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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月笑长空》作者:耳雅(鼠/猫,10.6.5vip完结)
朗月笑长空
作者:耳雅
第一话 战,春雨润开封
庆历四年 庆州,华山南麓洛水畔,洛阳平原腹地。
荒草蔓长的平原上,一座座军帐密密匝匝铺出数百里地去,帐前一座营门,门前高挑金色大旗,上书"大夏国主李"的字样,旁边战旗无数,数万面旗帜随着大漠上呼啸而过的风抖动招展。营门前马队罗列,西夏军士各个精壮勇猛,手提利刃,战马膘肥,人马一律黑盔黑甲,煞气弥漫。在浩荡队伍的最前端,有一匹高大的黄骠马,马头上戴着金色的龙形头冠,马背上端坐一人,金盔金甲手拿一把金色的长刀。此人大概三十来岁,魁梧身材,鹰眸隼目,钩鼻薄唇,长相霸道中带出一丝丝的阴狠,唇畔青吁吁一圈刚硬短须,粗鲁中带着几分游牧族特有的凶悍。此人就是年纪轻轻却已经做了七年西夏国主的李元昊。
李元昊自登基以来,便连年发动对宋的战事,短短几年,经历了好水川一役和定川寨一役,已经连连夺取了大宋朝十几座城池。一个月前,李元昊亲自率领四十万精兵,由夏州出发,一路攻城略地,夺取了延安府和庆州,目标直指洛水对岸的晋州。晋州乃太原府和河南府的交界,地理位置极其重要,一旦失守,西夏军便可取道汾水进攻郑州府,直接威胁到大宋都城开封。换句话说,晋州得则大宋生,晋州失则大宋亡。
仁宗派大将军夏秋龙帅百万精兵抵挡,只可惜西夏兵骁勇善战,李元昊又善于用计,短短几日下来,宋兵损失过半,只能退守到洛水畔,情势危急。
"大夏军兵听着!"李元昊手提宝刀,对将士高呼,"今日一战,只许胜不许败,我们攻破晋州,直抵东京,用那赵祯小儿的头颅来为我大夏国的万代基业祭旗!"
将士们一呼百应,喊声震天,随即号角声四起,三声炮响,李元昊率领着军,杀向宋军大营。几十万大军策马狂奔而来,整个洛阳平原的地面都仿佛在震颤。
于此同时,就见北宋大营里冲出了几万兵马,为首的一个,银盔银甲,银发长髯,正是这次的宋军元帅,夏秋龙老将军。
"活捉夏秋龙!"西夏军势不可挡,没几下边把宋军杀得四散逃窜,李元昊率兵杀进了宋军的大营,却是一愣……宋军营寨中无人。
"中计了?"李元昊一愣,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虽然两边有高地,但宋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就算设了伏兵也最多几万人,根本无法与他的大军敌对,因此他才会主动来袭营。
"狼主!"副将谭琳对李元昊道,"夏秋龙和那些宋兵不见了。"
"什么?"李元昊一皱眉,意识到不好,但还没说话,就听山谷之中突然传开了一阵朗笑声,"四狼主,大意了啊。"
李元昊一愣,左右观望,竟然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立刻意识到说话之人内力极高。
"在那儿!"有几个兵士抬手对着东面高起的山崖顶端一指。
李元昊仰脸望去,就是一愣。
只见在那陡立的绝壁顶端站着一个人,一袭白衣身材颀长,黑色的发丝随着山顶的风轻轻飘扬,他手中拿着一把银白色的长刀,随意地站着。
李元昊目光如炬,虽然离得远,但也看清了那人的五官,不由轻轻一滞。虽然是个男子,但那人长得实在是好看,眉眼口鼻无一不是万中选一,美而不媚,特别是眼中的笑意和微挑的嘴角,带出三分傲气、三分戏谑、三分不羁,一分邪气。
中原武林排名在前几位的高手李元昊都调查过,虽然这个人他没亲眼见过,但画像却是看过的……能把一身白穿得如此恣意张扬,明明是男人却能美到连男人都想多看几眼的人,中原武林还能有谁?非锦毛鼠白玉堂莫属了。
李元昊微微皱眉,此人在江湖扬名可并不只是因为外表……看他手中的那把银色长刀,就是名器龙鳞淬刃,白玉堂乃是中原武林刀法第一人,外加他嚣张跋扈出了名的古怪性格,此人可远不如他长得那么讨人喜欢。
白玉堂见李元昊一脸琢磨地盯着自己看,心里了然,道,"四狼主,退兵吧,不然我怕你变成死狼主,还有你那几十万手下。"
李元昊一皱眉,这时,就感觉洛阳平原的地面突然开始微微地震动,那架势,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白玉堂见西夏兵马大乱,就微微一笑,道,"十月黄河大汛,洛水也会跟着涨起来……你觉不觉得这四面环山,中间一块平地……像个大碗呢?"
李元昊瞬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白玉堂,就见白玉堂突然抬手抽刀出鞘,尽管是大白天,但龙鳞淬刃的寒光还是让李元昊的眼前打了一个晃。就听白玉堂有些慢条斯理地对着远处喊,"猫儿,你磨蹭什么呢?"
李元昊一惊,回头的同时脑子里闪过——中原武林最难缠的莫过于两个人,一个是鼠另一个是猫……
猛的回头,就见与白玉堂遥遥相对的位置站着另一个人,身形跟白玉堂差不多,也是瘦削偏高的身材,年纪看起来也和白玉堂差不多,气质中却没有了那几分不羁,而是沉静儒雅。相较于白玉堂英俊得有些刺目,此人的好看却是极为内敛,干净俊秀,一身水蓝色的长衫衬出几分脱俗,在李元昊看来,此人相貌气度实在是非同一般。手上一柄黑色的古剑……巨阙,李元昊深深地皱起眉,御猫展昭。
展昭抬眼看了看李元昊,冷笑,"四狼主,你无故犯我河山,伤我百姓……今日给你盆凉水,浇你个透凉。"说完,手腕一抖,抽剑出鞘。与此同时,就见对面的白玉堂飞身从崖上飞出,身体并不下落,而是在空中一转,踩着崖壁拖着长刀疾走而过。随着他的动作,龙鳞淬刃在石壁上带出了串串火心,随之而来的,则是"咝咝"的引线燃烧之声……
"不好!"李元昊大喊一声,这崖壁之中埋了火药,刚才的声音应该是宋军将洛水之水引到了崖顶的沟渠之中,崖壁此时就是一个大坝,一旦决口,那滚滚的洛河水将铺天盖地而来,别说他只有几十万兵马,就算有几百万,也经不起这大水一冲的。
"撤退!赶紧撤退!"李元昊的几个副将都吩咐将士调转马头赶紧往山谷外面跑。
"一个都别想跑!"对面崖上的展昭突然纵身飞出,张开双臂如同鸟儿一般随着山谷呼啸的山风跃下,在空中又全无托力地纵身而起,抬手对着进入山谷的唯一入口一剑挥去。一道剑气扫过地面,李元昊就感觉突然改变了风向的风中,带出了一丝硫磺烟硝的味道,倒吸一口冷气,"不好"连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入口处突然燃起熊熊大火。
前有大火拦路,后面白玉堂已经沿着崖壁走了一圈,石壁中埋着的轰天雷已经尽数炸开,大量的巨石滚下,西夏军士四散逃开,躲避落石。
白玉堂和展昭此时已经落到了崖顶上唯一一处安全的高坡,展昭回头,对在山顶上早就准备好了的军士们喊,"开闸!"
同时,就听山谷中响起了一连串的爆炸之声,顷刻之间,大水如出笼之兽,冲出已经没有了阻挡的崖顶,醍醐灌顶之势,向几十万西夏军冲了过来。
瞬间,李元昊连同那五十万人马一起被冲入了大水中。
西夏军被水冲到了谷口,人仰马翻溃不成军,原本埋伏在那里的夏秋龙带着十万兵马一涌而出。宋军骑着战马,每人手中都有几个网兜,见一个西夏兵就逮一个,突然,就听由人高喊了一声,"抓住李元昊啦!"
崖上的白玉堂和展昭往山下一看,就见一个军校用一个网兜兜住了李元昊,往夏秋龙的马前带来。
李元昊出生至今大概都没有如此狼狈过,大名鼎鼎的西夏四狼主,就这样地被困在网兜里,摔在了老将军夏秋龙的面前,成为了阶下囚。
"哈哈哈……"夏秋龙抚着银白色的长髯,仰天大笑起来。
山巅之上,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洛水一役,宋军未伤一兵一卒便打得西夏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狼主李元昊被生擒,西夏元气大伤。
几天后,宋夏议和,宋封元昊为国主。长达十年的宋夏战事,终于是告一段落。
庆历五年,初春。
开封府迎来了入春的第一场雨,雨后清晨,太阳破云而出,枝头抽出绿芽来,一派春意盎然。去年冬天得老天庇佑,雪虽然是下了几场,但天气却并不太冷,再加上战事停了将近半年,百姓得以修生养息,中原地区又出现了一片的欣荣之象。
这日早晨,开封城外匆匆地跑进了一个背着药篓子的年轻人,他衣衫的下摆上面都是血,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开封府门前,就举起鼓槌开始敲鼓。边敲边喊,"了不得啦!杀人啦!死了好多人啊。"
几个衙役走出来,见敲鼓的是一个年轻人,看着像是个进山采药的郎中,就问,"小兄弟,你说哪儿死人了?"
"城外!城外的官道上面,好多死人啊!"那小郎中舌头有些打结,双腿微微地抖着,显然是吓坏了。
两个衙役对视了一眼,追问,"哪个城门?"
"西……西门……"郎中回答。
"你扶他进去禀报大人。"一个衙役道,"展大人好像巡街去了,我去通知他。"
……
此时,展昭正带着张龙赵虎在南面的市集巡街。最近开封府可谓是一派太平盛世,别说人命官司了,就连飞贼小盗的都很少,开封府上上下下都闲得发慌。
展昭边在前面走着,边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觉得没劲。
几人路过开封府最大的酒楼一品楼的时候,展昭开始犯困,这时,就感觉脑后有风声,展昭本能地一低头,余光瞥见一片白色的衣袖从自己的脸侧擦过。
本来想拍展昭一下的某人拍了个空,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声,"死猫。"
展昭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仰起脸来,挡住了那人拍过来的第二下,瞟了眼前人一眼,撇撇嘴,"耗子。"
白玉堂抽回手,将刀扛在肩头,摆出一贯的痞子相看展昭,"猫儿,印堂发黑啊。"
展昭瞬间黑了脸,心说这死耗子几个月不见,见面就咒我,"你怎么来了?"
"跟大哥来串门子的。"白玉堂无所谓地道,"长丰镖局的罗长丰知道吧?"
"哦。"展昭点点头,"他这两天过寿顺便金盆洗手是吧?"
"嗯。"白玉堂点头,"大哥跟他老朋友了,我们几兄弟都来了。"
"大哥他们也来啦?"展昭问。
白玉堂朝他翻了个白眼,"叫那么亲干嘛?那是我大哥。"
展昭也白了他一眼,带着张龙赵虎一起往前走,白玉堂见展昭走了,就追上两步,拍拍他,道,"喂,我住在白鹇庄,你晚上有空记得来找我喝酒,我有一坛子上好的梨花白!"
"行。"展昭点头,刚想走,就见远远一个衙役跑来,边喊,"展大人!出事啦!"
展昭愣了一会儿,眨眨眼,回头看身后的白玉堂,道,"你个霉老鼠,几个月没出事了,一见你就出事!"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回瞪展昭,"都说了你印堂发黑了!别怪别人。"
于是,两人站在酒楼门前,瞪眼加磨牙。
第二话 玉,蛇鹰与莫华
展昭带着张龙赵虎跟着来报信的衙役一起往西城门外赶过去,白玉堂本来都走进酒楼了,不过转念想了想,又回身跟了上去,"猫儿,我也去……"
来到城门外,就见那里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展大人。"王朝马汉已经先到了,命令几个衙役将官道一侧的小树林子都围了起来。
"怎么样?"展昭走上前问。
"像是江湖仇杀。"马汉引着展昭走进小树林子里。刚进竹林,展昭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微微皱眉。不远处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些尸体,都是一剑封喉,而且有趣的是,那些被杀的人并不像是好人,一个个都穿着夜行衣,手里拿着刀。
"私斗吧。"一个声音传来,展昭有些无奈地仰起脸,就见白玉堂站在上方一棵翠竹柔软的竹茎上,低头看着。
张龙赵虎等都张大了嘴看白玉堂,半天才叫了一声,"五爷。"
白玉堂对几人笑了笑,看展昭,"猫儿,杀人的剑法是莫华宫的。"
展昭有些吃惊地仰起脸看他,"你怎么知道?再说了,莫华宫不都用的是鞭子么?改用剑了?"
白玉堂对他眨眨眼,笑眯眯,"信不信随你。"
展昭见白玉堂样子神神秘秘的,就对张龙赵虎点点头,示意他们先看着现场,自己腾身一跃,一把揪住白玉堂就往林子里头掠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两人落地,白玉堂把自己的衣服抢回来,"轻点儿,这衣服大嫂给新做的,弄坏了我回去就惨了。"
"少卖关子,说。"展昭瞪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这剑法是莫华宫的?"
白玉堂将衣服整理好了,无所谓地说,"这说来话长了,我大嫂不是有了么?"
展昭皱眉,"大嫂半年前就有了,现在孩子都快生出来了,你非要从那么长说起啊?"
"你急什么啊?"白玉堂瞪展昭,"我就快说到重点了。"
"说。"展昭抱着巨阙挑了块山石坐下,等白玉堂说。
"过两天大侄子就生出来了,我不是想给他点见面礼么。"白玉堂道。
"侄子?"展昭笑,"确定是男孩啊?"
"嗯。"白玉堂点点头,又瞪了展昭一眼,"别打岔。"
展昭挑挑眉,示意白玉堂接着往下说。
"前阵子我去了趟天山。"白玉堂继续说,"想抓两只银狐狸,给珍儿做件袄子放小床里,正好过冬。"
"珍儿?"展昭又笑,"叫卢珍?"
"嗯。"白玉堂又点头,接着瞪眼,"别打岔。"
"你还有多久说到重点?"展昭不满。
"快了。"白玉堂摆摆手,"我抓银狐的时候不小心误闯了莫华宫的禁地,然后就跟几个莫华宫的守卫打了起来,然后来了个管事儿的,功夫不错,他用的剑法跟刚才那几个被害的身上的剑伤能对上。"
展昭眨眨眼,就见白玉堂吸了一口气,也对他眨眨眼。
"没了?"展昭问。
"嗯,没了。"白玉堂点点头。
"就这样?"
"就这样。"
展昭有些无力地看白玉堂,"那个跟你过招的是什么人啊?还有你怎么这么确定剑法一样?"
"那人是谁我没问。"白玉堂耸耸肩,"过了两招莫华宫的宫主就来了,然后说是一场误会人就走了。"
"莫华宫的宫主?"展昭感兴趣,"不是说此人神秘么?男的女的?"想了想又不忘强调,"这才是重点。"
"不知道。"白玉堂回答。
"不知道?"展昭吃惊地看着白玉堂,"男的女的都分不清楚?"
"人家穿着一身大斗篷,脸上蒙着一块白纱,说话的声音很低,分不清男女。"白玉堂想了想,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个男人。"
"怎么说?"展昭好奇。
"他对我很不客气啊。"白玉堂道,"这世上没女人会那么对我的。"
展昭朝天翻了个白眼,"不一定啊,也许人家姑娘嫉妒你长得比人家好看呢?"
"死猫!"白玉堂最恨别人说他长得漂亮,讲的自己跟个娘们似地,想想不爽抬手就打。
展昭见白玉堂翻脸了,赶紧躲开两招,"开个玩笑么,剑法呢?说案情。"
"……我记得招式。"白玉堂斜眼瞪了展昭一眼,随手摘了根竹枝给展昭比划了两下,"他们使剑的时候动作很怪,反着手打剑花,所以脖子的地方有个倒着打的勾。"
展昭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么说来的确挺怪的。"
"我走了。"白玉堂转身要走。
"唉……玉堂。"展昭上前拉住白玉堂,见他脸色不好,就道,"生气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女人哪儿有你好看啊,呃,不是,你可比女人好看多了……不管男人女人反正你最好看!"
白玉堂让展昭气笑了,不过见展昭一脸假开玩笑真赔罪的样子,也就没法再生气了。这时,张龙跑过来,"展大人,我们发现些奇怪的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往回走去,走到尸体边,王朝和马汉指了指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两人蹲下,将尸体背后被剑划破的衣服拉开。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就是一皱眉,只见在撕开的衣服下面,也就是死者的背上,纹着一只展开的雄鹰,只是鹰头的位置,是一个蛇头。
"蛇鹰教?"白玉堂吃惊,展昭也深深地皱起了眉,回头问他,"白兄,蛇鹰教你了解多少?"
白玉堂挑眉,"就知道是个专门为非作歹的魔教……不过不是一直在漠北一带活动么?怎么上开封来了,还被人宰了。"
"大人,这事儿管不管啊?"赵虎回头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心里也明白,一般江湖仇杀很难官府介入,更何况蛇鹰教本来就是朝廷命明令要铲除的害人邪教。
"嗯,都抬回去让大人定夺吧。"展昭对众人摆摆手,示意将尸体都抬回去,自己则和白玉堂在林子里又转了起来。
"马好像都跑了。"白玉堂看着地上凌乱的马蹄印子,道,"这帮人像是在赶路,然后被伏击了。"
展昭低头仔细地看着地面,道,"感觉,跟他们过招的只有一个人。"
"嗯。"白玉堂也表示同意,回头,就觉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的草丛里闪了一下,白玉堂走了过去,扒开草丛,"猫儿!"
展昭转回头,就见白玉堂蹲在草丛旁边。
"看这是什么。"白玉堂指了指草丛里,展昭低头凑过去,就见草丛里有一枚极小的玉石。伸手捡起来,两人仔细一看,就见是一只手指那么大的玉手。
"像是从什么玉雕上面掉下来的。"白玉堂接过那只雕工精细的玉手看看,"上好的和田玉,别说是那雕塑本身了,就这一小截玉手大概都价值不菲的。"
"手的形状好奇怪。"展昭摸着下巴,"感觉有些眼熟。"
白玉堂也盯着那只手看的出神,"是啊……在哪儿见过呢?"就见那只玉手洁白圆润,感觉是女人的手,手和半截小臂都很丰腴,风格像是唐代的玉雕,最奇怪的是,手掌上有一只眼睛……
"啊!"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喊了一声,想起来了——"千手观音!"
"哇,猫儿。"白玉堂拿着那只玉手左看右看,"这一只玉手起码值一百两黄金,那一千只手不是一万两金子,还不算那个菩萨。"
展昭哭笑不得地掏出一块帕子来将玉手抱起来,塞到怀里"你就说吧,小心菩萨收你。"
两人又转了几圈,没什么收获,就离开树林子往回走,此时已经到了正午。
"猫儿,吃饭去?"白玉堂问。
"我要先把这只玉手带回去给包大人。"展昭道。
"那我去一品楼要个雅间。"白玉堂道,"你办完事就去那里找我。"
"好。"展昭点头,两人一个奔开封,一个奔一品楼,进了城门后就分头行事了。
展昭拿着那只玉手回了开封府,就见门口停着顶大轿,想了想,便从偏门绕了进去。
"大人呢?"展昭问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张龙赵虎。
"枢密院的刘大人来了,两人正聊呢。"张龙低声对展昭道,"这些尸体说是要移交枢密院去了。"
展昭听了微微皱眉,"枢密院不是管禁军的么?还管查案啊?"
