。不到一个周,他就拿了两份资料给我填。
一个是购房合同和贷款合同。
一个是北京市户口申请书。
我没有任何挣扎的签了字。
"这是经济师适用房,你如果不是本市户口还真难办。我也不好去弄。"宋建平却知道我心里有疙瘩,解释道,"这房子签了,就用你公积金直接抵扣还贷就行,其余的你不用管。"
三环旁边有经济适用房?
我忍不住冷笑。
北京市最新的经济适用房都快到河北了,随便一平米就是七八千。竟然还能在三环找到经济适用房,只要扣掉每个月我那几百块钱公积金就行?
骗鬼吗?
只是我知道这套房子的价值。够我做整整十年的私家教练了。
"我想出去一趟,行吗?"我问他。自那天以来,我暂时先住在他的四合院里。算算日子,也快半个月了。
张腾应该搬走了。
宋建平失笑:"我又没拦着你。你想出去就出去啊。"
于是我在五月初的某个下午,回了家。
用钥匙打开门,里面顿时传来一股许久没住人的尘粉味,还夹杂了些霉味儿。屋子里的东西都如旧的摆在之前的位置。只是缺少了张腾的物品。
比如说,他用过的那条灰色毛巾。
摆在我的护手霜旁边的他的蓝色牙膏杯。
衣柜里空出来的半面挂衣勾。
所有的痕迹都在提醒我张腾曾经住在这里。
也同时在告诉我,张腾已经走了。
家里钥匙被他放在冰箱顶上。没有留只言片语。
我拿着那串斑驳的钥匙,微微出神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我下意识的以为张腾回来取东西,有些急切的走过去开门。
外面的站的人,我完全没有预料到。
只见许竞惊喜的看着我:"晓易!我终于找到你了。"
13 第三个男人(4)
"怎么不接我电话?"许竞问我,"出了什么事了?"他表现的很焦急。我在猜想,他知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是基于之前的事情,我觉得也许他装糊涂的可能性大一些。
"进来说吧。"我最后让开一步跟他讲。
待他坐好以后,我倒了杯茶给他,接着坦然的说:"宋建平包了我。最近暂时不接其他客人了。"
"什么?"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上次我和你去KTV被他看见了。似乎很不高兴。许竞,你求他的事情没有影响吧?"我问。
"你是在担心我吗?"许竞问我,"晓易你放心。我和他的事情,只要他搭上手了,就没办法松开。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离不开谁。"
"许竞,你老实告诉我。"我叹气,"你究竟求了宋建平什么?"
许竞苦笑:"也没什么,之前的靠山倒台了,总得找个硬后台。宋建平年轻时候是部队上的,后来直接在青海复原进了机关,又从青海调回中央。以前的老领导是常委的。评风很好,做事又很低调稳重。听说是下一届班子指定的骨干。只是这个人软硬不吃,平时清高的很。我当时找到你也是没其他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他还真就松口了。"
"就为了那两条鱼?"我冷笑。
"哪里。那两条鱼花了我上百万。他是瞧见了我这边的实力才肯松口。"许竞说,"他见到我了就狮子大开口。"
"他要多少钱?"我问。
"他没要钱。"许竞笑起来,"他怎么会要钱呢?这些人都注意的很,从来不从手里经钱。他见面第一句话就是要跟我合伙做生意。"
"做生意?他是官儿吧?怎么能从商?"
"国家是明令不准。但是暗地里办法总是有的。他胃口很大,知道我在做房地产,也要做。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两个可真就分不开了。他想要钱,我想要权。正好各取所需。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求他的事情会黄了。"
"我没担心你。"我担心我自己。"反正我最近是不教瑜伽了,你如果还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介绍其他教练。
"晓易,我对其他人没兴趣。宋建平不是包了你吗?他给你多少钱,我也可以——"
"行了。你当我真出来卖的吗?"他的话十分刺耳,我立即截了下来,"许竞,你自己想想。他要的东西有没有得不到的。你也不用在这里装着毫不知情。宋建平怎么对我的,你就算没参与,也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
许竞沉默了一会儿。
我忍不住要佩服起自己来。我就随口扯了两句,竟然被我胡乱猜中。
许竞至少知道宋建平要怎么对我。说不定宋建平找他去说的时候,他还推波助澜,把我拱手送了出去。
之前没有向许竞求助果然是万分明知的选择。
不然我也许惨上一百倍也不止。
"晓易,我是没用……"许竞最后说,"但是宋建平现在风头正盛,我也……"
"出去。"我开了门。
"晓易。"许竞难过的喊我。
我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出去。"
许竞走后,我收拾了下屋子,本来打算带一些换洗衣服去宋建平那里。后来想了想,什么都没带。
自带衣物,自备牙膏牙刷。
我这个"情夫"还真他妈的服务一流,方便快捷啊?
去了宋建平那里,我进屋子冲他说:"我要去买衣服。"
他笑眯眯的把文件一合:"我时间不多,就在王府井逛逛吧?"他答应的十分爽快,出乎我的意料。
他刷卡的爽快程度也出乎我的意料。无论多贵的东西,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注意到,他刷的都并非信用卡。多是一些购物卡。
"哈哈。"我忍不住恍然大悟。
"笑什么?"
"高兴呗。"我说。
手不经钱……
我想我勉强理解宋建平的部分思维逻辑了。
"哦,我想起来一件事。"返回的路上,宋建平对我说,"有家车行要开业,请我过去看看。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干什么?你送我车啊?"我问他。
"我不送。"宋建平很平和的说,"有人会送你。"
"啊?"
"你跟在我身边,有很多人会想尽办法巴结你的。"宋建平笑笑。
"那我什么车都能要?"我问。
"能开就行,别太奢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宋建平说。表情耿直,义正言辞,刚正不阿,人民公仆,两袖清风。
我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大声,在花冠车里笑得肚子抽经,眼泪直流,呼吸困难。
最终,第二天我还是乖乖的跟他去了那家车行。
剪彩的领导里没有他。
我跟他坐在下面。不过那剪彩结束后,那几个领导倒主动找他攀谈。他也很和蔼的跟人家搭话。
只是对话内容基本全是废话,我听的发困,差点睡着。
"晓易,你要是无聊就去车行里看看去。"宋建平说。
我立即来了精神,转身就进了车行。各种大众车摆满了展厅,里面的销售很殷勤的让我试来试去,眼里巴巴的希望我挑中一辆。
可惜我一辆都没看上。
"那边展厅有什么?"我问。
"那边还在整理,还没开。都是些高档车。"销售说。"您感兴趣可以看看。"
"好啊。"
我跟着销售进了那边的展厅,里面的车还都蒙了防尘罩,比较随意的停着。销售手机响了,出去接电话。我一个人在展厅里看来看去。
刚看中了一辆车,手臂就被人抓住,一把扯到墙角,按在了墙上。
"晓易,你怎么在这儿?"许竞吃惊的看着我,或者说又惊又喜?
"宋建平带我来的。"我说。"你怎么在这儿?"
"……"许竞面色变幻,最后道:"这是我的车行……宋建平有入股。"
这次轮到我吃了一惊。
突然想到宋建平那意有所指的话:"有人会送你的。"他特意把我带出来,我原本还在奇怪。
原来如此。
14 第三个男人(5)
"宋建平这个老狐狸。他明明知道……他故意的!"许竞突然火了,一拳揍到旁边的合金大门上。
"砰!"的一声。整个展厅都响着回声,半天都没消下去。
"许竞,你做这样给谁看。"我真看不下去他这么演戏。
许竞咬着牙,拳头还攥的紧紧的,狠狠地盯着一边愤恨地骂道:"妈的,我把你让给他还不够?还故意带你来炫耀。他也欺人太盛了。"
"哈。"我忍不住要牢骚他,"大哥,你只是被炫耀了一下,就感觉侮辱?你要不要试试被逼去帮他口交是什么感觉?你要想,我乐意给你这个机会。你要不要?"
许竞的怒气被我的话一下子拦了下来,他看着我,接着慢慢垂下头,抓着我的手,低声说:"宋建平之前打电话给我,让我让你出来的时候。我确实不敢多说什么。你知道他现在的力量,我扳不倒。但是总有一天,晓易,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他。我会把你救出来。"
说的真深情。
我差点被感动了。
"谢谢。我等着你。"我毫无诚意的回答,"我该过去了。"
"晓易!"许竞抓着我不放我走。
"许竞,你有完没完?"我有点儿生气了。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没什么可信度。但是,晓易,我……"他急切的开口。
"你说话之前麻烦先掂量自己的能力。你现在能杠过宋建平吗?不能就少废话。"我不耐烦的说,"我得走了,被宋建平发现我就死定了——"
许竞没等我话说完,已经激烈的吻了过来,他疯狂的啃咬着我的嘴巴,双手抓着我的肩膀,不等我反应已经拉开衣领,伸了进去。他的手指就跟动物的尾巴似的灵活,熟悉的味道和急促的渴求,我几乎一瞬间就被他勾引,立即不能自拔的去配合他。
许竞的身体太美。又健壮又年轻。充满着无限的活力。被他拥抱在怀里亲吻,就好像惬意的躺在国王的宝座中一般享受。
等我清醒,许竞双腿已经卡到我的两腿之间,膝盖在我大腿中磨蹭着。衣服被他扯得乱七八糟。
"许竞,够了。"我喘着气推开他,"你想在这里做全套?"
他的眼睛里满是申诉般的欲 望。但是最终他还是让开路。我边扣着扣子,边往外走。许竞一定在看着我,因为我的背有一种被目光灼烧的火辣辣的感觉。
时间应该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车行的活动已经进入尾声,大部分领导都走了,销售领着想要买车的人在看车。
我出了展厅,就看见宋建平拿着报纸翘着二郎腿,坐在剪彩台下的嘉宾席中间。
周围都是蓝色的布面椅子。只有宋建平一个人,他穿着身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金边眼镜在阳光里一闪一闪,修长的手指勾着报纸打折的地方。
很抢眼。
这个画面在我的脑子里一直停留,这许多年来一想到宋建平,都会记得这个时刻。在稍微有点儿凉意的春天的早晨,这个男人仿佛与世无争。
只是一旦你走进了,才发现,根本是头野兽。
我承认这个时候的宋建平真的很吸引人。甚至让我神智恍惚,以至于我快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许竞留下来的痕迹,都没有清理干净。
宋建平仿佛感应到了我,手指往报纸上一压,"哗啦"一声,已经折了起来。接着抬头看我,眼镜后面的目光从我的头顶开始,凌迟一样缓缓扫过我的全身。
接着他抿嘴一笑:"看来你看车看的很激烈。"
我这才仓惶的去擦嘴唇,整理衣服。
"早点儿回去吧。"他仿佛没看到一样,站起来,回头瞧我没动,又问:"怎么,舍不得?"
"不是……"他说话的语气明明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我却打心眼里发怵。
上车后,我坐在副驾驶座上。
空气很低沉。
"把衣服脱了。"他突然开口。
"什么?"我莫名其妙。
"衣服脱了。"他又淡淡的开口。
我回头看他,他已经发动了车子,缓缓往前开。
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于是我开始默默的脱衣服。
"裤子。"他又说。
我有一瞬间的别扭,但是犹豫了一下,接着脱下裤子。皮带扣子碰的叮当作响。身上就剩下一条内裤。有点儿冷。
"叠起来。"
我将裤子和衣服全部叠好。
车子出了车行在路边停下,宋建平似笑非笑的瞥了我一眼,将我叠好的衣服裤子和他的报纸卷在一起,摇开车窗,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皮带砸到垃圾桶上,发出"哐当"一声。
"我这个人稍微有点儿洁癖。不好意思。"他做完这些事情,摸摸我的脸,很客气的说。
我心里跟着一阵发颤。
车子再次发动。他扔给我一串车钥匙。
"这是什么?"我问。
"你的车。"
我不明所以的看他:"什么车。"
"有人送你的。"他边开车边混不在乎的解释,"我有看报纸的习惯,早晨吴总给了我买份报纸,里面信封里装着车钥匙,相关购车合同、保险、发票之类……你有驾照吧?"
"有是有。不过这个也太……"
"以后经常会遇到。习惯就好。"他说着,看我一眼,"我给你的,你就随便拿。我不给你的,就不要乱来。我有分寸。"
我坐在那里,看着外面的景色,身上冷的起了许多鸡皮疙瘩。
宋建平打一棒子,给一颗枣。
我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我记住了。"最后我低声说。
15 第一个男人(7)
那天我是被宋建平从后车厢拿出来的雨衣套在头上进了屋子。
宋建平分明就是故意羞辱我。
我进了屋子,把那件半透明的一次性雨衣泄愤的扯成几片,在卧室里站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开衣柜找衣服穿。
宋建平在后面低声笑。
接着他按住了我撑着衣柜的手。
"穿什么,这样多好看?"他在我耳朵旁边吹气。另外一只手,从我背上滑下去,勾着内裤一角往下一拉。
我闭着眼睛。
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愤怒多一点,还是战栗多一份。我克制着自己要去反抗他的年头。宋建平处处流露出来的无声的警告和威胁,并不是无害的示威。
接着他把我的手反抓在背后推到床上,压了上来。他把我两只手臂在背后拧着,往我脖子后面提。
"啊啊!"我皱着叫起来,"痛死了!"这样子的姿势,让我无法呼吸,上身被迫仰起,露出胸前的乳 头。
他伸手过去蹭,边蹭边掐:"晓易,你知不知道自己柔韧度很好?"然后他就着我趴着的姿势,把我的双腿踢开,有力的用膝盖顶着,推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练瑜珈的,柔韧性就是好……怎么操都行……"他轻笑着说。然后毫不犹豫的进入了我,接着猛烈的动起来。这个姿势实在很痛苦。腰部在他的撞击下,好像要被揉断了似的。我一边呻吟,最终变成了哀求。
我知道哀求并不管用。
但是宋建平就喜欢看我这样。
他既然喜欢看,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宋建平自那天给了我一个记忆犹新的教训后,过了几天就拿了一些表格给我填。我知道那是迁户口要用的东西。我没犹豫,他让我在哪儿填,我就填哪儿。
一个北京户口二十万,不要白不要。
这些表格填完之后,他交给了小刘——就是一直给他开奥迪的那个司机,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他的名字。
"你送这个给赵主任,顺便带屈老师去房子那边看看。"宋建平说。
小刘把我送到了珠市口附近的一个小区后,方才开车离开。我按照他说的房门号,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有些傻眼。
这哪儿是什么经济适用房,分明就是一商业公寓。
房号是406。有个女销售已经在门口等着我。
没钥匙。开门用指纹。我试了一下,我的指纹竟然能开。
宋建平不知道是怎么整的。
里面不大,也就40来平,一室一厅,五脏俱全,装修完毕,拎包入住。
女销售跟在我后面,絮絮叨叨的跟我讲这个小区配套如何如何奢华,这房子如何如何保值,物业如何如何贴心……
我嗯嗯啊啊,心不在焉。
"屈先生还满意吧?"女销售殷勤的问我。
"挺不错的。"我偷偷瞥了一眼她的胸牌,销售部总经理。一个"部"字,一个"总"字,就已经和那些销售经理不是一个级别。
"那就好,那就好。"女销售笑眯眯,似乎松了口气。
我突然想起了之前那串夹在报纸信封里,各种资料齐全的汽车钥匙。
直接送到我这里。资料,档案,手续,全是直接和我交接。
跟宋建平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宋建平要我习惯。
我还真有些不习惯了。
回去的时候,宋建平还在办公,他问我房子行不行。
我说不错。
"那你过两天就搬过去吧。"他合了文档。
"这儿不能住了?"我问。
"老房子,终归不方便。"他冲我招招手,我走过去,他就把我搂在大腿上,手已经伸了进来。
"那你又买。我瞧珠市口那个小区也有四合院。你怎么没在那里买一套?怎么不买个别墅什么的?"我问。
"呵呵,这个你不懂。"他手指在我身上不老实的摸着,"北京城里只要是有些实权的,谁会去买那些地方。小胡同里,清净找个四合院,谁找的到?"
"就是要低调对吧?"我说。"低调你还包二奶?"
"传宗接代嘛。我爱人也是知道的。"他说。
"那我呢?"我问,"你老婆知道不?"
宋建平有趣的看我,似乎我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知道啊,她当然知道。"
我忍不住要佩服起他老婆有多圣人才能忍受他这德行。
"你年轻,还不能体会到。"宋建平把我使劲一抬,我顺势坐上了他的办公桌,他慢慢解着我衣服的扣子,"我爱人跟我没什么感情。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而且她觉得,一个功成名就的男人,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就好像一个茶壶,配一个茶杯,显得奇怪。配上一套茶杯,每个茶杯功用不同。这才叫一套茶具。"
我想到了"杯具、餐具、茶具"的故事。
忍不住笑了出来。
宋建平年纪比较大,不明白我笑什么。
"怎么,你觉得我这个茶壶配不上你这个杯子?"宋建平问我。
宋建平的老婆也许比他还变态。宋建平的人生真是个惨剧。只是我被宋建平收拾的这么厉害。我的人生还真TM算是悲剧了。
我本来只是低声在笑,被他一说,想到这个,顿时哈哈大笑。
他被我莫名其妙的笑声弄得不高兴,狠狠地咬了我一口。就压着我在书桌上干了起来。后来我哪里还记得杯具茶具的事情。被他折腾的很惨倒是真的。
他老婆是他平步青云的那个茶杯。
张雅丽是他传宗接代的那个茶杯。
而我则是他满足欲望的那个茶杯。
又过了两天,我听他的话,简单的搬了些衣服过去,就算是搬家了。
自那以后,他也不会天天来。
张雅丽是星期四。
我被安排到了星期三。
周五他是要回家陪老婆的。
我情不自禁的想:周一周二是谁?
"周一领导,周二下属。"他看了我一眼就知道我想什么。
于是,时间就如此这般往前推进。很快的,就从春天跳跃到了初夏。五一刚过的第一个周三,宋建平过来。
我们两个吃了饭,我出去买点东西。
才打开门,刚抬头。
张腾站在门外面,一副激动地表情看着我。
"晓——"他张口欲喊。
我顿时从里面猛地摔上门。
声音很大,宋建平从客厅探头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浑身变得冰凉冰凉,稳了稳声音:"没有……没怎么。"
16 第二个男人(4)
我安抚好宋建平,关了门出来,张腾还在外面痴痴的看着我。
把他推到楼梯间,我忍不住张口就骂:"你疯了吗?!"
张腾还一副激动地表情,一把搂上我,抱着就亲:"晓易,我想你。想死你了。你怎么不跟我说?要是知道你是被宋建平威胁,我怎么会走?你怎么这么傻——"
他说的我火冒三丈,我又推不开他。
"你当你自己是琼瑶剧女主角啊张腾?"我冷笑着问他。
"晓易?"他的表情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迟疑的松开我,"你见到我不开心?"
如果之前没被宋建平收拾过,也许我会很开心。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才搬来没两个周。"我问他。
他看看我,最后说:"你走了之后,我就觉得奇怪。后来去你经常去的那几个健身房,也没找到人……我隐约听说你似乎被什么高官包了。只能想到是宋建平,也许跟他有关。我联系不上你。我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快炸了,后来实在受不了,就找了私家侦探……"
"你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找了私家侦探。"他可怜兮兮的看着我,"晓易,我知道我不对。你那几天明显不对劲,我都没察觉出来。你走了我才知道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然后呢?"我压着火气问。
私家侦探?亏张腾想的出来?
"他们给了我你近期的通话记录,还有消费记录。"他拿出一个不大的文件袋,"但是你的行踪没办法确认。直到之前,才定位到你的手机。知道你在哪里后,我立即就赶过来了。"
那个他妈的跟宋建平给我的文件夹类似的玩意儿又摆到我面前。
我被气笑了:"张腾你行啊!宋建平这么折腾我。你丫也来这套!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还去请私家侦探?你钱多烧的吗?你整的过宋建平吗?"
"晓易,我是为了你才——"
"我说分手你听不懂?"我问他,"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折腾我。我不要你了你又巴巴的贴上来。张腾,你怎么这么犯贱?"
张腾脸上的颜色刷的褪了下去,接着他抓着我的手苦笑:"晓易,我知道我之前对不住你。我也知道我犯贱。可是我放不下能怎么办?你现在有难,北京城你能找谁求助?我不管你你怎么办?我只想照顾你。"
我不由得觉得好笑:"你照顾我?你搞得定宋建平再说。"
也许我的话确实太过难听刺耳。张腾沉默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我抱着膀子站在楼道里,看着仿佛已经"洗心革面"几乎完全"焕然一新"的张腾,不由得一阵心烦。我倒宁愿他还是之前那副德行,我对他再怎么恶劣,我都不会后悔。
现在的他幼稚的可笑。
就算他有钱去请私家侦探,又能怎么样?
宋建平挥挥手指的力量都比他大得多。若是宋建平知道了,肯定会虚伪的笑着说: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我……"张腾紧张的捏了捏手,"我爸是中学老师,他学生现在是地委书记。之前查出跟宋建平有关后,我就联系过他。我知道不能报警,也知道但这样不够……但是老家那边还是有些熟人的。我叔叔的大女儿嫁了副省长的儿子,我……"
"张腾,你疯了。"我不由得开口。
他无奈的笑:"不然你让我怎么办?我们在一起好歹三四年了。我他妈再不是东西也好。难道放着你不管?晓易,没了你才知道你对我多好。可是你说我能怎么办?"
我没办法说什么。
我想暴跳如雷,想骂他,揍他一拳。
最后我什么都没做,我只是对他说:"张腾,我的事情你少管。你也管不来。"
张腾走后,我才下楼。
在前面的铺子里买了些零食啤酒,瞥到柜台里的烟,突然想试试。
"老板,我要七星。"我要了一个唯一记得的香烟牌子。
回去的路上试着抽了一口。
人只有两种死法。贱死或者被贱死。
张腾如果是贱死的。
那我肯定是被贱死的那个。
"怎么这么久?"回去的时候宋建平问我。
我锁好门,没说话。
他闻到了烟味:"抽烟了?"
我把七星扔在门口的鞋柜上,嘴里还叼着半根燃着的烟:"嗯,突然想试试。你要不喜欢,我不抽就是了。"
"还行。单位抽烟的人挺多。"宋建平正在看电视,我走过去,坐到他旁边,只觉得很累。
他换着台,也没个定数。
我突然觉得很烦:"你能不能就看一个台?换来换去干什么?"
他停了。
"和张腾谈的怎么样?"他问我。
我有些惊悚的抬头看他。
他呵呵笑着,从我嘴里把那半根烟拿出来,熟练的夹在食指和无名指之间,吸了一口,接着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这次不是我安排的。只是你们刚刚吵架的声音太大,我不想听,也都听见了。"
他瞧着我,似乎我的反应很有趣:"你不担心他?唔,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一个健身教练而已。"
香烟在他指间随意的勾着,他轻微一敲,就有烟灰落到地板上。
"你觉得他说的那些人能帮他吗?"宋建平问,但是似乎并非问我,反而更像自言自语,"你怎么交过这么天真的男朋友。仕途和不相干的人相比,好像还是前者重要。我还没见谁选错过。你说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突然把他嘴里的烟蒂扯下来,然后爬到他身上,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他的头发,在我手背上扫来扫去。
"干什么?"他笑着问我,有一点儿好奇。
"你不知道。你抽烟的样子真是该死的性感。"我看着他低声说。果不其然,他的眼睛猛然烧了起来。
他的手隔着裤子狠狠掐着我的屁 股的时候。
我想起了他之前的话。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你可以找人随便试试。
我想起了许久不曾联系的许竞。
很好,那我就找人试试。
17 第三个男人(6)
"晓易,你喜欢张腾什么?"
半夜躺在床上的时候,宋建平问我。关了灯,一片漆黑,我回头去看他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要问这个问题。
宋建平似乎轻笑了一下,摸过来从后面把我搂在怀里。他身上睡得很热,我后背贴他前胸,热出一身汗来。
"你干吗问这个?"我不舒服的往外缩,他使劲搂了一把。
"我就是问问,你别怕。"他说。
我于是呆在他怀里不动,想了想:"张腾有一件很薄的黑色羽绒服。每年下大雪都穿那件。他说他东北人,不怕冻。我记得刚认识他的时候,冬天出门他每次都把我的手放到他口袋里捂着。很暖和。"
很暖和,也很安心。
"就这样?"宋建平乐了,轻声笑出来,手在我的睡裤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
"也许就这样吧。"我轻喘着气儿回答。
宋建平笑着笑着突然伸手把我使劲往怀里一搂,然后冲着我的脖子就是一口咬下去。
我惨叫一声。
"以后不准想着他。"宋建平说。
我痛得直发抖,伸手去揉,却被宋建屏抓住,压在怀里。
"你刚不是说只是问问吗?"我倒抽着冷气问他。
"嗯。我随便问问,你就随便答答嘛。何必那么认真?"宋建平又成了往常的宋建平,声音柔缓,平和的腔调里带着一丝优越感十足的戏弄。
我被他的阴晴不定弄得差点上火,憋在胸口,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睡吧。"他后来亲亲我的背,低声说。接着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变得平稳缓慢,偶尔发出轻微的鼾声。
只是他依旧从背后抱着我,把我的手抓在我的怀里压着。让我没办法动弹。我完全没有睡意,听着他的呼吸声,我想大概他像所有的中年男人一样,不仅仅会发福,而且会睡得像猪。
我试着想想宋建平挺着啤酒肚,顶着地中海的样子。
顿时心情愉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早晨起来的时候,我借机跟宋建平说起我打算继续教瑜伽的时候,宋建平挖苦我还想当私家教练。
我跟他说有一个他这样的学生就够受的了。
"我天天这样呆着,闲得要死。"我说。
宋建平看着报纸,喝着豆浆,不慌不忙的翻了几页,没理我。直到他把面前的鸡蛋、面包都吃光了,才笑着抬头说:"我又没说不行。你别这么紧张,弄得我好像非法拘禁似的。"
可不是非法拘禁吗?我心里想,没敢说出来。
于是宋建平走后,我跟之前几家常联系的健身房打了电话,正好有一家新开了两个时段的瑜珈还在排教练,我就爽快的应了下来。
看看开课的日期。
第一次就是这周六。
其实我挺发愁如何跟许竞联系。
短信不敢发,怕被监视。电话不敢打,怕被窃听。QQ不敢用,怕被监控。EMAIL更不敢用,内容会被拦截。
宋建平的神通广大,让我杯弓蛇影。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任何方式是安全的。
可是那天晚上我上完最后一节瑜珈课,其他人都走了,我在更衣室里换衣服的时候,被许竞一把抱住,压在储物柜上猛亲的时候,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的问他。
"你常去待客那几家健身房会提前通知到会员这周的代课教练是谁。"许竞说,"晓易,你真聪明。"他说着又靠上来。
"宋建平会知道。"我抵住他,"他神通广大。"
"你真以为他千里眼顺风耳?"许竞笑着说,"你当他孙悟空吗?你放心……"他似乎有备而来,凑过来已经扯掉我身上的浴巾,在我耳边吹气,"他绝对不会知道。"
许竞脱了我的衣服,做足了宋建平不屑的前戏。被宋建平压抑许久的感觉猛然喷发。我们两个人在更衣室的长椅上就做了一次。
许竞一副很久没有得到过很好的发泄的表情,红着眼睛,把我往死里干。每一次深入都跟打桩机一般的牢实用力。死死的把我钉牢在他的身下。
我在他手里泄了两三次,疯了一般又哭又喊。
也许根本没那么爽。
但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做 爱的感觉就跟穿着束缚衣一样的不自由。让这次分明带着偷情色彩的性 爱变得跟毒 品一样迷幻。
我被许竞干到快没劲儿之前,突然觉得自己开始理解红杏出墙的意思了。
"如果被宋建平知道的话,他一定会往我后面灌硫酸。"我们两个赤身裸体躺在地上喘气的时候我说。
许竞被我逗笑了:"你太夸张了。他不会的。"
"是不会灌硫酸,还是不会知道?"我反问他。
许竞一笑。笑声从喉咙里出来的,带了很重的鼻音。壮硕的胸膛随之一颤。我不由自主凑过去舔他的乳
头。他一把抓住我,咬牙低声道:"晓易,别玩火。不然你也别担心宋建平给你灌流酸,我先让你精尽人亡。"
18 第一个男人(7)
那天晚上回去,心里忐忑不安,十分担心宋建平会发现或者觉察点儿什么。
但是他之后竟然完全没有特别的反应。我这才放心下来。知道许竞保证的"绝对不会发现"是真的。
本身对于许竞的事情。我根本就是对宋建平的报复。又因为宋建平完全不知道的原因,我更觉得这样的偷情有着无与伦比的快感,许竞经常调笑说宋建平一定没能给我满足。而许竞似乎是因为能在私下给宋建平绿帽子戴,所以更是乐此不彼的找我。
人总是会做一些蠢到极点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当时这样的念头,就是再蠢材不过的事。
我能因为找了其他男人而给宋建屏带来耻辱,那是基于宋建平在乎我。一旦宋建平不在乎我了呢?那我是不是自取其辱?
我跟学员上床,那是工作。私人情感不在其中。
而为了这个几乎算的上是争风吃醋的原因,和许竞激烈上床。我真是降低了自己的格调,以及我对性 爱的标准。
只是身陷其中的我,当时又怎么能够想得明白?
我跟许竞勾搭的火热,宋建平却似乎浑然不觉,依旧是每周周三过来,雷打不动。他的行为让人掉以轻心。
宋建平也许不过如此?
六月底一个周五,我本来已经在健身房约好了许竞周六见。
宋建屏却突然到了我这儿。
他来的时候我正光着膀子玩游戏,被他一把抱住,吓了一跳。他只是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脸上出的些微的汗水,贴到我身上,很不舒服。
"别,热。"我抓着他的手往开推。
"嗯。"他倒也不坚持,站开一些对我说,"你收拾几件换洗衣服吧,我们一会儿就走。"
"啊?干什么?"我愣了。
我和许竞约的很死,不见不散。
"哦,我难得有两天假期。"他看看表,"飞机不等人。你快点。"
"我这就去收拾。"我连忙回卧室收拾衣服,趁宋建平不注意给许竞发了个短信。我跟许竞很少发短信联系,我觉得也许宋建平心血来潮还是会去查我的短信记录。这次实在是太突然了,没办法。
我就收拾了两套衣服,宋建平已经赶着去投胎一样催我。等我背了包出来,他扯着我就往楼下走。宋建平抓的我很紧,我试图拧开他,却完全不起作用。车子在楼下等着我们,一上车就直接向机场开去。
只是到现在为止,我也不知道宋建平打算带我去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
直到拿到登机牌,我看了一眼。
"杭州?!"我真的傻了。
宋建平拿着平时惯带的那个公文包,边走边微笑:"这两天杭州气候还算不错,再迟了就太热了。"
"……可是你不是才两天假吗?"我有些无奈。
"飞机来去杭州才三小时,正好适合短期休假。"
(难得插花:08年北京到杭州飞行时间1小时20分。09年就调整到1小时40分。01年某些航班调整到2小时10分。)
"你怎么跟老小孩儿似的,想一出是一出呢?"我问他。
"呵呵……"他含义不明的看我,笑得一如既往的儒雅,"你不是没去过吗?"
宋建平带我去的地方,是某空军疗养院。就建在西湖边上,从房间里能瞧见雷峰塔,往前面走一阵子,能瞧见虎跑路。晚上到那里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我被折腾的头晕,倒头就睡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杭州的空气特别好,我一觉睡到十点多才醒过来。
宋建平人已经不在屋子里。
我打了个呵欠,很自然的去拿手机看。
有两条短信,都是许竞的。
一条是昨天晚上三点多的:"你们去哪儿?"
另一条是今天早晨九点的:"我到杭州了。"
看了第二个短信,我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连忙打电话过去,电话一通,我就开始发火:"许竞,你怎么知道我在杭州?!"
"……"他在电话那边寂静了一会儿。我甚至有一种他似乎很委屈的错觉。
"查宋建平的行踪能查出来。他机票是秘书帮他定的。"许竞的声音有些沉闷。
"那你也不用跟过来吧?你坐了早晨第一班飞机对不对?"我还是忍不住窝火,"一个周末不见能死人吗?"
"我自己来玩。不骚扰你们。"许竞的声音冷了起来,接着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呆了半晌。
忍不住十分心烦意乱。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19 第一个男人(9)
宋建平中午的时候回来了,背着渔具,带着帽子,手里拎着个水桶。浑身湿漉漉的,表情倒是眉飞色舞。
一看就是钓鱼归来。
"睡醒了?"他问我。
"嗯。早醒了。"我说。
"中午吃什么?"
我忍不住笑起来:"我要吃西湖醋鱼。"
宋建平一愣,看了看身上的行头,也笑了:"好啊,那就吃西湖醋鱼吧。"
我们在楼外楼吃的饭。苏杭菜和北方菜有很多不同,但是也有很多相似之处。什么东坡肉、钱塘肉丝、西湖醋鱼、糖醋里脊,各各菜里都放糖放酱,搞得我很不习惯。楼外楼二楼上可以看到玉带桥,还有乾隆皇帝提的"玉带晴虹"四个大字。张艺谋的印象西湖就在这个地方。
宋建平问我晚上要不要看。
我兴趣缺缺。
两个人吃了饭逛出来,往街面一走,迎面的就是岳飞庙。这会儿都快下午三点了,进出的人还是很多。
"进去看看吗?"我问宋建平。
他摇头:"就摆了几个岳飞的泥塑,有什么意思?"