"听说最近新考上了一个武状元,叫登杰,皇上挺欣赏他的,派他统领了禁军的一只暗卫人马,隶属枢密院,专门调查蛇鹰教的事情。"赵虎道,"蛇鹰教最近行事有些嚣张,危害乡里还勾结地方官员……皇上似乎是想根除了他们。"
"哦……"展昭点点头,"你俩怎么这么清楚?"
张龙和赵虎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们每天跟大人去上朝,总在宫门口等着,那里人多嘴碎么,听到的也就多了。"
展昭点点头,问"公孙先生在哪儿?"
"在仵作房里。"赵虎道,"他说先看看尸体。"
"我去找他。"展昭转身就奔仵作房去了。
开封府的仵作房在西面,基本不在府衙里头,而是在开封府大牢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外面围了好几层院子。
展昭还惦记着白玉堂在一品楼定着位子等他呢,所以也懒得走平地了,几个纵跃直接就上了仵作房的房顶,一跃就跳了下来。
此时正好有人从房间里出来,见展昭猛的就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那人惊得倒退了一步,才看清楚是展昭,松了口气。
眼前之人一身青衫,年纪看起来二十多岁,干净清秀的长相,只是看起来有些病弱,清清冷冷的。
"先生。"展昭有些歉意地对公孙笑了笑,"吓着你了?"
公孙见是展昭,也对他笑了笑,问,"这么急?"
"嗯。" 展昭问"尸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公孙轻轻摇摇头,"就是剑伤……杀人的是同一个人,武艺很高强。"
"哦。"展昭点点头,伸手拿出怀里的那只玉手给公孙看,"先生,看看这是什么。"
展昭知道公孙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就想问问他认不认得,公孙接过那只玉手来看了看,微微一愣,问展昭,"哪儿得来的?"
"在那个死人的林子里头。"展昭道,"草丛里,玉堂找到的。"
"白玉堂来了啊?"公孙含笑看了看展昭,"难怪那么急了。"
展昭脸上微微有些尴尬,道,"就喝两杯……"
公孙走到院子里,抬手,拿着那只玉手对着日光一照,瞬间,就见透过那只玉手上的眼睛,七彩霞光万闪烁……
展昭傻眼了,问公孙,"先生,这是什么玉啊,这么神?"
公孙轻轻地摇摇头,道,"这玉的确是好玉,不过更厉害的是这雕刻的手艺。"
"看得出出处么?"展昭好奇地问,"有些像千手观音上面下来的。"
"的确像。"公孙点点头,正说着,王朝跑过来,"先生,大人找你去呢。"
公孙将玉手放回帕子里,对展昭道,"你去吃饭吧,我替你给大人,反正这案子也是要给枢密院的,你也不用管。"
"那行。"展昭一个翻身上了房顶,回头对公孙道,"先生,我走了,回来给你带点心!"说完就出了院墙,急匆匆往一品楼去了。
第三话 食,酒楼武状元
一品楼三楼上临街视野最好的那间雅座从来都不做外人的生意,只留给老板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用,但是有两个人去的时候,无论何时都能用,那就是展昭和白玉堂,原因很简单,两人对这里的老板,有三大恩。
一品楼的老板姓玉,叫玉溪张,烧得一手好菜,原本他的酒楼并没有那么好的生意,位置也不过是开封街市上的一个小摊,煮煮馄饨卖卖小吃什么的。但是有一天,点心摊煮馄饨的香味引来了一个穿着一身红色官府的年轻人,玉溪张知道,这个人叫展昭,别看他外表斯文俊秀,可是个武功了得的大侠,他是青天包大人府衙里的四品带刀护卫。
那天展昭睡眼朦胧的,显然是嗅着香味过来的,往摊前一坐,就问:"老板,什么那么香啊?"
"是馄饨。"玉溪张给展昭盛了一碗鱼皮馄饨,又端上了两个简单的猪肉包子……虽说简单,但只有玉溪张自己知道,手工和材料都是花了大功夫的,因此他的早点卖得贵。
那一天,展昭眯着眼睛享受地在玉溪张的摊位前吃了三碗馄饨,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兴匆匆地拉着一个一身白衣的俊俏青年过来,跟他说,"这家的馄饨极好吃。"
于是,两个样子斯文的年轻人一起,在他摊前很不斯文地吃了六碗馄饨,揉着肚子喊:"老板,高才!"
不久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在玉溪张的早点摊吃得赞不绝口的消息不胫而走,玉溪张的生意越来越好,挣够了本儿,他就弃了小摊,在一个巷子里开了一座小酒楼,因为手艺好,生意很红火。
半年后,玉溪张的酒楼初具规模了,却惹来了几个专门吃霸王餐闹事的地痞,这几个混子家里有些背景,因此没什么人敢管,弄得玉溪张不胜其烦。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玉溪张鼓起勇气,在开封府门口等展昭。
展昭出门巡街,他就跑上去,"展大人。"
"咦?"展昭看了他一眼后一乐,"你不是馄饨摊的老板么?找你小半年了。"
老板也是一愣,没想到展昭还记得他,于是话也就好说了些,他就将有地痞在店里闹事的事情说了。展昭听后点点头,道,"正好,我想你的馄饨想得厉害,去你店里吃一碗,怎样?"
老板赶紧点头,带着展昭回了店里,当天,那几个地痞又来了,被展昭揍得连滚带爬地跑了。第二天,展昭又去了,几个地痞接着来,还是被打得满地爪牙,如此几次之后,地痞们再不敢来闹事了。玉溪张的生意也越做越大,最后终于攒够了钱在开封府最热闹的街上建了一座三层的大酒楼,这为第二恩。
酒楼虽然建起来了,但玉溪张却苦于想不到一个气派的名字,所以只好先挂了块白的招牌,没字。
这一天,白玉堂来到酒楼里吃了顿饭连说好吃,但奇怪掌柜的为什么不挂招牌,掌柜的一说之后,白玉堂哈哈大笑,拿起毛笔飞身跃出窗外,给老板提了三个字—— 一品楼。
老板觉得名字挺大气,而且字写得也好看,就问白玉堂,"这名字何解?"
白玉堂一笑,"包大人今天刚刚荣封一品相国之位,终于有个大官是好官了,可喜可贺!"
也就是因为白玉堂的这一句话,开封府里人人都想来一品楼吃一顿饭,好沾粘喜气和正气。不久之后,一品楼成了开封最大的酒楼,连皇帝都知道了,亲自来尝了尝后赞不绝口,御赐一品楼的名字,代代相传,这为第三恩。
今日见白玉堂来了,伙计早就跑进去通知玉溪张了,掌柜的亲自跑了出来,迎着白玉堂上三楼。
"掌柜的,生意不错啊啊。"白玉堂看着酒楼里热闹的情景,笑着对玉溪张道。
"托五爷的福……您好久没来了,今日是不是也约了展大人?"玉溪张问。
"对啊,那猫随后就来。"白玉堂进了雅间,将龙鳞淬刃放到桌上,"照……"
"照旧六个小菜一壶好酒是吧?"玉溪张没等白玉堂开口就道,"我刚弄到了几坛子五十年陈酿桂花香,展大人公务忙,不能喝太烈的酒,别耽误事了,这酒刚刚好。菜么,六个菜是鸡丝黄瓜、宫保野兔、佛手金卷、五彩牛柳,桂花鱼条和蟹肉双笋丝,再上一壶君山银针,干果蜜饯各两味,对吧?"
白玉堂被玉溪张逗乐了,点着头道,"掌柜的太有心了。"
"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去,稍等。"玉溪张欢欢喜喜地就往楼下跑,白玉堂暗暗赞叹,这老板真是会处人,旁边的伙计边给斟茶边道,"五爷,你们一来我家掌柜的就贼高兴,你们有空可要常来啊。"
白玉堂点点头,问"我有好几个月没来了,最近开封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嗯……"伙计想了想,道,"最近还挺太平的,前阵子新上了个武状元,游了回街,搞得挺隆重,另外包大人又办了几个大快人心的案子,其他么……哦,对了,五爷您听说过红教白教没?"
白玉堂微微一皱眉,"红教白教?什么教?我倒是听说过红椒白椒。"
"嘿嘿……"伙计被逗笑了,就道,"最近新起来的门派,前阵子在开封府里头收过人,红教只要丫头,白教只要小子,管吃管住管教武功,识字的还管念书。"
"有这等好事?"白玉堂也有些吃惊。
"可不是。"伙计点点头,"还乐善好施呢,您没见街上的乞娃儿化子都没了么,都让收走了。"
白玉堂点点头,刚想再问,就听二楼有人粗声粗气地吼,"小二的!" 听声音似乎等的不耐烦了。
"来啦……"小二的想跟白玉堂吱一声下去,却见白玉堂笑着给了他一锭银子对他摆摆手,"忙去吧。"
"好嘞!"伙计欢欢喜喜地下了楼,心里想着,要是天下的人都跟五爷展爷似地那该多好,人长得好看,品性又好。"
白玉堂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展昭一碗茶的功夫就能到了,端起茶杯边喝边等,盘算着待会儿问问他有关那个红教白教的事情,他这阵子光在天山抓狐狸了,回家又忙到现在,没工夫打听江湖上的事情。
正琢磨着,就听楼下突然传来了"哗啦啦"一声响,像是有人把桌子掀翻了,随后就传来了伙计的声音,"爷您息怒啊,有话好好说。"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一个粗鲁的嚷嚷声。
白玉堂微微皱眉,一品楼远近驰名,又是御赐的牌匾,食物伙计都没得挑,怎么还有人敢在这里闹事的,就端着茶杯走到门口去看看。
只见二楼上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手上拿着兵刃,正对那伙计吼:"你们一品楼是怎么做事的?三楼明明有雅间,为什么卖别人不卖我?"
小二的紧给他解释说,这是店里的规矩,向来如此。但那汉子听了之后更火,抬头一看,正好白玉堂靠在楼梯口的围栏喝茶呢,就道,"那小白脸能上去,老子就不能上?!"
小二的赶紧对他摆手,其他的客人也纷纷丢下银子跑了,这开封府谁不知道,能说白玉堂帅,英俊潇洒甚至说他丑,但千万不能叫小白脸什么的,会被打得很惨……
果然,那大汉话刚说完,就见眼前白光一闪,还没搞明白,两颗门牙就被白玉堂飞过来的杯子砸没了。
"意……"他本来想喊个"你"的,但是牙齿没了漏风,因此说出来的话听不清,白玉堂抬手接住飞回来的杯子,靠在门边冷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牙了还嚷嚷?"
那汉子伸手摸了一把嘴,低头一看就是一皱眉,只见一手的血,"你!"他怒吼一声就飞了上来,白玉堂也不跟他过招,微微一侧身,转到了他身后,抬手一提他的后脖颈,往外一送,顺着酒楼的窗户就把他扔了出去……
人刚刚飞出去,白玉堂就觉脑后生风,一偏头,躲过横扫而来的一掌,抬手挡招,就见身后一个黑衣男子,动作极快,第二掌拍来。白玉堂一手拿杯子,单手跟那人拆起招来,巧妙地避开旁边的桌椅,单手挡开那人招数的同时,还将被碰掉的杯碗都完好无损地接住,放回原位。
拆了十招左右,白玉堂有些不耐烦了,打了个哈欠,"还没完?"
那人眉头一皱,从背后拔出刀来,刚想攻上去,突然就见三楼的窗外蓝色的人影一闪而入,一个人挡在了两人的中间,抬手几招,那黑衣人就见眼前一花,再明白过来的时候,自己手中的刀已经被那蓝衫人夺到了手里。
瞬间,就见刀一打横,转了几圈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望着手里的刀,那人目瞪口呆。
眼前人一身干净利落的蓝衫,面目明朗俊雅,嘴角还带着笑。
"兄台,得罪了。"展昭对那人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且给展某个面子,别再在这酒楼里闹事,玉老板乃是我们多年的老友。"
那人脸色凝重,似乎还为为刚才展昭迅速夺刀又迅速换刀的功夫所震慑,皱眉看了看他和身后换了个杯子继续喝茶的白玉堂,问:"你就是御猫展昭?"
展昭点点头,"这位是白玉堂。"
那人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来,点点头,这时,刚刚被白玉堂扔下了楼的大汉也跑了上来,一见那黑衣人,原本脸上的怒容也消散了,有些战战兢兢地道:"登统领。"
黑衣人转脸看了看他,问,"怎么回事?"
"呃……"那大汉看了白玉堂一眼,道,"我说了他一句小……","白"字没出口,就见白玉堂对他冷冷一笑,惊得他把后半句话又咽了回去,道,"他就打断了我的牙。"
那位被他称作登统领的黑衣人又低头看了一眼楼下桌翻椅倒的雅间,问他:"那是你弄的?"
"嗯。"大汉点点头。
"混账"黑衣人斜了他一眼,抬手扔给了他一个元宝,"去跟店家赔罪,罚俸一个月,杖责二十,回去自己领。"
那大汉拿了银子看看黑衣人又看看白玉堂和展昭,似乎有些不服气但又不敢反驳,只得点头道,"是。"说完,转身下楼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吃惊,再细看那黑衣人,年纪也在二十多岁,身材瘦高,五官细长,带着些凉薄的感觉,看来很是冷酷也很是严肃。
"在下登杰。"黑衣人对展昭拱了拱手,"刚才那是我的副统领,多有得罪了。"
展昭一听名字叫登杰,又想到刚刚那大汉叫他统领,便猜到这就是新科武状元登杰了,禁卫军的统领,也笑着对他拱了拱手:"原来是登统领,一场误会而已。"
登杰点了点头,又对白玉堂微微一颔首后,转身下楼。
白玉堂张望了一下,问展昭,"猫,什么人?你认识啊?"
"没错的话,应该是新任的武状元。"展昭回答。
"哦……难怪功夫不错。"白玉堂点点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展昭,"猫,干嘛抢我的架打?"
展昭哭笑不得地看看白玉堂,伸手一拍他肩膀,"得了吧,你在开封打了谁最后不是算在我头上,还不如我替你打呢。"
白玉堂挑挑眉,觉得是歪理不过听着还挺有理的。此时,伙计也端着酒菜上来了,两人欣然入座,边聊边对饮起来。
第四话 酒,统领与乞儿
酒,自古都是越陈越好的,只是陈酒一般都还有两种不同的讲究,一种讲究的是醇,一种讲究的只是一个香字。桂花酒、梨花白这种花酿酒,要醇容易要香难,俗话说,花酿易得花香难求。
玉掌柜这次给展昭和白玉堂端上来的,就是一坛子有钱没地方买的陈年桂花香。一开盖,酒香四溢,夹着桂花的清甜,再被傍晚的风一吹,说不出的惬意。
玉溪张给展昭和白玉堂一人准备了一个翠琉璃的酒杯,满满斟上一杯之后,老板退了出去,让两人边喝边叙旧。
"嗯……"白玉堂喝了一口桂花香,挑眉赞叹,"掌柜的太能搜罗了,哪儿找来那么好的酒?"
展昭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也满意地点头。
"对了。"白玉堂突然一抬手,抛了样东西给展昭,"给你的。"
"什么啊?"展昭抬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就见是一小块用白绸子抱着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灰溜溜圆滚滚的石头。
有些不解地盯着这快石头看了半天,展昭问白玉堂,"什么东西?"
"酒药石。"白玉堂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真的假的?"展昭盯着石头看,"酒药石千载难得一块,怎么长这么普通的样子啊?"
"短见了不是。"白玉堂一笑,拿了个空碗,在里头倒了些茶水,再拿过展昭手中的那枚酒药石往茶碗里一放,片刻之后,就觉一阵浓烈的酒香传来,竟然还盖过了一整坛桂花香的香味。
展昭跟只见了新奇玩意儿的猫似地盯着那碗茶水看,端起来尝了一口,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真的是酒味!上好的竹叶青的味道!"
"那是。"白玉堂端着酒杯继续喝酒,"你整天跑来跑去的,哪天嘴馋没酒喝了,就拿出来弄碗水浸一浸。"
展昭将茶碗里的酒喝光,拿出那枚酒药石擦了擦,用布包好,道,"嗯……"
"嗯什么?"白玉堂问他。
展昭盯着白玉堂看了一会儿,道,"说吧,有什么事情想要我帮忙的?"
白玉堂微微有些不自在,嘀咕了一声,"死猫。"
"不是啊?"展昭问,"那继续喝酒。"
"等等。"白玉堂抬手一拦,"那你肯不肯帮啊?"
展昭眯起眼晴一笑,"说来听听吧,客气什么。"
"我想你帮我查一个人。"白玉堂收起笑容,颇有几分认真地道。
"什么人?"展昭见白玉堂挺严肃的,也放下了酒杯听。
"应天府的一个总兵,夏国栋。"
展昭微微皱眉,想了想,问,"夏国栋,没听说过,他怎么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道,"我最近不是跑了趟天山么?"
"嗯。"展昭点头,"抓狐狸去了么。"
"我在天山的一处山坳里,无意中找到了几座营寨。"白玉堂低声道,"营寨已经都冻住了,还有十来具尸体,都是死了好几年,变成冻尸了。"
展昭微微有些吃惊,"死在天山里头了?"
白玉堂点点头,"我看那几座营帐的架势,很像是宋兵惯搭的……就进去搜了搜,找到了这样东西。"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令牌,交给了展昭。
展昭接过来一看,一愣,就见令牌上写的是"应天府,夏"
"我查过了,应天府姓夏的官员总共没有几个,武官只有一个总兵,叫夏国栋。"白玉堂伸手夹了一筷子宫保兔肉塞到嘴巴里,"这事儿挺蹊跷的,既然让我碰上了也算那几个死鬼跟我有缘,所以想查查看。"
"那些死尸是宋兵打扮?"展昭问。
"嗯。"白玉堂点点头。
"你怀疑,不是被杀的人是夏国栋,就是杀人的人是夏国栋?"展昭加起一筷子桂花鱼条塞进嘴里,"嗯,好香啊,老板手艺真不是盖的。"
"只是猜测而已。"白玉堂耸耸肩,"也有可能跟他并没有关系……不过如果有关系的话,应天府离开封府不远,还是查查清楚的好。"
"嗯。"展昭点点头,将令牌收起来,道,"我拿回去让大人看看,先不要打草惊蛇!"
白玉堂笑了笑,抬手跟展昭碰杯。
随后,两人吃吃喝喝,打打趣吵吵嘴,眼看天已经黑透了,外面华灯初上。开封的夜晚是非常热闹的,民风也比较开放,很多青年男女都上街来走走买些东西,湖中还有画舫如织,阵阵歌声传来,好不繁华。
白玉堂满脸的舒坦,自言自语,"唉,还是这繁华的地方适合我啊,在天山里那几个月修生养性,快闷死我了。"正说话间,就见楼下人群中,走过了一队身穿全白的少年,手中拿着兵器。那些人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围过去,白衣人一个个地盯着那些围拢过来的人看着,样貌长得不错的、年轻的,就都收编到队伍后面,还每个人给了五两银子。
"猫儿,这是干嘛的?"白玉堂不解地问。
展昭凑过来一看,挑挑眉,道,"哦……是白教的。"
"白教?"白玉堂想了想,"刚才听伙计说开封最近出了什么红椒白椒,是干嘛的?"
"什么红椒白椒啊。"展昭有些无力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是红教和白教,专门收容街上的流浪儿、乞儿什么的。"
白玉堂又低着头看了看,回头看展昭,"猫儿,不是我小人之心,这年头江湖门派多了,没见过倒搭钱来招收门人的……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啊?"
展昭轻轻点点头,"这点我也知道,包大人还专门派了衙役监视他们的行动呢,无奈他们除了布施和招收徒弟练武念书之外,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没做过,官府拿他们也没办法啊。"
"这倒是……"白玉堂摸摸下巴,"这红教白教是一起的么?"
"好像不是吧。"展昭道,"红教在城北的红衣观,白教在城南的白衣观。"
"什么红衣冠白衣冠啊……连名字都那么对称,新起的江湖门派么?掌门的是谁?"白玉堂问,"最近江湖上怎么出了那么多新门派?"
"战事结束了么。"展昭微微一笑,"外敌解决了,就该开始内斗了么。说起来……红衣教和白衣教的掌门是谁还真是没听说过,不过……"说到这里,展昭停顿了一下,"那白衣教应该找你去做教主才对吧。"
白玉堂回头瞪展昭,"死猫。"
"走了,很晚了。"展昭抢着往楼下奔,找掌柜的付钱去了,无奈跑到楼下,掌柜的跟展昭说,"五爷已经付过钱了。"
展昭有些丧气,只好转身出酒楼,白玉堂随后冲下来找掌柜的付钱,也被告知,"展大人已经给过了。"
无奈,白玉堂也只好出去,就见展昭直奔对门的一个点心铺去了。
"猫儿,还没吃饱啊?"白玉堂跟进去。
"给公孙先生和兄弟们带些点心。"展昭边付银子边接过打包的点心,道,"我回开封府了,你是不是回白鹇庄?"
"我不急啊,跟你再走走。"白玉堂将刀架在肩膀上,转脸看热闹的街市。
"那往桥上走吧。"展昭道,"冬天过了,有河灯,还有画舫。"
两人边聊些无关轻重的闲话,边往七拱桥的方向走。
所谓的七拱桥,就是在开封城内的河上并排架着的七座拱桥,是著名的工匠万嵋子设计的,仁宗亲自令上百工匠赶建,这几座桥将向来热闹的城东和比较冷清的城西连在了一起,自然,城西也瞬间热闹了起来。
两人刚上了一座桥,只见前方鸡飞狗跳的,还夹杂着骂声。
"这是干什么呢?"白玉堂好奇,这时,就见人群一分,有个黑不溜秋的小小身影直冲过来,一头往白玉堂的身上撞了过来。
白玉堂下意识地往展昭的身边一闪,展昭此时也想伸手去拉他一把,不经意间双手一碰,一个的手微热,一个的手微凉,两人都一愣,赶紧撤开……说不出的尴尬。
冲过来的是个小化子,因为冲得太猛,白玉堂这一让开,他没看见前面的路,刹不住车,脚底下踩了个空就直接滚下去了……
"小心!"展昭纵身上前,三两步到了那小乞儿的身边,抬手一把抓住他,直接跳下了桥,将他稳住,"你没事吧?"
"没……"小乞丐抬眼一看是展昭,赶紧将胳膊抽了回来,这时,就听不远处有一群人喊,"抓住他,别让那小贼跑了!"
那小孩儿一听,转身就想跑,但刚刚摔下桥的时候似乎把脚扭了,这猛的一动,疼得他一抖,身子一晃,怀里的一块玉佩就掉了出来……眼见就要落地了,那乞儿大惊,却见一直干净的白色鞋子从旁边送了进来,接住那玉佩轻轻一挑,玉佩飞了起来。
小乞儿的视线随着那枚玉佩的升起也跟着抬了起来,就见展昭的身边站着一个白衣人,伸手一捞,将玉佩接到了手里。
"啊,还给我!"小乞儿伸手要抢,白玉堂瞪了他一眼,"急什么?"
小乞儿被白玉堂的眼神吓得一愣,就见白玉堂将玉佩递还给他,展昭笑着拍了拍他,"小兄弟,这个时候要说谢谢。"
小乞儿脸微微一红,伸手接过了那枚玉佩。
"展大人!"远处跑上桥头的几个人看到了展昭,就道,"别让那小贼跑了,他抢我们的东西!"
展昭微微一愣,看了白玉堂一眼,追来的,是玉器铺的掌柜老刘和几个伙计。
"小贼!"刘掌柜的喘着气冲了下来,对展昭道,"展大人,真是谢谢你了,那小贼偷了我价值几百两的玉佩啊!"
"哦?"展昭有些吃惊,低头看那乞儿。
"呸!"那乞儿很是粗鲁和凶悍地瞪了掌柜的一眼,道,"我才没偷,那枚玉佩是我一个朋友的!他前几天失踪了,这玉佩是他娘留给他的,你说,是不是你谋财害命?!"
"呃……"刘掌柜的连连摆手,"你可别含血喷人啊!我怎么可能谋财害命。"
展昭和白玉堂见刘掌柜眼神似乎有些闪烁,看来是有内情的。
展昭微微一笑,道,"不如这样吧,你们跟我回开封府,让包大人来个公断,看看这玉佩到底是谁的,另外……"他低头看了看那乞儿,"你不是说你朋友没了么?怎么不报官?我们帮你找啊。"
那乞儿仰脸看了看展昭,问"叫化子丢了,你们也给找啊?"
展昭觉得好笑,"为什么不给?"
"呃……进开封府就不用了吧?"刘掌柜的有些哆嗦,"用不着弄那么大……"
"老刘。"白玉堂拍拍他,"怎么吓得脸都白了?没做亏心事吧?"
"我……"刘掌柜的哭丧着脸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有些泄气,"害那孩子的人不是我……"
"那孩子真的被害了?"展昭脸色一寒,盯着刘掌柜的。
刘掌柜的就感觉后背冒凉气,连忙摆手,道,"……我看见,那小乞丐被几个白教的人抓走了,然后玉佩在挣扎的时候掉了,我见挺值钱的,就捡回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果然有事。
第五话 疑,小七和小六
展昭让玉器铺的掌柜将事情的始末详详细细地给自己讲一遍,刘掌柜自然是老老实实地描述了一遍,随后,展昭便让他回去了。
那乞儿拿着玉佩,准备转身走,被展昭拦住,"喂,你脚伤了,不上点药明天就走不了路了。"
乞儿试了一下,的确觉得脚还是有些疼。
"要不然这样吧。"展昭对他笑了笑,"我带你回开封府,上药治疗一下,然后明天你跟包大人讲讲你那个失踪的朋友的事情,我们帮你找找人,怎么样?"
小乞儿似乎有些紧张,道,"我……我不想进官府,都说官府吃人的!"
"切!"展昭给了他一个烧栗,"胡说什么呢?你要是不去呢,我就把玉佩收走了,这是证物,等找到你的朋友之后,再还给他!"
"不行!"乞儿赶紧护住自己怀里的那块玉佩,瞪着展昭道,"那是我朋友给我的!"
展昭耸耸肩,"那就跟我回府了。"
"行……不过你们要管饭。"小乞儿跟展昭讲条件。
"没问题。"展昭对他笑,"三菜一汤,一荤两素,怎么样?"
"嗯。"小乞儿点点头。
展昭跟他讲妥了,转回头,就见白玉堂正坐在桥头含笑看着他"拐骗"小孩儿。
"咳咳……"展昭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问白玉堂,"你呢?"
"我还是先回去了。"白玉堂将龙鳞淬刃搭到肩膀上,道,"也不早了,明天还有事办呢。"
"嗯。"展昭点点头,见白玉堂起身往反方向走,回头跟自己招手,"猫儿……别忘我帮我查!"
"放心。"展昭对他摆摆手,"我一查到线索就通知你。"
此时,白玉堂已经走远,他背对着展昭,抬手轻轻地晃了晃,算是告别,独自消失在灯火灿烂的开封街头。
展昭见白玉堂走了,就转回头,见那小乞儿呆呆地坐在墙边,也在看白玉堂的背影,就问,"喂,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叫小七。"
"小七?"展昭笑,"家里排行第七啊?"
"才不是。"小七摇摇头,"我们家乡闹瘟疫,人差不多都死绝了,我们村上七个人逃了出来,就说以后把本名都忘了,结成兄弟齐闯天下,论岁数排辈我跟我朋友最小,我是小七,他是小六。"
"哦……"展昭点点头,问,"那你的那五个哥哥呢?"
"他们都是大人,出来之后才知道日子不好过,还要照顾两个小孩子多麻烦啊。"小七说得有些黯然,"后来有一天,他们趁我们睡着的时候,偷偷地跑了。"
"哦,然后你就跟小六相依为命了?"展昭问。
"对。"小七点点头,"这玉佩是小六他娘临死前给的……他也知道值钱,但是就算饿死也绝对不肯卖掉的。"
展昭伸手拍拍他肩膀,"嗯,我明白了。"说完左右看看,找了个运货回来,推着辆空空小板车的车夫,"小哥,帮忙推一趟开封府行么?"边说,边递银子给他。
"不用。"那车夫挺豪气地一摆手,"我家就住开封府附近,反正经过的。"
展昭笑了笑,拉起那小乞儿,让他坐在了板车上面,那车夫推着板车,展昭在一旁走着,随着车轮咯吱咯吱的轻响声,三人往前方不远处的开封府走去。
回去的路上,展昭和车夫聊天,这车夫是专门给客栈酒楼的马厩送草料的,据他说,平时每次都能看到不少流浪汉睡在马厩里,但是这阵子都没有了。
"那些流浪汉都去了白教红教么?"展昭颇有些好奇地问,"不是说,只要年轻、相貌端正的么?"
"对啊。"车夫点点头,道,"我有个朋友啊,他是个混子,三十来岁不务正业的,一听说那个白教招人,就屁颠屁颠地去了,但是被人家赶出来了,人家说只要十几二十岁,样貌好看的少年。"
"那那个红教呢?"展昭好奇,"上哪儿找那么多年纪轻轻的小姑娘?"
"那个红教就更不靠谱了。"车夫摇摇头,"找的都是大户人家干活的小丫鬟,也有青楼的,前几天不就给一个名妓赎身了么?好像叫红瑶。"
"红瑶……"展昭有些纳闷,没听说过门派为了招人还去给窑姐儿赎身的,这还正经是真新鲜。
很快,马车到了开封府的门前,展昭还是塞给了车夫些路费,带着小七进了开封府的大门。
"展大人。"轮到值夜的王朝马汉从差官房里出来,有几分好奇地看着展昭身边带着的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
"公孙先生睡了没?"展昭问。
"哦,先生今天似乎身体不舒服,早早就睡下了。"马汉道。
"哦……这样啊。"展昭点点头,问,"那大人呢?"
"大人还没睡呢。"王朝回答,"在书房里头。"
"你俩帮我先照顾照顾他吧。"展昭将小七拉到前面,对王朝和马汉道,"他叫小七,腿伤了,要上些扭伤的药。"
"行嘞,交给我们吧!"王朝点头。
"小七,你今晚治好了伤先睡下,明天再见大人吧。"展昭低头对小七道。
"嗯。"小气好奇地看着开封府的院子,又看展昭,"我饿。"
"我有包子吃。"赵虎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递了两个包子过去,"梅菜肉馅儿的。"
小七接过包子美美地吃了一口,赵虎对他扇扇鼻子,"小兄弟,都有味儿了,我给你弄捅热水洗洗不?待会儿别熏着大人。"
小七有些脸红,虽然有过很多人说他脏,但是赵虎说的时候口气里并不带什么鄙夷,倒是那声"小兄弟",叫得他心里尤为舒畅。
王朝马汉带着小七走了,展昭才转身,往包拯的书房跑去。
包拯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准备明早的奏折,或者是查看卷宗,展昭到门口往里望了一眼,"大人。"
包拯抬起头,见是展昭,就笑了起来,"回来了?"
"嗯。"展昭走进去,包拯放下了手里的卷宗,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正好有茶,包拯拿了个茶杯,给展昭倒了一杯茶递过去,笑问,"白少侠那头有事?"
"咳咳……"展昭一口茶呛住,捶着胸口咳嗽,"大人……您怎么知道?"
"一般你和白少侠叙旧的话,至少还要再过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包拯摸了摸颔下的长髯,道,"今天提早回来,又一回来就来找我,不是有事是什么?"
展昭笑了起来,伸手进怀里掏了掏,拿出白玉堂给他的那枚令牌,递给包拯,问:"大人,您看看这块令牌,是真的么?"
包拯接过令牌看了看,就深深地皱起眉,问展昭,"这是哪儿来的?"
展昭就将白玉堂在天山山坳里见到宋军营帐和尸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越说,包拯的眉头皱得越紧。
"这令牌,是应天府总兵调动兵马的令牌。"包拯将令牌放回桌上,道,"绝对是真的。"
"真的?"展昭有些吃惊,"这么说,玉堂所估计的,有可能是真的了?"
包拯点点头,站起来,在一个卷宗的架子上面翻找了一会儿,抽出一薄薄的卷宗来,"这里是应天府所有官员的名单。"包拯点着其中的一页道,"这里是姓夏的,除了文官之外,武官就只有担任总兵的夏国栋了。"
"夏国栋是五年前上任的啊?"展昭问,"一般武官选拔不是武科考试上来,就是立过战功或者是有人推荐……他是怎么担任总兵一职的呢?"
"这样吧。"包拯合上卷宗对展昭道,"等我明天去问问兵部侍郎,打听打听。"
"嗯。"展昭点点头,想了想,又道,"大人,我带了个人回来。"
"人?"包拯又惊又喜,"展护卫终于有心上人啦?"
"不是!"展昭赶紧摇头,脸上有些不自在,道,"大人您揶揄我呢?"说完,就把巧遇小乞丐和有关红教白教的事情说了一遍。
"唉……"包拯摇摇头,道,"那个红教白教我总觉得有问题,如果真的是有心做好事,为何却偏偏要选年轻样貌好的?"
"大人,不然我挑个日子,潜入红教和白教看看吧?"展昭问。
包拯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最近也没有别的案子,你就借着帮小七找那小六的机会,暗中调查一下那个红教和白教。"
"好。"展昭点头。
……
白玉堂独自往回走,白鹇庄是陷空岛在开封的一所别院,他们五兄弟因为生意的缘故,经常会来开封,一般来了都住庄子里。
只是这白鹇庄在南郊,离着开封繁华的大街还有那么一段路,此时夜已深,白玉堂离了大街,走向城郊一带,路上几乎一个人都没有,偶尔一个打更的更夫走过,也被白玉堂那一身白衣吓得一哆嗦。
又往南走了一段路,上了官道,白鹇山庄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白鹇山上。
白玉堂在官道上走着,也不急,慢慢悠悠的,心里盘算着过几日再去找展昭喝酒。想了一会儿,才留意到自己回来这一路满脑子都是那猫,有些哭笑不得地甩甩头,仰起脸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夜晚的凉风伴着山林间清新的青草香,让人觉得说不出的顺畅。
突然,白玉堂就听身后不远处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息,说明此人不会武功。
回过头,白玉堂就见远除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城门处狂奔过来,似乎是很慌乱,跌倒了又爬起来,再看其身后,有几个白衣人正举着刀剑追呢。
那前头跑的显然是个少年,他抬头一见前面一个白衣人,惊得赶紧想停住脚步,但冲得太猛了,一个没停住,绊了一下,咕噜噜就摔到了白玉堂的面前。
白玉堂低头看了一眼摔在自己脚边的人,果然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样貌清秀,不过很瘦。
那少年想挣扎着爬起来,就听白玉堂淡淡道,"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少年听完一愣,这才仰起脸仔细地打量白玉堂,一看之后惊为天人,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见白玉堂衣着气度都和那些白衣人完全不同,他才略微松了口气,眼看身后的那几个白衣人已经追了上来,少年看到白玉堂手里拿着刀,赶紧就喊,"大侠救命啊!"
白玉堂抬头,就见那几个白衣人已经跑到了眼前,是三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就道,"干嘛深更半夜穷凶极恶追的一个少年?"
"不管你的事!"中间的一个少年举着剑,瞪了白玉堂一眼,"聪明的就快滚,白教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
"哦?"白玉堂伸手摸摸下巴,饶有兴致地说,"原来是白教啊。"
第六话 问,诡秘白衣观
白玉堂低头看了眼脚边的少年,道,"小孩儿,起来,男人么,别老趴在地上。"
那小孩其实刚开始是想马上站起来的,只是仰脸猛的看见白玉堂,有些懵,脑子里一个劲儿转,这究竟是人还是神仙?
听了白玉堂的话,少年赶紧站了起来,挺挺胸脯,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站到了白玉堂的身后。
"他们干吗抓你?"白玉堂问他。
"他们抓人回去折腾的,根本不是济世救人。"那少年在白玉堂身后低声说,"我是逃出来的。"
白玉堂挑挑眉,看那三个白衣人,突然又微微皱眉,问,"开封城里其实挺不好干坏事的,因为有个包大人……可是为什么你们偏偏就要挑在开封干这事呢?有什么特别的意图?"
那几个白衣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白玉堂微微一笑,"果然是有讲究啊。"
"你找死!"其中一个举刀就要攻上来,这时候,突然就从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悠扬扬的哨声……
白玉堂一愣,觉得这哨声似乎是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那三个白衣人则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去。
白玉堂有些扫兴地将刀架回肩膀上,看那少年,"叫什么?"
"嗯……小六。"少年回答。
"哦……"白玉堂笑了,"这么巧啊,我排行五,你排行六,咱俩有缘,你要去哪儿啊?我送你一程。"
小六有些茫然地摇摇头,道,"我和小七是家乡瘟疫逃出来的,我被他们抓走了,小七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要找他。"
"小七?"白玉堂摸摸下巴,"该不会是个比你小几岁的小叫化吧……?"
"小六和我都是叫化子。"小六有些黯然地说,"我听说那些白教的要收少年,就想拉着小七去,但是小七说天上不会掉馅儿饼的,叫我不要相信。"
白玉堂点点头,"别看他比你小,可比你有心眼。"
小六挠挠头,"我们在街上走的时候,有几个白教的追上我,说要让我加入,还给我银子,我让小七给拉走了……他们也没多说什么,但是拐进巷子到了没人的地方,就突然出来了几个白教的人,把我抓走了。"
白玉堂听了觉得挺有戏,就拍拍他,道,"今晚上我家吧,晚上细细跟我讲讲你在那个白教里遇到的事情。"
"嗯。"小六点头,跑上几步跟着白玉堂,问,"恩公,您叫什么名字?"
"白玉堂。"
"白玉堂……"小六默默地念了几遍名字,好记住。白玉堂觉得这孩子看起来挺懂事的,比刚才那个凶蛮的小七可强多了……当然,如果那个真的是小七的话。
"小七不知道怎么样了。"小六边小跑地跟着白玉堂,边自言自语,"他说不定又跟那帮痞子打架了。"
"你是不是有一块玉佩?"白玉堂突然问。
"对啊!"小六点头,"是我娘留给我的,不过找不到了,大概是挣扎的时候掉了。"
"放心吧。"白玉堂淡淡道,"小七应该被展昭带去开封府了。"
"他去了官府?"小六吓了一跳,"天呀,他是有时候小偷小摸的,但那也是因为饿极了,没有坏心的,这么小就进官府还不得剥层皮啊!"说完,他就想回转身往开封府去。
白玉堂本来想叫住他的,不过想了想……自己好像也不是很睏……而且现在回去也可以骚扰一下那只猫。
"等等,我跟你一块儿去。"白玉堂叫住小六,"不过这样走去太慢了。"
"呃?"小六不解地回头看白玉堂,就见白玉堂对着前方不远处山坡上一座偌大的庄园打了个呼哨……没多久,就听到了一阵马嘶之声……
随后,就见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从庄园里飞奔而出,向着白玉堂狂奔过来,来到切近停住了脚步,那白马咬着白玉堂的袖子一个劲儿撒欢,样子甚是亲昵。
白玉堂拍拍它的脖子,问小六,"会骑马么?"