"后面是岳飞墓。我从小就想看秦桧夫妇。"我说。
"看那个干什么?想当奸臣啊?"宋建平似笑非笑的瞥我一眼。
"我就想唾他们一口。"我特认真的说。宋建平脸色果然顿时冷了下来,什么也没说,抓着我的手臂就把我塞到出租车里。
我很想笑,但是没敢笑出来,只憋在肚子里。
人都怕别人戳自己的短处。看来宋建平也不例外。第一次我觉得宋建平多少还算个正常人了。
出租车一路把我们载到飞来峰灵隐寺那边,买了门票进去,在里面七转八转,胡乱看。宋建平倒是虔诚的不行了,遇见佛雕就烧香,布施都是几百大钞的往进塞钱。
"你真以为这些佛祖能保佑你啊?"我被灵隐寺里的烟火呛得眼睛流泪。
宋建平认真的把手里的三炷香插入香炉,然后说:"人总是得信点儿什么。"然后他回头,接着皱起眉头,"你那是什么眼神。"
"建平,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怜。"
宋建平沉默了一会儿,既没有反驳,也没有一如既往的露出那种奸猾的笑容,他突然毫无预料的转身就走。
我愣了。
半天之内宋建平两次失态。
这次杭州之旅真是充满了诡异的气息。
我跟着他进了五百罗汉殿。里面的罗汉全部由黄铜铸成,形态各异,在下午的阳光里,狰狞可怕。这个时候,几乎没有游人会进来,宋建平拿着没点燃的香,一座一座罗汉跪拜。我跟着他往前走,很快就腻烦了。也许是由于这个殿是新建成的,而且里面全部都是黄铜,很快的我就全身发冷,浑身发颤,牙齿忍不住的撞击。
"建平,我先出去了。"我低声跟他说。他根本不理睬我,依然挨个拜着。我又等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转身溜了出去。
出来之后,发现面前不是灵隐寺的院子,反而是一面围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走错了门。
这个庙成"卍"形,一共东南西北四个出口。我不识路,走了错的地方。
在庙宇每个悬臂的屋子外面墙壁上都刻着捐资人的姓名,我挨个看着,最终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宋建平的名字。
想到宋建平的态度,又想起许竞突然来到杭州的事情。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也许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但是我这个级别的小人物却完全不知道。
"他那个名字有什么好看的。就是捐了几万块钱而已。"有人在我背后说。
我转身去看,许竞抱着膀子不高兴的站在我身后。
真他妈烦人。
"你不是说不跟着我们吗?"
"我自己逛过来的行不?"许竞反问我。
"许竞你有意思没有?"我叹气。
他不说话了,往前一步。我背后是刻着捐款人名字的墙,退无可退:"许竞你——"
话没有说话,他就亲上来了。一个十分火辣的法式舌吻让我头脑发蒙,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手隔着裤子,使劲揉着我的下半身,触电般的快感,飞速的席卷全身。他松开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像在雾里看他,所有的话都变成急促的喘息。
"你等着。宋建平蹦跶不了几天了。"他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带上了几分阴狠。我想他是认真的在说这句话。
"宋建平怎么会那么好收拾。你想什么呢你。"我想劝他,但是接下来的话又被他的嘴巴给吞了下去。待我再清醒的时候,许竞已经走了。
我在灵隐寺渐暖的晚风里,狼狈的整理好衣物,走出去。
宋建平斜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仰头看着松树,似乎等了我很久。
"抱歉,我在后面逛了会儿,忘记时间了。"我心虚的说。
他看我,脸上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他看了我很久,然后似乎有些失望的轻叹了口气,接着突然抬手,擦擦我的嘴角。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里。许竞咬过的地方还在红肿!
可是他最后却说:"我租了辆小游艇,明天我们去西溪钓鱼吧?"
西溪湿地?
钓鱼?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茫然回答:"啊?好、好。"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的很早,坐了出租车到西溪湿地,有人引我们进去里面的别墅区,游艇停在一个小别墅的后面,宋建平去拿了钥匙,我们两个人便开着游艇,深入西溪湿地的腹地。
杭州的空气确实不错,风景也分外怡人,我躺在游艇的躺椅上,享受着温和的日光。
宋建平却从船舱里拿了两只鱼竿出来。
他拍拍我的额头,对我很温柔的笑道:"晓易,你之前不是想钓鱼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用看着,也能吊起来鱼吗?"
"对啊。今天可以?"
"嗯。今天我们吊海竿就行。你把鱼竿甩出去,等浮子上的铃铛响了,才绞回来。"他那着鱼竿对我说。
"好啊,这个简单。"我点头,起身要去拿那个鱼竿。
他抬手移开,推了推眼镜,依然很温柔的在笑:"不是用手。"
我不解的看他。
那能用哪儿?
他知道我在想什么,缓缓地把鱼竿滑入我的双腿之间,隔着牛仔裤顶了顶,轻声说:"用这儿。"
什么?!
我浑身一颤。
20 第一个男人(10)
"建平,你要干吗?"我往后缩了缩。
"没什么。"他很悠闲的开始组装渔具,"晓易,趴过去。"
"你疯了吗?"我忍不住张口就说。
宋建平捏着鱼竿的手,顿了顿,抬头看我,柔缓的说:"你是要自己来,还是让我亲自动手?"
他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最后我在他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屈服,默默的转身,趴跪在躺椅上。
"把腿打开。"他又说。
"宋建平你可以了!"我忍无可忍,回头怒道。
他轻声笑了笑,放下手里的鱼竿,站起来走到我身后,从身后抱紧我,接着双手从肩膀伸到我的胸前,双手猛地一扯,身上的衬衣被他一把扯开,扣子蹦的满地都是。
我被结结实实的震住了。
接着他扯着我的衬衣往后拉去,长袖衬衣卡在手腕处,他推着我的肩膀,压着我的上半身倒了下去,把躺椅的椅背真个压成水平。于是我变成了屁股上翘,肩膀着地,侧脸贴在躺椅上,双手被他抓着,被在身后的姿势。
"建平……"我有了不好的预感,哀求的叫他,"建平,你别这样。我自己来。"
他根本不理我,拽紧了还留在我手腕处的袖子,接着用衬衣将我双臂整个绑在身后。再然后,我听见了皮带扣响的声音,呼吸一顿,猛然一下,整条牛仔裤就被他拔了下去。
"建平,放开我!"我想到自己屁股正瞧着,阳光晒着,在隐隐约约的西溪的树林间,羞耻袒露,整个人都开始挣扎。宋建平给了我屁股一巴掌,不算痛。
"别动。"他说,"也别叫那么大声。"
我于是浑身僵硬,咬着牙闭起眼睛。
宋建平离开了我,我能感觉到他坐到了旁边的躺椅上。随着一些轻微的杂音,再然后,他的影子在我眼皮前面来回晃,接着,听见轻微的"嗵"的一声。那应该是鱼饵被抛下水里的声音。
宋建平熟悉的体温在我身后传来,他的手摩挲着我的屁股。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我根本不敢看他。我不知道谁能接受如此无耻的折磨。
可是事情比我预料的更加脱轨。他的手指开始在我的后面挖着、掏着,开始不断地要求我放松。再然后一管冰凉粘稠的润滑剂被挤了身体,仿佛泄了很久的精
液。我打了个寒颤,差点恶心吐了。
手指慢慢的,仿佛湿滑的水蛇一样,伸了进来,一直往进去,然后再出去,接着又进来,再出去。直到他四肢手指可以畅通无阻为止……一个带着安全套的,冰冷的圆柱形的东西,毫不留情的捅了进来。
我痛得尖叫:"不!什么?!建平,别这样……我求你……"
然而那件东西仿佛没有长度一般,一直一直往进来,将我戳的僵直,它还在进来。冷汗冒了一头,我痛得呻吟哀求。
"晓易,你可要扶好。"宋建平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接着他抓住我捆在一起的双手,抓住了那个东西,"不然一直动,鱼会跑呢。"
我摸着深入我体内的东西,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竟然是一支鱼竿!
宋建平在我身后起身,抓着鱼竿摇了摇,我又痛苦的一声尖叫。他却轻松笑着:"我帮你固定到支架上。不然你会累。"
"建平,你别这样。我会死的。我后面都快坏了。你饶了我,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眼泪开始不由自主的涌出,我语无伦次,颠三倒四。
"饶了你什么?"他在我身边的躺椅上坐下,抛出他的鱼竿,接着带上墨镜和帽子,仿佛不解的问我。
"我错了,建平,我不敢出去乱玩了。我以后再也不找许竞了,你让我下来。我做什么都行,你别这样对我。"我动了动,身后越来越痛。
靠在躺椅上的宋建平半天没说话,突然冷笑一声:"你果然背着我乱搞。"
我浑身一冷,脑子里嗡嗡乱响。
宋建平根本不知道,他之前都是猜测。我做贼心虚,竟然不打自招。
"而且还是跟许竞?!"他一脚把躺椅旁边的水桶踹了出去,撞在栏杆上,发出很大的声响。带着腥味的湖水溅了我一脸。
"建、建平……"我从未曾见过他如此生气,身体恨不得缩成一团。
他跳起来,在游艇上来回乱走,突然停下来指着我的鼻子问:"他究竟有什么好?他比我好?"接着又冷笑,"屈晓易,你行啊,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你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还真出去偷人!"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不停哭着哀求:"建平,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消消气,放开我。你想怎么样都行。我再这样会死掉的。"
"你不就是欠操吗?"他冷着声音讽刺我,"怎么了,现在给你个东西让你舒服,你不是应该很爽吗?"
我听得满腔怒火,差点跳起来骂娘。可是我却双手握着那个鱼竿,还坚持让它插在我体内,动也不敢动。如果我不接受这次惩罚,宋建平有的是办法让我刻骨铭心。
"建平……"我苦苦哀求,"这东西冷冰冰的,又没有粗细,卡在我里面,怎么可能爽?求求你行行好,把它拿出去。你、你那个才爽……"说到最后一句,我差点舌头打结。可是那个鱼竿在体内已经很久,我觉得再不拿出去,也许我就要脱肛了。
宋建平在我面前站了很久都没反应,我实在忍不住浑身颤抖,咆嚎大哭着仿佛死了亲爹亲娘,他才突然走到我的身后。
那个鱼竿被突然拔了出去。似乎拉扯着我体内的肉,火辣辣的划了一路。
我忍着痛,哽咽着颤抖。
拉链的声音传来,在我痛苦还没散开的时候,宋建平滚烫的家伙又插了进来,身体里好像被烙铁烙过一样。
后面一定受伤了。
他一言不发的干着我。
我无助的在他的身下被推远、拽回……
小游艇停在湿地密林间,水面拍打船身,发出"啪……啪……"的轻响。
21 第一个男人(11)
宋建平搞定的时候,我瞧见他扔掉的湿巾上一把血。
肯定不是他的,那自然是我的。
肠子跟便秘的时候肛裂一样痛。
宋建平还不肯让我去医院,以至于晚上我是扶着腰上的回程的飞机。回家的时候,内裤里有血,但是都干了。我那天洗了很久,那块儿血渍怎么都洗不干净。
我后来扔了那条内裤。
也扔了我的电话,连带里面所有的联系人。
宋建平不是有钱么?我就算以旧换新买手机了。
他后来给我买了个N81,还边笑边说我学乖了。
"你不就想我这样吗?我也不去健身房了。我就在家里乖乖等你行不行?"我说。
"你不闷我也无所谓。"他觉得我挺有趣,搂着我说。
找许竞只是为了气宋建平,没想到他是生气了,我却更惨。我怕了他了。我又不是真的天生淫
荡,需要不停地找人上床才行。就目前的情况来说,N81既比许竞安全,又比宋建平好玩。
我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全部耗在钻研智能机上。
再也没去联系过许竞。
许竞和张腾这两个人,在非常长的时间里,从我的生活中完全消失。我都差点忘记两个人长啥样了。
2008年就这么匆匆的前进,等到了十一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从年初认识宋建平开始,竟然出了这么多破事儿。以至于现在我跟个娘们儿一样被男人养在一套小公寓里。日子不好过到了极点。
可是我同样也发现,宋建平的日子不好过起来。他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来我这里,就算来了,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偶尔发楞的时候,衬衣也不会那么一丝不苟了。甚至他的金边眼镜下面的眼睛都有了黑眼圈。
我想他肯定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然就是厌倦我了。我挺指望他某一天就莫名其妙的让我收拾行李滚蛋。
可是他没有,来的次数越少,一旦到了做的时候就越猛。有了上次在杭州的经历,他什么都敢往我身上招呼。每次都要做到我求饶还不肯罢休。我如果反抗,就被他捆起来继续来。
"晓易,别以为我这么几天就腻了你。"他做完了之后总是泼我冷水,"我只是最近比较忙。"
"宋建平,你究竟看上我什么?"我问他,"我又不是很漂亮,跟普通人一样一个鼻子两个眼,充其量就是床上放得开。你找谁不行?"
宋建平搂着我,用膝盖在他刚操过的地方有一下没一下的拱着。
"开始是觉得你本身就是做这个的,试了一次觉得还不错。你在北京无亲无故,也难闹出什么事儿来……"他本来不想说,后来被我问了几次后,突然有一次就这么直白说了。
"开始?"我被气笑了,感情老子就是用起来顺手,"还有后来?"
他在黑暗里用力搂了我一下,没再说什么。
整个十一宋建平没来骚扰我。
过了十一第一个周的周三,他按时来了我这里。下午我亲自下厨做饭,宋建平很吃惊。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说。
"我闲着没事,不然干什么?"我说,"外面的饭都快吃吐了。做个西红柿炒鸡蛋,水煮蛋什么的,至少不会多放盐。"
但是宋建平还是胃口很好,吃的很多。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这种好心情以至持续到吃晚饭,我洗完的时候,他竟然自告奋勇的要去楼下倒垃圾。
这比我做饭还难见。
我把所有的垃圾都打包,但凡是个没用的东西都扔了,打了四五个垃圾包。外面有点儿冷,宋建平穿着衬衣西裤,在外面套了一件我的灰风衣。
"那你等我一会儿。"他说着打开大门。
那会儿夕阳正射进来,在地板上射出一道金黄色的印记,宋建平穿着我的风衣,站在那道亮光里,修长的手指在鞋柜上轻轻一挑,一串钥匙就捏在了他的手里。
他关门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冲我温和一笑。
他的头发还没到来得及剪到平时的长度,有些过长,些许遮在眉毛上,让那个笑显得有了几分单纯的意思。
我突然觉得,如果宋建平真不放我,也许到最后真的会变成老夫老妻的模式。于是我打算等宋建平回来的时候,跟他谈一谈关于我当了他这么久"三房太太"应得的那份遗产。
只是宋建平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
我洗好了碗,收拾了厨房,烘干了衣服,上淘宝买了一打CK内裤。
外面天都黑了,宋建平却还是没回来。
那天下楼倒垃圾的他,再也没有回来。
宋建平失踪了。
22第三个男人(7)
我这个人可能对于宋建平实在是太不在乎。那天发现他没回来,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儿直接走了。
虽然隐隐觉得他既不带钱包,又没拿车钥匙有些奇怪。但是我确实懒得去为他操什么心。
过了两三天,有人敲门。
我开门一看。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张雅丽。
自上次我在她家里遇到了宋建平后,我们再没见过面。她保养的照旧很好,感觉比年初的时候还年轻了一些,眼睛又大了一圈。
她脸色有些尴尬——我想任谁有她这种真正的"三角关系"脸色都不会好到那里去。
"雅丽,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让开大门,让她进来。
我这才发现,她身后跟着一个年龄稍微大些的女人。大概年龄比宋建平大两三岁的样子,她整个人瘦高,头发很短,微微做了一些烫染,锐利的眼睛下面有些明显的黑眼圈。深红色的宽边眼镜衬托出强势锐利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她穿着一身灰白色条纹相间的正装衣裤,里面的衬衣很好的衬托出她女强人的气质。
"屈老师。"张雅丽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这是杨琦大姐,建平的那位。"
哪位?
杨琦伸出手来,稍微前倾,声音绷得很紧:"初次见面,屈老师。我是宋建平的爱人。你可以叫我大姐。"
我一愣,原来是宋建平的原配啊。看看杨琦又看看拘束的张雅丽……真的只有我觉得,我一个男人仿佛八点档的悲情女配一样插在两个女人之间很搞笑吗?
"大姐好。"我憋着笑跟她握手。
"嗯。"杨琦毫不客气的进屋在沙发上坐下——正好坐在宋建平习惯的那个位置上,真不愧是夫妻。
"大姐来什么事儿?"我在她对面坐下。
是要抓狐狸精、骂人、还是撕支票给我让我赶紧滚蛋?
杨琦和张雅丽对望一眼,然后说:"屈老师,老宋星期三到你家来之后,人就消失了,他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电话没电了,我没敢接他电话。"我说着把宋建平的手机和钱包拿过来,"他失踪了?"
杨琦有些奇怪:"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仔细想了一下:"宋建平那天去倒垃圾,然后穿了我的外套出去,就没回来。我还以为他有事儿着急走了。"
"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没跟人说过?"张雅丽急了,"屈老师,这事儿还要想吗?你怎么没觉得不对?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我觉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仔细想了想:"雅丽你是需要着急,儿子要他养,家里亲戚的工作需要他解决。我巴不得他早晨漱口都能被牙膏水一口呛死,我高兴还来不及。我干什么要着急?"
张雅丽被我问的哑口无言。
"晓易。"杨琦改口了,她很平静,没有像张雅丽那样大吵大闹,"你这么说就过了。我知道老宋对你很过分。如果他是在别的地方不见了,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他在你这里不见了,你都没在意。这个就说不过去了。"
杨琦的话分分在理,我竟然觉得有些心虚起来,最后只好说:"大姐说的对,我疏忽了。"
"嗯。"杨琦似乎对我的态度很满意,"你跟我说一下老宋不见之前的事情。"
我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了一次,杨琦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出来,仔细记录下来,最后她逐一标记后合上笔记本。
"那好吧。"她说,"这事我会继续追查,等我有了老宋的去向,会通知你。"
"多谢大姐。"我说。
随后杨琦就带着张雅丽告辞了。
我以为会出现的八点档里的那些狗血剧情,一件都没发生。我甚至有点儿失落起来。
宋建平一直没有任何消息。
两个周后,许竞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开始觉得住在这里真不是个好选择,只要是个人,就能找到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关门,也没来得及叫他滚蛋,许竞就紧紧抱住我。他很激动,似乎很想念我,拼命地呼吸着我的气味。让我十分不舒服。
"许竞,放开我。"我说,"宋建平上次把我弄惨了,咱们玩完。你找别人去。"
许竞说了一句话,让我呆若木鸡。
"晓易,宋建平完蛋了。他被双规了。"许竞说。
等我再清醒过来,许竞已经扶着我坐到了沙发上。他递给我一杯水,在我身边坐下,眼睛里那种自豪的眼神,让我觉得有些荒谬:"宋建平翻船了?你开玩笑吧。这才几个月?你当他那么容易被搞死?"
"官场上这些事情不就是转眼的事情吗?何况有人是真想把他拉下来。"许竞说。
"所以你就给那个人推波助澜了?"我猜测。
"我留了一手。"许竞过来,突然从我后脑摸下去,仿佛深情之极,我浑身不自在起来。"晓易,这些官场上的事儿你不要管。我也不好明说。你自由了,宋建平再难为不到你了。以后不用住在这里了。我在和平里那套别墅你喜欢吗?搬过去怎么样?"
我不舒服的很:"许竞,我没打算住这里。但是我也没打算去招惹你。你跟宋建平半斤八两。当初巴巴的去抱宋建平的大腿,这才几个月就把他卖了。你们两个谁我也惹不起。"我站起来就走。
许竞一把抓住我的手,很狠。我吃痛的叫了一声。
"屈晓易!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会这么早就卖了宋建平?!你知道当初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搭上线?你良心让狗吃了?"他恶狠狠地问我。
我被他气笑:"许竞,少说什么为了我。我还就不领情!"
许竞气得站起来跟我对视。
我不服输的瞪回去。
过了一会儿,他无奈的叹气,又坐了回去:"那你说要怎么样?"
"宋建平那天是怎么回事儿?"我问。
"那天来带宋建平的根本不是纪委的人……"许竞说,"有人派了武警直接带他走的。秘密拘禁在某个地方。因为很突然,之前也没有征兆。所以我之前也无法确定。直到昨天,才突然传出纪委已经将宋建平双规,并且开始立案调查。"
"这么严重?"我根本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个事儿……如果真的开庭,可能就难讲。宋建平的后台很硬。如果一直都保持现在状态,宋建平就真的起不来了。"许竞说,"如果再迟一点,把握会更大。可是……"他抬眼看我。
我忽略他的含义:"也就是宋建平还有翻身的机会?"
许竞想了想:"五十五十吧。"
23 第三个男人(8)
第二天杨琦打电话叫我去她家里拿东西,并且让我不要在电话里多问。
于是我第一次去了宋建平家里。
宋建平住在潘家园附近,从地铁终点站出来还得坐两站地的公交才能到。不过他家也没我想象中的那样独门独院。一个小区进去,门口有武警,查的很仔细,等记录我的资料后,"啪"的一并脚后跟,给我行了个礼。
宋建平就住一楼,房子挺大,前后都弄得是花园,什么葡萄藤,躺椅,爬墙虎,月季牡丹,甚至还有一树石榴。后面院子更有意思,放了个秋千椅。我逛了一圈儿就在那上面坐着荡来荡去。
杨琦一会儿给我倒了杯茶,从卧室走出来。
"大姐。"我连忙站起来。
"没事儿,你坐。"杨琦脸色不是很好,"老宋被双规了你知道吗?"
我点头:"昨天听说了。听说是有人故意整他。"
杨琦苦笑:"消息还传的真快。"
我看她实在苦恼,也不好多问,就说:"大姐,你让我过来干什么?"
"我知道老宋的情况已经两天了,昨天睡觉都没睡好。怕有人来家里查抄。雅丽早晨来过了,我让她带了一些小件的东西过去,都是些首饰什么的。你也看看有什么可以拿走的,最近就先放在你那里。等事情平息了你再送回来。"杨琦捏了捏鼻梁,似乎很累,"对了,那辆花冠你开走吧。我听老宋说你会开车。家里有两辆车,总不好。"
"啊?可是那辆车不是宋建平的吗?"
"不是他的名字登记的。你放心开吧。汽油费算我的。"杨琦放下手,重新带回眼镜,有些好笑的看我。
我最后开着那辆白花冠回了家。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杨琦很压抑。我不认为她是没了宋建平就会死的人,但是却似乎面对很困难的事情。先到她的表情,我也有些心慌了。
这房子装修的太精致,我觉得没安全感,最后我给许竞打了电话。
"我想搬回通州,你来帮我收拾东西吧。"我在电话里说。
"行,什么时候搬?"他问。
"明天。"
我其实没什么东西要特别收拾,第二天等许竞来了之后,匆匆收拾了换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塞到宋建平那辆花冠后面,我和许竞去了通州。
我把杨琦的情况和许竞说了。
"你说为什么杨琦好像天塌下来了一样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许竞有些神神秘秘的笑,"这个跟拉宋建平下台的那个人有关系。"
"哦?"
"前段时间我不是还没跟宋撕破脸皮的时候,就有人找上我。"许竞说,"也开了很多好处,让我拿出些宋建平的真实证据。"
"呵呵,你不是说为了我吗?"我讽刺他。
许竞倒完全不尴尬:"我当然是为了你,不然怎么会答应他?"
"然后呢?"
"然后我既然决定了要和他合作,就不能不了解这个人的身份啊。我就去做了一些调查。"许竞说,"你才怎么着,这个人倒有趣了。"
"怎么有趣?"
"这个人的老婆,叫杨睿,是杨琦的亲生姐姐。这个人跟宋建平是连襟关系。"
我一愣,接着"噗"的笑了:"妈的,搞了半天是一挑担啊?"
所谓挑担,又叫做褡裢。其实就是连襟关系。就好像姐姐的老公和妹妹的老公之间,便是挑担了。左边是姐夫,右边是妹夫,中间是两姐妹。挑担的形容真是形象。
从许竞的描述里我了解到一些道听途说的描述。
杨家姐妹的父亲曾担任过西北某军分区副司令,后升任某军区副司令。当了没几年,年领到了,也就退了,只是现在势力还在。在青海的时候宋建平就看上了杨琦,两个人结婚后,杨父将二人弄到了首都。
妹妹结婚后三年,姐姐杨睿才找到爱人。
此人叫刘陆军,在军区任职不明,军衔是少将。刘陆军和宋建平原来在部队上听说关系倒是不错,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交恶,再不往来。
"没想到他们两个关系恶劣到要斗个你死我活?"
"我也觉得刘陆军这个人既然是宋建平的亲戚,说不定到时候干到一半,他反悔了,我就惨了。后来找了个知道内情的青海人问了才知道,当初杨琦要嫁的人本来是已经升了少校的刘陆军,两个人什么都做了,就差扯结婚证了。结果杨老爷子有一次开会回来,发现杨琦竟然跟宋建平两个人喝醉了滚在一起……"
"宋建平做的吧?真恶心人。"我说。
"他那时候什么都不是,你让他怎么办?一辈子窝大西北啊?"许竞叹息,"就这个事情来说我还挺佩服宋建平。够狠。"
我忍不住感慨:"也难怪杨琦烦恼。一边是姐夫,一边是老公。而且窝里斗,最耗精力。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两败俱伤。"
"如果贪官都这么斗,国家就和谐了。"许竞说。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许竞,你可真虚伪。"
许竞开着车回头冲我一笑。
米黄色的POLO衫衣领上露出小麦色的皮肤。我知道这件衣服下面是同样性感有力的身体。
稍微冷的秋风吹着他的短发轻轻晃动,阳光从他侧面打过来,落下一个优美的阴影。
我突然有了感觉。
许竞那天晚上在我家留宿了。
我比许竞还虚伪,48小时前还口口声声叫他滚蛋。接着48小时之后就带了他滚床单。
以前背着宋建平跟许竞做的时候,他每一次深入,我都兴奋的恨不得立即高
潮。现在宋建平被抓了,许竞扯着我的大腿使劲掐着狠狠深入的时候,我又不知道为什么怀念起宋建平的那些冷酷的做爱方法。
许竞第一次到了的时候,我甚至因为安全套阻挡了他的精 液而不满的呻吟。
"许竞,不要安全套……你直接进来,要射在里面……"我几乎是扭着腰哀求。
许竞估计是被我刺激疯了,第二次差点没把我捅晕。最后狠狠一下捅进去,然后把他的东西射进了我的身体最里面。我感觉到一个尖锐有滚烫的点刺激着肠道内壁。眼前发黑,极大地快感袭击了我,我竟然就这样也到达了高
潮。
"我操!"许竞接着又开始了第三次。他边做边咒骂。"射在里面这么有快 感?你TMD怎么这么骚?"
好久没有这么激烈的夜生活。
我最后HIGH的虚脱。
许竞扶着我去洗澡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点点的怀念宋建平。
我们其实都很虚伪。
可是宋建平又和许竞不一样。
许竞喜欢睁着眼睛说瞎话。
宋建平只会选择说,或者不说。
24第三个男人(8)
我不想出去工作了。
折子里的钱还有很多。
于是日子变成了混吃等死。
偶尔许竞来了,我感兴趣了就跟他做。没兴致了就让他滚蛋。
许竞每次碰了一鼻子灰就会很无奈。
"晓易,我这么喜欢你,你一定要我把心挖出来吗?"许竞悲愤的说,还信誓旦旦的发誓。
我真的差点都相信了。后来又一想,我又没钱又没权又没身材又没脸,他能喜欢我什么?不过就是刚啃这块鸡肋啃出点儿了味道却立即被人抢走了。那点儿肉味还在嘴里没化,多膈应人?后来把鸡肋抢回来了,鸡肋反而若即若离爱理不理,让他刚上了嘴就跑了。张大口,又没吃到饱。
换句话说,人就是爱犯贱而已。
如果今天是我在他屁股后面要死要活的跟着,看看他是什么德性?不成为第二个张腾就不错了。
我开着不要油钱的白花冠满北京城乱跑,经常去不远的798工厂装13。许竞每次都屁颠屁颠的跟着。
只是稀奇的很,这闲适的生活过久了,反而会越发记得宋建平起来。每次开着花冠,我仿佛能闻到宋建平身上那股子虚伪的书生味道。
我不得不承认,我想宋建平了。
也许我天性里真的有受虐因子,兴许潜意识里我希望自己能够肆意的放 荡,直到有一个人来阻止我,而不是跟我一起放荡。又或者老男人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时间慢慢推移,日子跟走马灯似的在我面前忽闪忽闪的过去,挂历被我一点一点的翻过,从圣诞节到元旦,再到春节,然后就到了第二年的2月底。
春节的时候,我回了一趟家。
情人节前一天我坐飞机回到了北京。正在家里收拾东西,就听见门铃声。从门禁看出去,楼下的果然是许竞。
我甚至有些不耐烦。他却一直在楼下狂按门铃。最后我开了门。过了好半天,他才上来。外面下着雪,他也没戴顶帽子,浑身的雪花进门后就融化了,头发粘着他的脸颊,湿漉漉的。他有些疲倦,看到我勉强笑了笑,整个人就窝在沙发里不动了。
他很奇怪。
明天是情人节,按照他的性格,应该带着玫瑰和巨大一盒巧克力给我,以显摆他的财力和贴心程度。可是他两手空空,失魂落魄。
我没好多问,给他倒了杯水,刚弯腰放到茶几上,他就双手一下子勾住我,把我扯到了他身边。他抱着我,半天不说话。
"许竞,你怎么啦?"我问。
他没动,也没说话,我只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
我又等了一会儿,渐渐地坐不太住了。许竞这才开口:"晓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钱?"
"你不是吗?"我反问。
"我才没钱。"他低声说,有些情绪,显得别扭了起来,"我的钱都是坑人的,骗过来的。"
"骗?"
"这些钱其实是我叔叔的。"许竞开始陷入回忆,"我是广东人,当年搞三来一补的时候家家都卖地皮,我爸妈把地皮都卖了。我舅聪明,他只卖了一部分,接着在自己的地皮上建了场。后来他们家发达了,我家一直都一般般。后来我爸妈离婚了,我就跟着我妈过。再后来我妈出车祸了,我就去了我舅那里。
"他们家越来越有钱。可是他儿子不争气,十几岁就去迪厅吃摇头丸,高中就搞大了两个学生的肚子。舅一生气就把儿子送到北京来了,我也沾光,跟他一起在人大附中读书。好不容易读完了,我考上大学。舅舅的儿子什么也没考上,就先回去了。
"后来我毕业留在了北京,所以我没什么南方口音。又过了一年,我舅舅突然高血压发作,让我回去看他,我连夜坐飞机就回去了。你猜怎么了?"许竞笑了起来,"我舅家里那个败家子,出去赌钱,赌了输了好多,欠了人家几百万,找了几家人借钱,利息都是是30%起的。到年底了利滚利,欠了人家几千万。人家上门要钱,我舅舅气疯了,直接进了医院。"
"那怎么办?"
"我舅当时借了银行七千万在107国道附近买了一大片地,挑挑拣拣了一些没抵押的,卖了赚了几百万,勉强先把利息还了。开始还是不够。而且就因为这个地皮,手里根本没现金。银行年底也要来要钱,给不出来地皮都要给银行查封了。我舅舅气的头发都白了。明明有钱,结果一夜之间就被儿子败光。我就给我舅舅出了个主意。"
"什么主意?"
"我在广州托关系找了一家信贷公司,可以贷款三千万,至少银行那里可以应付。来年把那块地皮一抄活,再到年底的时候就能应付两遍了。那个信贷公司可以直接跟我舅签合同,可是我骗我舅舅说那个公司是看在我的关系上才肯贷款,他信誉太差,可能贷不了。我舅在病床上,脑子又被高血压给弄得稀里糊涂,竟然就真的信了,然后把地皮都转到我的名下。等他清醒,反悔也来不及。"
"你没帮你舅舅还钱?"我问他。
"有啊。我当然不会那么没良心。前后加起来一共欠了四千九百多万。卖地顶多卖五千万。可是还办了抵押呢。也不能卖。我想着反正都在国道旁边,就花了几百万建了棚子,搞了个建材批发中心。"
"赚钱吗?"