小六摇摇头,仰脸看眼前那匹神气非凡的白马。
白玉堂飞身跨上白马,伸手给那少年,"上来!"
少年被白玉堂拽上马,坐在后门拉着白玉堂的衣角,就见他抬脚轻轻地一碰马的三叉股,那白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向开封城飞奔而去。
展昭跟包拯交代完了案情之后,回到自己的别院,就见台阶上坐着小七,他已经被洗干净了,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了。展昭远远地看着,暗自点点头,"这小孩儿长得还挺精神的。"
"展大人。"小七见展昭回来了,就叫了一声,问:"包大人要我去么?"
"大人让你早点睡,明早他会问你话的。"展昭走到他身边坐下,对小七道,"今晚就睡在客房里吧。"
小七仰着脸看展昭,良久才道,"客房里……有床吧?"
展昭微微一愣,笑,"自然是有了。"
"有床啊……"小七有些出神地道,"我都多久没睡过床了呀,要是小六也在就好了,我们可以……"
"嘘!"展昭突然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着院墙的方向,随后有些哭笑不得地道,"这么晚了还来串门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院墙上方白影一闪,两个白衣人飞身落到了院子里,一个是白玉堂另一个是个少年。
"小六!"坐在展昭身后的小七突然喊了一嗓子,冲过去。
"小七!"小六也是一脸的高兴,两兄弟抱到了一起,劫后重逢,两人都欣喜若狂。
展昭吃惊地看着两人,抬头看白玉堂,"这怎么回事?"
白玉堂对展昭笑了笑,"在回去的路上遇到的,他正好逃出来。"
展昭想了想,点点头,"明白了,白衣观在南边……"
"进屋再说吧。"白玉堂熟门熟路地跑进了展昭的房间里头,在桌边坐下,倒茶喝水。
展昭带着两个少年进了房间里,关上门,让两人在桌边坐下。
小六和小七对视了一眼,抬头看两个坐在对面的大人,暗自赞叹,好出色的两个人啊。
"你就是小六啊?"展昭问那少年。
"嗯。"少年点点头,刚刚小七已经跟他说过了,这个就是展大人。
"你被抓进白教了?"展昭问。
小六点点头,"对的。"
白玉堂喝了一口水,"他们抓你进去之后,具体都干了些什么,还有啊,里面是怎么样的……你具体说一下。"
小六点点头开始边回忆边说,"我先被他们捆了起来,嘴里塞进了布块,不能出声。他们把我塞进了一辆马车里,我看到还有几个和我一样被抓进来的少年。"
"他们还满街抓人?"展昭觉得有些受打击,他们都派出衙役去盯梢了……竟然没发现这些事情。
"被你们盯住的肯定是在外面散钱的那些。"白玉堂似乎看出了展昭的想法,"抓人的应该都在背地里……而那些乞儿啊,流浪汉之类都没有家人,就算丢了,也没人会管的。"
展昭点点头,看小六,"你继续说。"
"后来,我坐着车颠颠簸簸地到了白衣观,被扔到了一个院子里,然后他们把我们的衣服都扒光,扔进了一个热水池子里洗干净,上来后就发了我们这身衣服,把头发梳好。我们想跑,但是他们都有刀剑的,我们稍一反抗,就会被踹上一脚,所以大家都不敢。"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没话说,继续听小六叙述。
"后来,他们让我们排成队,一个个地进入一个房间。"小六道。
"进去干什么?"白玉堂问。
小六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干,只是走到房间里面。那房间里很漂亮,有一张藤编的大床,上面斜靠这一个白衣人,用一块白巾遮着脸,不过我看得见他的眼睛,很好看的。"
"那人对你们做了什么?"展昭问。
"他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很凶,我被一个白教的人带着走到他眼前,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摇了摇头,说,'不行!'"这之后,我就被带出去了。
"他就看了你一眼?"白玉堂觉得奇怪,"别的什么都没做?"
小六摇摇头。
"那后来呢?"展昭问,"你出来之后?"
"出来之后,我就被带到了一个院子里,那里有人教功夫……可是,与其说是教功夫,不如说就是让我们两个两个地打架,谁要是敢偷懒就挨一鞭子。我们打得越激烈越好,但绝对不准打脸,要是打中了对方的脸,就要被狠抽的。"说着,小六撩起袖子,伸手给展昭他们看,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都有些傻,这孩子并不是多金贵的人,但身上那一道道的鞭伤和淤青,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触目。
"他们把你打成这样啊?"小七大惊,"他们怎么能这样做?!"
小六摇摇头,"我没事,我是那群人里面最小的一个,所以就一直都输,摔倒在墙边的时候,有一个年纪大一点的,打中了另一个的脸,然后就被那些白教的人狠狠地抽了鞭子,两鞭子下来,竟然死了。
"打死人了?"展昭皱眉。
一旁的白玉堂挑眉,"坏事都做绝了。"
"后来那些对打的人都不干了,说反正是个死,就跟他们拼了,然后就去抢那些白教人的刀剑……双方就打了起来。"小六低声说,"我很害怕,就躲到了墙角,在墙角发现了一个狗洞……这种洞,我以前经常钻的,所以就赶紧钻了出去,然后就从一座小土坡上滚了下来,出来就发现正好是在南城门外。我本来想往城里跑的,但是那些白教的人追来了,我慌不择路,就往城外跑了,然后就遇到了恩公。"
展昭看白玉堂,白玉也点点头,表示小六说得没什么问题。
"那个房间里的人……你还有没有印象,能不能再给我具体描述一下?"展昭问。
"嗯……"小六想了想,"他……应该是个男人,因为一般不会有那么大个子的女人,然后,他的大半张脸都被白巾遮着,头发也挡住了额头,我只看见了他的一双眼睛,眼睛很好看,但是很凶。
展昭挑眉点了点头,对小六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你们就能睡了。"
"嗯。"小六点头,留神看着展昭,就见展昭突然伸出手,遮住白玉堂的半张脸,路出一双眼睛,问:"哪双眼睛好看?"
那少年愣了一会儿,伸手指指白玉堂。
展昭满意地点点头,"去睡吧,其他的明早起来再说。"
两个少年点点头,拉着手出门了。
展昭见两人出门,就感觉身边一阵寒意,转脸看白玉堂,"小白,大冷天的还放寒气啊?"
白玉堂突然就伸手掐住展昭,"你这死猫!"
"等等!"展昭费了半天劲挣扎出来,挡住白玉堂的手,问,"睏不睏啊?"
白玉堂想了想,一笑,"不睏……怎么,去暗探?"
展昭也笑了笑,抬手拿起桌边的巨阙,"想到一起去了,走!"
第七话 探,千手观音像
三更时分,一个更夫边打着更,边睡眼迷离地走在开封的大街上,忽然,就感觉一阵凉风嗖地刮过……更夫打了个冷战,加快了脚步往前走。没走了几步,就听到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传来,更夫循着声音往前望过去,就见前方有一所宅子的大门开着,门被夜风吹得轻轻摇晃,因此才会咯吱咯吱地响。
更夫微微一愣,这宅子他知道,是个小布坊,里头只住了一个寡妇,姓王,丈夫三年前死了,她一个人经营布坊,雇了几个小工,买卖做的还不错。只不过口碑不太好,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这王氏年纪轻轻就守寡,人又长得好看,经常招来些地痞流氓惦记。有一回,一个地痞来烦她,王氏跟他在门口吵了起来,眼见就要吃亏了,被路过的顺丰镖局总镖头罗长丰给救了。本来只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就传成这王寡妇和罗长丰勾搭到一块儿了,好几次有人看见罗长丰从王寡妇布坊的后门出来。一来二去,这消息也传遍了开封城,罗长丰算是个有身份来历的,为人又仗义,很有些江湖地位,因此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来打王氏的注意了。
关于王氏和罗长丰的传闻众说纷纭,有的说是王氏为了自保,特地散布谣言,借罗长丰的名气赶走那些地痞。又有人说王氏和罗长丰本来就好上了,连王氏的相公过世,也是因为罗长丰从中迫害,反正这王寡妇和罗长丰的事已经成为开封城百姓茶余饭后消遣的一个主要话题了。
更夫看到门开着,有些不厚道地想,该不会是那寡妇跟她相好的私通,那罗长丰太性急了,连门都忘记关了吧?想到这里,更夫走了过去,往里头一张望,就见黑灯瞎火的,更夫手上拿着个很亮的气死风灯,走了几步,往里一看……外间是布坊的门面,没人。更夫也是个胆儿大的,就小心翼翼地往里头走了,穿过布坊,后头是院子,晾着好些染了色的布,穿过一层层的布帘子,更夫走到了井里头的几间厢房前,就见正中间的一间房,门虚掩着,灯也亮着。
更夫吹灭了灯,侧耳听了听。这更夫平时也不是什么老实人,而且三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棍,垂涎这王寡妇的姿色很久了。他心里想着,如果王寡妇没跟人通奸,只是忘记关门了,那可就便宜自己了,若是真的里头有个相好的,他日后能也能以此为要挟,说不定得了美人,还能讹笔银子。
越想越好,那更夫踩着小碎步就闪到了王寡妇的门外,侧耳听了听,里头没声儿。更夫琢磨着别是睡着了,而且怎么就闻到一股腥甜的味儿呢?边想,他边探头往门里望了一眼……就这一眼,那更夫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尖"唰"的一下冲上了脑门,忍不住就倒退一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愣了良久,才吓得屁滚尿流地翻身往外爬,他想站起来但是吓得腿软了,边跑边哑着嗓子喊,"杀……杀人啦!杀人啦……"
展昭和白玉堂半夜来到了开封的南城门。
"那就是白衣观?"白玉堂看着山坡上的一座挺阔气的山庄问展昭。
"嗯。"展昭点点头,道,"以前只是一个小山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后来就开了个白衣观,因为地方偏僻,也没什么人去注意它。"
白玉堂点点头,和展昭一起往土坡上走,先是找到了那个小六说的狗洞,然后看了看四周,两人翻上了院墙,往里张望。
院子很大,两人轻功都很好,又跃上了身后的一棵高树。站在高处俯视……就见白衣观的房舍呈井字型分布,此时夜深人静,白衣观里的灯几乎全都灭了,只有零星的火光传来,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是一队身穿白衣的人,正拿着火把巡逻而过。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还有巡逻的呢?
"猫儿。"白玉堂凑过去蹭蹭展昭,"看那头最远处的那间最高的房。"
展昭顺着白玉堂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就见最西面是一整间房,房顶很高,门也大,比一般的二层屋子还高。
"一般的庙宇才那么建呢。"白玉堂精通土木,小声对展昭道,"难怪叫白衣观了,原来真供着什么啊。"
"你想去看看?"展昭问。
"那可不。"白玉堂对展昭笑了笑,"白衣观白衣观,那供的就应该是白衣的大神了,也就是同好,当然要去看看的。"
展昭无奈地摇摇头,想了想觉得也是,现在夜深人静的,该睡的都睡了,也打听不到什么,先看看这白衣教究竟信奉的是哪个神灵吧。
两人施展轻功,几个纵跃就上了大殿的屋顶,两人揭开的瓦片往里头望了一眼,就见下面空空荡荡的,红砖铺地。两人对视了一眼,隐藏在屋顶后,等巡逻的人过去了,就悄无声息地跳下了房顶,大殿的门不是一般的木门,而是抱了铁皮、钉了铁钉的厚重木门。白玉堂仰脸看了看,对展昭摆摆手,指了指房顶——意思是,还是从上面进吧。
展昭点点头,和白玉堂一起又回到了房顶上,两人多揭开了几片瓦,跳进了大殿里。
殿内并没有人,落了地,两人先是本能地仰脸看屋顶。
"好高的顶啊。"白玉堂摇摇头,门严实又没有窗,其实也是有一定好处的,就是你在屋里点灯也不会有人发现。白玉堂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打开,吹了吹。
借着火折子的亮光,两人环顾四周,不看还好,看了一眼,两人都皱眉。就见这大殿不像一般的道观或者庙宇,四周没有金刚也没有罗汉,除了十二个大柱子之外,几乎就是墙壁了。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墙壁上绘满了图案,像是壁画。这些壁画画的不是佛家故事,也不是道家传说,而是一张张的人面。这里的人面大小不同,不约而同都用白巾蒙着口鼻,只露出了一双眼睛,盯着大殿的正中央。虽然只有眼睛,但这些画像竟然没有一幅的神色是相同的,有的愤怒、有的含笑、有的冷漠、有的惊恐……但共同的特点就是,都莫名地含着些不怀好意,让人忍不住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白玉堂看那一双双眼睛觉得瘆得慌,问展昭,"跟那小六描述的一样,蒙着脸只露出眼睛的人。"
"这究竟是什么门派的?"展昭问,"或者说是哪路的神仙?"
白玉堂耸耸肩,拿着火折子走近了细细看,就见那些壁画有新有旧,从色彩来看,有的是刚画没多久的,有些却是好久之前画的。
"玉堂。"展昭突然叫了白玉堂一声。
白玉堂回头,就见展昭指了指前面……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佛龛,地上放着蒲团,佛龛的上面,似乎是供着一座巨大的雕像,用一块白布盖着。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走过去。
"这东西够大的啊。"白玉堂仰起脸看了看,展昭揭开白布,就见下面是一座佛像的基座,白色料子,展昭伸手摸了摸,看白玉堂,"汉白玉的。"
"这么大一块啊?"白玉堂有些吃惊,"雕的什么菩萨啊?这么大?"
展昭仰脸看了看,撩起白布对白玉堂摇摇头,"太高了,看不清,要不然揭下来看看?"
白玉堂点点头,一手拿着火折子,另一只手拉着白布,展昭飞身而起,跃到半个佛像高的地方,抓住白布往外一拽,白玉堂在下面一拉……"哗啦"一声,白布缓缓地掉了下来,两人抬头一看,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赞叹……就见白布后面是一尊巨大的千手观音像,那观音身后的一千只手惟妙惟肖,而且每只手上,都有一只眼睛,盯着大殿的中央,观音的脸上也遮着一块白布,露在外面的眼睛俯视这下方,似乎是在看着身前的人,而且眼珠是淡淡的红色……说不出的诡异。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一会儿,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下午在城郊命案现场找到的那只白玉手臂。
"猫儿,一模一样的手。"白玉堂伸手一指那千手观音身后的手,"感觉是尊小的,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千手观音像。
展昭点点头,正这时,突然就听大殿外传来了一阵喧哗,"什么人?"
白玉堂和展昭耳力极佳,方圆几里之内有人靠近绝对可以立刻发现,这声音发闷,又很远,可见并不是对他们喊的,而且这大殿密不透光,不可能被发现。
但两人还是飞快地捡起白布,一人一头抓着,腾身而起,用白布将千手观音先遮起来,随后白玉堂吹灭火折子,跟展昭一起跃上顶梁,小心翼翼地从屋顶出去了。
两人出了屋顶之后,朝传来喧哗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远处有几个人正在打斗。确切地说,是有几个白衣人,正在围攻一个红衣人。那红衣人头发极长,一身鲜红的衣服,脸上遮着一块红色的方巾。此人功夫极佳,挡开了那些白衣人,冷声道,"叶一白,你给出来!"
听声音,是个女人,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狡黠一笑,抬手轻轻地碰了下拳头……今晚真是来着了!
第八话 闻,疑影重莫华
展昭和白玉堂屏气凝神,悄悄地到更近的那个房顶后面,往下观望,就见那红衣的女子手持一条长鞭,边抽打着那些白衣教的教众,边喊,"叶一白,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在教主面前说我的坏话,出来!"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纳闷,这叶一白不是白衣教的教主?要是的话,怎么又出来了个教主?
正纳闷呢,就听从一旁的房间里传来了一个凉冰冰的声音,"红衣,什么事那么生气啊?"
听到了那个声音,白玉堂微微皱眉,侧耳细听,脸上有一丝疑惑。
展昭看到他的表情,对他挑挑眉——你认识啊?
白玉堂耸耸肩——觉得耳熟而已。
两人不做计较,继续偷听,这时,就见大门一开,有一个白衣人缓缓地走了出来,此人身材很高,且瘦,头发极长,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脸上白纱蒙面,空着手没拿兵器。
白玉堂一看就睁大了眼睛,伸手在展昭面前轻轻地挥了挥。
展昭转脸看他——真的认识?
白玉堂凑过去在展昭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莫华宫的宫主。"
展昭猛的一愣,吃惊地盯着白玉堂,"当真?"
"那是!"白玉堂也一眼回瞪过去,"千真万确。"
"不是在天山么,怎么上这儿来了?"展昭不解。
白玉堂耸耸肩,"我怎么知道。"说罢,又对展昭笑了笑,凑过去说,"我就说是个男的么。"
展昭白了他一眼,继续看热闹,边看,就边觉得耳朵烫烫的,对了,刚才白玉堂是贴着自己耳朵说话的,热气都吹进去了。展昭有些尴尬,想想刚才自己也是那样说话的,转脸,就见白玉堂一边的耳朵也红,脸上还有些不自在。见展昭看自己呢,白玉堂转过脸来,瞪了一眼——死猫,看什么?
展昭也有些不服气,磨磨牙,也瞪一眼——我看老鼠!
白玉堂怒了,抬手就打,展昭反击……两人就在房顶上悄无声息地过起了招。
一猫一鼠在屋上打得热闹,院子里的人却是没有察觉,就听叶一白懒洋洋地道,"看你这么激动的样子,大概是干的什么亏心事被教主发现了吧……这么多教众,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教主神通广大,自然会发现,也用不着我去告发。"
"你少花言巧语!"红衣抬手就是一鞭子抽过去,叶一白一侧身避过,红衣抽第二鞭的时候,被叶一白抬手抓住了鞭子,就听叶一白冷笑,"红衣,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是白衣观,不是你红衣观!"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果然是那棵红椒啊。
正想着呢,突然就听红衣颇有几分不屑地道,"呵……叶一白,你别得意,别仗着教主宠你就胡作非为,谁不知道你趁着挑选教众的时候胡作非为了,这里可是开封,我劝你不要做得太嚣张,等哪天被那包黑子盯上了,我怕你没地儿哭去。"
叶一白似乎是有些不耐烦,淡淡道,"我的事不用你管,你教众挑选得怎么样了?"
红衣看着还挺得意的,"我早就挑足一百个了,过几天就给教主送过去,不过你么……"说到这里了,红衣左右看看,"你才挑了几个人?"
叶一白摆摆手,带着几分厌恶,道,"女娃本来好看的就多,你又是去青楼娼馆挑的,自然是容易,你不想想,这世上才多少好看的男人?像天仙一样的全天下才几个,哪儿那么好挑?!"
房顶上的展昭不由自主地就转脸瞟了一眼白玉堂,对他挑挑眉,白玉堂一眼横过去,两人才发现……什么时候已经停手了,想想还是抬手,接着打。
"教主指明要你找的那个人呢?"红衣问叶一白,"有线索了么?"
叶一白摇摇头,"还没有。"
"哼……真是没用。"红衣似乎是特意来挑衅的,叶一白也懒得跟她计较,冷冷问她,"你半夜三更的,究竟来干嘛?"
"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明夜就带着找来的教众回莫华宫去了,如果你也弄好了的话,我们就一起走。"
叶一白一摆手,"你自己走吧,我还要再逗留几天,你走的时候自己小心,最近开封府的人似乎是已经注意到我们的行踪了。"
"呵……"红衣收起鞭子,"开封府算什么,我才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再说了,我就是给一些个受苦受难的窑姐儿赎了身,平时好吃好喝好招待,可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倒是你,虐打教众,好自为之。"说完,纵身跃上对面的房顶,回头狠狠瞪了叶一白一眼,"叶一白,你给我记住,以后我的事你少管,不然我可跟你不客气!"说完,飞身离去。
叶一白盯着红衣离去的夜空看了一眼,冷冷地笑了一声,"泼妇。"说完,转身走了。
很快,白衣观的众人都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展昭和白玉堂在房顶上又往下看了看,对视。
"猫儿,现在怎么办?"白玉堂问,"是先回去禀报包大人,还是干别的?"
展昭想了想,道,"我想把那些被虐打的白衣教众都救出来……不过又怕打草惊蛇。"
"而且啊。"白玉堂有些无奈地道,"江湖门派虐打手下、徒弟的也不在少数,毕竟都是学武的么,被打几下算什么?你就算抓住了他们,也很难就真的治他的罪。"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就是这点最麻烦……还有明夜那个红衣教要把抓住的人送回去了,如果不阻止,那些姑娘就得进莫华宫了。"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会儿,笑,"你就算把她们都救了下来,她们不也还得回青楼娼馆里,受苦不说还遭人白眼。"
"这倒是。"展昭摇摇头,问白玉堂,"你说他们干吗非得在开封招人呢?这种事情完全可以去别处做。"
白玉堂盯着展昭笑了笑,突然伸手挑了一下展昭的下巴,道,"那还用问,开封城人杰地灵,出的美人多。"
展昭愣了一会儿,敢情白玉堂拿话戏耍他呢,看来还在记仇自己说他好看的事。见那老鼠一双桃花眼都笑眯起来了,展昭突然就坏心眼上来了,伸手一把掐住白玉堂的腮帮子……
"嘶……白玉堂疼得一激灵,伸手去抓展昭,展昭赶紧躲开,手也放开了,白玉堂似乎不甘心,扑上去就要抓回来,展昭不让,两人就在房顶上滚开了,滚了良久,白玉堂终于是掐住了展昭的腮帮子,因为展昭突然就开始发呆。
掐住了展昭的脸,白玉堂看他盯着自己发呆呢,就眨眨眼,才发现自己整个压在展昭的身上,两人身体紧贴,自己一手按着展昭的腰,一手掐他脸,而展昭的双手也在自己的腰侧……才发现他们脸很近,几乎挨到一起了。
对视了良久,两人突然同时弹开,尴尬地在房顶上坐了一会儿。
"呃,我回开封府……"
"呃,我回白鹇庄……"
两人异口同声,又一阵尴尬,赶紧起身,转了身想走又停住脚步都转了回来——走错边了……随后,两人落荒而逃。
回到白鹇庄里,白玉堂急匆匆地从后院飞身进去,到了床上躺下,心还噗通通跳着呢,翻身,用被子盖头,但睡了一会儿又翻身坐了起来——根本睡不着,满眼都是刚刚展昭的样子,心说,这死猫没事老拿他好看说事,也不看看他自己的脸多好看……死猫。
想着想着更加不服气了,白玉堂趴在被子上面,搂着枕头砸,"死猫,死猫!"砸了一会儿,猛的想起来——自己的马还在开封府呢……算了,明天去拿回来好了,翻身,盖被睡觉。
展昭也是逃回了开封府,见天色已暗众人都睡了,他也直接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盖被……满眼都是白玉堂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这死老鼠。
在床上滚了半天一点睡意都没有,翻来覆去满眼都是那只老鼠……展昭索性坐起来想案情,但是刚想了一会儿,白玉堂的脸又出现在了眼前。展昭火了,捶脑袋,"死老鼠,出去!"
折腾了半天,展昭仰脸躺下,突然想到——白玉堂的马还在开封府呢,这老鼠很宝贝这马的,他明天应该会来拿回去的吧?盖被,睡。
第二天一早,白玉堂起来,在院子里拿水泼脸。
"老五?"徐庆从院子里经过,一脸惊骇地看白玉堂,"这井水多冷啊,就这么泼上来,不凉的慌啊?"
白玉堂昨晚上折腾了一夜都没睡好,转脸看徐庆,无精打采地道,"三哥早。"
蒋平也走到院子里,"对了老五啊,你昨晚上大半夜的上哪儿去了?"
"哦,去办点事。"白玉堂继续泼脸,心说都是那只死猫,害自己一晚没睡好。
"那你后半夜在房里折腾什么呢?猫来猫去的,屋子里闹猫呀?"蒋平问。
"咳咳……"白玉堂一个不当心,水泼到鼻子里了,难受得直咳嗽,回头就见蒋平贼笑。
好不容易洗完了脸,白玉堂拿起刀,转身出门。
"又出门呀?"韩彰在后头喊,"今晚要去长丰镖局的,你可别忘了。"
"我晚上回来。"白玉堂回答了一声,已经没影了。
"玉堂这是怎么了?"徐庆不解地问,"大晚上回来,一大早又出去。"
"唉……"蒋平走到井边,看了看满地的水,摇头,"这年头也是怪事多啊,做老鼠的,整天惦记的是猫。"说完,摇着羽毛扇子溜溜达达地出门了,回头道,"我也好久没去开封府了,出门转转啊。"
白玉堂赶到开封府的时候,马是在展昭的院子里,但是展昭却不在。抓住个衙役一问,说展昭一大早办案去了,城东的寡妇布坊里死人了。
"又死人了?"白玉堂一皱眉,飞身出了屋子,向城东赶去。
第九话 刀,更夫与寡妇
城东的王寡妇布坊门口,已经满满当当围了好几圈的人,人们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往布坊里头张望着,有几个开封府的衙役在门口维持秩序,不让看热闹的老百姓进入。
白玉堂走到后墙,翻墙进入了布坊的后院,刚进去就微微一皱眉,什么味道那么古怪?
后院和前院只有一条小小的巷子,白玉堂在后院转了转,听到前院有人说话的声音,知道展昭他们应该在前头呢,就想通过那条小巷子过去……刚刚走到巷子的入口处,就见地上有什么东西正在微微地闪着光。白玉堂蹲下,就见是一串珍珠的小巧耳环,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地反着光。
正看着呢,就听有人道,"耗子!"
白玉堂微微一笑,抬头,就见展昭站在巷子那头,表情复杂地盯着他看呢。
"猫儿,这是什么?"白玉堂对展昭招招手,伸手指了指地上的那枚耳坠。
展昭也看到了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就走了过去,在白玉堂面前蹲下,低头看了看,"是一枚耳坠啊。"
"前面谁死啦?"白玉堂饶有兴致的问。
"是布坊的老板娘,和一个打更的。"展昭道,"乍一眼看,寡妇是被人捅死的,更夫像是自杀的,手里还拿着杀人的刀。"
"啊?"白玉堂眨眨眼,"更夫杀了寡妇后又自杀了?"
展昭耸耸肩,"表面看来是,不过先生刚刚看了看尸体,说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白玉堂感兴趣。
"他还没来得及说,我就听到后院有动静了。"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一猜就是你。"
"走,去看看。"白玉堂站起来,展昭也站起来,两人往巷子口走,只是两人动作一致,但巷子又特别的窄,只能供一个人通过,白玉堂和展昭都想先走,于是就肩膀碰肩膀,卡在了巷子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侧身,想通过,却抬起头看到对方的脸……脸贴脸,又想起了昨晚上的尴尬……赶紧又侧身,于是又卡住……如此几次,就听巷子口有人笑问,"你俩干什么呢?"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同时抬头,就看见公孙正忍笑站在巷子口看着两人,边摇头,"一个别动,一个侧过身走到前面,然后一前一后的出来不就行了么?"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伸手指了指前面,示意让展昭先走,展昭侧过身,迅速窜到前面,跟白玉堂一前一后地出了巷子,那样子,别提多别扭了。
到了前院,白玉堂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就见院子里支着的染布架子全部都塌了,房门口躺着一个更夫的尸体,瞪着双眼,满脸惊惧的表情,脖子上一道狰狞的血口,地上一大摊子血已经凝固……手边掉着一把大刀,再看房间里,白玉堂一皱眉,转开眼……房间里头有一具女人的尸体,衣不蔽体地靠在床边,胸口到腹部好大一个口子,肠子都流出来了,满身的血,手法异常之残忍。那女人也是睁大了眼睛直视前方,那表情感觉像是有些不敢相信一般。
旁边有几个吓得直发抖的伙计,都是今天一早来帮老板娘开工染布的。展昭走到他们身边,问,"是你们发现尸体的?"
"回大人,是的。"一个年纪最长的小工回答展昭,"我们今天跟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来开工,进来一看,就看见……唉。"
"这打更的张大麻子是个色胚。"一旁的另一个小工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具尸体,"平时走过路过都喜欢盯着老板娘看上一眼,一定是他趁夜潜入,欲行禽兽之事,然后老板娘反抗,就被他杀了,最后怕罪行败露吃官司,就自杀了!"
白玉堂听得挑挑眉,展昭听得皱皱眉,两人同时看公孙。
公孙摇摇头,问展昭和白玉堂,"你俩怎么看?"
展昭看了看更夫手边的刀,"这年头,更夫出来打更为什么要带着这么一把大的刀?"
"对啊。"白玉堂也道,"看这更夫手边的灯笼还有小铜锣,看样子就是出来打更的,带着刀干嘛?"
"前院的大门也没有被损毁的迹象。"展昭接着道,"这院墙还挺高的,我四周看了一下,没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这更夫没有多高的功夫,拿着灯笼又提着刀,不太可能翻进来。"
"还有他们两人的表情也够古怪。"白玉堂道,"寡妇那表情,似乎是出乎意料……如果是更夫欲行无礼后杀死,寡妇应该愤怒加惊恐才对,她这表情跟吃了一惊似地。"
"可不是。"展昭在一旁点头,指着那更夫道,"他的表情也挺怪的,怎么跟见了鬼似地?自杀的人那儿有这种表情?!"
"嗯,要死的话在房间里就自杀了,干嘛非走到门口?"白玉堂皱眉,"还弄塌了布架子,怎么看都有问题!"
"嗯。"展昭表示赞同,两人对视点头,都觉得对方讲的很有道理,英雄所见略同,一转脸,却见公孙正含笑看着两人。
白玉堂和展昭又对视了一眼,看公孙,就见他笑得别有深意。
"先生……"展昭有些别扭地叫了他一声。
公孙微微一笑,道,"嗯,真有意思……"
白玉堂和展昭又对视了一眼,"什么有意思啊?"
公孙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说说尸体吧。"说完,指了指门外更夫的尸体,道:"更夫并不是自杀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果然,"那他是怎么死的?"
"是吓死的。"公孙道,"割破喉咙所流之血,绝对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应该要更多,而且还会四处喷溅……但是四周并没有,说明他被割下这一刀的时候,已经死了。而且我看他脸色泛黄,双目圆睁,样子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说着,指指更夫的裤子,就见湿了一大片,"感觉像是吓死的。"
"嗯……"展昭和白玉堂摸着下巴点头,有道理,这样表情也配上了。
"那个妇人……"公孙带着两人进屋,指着寡妇的尸体,道,"是被相熟的人杀死的……而且是相好的。"
"哦?"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听公孙继续说。
"你们看……"公孙指了指床边的朱钗和首饰,"这些应该是刚刚拿下来的。"
"嗯。"展昭点头,显得有些茫然。
"哦……"白玉堂一笑,"我明白了……这寡妇是自个儿宽衣解带的,不是被强。"
公孙点点头,展昭有些不解地转脸看白玉堂,"你怎么知道?"
白玉堂指指那寡妇脸上浓浓的妆,道,"她死之前是盛装的,朱钗首饰肯定都戴着……自己宽衣解带之前,才会想到先把首饰取下来,要是那更夫进来强她,怎么可能细致到帮她将朱钗都摘下来……"话没说完,就见展昭眯着眼睛看着他。
"呃……"白玉堂想了想,怒了,一皱眉,"臭猫你别想歪,我从小是大嫂带大的,知道这个有什么稀奇?"
展昭挑挑眉,自言自语,"从小就是色胚。"
"你说什么?"白玉堂瞪眼,"你才是呢,这么大人了,连这点都不知道……猫儿,别是长这么大,连丫头的手都没牵过吧?"
展昭飞了个眼刀过去,眼看两人龇牙咧嘴又要吵起来了,公孙赶紧打圆场,"算了算了,先讲案情吧。"
听了公孙的话,两人才收回了视线,但还是很不服气,展昭叫过了旁边的一个小工,问:"你家老板娘有关系密切的人没有啊?"
小工有些尴尬,看展昭,问:"关系密切……"
"唉,就是姘头。"白玉堂爽快地问。
"呃……"小工犹豫了一下,回头看身后的几人,那几人正对他摆手呢。展昭一皱眉,瞪了几人一眼,道,"你们是想在这儿说,还是去开封府说?知情不报是要治罪的。"
几个小工吓得脸都白了,赶紧道,"不瞒大人,我家老板娘的确是有个相好的……是长丰镖局的总镖头,罗长丰。"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问:"罗长丰用什么兵器?"
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用刀。"
展昭看了看公孙,公孙问,"左手刀右手刀?"
"左手。"白玉堂回答,"我跟他过过招……"说到这里,停住了,盯着那更夫的尸体看了起来。
"他脖颈上的伤,就是左手刀造成的。"展昭淡淡道,"看来得去找罗长丰谈谈了。"
随后,众人收拾现场,衙役们将尸体抬回开封府,等待公孙进一步的检验,展昭想去长丰镖局找罗长丰。
"猫儿!"白玉堂上前几步一把拽住了展昭,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你现在去找罗长丰?"
"嗯。"展昭点点头,问:"怎么了?"
白玉堂道,"罗长丰今晚金盆洗手,江湖群雄差不多都到了,现在估计正摆宴呢……你这时候去找他,说他跟寡妇有□,还杀人?"
展昭微微一愣,想了想,也有些为难。
"要不这样吧?"白玉堂笑,"你跟我一块儿去参加晚上的金盆洗手仪式,南侠去那是给罗长丰长脸,等他金盆洗手仪式完了,我们再找他问,不然要是查到后来不是罗长丰干的,你又破坏了他的金盆洗手,要结怨的。"
说完,就见展昭正摸着下巴看着自己,白玉堂被他盯得脸上发烧,瞪眼,"死猫,看什么?"
展昭微微一笑,"嗯……看不出来,你还挺向着我的么。"
白玉堂张着嘴愣了一会儿,磨牙,"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说完,转身就走。
展昭抬脚在后面追,"是不识好鼠心才对!"
第十话 像,总兵与邪佛
两人商量已定,展昭要回开封府跟包大人交代调查结果,就问白玉堂,"你去哪儿啊?回白鹇庄还是跟我回开封府?"
白玉堂想了想,道,"饿,你早上吃饭了么?"
展昭眨眨眼,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纸包,里头有两个肉包子。"今早从厨房拿来的。"说着,拿出一个递给白玉堂,"分你一个。"
白玉堂接过包子咬了一口,觉得不错,两人便一边啃包子,一边溜溜达达地回开封府。
展昭转脸,见白玉堂三两口就把包子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边嚼边左右看,像是没吃够想再买几个,配上他那张极俊的脸,显得有些滑稽,就忍笑,问,"你够不够啊?再买两个?"
白玉堂回头,看了看展昭手上还剩下的小半口包子,突然伸手指了指他身后,"猫儿,那是谁?"
展昭听后回头,正在纳闷白玉堂问的是哪个,突然就感觉手指上微微一热,还有柔软的感觉……一惊回头,就见手上的那小半口包子被白玉堂叼走了。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手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是什么,展昭就觉脸上发烧,瞪了那疯耗子一眼,转身就走。
"猫儿,急什么,等我买两个包子!"白玉堂见展昭突然急匆匆地走了,就赶紧在路边的早点铺子里买了两个包子,追上去,递给展昭一个,"喏,爷爷也请你一个。"说完,啃着包子自顾自往前走。展昭拿着包子看了看,手上似乎还有刚刚那温热的触感,吃最后一口的时候,嘴唇不小心碰到了手指……脸更热。
"猫,你干嘛,磨磨蹭蹭的?"白玉堂一脸的不解,凑过来,"脸怎么那么红?包子馅儿是辣的?"
展昭眯起眼睛,莫名地就有些不甘心起来,而且没有理由只有自己尴尬是不是,看这耗子,还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嗯……"展昭突然伸手指白玉堂的身后,"你刚刚怎么不去那里买?那家新开的包子铺味道极好。"
"哪里?"白玉堂转回头,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寻找了起来,这时,就感觉展昭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子,一口将包子叼走了,嘴唇有意无意地碰到了他的手指,微热又柔软。
白玉堂总算是明白刚刚展昭在别扭什么了,尴尬地僵在原地,展昭见眼前的耗子一脸的呃傻样,目的达到便觉得心理平衡了,满足地转身,溜溜达达地走了,赞叹,今天天气不错……
白玉堂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在后面磨牙,死猫!
折腾了一路,两人总算是回到了开封府,包拯已经上朝回来了,正在书房里跟小六小七谈话。小六详细地跟包拯讲述了关于白教的事情,包拯认真地听着,微微皱着眉。
"大人。"展昭挑起门帘进去。
包拯抬起头,见展昭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白玉堂,就微微一笑,"展护卫辛苦,白少侠也来了?"
别看白玉堂平时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看见包拯还是不自主地就正经了起来,恭恭敬敬给包拯行了个礼,"包大人。"
包拯笑着摆摆手,赶紧让两人坐,此时小六和小七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包拯就让张龙赵虎带着两个孩子先下去。
"公孙还在验尸。"包拯看展昭。
展昭点点头,就跟白玉堂一起,将昨晚上暗探的白衣教,和今早在寡妇布坊打听到的跟罗长丰有关的消息,还有今晚去参加金盆洗手仪式顺便暗探的计划都告诉了包拯。
包拯微微皱眉,道,"这么说,此案件罗长丰甚是可疑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白少侠与罗长丰可有交情?此人人品如何?"包拯问白玉堂。
白玉堂想了想,"我大哥与罗长丰交友多年,罗长丰此人为人正直义气,乐善好施……在江湖上口碑很好,我与他没有深交,不过信得过我大哥的眼光。"
包拯点点头,道,"既然你俩今晚去参加他的金盆洗手,就顺道打听一下吧,如果真有嫌疑,也可以让张龙赵虎或者王朝马汉去询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知包拯是顾及到展昭的江湖地位,避免他难做。
"对了。"包拯从怀里拿出昨天展昭给他的那块令牌,道,"你们不是要打听那个夏国栋的消息么?"