"开始不赚。商家都不愿意过去。我当时每天六点多就出门,吃个面包,跑到其他建材城的大商户那里求人家过来常驻。给老板们塞红包,赛完红包还要先分红利,一个红利就是几十万。鞠躬哈腰,端茶倒水,连人家门口的小弟都不敢得罪。"
"不是都是自己过来的嘛,还要你这么求啊?"我问。
"人家老板都说是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给打的折扣,如果去别的商城,红利至少得一百万。就这么两三个月那边才有点儿规模。然后建材城里谁家吵架,谁家争执我还得去给两遍道歉,不然人家就罢市,不干了。有一次闹得太大,我记得我还真跪下去给人家磕头才罢休。"
许竞已经放开了我。靠在沙发上怔怔的看着前面,平静的说着他那些过去的事情。我知道这些话也许他从来没跟人说过,这次的话也许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说出来的大实话。
"晓易,你别看我好像很有钱。又开车行又炒房地产,我手上真正能力及拿出来用的钱就一千来万而已。其他的钱不是借银行的就是还没变现要不然就拿去做其他投资了。一次金融危机就够我受的。别人觉得我他妈的有钱,我比真正有钱人还差得远呢。他们那个上流圈子,我一辈子都不进去。"他说道最后有些愤然了
"你……干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些?"我犹豫了一下,问他。
许竞冲我一笑:"没什么。想制造点儿浪漫气息而已。"接着他从外套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是一块劳力士表。
"情人节快乐,晓易。"许竞热情的吻了上来。
那天晚上做 爱做的很和谐。
许竞果然是对的,悲惨的身世让我有一种想要呵护的冲动。做 爱做 爱……那天倒真有两分"爱"的甜腻温馨了。
做完之后我没立即睡觉,这种气氛让人回味,但是许竞却不识时务的要打破。
"晓易。"他在我还没来得及清理的屁股后面画着圈。
"干吗?"我问他。
"你想不想……见见现在的宋建平?"他故意拖长声音问我。"我可以托人带你进去见他一面。"
25第一个男人(12)
我再次见到宋建平的时候,距离他消失那天已经过去了六个多月。这期间,他没有出庭,也没有被释放。我一直在猜测,他究竟被囚禁在什么地方?
许竞带我去了一个灰色围墙围起的大院,油桶色的大门只开了很小的一扇,警卫仔细检查了我们的证件后,才放行让我们进去。路很长,蜿蜒盘桓,枯黄的树枝纷乱的在道路两旁延展,望不到边,在粗糙的水泥道路上走了十来分钟,上了一个小缓坡,看到了油漆的橙黄色的一片平房,从风格上看,也许是刚建国不久建起来的。
周围竖着高高的铁丝网,警卫在四周来回走动,远处有被铁丝网围起的一片空地。
看守的警卫带着我们进了那排房子,中间是漆黑的走廊,很冷。每往前走去,就依次有冷光灯静静亮起。两边的铁门,漆黑的泛着光。
我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冷的仿佛掉进了冰窟。
接着警卫带我们在一扇门前停下,钥匙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很大的回声。门打开的时候,宋建平整隔着钢化玻璃在看报纸,阳光从他身后高高的窄窗里射下来,他甚至一如既往的推了推眼镜。他头发被剪的很短,四周是剃子直接剃光。
除去身上的衣服换成了一身灰色的狱服之外,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大门在身后关上,许竞没有跟进来,我走过去,坐在钢化玻璃的对面。
宋建平仿佛刚注意到我,抬头微微笑了一下,将报纸整体叠成一个长条,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屈老师,你来教瑜珈吗?"
我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翻涌,反而说不出话,低头看着那份发黄的报纸。他用手指敲了敲报纸:"去年的。老刘狠着呢,新闻报纸都不给我看。这份报纸我看了一百多次,连折腰上的征婚启事都会背了。你给我说点儿新鲜的?"
我从陌生的拘束中挣脱出来,开始跟他讲08年的雪灾,09年的汶川地震,讲房价又上涨了,讲伊拉克多边峰会,讲美国又出了中国人权白皮书。
他微笑的听着,不时点点头。
我最后问:"建平,你呢?你过的怎么样?"
"还行。"他说,"一日三餐都有肉。每天半个小时放风。我每天坚持走五公里锻炼身体。"
"半个小时你走五公里?"
"我绕着囚室走的。"他说,"两步一米,两千步一公里,一万步就五公里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每天在牢房里走一万步……我突然有些佩服起他来。
"我们只有二十分钟。"宋建平说,"你要是不想和我说话,我就把报纸再看一次。"
"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还有两条烟。"我说,"你要是孝敬狱头什么的,说不定能用上。"
宋建平忍不住笑了,又仿佛我什么都不懂:"晓易,我还没过庭。这里不是监狱。"
那这里是哪里?
我很想问,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问。
"今天是谁带你来的?"宋建平问我,"许竞?老宋?"
"许竞。"我说。
"你想过许竞为什么突然要你来见我吗?"宋建平问我。
我其实不明白许竞的想法,让我去见宋建平干什么?炫耀或者赤裸裸的炫耀?
宋建平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什么都没找到,收拾不了我的时候,像两只无头苍蝇一样乱飞,也许会想到用你来套我的话?"
我一惊:"什么?"
"病几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这个也可以理解。"他手指贴在钢化玻璃上,指着我戴着的那块劳力士表说,"机芯可能不是原装的吧?你检查过没有?"
"时间到了。"狱警在外面敲了敲门。
宋建平拿起手里那叠发黄的报纸,应了声好,接着又看着我:"晓易,等着我,我很快就出去了。"他温和笑了一下,"你放心,还和以前一样。"
我顿时浑身如坠冰窟般寒冷。
从里面走出来,我没有和明显有着希翼的许竞说一句话。
手腕上的名表仿佛烙铁一样的烧着。我走出那个地方,站到车前时,将表解了下来。
"晓易,你干什么?"许竞问我。
我费尽力气把表后盖打开,后面那个明显并非机械机芯的黑色晶体灼花了我的眼睛。
"晓易,你听我解释……"许竞声音慌乱了起来。
我一语不发的坐进车里。
他不安的坐到驾驶位上,见我不说话,便启动了车子,往市区开去。
车子在我小区门前停下,我下了车,闷声不语就走,许竞冲下车来扯我,我扬手就揍了他一拳,他吃痛,撞到了车子上,我接着把攥在手心的表狠狠甩到他的身上。
"许竞,我们完了!"我怒道,"你他妈的这辈子别再来找我!"
"晓易,我也是不得已。"许竞痛的很厉害,说话都断断续续,"宋建平那边情况不好,我不能让他再出来害你。"
"出来害我?哈哈。"我气得直笑,"你第一次利用我去宋建平我可以当我们不认识,无可厚非。现在呢?我们天天睡一个被窝,天天一起鬼混,你还敢这么骗我?许竞,你以为我我他妈的没心没肺我就不会难受?你以为老子跟男人女人都上床他妈的我就不知道难过吗?"
许竞语塞。
"许竞,你厉害。"我说。然后转身往小区里走去。
"你这么生气刚刚为什么在那里的时候不发火?"许竞问我。
我回头嘲讽的笑:"荒郊野外的,我又不是孟姜女,骂了你你舒服了,我自己走回来?"
许竞的脸色瞬间惨白。
26第一个男人(13)
人是犯贱的动物。
我觉得我这辈子再不可能有更深入的理解。
况且,许竞总是甜言蜜语,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时间久了,难免不对他有点儿什么好感。于是那天让许竞滚蛋后,我叫了一箱燕京啤酒。
外卖小伙子送上来的时候还愣奇怪:"哥们儿,你家不就一个人吗?这天还愣着呢,你要这么多啤酒干什么?"
"关你屁事儿!"我狠狠地再他面前摔上门。
我想我是真的难受。我就好像渴求张腾做好的热气腾腾的饭菜一样,在渴求许竞每次毫无保留的示爱。
人都需要什么,来把自己填满。
除了下面,心也需要有东西被填满。
也许是他,又或者是另一个他。有种种不同的东西可以填满心灵,我在盲目的索取,我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需要什么。
然后那天晚上一个人在阳台上吹着冷风,喝了三瓶燕京,还掉了两滴猫尿。
燕京真的很难喝。
我打了电话,把那个小伙子叫上来,然后挑三拣四指桑骂槐的硬说他卖的啤酒是假货,一分钱没给退了回去。我看他铁青的脸,我觉得他可能会被杂货店老板开掉。
于是我心里异常的满足。
第二天开始我决定恢复放 荡的生活。或者说按部就班的教练生涯?
会在学生群中遇见这样或者那样的女人带着张雅丽的气质,也会在接送她们的男人身上或多或少的寻找到许竞、宋建平的影子。至于张腾……每个健身房里都有他这样的教练不是吗?
整整两个月,我竟然过着清教徒的生活。这件事情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理解。可是我就是提不起欲 望。
钱,我有。
宋建平和许竞给我的,足够我用到下辈子。
但是我却完全不想找乐子。每个人总让我想到他们三个其中一个,以至于兴趣全失。
这个困境,在09年6月下旬的某一天被突然打破。
那天是十三号,又正好是周五。
我一直厌恶这样的日子。十三很不吉利,周五意味着上课的人很多,课程安排的很多,下班时间会很晚。连赶了三堂课,从昌平跑到通州,马不停蹄,几乎没把我累死。
那天我从沐浴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一点。整个健身房都关灯了,只有前台等候区还有一盏灯亮着。老师们陆陆续续的往出走
我收拾了教练服,背着包打算穿过等候区,出门下楼直接步行回家。
正跟人闲聊。
"屈老师。"有人叫我。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宋建平坐在蓝色沙发上,手里的报纸刚放下来,正温和的瞧着我。身上一如既往的蓝灰色西装。
我突然想起了一年前那个情景,他带着我去参加车展,许竞亲了我之后我出来看到他坐于空荡荡的椅子中间,正专心的翻看报纸。
两个场景重叠了起来。
而这两个场景之间,竟然是三百六十五天的长度……
我突然有些感慨。
我竟然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宋建平瞧我发愣,已经折了报纸夹在腋下,慢慢走过来。
"想什么呢?"他问我。
"你是人是鬼。"我回答道。
他微微一笑,抓着我的下巴,在我腮帮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很礼貌的问:"屈老师你觉得呢?"
"……是人。"我眼泪都痛得乱飙,揉着下巴回答他。其实我想,这个男人其实是个鬼畜眼镜。
周围已经没人,路上也很空旷。
他一手夹着报纸一手抓着我的手臂,把我拉到外面,一直到坐进奥迪车里,都没有送开。奥迪还是黑色,只是原来的奥迪A3换成了现在的奥迪A5,司机小刘回头瞧我,笑着打招呼:"屈老师,好久不见。"
我怔怔的,点点头:"好久不见。"
"去屈老师那里。"宋建平挥挥手,小刘回过头去专心开车,再没多说一个字。
坐在健身房等我。
乘着没人亲咬我。
拉着我的手在大马路上走。
还有换掉的奥迪,以及没换的小刘……
宋建平处处透露出比以往更得志的味道。以至于他做了一些平常人很正常,于他却太过露锋芒的举动。
这里距离我家并不远,地铁也许十五分钟就能到。
宋建平却已经等不及了,我发呆的时候,他就推高了我的套头衫,搂着我,用舌尖舔弄着□□。奥迪A5不是中间有升降玻璃,后面可以躺下个人的房车,小刘就在前面一米不到的地方。
我非常难堪。
"别管他。"宋建平抓住我要推开他的手,头也不抬的说,"他很聪明。"
他不挺得去刺激和挑逗我,手也不安分的拉开我的裤链伸了进去,冰凉的手指让我浑身僵硬。宋建平却很强硬,一直在下面暖热了他的手,让我开始忍不住情动呻吟,他才松开我,给我整理好衣服,接着把我的头往下按。
"晓易,来帮我吸出来。"他说。
语气平静的好像我们两个人躺在五星级宾馆的大床上,而不是狭窄的车里。
27 第一个男人(14)
"不行。"我急促的拒绝,使劲摇头,想要把他的手从脖子后面摇下来,他力气却很大,我被他压到他的腿上,动弹不了。
他的裤子下已经硬起来,滚烫的体温打在我的脸颊上,我被惊得一颤:"建平,再等等。马上就到我家了。拜托……"
他的手就那么压着我,我的脸紧紧贴在他的大腿上。然而他却没有再继续用力,接着手劲变轻了,抚摸着我的头发,来回抚摸着,一次又一次。
车子停了下来。
宋建平的手离开了我的脑后,我坐起来,仓惶的整理好被推高的衣服和裤子,心情复杂的侧头去瞅宋建平。他衣冠楚楚,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乱过,让我恍惚以为刚刚的举动,全是自我猥琐。
宋建平的面容没有改变,两年的时间,没有让他保养良好的皮肤留下一丝痕迹。
我想念他吗?我想我是想念的。
我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张腾,喜欢上他太过危险。
他亦不同许竞,虚荣在他这里,显得太过奢侈。
宋建平要的很直接,直接到撕开脸皮,扒光裤衩儿,没羞耻,血淋淋。
他能轻而易举的填满我的身体渴望,却塞不满我心里的渴望。当然,宋建平也不屑如此。他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完全足够。
因此我虽然会想念他,却并不期待他。
他先下了车,我跟着下去。我们一起走在小区的石板路上,两个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到上了楼,开了门走进去。
我换鞋子的时候,听见他问:"我忘记把你的外套带来了。"
我蹲在地上,扭头去看他。
宋建平正抱着膀子,瞧着我,似笑非笑。
我站起来,踢开鞋,有些挑衅的瞧着他,走到他面前,跟他贴的很近很近,伸手锁上了他靠着的大门:"宋局,大门记得反锁。"我暧昧地小声说。
宋建平把我反压在了大门上。他甚至没有脱下我的裤子,就只拉下来一点儿,然后往两边抬高我的腿,就那么插了进来。
我痛得大叫了一声。
"怎么?"宋建平的声音亦有轻微的颤抖,却轻声在笑,"真是让人吃惊。屈老师你这里多久没用了?紧成这样。难不成是为我守身如玉?"
我回头瞧他:"大便算不算?"
得到的是宋建平拖着我重重落下。
这是一场时隔许久的激烈性 爱。宋建平在我的体内,仿佛没有软下去的迹象。他压着我在大门上狂操,在我痛苦的呻吟中,又转战沙发。
我们都不是喜欢克制的人。
然而我们都禁欲太久。
宋建平熟悉我的身体,我的身体也熟悉他的方式,他的每一次深入,每一个抚摸都触摸到我身体最敏感最干涸的渴望,每一次熟悉的动作,一次熟悉的轻笑都能让我忆起曾经某一个夜晚。身体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变得更沉溺更放
荡。
我想,对于宋建平来说,我也起到了春
药般的作用。他从来没有这么狂野过,每一下都像是在宣示领地的所有权,他甚至抬高我的腿,疯狂的把我推上墙壁,接着又重重落在沙发上。
他将大瓶大瓶滑腻透明的润滑剂倒在他的家伙上。
"我的沙发……"我忍不住要喊出来。
"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个?"他狠狠地插进来。我的话全部变成支离破碎的呻吟。
润滑剂随着他的活塞运动,一次一次填满我的身体,直到发出"噗噗"的声音。
空气里弥散着让人眩晕的气息。
周围的温度也灼热的让人疯狂。
我不知道那天是怎么结束的。
在我们都射不出来躺在一起的时候,我听见他喘气的声音,我撑着脖子抬起来,拿开了宋建平的眼镜。
刻板拘谨的脸,突然轻松了起来。
"建平,你不追究我跟许竞的事儿了?"我问。
宋建平瞥我一眼,冷笑一声。从我手上拿回眼镜,认真带好,才坐起来,穿上我的睡衣,去浴室洗澡。
浴室传来哗啦哗啦放水的声音。
我不禁有些困惑。
这一夜的宋建平,处处跟之前的他举止相反,好像不是宋建平了一样。
"想什么呢?"
我回神,宋建平已经洗完了,站在我的面前,用干毛巾擦着头。
"刚问你的事情,你还没说。"我说。
他收起毛巾,稍微弯腰,瞧着我微微轻笑:"许竞丢了夫人又折兵,连你也失去。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让他难受的吗?"
我觉得这一刻的宋建平仿佛一条藏着起毒牙的蛇。
在你以为他无害的瞬间,给你致命一击。甚至,在你发现自己要死去的时候,都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死的。
"去洗澡吧。"他把浴巾丢给我。
我接下来,想了想:"建平,我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那天是不是知道自己要被抓走?"我问他,"你特地来我这儿,还帮我倒垃圾……"
宋建平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听见我这么问他,歪头看我,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你觉得是就是,你觉得不是就不是。"
我一肚子火进了浴室。
宋建平这只老狐狸!
我在浴室里狠狠咒骂。
28 第一个男人(15)
宋建平说晓易你还是搬到珠市口去吧。
我没同意。
他问我为什么。
我说谁都能找上门来,连杨琦都能上门,那地方住着没意思。
宋建平被我逗笑了。
"你说起杨琦我还有事儿忘记跟你说了。"他没留下来过夜,"她喊你周末有空回家吃饭。"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你杨大姐喊你回家吃饭!"这个句式太有名,宋建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她喊了雅丽,让我叫上你。周末一起吃个饭。"
"……这是什么情况?"我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能不能不去?"
皇后跟妃子陪皇上吃饭?
宋建平没理会我的置疑,只说:"我家怎么走你记得吧?周六下午四点,准时到。"说完他穿好外套,走到门口回头又说:"这两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周五小刘过来帮你搬家。"
我顿时火了,"宋建平!"
"干什么?"
"我说了我不搬!你没听懂?"
他脸上带着那点儿虚伪的笑隐了下去,只稍微敛着下巴瞅着我。漆黑的眼睛瞅着我有点儿发慌。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然后才对我不急不缓的:"周五收拾好东西搬家。记住了吗?"
那种被人操控,无法反抗的羞耻感又涌了上来。
"记住了吗?"他又问了一次。
怒气堵在胸口,憋得我很不舒服,我闷闷的回答:"记住了。"
他拍拍我的脸,柔声道:"好乖。"
宋建平走了,我站在那里半天,才猛然把门摔上,发出老大的声响。
乖你他妈的屁!
你当老子是你家养的狗?!
我在屋子里狂骂宋建平心理变态偏执扭曲,还中年危机外加早泄遗精。可惜的是我房子里没什么他的东西,最后只能把他穿过的拖鞋摔来甩去的泄愤。
后来弄得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着只剩下一只的拖鞋掉在电视柜上面,才觉得自己很可笑。
宋建平就是把我当他家养的狗我还能怎么地?我再不乐意还是得乖乖听他的话。
他要我搬家就得搬家。
就算他进去了八个来月,可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变过。他双规前有多厉害,现在恐怕只比那厉害……他昨天晚上的高调出现,不是得意过头,而是为了提醒我。
他说的没错。
一切还和以前一样。
只多不少。
于是我把半年前打包回来的东西又打包装好,周五的时候小刘开车帮我送回了在珠市口的那个公寓。
一路上小刘不停的没话找话,我都懒得搭理。
他估计瞧出来我心情不好,最后说:"屈老师,我给宋局当司机十来年了,什么人没见过。他对谁都这样,你别不开心。现在不愁吃喝不是也挺好的?"
"嗯。"我闷闷的应了一声。
"我跟您说,他宠张小姐那会儿。那可比您这会儿更夸张。出差都离不开。有一次他跟杨大姐一起出差。两个人几个月没见了,在宾馆里碰面。杨大姐前脚刚走,张小姐后来就进去了。整整折腾了几个小时。说起来宋局那时候体力不错,还真是个男人。"小刘说的眉飞色舞。
"我瞧他现在也对张雅丽挺好的嘛。"我说。
"哎,这您就不懂了。张小姐给他添了儿子。而且,男人嘛,不负责叫什么男人。"小刘说。
"……您瞧我这还能得宠几天?"我试探的问。
"宋局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前跟着落井下石的几个都紧跟着巴结,生怕招倒霉了。我估摸着也有些不错的介绍。您这样,最多三年吧。"
三年?三个月还差不多。
我心里忍不住呸了小刘一口。
这厮跟着宋建平耳濡目染,人生观早TM扭曲了,说出来的没一句人话。
周五收拾了一天,周六还是一团糟,下午杨琦的饭局我是半点都不想去,有意无意就忘了。到六点多的时候,杨琦打电话催我,我才想起来。
想了想,开了宋建平的白花冠就给他送了回去。
到的时候都快七点了。
张雅丽根本没来。
"今天贝贝晚上要去学钢琴,她去送了,来不了。"杨琦解释。
我突然知道养儿子的好处了。
宋建平不在家里,最后变成我跟杨琦两个人吃饭。边吃我就边在心里大叫后悔。 一顿尴尬的饭匆匆吃完,杨琦收拾了碗筷。
我正在喝茶,她已经把一张支票递到了我的面前。
没想到梦寐以求的八点档狗血剧情终于上演,我还荣升最佳悲情女主角。
"我这不是要赶你走。"杨琦说,"只是老宋的身份今非昔比。稍有不慎就会出事儿。你在他身边呆的太久了。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难免有些不方便。以后你有什么难处,找我就行。"
我瞧了那支票一眼。很好,零很多。
我收了支票,塞到钱包里,很诚恳对她的说:"大姐,不是我不走,是宋建平死抓着我不放。你有空多劝劝他。天下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你说是吧?"
杨琦不亏是铁娘子,脸色变都没变。
"另外,大姐。"我走的时候笑着说,"虽然这事儿我没办法,但是支票我收下了。别我前脚出门,你支票就跳票啊。"
29第一个男人(16)
那张支票还是跳票了。
很难想象杨琦这么有范儿的女人会这么干。但是转念想想,她确实不愧为宋建平的爱人。
"你杨大姐跟你说什么了?"宋建平第二周来的时候问我。
我眯眼睛瞪他:"你少在那里跟我装。你能不知道她找我干什么去了?"
宋建平笑得很狡猾:"有些事儿我也不好掺和。她总有她做事的风格。"
"TMD,什么叫她做事有风格?"我七窍生烟,"宋建平,第一不是老子巴着你,第二那张支票还是跳票了!"
宋建平笑出声了:"你杨大姐就是试试你。怕你经不起金钱的考验。那个账户里本来就没钱。"
"……"我深吸一口气,"宋建平,你记住。谁都能考验我,就你不行。杨琦也不行!我是为什么住这里来的你不知道?我自己倒贴的?你装糊涂装再多,心里也把这个事情劳劳记住了。哪天你看不上我了,赶紧让我滚蛋拉倒。我巴不得。"
宋建平收起了笑脸,摇头叹气:"晓易,你以为你还出得去?"
"你什么意思?"
"我这么跟你说吧。"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被堵在他和墙之间。
"屈晓易。"宋建平拍拍我的脸,仿佛我还个小孩儿 "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长进。现在北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是我的人?你想去哪儿?回去当你的教练?谁还敢请你当私家教练?"
我瞪着眼睛看他。
"也许你在想大不了还可以回老家。"宋建平摇头,"昨天杨琦见你之前你要是走了,也许就算了。可是你收了有杨琦签名的支票……哪怕我放了你,她也不会放手。我记得你老家在西北,只要在兰州军区没有杨家动不了的人。你可要考虑清楚。"
他声音不大,语气还很轻松,但是每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都笃定的欠扁。
"……宋建平!"我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你这是威胁!"
"这不是威胁。这是实话。"他说,"你进来了,就出不去。"
"那你当初还——"
"我乐意。"他截断我的话,"晓易,你知道我最喜欢看你什么表情?就是现在这样,又厌又憎又惧又怕,徒劳挣扎,就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的手已经揭开了我的睡衣扣子,一颗一颗,自顾自的说:"晓易,你天生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道你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 只有这会儿……才像个真人……"
他亲了我。
我狠狠地回咬他。
然后我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出老远。
"滚!"我指着大门冲他吼。
我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举动惹怒了他,还是我的眼神确实太认真。宋建平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而是拿上他的黑色公文包走出去,轻轻地合上门。
我想我真的很恶心每次要把实话说的很清楚的宋建平。
其实好多事情大家都一清二楚,何必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让人难受?
他假装他是我金主。
我假装我是他小三儿。
逢场作戏,轻松自如,不是挺好?
真是何必。
这次我可能真的惹恼宋建平了,后面两个星期他愣是没跟我联系过。我也乐得清闲,免得再听他那些阴渗渗的真话。
又过了两天,我都开始穿短袖短裤了,宋建平打电话给我。
"你今天收拾整齐点儿,跟我出去吃个饭。"他说。
"啊?"
"小刘过来接你。再半个小时就到。"他说完,挂了电话。
打扮光鲜、司机接送、出去吃饭……宋建平真当我是他小三儿?我看着电话发愣。想起张雅丽,我觉得我至多是小四小五小六……
最后我还是穿着圆领短袖,大裤衩,一双人字拖在楼下等小刘。上了车小刘就说:"屈老师,今天有饭局啊。您穿这样给宋局丢面子。"
"你那儿那么多废话?"我不耐烦的说,"我丢的就是他的面子。"
小刘察觉出我心情不好,闭了嘴。
车子一路安静的开到方庄的一个温泉度假中心。
地方装修的金碧辉煌,我走到大厅,地上的砖都是金色的。恶俗的有些反胃。
跟着服务员走到最里面的包间,开门就看到宋建平坐在上席。酒桌子上气氛很到位,本来吵成一片,我来了也没人注意。
我走近了扫了一桌子人,老的肥的特征明显都是金主,剩下一些又嫩又小的……不用说是什么人。
今天看来是情妇、情夫专场?
我只匆匆瞧了几眼,女的一般都长得不错,男人也有两三个,这群小三里面也有几个面熟的,仔细想想,倒是在电视上匆匆露过面。有一个好象还做了个什么内衣广告?
宋建平瞧见我了,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脸上的笑微微沉了下来。
其他人见他不说话,也都回头看我。顿时露出种种复杂申请。
我这个人长得本身就不咋地,这么一打扮,真的跟街上发传单的没什么两样。由宋建平的表情来看,我一定很好的掉了他的份儿。
心里有一种爽翻了的感觉。
我走到宋建平身边,旁边的人连忙空出一个位置。
"建平。"我憋了一肚子笑看他已经黑大半了的脸色。
想必他看到了我穿的那双阿童木人字拖。
30 第一个男人(17)
09年7月份的时候,邓子爵还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他当时只在CCTV6台18点左右的少儿档电影节目里当过三期客串主持。也许他当过路人甲之类的配角,但是作为只看狗血剧的我没有注意到过。
那时候还没粉丝追他,没人捧着他狂喊:"殿下!子爵殿下!"
我不得不承认他爸妈真有远见。起名字起的这么贵族。
邓子爵活该要红的。
因此在邓子爵进来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他。
除了我。
邓子爵那天穿的很朴素,藏青色的西装裤,短袖衬衫,黑皮带机械表。表情嫩嫩的,还有些拘束。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还是嫩嫩的模样,跟高中的时候没什么变化,我才觉得他眼熟。
他进来瞧见这么多人,有些茫然,找到了认识的人,连忙过去,叫了一声:"严老板,我来了。"说话的时候,脸色还不好意思红了一下。
"哦,怎么这么晚?"严老板倒没什么脾气,推着他连忙过来,笑着给宋建平介绍,"宋大哥,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个是Daily,央视的主持人。"边说还边挤眉弄眼。
"宋局长好……"邓子爵连忙伸双手过来要握手。
我听到"Daily"才猛然想起来:"啊!邓子爵!"
邓子爵一愣,手悬在空中,看了我半天:"您、您是?"
我觉得我被他深深打击了,他认不出我,说明我老了,又或者说明我从小就不在主流群体里面。
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两个风云人物,学习优秀、能拉会唱、还英俊潇洒。
邓子爵就是当年的风云人物。
他从没注意过我。
我却被迫要注意他。
高中前两年,我们不在一个班。但是今天邓子爵拿了什么歌手大赛奖,明天又出了诗集签名售书。我记得有一次寒风冷冽,海天出版社总编还跑到我们学校来给邓子爵捧场。我们愣是在台下听了两个小时"邓子爵的书写的如何的好"报告会。
高三分到一个班,我们还是没什么交集。唯一的一次是新年文艺汇演,邓子爵要弹吉他唱"北方的狼",麦克风支架不够用。我拿着话筒在他身边扩音。
他嗓子柔和性感,沙哑的声音让我记忆犹新。
"我是屈晓易。"我说。
"屈晓易?"他甚至要想很久,才有些犹豫的"啊"了一声,"高三八班的屈晓易?"
"这世界真小。吃个饭都能遇见同学?"宋建平伸手抚上了我的肩膀,在我身后说。他声音里可没有任何惊讶。
我不信宋建平不知道邓子爵是我同学。不然他不会让我来吃这个莫名其妙的饭。
我心里本来就够不高兴,这会儿更加不舒服起来,我没看他,跟邓子爵说:"这有什么,杨振宁他老婆还是我师姐呢,你说对吧Daily。"
邓子爵不知道要怎么应付,尴尬的笑了两下。
宋建平在我身后没说话了。
严老板在后面看气氛够呛,连忙拿了杯酒过来:"Daily,你来迟了,按规矩要罚三杯。"
邓子爵端过酒,倒不拒绝,很上道的说:"好,宋局长,严老板,我自罚三杯,你们多包涵。"说完气也不喘的喝了三杯五粮液。
桌子上一圈拍手叫好的。
邓子爵被灌了很多酒。他又不会让酒,搞到最后,竟然是他第一个喝不下去了。
我进厕所的时候,他正吐的一塌糊涂。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厕所里出来,瞧见我站在洗漱池旁边,也不说话,用水狂泼惨白的脸。
"你该让让酒的,这么搞你小心没几次就胃出血。"我说。
他没答话,只是使劲洗脸,脸上跟打了麻醉剂似的,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啥?"
他垂着眼睛,只咬着嘴,不说话。
我不得不承认,校草就他妈是校草。
喝醉了,吐了,泼了一头冷水,一身狼狈还能看起来这么英俊潇洒,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我没看不起你。"我说,"我听说你在央视当主持人,羡慕死。"我说的是真话。我根本没觉得他专门来这个饭局有什么不对。
"……谢谢。"他低声道,"这是我今天第三场饭局了。前面都去了两拨。"他苦笑看我,"我年龄大了,得找几个靠山。不然怎么往上爬?哪一天能出头?"
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话了。
他当年报的是中央音乐学院,满分被录取。怎么混成这样?
往上爬?往哪儿爬?
晚上吃饭的人都没回家,方庄那个温泉山庄大得很,前面是酒店,后面有KTV,还有好几个温泉池。我跟宋建平一个屋子换衣服,打算一会儿去泡温泉。
"他想拍戏。"宋建平边换边说。
"……他想拍戏当年怎么不去北影?我记得他学的是钢琴。"我有些纳闷。
"晓易你学什么的?"宋建平问我。
"国际经贸。"我说。
"那就对了。"宋建平觉得有些好笑的说,"这就叫专业不对口啊。"
他这个笑话十足的冷,我哈哈两声勉强配合。
"邓子爵今天出现是要干什么?"
"你没听过饭局吗?"宋建平问我,"邓子爵傍了个山西严老板,托他四处找关系。那个严老板被他烦的没法子,找了几个都不成,这不找到我这儿。我一瞧,这不是你同学吗?就答应了。"
"……"我愣了一下,"你要上他?"
宋建平把他沾满了蒸汽的眼镜拿下来擦了擦,带上后反问我:"不行吗?"
32第一个男人(18)
宋建平问我:"怎么了?不行吗?"
"你离他远点儿。"我忍不住说。
"嗯?"宋建平可能觉得我很有趣,瞧着我问,"怎么不行?"
"……他毕竟是我同学。见面多尴尬?"我有些心烦起来,也不想看宋建平那捉弄人的脸色,把衣服一扔就走了出去。
外面温泉热的很,扑面就是一股硫磺的味道。池子都修的坑坑洼洼,不知道还以为是天然的温泉。雾气很大,看谁都朦里朦胧,好像雾里看花。吃饭的那些人都互相之间离的稀稀疏疏,鬼知道在雾气里做什么。
摸索的从池子边上进去,水烫的跟涮肉用似的,身上顿时就热了起来。
"这理由我不接受。"宋建平跟着下了水,在我后面说,"你还跟雅丽上过床呢,怎么没见你们尴尬?而且你们一年能见几次面?"
"这不一样。"我没好气的说。
"怎么不一样?哪儿不一样?"宋建平把我拽到他怀里,贴着我的背,嘴巴在我耳边低声问,还在笑,笑的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没心没肺的屈晓易怎么到了他这儿就不一样了?"
我在他的问题里沉默了。
再没心没肺的人总也会遇到一个特别的人。
"别发愣啊。说来听听。"宋建平晃晃我。
我回头看他,他的嘴角那丝虚伪的笑透露了他的想法。
"你都知道了,让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说出来。"
我沉默了久久,最后低声说:"邓子爵是我的初恋。"
邓子爵是我的初恋。
每个人都有初恋。
他弹着吉他唱《北方的狼》的时候,我激动地差点拿不住麦克风。他嗓音柔和低沉,还带着沙哑,我觉得跟齐秦唱的没什么两样。
只是我没敢说,没敢接近,没敢表白。
我单恋邓子爵整整三年。
"这个理由不够好。"宋建平遗憾的叹气。
"建平,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小十年没见过这个人了。"我无力的解释,"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宋大哥,感觉水怎么样?"山西严老板在不远处喊了一声,接着水声哗啦哗啦的传过来,他领着脱光了衣服的邓子爵走过来。
我瞧着那个明显是有备而来的邓子爵,心情复杂到了极致。
我这时候说不定该圣母的推他一把。
不然他会恨我一辈子。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严老板就找了个借口要拖着我离场,我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严老板不停地给我打眼色,我觉得他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我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气氛顿时僵硬。
"严老弟。"宋建平冲着比他大二十几岁秃顶大肚子的严老板叫"老弟"叫的相当自然,"屈老师有些不舒服,我跟他单独呆会儿,你带邓先生四处游游。"
"哎,好!好。"严老板连忙就鞠躬弯腰陪笑,拉着邓子爵就走。
我没敢看邓子爵的眼神。
宋建平轻笑了一声,捏着我的脸颊掰过去:"吃醋啊?"