"嗯。"两人立刻来了精神,心说,包大人就是包大人啊,这么快就有答复了。
"我今天让兵部尚书刘大人看了一眼这令牌。"包拯道,"的确是应天府武官的令牌。"
白玉堂和展昭都一皱眉,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严重。
"这块令牌的花纹和款式,是总兵的官职,四年前制造的,也就是庆历元年。"包拯拿着那枚令牌,道,"刘尚书对这块令牌印象挺深,是因为令牌的款式是皇上亲自选的。"
"那这个夏,是不是指夏国栋?"展昭问。
包拯看着令牌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的确是……而且,这夏国栋还很有些来头。"
"什么来头?"两人一起问。
"他的叔父,你们都认识。"包拯道,"当年在洛水畔跟你们一起活捉李元昊的,大将军夏秋龙。"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大吃一惊,敢情夏国栋还是将门之后啊!
"夏国栋五年前被封为总兵。"包拯接着道,"只是前三年他一直都在边关和叔父一起打仗,两年前才调入应天府的。"
"可惜夏秋龙老将军去年年底过世了。"白玉堂摇摇头,"不然去问问他就行了。"
"这事情并不难。"包拯微微一笑,道,"不管这夏总兵跟天山山坳内死掉的人有没有关系,这块令牌绝对是真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是不可能弄丢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点头表示同意。
"刘尚书跟我是同门,我让他给我帮了个忙。"包拯笑呵呵地说,"今日早朝时,刘尚书对皇上提起了当年夏秋龙老将军的赫赫战功,建议追封护国公的谥号,让其后人来开封代老将军受封领赏,皇上立刻就答应了……夏秋龙膝下无子,亲人也几乎都去世了,眼前就这么一个侄儿,所以兵部就招他入开封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都是一喜,"那样好啊,他来受封,就一定要带令牌表明身份的!"
"如果他有,那可就邪门了。"包拯捋了捋胡须,"必然有一块令牌是假的,如果没有,那就更可疑了,为什么他的令牌会出现在天山内死去的宋兵身上?到时候,我们都可以追查,另外,我已派人赶往天山,按照白少侠说明的地点去寻找那些冻尸,快马加鞭用冰车运回开封府来,这事情非同小可,必须查清楚。"
展昭和白玉堂连连点头,心说,包大人就是包大人,这事情办得有条不紊,太靠谱了!
几人又聊了些别的,说到昨晚看到的那尊千手观音像,白玉堂记性极好而且善于书画,就在桌上铺上纸,将昨晚看到的千手观音像画了出来。
展昭在一旁边磨墨边看,白玉堂有不太确定的地方就问他一句,两人一起想一会儿,又接着画。包拯在一旁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的相处方式,笑着摇摇头。
这时,公孙策结束了验尸,从门口走进来,"大人。"
"公孙先生。"包拯给他倒了杯茶,问:"验尸的结果如何?"
公孙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道,"发现了些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展昭和白玉堂都抬头看公孙。
"嗯。"公孙点点头,道,"那尸体……"话没说完,公孙突然就看到了白玉堂画的那张观音像,微微一皱眉,快步走到桌边,低头看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低头看公孙的神色,就见他眼里满疑惑,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先生?"展昭问公孙,"您认得这观音呀?"
公孙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这不是观音。"
"不是观音?"连包拯都有些吃惊,走到桌边看了一会儿,点头,"的确是很奇怪……观音给人的感觉慈悲谦和……但这尊像,怎么这么诡异,邪气得紧啊。"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这不是观音,而是千手邪佛。"公孙道,"是异教邪神。"
"异教邪神……是哪个教的?"包拯问。
"白衣教?"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
公孙被两人逗乐了,摇头,"哪儿有什么白衣教啊,这邪神早在汉末就有了,但是到了前朝就已经灭教了,后来只有小众信奉。"
"那这菩萨究竟是保佑什么的?"白玉堂问,"那么多人拜他,必然是有个出处和用处的了。"
"千手观音是慈悲与保佑平安的话,这千手邪佛就是恶毒与怨恨了。"公孙淡淡道,"汉末频多战乱,又多发瘟疫,当时就兴起了一群封信邪佛的人,如果两方交战,一放请来邪佛供奉,巫师做法,就可以让对方的将士得上瘟疫,或者主帅发生意外,据说百试百灵。"
"真的假的?"白玉堂觉得神奇,"那还打什么仗,大家每天拜菩萨不就得了。"
展昭瞪了他一眼,像是说——别打岔!
白玉堂嘴角抽了一下,一眼瞪回去——有什么不对?
公孙笑着摇摇头,道,"其实和人们参拜菩萨佛祖寻保佑一样,也有人有恶毒想法或是要害人,就会去拜邪。这邪佛灵与不灵暂且不论,但毕竟不是什么吉祥的东西,这个白衣教和红衣教,一定有问题。"
第十一话 剑,阴谋与挑衅
傍晚,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开封府,往长丰镖局走,一路上两人还在想刚刚讨论的案情。除了公孙跟他们讲的关于邪佛的一些事情之外,还有就是公孙的验尸结果,王寡妇和那更夫同样是死于刀伤,但是刺伤两人的刀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两把刀。
"嗯……"白玉堂摸摸下巴,"猫儿,这案子怪邪门的。"
"你说哪个?"展昭问他,"邪佛的那个还是王寡妇的那个?"
白玉堂微微一笑,对展昭道,"我赌一坛好酒,这两个案子有关系。"
展昭挑挑眉,"你也这么觉得啊?"
白玉堂耸耸肩,"开封府一向太平盛世,都多久没出邪门事了,这回一出出两件,说没关系都没人信。"
"这倒是。"展昭点点头,眼看前方不远处就是长风镖局了,罗长丰毕竟是老江湖了,前来给他道贺的江湖人络绎不绝,门口停了好些车马。
展昭和白玉堂刚走到长风镖局不远处的一座客栈门口,突然就听到有人大吼了一声,"展昭!你纳命来!"
话音落处,就听四周一片弓弦弹震之声,随后是嗖嗖的弩箭破空之声,瞬间,四面八方十几支弩箭对着展昭射了过来。见箭到眼前,展昭原地一个拔身而起,综身跃上数十丈高,放眼四望。就见在四外的房顶上埋伏了十几个身穿灰色道袍的年轻道士,展昭一看就是一皱眉,在空中几个翻身,让开再第二波射过来的弩箭。底下,白玉堂还站在原地,任那些弩箭从自己的身旁擦过,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四周的房顶。
此时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是街上仍然有些行人,有一个推着板车运柴火的农夫正巧从巷子里出来,眼看一支弩箭朝他射去,就听有人喊了一声,"不好……"
喊这一嗓子的就是那些道士,那他们飞身从屋顶落下,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箭飞向农夫,就见白玉堂抬手将龙鳞淬刃对着展昭就扔了出去。展昭一踩飞来的宝刀,借力在空中一个变向,身子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追着那枚弩箭而去,在箭就要射中那农夫的瞬间,一把抓住……
那农夫就见眼前蓝影一闪,肩头似乎被什么搭了一下,展昭已经借着他的肩膀一个翻身,跃上半空,展开双臂,鹞子一般滑落到白玉堂的身边,于此同时,白玉堂微微一扬手,接住落下的龙鳞淬刃,在手上打了两个转,架到肩膀上。
此时,长丰镖局的附近正好聚集了不少江湖豪杰,这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人们纷纷驻足观看,挑眉——燕子飞——南侠展昭。
将弩箭往地上一扔,展昭抬头看已经将自己和白玉堂团团围住的那十几个年轻道士,就见他们一个个都手拿两把软剑,摆出剑招盯着展昭,似乎是有深仇大恨。
白玉堂挑挑眉,看展昭,"砀山双剑门的,你什么时候得罪那群牛鼻子的?"
展昭淡淡一笑,"砀山双剑门的大师兄孔莫非□多名无辜女子,半个月前在开封作案,让我逮着了,包大人给铡了。"
白玉堂听得微微皱眉,冷眼看那群砀山弟子,"砀山双剑门不是名门正派么?出了这么丢人现眼的弟子死了活该,还有脸来找人报仇?!"
展昭拍拍他,皮笑肉不笑道,"唉,白兄,说得太直接了,人要脸树要皮,树没皮人没脸,一个必死无疑,一个天下无敌。"
"呵……"白玉堂失笑。
孔莫非的事情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见双剑门的人还找上门来找展昭寻仇,都觉得不可理喻。
"展昭!"那群年轻道士中为首的一个手拿双剑,冷冷盯着展昭,咬牙道,"你可别弄错了,孔莫非败坏我砀山门风,死有余辜!我们找你寻仇是因为你将这事四处宣扬,让我砀山双剑门受辱,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找你报!"
展昭听完后觉得有些可笑,道,"我可没帮你们四处张扬,你们都多大了,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几个字怎么写么?"
"你……"那些双剑门弟子脸上变颜变色的,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门口的骚动连长丰镖局里头都听说了,卢方带着三个兄弟早就来了,正和罗长丰坐在书房喝茶呢,突然赶车的下人匆匆跑进来说,"大爷,五爷跟人在门口打起来了。"
"什么?"卢方一愣,问明了原因,才知道是砀山弟子来找展昭寻仇。
"展昭来了?"罗长丰有些吃惊,觉得也太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说句实话,要不是卢方和自己是朋友,根本不可能请动白玉堂这样的大佛,这回连展昭都来了,这小小的金盆洗手,可实在是蓬荜生辉了。
"出去看看吧。"蒋平摇着扇子站起来,兴匆匆地出去看热闹了。
"你别狡辩了,你不宣扬人家怎么会知道孔莫非是我砀山双剑门的?"那道士一脸的愤恨,"现在害我们走到哪里都被人当淫贼看待。"
一直在一旁听的白玉堂被逗乐了,笑,"淫贼和淫贼的师兄弟,要不然你挑一个?"
"你……"那人用剑指着白玉堂,"你是谁?我们找展昭算账,要你多管闲事?!"
一旁的江湖群雄差点都笑出声来了,心说这些砀山弟子是第一天入江湖不成?!当街挑衅展昭也就算了,反正展昭向来好脾气,能把你气得跳脚但不见得真的会伤你。可是他旁边这位可是截然相反的,白玉堂是活阎罗,这一点江湖上谁不知道,不小心惹翻了这位大爷,他不见得说你,更可能直接就玩死你,出来江湖混的,谁不让着锦毛鼠三分,这些年轻人就这点见识还出来闯江湖,只怕哪天不明不白地死了,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展昭见几人纠缠不休又出言不逊,正色朗声道,"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你们砀山双剑门出了这样的败类,不回去好好反省,还来这里闹事,你们掌门呢?让大人出来说话,别放群毛孩子在这里贻笑大方。"
在旁边客栈二楼靠窗的雅间里,有一个人正端着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热闹,这时,有人推门进来,"将军。"进来之人相貌凉薄,一身黑衣,正是新晋的武状元登杰。
被称作将军的人点点头,说了声"坐",就含笑继续看楼下的骚乱。
登杰走过来,在那人身边坐下,也向下望去,摇头,"中原武林越来越奇怪了,出来的新人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那个将军挑挑眉,好奇地问,"我在关外就听说过展昭和白玉堂的名字,今天一见,怎么如此年轻,比那些砀山的弟子也大不了几岁。"
"呵……"登杰笑了笑,"将军,你久不在中原武林走动,可能不太了解,展昭和白玉堂十几岁就成名了,是他们那辈中最最出类拔萃的两个,人称武林百年一遇的俊才。你想啊,和展昭并称的北侠欧阳春大了他足足二十岁,还说与展昭齐名是他的荣幸,可见此人厉害。
"嗯。"那人点点头,"我刚才看到他的轻功了,只那一招,就可以说是技压群雄了,真是厉害。"说着,又看白玉堂,道,"久闻白玉堂貌美,果然是让人惊艳不已。"
登杰摇摇头,给将军斟酒,道,"这话可不能当面说,那是他的大忌。"
那人接过酒杯抿了一口,笑,"这两人看来甚是不好对付啊。"说完,看了登杰一眼,"我们行动的时候,尽量避开这两人,不然恐怕会有变数。"
"是。"登杰点头,想了想,又道,"展昭和白玉堂的功夫,恐怕教主敌不过。"
"哦?"那人大吃一惊,"这么厉害?"
登杰点点头,"我跟展昭交过手,感觉比教主强。"
那人皱眉,点头不语。
再说那些砀山派的弟子,听到展昭的话后,眼中都微微闪过一丝慌乱,十几人站成一排,布下一个剑阵,道,"对付你用不着我们师父出马,我们就足够了!"
白玉堂了然地点点头,"我说砀山老怪疯了还是傻了,弄这么一帮小鬼来闹事,原来是趁师父不知道,自作主张偷偷溜出来的。"
几人被白玉堂猜中了隐情,脸上都有些不自在,为首那个指着展昭道,"要不是因为孔莫非那件事,师父也不会终日闭门不出,我们也不用抬不起头来做人,这个大仇一定要找你报!"说着,对身后的师兄弟道,"布阵!"
几人摆出的是砀山绝技二十四剑阵。
展昭也有些无奈,看了看身边的白玉堂,就见他摇摇头,淡淡道,"扫兴。"又看看身后,只见罗长丰他们都出来了。展昭转回身,朗声对罗长丰道,"展昭不请自来,给罗总镖头添麻烦了,还请见谅。"
罗长丰虽然和展昭都久居开封,但还是第一回打交道呢,听展昭几句话,不禁惊叹,别看展昭年纪轻轻,看起来也是温文清秀,性格一派的大侠风范,做事也是滴水不漏知情识理,当真难得,赶紧回礼,道,"展南侠言重了,在下仰慕已久,荣幸之至。"
展昭点点头,回过身来,就听身旁白玉堂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呵……花皮猫,看着乖顺,仔细看才知道肚皮是黑的。"
展昭飞了一个眼刀过去,白玉堂闭嘴望天,笑着走到一边,靠着旁边酒楼的一根立柱,抱着龙鳞淬刃看展昭怎么样破这砀山二十四剑阵。
江湖群雄本来应该都去给罗长丰祝贺的,只是现在各个都站在门口不肯进去,不为别的,只为机会难得,众人都想亲眼看看,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剑,究竟有多厉害。
第十二话 死,镖局和寿宴
砀山派的弟子见展昭真的要一人对他们的二十四剑阵,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英雄架不住人多,你南侠展昭再怎么厉害,还能打过这二十四剑阵不成?!
想罢,几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亮出剑招之后,分成四队,打着剑花,就分开西面包围展昭,每三个人一队,六剑一边,东西南北四方位一齐出招,对展昭攻过去。
展昭略扫了一眼,见阵法的确是精到的,但是这些砀山弟子的功夫底子实在是差了点,换句话说,他不需要破阵,只需要从他们的剑招上下手就可以了。
展昭挑眉问旁边的白玉堂,"几招?"
白玉堂想了想,慢条斯理道,"嗯,五招。"
展昭摇头,"四招。"
白玉堂扬扬眉,点头,"一坛梨花白。"
展昭听后,一笑,眼看剑招到眼前了,他并没有像江湖众人想的那样,一个燕子飞拔地而起,而是抬手,手中巨阙一个打横,反手一射,巨阙连鞘一并飞出,直击中北面攻来的三个道士中为首的一个。展昭内里何其深厚,只这一剑,就将那砀山弟子撞得往后飞出,一并带着身后的两个师兄弟。
白玉堂低声数,"一"。
展昭见一招击中,人随剑动,跟着那把飞出的巨阙,一并飞出,其他三面的剑都到了,但是却扑了个空,展昭已经打开一个缺口出去了。
抓住巨阙后转身,就见身后原本分散的四队人马,又都组成了一队,十二人二十四剑齐齐袭来,展昭不慌不忙,弹手又是一射,将手中的巨阙弹出,不偏不倚,正好又击中了刚刚那人,而且打中的地方还正好又是同一个地方。那人疼得一矮身。
这砀山十二弟子本来是呈扇形排列的,而偏偏展昭挑中的那人,是扇子的中心,他这一倒,整个剑阵都乱了。
"二。"白玉堂数得仔细。
展昭飞身一跃,还是跟着剑一起飞身向前,抬起巨阙一挥,架住那刺来的数剑,一个侧身,飞起一脚,踹中了刚刚那个被他击中了两次的倒霉鬼。
"哎呀……"那人哪儿经得起这么折腾呀,飞身而出,远远飞到了数丈之外,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自己的肩膀,已经没法再举剑了。
四周观瞧的江湖群雄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展昭三招打散了砀山绝学二十四剑阵。
"还有一招。"白玉堂微微一笑,提醒展昭,"解决不了,就花钱买酒吧。"
展昭回头白了他一眼,伸手抓住了巨阙之后,回身,双腿一点底,腾身而起,跃至顶端之后,飞身而下,冲入已经有些乱了阵脚的剑阵之中,刚好落在了刚才被他踢飞那人的位置上,抬手横向一剑挥出,内力一震……
就见那些砀山弟子一个个被内力震得东倒西歪,剑阵立刻散了,而那些砀山弟子也都不能动了,因为刚刚展昭的剑气射中了他们大穴……想动都动不了。
展昭将剑收回,转脸看白玉堂,笑,"你买。"
白玉堂撇撇嘴,自言自语,"贼猫。"
江湖群雄无不震惊,都面面相觑,展昭连剑都没出鞘,竟然轻而易举赢了这砀山二十四剑阵。
正在赞叹,就听远处人马之声传来,有一匹骏马,身后两队军士急匆匆赶了过来,为首一人大喝,"何人在开封街头闹事?"
展昭抬眼一看,就见来的人马是负责开封城守卫的三衙禁军,为首的一个正是禁军校尉王墨。
"展大人?"王墨看到展昭后微微一愣,他早听说了今日长丰镖局附近会聚集大量的江湖人来给罗长丰祝寿。怕江湖人闹事,因此他才派了人马看守,果然,兵士们回去禀报说有人当街私斗,王墨就带着禁兵赶来看看,没想到看见了展昭。
展昭见连禁兵都惊动了,就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罗长丰的寿宴加金盆洗手仪式,就对王墨一拱手,道,"王校尉,并非私斗,只是切磋而已。"说完,抬手一挥,一阵劲风过,那些被点了穴的砀山派弟子们纷纷身上一松,穴道解开了。
几人爬起来,虽然不服气,但是展昭实在太厉害了,又看见官府的人也来了,展昭是四品官,那些禁军必然也是听他吩咐的,待会儿可别被抓进大牢里头去治罪,那时候就更丢砀山派的人了。众人收起剑,灰溜溜地转身就走。
展昭也不追,对王墨一点头,有些歉意地道,"一场误会。"
王墨和展昭同在开封为官,别说展昭本来品级就比他高,就算他只是个平头百姓,南侠客的面子自然是要卖 ,就微微一笑,道,"无妨。"说完,对手下一摆手,"收兵!"
部下一起掉转方向,快速地离开了。
见骚乱总算是平息了,罗长丰也赶紧张罗,道,"各位,在下准备了薄酒几杯,大家进去边喝边聊吧。
看够了热闹的群雄也都纷纷起身,跟着罗长丰进去了。
"行啊猫儿。"白玉堂拿胳膊蹭蹭他,"厉害。"
展昭朝他笑眯眯,不忘了提醒,"一坛梨花白,我不会忘记的。"
白玉堂望天,死猫……
到了长丰镖局的门口,展昭给迎过来的四鼠行礼,口称兄长。四鼠对展昭都甚为欣赏,卢方赶紧道,"好兄弟,多日不见了,怎么也不来白鹇庄住两天,我们做哥哥的又不方便去衙门里看你。"
展昭也笑,"最近挺忙的,这不来了么。"
寒暄了几句之后,众人一起走进了长丰镖局。
蒋平凑过去小声问白玉堂,"老五啊展小猫怎么来了?"