我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把一连串脏话压了回去。
"没有。"我说。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邓子爵根本不会感激你。他只会觉得你抢了他的机会,恨你恨到骨子里去?"宋建平问我。
"知道。"我说,"我不在乎。"
"因为你没心没肺?"宋建平问。
我瞧他:"因为他没给我塞红包。后门没走通,凭什么我得帮他?"
宋建平一愣,哈哈乐起来:"晓易,叫你嘴硬。"
宋建平把我推到粗糙的温泉池壁旁,扯了我的内裤,抱着我的屁股,让我把腿盘到他的腰上,就那么插了进来。
池壁上全是硫磺,还滑腻腻的,我的手根本攀不住,不停地打滑。宋建平根本不扶我,我一边被他捅的七上八下,一边还要维持平衡。
"建平,慢点儿。"我求他。
他根本不管,反而捅的更猛烈。
我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就往后倒去,一下子接触到了水面,下面没有支撑物,周围没有可以攀附的东西,滚烫的水涌入鼻子耳朵嘴巴。恐惧顿时无法抑制的冒了出来。
"建平!建平!"我吓得大叫,手在水里乱抓,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建平!我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
宋建平不慌不忙,施舍了一个手指给我,我徒劳的抓住,浑身都僵直。
"晓易,你下面可比平时紧。"他调笑道。
我听了差点哭出来:"建平,你拉我上去,拜托了。"接着我语无伦次,孬种的什么求饶的话都说了个遍。宋建平才一把扯我离开水面。
我牢牢抱着他脖子,不敢松手。
他把我压在温泉池壁上,狠狠地干了一次。
怪异的体位让滚烫的水不停地进入我的身体,我就着那个体位,又紧张又僵硬,第一次毫无快感的结束了这次性 爱。
宋建平插得很深,在我体内射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泉很烫的原因,我竟然觉得他的东西比平时烫的更难忍受,简直到了让人抓狂的地步。
我忍着呻吟了两声。
宋建平说:"你再叫我就再来一次。"
我噤声。
出温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晕头晕脑的。
回房间之后宋建平递给我一个红包。
打开里面是一万块钱,我愣了愣:"这是什么?"
"刚刚换衣服的时候严老板托我给你的。"宋建平说。
我看着红包,这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去吧。"我肚子还在隐隐作痛,好像真的被宋建平的那个烫坏了一样,"记得好好伺候邓子爵。"我没好气的说。
宋建平被我逗笑了:"我怎么感觉你一万块钱把我卖了呢?"
"你想多了。"我说。
我只是刚才突然想明白了。
我今天是帮他也难受,不帮他也难受。
何必呢?
邓子爵是个什么?不过是个十年前的幻影而已。
爱怎样怎样吧。
宋建平虽然那么说着,但是严老板半夜找他去唱歌,他还是去了。
我躺在床上肚子绞痛难忍。
宋建平那夜却没有回来。
32第一个男人(19)
我整夜几乎没睡着,到早晨的时候才好了一些。
去厕所刷牙的时候一看,吓了一跳,两边肩膀上全是小红点,又红又痒。仔细想想昨天晚上好像是吃了些海鲜。初步估计可能是海鲜过敏。怪不得肚子痛的厉害。
镜子里面那个人头发发糙,眼睛浮肿,脸色苍白。
不知道是因为整夜没睡折磨的还是因为昨天那档子破事儿折磨到了。
出来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我的短裤短袖还有人字拖都不见了,米黄色格子衬衣和同款的牛仔裤在衣架上挂着,一看就是新的。
我捏着衣服翻来覆去的在衣柜里找了两次。
门这时候开了。
宋建平推门回来了。
他衣领散开着,脸色闲适,昨夜似乎过得极为舒服,瞧见我站在衣柜前面发愣,就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死死的捏着衣服,回头瞪他:"宋建平!我的衣服呢?"
"这套不是挺好吗?"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走过来反问我。我闻到了他身上带了一种陌生的沐浴露。
"是挺好。"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仿佛温柔的情人那般,把衣服拿下来,脱下我的浴袍,给我穿上,甚至坐在床上温柔的给我扣着扣子。阳光从窗子里斜射过来,他的金边眼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眼镜后面被睫毛挡住的眼神朦胧的十分优雅。
我忍不住要去想邓子爵。
我忍不住要去想邓子爵唱过《北方的狼》的嗓子昨天晚上还唱了什么话。
我忍不住要去想邓子爵的味道跟宋建平身上的味道是不是一样
我这一刻有想掐死宋建平,然后再去强 奸邓子爵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宋建平摸着我起的红疹问我。
我拉回神智:"昨天可能吃海鲜过敏了。"
"怎么不早说?"宋建平说着起身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卷药膏递给我,"以后什么不能吃自己要搞清楚。"
我捏着那卷药膏,低声说:"知道了。"
我最终什么都没能做。
我换上了那套人模人样的衣服,还有一双新的帆布鞋。出去的时候宋建平还特地梳了梳我的头发,满意的打量了一下,才带着我出去。
"宋大哥,不再多玩会儿?"严老板带着邓子爵出来,笑眯眯的问。
"不了。"宋建平看看表,"我下午还有个会。你们玩。我跟屈老师先走。"
"好,慢走慢走。"严老板一路送到大门口。
邓子爵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
我们两个没说话。
我甚至没有看他。
我恋上的是十年前那个弹着吉他,写着酸诗,唱《北方的狼》的高中生,不是现在的他。
除了之前那个冲动的时刻,我终归还是没心没肺的屈晓易。
宋建平还在跟严老板寒暄,我不客气的先上了车。
小刘回头看了我一眼,又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叹气:"屈老师,昨天就跟你说了别穿那个。宋局昨天晚上肯定生你的气了。"
"哦……"我敷衍的回答。
宋建平终于上车,严老板还在车后点头哈腰的挥手,邓子爵站在他的身后,神情复杂。
校草确实是校草。
就算是这个样子的邓子爵,也仿佛是出演了一部爱情悲剧的忧郁王子。后来我在电视杂志上无数看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个时候。
邓子爵活该是要红的。
"依依不舍?"宋建平搂着我,逼我从后视窗回头。
我看他,有些没好脸色:"邓子爵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跟他一起进军好莱坞?"
宋建平好笑的瞧我:"你还真吃醋了?"他拍拍我的手,"你放心。我帮他找两个影视圈子里的片商导演什么的。他自己去碰运气去。"
"怎么?你不带他去你那个小四合院?"我问。
"你真以为那个四合院我什么人都带过去的?"宋建平笑容加深了,"不是我看中的人,怎么会带过去。"
我很想问他,邓子爵长那么帅,怎么他没看中。
可是宋建平总那么有本事,根本不用我开口,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轻描淡写的说:"邓子爵这种人不安分,我可供不起。外面玩玩就好,带回家没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宋建平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一般,周三虽然照旧来找我,周末再没联系过。我隐约从小刘那里听说宋建平和严老板玩得不亦乐乎。
可想而知他们究竟是玩什么玩得不亦乐乎。
宋建平的白花冠我给他送回去了。
自己的车又没开过来这边。
周末无聊的厉害。
我一度想去通州把车开过来,可是一想到要做四五十分钟的地铁,又觉得犯懒。
于是日子就在犯懒的颓废里过去了。
有个周六,宋建平照旧没来我这儿。我正无聊着,电话突然响了。
我一接通,就听见对面有人说:"晓易。"
"哪位?"
"我,许竞,晓易——"
我啪的就挂了电话。
我理也不想他。
过了十分钟电话打了过来,我看到又是陌生的号码,拿起电话就大骂:"许竞你有完没完?都这么久了,你狗改不了吃屎啊?"
对面静了静,然后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那个声音四平八稳中透露着广阔的坚毅,每一个字都好像敲在了我的心里:"屈同志,你好。我叫刘陆军。"
33 第三个男人(10)
许竞那天早晨早早的来接我。
他瘦了一些,脸上并不开朗,显然宋建平被放出给他带来的影响非常大。
我见到他,他瞧着我,我们仿佛都有些陌生。
甚至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言语来打招呼。
过去气恼的原因变得模糊。
他看着我,眼神让我觉得他仿佛在雾里看花。
我见到刘陆军的时候,他正穿着宽松的太极服,道骨仙风的从院子里健身回来,手里的龙泉剑还没有开刃。
刘陆军四十多岁了,头发剃的很短,双鬓有些花白,但是人很精神,身体笔挺,甚至可以感觉得到他强壮的肩膀和结实的肌肉。他暂住的地方是六十年代末建的三层老干所,不新,但是有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有很多类似的老年人在健身。
"我正好到北京来开会,要呆个几天,就想见见你,所以才让许竞联系你,小屈你不要见怪啊。"
"没关系。就是比平时早起了三四个小时。"我口不由心的说。
其实早晨六点就把我叫起来这件事情,实在让人抓狂,才不到七点半的时间,也让我有一种躺下就睡的冲动。
"呵呵。我这几天接着都是会。只能这个时候抽点儿时间。真是抱歉。" 刘陆军人很随和,把龙泉剑放到风雨厅的架子上,领着我们进了客厅。
我进去的时候,瞧见了他挂在风雨厅内的绿军装外套。金黄色的一麦一星在衣服肩翼上闪闪发光。左胸上的级别资历章至少有十层,理论上来说,刘陆平应该是个至少正师级以上的职务。
"你坐。"许竞说,"我给你们倒水去。"接着闷声就进了厨房。
刘陆军在我对面坐下,有些好笑:"许竞瞧见你了好像有些紧张。平时没这么少话。"
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许竞从里面端了水出来,递水给我的时候,还在我手心划了一下,我顿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把水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刘先生,我不知道你想见我干什么。如果你是要我跟你们合作,说些宋建平的事情。我这个没办法说。我还不傻。"
"我没这个意思。"刘陆军脸上的笑还是很温和,"上次为了帮我,许竞和你之间有很多不愉快。这小伙儿还不跟我说,要不是来北京我瞧见他那惨样了,我还真不知道。我就想请你过来,让你们和好。"。他本身坚毅的面孔中透露出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养尊处优的气质,让你有一种不由自主想要去相信他的冲动。
真是奇妙。
刘陆军身上某些东西跟宋建平的很相似。
可是宋建平那显而易见的虚伪作态,让你觉得那是无法触碰的眼镜蛇,第一秒就想拒于千里之外。刘陆军的和蔼可亲自内到外的散发着,让你觉得他如此无害。
只是他一张口,说出来的话实在是狗屁不通。
"刘先生,我这么说吧。"我想了想,"当时宋建平遭难,许竞骗我去诓他的话,如果他直说,并且分给我一部分利益。我说不定就做了。现在宋建平春风得意的很。我不会去动他。你把许竞扒光了送我,也不行。"
刘陆军换了个坐姿,歪头瞧我:"你这年轻人挺有意思。你不想离开宋建平?我听说他拿杨家的势力威胁你。我能保证你家里一点儿事都没有。你想不想?"
"不想。"我一口回绝。"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可能想过,现在一点儿都不想了。"
"哦?"
我站起来,低头理了理衣服:"说实话挺失望的。宋建平都上了我初恋男友了,您还在这儿指望许竞呢。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许竞脸上一片黑一片红。
刘陆军愣了愣。
我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刚走到风雨厅门口,就听见刘陆军哈哈大笑。
"小屈,你很聪明。我明白老宋看上你什么了。"刘陆军说,"可是你还是太嫩。你今天真不该来。"
我回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你迟点就知道了。"他瞧着我说,"跟你家老宋好好温存几天吧。"
我半天没看出他那养尊处优极有教养的表情下藏了什么,最后只能说了一句:"莫名其妙。"
我打的回了珠市口的房子。
拿钥匙刚打开门的时间,是九点零一刻,去洗了个澡,我打算再睡一觉。
出来就看到宋建平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张早报再看。
我吓了一跳:"建平,你来了怎么不出声,吓死我了。"
"你今天……"他的声音低沉的好像刚从马里亚纳海沟里捞出来一样,"去见刘陆军了?"
那份报纸,在他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折叠起来,而是缓缓地被揉成了一团。报纸发出哗啦的脆响。
我怔了怔:"我、我什么都没说……"
报纸被他扔在桌上。
宋建平站起,走到我身边,又重复了一次他的问题:"你今天去见他了?"
"是。"我回答。
接着一个猛烈的耳光甩了上来。
"啪!"的一声。
左边耳朵嗡嗡的响着,脸颊火辣辣的痛,眼前瞬间发花。接着鼻子里热了一下,血顺着鼻腔、嘴角迅速的流了出来。
我懵了。
34第一个男人(20)
宋建平没给我反应时间,他揪着我的脖子就阴沉着脸说:"你在家里呆着干什么不好?跑到他面前蹦跶。你知道刘陆军是什么人?你找死吗?"
我从来没见过宋建平这副表情。
他一直都是淡定无比,游刃有余,天塌下来似乎都有办法搞定。就算双规入狱,也是好像跟平时一样。
他掐得我难以呼吸。身上的浴巾都散开来掉在地上。
明明是三伏天,我却浑身冒冷汗。
宋建平闭着眼睛缓缓深呼吸,然后才松开手:"去把衣服穿好。"他有些疲倦的说。
我摸着生涩痛着的喉咙,连忙进了卧室,关上门,浑身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找了衣服随便穿上,坐在床上发愣。我这次似乎闯祸了?
我不知道坐了多久,宋建平已经开门进来。
"穿好了怎么不出去?"他脸色已经渐渐恢复正常,只是有几分的不满。
我回头看他,然后说:"宋建平,我这个人又孬种又怕死。你的事情我本身就不知道什么。我什么也没说。我发誓。"
他估计被我的话逗得有些好笑,摇头叹气:"我知道。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去见他?"
"……"我被他问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虽然对刘陆军救我出去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是终归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就算我不觉得他能为这么做。
但是我还是想去见见。人都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
宋建平从兜里掏出一只录音笔,他按了开启按钮。
里面传出我和许竞的声音。
开始的对话都没有不同。
可是随着对话的推移,从我的嘴里说出了许多其他的事情。
每一句话我都没听过。
我更加没有说过。
整段录音听得我冷汗津津。
我浑身发冷,僵硬的抬头看宋建平,声音都开始发抖:"建平,这些事情我听都没听说过。"
宋建平已经恢复平时的神色,他把录音笔仔细收入公文包,然后说:"晓易,刘陆军不需要你听说过。只要是你的嘴巴说出来的就可以。他只需要你和许竞见面。"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这段录音,找最好的专家鉴定,都会判定为现场录音。"宋建平说,"不是因为这盘带子伪造的多好。而是因为最好的专家就在刘陆军所在的军分区。"
"我没说过。"我心慌无主,只能重复了一次。
"我知道。"宋建平微微笑了一下,"可是这就跟你用的假钱一样。假钱就是废纸一张,可是只要你能用出去,假钱在使用的时候就是真钱。你虽然没说过,但是只要这盘带子有意义。它就是你说的。"
"你会被抓吗?"我问。
"不会。"宋建平说,"大部分事情纯属捏造,上了法庭还是会跟上次一样的情况。刘陆军找了个更好的办法,比送我双规更好的方法打击我。"
我看着宋建平,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这个录音,在你从刘陆平的房间里出来半个小时,就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同时也出现在了杨琦的桌子上。,杨琦一直以杨家的利益为第一行事准则。她素来小心,因此拿到这个录音后,一定会去鉴定,你觉得她会联系哪里的专家鉴定?"
"军区……"我不由自主的说。
"对。"宋建平点头,"结果不用讲。专家会告诉杨琦这段录音就是真的。"
我浑身发冷的坐在床上。
"杨老爷子不管事儿之后,杨家下面一分为二,杨颖在搞建筑公司,军区的事情全部交给了刘陆军。北京这方面的事情,就是杨琦在负责。杨琦本来是支持我。这下子……"宋建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拿下眼镜,揉揉鼻梁:"所以我才说你真是找死啊,晓易。"
我觉得我听这些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快疯了。
从头到尾没两句真的听懂的。
说来说去就是刘陆军请君入瓮给我设了个局,杨琦鉴定后认为那个录音真是我说的话,然后一定视我为第一危险对象。
"你要杀我灭口?"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某个美国大片。
宋建平一愣,一脸无奈的哈哈大笑起来:"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宋建平想了想,似乎努力在选择最恰当的方式来表达:"我不同意杨琦的判断。我们起了争执,杨琦拒绝支持我……晓易,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失去了我重要的左膀右臂。刘陆军找到了最恰当打击我的方式。"
34第一个男人(21)
刘陆军的背景,和宋建平的相差太多。
宋建平不是许竞,他才不会倒豆子一样把事情通通告诉我,只是时间久了,他难免要提到一两句。后来宋建平有心情的时候慢慢告诉我了一些。我左拼右凑,方才勉强得到一个笼统的轮廓。
刘陆军家里是有背景的,比起宋建平来有背景的多。正因为如此,刘陆军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中尉。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轻松地搭上杨琦,受到杨老爷的青睐。
如果不是宋建平不择手段跟杨琦上了床,现在也许坐镇北京风光无限的就是刘陆军。要是那样,宋建平呢?
"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个人吧?"宋建平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想了很久。"说不定九几年从武器库偷子弹走私的时候,中途就让人当西瓜瓤崩了。"
所以刘陆军对宋建平的恨,并不是单纯的夺妻之恨。我估摸着就好像在一群大米中间瞧见了一颗蟑螂屎的恶心感,也许能更好的形容刘陆军的心情。
宋建平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爬上来,并非偶然。除了爬上杨琦的床之外,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让杨老爷子对他另眼相看。以至于杨老爷子退任之前,钦点了他北上京城、复原任职。
"我09年出来的时候,你以为我不想收拾老刘?我是压不住他。"宋建平后来有一次说。
那是在刘陆军在军事法庭受审被判十年监禁后,宋建平说的话。直到那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宋建平早有预谋,一步一步,把杨家、刘陆军一干通通抛在脑后。
可是那是在许久许久以后才会发生的事情。
我去见了刘陆军的那个早晨,听见了宋建平的话,不由得觉得自己闯下大祸。
"你、你跟杨大姐决裂了?"我问。"宋建平,你是不是要倒台了?"
他那个早晨一直被我的话逗得发笑:"晓易,你放心,为了你,要我倒台我也心甘情愿。"
"你少没正经。"我忍不住恼怒,"宋建平,地球就算围着火星转,这事儿也不可能发生。"
"嗯……"宋建平还是忍不住笑的厉害,"你确实跟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沾不上边的。"他瞧我,最后说,"你杨大姐自我上次双规后就一直找借口往老刘那里跑。我估计他们是小别胜新婚了。今天杨琦不跟我闹翻,我还觉得奇怪呢。"
原来如此。
这场混乱的斗争中终于有一件我听得懂的事情。
"原本就是我抢了老刘的老婆。他们要述旧也没什么。但是想办法整我,这事我可接受不了。杨琦今天不闹翻,我明天也要跟她闹翻。"
杨琦和刘陆平旧情复燃了。
"杨老爷子退居二线的时候,我爬上副部级。没了杨琦,你说我会往上爬多少?"宋建平问我。
这件事情,至少到09年7月份的那一天的时候,我依旧无解。
只是宋建平明显不会倒台的事实,倒让我松了口气。
宋建平就像是大堤上最坚实的那块爬满了污垢的石头,每一个缝隙都肮脏的让人看不下去,你却很容易相信他会奇迹的屹立不倒。
倘若哪一天突然倒了。
那反倒是一场真正的大灾难。
宋建平走的时候,已经中午了。
他拿起手机给我发了一个电话过来:"邓子爵的电话。他托我转给你,我一直忘记了。你有空联系他。"
我听了不舒服起来:"我联系他干什么?跟他上床吗?"
宋建平瞥了我一眼,仿佛刀子似的:"说话正经些。"
我噤声。
自己去干我初恋的男人,然后让我说话正经些?
这都他妈的什么人?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儿,不过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自己好好掂量。"宋建平说。他抬头看到我红肿的脸颊,叹气:"不好意思,早晨过来心情急了些,你一会儿找点儿冰敷一下。"
我戳戳脸,还硬着:"我知道了。"
"周末你没约吧?"宋建平对我说,明显不是询问的口气,"我周末有空,陪我去钓鱼吧。"
宋建平出去了,关了门。
我瞪着大门,狠狠地呸了一口。
跟严老板出去不知道都去些什么色 情娱乐场所。
跟我出去就是去钓鱼!
宋建平其实从头到脚就是个无趣的老男人。
35第一个男人(22)
宋建平吩咐我联系邓子爵的事情,被我刻意的忘掉。
可惜我忘了有人却一直没忘。
第三天邓子爵就给我打电话来,说要跟我见一面。我说不行。
邓子爵问我为什么。
我说宋建平不准我随便出去跟人见面。
挂了邓子爵的电话,不到十分钟,宋建平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知不知道邓子爵打电话给严老板,严老板又打电话给我,我又打电话来给你。晓易,你好大的范儿啊?"
"前两天我出去惹了祸,我这两天哪儿敢出去啊?我怕又见了谁出什么事。"我拿乔的说。
宋建平心情似乎还不错,笑骂了一句,然后才说:"邓子爵你想见就去见,我没拦着你。"
"知道了。"我挂了他电话,想了想,最终还是给邓子爵打了个电话。
我和邓子爵约在一个沿街的星巴克见面。
去的时候,他挑了个窗子旁边的位置坐着,手里捧着杯冰咖啡,正看着窗子外面出神。微微自来卷的头发垂在他的眼睛前面,让他的眼睛很深邃。
再看一万次,邓子爵还是帅的要命。
我在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你老毛病一直没改。"他说,"以前上早读,老师要求七点十分开始,你硬要拖到七点十五才到教室。"
"咦?你还记得?"我拿起餐牌来看着,"真是受宠若惊。没有红豆冰沙吗?"我看了一圈,"那我也要黑咖啡好了。"
"你喜欢喝红豆冰沙的习惯也没改。"邓子爵忍不住笑起来了。
我好奇的看他:"你怎么还记得?"
"那天认出你之后,我慢慢地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儿。"邓子爵放下咖啡,低声缓缓的说,"虽然咱们交集少,毕竟还是同学……"
我已经忍了又忍,从见到他第一眼起我就想问他有什么事情。绕来绕去,他全是在攀关系,拉近乎。就是每句话痕迹太过明显,谄媚的我浑身不舒服。
邓子爵什么时候操心过我什么时候进教室,平时喝冷饮是什么口味了?
他在我面前小心翼翼我还真不习惯。
"宋建平最近家里后院起火,没时间操心你的事情。我可能也帮不上忙。" 我直奔主题的回答他。
"不是。"邓子爵一愣,"我、我没这个意思。"
"你要是为上次我让了宋建平一个晚上给你这个事情道谢,也不用了。"我气也不喘的说。
"……晓易,我没这个意思。"他微微的笑了,"你别紧张。我只是听宋局说你……他说你以前高中的时候喜欢过我?"
我脑袋嗡的一下子大了。
宋建平这个王八蛋,操就操了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跟邓子爵把我的老底都翻出来?
"谢谢你。"邓子爵特认真的说。
我一下子就火了:"你能不能不要过了十来年然后来画蛇添足?"然后"唰"的站起来,"你叫我出来就这个事情吗?没其他事我走了。"
"晓易。"邓子爵一把抓住我的手,"我没有要你难堪的意思。你听我跟你说。"
"快点说。"我不耐烦的回答他。
"宋局实际上已经帮我搭了个线。可能最近要开始接一些戏,经纪人说我可以找个助理,你、你想不想做?"他问我。
我觉得邓子爵的脑子可能傻了。
他见我不回答,又说:"我可能没说的太明白,随身助理是二十四小时的。晓易,我是想问你要不要跟我试着交往?"
"……我知道你的意思。"所以我才会觉得邓子爵脑子傻得厉害。"我和宋建平的关系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别看那天宋建平能直接甩下我。他没说我可以滚蛋,我就不能滚蛋。"
邓子爵笑笑:"我可以等。"
我顿了顿:"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勾搭我。你觉得我暗恋过你,而且还是初恋,我对你一定不一样。你做什么事我肯定都会帮你。你现在需要这么个人陪在身边。"
邓子爵问我:"这样不好吗?大家彼此取暖依偎。"
落地窗外车水马龙,每个人都缩着肩膀,垂着头,仿佛丧家之犬夹着尾巴一般,在诺大的北京城里匆匆路过。
"我上次回老家跟人说……"我开口,"我说我数了数钱,发现我的钱够在老家买一别墅了。可是我还是在北京郊区住着。我有时候就想回老家。但是我总都回不去。邓子,你呢?你怎么不回去?"
"我回去了怎么拍戏?"邓子爵说,"回去了,这辈子就没念想了。"
也对。
人活着就是图个念想而已。
我结了两个人的帐。然后带着邓子爵开了房。
我用宋建平给我的钱,上了邓子爵。
跟宋建平在一起,我从来没有在上面。
这是两年来我第一次进入别人的身体。
我知道邓子爵想要什么,但是我给不了他。
我也知道宋建平想要什么,可是我没办法乖乖听话。
宋建平说要我记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就像我当年的英语老师一样,要求我一定要在七点十分之前到教室。而我受再多的批评,再多的惩罚,也会在七点十五分之后到教室。
这两者完全没有区别。
邓子爵的身上全是伤。天知道都是怎么弄出来的。宋建平给他介绍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难怪这样的邓子爵会向我示好。
我尽量温柔的对他。但是我们都知道,他要的不是这些。
他呻吟着,那么的婉转。双手抓着床头,一直在我身体下面小鱼一样的扭动。我好像回到了当年,一个人偷偷的躲在宿舍里,想着他自
慰的年龄。那时候我躺在上铺,一手抓着床头,一手在下面撸动。闭着眼睛想着他的模样,直到我精疲力竭。
他射出来的时候,眼角有隐隐的泪。
我装作没看到。
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
这个问题仿佛简单。却那么复杂。离开、留下,似乎是一句话。却好像是两辈子那么长的距离。北京就好像泥潭,一旦你惊觉爱恨良知都被它抹杀的只剩下一层表皮的时候。你已经离不开它了。
自愿也好,被迫也好。
都已经牢牢地陷进去了。
送邓子爵离开的时候我能问他:"你还写诗吗?"
他摇头:"谁还写那个。"
我在二手图书交易网上找了很久,终于买到了邓子爵两千年出版的诗集。
诗集在周五的早晨被快递到家里。
书页旧的发黄,上面还有很多凌乱的标注和笔记。
但是我还是很快的找到了那首我喜欢的小诗:
《铅笔》
我是一只小小的铅笔
却妄图
在天空上,写下不老的心意
(诗歌改编自诗集《飞翔的梦》,作者:王翔)
36第一个男人(23)
周五晚上我弄了碗干拌面正吃着。
宋建平就开门从外面进来了。
"怎么吃这个?"他瞧见我手里的康师傅干拌面问。
我塞着满嘴的干拌面说:"我想变木乃伊。"
"为什么?"他表情轻松地放下公文包,解开领带,脱下外套,挂在进门的地方,然后穿着拖鞋做到电视机旁,完全不顾我正在看的节目,直接调到了新闻频道。
我收拾了一下,从冰箱里给他拿了水果出来:"你怎么来了?吃了饭吗?"
他歪歪头,瞧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新闻,边看边推推他的眼镜:"我跟杨琦闹翻了不是。最近回家不太方便。"
我一愣,听出了他的意思:"你不方便是说……你要住我这儿?"
他点头:"除了周四。"
"……"
"你好像一脸为难。"他淡淡的说。
"我不是好像。我是很为难。"他既然看出来,我索性就直说了,"你不是在王府井有四合院吗?你住过去不行?"
"那边常住终归不方便。"他说,"你其实挺讲卫生的。家里都收拾的很干净,非常有条理。我喜欢这样。"
"我不会做饭。"
"没关系,我会。"宋建平回答我。问题是总不能让他大老爷给我做饭吧?而且他能做几次?
"……我睡觉打呼噜。"我说。
"我也是。"宋建平点点头。
"房子太小了。四十坪两个人住太窄。你受不了。"
他摘了粒葡萄:"究竟是你受不了,还是我受不了?"
"我受不了你!"我豁出去了,"一天还差不多,天天要我跟你在一起,我准便秘。"
他"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说:"好吧。我明白了。我一定每天帮你'通肠道'。"
我无语了。我能怎么样?
房子是他买的。
我是他包养的。
决定都是他做的。
我只好丧气的拿起那干拌面狠狠地咬着。
外面门铃响了,宋建平踢踢我:"别吃了。我的东西小刘送过来了,你去开门。我给你做点儿其他东西。"
门外果然是小刘,他推着两个大行李箱送到卧室里,出来路过厨房,跟宋建平说:"宋局,你要的都带过来了,要其他的再给我电话,我给您拿去。"
"好。多谢。"宋建平围着围裙,回头冲他笑笑,"留下来吃点儿?"
"嘿,这个就算了吧。我老婆等着我呢。"小刘客气了一下就走了。
留下我跟宋建平两个人。
我靠在厨房门口,瞧着宋建平一个人在里面忙碌。
他动作挺熟练。
外面太阳正落山,光线从西边窄窄的窗口照到灶台上。宋建平微微垂着头,一手扶着西红柿,一手拿着刀飞速的切着。他的手指修长纤细,又保养的很好。这样的动作被他做出来赏心悦目。专注的眼神和可笑的围裙柔化了他那种虚伪儒雅的气质。
让他有一瞬间跟北京城里千千万万朝九晚五的中年男人十分接近。
菜很简单。
煮水蛋和番茄炒蛋。
"冰箱里除了零食和水果,只有鸡蛋和番茄。"他说。
"这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开玩笑。
他嘴角翘了翘,很危险的意味:"你说呢?"
我没敢接下茬儿,埋头扒饭。谁会以为宋建平只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哪怕只有一秒钟,还真是活见鬼了。
我在厨房洗碗。
他在卧室收拾他的衣服。
我恍惚间以为又回到了曾经和张腾刚刚同居的日子。
大冬天的,我就算很早回家,天也永远漆黑。走到楼下的时候,我会瞧见楼上那个位置,永远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光。那一瞬间,就好像被冷风吹的四处摇摆的心也顿时被什么填满了一样的安定。
后来搬到了这里,我偶尔出去,回来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仰头瞧着自己的窗子。
永远是漆黑一片。
宋建平丝毫没有提起前两天我跟邓子爵见面的事情。
我不信他不知道我上了邓子爵。
我其实那天跟邓子爵分开后,就后悔的捶胸顿足。上次我跟许竞乱搞后,宋建平怎么收拾我的,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那根海钓鱼杆仿佛还塞在我后面似的不舒服。
今天他进门的时候我说我指望自己变木乃伊,其实是指望他折磨我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
可是他竟然给我做饭?
还一脸春风拂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根本没明白。
整个事情匪夷所思的让我随便想想都后脊椎发凉。
洗了手,收拾好厨房,出去的时候,他正在看新闻联播。
"晓易,过来。"他头也不回的招招手。
我顺从的过去,坐到他的身边,他就顺势搂着我入怀。然后就那么紧紧搂着,把下巴放在我的头顶,继续看新闻。新闻联播完了之后,那段广告的时间,他便伸手解开我的睡衣,夹着我的乳|头扯来逗去,另外一只手就在我背后摸着,有时候在腰上,有时候滑下去,在我屁股缝隙间滑动。尾骨的位置异常敏感,他的手指一到那里上下,我浑身就不由自主的颤抖。
天气预报开始了。
他已经转身,把我压倒在沙发上。他扯下了我的睡裤,只扯到膝盖,就好像只脱了我的睡衣到肩膀那样。他瞧着我的内裤,却没有上手脱。只是用手指勾勒着我前面的轮廓。然后隔着布料,用手指在后面轻轻捅着。我突然发现,这样子粗糙的触感,比直接上,还TM折磨人得多。
我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粗重。我已经抓着内裤要往下扯,他却仿佛已经得到了所有乐趣一样,阻止了我。我的呼吸里有了哭腔。他却更加兴致盎然。直到后来我的前面在内裤里肿胀的被挤得发痛为止,他才结束了这场残酷的折磨。
在电视剧开始的时候,他把我翻过去,脱下一半内裤,只露出我后面的位置,然后捏着我的屁股,在我那样打开不腿撅着屁股的姿势下,进入了我。我不舒服的胡乱呻吟,他却勾着我的双腿,翻身坐了起来。我背对着他坐在他的怀里。
电视在演着。
我却只看到凌乱色块晃动。
宋建平在我的脖子耳朵肩膀上用力啃咬。一只手继续抚隔着依旧挤在内裤里的我的阴|茎,另一只手却拿着遥控器。
他射出来的时候,我也因为这种被禁制的感觉爽到了极点。
窝在他的怀里缓过气来。
耳边传来凤凰台新闻播报的声音。他依旧温柔的在玩弄着我的乳|头。
若不是我的体内一片粘湿,他还未软下去的家伙还在那里塞着。
我一定会以为刚才那场几乎算是温柔的性|爱只是我的错觉。
38 第一个男人(24)
"邓子爵的滋味怎么样?"宋建平看着新闻,突然淡淡的开口。
我浑身一僵。
"别紧张。你夹痛我了。"他低声笑着说,"怎么啦?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怎么不管好自己的小弟弟?"他在我前面狠狠一掐。
我痛得流了眼泪。却连声音都不敢出。
他把我扶直,让我的腿勾到他的小腿上,就那么张着腿,又被他干了一次。我孬种的屁都没敢放一个。
他射了之后才撸着我的前面道:"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伙了?"
我急了:"建平。你明明知道我就是这德性,你还怂恿我去见邓子爵。你究竟什么意思?"
"哟?"他停了手,放开我,"聪明了?"
"被你收拾好几次了。再笨都聪明了。"我说。
他轻笑了两声,接着关了电视去洗澡。我睡衣打开,裤子还在脚上挂着,站在客厅里发愣。直到睡觉的时候,他竟然都没再碰我。更谈不上欺负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更觉得可怕。
做了一整夜莫名其妙的噩梦。
早晨七点不到就被宋建平叫了起来。他看着我一张颓废的脸,心知肚明的笑笑,也不多说什么,督促我穿好衣服,就带着我去钓鱼了。
还是第一次钓鱼去的那个度假村。那地方周边建筑多了很多,但是水库还是碧绿汪汪的一片。美极了。
他把鱼竿支好,上了鱼饵,又开始不厌其烦的给我讲解如何钓鱼。
"我来?"我惊讶。
"你来。"他万分肯定。"我看看你听懂了没有。"
于是我一知半解的开始抛竿儿。每次都抛的很近。宋建平没生气,在旁边耐心的纠正。
我终于有一次抛到了远远的池子里。
浮子在波光凌凌的湖面晃动。
猛然淹没在湖水中。
我双手一样。
一条活蹦乱跳的草鱼就飞了起来,在水面扑腾着。
"钓到了!"我兴奋地大叫,"建平,我钓到了!"
他在旁边哈哈大笑,然后用捞子把鱼捞了出来。
有了宋建平这个高手的指导,我钓的异常顺利,筐里的鱼大大小小肥肥瘦瘦,噼里啪啦的在水里翻腾着。一个早晨竟然钓了三十多条。
宋建平给我和鱼拍了合照,然后将鱼都放了。
我还在兴头上:"建平,我真是个天才。"
宋建平莞尔:"是是,天才。"
他给我重新拿了支鱼竿,两个人一起钓起来。我兴奋地叽叽喳喳个不停。他却一如既往的沉静。
过了一会儿我说累了,两个人安静了好一会儿。
他起了一条鱼后,突然问:"昨天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邓子爵滋味如何?"
"……"我心里没底的看他,"还好。"
"或者说很爽?"他眯着眼睛看着湖面,又抛了杆子下去。"被他期望的感觉如何?"
"……也还好。"我迟疑的回答。
浮子在水里起起伏伏,暧昧不明的动着。
"晓易,你以前就是池塘里的鱼,被人钓着。三四个钩子下去,你都不知道吃哪个好了。被钩子划破了嘴,下次还继续扑上去。你一定觉得逃过钩子的感觉很爽。"宋建平一扬手,青亮蹦跶的草鱼就跃出了水面,"其实,站在岸上钓鱼的感觉,更爽。邓子爵就是我送你体验的。那天他就是鱼,你就是钓鱼的人。"他捞起鱼,回头问我,"现在告诉我,上了你梦中情人的感觉爽吗?"
就仿佛有个魔鬼在我的耳边诱惑。
邓子爵那布满伤痕的身体浮现在眼前。
我不由自主的开口回答他:"很爽……"
宋建平哈哈大笑。
我觉得他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的笑声让我恼羞成怒,我说出的心里最深的那种肮脏的欲望和想法,更让我恶心自己。我站起来转身就走。
还没走两步,他就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挥手"啪"的一声就打掉了他的手。
"宋建平!"我指着他怒道,"你这个老男人死变态!我告诉你我受够了!你恶心死人了!戳别人的痛处就那么舒服?我就是跟一群男男女女鬼混,也比你干净一百倍!"
我的话也许只说了一半,他就把我推倒在草地里,疯狂的撕开我的衣服,任凭我是拳打脚踢,也依旧坚定不移的上了我。
草籽也许随着他的进出,深入了我的体内。引起一片火辣辣的摩擦。
宋建平突然问我:"晓易,你要不要试试跟着我,做那个在岸上钓鱼的人?这样你不但能上邓子爵,以后你可以上任何一个你看上的人。你可以上千千万万个邓子爵。"
我的心从来没有过的尖锐的痛了起来。
我疼痛的难以抑制。
我痛得似乎流出了眼泪。
"对。"我笑,我的笑声呛到了我自己,"我不就是你钓起来的千千万万条鱼中的一条吗?我就算变成钓鱼的,我还不是你钓起来的鱼?"
"晓易,杨琦背叛了我。我需要一个贴心的人。我觉得你能做的很好。"他退出我,甚至还温柔的给我把衣服穿好。
"很好吗?"我坐在地上,笑着笑着,眼前一片模糊,"很好就是上了我的同班同学?很好就是看着你上了我喜欢的人?很好就是我他妈连住在什么地方穿什么衣服都要听你的?"
我看不清眼前了。
可是我听见了宋建平仿佛怜悯的叹息。
他蹲在我面前,手指从我眼前划过:"没心没肺的屈晓易,怎么哭了?"
他如果残酷的对我,也许我还能咬牙支持。
可是他如此的温柔。又如此的冷漠。
我的泪好像被人从看不见的地方撕出来一样,汹涌的流淌着。
我没有在被迫叫杨琦大姐收她支票的时候哭。
也没有在肚子绞痛宋建平却彻夜不归的时候哭。
更不曾在我和邓子爵绝望的互舔伤口的时候哭。
偏偏在这看似无伤大雅的时候哭了。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宋建平明明刚刚向我许诺了更多,我却再也无法忍受的崩溃哭泣。
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
仿佛最荒谬的闹剧。
就算没心没肺如我。
也无法承受。
在这个明明天高云淡的爽朗周末里。
我才恍惚发现。
原来我被伤害的如此之深。
39 第一个男人(25)
宋建平在我身边,一直耐心的等待着。
我哭到最后,自己也觉得自己没意思。宋建平会因为我哭同情我吗?
他只会看着我哭兴奋的不行。
早两年我就知道看着别人的痛苦而高兴,是宋建平最大的享受。
我擦了眼泪,站起来收拾渔具。
"晓易,跟我当岸上的人吧。"他说。
"为什么是我?"我问他。
他笑着看我,奇怪的问:"你觉得我还能找谁?"
我哑口无言。
是啊,如今的宋建平,一面官居高位,一面却危如累卵。他身边的人全是仰慕他的权贵聚集。他究竟还能找谁代替杨琦?
是严老板?
还是司机小刘?
或者是背叛了他的许竞?
我一时竟然数不出来。
他第一次带我到这里钓鱼的话,突然被我想了起来。他说:在钓鱼的这一刻,你除了鱼之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思考。
我曾觉得他悲哀。
我发现两年后,他似乎依然如故。
我叹气:"宋建平,你想让我做的事情,我懂。反正就是那些罔顾法律的事儿。我真不行。我说实话。我干不来。"
"你确定?"他将渔具都放到车厢后,合上车子后盖问我。
"我确定。"我有些没底的回答他,"这事儿就算了,成不成?"
"好。"他笑起来,很干脆的回答我。
我坐上车的时候,对他的回答没有相信,一个字都没信。
我的预感果然是对的。过了没两天,他就说要请位大姐来家里吃饭。下午的时候,刚把菜洗出来就听见门铃响。宋建平去开了门,接着领着一个女人进来了。
"晓易,来认识认识。"
那个女人长的极像杨琦,她比杨琦少了些古板,多了一丝开放,头发做的棕红色大波浪,耳边的钻石耳钉闪闪发亮,高雅的黑色连衣裙下是一双修长优美的腿。
如果不是她的眼角有一丝皱纹泄露她的真实年龄,你一定会以为她只有三十出头。
"这是杨睿姐。连我都喊她一声睿姐。"宋建平在旁边说。
杨睿颇有风情的笑了:"这就是晓易?现在的年轻人可真精神。"
"睿姐好。"我跟她握手。
她的手很柔软,在我的手上摩挲了很久,让人浮想联翩。
吃了饭,几个人坐在一起。我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出来,杨睿却没吃,从包里拿出很精美的烟盒,打开,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才问我:"抽烟,不介意吧?"
既然都抽了,干什么还问?
我笑着说:"不介意,睿姐您随意。"
侧脸看看宋建平,他只是坐在旁边沙发上瞧着我们两个,也不多话,莫名其妙的似笑非笑。
杨睿抽完第一根烟,开始抽第二根烟的时候说:"晓易,你以前去公司上过班吗?"
"嗯?"我不懂她问这个干什么,"我刚毕业的时候去银行上过两个月班,太辛苦,工作又没意思,就辞职来北京了。"
杨睿咯咯笑起来:"我们公司HR要是遇到你这么答问题的,肯定不会收。晓易你真有趣。"
莫名其妙。
"那开始可能没办法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她说,从皮包里又拿出一个文档递给我。"你就先委屈委屈,从小地方做起。"
"发什么愣?接着啊?"宋建平说。
我对有一定厚度的文件完全没有任何好印象。犹豫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来。
打开一看,是一堆公司资料。
"我在香港有一家上市公司,叫尖峰集团。下面有几家分公司,一家在深圳,叫尖峰科技。正巧我在北京要注册一家新公司,老宋提起你,呵呵……算是见面礼吧。"杨睿说话的时候。我在细细的翻看那些资料。
我的国际经贸已经丢弃很久了,公司法之类也全部还给学校。大部分文件都看不懂。
但是企业法人经营执照上面的信息我却还是能看明白的。
公司名称叫做尖锋信息,是尖锋集团下属全资子公司,主营业务是BLACKBARRY、二维码、集团推送之类的手机资讯业务。注册资金后面的那一连串的零,我没敢鼓起勇气去数。
另外一份我能明白的是股权证明。它证明了我作为尖锋信息公司的股东,拥有该公司超过37%的股权。我猜想另外的两部分股权也许就在宋建平和杨睿的手里。
这些信息其实都还算次要。
最关键的是,企业法人上豁然印着屈晓易三个字。
我许久后才知道,在香港上市的尖峰集团,企业法人也是我的名字。
这家表面经营正常的信息业务的公司,背地里干着什么样的勾当,我并不清楚。但是倘若它一旦完蛋,我就是首当其冲的第一责任人。
我拿着那份仿佛烧红的火炭一样烫手的文档,抬头去看宋建平:"建平,这份礼太重了,我受不起。"
"这个不行,一定得收下。"杨睿说。
宋建平赞同点头:"收下吧,晓易。别跟你睿姐见外。"
杨睿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我在客厅发了好一会儿呆,最后站起来钥匙要出门。
宋建平从楼下正回来,看到我要出门,愣了愣:"干什么去?"
"屋子里热的慌,我出去走走。"我说。
宋建平笑了笑,他瞥了眼茶几的方向——我将那个文档袋扔在茶几上没动。
"我陪你一起走吧。正好吃完饭散散步。"
我没反对,两个人就走下了四楼。
我们绕着小区走了一会儿,就上了街。
"杨睿那个礼我不能接。"我说,"我接了就是一个死字。"
"除了你没人能接。"他说,"杨睿跟老刘不对盘,觉得老刘欺负了她妹妹。她找上我,但是要我拿出诚意来。你说我还能把谁往台面上放?"
"建平,你上周末答应了我的。"我有些虚弱的开口。"你们要玩什么,我管不着。我也玩不起。我不是你示好杨睿的那个人质。"
"晓易。"他突然停下来,跟我面对面看着,表情极其严肃,"相信我,我真正想让你做的,比这难做一百倍。"
他那么看着我。
在夕阳里。
我竟然半天找不到言语。
最后我自嘲的说:"宋建平,别这么看着我。你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了我。"
"真的吗?"他轻声问我。
41
尖峰信息。
大门上印着橙黄色的四个大字。大字上面是一个跟芒果台长得差不多的圆形标志。标志旁边是尖峰信息的英文名:"Spire-Info"。
尖峰信息技术(北京)有限公司,缩写SIC。一家据说我是老板的公司。公司在劲松双子座楼上,楼下那层就是芒果台的娱乐公司。我猜测这就是尖峰信息和芒果台标长的如此相似的原因。
我这个人有三个擅长。
一擅长混吃等死。
二擅长没心没肺。
三擅长苦中作乐。
跟宋建平认识之后,我这三个优点发扬得毫无保留。
那天杨睿走了之后,我跟宋建平的谈话并没有任何效果。他要我当这个法人代表我就得当,他说我是老板,那我就只能乐滋滋的当老板。
"这老板也不累。"宋建平早晨送我来上班的时候说,"杨睿给你配了个总经理,叫曾然。原来是她的带出来的人,以前在她的建筑集团里做CFO。"
我很少这么早就起来,在车上昏昏欲睡。
"HR也给你找好了。曾然介绍的,姓徐,叫徐大志。听说人力资源圈子里挺有名的。以前自己开过一家人力资源培育公司。被杨睿重金挖过来了。"
"HR是什么我知道。CFO是什么?还有,SP究竟是个啥?是不是S|M里的鞭打?"我心不在焉的问。
"……"宋建平开过两个红灯都没说话。
"建平,说嘛。别让我丢人。"我好笑的催促他。
"CFO是财务总监。SP其实就国内现在来说单指的是移动通信的内容、技术服务提供。"宋建平说,"你不是学国际经贸的吗?"
"早还给学校了。"我说。
他的车子到了写字楼楼下。
"我只要当老板就行了,什么都不用管对不?"我问。
"是。有曾然,你就放心吧。"他笑着说。
公司在十八楼上,有半层。
进去了人不多,大概只零星的坐了十几个人。整个局面开放式,最左边是四间单独隔出来的小会议室,最右边是四个隔出来的办公室。
前台不在。
我也没跟人打招呼。
直接走到贴着总裁室的那间办公室,推门进去。一屁股坐到真皮旋椅上,扫视宽敞的屋子,和宽阔的可以做|爱的办公桌。那股皮革味儿,薰得我隐隐兴奋——原来当老板就是这个感觉。
外面那十多个人,注意到我的行为,开始三两个的凑在一起小声说什么。直到我打开电脑,开始玩扫雷。终于有人坐不住,从我办公室前面跑过去。我听见旁边办公室开门的声音。
不到五分钟,就有个西装笔挺的人过来了。
"屈总。我是曾然,您的现任总经理。"他这个人跟宋建平年龄差不多,看起来很拘束,严谨的感觉倒有些像老师。
"把门关上。"我跟他说。
他真的很听话的去关门。
待他坐在我面前,我就直说了:"曾然,这公司怎么回事儿,我怎么回事儿,杨睿应该跟你说了。我什么都不懂。你自己看着办。"
他仿佛早就料到,点点头:"我明白。"
"我不用打卡考勤吧?"我问。
"老板当然不用。"他顿了顿,用试探的语气补充,"不过建议您每周还是尽量有几天按时来公司。给员工树立榜样。"
"再说再说。"我敷衍道,"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嗯。我还有些事。"他说。
"你说。"
曾然挺了挺肩膀,表情挺认真:"第一,请您务必穿着西装来公司上班。第二,我需要跟您汇报一下接下来公司的工作安排。下午您可能需要先跟几个高层碰一下本季度公司招聘和基本部门构架,再次——"
我顿时头大,连忙打断:"我下午有事。你们开就行。嗯……到时候给我一份会议纪要就行。"
"好的。那我下午抄送给您。"他说。
我第一次知道EMAIL里的"抄送"功能原来是有用的。
第一天我在公司里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跑了。
跟曾然呆在一起,他那种严谨干练的风格让我手足无措。我感觉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当然,我心里清楚,我就是这个公司的傀儡老板。曾然才是真正的执行者。我只要扮演好那个穿着西装、每周两天到公司、重要会议当摆设的CEO就行了。
时间还早,不到十一点。
这里离我刚来北京市教瑜珈的那个健身房很近。06年的时候我就被人在这里甩了一巴掌,并且认识了张腾。
我想着,不由得想去瞻仰瞻仰自己的历史足迹。就溜达着过去了,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我就到了那个健身房外。
健身房还在。
那个优秀教练的橱窗还在那个位置。
我双手插着裤兜仰头在上面看了看。
这里早就没有了屈晓易和张腾两个名字。这个行业新人涌入的太快,大家都想捷足先登。许多捞到了的人,转身就走。更多的人,挤破了脑袋想遇见宋建平这样的人。
我很少考虑以后。
可是我的以后在哪儿?
挤满了新面孔的橱窗里没有了我。
我忽然有点儿失落。
双手插在裤兜里正打算走人。
健身房的玻璃门突然被人"砰——"的推开,那个人跑的飞快,一下子就跑到我的跟前。我还没有看清楚来人,就被他搂在怀里。
他结实的肌肉咯的我生痛。
淡淡的烟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晓易!晓易!"他惊喜的叫着。
我倒是目瞪口呆:"张腾?!你怎么在这儿?"
41第一个男人(26)
"你……最近过的好不好?"他紧紧盯着我问。
"还行。"我耸耸肩膀,"你呢?怎么又回来上班了?"
"嗯。绕了一圈又回来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喜悦,仿佛见到我是天大的好事。
相对他的激动,我却感觉很平淡。我仔细打量他,却发现自己早没了一年多前那种面对他时的感觉。
"晓易,你后来电话换了,我就没联系上你了。你现在在干什么?"他问我,把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瞥了他的手一眼,笑道:"我还不是跟以前一样,住在珠市口那边。也不用太上班。"
"他还没放手?"张腾皱起眉头,"我以为……我听说他之前不是……"
他想说的我都知道。
可是这件事情我却一点不想被人提起。
"别这么的。外面人多。"我挪了挪。
他有些尴尬的松开手,然后说:"我听有个教练说,有你家亲戚去健身房找你。"
"亲戚?"我想了想,"我北京没什么亲戚。"
"对,我之前也挺奇怪。就前几天,我刚过来这边的时候,就听说有人找屈晓易。我问了他了。他说他是你哥哥。"
我一愣:"什么?"
"晓易,你哥在找你。他从年初就没你电话,你住的地方也没人。他找了你两三个月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之前还去警察局报案,警察竟然说查不出来,还把他关了两天才放出来。他以为你真出事了,就开始一个健身房一个健身房的找你。这都很久了。"
"你等会儿。他为什么去警察局报案?"
"你手机号码停机,怎么也联系不上。住的地方没人。"
"……警察把他撵出来了?"
"是。"
我顿时有点儿恍惚。
"我还有点儿事,我先走了。你忙。"我说。
"晓易。"他拦着我。
"张腾,你干吗?"我顿时烦躁起来。"我真有事。"
"你哥哥说不定过两天还会来看看呢?你把电话给我,我——"
"我不给他留电话就是不想见他。"我说。
张腾没见过我这副样子,也没明白为什么我不想见我哥。他一下子愣在那里。
我又瞧了他两眼。
他这一年多老了许多,甚至微微发福。
那个拿着藤条在阳台晒被子的人,跟面前的张腾似乎是两个人一般。
我最终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我不想再和张腾有任何牵扯。
无论他用什么理由也好。我不会给他机会。
至于我哥……
我不喜欢他。
我妈改嫁给他爸后,我就不喜欢他。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要画地为牢,把我从他们的三人世界赶出去。冷冰冰的还带着十足的优越感。可惜我打不过他,还经常被他收拾。
他在父母面前都装的很乖巧,无理取闹的那个弟弟只好由我来扮演。
渐渐地我被从这个家庭里挤了出去。
我原来也难受过。后来考上大学了,才总算明白,每个人都是自己活一辈子的,跟爹娘兄弟都没关系。所以跟家里也断的算比较彻底,每三个月打一次钱回去给父母,半年通一次电话,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
我经常换手机号。
最近一次是跟许竞去见了监狱里的宋建平回来后。
我清楚地记得我当时发了新号码和我现住地址给我哥。虽然发送报告告诉我已经抵达。但是他没有收到也算正常。可是,为什么警察也不管,还关了他两天?
心里开始丝丝的冒冷气。我不想这么杯弓蛇影,可是潜意识里有声音在告诉我,根本不是想多了——宋建平铁定又做了什么。
珠市口那个住了很久的房子不知道怎么也让我没有安全感起来。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又只好走回双子座楼下,找了个咖啡厅呆着,一边发呆一边喝红豆冰沙,等我回过神来,都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晚些时候。
怀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掏出来一看,宋建平打了三个电话。
时间分别是16点,17点,18点。
真是他的风格。
精准,强权,给你机会,又永远不放过你。
我给了一百元大钞,直接走出来,外面车水马龙,天色渐暗。本来打算坐地铁回去,突然依稀想起来宋建平早晨说过要来接我下班。想了想,虽然心里很厌倦,又不得不去折回双子座大楼。
公司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前台正在锁门,抬头看到我,迟疑的叫了一声:"屈总?"
我点头:"嗯。我再呆会儿。你先走吧。"
"屈总,右边的偏门是可以指纹开的。"前台说,"那个,您办公室里有位先生在等您。"
"好,谢谢。"我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里面的百叶窗拉了一半,我看到一尘不染锃亮的皮鞋,还有上面蓝灰色的西装裤子。
这时候我恨不得转身就走。
可是我伸手开了门。
宋建平站在里面看着楼下的车流。他西装外套已经脱下,搭在旋转皮衣上。
我觉得他比我适合这个办公室,适合这张椅子多了。
似乎我的进入打扰他一般,他微微回头:"终于知道要回公司了?"
我走到他面前,径直问他:"你知道我哥来北京三个多月了,为了找我还被警察关了吗?"
他微微翘起嘴角,似乎在笑:"哦……"他的声音缓缓拖了一下,"你是说屈晓枫?"
我听见他说出那个名字,就明白了一切。
可是我能说什么?
你这个混蛋?
你太过分了?
一切的语言在宋建平那个微笑面前都苍白无力。一切焦躁不安,愤怒挣扎都是他的乐趣所在。
我甚至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幻觉,这个世界上只有宋建平能伤害到他自己。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很贴心的回头问我。
我看看他,最后低声说:"没什么。我们走吧。"
我转身要走,他却隔着桌子一把抓住我,他转身做到总裁椅上,将我从桌子的这边,拉过去,我撑着桌子,他的眼睛在我脸前面。
"着急什么?我现在倒不着急了。"
说着,他已经用手指慢慢慢慢的勾着我的衣领掀开来。
我闭着眼睛,双手撑在桌子棱角上。
狠狠掐的锃白冰冷。
43 第一个男人(28)
"之前选办公用品的时候,我特地让曾然去挑了个又大又宽的老板桌。喜欢吗?"他问我。
我睁开眼睛看他。
宋建平轻笑,抬手抚摸我的头发,我感觉他像是摸着一条狗。
"晓易,你看,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你得到了多少。而你失去了什么?"他说,"你其实什么都没失去。"
他让我站起来,转过身去,双手撑在客座沙发上给他操。
"双手手肘扶在沙发上……不是沙发靠背,弯腰……对,是沙发垫子上。不要屈膝,站直,弯腰,手肘贴在沙发上。"他很平静的指挥着我的动作。
我一边暗骂着,一边一点点的调整姿势,直到他满意为止。最终我身体前倾,双手手肘仿佛犬类那般俯贴在沙发垫子上,双腿站的笔直,屁股高高翘起,对着坐在老板椅上的宋建平。
办公室里很暗。
外面的霓虹车灯一瞬一瞬的忽闪而过。
偶尔可以听见一两声喇叭声,遥远的传来。
我那么俯撑着,过了三五分钟,宋建平慢慢站起来。我看见他笔直的西装裤走到我身边。
"啪。"轻微的一声,他繁琐了总裁室的大门。
接着,他在我身后站定。
双腿挤入了我的腿之间,将我的两条腿推开老大的距离。
他双手探到我的牛仔裤上,解开了那颗金属口子。
手伸入了内裤。
我浑身一颤,手肘骤然下沉,沙发软绵绵的似乎没有底。
我听见了他的轻笑,那种带着品味的、享受的、愉悦的笑声,就让我感觉自己是呈递给他的一杯茶。
他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进去。
笔直站着的姿势让我开始感觉到一种难受的不妙。
然后他褪下了我的内裤和牛仔裤——只用了一只手,因为他有一只手早就在我的股沟间触碰,甚至还将两根手指伸了进去,左勾右戳,仿佛我那里是一个柔软的洞穴,而并非人体组织。
我忍不住呻吟着,双手不由自主的扶上了稍微高一些的沙发靠背,不到一秒钟后,就被他按压回了沙发垫子。
"别动,晓易,别动……"他叹息,"就这么站着,别移动。"
声音不大,却让我再不敢多动一下。
然后听见了解开皮带的声音,很快的,一个硕大微微抖动的东西,戳入了我。力气不算大,却压得我往前倒去,手肘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根本没办法使力。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往前倒去,低叫一声,连忙要去扶靠背。
却没有成功。
在我抵达那里之前,他已经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往后一扯。
"啊。"我低喊了一声。
"别动,晓易。"他弯腰在我耳边说,他的那个东西还在我的体内,因为他的动作,诡异的动着,让我浑身瘫软。
接着,他就抓着我的头发,肆意的干起来。
我没办法扶住靠背。
腰和大腿一直很用力,酸痛发颤,我不停地痛苦的喘息,他却说这样子更有味道。
沙发软的如此的可恶。
软的仿佛置身地狱。
让我一直在他的冲刺中下陷、不停地下陷……
待他射了进去,却没有饶过我。将他解下来的领带,卷成一团,塞入我的体内,方才给我穿好裤子。
汗和痛楚来的眼泪糊了我满脸,我边喘边难过:"建平,别这样。领带不干净。"
"曾然说你今天没穿西服来上班。"他解释,"我知道你不习惯。让你习惯习惯。乖,听话。"
我差点又哭了出来。
早晨是宋建平送我上班,,明明看到我没穿西装。
可是他现在却一副无辜的态度折磨我。
不光是他,还有严谨的曾然。
我被他扶着,一瘸一拐的下楼的时候,恍惚的明白了一些事情。
其实,宋建平也好,杨睿也好,甚至是曾然也好,他们都不需要我对这个工作有任何的上心。我只要乖乖听话,做一个完美的木偶,言语举止都不要丢了任何人的面子就好。
想明白了这一点,我甚至松了一口气。
之前那些抗拒的压力,胡思乱想的忧虑,都可以统统解决,再不需要发愁。
我带着宋建平的领带,上了那辆白花冠。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时候,十分难忍,不停扭动。
宋建平似笑非笑的瞧我:"怎么了?你欲火焚身成这样?一条领带就让你受不了了?"
我不敢再动。
可是车子开出去的时候,身体里面粗糙的刺痛,还是让我有一种长了痔疮的感觉。
他带着我去了一家定制成衣店。里面一楼是成衣,二楼是定制裁剪。裁缝似乎早就等在那里,店里还有七八个服务小姐。见我们进来了,开门的开门,拿东西的拿东西,伺候的殷勤周到。让我恍惚有一种自己是贵族的感觉。
宋建平在一楼给我挑了几套成衣。
清一色黑色、单排扣、三件套、全毛料,搭配同色调的领带。
我试裤子的时候备受折磨。
宋建平看了之后跟裁缝说:"就按照这个风格,做日版的西服。很适合。"
接着我就被带上二楼,裁缝仿佛要取样留证一般,把我身上每一厘米都量到了。宋建平在旁边也没有闲,服务生把各种配料,包括布料、钮扣,甚至是垫肩都拿过来给他一一过目。他不时评价两句。
这样过去了漫长的时间,才终于搞定。
下楼的时候,宋建平拉着我走到后面的柜台。让服务员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是两枚袖扣和一枚花眼章(注:别在衣领的花眼扣上的小型徽章),金色配饰上面的花纹是一把三叉戟。
"三叉戟是希腊神话里波塞冬的标志。"宋建平把盒子扣上,放了回去,"你知道波塞冬代表什么吗?"
我摇头。
他回头说:"贪婪。"
44 第一个男人(29)
定制的衣服在第三天的时候被送到。
穿在身上确实和西单明珠卖的三百块钱两套的没办法比。三叉戟的袖口在黑色衬托下金闪闪的发光。
宋建平给我配了一块银色西铁城光动能表。
"劳力士是给暴发户用的。"他说。我知道他指的是许竞送我的那块。
我没说话,只是把表系到了手腕上,就跟戴上了项圈一样,标记着我是宋建平的所有物。
他开车送我到楼下,笑着说:"晓易,我是在帮你。"
"帮我?"
"商场跟官场不同。没人会在乎你长什么样,也不在乎你有什么背景头衔。被在乎的只有你的西装究是在哪家成衣店定制的,你的手腕上是否搭配了跟西装同等的手表。以及……"宋建平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你的脑子。"
他说的那么含糊,用一种标准的政客语言跟我描述了一件我根本不关心的事情。
后来他送我那块手表被我遗落在黄浦江之前,我才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现在的我,还在想着之前那条浸满了他的精|液的领带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样的痛苦。
曾然再没对我的着装发表任何意见。
我开始按时上下班,偶尔参加一下他们所谓的高层例会,瞧他们在会议上斗的面红耳赤争得你死我活,就忍不住想笑。
这个圈子毕竟跟宋建平的圈子不一样。
这里的人都把憎恶表现的如此隐晦又如此明显,势力斗争也都是极速而明目张胆的进行着。每一个细微的权力,都可能给今后的利益分配带来影响。
一大批所谓的商场精英在会上,献媚着,诋毁着,当然,对象并非是我,而是那个依旧严谨的曾然。实际上所有的人也都心知肚明,我只是个摆设,这个公司真正的决策人在曾然手里。
可是听久了,我也会忍不住要发话。
比如他们对于公司层级的划分上,某个明显的漏洞。
比如在内部运行机制中,一个没人提过的建议。
又比如说,偶然的一次高层招聘中,我提出的一两个看似内行的提问。
公司其他人都还算反应平平,曾然却不止一次因为我说了这些,而露出讶异的目光——想必他知道我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我忍不住洋洋得意。
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我正常上下班之后,等待我的,乃是一大堆八点档情节。
宋建平带其他人去了他的小四合院。
这件事情最早告诉我的,是张雅丽。
宋建平在我上班后,开始经常不在我这里留宿。我也没有往心里去,反而高兴——两夫妻住四百坪的别墅在一起可以吵架,我跟宋建平住四十坪的公寓在一起只能忍气吞声。我做梦其实都想他出去住。
有一天张雅丽晚上十一点多给我打电话,应该喝醉了。电话通的时候,对面就听见哭骂声,还有砸东西的声音。
我被吓得浑身冰冷,还以为见鬼了。
拿着电话挂也不是不挂也不是。
接着听见张雅丽哑着嗓子说:"宋建平又在外面有人了!"
我抹了一把差点笑出来的脸,心想你不也是他在外面的人吗?
"宋建平这个王八蛋!"张雅丽边哭边骂,"我还给他生了儿子。刚跟他的时候,他天天跟我保证,他一定要跟杨琦离婚跟我在一起。结果都他妈的八九年了,还没离。他跟杨琦离婚协议书还没签,这就又找上人了——"
我心想:男人床上的话你也敢信。
"呜呜……他那根东西怎么还没烂啊?嫖了女人嫖男人。怎么没得艾滋死?"张雅丽哭喊,"那样我好歹还能分些遗产。"
我就是他"嫖"的男人之一,我有点儿听不下去了:"雅丽,你也别担心。他再带,能怎么样?能跟你比?你都有儿子了。这在旧社会就是撼动不了的主母地位啊。"我胡扯着。
"现在是新社会!"张雅丽也许喝了酒。
"呃……总之你放心吧。宋建平再搞,还不是搞男人,生不出个屁来。"我继续胡扯。
"什么男人!"张雅丽哭,"他早瞄上了不知道哪个红三代,打算跟杨琦离婚之后,就跟她结婚。那女比他小十五岁。他们两个订婚宴都摆了!"说完这句话,张雅丽崩溃了一般嚎哭起来。
我愣了一下。
张雅丽还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我却没心在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宋建平连续数月来的表现,和现在昭然若揭的结果,让我不由得觉得灰心发冷。
我以为他们相敬如宾,至少互相欣赏。到最后,杨琦只是宋建平的政治跳板。
我以为他跟刘陆平会斗个你死我活,到最后,他和刘陆平的老婆狼狈为奸。
我以为对他来说张雅丽和张雅丽的孩子至少是特殊的,毕竟被推出台面的人是我,到最后,他竟然娶了其他的女人。
宋建平没有谎言。
但是他的真话,却是用一堆零冰冰的利益堆砌起来的。在他的人生里,只有有价值的和没价值的两种。
好和坏。
对和错。
在他的世界里,都被归纳到了这两个领域。
他就好象利益的精确钟摆,永远在最准点的时候报时。
张雅丽太蠢。
对于这样一个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他的世界里那个有价值的人。他必定会对你好,对你关怀备至。只要你是那个最有价值的人,你一定能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
与其在这里哭闹,自取其辱……
不如让自己对宋建平更有价值。
也许那样能活得更久也说不定。
44 第一个男人(30)
有些事情,其实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可是偏偏总有人巴不得把事情都告诉你。
第二个来跟我说的竟然是曾然。
不到两天后,公司收到某个娱乐节目的招标函,项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于情于理,曾然都是要拿给我过目的。
我看了之后,问他:"这个能赚钱吗?只是短信投票而已。一条一块钱。谁那么傻?"
曾然问我:"你知道08年快男比赛的短信上行,是由一家叫做云裳科技的公司独家代理吗?你说他们赚钱否?"
我想起了之前那阵子比赛的狂热。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吧?我们要想应标,运营商不批怎么办?这个还得靠关系。这几年SP没前几年好做了。"我又说。
"你觉得杨睿搞不定吗?"曾然反问我。
于是我只好闭嘴。
他其实根本不需要我提出任何意见。
我在那份招标书上回复了意见。曾然拿着文档整理了一下,突然抬头问我:"屈总,宋先生要离婚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很想翻白眼,但是只能瞪着他:"上班时间不要讨论这个问题。"
曾然一脸严肃,径自说下去:"你怎么想?"