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瞅了蒋平一眼,道,"四哥,你别那么聪明行不行啊?"
"说。"蒋平摇了摇他那把鸡毛扇,道,"他跟罗长丰也没什么交情,再说了,展昭江湖地位远高于罗长丰,来给他贺寿……怎么看那猫咪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白玉堂哭笑不得,看了看蒋平,心想,这病夫平时鬼主意也多,将案情告诉他,说不定他还能给他们找找线索。
想罢,白玉堂把今早王寡妇布坊死人,那王氏跟罗长丰的关系之类的事情都大略地说了一遍。蒋平皱眉,"这罗长丰看不出来是这样的人呀,他自己有发妻,两口子也很恩爱。"
"唉……"白玉堂摆摆手,"男人面相老实的实际上都是花心的,倒反而我这种看起来花心的,却是个专情的。"说完,溜溜达达进了后院。
蒋平在后面哭笑不得,自言自语,"你专情……我看你鬼迷心窍了才对。"说完,摇着头跟上。进了后院,就见展昭他们已经落座,展昭身边的位子很自然地空着,白玉堂走过去,往他身边一坐,两人聊了两句之后,就又开始拌嘴了。其他的四鼠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两人,明明感情很好,却是一天不吵就浑身不得劲。
"各位……"罗长丰的寿宴正式开始,他红光满面地站在最前面的正座上,身边坐着几个子女,和一一起出生入死的几个好兄弟,现在也都是副总镖头。罗长丰看起来精神奕奕的,举着酒杯对江湖群雄道,"今日江湖群雄聚集于此,我罗长丰感激不尽,来,我敬诸位一杯。"说罢,抬手举杯做出敬酒的姿势。
在场的众人赶紧回礼,随后,罗长丰仰脸往嘴里一倒,将酒一饮而尽。
江湖群雄也举杯,有的干了,有的随意,也有只抿了一口……白玉堂喝了口酒,就见一旁的展昭将酒杯放下,几乎没怎么动。
"猫儿,干嘛?"白玉堂好笑,"上好的竹叶青,你不是馋酒的么?怎么不喝?"
展昭皱皱鼻子,道,"别了,待会儿还有正经事呢,喝了酒耽误事。"
白玉堂微微皱眉,道,"一杯酒能怎么样?"
展昭朝他看了一眼,道,"一般有了第一杯就会有第二杯,不然所有的人都不可能喝醉了。"
白玉堂失笑,见展昭还是有那么些不爽,就道,"等办完了事,咱俩去房顶喝梨花白。"
展昭笑,点头。
众人喝完了酒,都放下酒杯,想听罗长丰继续说,但是罗长丰却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众人觉得奇怪,这时,就听"哐啷"一声,罗长丰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众人都被这一声响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抬眼观瞧,就见罗长丰已七孔流血而死。
看着罗长丰的尸体直挺挺地仰面倒下,"哗啦"一声,带翻了身后的一只凳子。这一声响,众人才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罗长丰的几个儿子飞快地冲过来查看,见已经没得救了,一个个都痛哭失声。展昭皱眉,对一个下人道,"去开封府通知一声。"说完,走到罗长丰的尸体旁,抬手按他的脖颈,摇头,淡淡道,"没用了……他已经死了。"
"爹呀……"罗长丰的女儿罗琴大叫了一声,就扑倒在罗长丰的旁边大哭了起来。
展昭皱眉看着,白玉堂也走了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回事情更复杂了。
第十三话 逃,迷局与线索
罗长丰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让在场的江湖群雄都傻了眼,展昭皱着眉头细看罗长丰的尸体,就见他七孔流血,显然是中毒死的,难道是刚才喝的酒有问题?蒋平走上来,从怀里掏出一根银针往酒水里一插,就见那枚银针并没有变成黑色。
"没毒?"白玉堂有些吃惊,看展昭,展昭也很是不解。
不一会儿,开封府的人就到了,张龙赵虎带着衙役们赶来,后面还跟了顶轿子,到了院门口,轿帘一挑,公孙拿着个小箱子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江湖中人都窃窃私语,这就是开封府的师爷,神医公孙策么?果然是一派的仙风道骨啊,只是怎么显得这么病弱,果然是书生么。
公孙走到了展昭他们的身边,低头看了看罗长丰的尸体,微微皱眉。
"我爹是怎么死的?"罗长丰的长子罗霸一脸的悲愤,问公孙。
公孙看了看罗长丰还在往外流血的耳朵,摇摇头,"中毒死的。"
"是什么毒?"二儿子罗强皱眉,"我们跟爹爹喝的是一样的酒,为什么我们没事?"
公孙并不理会他们,只是抬眼看展昭,"他是喝了酒之后倒下去的?"
"对。"展昭点点头,"几乎是同时,放下杯子就摔下去了。"
公孙点点头,拿起地上的酒杯看了看,凑到鼻子旁边闻了闻,似乎是有些不解。
"我爹究竟怎么死的?"罗霸似乎是有些急了,瞪着公孙,"你快点行不行?!"
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不过人家刚刚丧父,悲痛也是能理解的,就没跟他计较,公孙抬眼看了看他,道,"别急,你们喝的酒呢?拿来我看看。"
"在这里。"一旁的管家急匆匆拿了一坛子酒来,道,"这一桌的酒,都是这个坛子里倒出来的。
"对。"还在罗长丰身边哭的罗琴点点头,"是我给爹爹还有哥哥们斟的酒。
公孙点点头,接过酒坛子闻了闻,轻轻叹看口气,道,"酒是没什么问题的,毒不是下在酒里的。
"那他是怎么中的毒?"白玉堂有些想不明白。
"把尸体抬回去吧,我要检查一下才知道。"公孙说着,吩咐衙役们将尸体抬回去。
"慢着!"罗霸一皱眉,道,"你们要把我爹的尸体抬回官府去?那不行!"
公孙微微一愣,转脸看展昭,展昭对罗霸道,"罗公子,既然在开封府管辖内出了人命案子,自然是要开封府审理的。"
"不用了,江湖事江湖了。"罗霸冷冷看了展昭一眼,"展大人不请自来,这次又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恕我信不过你们官府的人。"
白玉堂听着他的话觉得有些刺耳,但感觉展昭轻轻地拽了他一下,便忍住了怒火,就听展昭问,"江湖事江湖了?这么说,罗公子确定令尊是死于江湖仇杀了?"
罗霸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展昭和白玉堂的眼睛,两人对视了一眼,看来这罗霸知道些什么。
"总之,我们兄弟一定会为我爹报仇的!"说完,罗霸对在座来贺寿的江湖人一拱手,"各位前辈,今日本要庆贺我爹金盆洗手,没想到发生这种不幸……"说着说着,声音还有些哽咽,
"各位请回吧,怠慢了。"说完,就带着家人给罗长丰收尸,准备后事。
江湖群雄面面相觑,只得都摇着头慢慢散去。
展昭让王朝马汉送公孙策先回去,自己则和白玉堂别过了四鼠,重新返回到了长丰镖局,两人悄悄溜到了后院的院墙外。
"这两兄弟肯定有问题。"白玉堂道,"进去听听他们说的什么。"
展昭有些无奈地摇摇头,道,"唉……我也是让你带坏了,尽干些听人墙角的事情。"
"死猫。"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你放了那两兄弟不就是为了来听墙角的么,还说我!"
展昭对白玉堂挑挑眉,见他气得跳脚,就满意地飞身进了后院,白玉堂无奈,只好跟上。
两人很快找到了后院敞开着大门灵堂,下人们都忙着布置,罗琴趴在罗长丰身边,和一群女眷一起哇哇地哭,但是不见罗氏两兄弟。
展昭和白玉堂跃上房顶,就见东跨院的一间房亮着灯,两人飞身跃了过去,轻轻地落在了房顶上面,就见展昭抬手轻巧地将房瓦一掀一挑,抬手接住……抬眼,就见白玉堂正看他呢,那眼神像是说,"猫儿,好熟练啊。"
展昭瞪了他一眼,两人收起玩笑,低头往里面观看。
就见罗氏兄弟果然在里头,而最有趣的是,两人竟然在收拾东西,将书房里值钱的东西都放到桌上,准备打包。
"大哥,你干嘛不让展昭帮着查这个案子,那蛇鹰教那么厉害,正好叫开封府的人来处理么。"罗强边放东西边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吃惊——蛇鹰教?
"傻了吧你。"罗霸白了自己兄弟一眼,"如果让展昭他们查这案子,我们的身份不就暴露了,只要把爹爹的衣裳往下一脱,那蛇鹰的标志能瞒过谁!长丰镖局的罗长丰竟然是蛇鹰教的人,那江湖上还有咱们立足的地方么?"
"这倒是……"罗强坐到了桌边,叹气,"那爹爹的死就这么算啦?"
"那还想怎样?"罗霸道,"背叛蛇鹰教最后的下场就是死,爹爹还以为这次金盆洗手请来了五鼠就不会有事,现在连展昭都来了,还不是照样死?!"
罗强抬手一捶桌子,"那我们不给爹爹报仇啊?"
"报什么仇啊?!"罗霸坐到桌边开始给包袱打结,"你没听说过么,上次那个背叛了蛇鹰教的镖局,一夜之间满门都死绝了,咱俩还是快点走吧,不管怎么样,避过这两天再说!"
"那妹妹她们呢?"罗强似乎还有些血性,"就咱俩是男人了,咱俩一走,留下一家女眷怎么办?"
"你走不走?"罗霸收拾好了东西,站起来。罗强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跟着他出门。
两人刚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两人惊得把手里的包袱都扔在地上了,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白玉堂和展昭。
"两位公子,要远行啊?"展昭笑眯眯地问两人。
"我……我们要去通知亲属,来给爹爹奔丧。"罗霸慌手忙脚地将包袱捡起来。
"呵……"白玉堂冷笑了一声,"叫亲属还自己亲自去?你们不是应该去你爹灵堂里披麻戴孝的么?"
两兄弟尴尬。
"原来你们是蛇鹰教的人啊。"展昭问两人,"看来罗长丰的死也跟蛇鹰教有关系吧。"
罗氏兄弟苦了脸色,正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呢,突然院外就传来了震天的敲门之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没多久,就听到有大批人冲入长丰镖局的声音,还有女子的哭声,管家急匆匆地跑过来,边跑边喊,"少爷,少爷,来了好多官兵啊。"
随着管家进来的,还有好多的禁军,各个手中都拿着刀剑,进来后分开两边,从众多禁军的身后,进来了一个黑衣人,展昭和白玉堂一看都认识,正是前两天在酒楼有一面之缘的统领登杰。
登杰进来后看见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微微吃惊,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手下将罗氏两兄弟抓走。随后,对两人拱了拱手,"两位,这罗氏一门涉嫌与蛇鹰教勾结,我要带回枢密院审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见白玉堂微微一笑,"登统领来得真巧。"
登杰一愣,看了看白玉堂,笑,"巧的好像是两位。"
展昭也一笑,"玉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俩探查是碰巧,而登统领直接带着大队的人马来,就更巧了。
登杰听后脸色微微变了变,但很快恢复了正常,对展昭道,"我们已经盯着罗长丰很久了,早就查出他与蛇鹰教有关,但是苦无证据,今日听说他暴毙……"
话没说完,就看见白玉堂和展昭脸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白玉堂把刀架到肩膀上,笑,"我们也没说怀疑什么,登统领不用解释的。"
登杰脸上有些尴尬,才知道被展昭和白玉堂几句话给耍了,这两人……
"走吧猫儿。"白玉堂拍了展昭一把,转身往外走。
展昭也拱手对登杰一点头,"告辞了,登统领。"说完,跟着白玉堂出了门。
登杰见两人走了,微微皱眉,良久才对手下道,"都带回去!"
……
"有意思啊,猫儿。"白玉堂晃晃悠悠跟着展昭往开封府的方向走,边道。
"真没想到罗长丰竟然是蛇鹰教的人。"展昭摇摇头,"听那两兄弟的语气,罗长丰会死是因为背叛了蛇鹰教。"
"那登杰早不来玩不来。"白玉堂挑挑嘴角,"看来事情不简单。"
"嗯……"展昭点点头,问,"你刚刚听没听到两兄弟说,另外还有一个镖局,也是因为背叛了蛇鹰教,然后满门被杀了。"
"江湖上有这样的镖局么?"白玉堂问,"我怎么没听说过?"
"镖局介于江湖人和非江湖人之间,罗长丰也是因为原来是武林人士,后来改开了镖局,江湖上还有些朋友,如果原本就是走镖的出生,很有可能和江湖人没什么来往的。"展昭想了想,"那个蛇鹰教怎么好像特别中意镖局呢?"
"猫儿,开封府有卷宗的吧?"白玉堂问,"不是每年地方州县有重案大案,都会将记录的案卷送到开封府的么?我们回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展昭眯着眼睛看白玉堂,笑道,"白兄,'回去'两个字,说的好顺口啊。"
白玉堂愣住,有些尴尬,展昭满意地看着某只老鼠吃瘪的表情,笑嘻嘻地往前走,白玉堂追上,磨牙。
当晚,公孙就听到卷宗房里悉悉索索的声音,还以为进老鼠了呢,提着灯笼进门一看,就见满地的卷宗,还有几乎被卷宗埋起来的一猫一鼠……
"展小猫,你没说有那么多啊!"白玉堂很不满地拍衣服,"这书里是不是有虫子啊,弄在身上了……"
展昭辛辛苦苦地从一堆卷宗里爬出来,"都说了各地的案卷都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多,你小心点啊,别弄皱了,先生要骂人的!"
说着,就看见出现在门口的公孙。
两人看了看公孙,又看了看满地的卷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指对方,"是他的主意。"
公孙摇摇头,"你俩要找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把刚才听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公孙有些无奈地走到了一排架子前面,道,"灭门的案件不会很多的,都集中在这里,说完,从第二层的架子上选下了几叠,对两人勾勾手指。
两人赶紧跑过去,公孙把卷宗放到他们手上,道,"这是近二十年里各地的灭门案件,你们拿回房间去慢慢看吧,别在这儿折腾了,待会儿别再把我卷宗房给点了。"
展昭和白玉堂抱着卷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嘿嘿,那我们收拾了屋子再走……"
公孙对两人摆摆手,"快走吧,就你俩,越理越乱。"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厚着脸皮跑了,公孙看了一眼满屋子的狼藉,叹了口气,走过去收拾卷宗。
回到房间后,白玉堂和展昭脱了鞋往床上一坐,将那两叠卷宗往床上一放,细细地查找了起来。
第十四话 查,未解之谜案
展昭和白玉堂仔细细坐在床上翻卷宗,白玉堂看着看着就感叹,"要多大的仇恨才要做到灭门这么绝啊……你看这里。"说着,点着其中的一个案子给展昭看,"通州的这个案子,一对叔嫂通奸,就将两家人都灭了,我说要是真对上眼了私奔不就好了么,干嘛害人。"
展昭瞄了他一眼,"这年头,为了几文钱杀人的都很多。"
"嗯……猫儿,你看这个像不像?"白玉堂递过了手上的另一份卷宗,"颖昌府的万通镖局。"
展昭接过来看了看,"嗯……一家老小二十余口,加上伙计,全部死于非命,一场大火连房子都烧光了,第二天衙差到时,那些尸体已经都烧得面目全非了……"
"灭门了还要烧尸体,为的大概就是掩盖住蛇鹰教的标志吧,还有这家也是镖局。"白玉堂道,"不过纵火的人已经抓住了,说是山里的流匪,总共三个人,已经问斩了。"
"三个人?"展昭皱眉,"镖局里头的镖师就算不是身怀绝技,至少一个个都孔武有力,别说是二十个人,就算是二十只猪,也不是三个流匪能轻易杀光的,还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
白玉堂眯着眼睛点点头,"猫儿,好比喻。"
"我这儿也有一个。"展昭将自己手上的那份卷宗也递了过去,"也是颖昌府的。"
"这么巧?"白玉堂挑眉,"这颖昌府什么地方啊,那么多灭门案。"
"你看。"展昭指着给白玉堂看,"这回不是镖局,是钱庄,也是被灭门,然后放火烧了。"
"钱庄……他这写的凶手是账房先生?"白玉堂皱眉想了想,"账房先生?"
展昭点点头,道,"这个案子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不过呢……那些尸体在烧死之前,都是被人用刀砍死的……你想啊,一个账房先生要杀人,买包毒药比较实际吧?一个个地砍死,我不信。"
"有道理!"白玉堂点点头,"的确是可疑。"
"都是颖昌府的?"展昭调整了一个角度靠在床上,"这颖昌府的县官是怎么查案的?这么明显的疑点还结案!"
白玉堂也觉得坐着看卷宗挺不得劲的,就爬过去往展昭身边一靠,道,"颖昌府就在开封附近啊,颖昌府的府尹是哪个?我觉得他比较可疑啊。"
"这倒是,明显就是帮人掩盖案么,要不然就是昏庸至极了。"展昭打了个哈欠,"嗯,明天给包大人看看。"
"这案子不是归那个什么登杰管了么?"白玉堂问,"包大人会管么?"
"那么多疑点,再加上那个登杰的行为怪怪的。"展昭道,"大人应该会管的。"
"哦……这算越级哦。"白玉堂笑道,"铁定会得罪枢密院的人。"
展昭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笑,"怕得罪人那还是包大人么。"
"嗯。"白玉堂满是赞赏地挑挑眉,"有道理。"说完,翻了个身躺好,"好累啊。"
展昭也打了个哈欠,"你说,这罗长丰怎么死的呢?怎么一眨眼就中毒了。"
"嗯……还有那个寡妇……我算明白了。"白玉堂迷迷糊糊地道,"她别的不说,铁定知道罗长丰身上有蛇鹰的那个纹身的事情吧。"
"有人怕她说出来?"展昭用脚将放在床尾的被子勾过来,踢开,抓住,盖……
"猫儿,分我一点!"白玉堂伸手抢被子。
"死老鼠,一人一半!"
……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外面传来王朝和马汉的叫声,"展大人,大人找你呢,起了没?"
劳累了一晚上的展昭睁开眼睛,一看窗外的日头就是一惊,起晚了,都怪那耗子闹自己,昨晚上抢了一晚的被子!
想到这里,转脸看身边,就见白玉堂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也正睁大了一双眼睛看他呢,两人四目相对,都是一愣。
白玉堂心里突然就一晃,展昭散着头发,难得的迷糊。
展昭心里也是一晃,白玉堂双眼还有些迷蒙,一脸的慵懒。
再一看,两人都是衣衫半敞,肩膀挨着肩膀……盖着一床被子。
正在对视呢,就听门口马汉问,"展大人?"
"啊……来了!"展昭倏地就弹了起来,白玉堂也赶紧爬起来,展昭道,"你再睡一会儿吧……"
"哦。"白玉堂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睡了……"
两人尴尬得不知道视线往哪儿搁才好,时不时对上了,更加的别扭。
"咳咳,我去跟包大人讲一下那两个案子。"展昭慌手忙脚地穿上了衣服,就要往外跑。
"猫儿!卷宗。"白玉堂从枕头下面抽出昨晚上两人找出来的两份卷宗递给展昭。
"哦,对啊!"展昭伸手接卷宗,卷宗没抓到,好巧不巧抓住了白玉堂的手。
"啪……"卷宗掉地,两人被烫了似地收回手。
"我走了。"展昭慌忙捡起卷宗,系衣服带子。
"哦,你慢走。"白玉堂也穿衣服。"我也差不多了……"
说完,两人又僵着对视了一会儿,低头继续穿衣服,展昭穿好了又解开……外套穿反了。
马汉和王朝等在门口面面相觑,正想怎么展昭今天起得那么晚呢,就见大门突然"哗啦"一声打开,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冲了出来,跑到院中的水井边,打了一通井水上来后,掬起冰凉的井水就开始往脸上泼。
马汉看看王朝,挑挑眉——这什么情况啊?