"……那是他的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
"宋建平、杨睿都是一丘之貉,会把人吃的骨头都不剩,您还是早有打算比较好。"曾然说。
"干什么突然说这个?"我奇怪看他,"你不是杨睿的人吗?"
曾然冷笑:"杨睿能给我我要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跟着她呢?屈总,您怎么这么天真?宋建平难道不是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吗?"
我沉默了。
"别告诉我你是被迫。"曾然说,"顶多是半推半就。"
我微微皱起眉头:"出去。"
曾然站起来瞧我:"我知道屈总您想把这个公司的事情慢慢做好。比如说像今天这样……可是您想过没有,建筑公司多赚钱。杨睿需要开个SP赚这几个枝梢末节么?说句老实话,这个招标书,咱们就算直接打印出来封档递回去,一样能中标。"
"你究竟想说什么?"
曾然叹气:"我是为你好。"他说,"你我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我想帮你。"
"你说什么?"我怪异的看他。
曾然微微一笑:"尖峰信息现在的东家虽然是你,但是有与没有却没有任何区别。它只是个架子。注册资金都是假的。财务总监也是杨睿的心腹。这样的公司,你做不起来,也不需要你。你得证明给我看,你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就帮你。"
"你想要什么?你怎么帮我?"他的话,让我不由得心动。
他把投标书重新放到我的面前:"虽然作何不做都没有区别,但是你可以试试做一份应标书。"
我看着那份文档许久。
最后我抬头说:"我考虑一下。"
曾然早料到我的态度,只是点头走人。
"对了,顺便说一句,西服的裁剪很适合你。"关门前他补充道。
我低头瞧那套西服。
三叉戟的袖口闪闪发亮。
宋建平要结婚的事情并算不得什么大事情。
况且他和杨琦的离婚协议还没签。事情随时都有可能翻转。我在他身边两年了,这样瞬间翻云覆手的事情比比皆是,事情还没有发生,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在这个关键档口上,宋建平派小刘开着奥迪来接我去他的小四合院的时候,就显得莫名的微妙。
而且没想到的是,小刘确实提起宋建平的新欢的第三人。
"屈教练。"他还是沿用之前叫我的称呼,"您可要小心了。宋局这次可不是一般的态度。"
"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还不是中央的。也就是个利益所向。具体我不好说。"小刘摇头,"但是那姑娘可厉害着呢。宋局被缠的没办法,最近可能都不能去你那边了。"
"那倒好了。"我回他。
小刘开了一会儿车又说:"屈教练,有些话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说。"
"您说您跟宋局这几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宋局对您可跟对张雅丽完全不一样。他是对喜欢的送房子送户口,但没见着他送谁公司的。边送还一边儿折腾你。"
"你就直接说他心理变态嘛。"我调侃道。
小刘"啧"了一下:"我老实说啊,宋局这已经算有担待的了。就我瞧见的几个,说出来一两件事儿都比他狠。您又不是不知道政客那些事儿。"
"唔……"我歪头看着车窗外出现的长安街,哈哈一笑,"你说宋建平是不是爱上我了,才这样?"
小刘一愣,跟我一起笑了。
我走进那个小四合院的时候,感觉场景即熟悉又陌生,仿佛和08年的时候重叠了起来。我那时候还跟三个男人纠缠不清,在各种欢畅的混乱生活中自得其乐。
"晓易,你来了?"宋建平跟以前一样,坐在书房里看报纸。
"嗯。怎么突然把我叫过来?"我坐在老位置问他。
他缓缓站起来,走到我的身边,弯腰扶摸我的脸。就好像那天他把我的人生用文档摊在我的面前一样。
宋建平在这里囚禁了我的身体。
从那以后,我的心就跟城墙一样,一点一点的崩塌,整个世界都在崩塌。那个被宣扬爱、平等、自由、美好的世界,就那么的崩塌了。原本的我,也许算是一个糜烂的活着的蠢蛋。而现在的我趴在宋建平的肩头,窥探到了真实的世界。
宋建平微微笑着,眼镜后面的目光,温柔又冷漠,没有一丝温度:"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快乐是短暂的,悲哀才是永恒的……
"你说。"我回答他。
我想他每次郑重其事的把我叫过来,永远没有好事儿。
"我想和杨琦离婚。"宋建平倒了杯热茶给我。
上好的碧螺春。
"我答应了很多事情。退后了很多步。"宋建平缓缓道来。"人要得到自己要的东西,就得忍是不是?"
"对。"我点头,"你想要我做什么?"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法律,没有道德,没有尊严,没有感情。
宋建平几乎是赞赏的笑:"晓易,你变聪明了。"
我垂眼看手里那杯茶:"你不如说你教的好。"
宋建平囚禁了我的身体,亦毫不留情的打碎了我的心……
我是在这么久之后才发现,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屈晓易了。我的愤怒,顽抗都变成了敷衍了事的表象。
我在麻木不仁的活着。
"刘陆军问我要你,就一天。你怎么想?"他问我。
来时路和未来路,都一模一样的麻木,延绵到每个人生命的尽头。
没有悲伤,也没有幸福。
"……行啊。"我喝了一口碧螺春。
好茶。
45 第一个男人(31)
"我以为刘陆军对男人不感兴趣。"我说。
"他是不感兴趣。"宋建平点头道,"所以要你陪他一天只是个附带条件。"
"我说呢。"我点头。
茶被喝干饮尽,我一直没再说话。
宋建平也许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开口道:"尖峰信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尖峰集团香港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有了这些,你就是尖峰信息的第一大股东,这个条件如何?"
如果他早一天跟我说这些,也许我会心动。
可是曾然今天告诉过我,尖峰信息就是个架子,甚至尖峰集团也就是个幌子。我拿再多的股份,又有什么意义?都是虚幻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宋建平饶有兴趣的问我,似乎我的回答出乎意料。
我捧着那个逐渐冷了的茶杯,想了一会儿,慢慢开口:"建平,我知道要你放了我,可能性不大。我也不会这么傻。但是我想如果这个事情不重要,你不会特地叫我来这里问话。也不会请我喝茶。"
宋建平笑着点头。
"我想要一个承诺。"我说。
"什么承诺?"他问。
"具体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想你承诺我,帮我做一件事。假如我有一天需要的话,你要帮我。"
宋建平摇头:"这个范围太大。假如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是我做不了的呢?"
我忍不住笑起来:"建平,天底下有你做不了的事情吗?而且你觉得,我提出来的事情,会是你能力范围之外?再者……人要得到自己要的东西,就得忍不是吗?如果你做不到,也最好想办法做到。"我第一次用他的话回击了他。
宋建平瞧着我,眼睛里神采变幻,最后笑了起来。
"好。"他说,"但是我的承诺并非没有期限。我明天让小刘去接你。明天你进老刘家里之前,这个承诺才有效。我不想无止尽的等下去。"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于是我同意了。
宋建平像一个温柔的情人那般送我出来,出来之前他还问我要不要在这里陪他。
"不了,公司还有事儿。"我说。
其实我浑身都在发抖。
也许是兴奋,但是一定夹杂了许多恐惧。
宋建平怎么看不出来呢,他拍着我的背在我耳边说:"晓易,平静点儿。你以后可是要做大事的。"
上了车过了很久,我才慢慢的冷静下来。小刘往珠市口方向开车,我想了想:"小刘,送我回公司。"
小刘奇怪的看我:"屈教练,都快九点了,大半夜的去什么公司啊?"
"哦,我还有点儿事,得加班。"我胡说道。
晚上我和宋建平说的话,就好像一场梦。这个时候我根本不想回到那个小公寓里,宋建平的气息在那里就好像一张巨网,我怕我会陷回去。
公司果然没人了。
我从偏门进去,在电脑前面发了一会儿呆。回神的时候,视线移动到那份投标书上,想了想,我开始按照曾然的话,试着做起来。
这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对于一个只在职场工作过两个月的人来说,要做一份庞大的公司对公司的应标书,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边查资料边艰难的码字。
连表格做法、流程图绘制,都让我痛苦不堪。
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我才勉强做出了一个两三页的惨不忍睹的东西。
"零分。"曾然八点钟就到了公司,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我努力一个晚上的成果批的七零八落。我熬了整夜,一会儿还他妈的去"接客",听了他那些尖酸刻薄的指责,竟然没有发火,我开始佩服自己的涵养了。
他足足话痨般说了十多分钟,我实在受不了,开口问:"曾然,假设我做出来一份完美的应标书,你打算干什么?"
曾然看看我,才说:"以第三方公司的名义应标,获得这个尖峰正眼看都不想看的案子。"
我忍不住嗤笑:"得到?得到了又怎么样?你就算赚再多的钱,你能甩开杨睿,我能离开宋建平,你开玩笑吧?"
"一个不行,做十次。总有一天尖峰会因为自己的大意后悔。"他说,"晓易,商场不是官场,你不需要资历,你要的只是资金。只要有机会,蚂蚁也能掀翻大象。"
我不笑了,我想曾然是认真的。
"不是我打击你。你自己都说了,杨睿早就打好幕后的关系了。咱们就算拿着份漂亮的东西出去,也没有意义。"
曾然瞥我一眼,道:"我有两个办法。第一,如果咱们能找到另外一股势力,协助我们打通关节。不求其他,只要能够公平竞争即可。第二,实在不行,我们拿着应标书直接和杨睿面谈。说服她以双方公司合作的模式进行应标。这是下策。"
他说完这个,我还没什么想法,手机就响了。
小刘在下面等着我。
我一看时间。
早晨九点。
我和宋建平约好了的时间点。
想了想,我和曾然说:"我有个想法,等我确定了告诉你。我有事儿,先走。"也不管曾然的反应,拿起外套就上了电梯。
上了小刘的车,我才和宋建平打电话。
"建平,我想好了。"我说。
"嗯。"他声音很柔,"你说,我听着。我看我能不能办成。"
我将刚才和曾然讨论的事情和他描述了一次,然后说:"我想请你帮忙,帮我们走这个后门。不求其他,只要能跟尖峰公平竞争即可。"
"你也真敢提。"他没有说不行,只是在电话那边轻笑起来。"你不怕我告诉杨睿?而且我背后捅她一刀算什么?我这里跟刘陆平关系正紧张,杨睿再跟我闹翻了,我岂非雪上加霜?"
"我信你能在杨睿不知道的情况下帮我这个忙。"我说,"建平,拜托了。这个事儿只是你两个电话的问题。对我很重要。"我甚至开始哀求。
"晓易,你真有意思。"他轻笑。
我不知道他想着什么,却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车子在长安街上堵了很久,电话那头一直很安静。
最后我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
"好,我答应你。"他说。
我长长地松了口气,几乎是感激的回答:"建平,多谢。"
"迟点详谈吧。"他说。随即挂了电话。
我坐在那里,手心里都似乎冷汗,胡乱在皮椅上擦了擦,才发现已经到了刘陆平住的那个小区。
下了车走进院子。
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人锻炼了。
我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想起我做出来的那份惨不忍睹的应标书。还有一会儿我要见的人……
于是我拨通了许竞的电话。
46 第三个男人(11)
刘陆军在他家小花园里给花圃的花儿们除草。
屋内的广播正在播京剧。他一个四十多岁的军人,仿佛六十几岁的退休老职工一样,悠闲自得的在那里自得其乐。
瞧见我来了,他慢慢地踱回来,在阳台的池子洗洗手,回头问我:"养过花吗?"
"养过。都死光了。"我说。
刘陆军笑笑,去给阳台上摆的好几盆山水盆景洒水,瞧他那仔细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往假山上叶子上柔柔的喷水,恨不得抹上去一般。上面的指甲盖大小的苔藓,他都照顾的极其仔细,跟自己亲养的儿子似的。
那几盆山水盆景,我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应该很珍贵。
就好像宋建平那几尾锦鲤一样。
永远是不算起眼的东西,却一眼瞧过去,就能感觉它的精心不凡之处。不知道是它们本身的魅力,亦或者主人的身份地位所致?
"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吗?"刘陆军问我。
我回神:"不知道。刘先生想让我干什么都行,不知道也没关系。"
刘陆军呵呵笑着,用铁丝把一株长得不好的盆景树固定成他想要的位置:"这人吧,一辈子总有些什么特别的。于我就是杨琦,于老宋就是你。我把你借过来,哪怕一天,他怕是很久都会浑身不舒服。"
"刘先生开玩笑吧。"我说,"宋建平要是跟您说的那样,他不会让我来。"
"心爱的东西,才会拿出来给人观赏炫耀。"刘陆平摇头,"你瞧我这盆景漂亮不?"
"漂亮。"
"我费了大心血。"刘陆平说,"谁都可以看,就是要让人看。你可以看可以摸,但是你要我送你,我可不送。"
"我不是东西。"我说。
刘陆平放下手里的剪刀,走过来瞧着我:"你是不是东西,宋建平说了算。"
我沉默起来。
刘陆平慢慢走回屋子,坐在躺椅上。
"过来吧。"他对我说。
我拉了窗帘走到躺椅旁边,开始慢慢解衣服。拉开刘陆平的裤链的时候,我抬头问他:"刘先生,您是第一次和男人吧?"
"不都一样。"他低声说着,将广播声音调大,里面的京剧哼哼唧唧,转了无数个弯,委婉又优雅。我弯腰扶摸着他,瞧见刘陆平眯着眼睛,晃着躺椅,手指敲着拍子,似乎十分享受。
"海岛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广播安静了一会儿,慢慢响起的四平调,随后的唱词让我心不在焉的想起仿佛是《贵妃醉酒》。
从刘陆军的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六点。
我几乎什么都没吃。嗓子也有些难受。
在门卫室反光的玻璃上整理好妆容,系好领带,就瞧见玻璃里有人失魂落魄的从背后看着我。我回头,许竞一脸茫然愤怒。
"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手里攥着手机,手都发抖。
"就是你看到的。"我说。
"刘陆军说不会,他说不会这样!你……你干吗要叫我来看?"许竞怒问我。
"刘陆军跟宋建平那么相似,你能相信他说的话,你活回去了,许竞。"我对他说,咳嗽了一下,"我就是要你瞧瞧,你蠢成什么样。还把我连累进去。当时谁那么意气风发的,瞧瞧你现在这德性。你敢甩了宋建平去找刘陆军,可是你现在敢甩了刘陆军吗?你敢吗?"
许竞被我说的脸色惨白,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上次录音的事情之后,刘陆军跟我基本已经没来往了。我的资产全部转到国外,国籍也转到加拿大了。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晓易,我知道我做的很多事情都不对。我也知道我这么就走了也对不起你。但是国内我已经呆不下去了。要不你跟我出国?我们可以忘记以前的事情,重新来过。"
"不需要。你的话永远只能信一成。"我拒绝了他充满诱惑的话,"你要想出国不早跟我说?现在被刺激到了来说,有意思吗?"
"那、那不然怎么办?"许竞问我,"我没什么其他的能帮你。"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你有能帮我的。"我说,"我现在急需要一个专家帮我一个忙。"
许竞精神一振:"什么事,你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帮你。"
"这事儿对我来说很难,对你来说却很容易。"我笑起来,"我想请你指导我做一份应标书。"
48
我和许竞约好第二日将标书发给他,他帮我线上指导。
等一切落定,都已经将近七点。
小刘还没见开车过来,我猜测也许是路上堵住了。地铁站离这里并不算远,我一路慢慢的走过去。下了地铁才发现身上竟然没有零钱,拿着一百的票子让人找钱,颇有些土鳖的味道。
地铁没有空调,挤在人群里,西装外套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热气熏天之下很快就让我汗流浃背。脱了外套,卷起袖子,方才感觉好些。
这时候,我突然怀念起两年前的自己。
这种不合时宜的念旧让我顿时萎靡不正起来。
地铁的液晶电视上开始播放广告,方子爵的身影在里面出现,虽然只有五秒钟,可是我还是敏锐的扑捉到了他。
时间过的真快,距离上次跟他见面又过去了三四个月,他已经开始接拍小广告,电视剧里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偶尔还能看到他挤上娱乐版的一小块版面,虽然经常也许只是十几个字的匆匆带过,我却不知道怎么对他有一种特殊的信心。
回到珠市口那边的公寓的时候,天整个都黑了。
我打开门的时候,因为太饿,手指都发凉。这一天似乎把我所有的力气都消耗的差不多,让我累的不行,每一根骨头都在发痛。
换好鞋子,走进去却愣住。
宋建平坐在沙发上的老位置,专心致志的看着凤凰台。
"你怎么……"我迟疑的开口。
"回来了?"他头也不回的说,"饭菜在电饭煲里,自己去盛。"
"……我不饿。"我低声说。
他没说什么,站起来瞧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厨房。我怔怔的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厨房里传来碗筷的声音,很快的,宋建平端了饭菜出来,放在餐桌上。
"晓易,过来。"他说。
我勉强笑起来:"建平,我真不饿。"
他一如既往仿佛没有听见,只是摆着碗筷道:"过来,吃饭。"
我站了一会儿,走过去,坐下来,静静的拿起碗开始吃饭。宋建平站在我的身后,让我食不下咽。
他那虚伪的温柔体贴也让我浑身不舒服。
幸好他只站了一会儿,就回去看电视。
我就在电视的声音里,吃完了那碗饭。收拾好碗筷出来,宋建平已经关了电视,只让我过去。
我走到他的身边,他便将我搂入怀中,枕在我的肩膀上,甚至还轻声叹了口气。
"你身上满是老刘的味道。"他低声道。
我觉得他的话好滑稽,就低声笑了出来:"废话,我身上不是他的味道难到是你的味道?"
宋建平惩戒般的咬了我一口。
我吃痛,想站起来,却被他紧紧搂着。他说:"老刘今天怎么对你了?"
"没怎么。"
宋建平没搭腔。
于是我只好继续说:"刘陆军是个直男,他真没办法跟我做。我帮他用嘴泄了一次,他想上我,可是他一个正常男人瞧我,怎么能有兴趣?他还不能泄气,装着一脸深邃的,试了几次,面子都丢尽了。"说到最后我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来,"后来我说您不行的话让许竞来吧,您让许竞操我也行。他不肯。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为了他的面子,又帮他做了两次深喉……你说人年纪大了就年纪大了吧,何必怄气较真呢。"
宋建平却没有笑,他问我:"那我是不是该高兴老刘是个直男?"
"你早知道了?不、不可能。"我瞧他,想了想,"你昨天是真的要我去陪他……还是……你真早就知道?"我突然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
"老刘还跟你说什么了?"宋建平摸着我的尾椎骨,低声问。
"他说他问你要我,你会不舒服很久。"我道。我看着一脸淡然的宋建平,很想问他我是不是就是个东西。除了东西,还是个东西。
"刘陆军这次问我要了很多,他早撑饱了,你只是他闲来无事随口提起的一个消遣。我不答应他,前面做的就前功尽弃。我答应了,他就是要看我难受。"宋建平抬眼睛瞧着我,"没错,我是不舒服。我稍微有些洁癖。"
狗屎。
我心想。
"我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抓牢的屈晓易,怎么能这么轻易给他干了?"宋建平说着,便咬开我的衬衣衣领,在我脖子上亲来亲去,"你说,你这样的不安分的,谁有心情去找第二个?"
我们两滚到床上去的时候,宋建平说:"晓易,你知不知道你穿在西服里,有多禁欲。我早就想这么扯开你的衣服。"他双手一使劲,扣子噼里啪啦射到屋子四处。"就这样,扣子乱蹦。"
他声音很轻柔,语调陪着内容,扣子的噪音夹杂进来,我觉得自己瞬间被点燃了。
"老刘没满足你。"他说,"你忍了一天吧。瞧你激动的。"
他只煽风点火,却并不真枪实弹的上来。
"你嘴巴脏,我没兴趣。"他说。"我记得上次说过,你再这样,我就用硫酸给你洗。"
我在心里大骂,他妈的明明就是你丫送老子给刘陆军的!
"帮我吸出来,吸出来我就放过你。"他揉乱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说,"吸出来我就干你。"他的话很下流,我却知道不做的后果。
翻身下床,浑身赤裸的跪在地摊上,他用两只腿牢牢地夹着我。
我仿佛被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
从嘴巴喉咙,到身体四周,都被宋建平纠缠的动弹不得。
就在这样的姿势下,我帮他吸了出来。
宋建平温柔的擦掉我嘴角的污渍。
一瞬间的眼神让我以为,他对我真的有点儿什么感情。
许竞的应标书在大概一个周之后发给了我。
有一百三十七页。
加上图表之类的,文件就有一兆以上。
我打电话给他说感谢,许竞沉默了很久:"晓易,你真不想跟我走?"
曾然坐在我对面看应标书,于是我顿了顿,站起来走到才窗子旁边,才低声说:"许竞,不要装作你很在乎我一样。你渴望我,是因为我是属于你得不到的那种人,如果我不是宋建平的人,你会对我那么执着?你仔细想一想吧,其实我们两个人从头到尾都仅仅是肉体关系。"
他在电话那段,久久没有出声。
我挂了电话。
也彻底剪短了我和他之间的联系。
"可以吗?"我问曾然。
曾然点点头:"很不错。许竞真有才华。"大有让我不要这么果断的放弃许竞的意思。
"可惜了。"我毫无回转余地的说。
曾然叹气:"那好吧。尖峰的应标书我也做好。十二月初会有招标会,在上海。您到时候得亲自去一趟。"
"嗯。"
"顺便说一句,你找宋建平帮忙这件事,还真是冒险。"曾然关上门的时候说。
冒险?我想了想。
确实冒险。宋建平完全可以不答应,甚至告诉杨睿。我和曾然到时候都吃不了兜着走。虽然只见过杨睿一面,但是我能感觉出来,她是一个不好惹的人。
可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相信宋建平的承诺。
可能我真的对他十分习惯了。
回到珠市口那个公寓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
我抬头瞧着那个四楼的窗子,突然发现,那里亮着一盏灯,在阳台上。桔红色的灯光,在亚克力板材的月牙形灯罩中渗透出来,铺撒在整个阳台上。
花纹美丽极了。
北京的天空太脏,你永远瞧不着月亮。
可是我却仿佛瞧见了一轮皎洁的下弦月。
我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长大了,奔三了,这么久以来,我要的东西除了钱和做爱,其实也就只是一盏等我的灯以及一碗热腾的饭。
从那个排挤我在外的家庭。
到会做饭的喜欢揍人的张腾。
再到这个小公寓。
只要能满足我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我开门的时候,差点笑出来。
坐在餐桌上看着报纸的宋建平,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的大哥还有一边不自在的盯着体育频道的张腾。
我刚想到的几个人,竟然一下子凑齐。
张腾一下子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晓易,不、不好意思。你哥又来找我……我只知道你住的地方……就……"
"好热闹。"我说。"等我吃饭吗?"
我哥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扬起手就甩了我一个耳光:"屈晓易,你要不要脸!"
我被他一巴掌抽的差点站不住,退后两步,摸了一下,才发现嘴角有血丝。
屋子里顿时静了。
只剩下电视声,还有宋建平翻报纸的声音——那声音悠闲的可恶。
"……晓易,我还有事儿。我先走。"张腾心虚地说着,几乎是夺门而出。我真的很想嘲笑他,但是嘴角痛的有些难受。
宋建平这才慢慢地合上报纸,反锁了门,瞧了我们两个一眼,平静的说:"我去盛饭。"
客厅里只剩下我跟屈晓枫两个人,他正在气头上,也不知道是气了多久,抽了我耳光的手掌在发抖:"屈晓易,如果不是别人说,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你疯了吗?你还当不当你是个男人?"
"废话。"我瞧他,"找男人才能证明我是个男人。"
"你怎么能这么自甘堕落?"他怒道。
"怎么了?"我反问他,"你不是最喜欢研究什么李师师,苏小小,秦淮名妓,八大胡同什么的。到我这里就是自甘堕落?"
"这完全不一样。"他气得脸都憋红了。"我研究的都是古代文学作品。你这是现行。"
"怎么了?"我冷眼瞥他,"你还真以为满世界的'妓'都是有苦衷的?你当卖身葬父的有几个啊?我告诉你,就是为了钱,就是为了爽。我没觉得我自甘堕落。我觉得我活的挺快乐。得艾滋死了也跟你没关系。"
屈晓枫最后被我气走了之。
宋建平出来闲闲的说:"我还特地做了三个人的饭。"
"你当初不想让我见我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我嗤笑。
宋建平叹气:"我不是就怕你们出这事儿吗?"
"借口。"我反驳。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倘若当时宋建平没有阻挠,我哥找到我,我当时那样激烈的性格,也许会跟他动手也说不定。
"哎……"宋建平找了个热鸡蛋,在我嘴角滚来滚去,"真是下的了手。"
"他没你狠。"我说。
宋建平无声的笑起来。
然后我瞧见他从兜里找出两个安全套,将鸡蛋套进了安全套。
旁边的水,在咕嘟咕嘟冒泡,我直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宋建平将我压在灶台上,扯下了我的裤子,低声道:"我要进去了。"
我忍不住睁大眼睛看著他。
他竟然要将那只冒著热气的鸡蛋塞入我的肛门。
"怎麽了?不可以吗?"他笑著问。
我估算了一下鸡蛋的温度……那只鸡蛋也许不会伤害到我,至少它的表面温度应该在短时间内不会伤害到我。况且宋建平并不是那种可以说"不"的人。
我咬牙把腿分的更开。
他拍了拍我的屁股:"真乖。"
我不想去反驳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多麽的不适合,只是深呼吸一口气,接受那开始进入的依然对于我来说过于滚烫的鸡蛋。
然而当鸡蛋外面套着黏黏的安全套进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开始骂娘:"建平,这个真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宋建平道,"我中午回来的时候,就捉摸这两个没用的安全套的问题。正好张腾带着你哥来了。我总不能请人家在外面带着吧?一坐就坐了大半天。这一到吃饭的时候,我总不能赶人家走吧?这正好多了两个鸡蛋,就委屈你用了……"
鸡蛋在身体里滚烫的感觉,让我跳脚,但是宋建平却死死的压着我。
"晓易,你真行。就这么着还能勾搭上张腾,把你哥整来。"
我声音都被折磨的发抖:"我没和张腾说过我的联系方式。我没勾搭他。"
"真的吗?"宋建平在我身后问。
"真的!"我低声抽泣,"建平,拿出来……"
身后安静了一分钟。
接着安全套被扯了出去,还发出轻微的"啵"声,我没来得及羞赧,宋建平的东西就插了进来。一插到底。
滚烫的感觉还没有消退,它让我的身体里像针扎一样的痛着。
宋建平就仿佛带着利刃,让我恍惚中感觉被劈成了两半。
我被痛感茫然了思维,混乱成一片。
49
"你跟杨琦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我问。
"在走流程了。"他边穿衣服边说,"到时候请你喝喜酒?"他回头笑着说。
我哈哈笑了两声。
宋建平的笑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你还要见他不?"
"……不用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不想见他。"
我知道我们两个都在说屈晓枫。
"你是觉得你父母对你不好?"宋建平问我。
我瞧瞧他,也不知道说出来会怎么样,想了想:"我哥是个图书管理员,从小就喜欢图书,现在在县图书馆工作。他小时候学习就好,不像我……"
"说不定是你家里出事了呢?"宋建平说。
"能出什么事。"我叹气,"我父母身体都健康着,连高血压都没有。两个年岁都才五十七八,能出什么事?我哥其实只是要尽他当哥哥的责任。"
宋建平没再说什么,他继续穿着衣服。
我这个时候开始好奇,宋建平的家庭是什么样,他年轻的时候什么样,他遇见过什么……
"我父亲是服兵役的,后来复员后就在青海本地找了个老婆。"宋建平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穿好鞋子之后,他跟我说,接着从他的公文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严老板送过来的。邓子爵听说参演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里面一个小配角。国内小范围公映。严老板挺开心的。"
"这片子不是被禁了吗?"我接过票来。
"这是内地一个小导演今年翻拍的。"宋建平看看我,笑起来,"怎么?你初恋开始演电影了,你反而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么一部片子。一个充满了疯狂极致甚至毁灭的爱情。纯情女爱上皮条客,在互相折磨中,两个人渐渐迷失了自我。最终皮条客失去了自由,而纯情女失去了生命……
爱到极致,还是爱吗?
"宋建平,你不觉得这个片子太可笑吗?"我问他。
"怎么,歌颂真爱也可笑?"他在穿衣镜前系着领带,随口问我。
可是我总感觉,他是发自内心的在嘲笑——就算他口头说的漂亮。
我上网查了查。
这部片子从导演到编剧,到演员,都不知名的可怜。大尺度,肉|欲,充满了各种光怪陆离的禁忌场面。
也难怪只能小范围公映。
公映的时候,邓子爵不在,听说是去上海拍摄新剧去了,还顺带在上海做一些新片宣传。严老板比之前看起来又胖了不少。依然一脸谄媚的跟宋建平鞠躬哈腰。
我不禁要想,他那么胖,怎么能让邓子爵爽到。
毕竟这个体型会限制插|入的深度……
邓子爵饰演了一个新构架的人物,一个嫖妓的公子哥。出现时间不到三分钟,就被男主角揍得面目全非。
那张俊脸上全是惨不忍睹的猥琐和狼狈。让我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找了个借口从放映厅出来,我瞧见了严老板在跟其他人说话。
"屈老师啊,来来,我跟你介绍,这是电影的导演。"他招手让我过去。我走进一看,那导演跟他的片子一样,满脸都充满了赤裸裸的肉欲,甚至还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是宋局的人。您可别想挖走做演员。"严老板哈哈笑着说。
我想到了那天脱光了的邓子爵。他浑身充满了各种奇怪的伤痕。与剧中描写如出一辙。
这个世界就是一堆光怪陆离的怪胎堆砌,明明不信爱,却硬要说那些扭曲和偏执都是爱。
可是爱到极致,不一样也只剩下肉体关系?
看电影的地方,离我住的地方不算远,我出了放映厅根本不想坐车回去,就跟宋建平两个人在路上走着。
"邓子爵这样混下去怕是完了。"我说,"他没条件跟小孩子一起往上爬。"
"他自己选的路。没人逼着他是不是?"宋建平说。
我回头瞪他:"你故意给他介绍这么恶心的人的吧?"
宋建平无辜的笑着:"怎么可能。我给他介绍了很多人,他自己去接触。最后他攀上谁,我也管不着。"
"邓子爵一定受不了这个打击。"我说。
"晓易。别想太多。"宋建平的声音虽然温和,我却听出了危险的意味。
于是我沉默起来。
"你是几号去上海竞标?"
"还有一个周,下周三开始,我周二下午跟曾然过去。"
"唔。北京上海温差太大,你注意一点,小心感冒。"宋建平说。
"好。"
走了一会儿,我感觉有些冷,把外套紧了紧:"又秋天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一晃就两年了。"宋建平说,伸手摸了摸我的后颈。
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突然想起了在车行剪彩的时候的在阳光沐浴中的宋建平。那时候的他,才三十六,正是人生的金黄时期,踌躇满志,斗志昂扬。
只是两年的时间,他却已经有了些许白发,走路的时候,也有些苍老的姿态——虽然只是轻微的一点,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原来时间,能改变一切。
50 第一个男人(35)
曾然合上电话。
"走吧。"他说,"飞机是晚上的,如果堵车,可能就有些赶了。"
"你和杨睿说的怎么样了?"我站起来,穿好外套问他。
"我说被第三方不知名的小公司拿了标。我们竞标没成功。她批评了我几句。"曾然说,"她暂时还不会想到我们两个的头上。更多的应该在奇怪是什么背景的公司吧?"
"那就好。"我微微松了口气。
"走吧,屈总。"曾然难得露出了一个稍微轻松的笑,"回了北京再找地方庆祝也来得及。"
"好。"
曾然先走两步,给我拉开后车门:"屈总请上车。"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我顿时龙心大悦,笑骂一句:"少来这套。"但是心里还是极其受用的。
"上海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南京路还是南京路,外滩还是外滩。"我说。
"您在上海呆过?"
"05年的时候呆过一阵子。后来就去了北京。"
"哦。"他回了我一句。
我们陷入了沉默。
上海这些年来,都没什么变化,南京路还是南京路,外滩还是外滩。为了迎接2010年的世博会,到处都在整修。城市里乱成一团。
我其实没有对我们中标这件事情抱有任何期望。
可是最后确是赢了。
不是尖峰科技。
而是我跟曾然在境外注册的一家小公司。
不可否认,许竞的标书,宋建平的关系,在这中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是这次小小的胜利,却让我看到了走出去的希望。
也许就好像曾然说的那样,一小步,一小步,总有一日,有某个机会,蚂蚁也能绊倒大象。我不知道那需要多久。
但是它确确实实让我这无聊又受人制肘的日子,有了新的盼头。
我的心情,好久没有如今天这般雀跃。
我雀跃到甚至对未来产生了美好的幻想,我有很短的时间以为我能做任何事,只要我愿意。
车子开到快要到徐浦大桥的时候就缓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整个路面就不动了。从徐浦大桥过的,很多是赶飞机的人,自然着急的不少。
曾然把车子停在路边,然后下去问了一圈儿回来,说:"听说徐浦大桥有人爬上去,要跳黄浦江。整个封路了。"
"跳江?"我愣了一下,"干什么要选这儿?"
"说是一个剧组的演员,正好来这拍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是个小明星什么的。没人叫的出名字。"曾然一说完,我脑袋嗡的就大了。
上周依稀就听见宋建平说邓子爵来上海拍戏。
虽然知道应该没那么巧,可是我心里就是跟装了秤砣一样,隐隐不舒服。赶紧拿出电话来拨过去,电话是响了。
一直"嘟——嘟——嘟——"的没人接听。
"怎么了?"
我怔怔的挂断电话:"曾然,你说不会是邓子爵吧?"
曾然也愣了:"没这么巧的事儿。"
可是他那种语气,却让我更加不安起来。我不由得立即开了车门下车。
曾然立即跟我下了车,一把扯住我:"前面警察封路。你过不去。在这里等着。"
"我得去看看。"我焦急起来。
"屈总,就算是邓子爵,你能怎么办?有警察,有心理专家,他们能帮忙的。"
"曾然,你——"
曾然还要再劝:"屈总。"
我抬头看他,一字一句道:"曾然,你放手。"
他一出神,便垂下了手,站到一边。后来他在医院里说,听见我当时那种语气,就不由自主的听了。
我在路上跑起来。
天色有些阴暗,高速上大桥两岸都是延绵的车灯。
越聚越多。
我突然想到了"车水马龙"四个字。
周围的车子在不停地打喇叭,有一声没一声,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夹杂在喇叭声中间。徐浦大桥入口被拉起了长长地警戒线。
交警应该交通管制很久了,但是很明显一筹莫展。
我上去一问。果然是邓子爵。表明身份后,警察最后同意我过去跟他谈一谈。
宋建平送我的光动能表,就是在这个时候丢的。
我走过去之前,脱了外套、领带、手表……
想到那个小范围公映的电影里他惨不忍睹的处女秀,还有那个跟他的处女秀一样惨不忍睹的导演。
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想要跳楼。
他为了自己的选择,留在北京,亦留在了污秽之中。不停地自我谴责中,把拍电影当成了唯一的梦想。梦想轰然倒地的时候,也许生命也就终止。
可是我觉得我自己永远没办法理解这些人。
什么理想,什么倒塌,什么没有意义的生命,没办法活下去……统统都是扯蛋的借口,说来说去,好死,真不如赖活着。
如果邓子爵能把后面六十年的命都送给我。
我愿意替他再这么憋屈的活六十年。
邓子爵站在栏杆外,双手抓着栏杆,身体前倾,风呼呼的从他身边刮过,宽松的衬衣凌乱舞动。
整个人仿佛展翅欲飞。
"Daily。"我叫了好多年没叫过的英文名字。
他回头看了看我。
我记得高三他走进教室的时候,扫视所有的同学,露出自信的笑容,有些拘束的说:"大家好,我叫邓子爵。英文名字Daily。"
我把他和那时候搞混了,怔了一会儿,才说:"邓子,是我。"
他回头去瞧黄浦江:"我知道是你。"
"哈哈,真巧对吧?我正好来上海做生意。"我干笑着说,距离站的很远,几乎都已经在喊了。
他沉默了久久,才突然说:"这次来上海,导演还说给我安排个好角色,至少是男三号吧。我信了。挺开心的过来。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又是纨绔弟子,又是个猥琐的富二代……"
我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讲拍戏。
"我上周来的,在剧组等了七八天了,都没给我安排镜头。今天责任导演才让我去试镜。最后给我的套路跟上次几乎一模一样。我得被人揍的面目全非,然后下场。总共时间不到五分钟。"
"这……能连续拍两部片子,也挺好。"我照着话说。
他有些神经质了,并不听我说什么,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下去:"我求导演给我安排多一点儿镜头,他不肯。我也不求一定要多好的角色,被揍也可以。但是我为了这五分钟等了七八天……责任导演听了,还嘲笑我,说我就是出来卖的,干什么那么挑三拣四。能有角色就不错了。又不红,这么大年纪了何必混娱乐圈……"
51 第一个男人(36)
我不太记得我后来跟邓子爵说了什么。
我好想劝慰了他。
其实我想我什么也没说。
我对于这样劝慰他很快不耐烦起来,刚刚获得竞标成功的兴奋劲已经过去。邓子爵选择自杀那是他自家的事情,要死我再劝也没用,不死一会儿自然会下来。我决定把这个场面还给警察同志。
可是我才转身,还没走。
身后突然安静。
我瞧见远处的警察开始喊什么。好些人还在焦急的往过赶。回头一看,邓子爵正双手松开,往前倒去。
我的身体似乎是立即反应过来,完全条件翻身的冲了上去,一把抓住还瞧得见的手。剧痛顿时从肩膀处传来。邓子爵下坠的姿势根本没有被阻止,简陋的根本不是为行人设置的护栏,也完全没办法阻拦冲击力。我整个人被他带了出去。
我想大声骂娘。
可是我连声音都发不出。
恐惧掺杂着快感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那个时间点,从头到尾也许不到两秒钟,在那一瞬间却被无限制的拖慢。
整个世界在我面前颠倒。
仿佛万花镜突然被人拨动了一下。
波涛汹涌的黄浦江成了天,而天成了地。风声从耳边呼呼的吹过来。我以为我并不是下坠,而是升天。
天空是带着腥臭味到的江水,涛声就是晴空霹雳。闪烁的浪花似乎云朵。
那些在岸边爬满污垢的坚如磐石的大堤仿佛就是天空的尽头。
我迷惑了。
究竟我们所看到的这个世界里,究竟哪些是天,哪些是地。
哪些是真实的。
哪些又是虚幻的。
或者天地全是谎言堆砌?
记得有个美国电影里,提到,从十米跳台上跳进泳池里,就仿佛一颗子弹在水里遇到阻力。我不知道从这百十米的大桥上跳下去,那种阻力有多大。从桥上掉下去之后,很快我就什么都不记得。
再醒过来,是在午后一缕温暖的阳光中。
我躺在床上,头顶是淡绿色的屋顶。右臂在石膏中可笑的弯曲着,脖子也上了固定器。我勉强动了一下。
床的旁边是一扇窗子,午后的阳光从那里射进来,外面天空很蓝。
宋建平坐在不远的椅子上,披着一件夹克外套,双手环在胸前,正在小睡。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打扮。
一瞬间,我以为曾经在厨房里专心切菜的普通中年男人又回来了。
我试图坐起来。
惊醒了趴在床沿休息的屈晓枫,他本来一脸睡意,接着猛然瞪大了眼睛:"晓易?你醒了!"他猛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难听的噪音。
"医生!医生!"他开门跑了出去。
宋建平已经被惊醒,坐到床边,我瞧见他的眼角有了皱纹。
"右臂断了。还脑震荡。"宋建平摇头,"晓易,你这次玩大了。"
"邓……咳……邓子爵呢?"我嗓子干的冒烟,咳嗽了两声,虚弱的问。
"在隔壁房间。"宋建平说,"他比你伤势轻。你放心吧。"
救人的反而比自杀的更倒霉。
这事情真是有些滑稽。
医生进来给我做了检查,又嘱咐了一些事情。屈晓枫听得很认真,边听边记。他没再骂我不要脸。
"你从北京过来……没关系吗?那边不是还有事儿?"我迟疑的问宋建平。
"没关系。"他帮我调高病床,"你的身体要紧。
后来我可以下床的时候,去看过一次邓子爵。他正在欣赏外面的风景。
听见有人进来,他转过头来看,一看是我,掩饰不住满脸的喜色,抓住我说:"晓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你知道吗?光合作用传媒的经纪人找了我。他刚走。他说我有潜力、有勇气、有热情。他说我会红,他说要带我。"
他手里拿着一张名片,使劲捏着,都快皱成一团。然而脸上却已经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气。
"哦。"我突然觉得受了重伤的我,成了十足的傻冒。
我恭喜了邓子爵,又听他跟我讲了光合作用是多么有名的传媒公司,出了多少天皇级巨星。一边恭喜他,一边不是滋味的回了我的病房。
"怎么闷闷不乐的?"宋建平热了一些粥出来,问我要不要吃一点。
我看着他有很多问题想问。
比如说我昏迷了几天?
宋建平什么时候来的上海?
我哥哥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屈晓枫怎么这么热心?
我长了张口,那勺子递到了我的嘴边。我犹豫了很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张口接受了宋建平喂过来的粥。
他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就算眼角的皱纹突然明显了,就算两鬓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也只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内敛成熟。他递过来的粥,很美味。
他的眼神仿佛他是我生命中最亲昵的那个人。
但是我知道,对于他来说,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我什么都没再多说。
这样已经足够。
我悟了。
阳光下永远有阴影,不去寻找,就不用看到。
52 尾声
圣诞节的时候,我收到了许竞从美国发来的EMAIL。
他站在他新买的别墅前面,巨大的圣诞树正在从大门口往进运。
我想他一定在美国生活的很好。
张腾之后我偶尔还能从以前的同事那里知道他的一些事情。2010年过年前,听说他迫于压力,回老家结婚了。
我不禁有些同情跟他结婚的女人。
邓子爵跟了那个经纪人,混的风生水起。不到半年的时间,迅速窜红,甚至还参演了2010夏季档要全球上映的一部大片。我开始能够从电视上看到他的广告,各种访谈节目里,也时常出现他的身影。
他还是那个忧郁王子的形象。我想,会有无数的小女生迷恋他倒神魂颠倒。
曾然在暗地里筹备的公司,已经逐渐壮大,我竟然看到了收支平衡的可能。
我买了一套复式公寓。这样就算宋建平一直和我住在一起,我也不会时常烦躁的要跟他大吵大闹。
屈晓枫回去之后,我变成了两个月给父母打一次生活费。
除此之外,我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
宋建平如愿以偿的和杨琦离婚。
2010年是寡妇年,不吉利。他说可能要拖到2012年结婚。可是2012年时世界的末日,末日结婚,也太他妈浪漫了吧?
今年他老的很快。
甚至他自己也开始说自己老了。
以前激烈的需求,也开始减少。
但是据小刘说,原因是因为严老板似乎又给他介绍了新人,所以他一时半会儿顾不到我。
我听了之后笑笑。
宋建平的身体如何,我想我是最清楚不过。
大家都依旧如这北京城里的诸多小丑一般,不遗余力的在自己的梁上跳着。执着又充满了自我欺骗。
9月份的时候,我开车从2006年一切故事起点的那家健身房路过。
那里已经拆了,在重新装修。
听说要改成一家酒吧。
那个大红的健身教练推荐橱窗,残破的歪挂着。
上面有些不清晰的名字。
风一吹,就嘎吱嘎吱作响。
我想我的日子开始空虚寂寞,也许不久后的一天,我也能从即将开业的这家酒吧里,找到我的另一个张腾、许竞……亦或是另一个……
宋建平?
——正文完——
篇外:
当邓子爵遇见经纪人
罗文生会遇见这么个人,纯粹是巧合中的巧合。
09年底,ELLEY把他从HK叫到上海。ELLEY叫他不怪就是两件事情,喝酒、哭着喝酒。但毕竟都是多年的老友,也不好讲自己正忙得厉害,脱不开身。
ELLEY哭花了脸,说娶了她的富商怎么对不起她,把她一个人丢在上海不说,还四处包养了大大小小好多情妇。
"文生哥,你在给我多一次机会行不行?我不想当富太太了,我想出去演戏。"ELLEY保养的超级好,总自誉为第二个赵雅芝,四十多岁的人了,哭起来依然梨花带雨仿佛二八年华。
"ELLEY,你喝多了。我说了好几次,私情是私情,绝对不能拿到生意里讲。你这般模样,我看了不知道多难受。但是我也没办法。而且你当年那么红,真要跟光合作用下面那群年轻人一起混饭吃?"罗文生还是如以往那样,拒绝了ELLEY。
他跟ELLEY的粤语说的很流利,但却是地地道道的西北人。80年就南下深圳打拼,后来阴差阳错开了娱乐公司。后来几经波折,手里还有的股份的也就剩下光合作用传媒一家跟娱乐圈有瓜葛。
他已多年不曾插手这圈子里的生意了。
ELLEY每次喝酒都会喝到烂醉。
最后都是罗文生送她去医院。
医生给ELLEY打了舒缓神经的药物和葡萄糖点滴后,罗文生就在外面走廊里坐下来看夜间新闻。才没多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吵杂的声音。
急救人员推着两个急救担架,火急火燎的从他身边小跑过去。前面担架里躺着谁他没看清楚。后面担架里的那个年轻人,倒是醒着,浑身湿漉漉的,睁着眼睛望着天。头发微卷,半遮住漆黑的眼睛。
凑巧的是夜间新闻这时候正切换到徐浦大桥的画面。
正在重播傍晚的事情。
记者在堵塞的高速上拿着麦克风介绍。落魄不入流的小明星,对世界绝望,不堪受辱,跳桥自杀?
真是狗血的事件。
距离ELLEY醒来还有一段时间,罗文生看了看表,打了个电话给秘书。
"阿斌,嗯,是我,我在上海。你帮我找一个资料……我知道很晚,嗯,嗯……是一个人,叫……"他抬头看了看那个新闻。
他瞧见了播报员在介绍的跳桥事件主角的名字。
"叫邓子爵。"他说。
画面上邓子爵的照片很嫩,透露出一股很沉闷的感觉。
见组照造型设计的不好。
罗文生想。
阿斌的效率一向很高。
他刚送ELLEY到家,阿斌就把资料传过来了。在ELLEY家书房的电脑里,他看了邓子爵之前演的一些角色。
CCTV的儿童节目嘉宾主持,某部电影的死人,某部电影的背影,某部电影的民工……近期的也就是《一半海水一半火焰》里那个三分钟的PIAO客,还有某个调料的地铁广告。
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只是为了理想破灭而自杀,这个借口……
放屁吧?
隔天中午,罗文生回了医院,很容易就知道那个长得又帅又温柔,为了理想自杀的邓子爵在什么病房。
进去的时候,邓子爵在休息。
罗文生在他身边坐下来,静静的等了一会儿,欣赏着邓子爵的睡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邓子爵慢慢醒了过来。发现罗文生在身边坐着的时候,明显一愣。
"你想红吗?"罗文生开口问他。
邓子爵顿时清醒:"先生,您说什么?"
"你想当明星?想拍电影?想你站在台上振臂高呼上万粉丝都为你尖叫?"罗文生问。
邓子爵坐了起来,仿佛看到了无数隐藏在黑暗中的人潮巨浪,每个人手里都拿着闪烁的荧光棒。所有的射灯都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的生命都沉浸无与伦比的亮光中,如太阳一般灼热的燃烧绽放。他不由自主的点头:"想。"
"有多想?"罗文生问他。
"我可以为它死。"邓子爵说。
"我不需要你死。"罗文生说,"现在不是上个世纪九几年,那时候还有艺德可言。可是现在要爬上去,你需要为成名付出代价。你懂我说什么。"
"我明白。我不怕。"邓子爵坚定的说。
罗文生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满意的笑:"很好。"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名片递给邓子爵:"我是光合作用的罗文生。邓先生考虑一下,要不要和光合作用签约。"
罗文生?
邓子爵愣了,他茫然的结果那张名片。
上面赫然印着"光合作用經紀總監 羅文生"几个繁体字。
"我可以给你一切你要的。"罗文生说,"作为交换,你也要给我你的一切。"
邓子爵脑子有些发懵:"您、您是罗文生?"
"邓先生,你听明白了吗?"罗文生身体前倾,凑近邓子爵的脸,"我要的是你的时间和配合,还有……"他戳了戳邓子爵的胸膛,"你的肉|体。"
机甲战士和骑乘式(上)
宋建平给我搭了一条线。
我能从那边挖到一些手机上可以用的资源。
曾然听见"广州奥拓"四个字就摇头:"我不去。你去。"
"这有什么啊?就机甲战士动画片么。我去就我去。宋建平还给我联系了人家媒体部经理呢。"我说。
曾然瞥我一眼:"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有事就去找宋建平解决?这都几年了?我们也不是没人脉。"
"找他简单。"我边打领带边说,"身边放着个机器猫不用,脑子有毛病吗?乘着他还没甩我,我得赶紧多用用。"
曾然叹气:"屈总,你觉得他什么时候能甩了你?"
我提领带结的手一顿。
宋建平什么时候能甩了我?
08年那会儿我刚被他捆住,恐惧的以为是一辈子的不自由。
09年我觉得他最多也就是新奇我三五个月。
10年我觉得大概我还有些用处,说不定能得宠一年半载。后来我信了小刘,也许三年之后他就看不上我了。
可是世界末日都过了,红三代都成了大夫人,宋建平还没放手的意思。
现在一晃多少年过去,我都老了,马上要步入宋建平当年遇见我的那个年龄……我瞧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明显苍老了。
……突然害怕起来。
没了宋建平,我什么都没有。
他能轻而易举的把我现在有的一切全部都收回去。
我也许连去超市买盒75%纯度的巧克力都得犹豫半个小时。
"给我包芙蓉王。"我对曾然说。应付宋建平介绍的线,我都是用最高香烟孝敬。
曾然从他办公桌抽屉里递了包新的给我:"早点儿去,别迟到。"
北京的交通永远那么操|蛋。
我在三环上整整堵了一个多小时。刚刚曾然的问题让我焦躁不安,我拆了那包芙蓉王,点了一根抽起来。还没两下,就自己呛到。
什么甘醇绵长。
我这辈子都不会明白芙蓉王跟南京之间有什么不同。
上次有人从新疆给宋建平送了两包烟丝,他非逼我抽。我感觉才两口,就跟吸了一氧化碳似的,浑身软绵绵不说,脑子都开始阵痛。宋建平瞧我那样,边嘲笑边吸了烟跟我亲嘴,硬逼我把一口口烟往肺里吞,痛苦的我眼泪横流。宋建平操|完了才笑着给我擦眼泪:"好久没看见你哭了。"
我当时忍无可忍,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宋建平的腰一会儿就青了。我吓了一跳,紧紧盯着宋建平,生怕他后面还有什么狠招。可是他好像失忆了一样,直接揭过不提,只是后来又干了一次。他边干还边问我是不是嫌他腰力比我好不服气。
从那以后,我的怨念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说话在宋建平面前越来越放肆,宋建平却没什么特别的不高兴,以至于我现在变本加厉的肆无忌惮起来。
可是,宋建平从来都是对无所谓的人"无所谓"……
我想到了张雅丽。
这女人很惨,红三代当家后,她还上门示威过。结果直接被三振出局。后来我没在宋建平身边看到过她。倒是去跟红三代见面的时候,瞧见张雅丽的儿子已经跟在红三代身边了。
张雅丽肯定不是宋建平厌烦的第一个人。
但是我不想成为前仆后继的下一个。
宋建平是个狡猾的家伙。他用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财富、权力、手腕,让你在他身边呆的乐不思蜀。甚至有一天会不记得自己是谁,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贪欲仿佛野草一样疯狂在内心滋生。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发现自己离不开他。
我掐灭了烟。
曾然说的对。
我不能再依靠宋建平。不然我可以看到未来的我是怎么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我这个决心才打定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人无情泼冷水。
我明明是来求人家办事。
却跟贵宾一样被人引到贵宾签到处,领了一大袋子纪念品,又被引到主席台左侧第五个位置。
"这不好。"我跟杨经理说,连连摆手,"我坐后面就成了。媒体那块儿就成。"
"没事儿,没事儿。您坐。"杨经理热情周到,身边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姑娘连忙给我冲了茶。睫毛长长地,一直眨啊眨。
我本来还打算在圈子里顺一圈名片,坐在高高的主席台上,这个希望破灭了。我要是现在走下去恬着脸互换名片,也太TMD不给宋建平长脸了吧?
于是我想,好歹跟主席台上几位换换?
左手边名片换来一看:"共青团中央 XXXX部副秘书长。"
右手边名片换来一看:"华商证券集团 XX中心副总裁。"
……我汗颜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TM就知道宋建平那天那么爽快的答应我的请求的时候,就故意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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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对角的舞台灯光暗了。
电影巨幕上出现一个明显穿着怪兽服的人。
"诺曼底,米特拉,奥杰斯,给你们三个宇宙日时间,把小小的蓝色星球给我拿下。"
我正在点烟,一不留神差点烫到自己的手。
"大王,我们只要六十个小时就可以把地球拿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舞台上的三个打扮成怪兽的反派说。
我目瞪口呆,一下子明白了被天雷劈中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滋味。
"先去给我俘虏两个地球人做人质!"小头目指着主席台大吼。
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等到两个"怪兽"抓着我扯到舞台上做群众演员的时候,我恍惚觉得我大概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旁边被"俘虏"的女人很明显入戏的厉害,一脸兴奋的尖叫:"不要不要!"然后抱着我喊:"怎么办,我们被俘虏了!"
只是为什么我有一种被她轻薄的微妙感觉?
音乐突然响起。
"宇宙生命永不会停息,
相信自己的身体总带着潜在的能力
改变总将带来成长的惊喜
万丈光芒照耀一个崭新的天地
善恶就存在我们的身边
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
第一想到的就是要奋战到底!"
三个咸蛋超人打扮的正义战士从后台跳了出来,然后大喊:"机甲战士——变身!"接着从地上捡起什么火焰钻,倚天剑……开始跟"怪兽"激烈打斗。
音乐效果很好。
特效做的不错。
灯光打的仿佛异度空间。
屏幕也是LED大屏幕。
但是就是因为太真,以至于我当场石化。
我已经过了圣斗士的年龄很久,这不是属于我的世界。小孩儿要的东西很简单,正义、英雄、伙伴。可是等长大了才发现,正义背后全是罪恶,英雄嘴巴里都是谎言,伙伴都背后阴狠。宋建平让我看到的,才是真的。
最终机甲战士命中注定打败了怪兽。
我坐回去的时候有些累。主持人拿着麦克风在激动的讲机甲战士品牌赚了多少钱以后能赚多少钱。
"机甲战士是小朋友的伙伴,是小朋友心目中的英雄,它会成为小朋友们正义的榜样!"主持人大声说。
可是台下是一群成年人,平均年龄不低于35岁。每个人都用看猪肉的眼神心思在衡量这个动画品牌。
说白了,正义、英雄、伙伴……到最后也不过是沦为金钱的砝码而已。
我突然不想要他们的漫画和小说资源了。
最后我还是跟他们签了合同。
他们CEO听说我是屈晓易,当场拿出笔来在我带来的合作意向书上面签了字。
"谢谢。"他签完字还这么说。
我差点笑出来。
"您客气了。"我回礼。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宋建平稀罕的没在看电视,我在书房找到他,原来他正在上网看新闻。
"回来了?今天怎么样?"他问我。
"还行。"我点头。
"吃过了吗?"他问。
"……吃过了。"本来那场发布会有媒体招待晚宴,我没胃口,但是又不能告诉宋建平。
"怎么谢我?"他站起来,坐到书房的贵妃椅上,笑眯眯的问我。
我脱掉外套,扯下领带,跪在地上就拉开他的裤链,直接把他的东西从内裤里掏了出来,张口含住,大口吞咽着,直达我的咽喉深处。
嘴巴大开着,带出很多唾液,在湿润温暖的环境中,宋建平的东西很快有精神起来。我几乎有些自我放弃了一样,不管不顾的做着深|喉。
头皮猛然一紧,被扯了起来。
我勉强抬头,就含着他下面,用眼角余光瞧他。
宋建平还在微笑,但是笑已经冷了下来:"晓易,今天心情不好?"
我摇摇头。
他拍拍我的脸:"你把我含的那么紧做什么?又饿了?"
我于是张口把他的家伙吐了出来。
"坐上来。"他说着,靠着椅背,双腿伸直躺上贵妃椅。
我瞧着他,半天才确信他就是那个意思,于是脱了裤子,跨坐在他身上。上半身衣服还在身上穿着,当住了我和他贴的紧密的部分。
他滚烫的地方贴着我滚烫的地方。
我想起以前他在我身体里肆意进出时候的场景,那样糜烂放肆,让人不由自主的硬了起来。
他撩起我的衣服,拍拍我的屁股笑道:"晓易,自己来。"
我为难的看他:"建平,我需要KY。"
这个姿势,这么进去,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我觉得你嘴里的唾液好像更好使。"
于是我只好伸出手指,慢慢地舔着,然后抬起屁股,塞到身后,草率的松弛了一下,最后我便抓着宋建平,那么缓缓地送入了自己的身体。
他全部进去的时候,我仓促的叫了一声。
接着的事情,老实说我都记的模糊朦胧。这样的姿势已经足够让人情动,更何况宋建平总是诚心要把我搞的放|荡。
他说动一动,我就动动。
他说左边,我就左边。
他说快一些,我就快一些。
我在他身上东倒西歪,仿佛骑着一匹跟我肉体相连的野马,每一次奔驰,都让我感觉到宋建平的身体是如何在兴奋着,紧绷着,他又是如何让我几次攀升极乐。我感觉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跟思维搅碎在一起,散落在奔驰的路上,再没了自我,也没有了单一。世界上一切真相都伤害不了我,也无法困扰我。
我仿佛和他融为一体。
高|潮之后,我就着那样的姿势,趴在他身上。我们一起喘息。
"你不行了。"我残忍无比的指出这个事实,"你现在每次时间越来越短。"
作为回应,宋建平抓着我的肩膀,在我的乳|头上狠狠地咬了咬。
现实再次回归。
我低头看了看我的胸前。
鲜血淋漓。
男保姆(上)
宋建平的儿子小名叫闹闹。
刚认识张雅丽的时候,张雅丽每次都在喊:"闹闹,别吃袜子。闹闹,你又淘气了……"
我总觉得她在叫狗。
后来宋建平满脸慈爱的抱着那个明显超重的小家伙叫:"闹闹乖。"
我顿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闹闹小时候就跟所有高干家庭出来的孩子一样,太子病十足。
早几年,张雅丽还在宋建平身边,就算张雅丽没工夫,还有杨琦。后来杨琦跟老宋离婚,张雅丽也被红三代给下位了。
"晓易,我跟你说个事儿。"宋建平有一天跟我说。
"你说。"我正在上网查资料,有些心不在焉。
"是这么回事儿。"宋建平想了想,"小刘这半个月可能要去新疆出差,家里没人,闹闹可能得接过来住。"
我半天才消化他的意思。
"什么?"我回头看他,"那个红三代要去新疆出差的话,你把你儿子交给保姆不就行了吗?"
"什么保姆能搞得定他?"宋建平一脸慈父的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多皮,让他一个人在家里跟保姆呆在一起,回去房子都烧了。"
"那你回去吧。你不是他爸吗?"
"我天天开会,三天两头加班应酬……"
"我现在不是吗?"我问。
"你公司那边一个大项目刚结束,不是正好在休年假吗?公司有曾然,你也不怎么需要去公司。"宋建平说。
我没好气的摇头:"不行,绝对不行。"
"真不行?"
"真不行。"
宋建平最后嘴角微微一翘:"好吧。"
我狠狠瞪他,宋建平以这种语气这种表情说出来的话,都非常危险。我无奈叹气,妄图垂死挣扎:"建平。你看,我一个大男人呢,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怎么有功夫管他?而且我们两个人的事情真不好让他知道太多。他现在不是七八岁,是十五岁了。"
他妈的一个上高一的学生家里还配保姆,后妈走了还得送到我家来养。
宠溺!
宋建平只是保持那个没温度的微笑,转身去看他的新闻播报。
我郁闷的想摔鼠标。
很好,这家里的本质还是没变。
闹闹大名叫作宋启迪。
周五从学校接过来的时候,我还没办法把他跟几年前的那个胖的堪比柚子的小胖墩联系在一起。他很好地继承了宋建平的温文儒雅和张雅丽的丹凤眼。少年开始拔高的个子,让他有非常好的骨架,一抬手一投足之间都充满了上位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但是别人也许看不到,我却一眼瞧出他的清秀里透露出一股子怎么也抹杀不掉的阴滑。
再过十年,又是一个宋建平。
宋建平领着一个啊李箱进来,拍拍宋启迪的肩膀:"愣着干什么?叫屈叔叔。"
宋启迪微微弯腰,叫了我一声:"屈叔。"
我心里默默挠墙。
感觉这么叫起来,我跟家里的佣人似的。
"呃,不用客气……"
他抬头的时候,嘴角嘲讽的笑了一下。我的话吞到了肚子里。那个动作跟宋建平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
父子血亲,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宋建平去做晚饭,我把宋启迪带上二楼他的卧室。给他把衣服收拾出来,挂在衣柜里。这期间,他一直靠在床上玩掌机。
人家是宋少爷,宋老爷都没说什么,我个通房丫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假如我下辈子能有孩子,一定不这么宠。
"启迪,下去吃饭吧。"我看了看时间,"你爸应该做饭做的差不多了。"
宋启迪仿佛没听到,继续玩他的掌机。
"闹闹。"我又喊了一声,"你……"
"别这么叫,怪难听的。屈叔。"他关了游戏机,抬眼瞥我。"我这三四年都吃不到一回我爸做的饭。真难得。还托了你的福啊。"
死小孩。我在心里骂道。
这才十五岁就跟个大人一样装正经,怪腔怪调,句句含针。
他走到我身边,竟然跟我差不多高矮:"我问你,屈晓易,你被我爸操的爽不爽?"
我一脸淡定:"这事儿你可以直接问你爸。我一个外人不方便讲。"
"你爽不爽还要问我爸?你什么脑子啊?"他嗤笑,"我妈还天天给我哭诉说那个小刘抢了她的位置。我就说她蠢。那些女人我爸都没看到过眼里去。在他身边这么久的不是你吗?"
我忍不住头痛。
宋启迪从小家庭环境就扭曲,这么长大了变态那是必然的。张雅丽看来还在中间搅合,我这半个月真的会很难过。
宋建平在楼下叫我们去吃饭了。
我真心的拍了拍宋启迪的肩膀,诚恳的劝道:"少爷,你以后还是少跟你妈研究宫斗小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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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建平出门的时候嘱咐我晚上去接闹闹回家。
我随口答应了一声。
他走后我继续收拾屋子,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整齐,哪个地方不整齐我就觉得浑身难受。宋建平说我有洁癖,这个根本不可能——就滥交的程度而言。
我想我可能有点儿强迫症。
宋启迪的房间很乱。明明昨天晚上我才帮他收拾干净。
从床下找出了黄|色杂志和用过的安全套,床头放着PSP,电脑是苹果的,抽屉里有两个半新的手机,杂乱扔着的衣裤都是价值不菲的名牌。宋启迪有这个年纪的男孩能拥有的一切。我想如果不是他还没有到十八岁,宋建平一早给他买车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有些可怜起宋启迪来。
"宋建平把儿子给你养?"曾然在电话那头很惊讶,"他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我唯一知道的是下午的公司例会我没办法参加。我得去学校接宋家大少爷。"
曾然似乎被我的称呼逗笑了,好半天才说:"宋启迪那小孩儿可是鼎鼎有名。我女儿回来都说,学校里大半人都怕他。"
"为什么?"
"他牛呗。鼻子长到眼睛上了。小孩儿可不喜欢仗势欺人的家伙。"
这样子的话,宋启迪在学校能有什么朋友?
"我不和你说了。"我看看时间:"他们五点放学,我这过去都会迟到。"
挂电话的时候依稀听见曾然的笑声传来。我在心里咒骂了一通,不情不愿的开车去接宋启迪放学。
但是我到学校的时候还是晚了。
路上大堵车,我根本没料到,一路从二环堵过来,到学校已经快六点。教室早空了,我有点儿急,在学校里找了大半圈,才想起来可以给他电话。
电话关机。
我有些奇怪,本来没指望他能接,宋启迪的性格不会关机,那是示弱。可是他人呢?
最后在树林后面的旧灯光球场找到跟人斗欧的宋启迪。
七八个男孩儿跟他打在一起。
那更类似单方面的群殴。
打了一会儿,宋启迪被揍的跟猪头似的,我不由得觉得解气,是该让这小子受受罪。
"把小丽还给我!"几个人把宋启迪按在地上,一个胖子冲他大吼。
结果宋启迪歪着眼睛瞥他:"李大胖子,小丽她看不上你,你也犯不著把气往我身上撒。你撒了我还得硬受著?不敢单打独斗,你就叫一群人来,你以为小爷我怕你?"
"你别以为你老爸有钱你就可以在学校横行霸道?!你他妈的不是有钱吗?把你那些狐朋狗友叫来打我啊?"胖子骂道,"老子我今天就抽死你。叫你抢我的马子!"
我看的啧啧感叹,现在学校的小太岁比黑社会还黑社会。
那胖子抽下皮带,劈头盖脸就冲宋启迪抽了下去。这次宋少爷不硬气了,发出一声惨叫,抱着头缩在地上不动。我仔细一看,远远地就瞧见他额头出血,那胖子的皮带上有金黄色,估摸着可能是黄铜皮带扣。
"住手!"我喊了一声,"教导主任要来了!"
那几个小孩儿也不管是谁喊的,一听说教导主任要来,立马一哄而散。就只剩下宋启迪一个人缩在地上呻吟。
我过去扶他,调侃道:"少爷啊少爷,您没事儿吧?"
宋启迪恶狠狠地挥开我的手,吼道:"滚开!"
他抬起的脸上,半面都是骇人的血迹。我一时玩笑开不出来。
"我叫你滚你没听到啊?"他边恶毒的说着边往起站,试了几次,都倒了回去。
这个小孩儿就在操场上,浑身都是草渣,半面的血和了半面的灰,挣扎的爬起来又跌到,跌倒又爬起来。
心里突然软了下来。
走过去扶住他,不让他动弹,就那么半抱半扛,把他弄上了车。
他额头缝了四针,下巴缝了五针,右臂骨折,左脚脱臼。
"幸好我去的及时。"我有点儿心虚的叹气,"不然还不知道你伤成什么样。"
他躺在床上瞥我两眼,冷冷的:"你什么时候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愣了愣:"那你为什么不呼救?"
他把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有用吗?你是给我爸操屁股的,又不是我保镖。"
我沉默了一会儿:"你朋友呢?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落单。"
"不是怕我的,就是他妈的想捡便宜的。"他讽刺的笑起来,"我有钱就行,要什么朋友。"
真他妈难搞的小孩儿。
"你还有事儿没有?我要睡了。"他翻身朝里,不再理睬我。
宋建平晚上回来听我说了这个事儿,当场脸色就变了。
从宋启迪的房间里出来,抬手就甩了我一巴掌。
"你干吗?!"我被他抽的措手不及,怒道。
"闹闹被人群殴,你个当叔叔的就在旁边干看着,你什么意思?"宋建平脸色难看到极点,"你究竟知不知道他还是个小孩?"
"你儿子怎么横行霸道你不知道啊?学生打架报复不是很正常吗?后来还不是我出去救了他?我是为了他好!你知道教育孩子不能宠,宋闹闹浑身上下都是毛病不是你这个当老子的宠出来的吗?你知不知道怎么培养下一代?!"我觉得我脑子出问题了才会跟宋建平开始讨论教育问题。
男保姆(下)
他自然不能如以前那般随意逼迫我太紧,我现在也不可能为了顺着他的意思而太委屈自己。这是一个微妙的平衡。他不能做的太过分,我也不能拒绝的太多。但是今天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甩我耳光的事情,已经四五年没出现过。我虽然不算太在意,也觉得自己不能太孬。
于是最后我与宋建平吵得不欢而散。
他睡他的卧室,我睡我的书房。
早晨起来的时候宋建平已经走了。他很少走的如此之早,天还没亮。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莫名有些夫妻吵架冷战的意味。
在楼下煎了两个鸡蛋,夹了两片面包,还没吃,宋闹闹就从楼上睡眼朦胧一瘸一拐的下来。我看了看手表:"现在快九点了,而且不是周末。"
"嗯。"他满不在乎,挠着头上缠着的绷带,"我这样能去上课?屈叔你就不怕被人说家暴啊?"
父子两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不再多话,由他自生自灭去。
他却拉了把椅子坐到餐桌我对面,直巴巴的盯着我:"我饿了。"
"自己叫麦当劳。"
"我不能吃油腻的。"
"楼下早餐铺子有粥。"
"我这样子下楼?"他问我。
我最后只好起来去给他煮了一份燕麦粥,又把面包片分了他两片,夹好鸡蛋和生菜,放了点儿番茄酱。
他吃了一口,评价:"鸡蛋煎老了。燕麦没煮好。"
我冷冷瞥他一眼。
他没再多说什么,一副为难的样子把那点儿早餐吃了,龟爬一样回了楼上屋子。连碗都没收拾过。我这个人向来涵养没有宋建平的好,这时候已经觉得有些火了。直接上楼踹开他的门,把他的那些安全套、黄色杂志、情趣用品,还有苹果笔记本游戏机统统给他收了。
"你干吗?"他愤怒大吼。
"学生可不能这么干。"我便说便往垃圾桶里塞黄色杂志,"你那些游戏机电脑什么的,我也没收了!"
"你休想!这是我爸给我的。"
他断了一只手,还瘸了半条腿,怎么能是我的对手,十分钟不到,这个屋子里所有奢侈品全部消失。我叫楼下收破烂的大爷上来,统统按斤卖了。
"你给我等着,我要打电话告诉我爸收拾你。"他在楼上跳脚怒吼,"你他妈什么东西,也敢收老子的电脑?"
"你打啊。"我挑衅的说。电话早就被我裹在破烂里一起卖了。
他去找电话,发现没有了,才开始抓狂大喊。
"你究竟想怎么样?"
"下来把你的碗和杯子洗了。"我说,"我就给你找个电话,你爱跟你爸怎么哭鼻子都行。"
"我才不会哭鼻子!"
"一遇到事儿就指望你爸解决,你不是哭鼻子是什么?"我说。
他在楼上站了一会儿,十分不情愿的挪下来,把碗筷收拾起来用水胡乱冲着,只有一只手能动,洗得时候两个碗一个碟子一个杯子,给我打碎了两样。
他才不管,用抹布擦了擦手,恶狠狠地冲我说:"电话!"
我把宋建平当年给我那个N81给了他。
那混蛋小子边摆弄边说:"什么年代的破手机。难用死了。"
过了一会儿宋建平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晓易。"
哼。
我心里冷笑。
"干什么?"我冷冰冰的回他。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点儿?"宋建平难得头痛一次的说。
"消停,一定消停。"我嘴里胡扯,但是心里爽的很,我发现了,宋建平的弱点就是他儿子,我多收拾他儿子一下,宋建平就多难受一些。
我算是懂了为什么后妈都那副德性。
我跟宋闹闹之间的战争开始延绵不绝的大范围开展。
从小到针尖的事情,大到说话穿衣,我都不让他好过一分钟。每次把他收拾的哇哇乱叫,再看他憋屈的用我那个坏了一般的N81给他爸孬种的哭述。
我都有一种扭曲的快感。
"什么?宋闹闹说我是后妈啊?"我冷笑,"建平,你以为后妈好当?你想一下,前妻的儿子又抽烟又喝酒又勾人马子又聚众赌博,不是为了你这张脸皮,我会那么凶吗?后妈好当吗?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好!"
"好好好。"宋建平无奈叹气,"我知道闹闹是闹腾了一些。你也别太过分。到时候小刘回来了不好交代。"
"她算个屁啊!"我还没说话,宋闹闹倒不知道怎么听到了,从隔壁屋子过来,"她年龄就大我十岁。她算屁!"
宋建平脸色顿时黑了:"宋启迪!"
我平生第一次见宋建平狼狈至此,忍不住抱住肚子疯狂大笑。这他妈扯蛋的家庭,难怪培养出宋闹闹这德性的问题儿童!
半个月的时间过的飞快。
宋闹闹走前一天晚上,晚上我去他房间收拾衣服。他不在房间里。
我把洗干净衣服给他叠到行李箱,却摸到一个突起的东西,在行李箱的夹层里翻到了一罐KJ(润滑剂),已经用了一半。出此之外还有一小瓶蓝白色粉末,我打开闻了一下,那是在迪厅常会闻到的迷幻剂的味道。
"你干吗?"宋闹闹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站起来,他脸色仓皇的看着我。我敏感的感觉出来了什么。
"还给我。"他凶巴巴的说。
"你用这个干什么?"我问。
"之前跟女生玩过三P。"他说。
我相信他早就开始玩女生,但是问题是:"你这次是要来你父亲这儿常住。你为什么还带着这个?"
宋闹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你知道吗?要不是我被人揍成了这样。那天晚上我就打算上你。"
宋闹闹说打算迷|奸我。他说他一直很恨我,想知道究竟我是什么滋味,跟女人有什么不同。正好在这里半个月可以乘机试一试。
年轻的宋建平又慢慢地回来了。我不由得发自内心的胆寒。
"可惜了。"我笑了笑,"你要知道。如果你上我的时候被你爸发现,说不定你们能试试父子一起上我。那样肯定很刺激。"
我将KJ和迷幻剂都还给了他。
"祝你找到下一个能用它的人。"
宋闹闹终于走了。
宋建平忍了半个月的欲望和郁闷,那一夜全部释放在我的身上。他又回到了往常的他。
半夜他终于搞定的时候,抱着我问:"你觉得闹闹怎么样?"
我早就已经被弄得精疲力竭,迷迷糊糊,想了很久才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他很好,很像你。以后长大了也会跟你一样有成就。"
《肉体交易》试阅
人物设定:
渣攻渣受
连载时间:
待定,按照目前的码字速度。大概一月中旬?
故事简介:
满分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的优等生
二十八岁的年纪还妄图进军娱乐圈。
高雅艺术和流行娱乐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圈子。
却自甘堕落跑来迎合,还把尾巴摇的那么下贱。
这真是个笑柄。
所以他们是个人都想来看看我,并且上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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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章
1 第一个男人(1)
我见到上娱寰球的的周亚明是在艾伦在小汤山的温泉别墅里。
艾伦是我名义上的经纪人,他负责把我推销给任何我可能可以勾搭上的潜力对象。
这个温泉聚会大约每个月会搞一次,各种带着不同头衔的娱乐圈人士会聚到一堂。主要是一些三流演员、记者、不知名的导演,像周亚明这样的大人物,真的少见。
前一周艾伦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声音都兴奋的变了调。
"周亚明!周亚明。"然后他又冷哼了一声,"就是个二少么。上娱寰球是挺有名,下面的寰球院线也开遍全国和东南亚了。可是他只是个二少。你知道别人是怎么形容他的吗?"艾伦顿了顿说,"二世子,这辈子就两个特长,烧钱和鬼混。"
他投的好几个片子都是一时脑热,每部片子哪怕有寰球院线在后面撑着,也都变成了大烂片。跟烧钱的速度一样,周亚明身边出现的人也是烧一样的迅速更换着。男人女人,没有他搞不到手的。
"来来,daily,我跟你介绍,这位是上娱寰球的周亚明先生。"
"周先生好。"我如同以往轻车熟路的有几分青涩,鞠躬低声叫了一声,才去握对方的手,甚至连他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这几年认识的人不少了,早些时候还能每个人认真的去巴结攀附,到后来,连自己都发现变成了一种敷衍。
对方的手握着时间太长,甚至没有放开的迹象,手心有点太热,我轻微的抽了一下。他岿然不动的握着。
我抬头看周亚明。
他穿着很时尚高雅,泛着金光的纯黑色西服里衬了深红色丝绸衬衣。年轻的脸上带着漫步精心的笑,他虽然不曾出演过任何影片,但是长了一张很明星的脸,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良好的继承了来自他那个明星母亲的基因。
他右手带着我的手翻转,伸出左手轻轻抚摸我的手臂,手指上那个精美的全钻钻戒冰凉的贴着我的皮肤。
"听说罗文生去年年底为了你不惜复出做经纪人?"周亚明笑着问我,我看不出他的用意。
"那都是传言。"我礼貌的笑,"罗先生只是在医院里凑巧遇见过我。我这样子的,他怎么可能会为我复出?"
"他可是光合作用的幕后老板,你没抓住他是因为什么呢?"周亚明笑吟吟的问道。
我竟答不上来。
"周先生,这……"气氛有些尴尬起来。
"邓子爵,你知道你为什么没红但是圈子里名气还不小?"周亚明反问我。
"请周先生指教。"我勉强笑道。
周亚明哈哈一笑:"这个也要问我?"
艾伦拍了我的背,凑到我们两个之间,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周先生,我们楼上有个小活动。您要是有兴趣的话,一会儿也来玩。"
周亚明往楼上瞥了一眼,明了的笑起来:"我知道,听说每次到这里来都是这样。你们真能玩。"
我道歉后跟艾伦上楼了。
艾伦别墅的三层整个打通了,做的很浪漫,紫色的罗马帘下面有四个波浪形水床,来这里的大家都爱这几张床。躺上去仿佛在海浪里翻滚。
你可以从第一张的床头,滚到最后一张床的床尾,你可以先跟第一张床上的人做|爱后,再给最后一张床上的人口|交。
每次都有很多爬不上去的三流演员在这里自愿贡献自己的身体,跟献祭似的,给任何一个愿意上他们的人。男人和女人,我早就不记得有哪些。
有些人红了,有些人还人不人鬼不鬼的混在这里。
比如说我。
那个房间里的味道很沉闷,带着浓厚的迷迭香的气息。我知道艾伦放了许多的迷幻剂在喷雾中,慢慢地一点一点的从空调出口喷出来,会持续整夜。一进去整个人都会浑身发软发烫,恨不得马上冲上海浪床。
艾伦在我耳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我却完全没听清楚。
总之就是某个导演或者片商,或者是某个能给我带来什么的关键人物。
我不需要太关心。
艾伦会记得。
那个人覆上来的时候我已经迷糊了,可是他下面是典型的东方人的短小,让人实在难受,仿佛挠痒的时候,你偏偏不去挠痒的地方。我抱着他不停呻吟,使劲把他往我身上压,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周围的床上一会儿也似乎热闹了起来,后来就一片混乱。我不知道是谁抚摸了我,我又帮谁吸了出来,或者我进入了某个人的身体。有人在耳边兴奋的尖叫和喘息,我没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到最后我被一只手很大力的抓到了墙角,他把我整个人压到冰凉的墙角上,我神智才稍微拉回来了一些。眼前的黑色西服在不停地晃动。
我笑了一下,一定笑得很滑稽:"周、周先生,您来了?"
他抱着我滚到地毯上,然后压着我从背后进来,他足够长也足够疯狂,我被他干的几乎就那么高|潮。
我大声乱喊,祈求他更快一些,丝毫不知廉耻。我恨不得整个人把所有的迷迭香气都裹在身上,仿佛这样才能真正享受到极乐梦境。最后我大叫着射|了一地。半长不短的头发全都湿透。
周亚明用那只带着冰凉的钻戒的左手抚摸我的额头。
"Daily,你还没明白你怎么出名吗?"恍惚中,他问我。
闭起眼睛没有回答。
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出名。
满分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的优等生,二十八岁的年纪还妄图进军娱乐圈。高雅艺术和流行娱乐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个圈子。我却自甘堕落跑来迎合,还把尾巴摇的那么下贱。
这真是个笑柄。
所以他们是个人都想来艾伦这里看看我,并且上上我。
自白书
宋建平的自白书——发生时间2008年双规关押地
"姓名?"
"宋建平。"
"年龄?"
"36岁。"
"生日?"
"1972年12月25日。"
"籍贯?"
"青海省西宁市湟中县。"
"父母?"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去参军的时候,部队上的军官做政审的时候。
我的人生经历了无数次政审。从参军,到升下级军官,然后到班长、连长、营长……军衔从下士到少尉,最后停在了中校……离开部队后,政审也从来没有停过。
我好像就是在政审的时候认识刘陆军的。
具体是为什么原因不记得了。他那时候军衔也不够高,只是个少尉。当时我进去的时候,他在做笔录。见我进来,冷冷的瞥了一眼。
后来瞧见杨琦来营里探班。他们两个走在一起。杨琦长的很丰满,大辫子在耳朵旁边垂着,迎着风微微晃动。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们两个。
杨睿问我:"那是杨老爷子的二女儿。"
我问:"你呢?"
"我是他从来不肯多看一眼的老大。"杨睿冷冷的笑,"你想不想上她。"她冲远处的杨琦努努嘴。
我自然不敢有这个想法。上首长的女儿,我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这个蠢蛋。"杨睿在我耳边说,"上了她,你就能升中尉,你还能当官,以后说不定能去中央。天底下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而且,她早跟刘陆军私下那个过了。你怕什么?"
我狠狠地看着刘陆军。
"你只要上了她,你就能比过刘陆军。他凭什么比你好?不就是他爸爸有点儿底子吗?"
"好。"我后来说。
也许那之前我还算是个正常的好人,可是我从杨琦的床上下来的那刻起,我就知道我跳不出去了。我不往前走,就会被人踩烂。
"宋建平!"
对面的人拉回了我的思绪,我笑了笑:"不好意思,没听清楚。您继续问……"
"宋启迪和你什么关系?"
"我儿子。"
"张雅丽和你什么关系?"
"保姆。帮我照顾儿子。"
"所以你帮你家保姆转了北京户口,并且给她买了房子。还帮她弟弟逃脱法律制裁?"一份资料递到我的面前,我翻了翻。
"户口是我托朋友转的这个我承认。但是房子并不是我买的,我没有能力帮她购买房子。至于她弟弟的事情,我看资料似乎是法官判决如此?跟我更加没有任何联系。"我回答说。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收回了那沓资料。
我微微松了口气。
并不算严,甚至有些敷衍了事。杨琦在外面应该已经有所活动。我甚至开始好奇,如果我说的足够多,能不能治我的罪?
"那这个人呢?"屈晓易的照片和资料被推到我的面前。
我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我的朋友。"
这个朋友是我偶然在我的"保姆"家里发现的,彼时我正开门进去,闹闹早就睡了,我听见黑暗的客厅后面,有不同寻常的骚动。我走过去,轻微推开漏光的卧室门。
我只开了一条缝。
所以我没瞧见张雅丽的脸,我只看到了屈晓易的脸。他一脸漠然,安静的看着身下的女人,在兴奋致死的气息中,甚至还露出一份遗憾。多么普通的一张脸,又是多么与外界格格不入的脸。
我站在一丝光亮中,眼睛紧紧贴着那条缝隙,贪婪的看着那张隔绝在世界之外的脸。愤怒早被我抛弃到了九霄云外,甚至下面发热,开始激动。
这个男人在上着我的女人的时候。我却想着如何上他。内心有了当年目不转睛盯着杨琦的感觉。
"你跟他什么关系?"
"唔……他是健身教练。我年纪大了,也去健身房练习过,他给了我很多有益的建议。所以一来二去,就成了好朋友。"
"有多好?"
"很好。"
好到他看着我的时候,每分钟都恨不得杀了我。可惜他胆子太小,总是做些挠痒痒的事儿。真让人遗憾。他最近越来越乖,乖的越来越虚伪。可是看着他的脸,就知道他在心里骂我呢。我还是怀念他用文件夹扔我的那个晚上,还有他发狠的抽我耳光的时候。那时候他总让我有一种极端兴奋的征服欲,恨不得要把他撕的全是血肉。
"你如何评价你自己?"对方问我。
"我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公仆,勤勤恳恳,默默无闻。"我说。
我是个变态。
整个人都扭曲到需要用眼镜、微笑、恭敬得体的语气,还有报纸,来伪装自己。用虚伪的外表来掩盖内心最深的龌龊。
可是我陶醉这份龌龊。
它带给我欲望。
"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对方出门前最后问我。
"噢……"我轻笑,推了推眼镜,"能麻烦同志您给我一份报纸吗?我需要它。"
赶不上时代(重发)
赶不上时代——2015年的神展未来
"呐,送你的。"屈晓易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送我一个手机。
我瞧了半天:"这个没键盘,我用不了。"
他翻翻白眼:"大叔,你也太OUT了吧?今年新出的IPHONE8,五六千一个,我好心好意给你买一个,你还有意见?"
屈晓易难得给我送东西,我这样扫兴确实不好。
可是年纪快到了四十五,眼镜度数又一千多度,这个手机无论从字体还是操作方式对我来说用起来确实都有些吃力。
我最后摇了摇头:"晓易,你留着用吧。我还是用我的诺基亚就好了。"
"诺基亚,诺基亚!"他冷哼,"诺基亚除了抗摔还有什么功能?你不看你现在什么身份,出去用诺基亚打电话也不觉得丢份儿。不管,你今天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
我无奈。
我身边都是些老家伙,大家都是用差不多的手机。出去遇见其他人了,谁敢说我用诺基亚丢份儿?全天下也就只有屈晓易了吧?
晓易掏出一部跟我一模一样的手机去旁边打电话"喂,邓子啊?是我。对,屈晓易,这是我的新手机号码……哎对,我换了一个跟你一样的手机。以后情侣款了啊。小心被狗仔队拍到。哈哈哈……"
原来也不是单独买给我的。
我心里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不是滋味。
他在阳台上跟邓子爵扯了很久,我没再等他,一个人吃了饭,准备下去散步。他正好挂了电话推门进来,一脸惊讶:"咦?你要出门啊?"
"饭在桌上。"我说。
"我跟你一起去。"他说着就要穿外套。
"吃饭。"我制止了他。
"建平……"他一脸的哀求。
我最后只能看着他,坚定地说:"吃饭。"
这五年来很多事情都已经开始改变。
屈晓易不是当年的小教练。
我也慢慢的心软。
然而他依旧知道惹恼我的后果。我的想法,就是命令。
他只犹豫了一秒。
已经听话的坐下来吃饭,狼吞虎咽,似乎饿了很久。我就那么瞧着他,很享受他不得不听我的话的那种表情。
那种不甘不愿却不得不做的微妙表情。
我不是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紧张的挑眉,回避的眼神,突然送我礼物的讨好……都还太嫩——这点倒是从来没有任何进步。
我想了想,最后走过去,抚摸他的后劲。那么的驯顺,那么的挺直。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变成狼,猛然跳起来,甚至回头狠狠地咬我这个饲主一口。
我早已做好了准备。
到时候我会拔光他的牙。痛苦会让他刻骨铭心。
我会享受这个过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两个人一起散步成了习惯。
屈晓易会絮絮叨叨的说着他遇到的一堆破事儿,他管这个叫吐槽。
"那我就是槽?"我问他。
"什么?你操?"他大惊,"建平,你都会说脏话了?!"
我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这一点都不好笑。"
"是啊,只是我在想你学习。我讲冷笑话的功底有没有提高?"他笑眯眯的问我。
我摇头叹气。
今天也是一样。
他抱怨我的菜翻来覆去就只会那几样,说我盐多了,油少了,没有肉……又说我年纪大了,反应慢,至少要五分钟才能见到结果……
他怎么知道,这个体系里的人,都是这样的毛病。
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都要放到脑子里想几次。怕对方下了什么套子,多了什么想法。也怕自己说出去的话,有什么歧义。
年轻的时候会快。
年纪越大,我一句话要在喉咙里上下几次才说出来。
"而且你看,你个触屏手机都不会玩!真是丢人。"他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啪啦啪啦敲了个短信发给我。
[宋建平老年痴呆。]
我笑了:"我现在最多中年危机。"
"切!说什么你都不会生气,真他妈的没意思。"屈晓易嗤笑,"你看我手机号码后三位,看。"
我低头去看。
他的新号码后三位是419。
FOR ONE NIGHT……一夜情?
"很好。"我嘴角上扬,"看来是我伺候的你不开心。又是邓子爵,又是一夜情。我得想想办法了。"
"呃……"屈晓易无辜的看着我,"建平,你的相信我真的没有出去偷腥。"
"我相信……"除非我是傻子。
屈晓易究竟为什么对性?交如此渴求的原因,我曾经不明白。后来见到他的哥哥,还有父母,我才有些明白。
通过性获得安全感,被关注感,存在感……
我不知道他是可悲,还是可怜。
爱这个东西。
于我,可有可无,似有似无……
于他,虽然表面看起来毫无必要。
但是屈晓易的骨子里,缺爱。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出差回来,家里乱的很厉害。找了他很久,他一个人缩在衣帽间里,吃着巧克力。
屋子里到处都是75%含量以上的巧克力包装纸。
巧克力让人有被爱的感觉。
他从灵魂里缺乏爱,于是才把每一次亲昵当作|爱的体现。一个触摸,一句情话,一次交易……都好像是他怎么也吃不够以至于差点上瘾的高浓度巧克力。填补着某个怎么也填不满的空洞。
我走了几步,吁了口气,回头瞧他:"说吧,你们那小破公司,这次又想拜托我帮什么忙?"
他一脸惊讶:"哎?你又料到了?"
那副蠢样,逗得我发笑。
现在想想,也是和他有缘。
我无爱。
他缺爱。
岂非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良配?
当七年开始痒
有人跟我说宋建平开始不老实,在外面玩的时候,我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常男人的裤裆就是一道墙,怎么的都能当回事儿。宋建平的裤裆也是一道墙,只是墙上破了个洞。
"你知道吗,你爸有恐慌症。"我有一次跟闹闹说,"他老在找人能给他补上那个洞,免得弟弟露出来给人看到了,所以但凡看到一个相似洞的都得去试试。免得挡不住,露羞。"当然,后来宋建平因为这个话让我吃了很多苦头。
可是我觉得我说的是实话。
他从跟杨琦在一起就没老实过,后来玩了我,算是开了男人的荤,跟严老板在外面没少玩。严老板进去了,得二十年。宋建平少了知心人,消停了一阵子。听说最近又开始了。
所以对他我根本不在意。
"屈老师,这事儿您可不能不在意。"当年的小刘司机变老刘了,我一上车,他就跟我说,"这次宋局迷上的是个男人,还带到四合院去了。"
"随便随便。"我挥手,"他会出去找人,我不会吗?看谁玩的过谁。玩完了,不也就那样吗?"
"这次可不一样。"老刘严肃道,"您没听说过七年之痒吗?"
七年之痒?
我心里嗤笑。
宋建平哪里是七年之痒,他天天都在痒。
宋建平最近倒是奇怪,回来的很少,我猜也许是"痒"的厉害的原因。也没多问。那天夜里他很晚回来,一定要做,我完全没办法。迷迷糊糊的被他干了两次。
腰酸背痛。
我问:"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补药?"
他快要睡着,迷糊的"嗯?"了一声:"什么补药?"
"十全大补汤,鳖汤,驴鞭汤……"我说到最后,自己忍不住笑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还是迷迷糊糊地。
"你那个新的小情人一定很浪|荡,天天要不够,就您这年岁,不补补怎么应付的了?今儿您是补过了吧?"
他全醒了,翻身看我,一把压着我的脑袋到被子里,直压到他下面,极无耻的说:"有没有药味,你尝尝?"等我"尝"完,不知道是因为被子里空气不好,还是他的话确实太无耻,竟然觉得自己的脸都烫了。
宋建平微笑:"有补药吗?"
我摇头。
"我没喝补药。"宋建平掐掐我的脸,"你身上倒是一股老醋味。"
心里暗暗骂了两句脏话,我转过身去睡,宋建平给我把被子盖好,在我身后说:"尖峰信息,你尽快脱手。"
"什么?"我回头瞧他,"怎么了?"
"上面有人开始整刘陆军。"他说,"杨睿也会受牵连。我知道尖峰被你搞得基本只剩下个空架子。这个机会不错,尽快脱身。"
"好。"我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低声回答。
"太好了。"曾然知道这个消息后,兴致勃勃道,"我要把尖峰信息剁成一块一块的卖掉。"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曾然对杨睿的怨念如此之深。
"听说宋建平在外面有人了?"曾然又问。
"是。"我点头,"这事儿不归你管。"
"怎么不归我管?你是我领导啊。"曾然说,"我看你这次可能可以脱身,如果是真的话。"
"这话怎么说?"
"这次不一样。宋建平这是七年之痒啊。他如果真找其他人了,说明他的心早飞了。咱们把尖峰信息卖了,注资新公司,你又重获自由,难道不是好事儿?"曾然说。
我看他一眼。
"好事儿。"我有些口是心非的说。
开车到楼下停好,仰头一看,家里是黑的。我心里第一次没了底。
如果只是老刘说,我也许可以不在意。他再受宋建平信任,也就是个司机。
可是曾然也这么说,我难免就不安起来。
不是不舍得宋建平。
只是舍不得晚上回家时候可以看到的那盏灯。
我害怕空荡荡的房子,以及孤零零的自己。回到家里,我立即掏出电话给邓子打过去,电话一通:"邓子,你帮我分析一下,老宋是不是痒了。"
"什么?"他笑了,"他哪里痒?菊花?"
"得了吧你!"我没好气的说,"你帮我分析一下,他是不是找了其他人?"
邓子听了我的话,很肯定的说:"他痒了。"
"……"
"怎么不说话了。"
"他七年之痒了,你叫我说啥?"我叹气。
"我七年之痒了?"宋建平声音从身后传过来。
我浑身僵硬,缓缓转身,宋建平拎着公文包站在我身后,推了推眼镜,很文静的笑,"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我痒了?"
邓子还在电话那边说话,我手一晃,电话掉到地上,退了两步,我心虚的笑:"建平,你听错了。你没痒,不是你痒。"
"那谁痒?"宋建平凑到我面前,问我。
我差点哭了:"我痒,我痒还不成吗?"
正所谓三人成虎,我竟然信了他们三个的狗屁话。
宋建平一边在床上激烈的运动,一边用很平淡的语气抱怨他最近怎么忙,我怎么这么不贴心。我敢说什么?我只敢欲哭无泪的求饶。
天快亮的时候,宋建平接了个电话。
那边是女人气急败坏的哭腔:"宋建平!他哪里惹到你了……你竟然送他……军事法庭……十年!"
声音断断续续的,有些熟悉。
宋建平摸摸我的头,披了外套翻身起来,站到窗子旁边,语气很平静的说:"老刘把需要销毁的旧型武器走私到中亚各国,几个恐|怖|组织也跟他保持长期合作。不抓他,抓谁?十年,只是十年而已。要我看,该枪毙。我已经很心软了,杨琦。"
挂了电话,宋建平又回到床上,他身上冰凉,却偏偏要过来抱我,我被冷得一个激灵。
"你最近这么忙是在收拾刘陆军?"
"嗯。"他说。
"你没痒?"我又问。
他抬头看我,摸摸我的脸:"还没七年呢。"接着说,"睡吧。"
我一头雾水。
算了算日子,半天才反应过来,距离我们认识,还差十二天才满七年。
宋建平不是没有七年之痒。
只是因为还没到七年。
一地鸡毛
(1)仇恨始末宋闹闹上小学的时候就很无耻。从他爹那里偷成沓的一块钱,有一次偷了一百多块吧。被屈晓易知道了。屈老师逼他拿钱买了大大泡泡糖。两毛钱一个,买了五百个,逼宋闹闹一个一个不停的吃,不停的吹泡泡……所以宋闹闹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就是屈晓易。
(2)退休消遣宋建平退休后为数不多的退休消遣之一就是订阅包括《南方都市》《新京报》《参考消息》《娱乐视点》……等一百多份报纸。每天专门在上面挖掘屈晓易的花边新闻。后来被屈晓易吐槽后,宋建平改了。他一挖出屈晓易的花边新闻就退订一份报纸。最后只剩下一份……《人民日报》……
(3)马赛克的人生宋建平世界充满了马赛克:比如洗澡的时候唱玫瑰玫瑰我爱你;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把鸡蛋炒来炒去;衣柜里清一色的蓝灰色衣服——连内裤都是蓝灰色;坐在对面神叨叨的强气势和人说话……以上诸多事情总结出来就是:假如他过正常人的生活……完全想象不能!
(4)第一个男人后来我们回忆过去。我想到第一次,怒问:小说里都说1号天赋异能,犹如浪中白蛇各种体位都能胜任,而且越战越勇。你为啥一次就搞定?还把我弄得死去活来的痛?宋建平严肃道:奥,第一次难免生疏。我:=
囧 =。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宋建平点头羞涩道:恩。
原来他果然如他说的那么专情(?)(5)代沟【一】宋建平跟我之间是有代沟的。最怕跟他出去唱K。我点《朋友》,他唱《驼铃》。我唱《爱情买卖》,他唱《九九艳阳天》,我萌张国荣,他说那唱《霸王别姬》。我说那是景岗山唱的!他说:《井冈山》那歌我会唱。我:
= 囧 =……谁说没代沟的,你妹啊,这不是坑爹吗?!
(6)代沟【二】宋建平的西装,第一次看那是有品位,第二次看那叫乏味,第三次看那叫过时。我几次建议他换风格。他问我穿什么。我说:庞克风。他问什么是庞克风。我说就是在路上看到有人跳街舞,嘴里说YOYOYO的就是庞克风。他说:哦,捡垃圾的。我:=
囧 =……捡垃圾的现在都叫犀利哥啊你妹啊!
(7)天雷地火天雷勾动地火~但是却让他整个身体因为一个单纯的动作瞬间起了反应,他这辈子最克制的一次,克制到让他感觉小腹一阵阵骚|动的赶脚,却发现无从发|泄……宋闹闹在外面狂敲门:MLGB的,屈晓易,就一厕所,你竟然霸占了一小时了!你丫有完没完?!
(8)关于体位宋建平一向在床上富有创意。我总结了一下,有69、有10、有72、有38,有"人"……甚至还有卍体位……每次都能够完全不一样。他自我归纳为:推陈出新,再接再厉,用于创新,敢争上游。我好奇他从那里学习到如此丰富的龙阳三百六十五式。宋建平拿出一套书,上面写着《XX丽奴》四个大字……
(9)代沟【三】宋闹闹爱玩游戏。PSP之类的我知道。但是什么叫做次世代游戏机?我跟他说《超级玛丽》,他鄙视回答《死神嘉年华》。我说我玩《红色战警》,他说他玩《战神》。我说我玩《真三国无双》,他说他玩《三国杀》。终于有一天他说:在玩剑三。我哈哈大笑:我早玩到仙剑五了。他翻白眼曰:日啊,我玩的是剑侠情缘三。我内流满面。
(10)死要面子夏天去怀柔参加会议,宋建平带着我。路上车子抛锚了,要走十公里找人修车。宋建平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脚上皮鞋。地面都在冒热气,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跟他说:宋建平你光膀子吧。宋建平一脸严肃:让下面人看到了不好。我:=
=||||。于是我们走了十公里。晚上在宾馆休息的时候,我发现宋建平捂了一身痱子,脚上磨起一串水泡。我乐:叫你丫死要面子活受罪!
(11)小气鬼宋建平这个人死要面子,但是又特别小气。从他给我的生活费就能看出来。经常去外面带我逛街后,回来一个人拿着计算机啪啪啪的算来算去。我看不过去了,怒道:MLGB的,养小三儿养你这样也神了。宋建平叹气道:你当我是许竞?我是工薪阶级,是公仆,一个月拿死工资的。我:滚!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2/02/04 at 下午10:40: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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