王朝看看马汉,也挑挑眉——还能什么情况,不是每次都这样么?
马汉眯着眼睛,摇摇头——不对,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
王朝眯着眼睛,也摇摇头——你少管啦。
两人用冰凉的井水洗漱完毕了,觉得神清气爽,原本发烧的脸颊也不热了,就回过头,只见王朝马汉两人正满眼疑惑地看着他们呢,瞬间又有些尴尬。
"呃……大人,包大人找你呢。"王朝的话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哦……好啊,我去见包大人。"展昭转身。
"呃……我也该回去了。"白玉堂说完也转身,很快,两人一个冲出院门,一个翻出了院墙。
马汉和王朝对视了一眼,这两人慌什么?
……
闷头冲出了自己别院的展昭冲向了包拯的书房,进了里头,就见公孙策也在呢,正端着杯子喝茶。
"大人,先生,早。"展昭进门后先跟两人打招呼。
包拯和公孙对视了一眼,就见公孙笑眯眯道,"还早呢,都晌午了。"
"啊,晌午啦……"展昭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见公孙笑嘻嘻地看自己,就走到旁边,找了张凳子坐下,一脸的不自在。
"呵……展护卫昨晚跟白少侠查看卷宗,有结果了么?"包拯问。
"有了。"展昭站起来,递了两份卷宗过去,道,"大人,这两份案子,看起来有疑点。"
"哦?"包拯接过去翻看了一会儿,皱起眉,给公孙,"公孙先生,你看看。"
公孙接到手里看了看,摇摇头,道,"这两个案子明显有问题。"
"颖昌府的府尹,好像叫周岚,还很年轻,进士出身,是当年春试的榜眼。"
"春试的前三甲?"公孙有些吃惊,"那大人岂不是他的阅卷恩师?"
"不错。"包拯点点头,"大概是三年前的事了,当时洛水一战还没结束,情势也很危急,他的文章写的就是对夏的几点建议,很有远见,文章大气磅礴,忧国忧民……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此人是个人才,不应该干出这种糊涂事来。"
"那是怎么回事?"展昭更加的不解,"而且还是两件灭门惨案,不可能是一时疏忽造成的。"
"嗯……"包拯轻轻叹了口气,"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明明有前途的大好人才,走上歪路。"
"大人,那我们管不管这案子?"公孙问包拯。
"呃……先生可有什么好的提议?"包拯问。
"枢密院的柳大人跟大人交情不错,而且王氏的案件,正巧又跟罗长丰的案件交叉……可不可以同时处理此案?"
"对啊。"展昭觉得提议不错,就道,"我们不是查蛇鹰教的案子,而是查王寡妇的案子,借他抓到的人问问话,这无可厚非吧?"
包拯点点头,道,"这好办。"说着,提笔写了一封信,叫马汉进来,道,"将这信送去枢密院,交给柳大人,就说我们要跟罗长丰的家人谈一下,问一问关于王寡妇被害一案的线索。"
马汉接了信就走了,包拯沉吟半晌,问展昭,"展护卫那天跟白少侠在白衣观里看见的那尊千手邪佛与那日林中蛇鹰教众被杀一案,捡到的那只玉手很像,对吧?"
"一样!"展昭点头,"我跟玉堂那天特意仔细看了,一模一样。"
"换句话说,蛇鹰教与白衣教抓人一案,也有些关系。"包拯想了想,站起来,对门外的衙役道,"给我备轿, 我进一趟皇宫。"
"大人,你要处理白衣教的事情啊?"展昭来了精神。
"皇上对蛇鹰教一事本就重视,如今又多出了个白衣教和红衣教,有没有关系暂且不论,单单奉信邪佛和强迫无辜百姓入教这两件事,就不能轻饶,我去跟皇上讨两只禁军,让他们带着人去抄了他白衣教,先救出那些流浪儿再说!"
展昭和公孙对视了一眼,都面露喜色。
等包拯走了,展昭和公孙一起吃完了饭,就回了自己的别院。被子还乱蓬蓬的,展昭走到床边叠被子,就见床单上有一块白玉的玉佩。展昭捡起玉佩看了看,就见那玉佩极精致,中间是只神气的小老鼠,旁边一圈芙蓉花纹饰,左上角有一个"堂"字。展昭笑了笑,将玉佩揣进了怀里。
在院子里转了转,左右无事,就带着王朝马汉去巡街了。左转右转,不知为何就转到了一品楼附近,展昭拐过了街角就往楼上望,见雅间的窗户关着,有些失望,想想也是,白玉堂大概已经回白鹇庄去了。正想带着王朝马汉去别地,突然就感觉一阵风声,有什么东西正带着风向自己飞来呢,展昭听声辨位,退后一步,仰脸,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自己眼前飞了过去,抬手一接,拿稳了,就见是一坛子沉甸甸的梨花白。
展昭一喜,转脸,就见白玉堂正靠在前方不远处一家酒铺子门前的一棵大树边,含笑看着他呢。展昭见了白玉堂也是一喜,但随即又注意到白玉堂眼中的几分戏弄,有些不解。他是不知道,刚刚自己仰脸望一品楼雅间,没找到白玉堂时的失落,和接到梨花白时候的惊喜,都让白玉堂给瞧到眼睛里头了。
白玉堂架着刀走过来,手里牵着那匹白色的爱马,笑道,"你这猫也是劳碌命,刚过了晌午就出来巡街啊,吃饭了么?"
"吃过了。"展昭回答,说话间,就听远处一阵乱,众人回头,就见一大队禁军正拿着兵刃快速行过,为首的正是禁兵统领王墨。
"这是干嘛?"白玉堂不解地问。
"刚刚包大人进宫了,就是去搬兵抄了那白衣教。"展昭道。
"那敢情好啊。"白玉堂翻身上马,对展昭到,"走猫儿,看热闹去!"
展昭想了想,也跟着上马,坐在了白玉堂的身后,对王朝和马汉道,"你俩继续巡街,我们去看看。"
话音一落,白玉堂已经一抖缰绳,白马撒开四蹄,追着那些禁军跑了。展昭在后面坐着,一手拿着酒坛子,另一手环住白玉堂的腰,就见眼前是白玉堂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风摆啊摆……
第十五话 乱,惊马和邪佛
两人策马往北城门的方向赶,因为军兵走在前面,所以好多老百姓都让开了道路,当然还有好多好奇的路人都跟着看热闹去了。
展昭搂着白玉堂腰的手拍了拍他,"喂,慢点,别伤着人。"
"放心。"白玉堂笑,"回风还没敞开了跑呢。"
展昭挑挑眉,"这马是你前年得来的吧,干嘛取名叫回风?"
白玉堂笑,"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是在漠北,那时候我从漠北的马贩子那里听说,大漠有一匹白马,犹如当年子龙的白龙驹转世一般,只是极野,他们花费了几个月都没抓住。"
"然后你就自己跑大漠去抓了?"展昭挑眉,"真行啊你,茫茫大漠,怎么就叫你找到它了。"
白玉堂笑,"我当时只是想找一匹跟你那匹燕山月跑得差不多快的神驹,这样起码不用每次都跟不上你那匹疯马吧。"
展昭瞪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小月哪里疯了。"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你别叫那疯马小月行么,听得我寒。"
展昭被他逗乐了,"小月是母马!"
"唉,正好!"白玉堂回头道,"我家回风是公的,猫儿,咱俩配种吧!"
展昭差点用酒坛子砸他了,"死耗子,谁跟你配种!"
白玉堂也反应过来自己说混了,就道,"没说咱俩,说咱俩的马,咱俩都是公的……"
话没说完就被展昭揪了一把头发,"说正经的,干嘛叫回风!"
"哦……"白玉堂道,"我那天进大漠,运气不好正赶上暴风雪,一眨眼就漫天飞雪连前路都看不清了,风也大,老子又穿了一身白,心说要是被雪盖住了那别人找不着我呀。"
展昭对着他笑,"不知是你疯还是马疯,竟然大冬天一个人跑进大漠去。"
"后来啊,我就听到风声里有马嘶声。"白玉堂笑了笑,"抬眼一看,就见一匹白马正在风雪地里撒欢呢。当时我一眼看见,脑子里就出来了一句'乱雪舞回风',所以就叫了回风。"
"嗯。"展昭点点头,"好名字。"
"有文采吧。"白玉堂神气兮兮地道,"这小子可太野了,我翻上它背抓住它鬃毛的时候,它就差满地打滚了,折腾了三天三夜才老实了,不过除了我,谁都不让骑,你今天是沾边。"
展昭点点头,"你什么时候给我骑骑,要是好的话,真跟小月配个种,生匹小马驹儿。"
"我看行。"白玉堂点点头,"生下来就叫白展堂。"
"凭什么姓白?!"展昭瞪眼,"叫展白堂。"
白玉堂朝天翻了个白眼,"蘸白糖……猫儿,快端午了想吃粽子了吧。"
"白展堂听起来就跟白斩鸡似的。"展昭回嘴,"还不如展白堂好听,要不干脆就叫粽子?"
白玉堂受不了了,"我说你就不能取个帅点的名字,叫我说,你那匹燕山月那么威武精神,就应该叫乌骓!"
"我在燕山找到它的,那天它就站在大月亮底下瞅着我,人家还是匹母马,不叫燕山月叫什么,乌骓……你不直接说叫张飞?!"
"死猫。"白玉堂恨得磨牙,"总有一天拔光你满口尖牙!"
展昭听着也挺不服气,想拔我牙?!想到这里,就伸出一指,戳了一下白玉堂的腰。
白玉堂一点防备都没有,被戳了一下惊得一把拉住了马的缰绳,回风正跑得欢呢,猛的感觉白玉堂一拽缰绳还以为要它赶快停呢。神驹就是神驹,后腿拿桩站住了,前蹄一提站了起来,一声长嘶……
展昭正坐白玉堂后面,见玩过火候了,可别摔下马来,以后要是传出去说白玉堂和展昭骑着马都能摔下来,那多叫人笑话,一世英名非毁了不可。想到这里,展昭赶紧死命抱住白玉堂的腰,双腿夹紧马背,白玉堂也缓过劲来了,赶紧拽缰绳……回风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后,总算是停了下来。
等马停了,两人才都松了口气,白玉堂横了展昭一眼,抬手非要点回来,展昭大惊,两人在马上就过起了招来,身*下的回风急得直打晃,不满地一个劲儿低叫,像是想让两人下去打。
正闹着呢,突然就听到前方一整大乱。
两人对视了一眼,停下了手,都往前方看去,就见前面就是白衣观的那个山坡了,本来围了不少人,突然就纷纷往回跑,边跑边喊着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定睛一看,也大吃一惊,就见去抓捕白衣教的禁兵被冲乱了,有一只马队疯了似地从白衣观里冲出来,往西面的闹市跑去。
"抓住白衣教的人!"有官兵们喊,统领王墨一看不好,则是喊,"快拦住那些马,别踩伤了百姓!"
但是马在热闹的街区狂奔哪儿有不伤人的,瞬间就被撞伤了好些人,还带翻了两侧的好些小摊小铺。
"猫儿,马上骑的怎么好像不是人啊?!"白玉堂一脸的不解,"像是驮的货物。"
"是被绑着的少年!"展昭纵身跃上了房顶看了看,"白兄,将马引到西北面去,那里人少!"
"你呢?!"白玉堂仰脸看远行的展昭。
"我去救人!"展昭说完就跑没影了。
白玉堂一皱眉,抬脚一叩回风,"走!"
回风虽然是被白玉堂驯服了,但是性子极野,一见主人叫它快跑,立刻就疯了,飞奔向前。白玉堂到了白衣观前,对还在让官兵疏散百姓的王墨道,"叫人把西北面的道都清了,拉三道绊马索!"
"好!"王墨远远就见展昭纵身从房顶上跃下,飞身从一个马背跳到另一个马背,提起两个被捆得跟粽子似地少年,回手就扔给追上来的官兵,"接着!"
官兵们都赶紧跑去接人,有一个还接到了一坛子酒,正纳闷,就听展昭道,"帮拿这点,摔了可不饶你!"赶紧抱紧。
那些马还在往前跑,眼看前面有个十字路口,要是往西北走,已经有几个轻功好的将士提着绊马索绕到前面去了,而西南面和直走都是百姓聚集的地方,肯定要造成大的伤亡。
展昭见身后白玉堂骑着马上来了,就道,"玉堂!让那些马往西北!"
白玉堂点头,抬手在回风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一指西北面,随后,自己纵身而起,几个纵跃冲到了疯马的前面。此时,展昭已经提走了最后的几个白衣少年,白玉堂落到了跑在最前面的一匹马前方十步远的地方。
见那马撒着欢朝自己跑过来,侧开一脚,抬手运上三分内力,拉开架势笑道,"马是好马,只是畜生若是伤了人,就该打!"说完,对着跑到自己面前的那匹头马的颈部重重地一拳打了过去。
展昭落到了房顶上,就听"轰"的一声,清晰的骨头错位声都传过来了,展昭皱眉替那马儿觉得疼,这一拳还不打残了啊……
那马是头马,一般群马都是跟着头马跑的,被白玉堂这一拳,那头马瞬间给打懵了,脖子一扭,前蹄一软,"咕咚"一声就趴在白玉堂面前。
而于此同时,回风已经飞速奔了上来,代替了那头马的位置,长嘶一声,转了个弯,向西北面跑去。群马立刻从白玉堂身边飞奔而过,跟着回风往西北面去了。
展昭就见前方几道绊马索已经拉起,立刻来了兴致,几个纵跃追上前,由房顶跃下,落到了回风的背上,在第一道绊马索前,一拽回风的缰绳往上一提,回风立刻一纵,跃过了第一道绊马索,身后好几匹马没有来得及反应,都被绊马索绊倒了。白玉堂在后面看得直摇头,就见展昭骑着回风连着跃过了另外的两道绊马索,一拽缰绳……回风站起多高,嘶叫着直打响鼻,那样子像是玩儿得爽快了一般,再看身后,那些马已经都停了,老老实实地站着喘气。
展昭拉着回风一边的缰绳,带着马打了个旋,回转身,此时那些官兵也都追来了。
"展大人!"那个捧酒坛子的官兵赶紧讲酒还给展昭,展昭伸手接住,道了声谢了,官兵就开始抓人。
展昭抬眼张望了一下街口,发现白玉堂没跟来,就想着他应该是去白衣教了,一拍回风,往回跑去。
到了白衣观门口,展昭果然就见白玉堂在院墙上站着呢。
"怎么了?!"跃上院墙,展昭站到白玉堂身边。
白玉堂抬手一指前方的大殿,就见有十几个强壮的官兵,正拽着那尊巨大的千手邪佛出来呢。
"展大人,白大侠!"院墙下面,王墨过来对两人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相助,今天要是没二位,我非吃官司不可啊。"
"王统领不必客气。"展昭跃下院墙,问,"抓住白衣教主了么?"
王墨摇摇头,"让他跑了,不过被抓的教众都救出来了,还有一些反抗的和想放火的,也都抓起来了。"
展昭点点头,问,"那这尊邪佛干嘛拖出来?"
"都给你们抬到开封府去,这儿要查封。"王墨笑呵呵道。
"啊?"展昭一惊,"别啊,往哪儿放啊!"
"那怎么办?"王墨问。
"就拖出来放到院子里吧,我好好看看,再派些人守在这里,这么大的东西,要偷出去也不太可能,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进来的……"展昭有些纳闷。
"猫儿!"白玉堂还站在院墙上面,指着佛像的背面道,"背面是整块白玉石,像是还没完工呢。
"在这里雕刻的?"展昭颇有些吃惊,走过去看了看,果然还有明显的雕凿痕迹。
"统领,在后院找到了好些废料和凿刻的工具。"有一个小兵上来禀报。
王墨点点头,问展昭,"展大人,怎么处理?"
"嗯,所有受伤的人都妥善医治,然后一并送到开封府去,听候大人的发落。"
"好的!"王墨吩咐兵将忙去了。
白玉堂跳下了院墙,走到展昭身边,道,"猫儿,你猜这邪佛是按照什么凿刻的?"
展昭转脸看看他,两人对视一笑——想到一起去了!
第十六话 计,长线钓大鱼
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在白衣观里一间房一间房地查看过去,找所有可能留下的线索,几乎是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等全部查看完时,太阳也已经西斜了。
两人得到的结论很简单,这白衣教在开封大概只呆了几个月,而不论佛像也好,房舍也好,只是刚刚改建好或者说正在改建的,另外,那白衣教的教主叶一白功夫不弱、白衣观更重视大殿的建造,仿佛是要建造某个祭祀的场所。
两人出了白衣观,白玉堂见日头已经西斜了,就道,"猫儿,你回开封是吧?"
"嗯。"展昭点点头,"我要把线索告诉大人,他好审案。"
白玉堂笑道,"前两天下了雨,白鹇庄后面的山上出来了一条小瀑布,景致还不错……我在那里盖了个小竹楼,晚上你有空就来找我喝酒。"
展昭看看怀里抱着的那那坛子梨花白,笑,"我今晚去,你等着我。"
白玉堂点点头,架起刀,抬手牵过等在路边的回风,跟展昭摆了摆手,悠悠然地走了。回风甩了甩鬃毛,回头看了展昭一眼,甩甩尾巴打了声响鼻……似乎也是在跟展昭告别。
展昭对他们摆了摆手,抱着酒坛子回开封府去了。
"你是说,那千手邪佛的玉雕,是按照之前的那尊小玉佛的样子雕刻的?"包拯问展昭。
展昭点点头,"而那尊玉佛又意外地在争斗中掉了一只胳膊,这一场争斗中还死了几个蛇鹰教的人。"
包拯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刚才也大致问了一下那些被抓入白衣教的无辜流浪者,他们在白衣教里受了不少苦,但是对白衣教所作所为的目的却是一无所知。而那些白衣教落网的教众,也大多地位低微……没有一个知道线索的。"
展昭想了想,道,"大人……那叶一白和白衣教的骨干之所以能跑掉,是因为那群惊马把我跟玉堂引开了,不然以我俩的功夫,绝对能抓住人。"
包拯听后微微皱眉,"展护卫的意思是……那叶一白之前就得到了我们要去抄查白衣观的消息?"
"他绝对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不然准备那么多的马,捆上那么多的人……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办好的。"展昭笑了笑。
包拯淡淡叹了口气,道,"我去跟皇上请旨的时候,周围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人……换句话说,这内鬼在禁兵里头。"
展昭耸耸肩,笑道,"不无可能。"
一旁的公孙见展昭笑容里含着些深意,就问,"展护卫,是不是有什么计划了?"
展昭眯着眼睛笑了笑,道,"嗯……是有一个。"
……
将线索都告诉了包拯之后,展昭出了书房,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展昭抱着酒坛子离开了府衙,往白鹇庄的方向去了。
当夜,开封府的大牢里潜进了一伙穿着夜行衣的人,他们手上拿着刀,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大牢里。就见最里面的牢房里坐着几个白衣人,都靠着墙,样子像是睡着了。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快步走了过去。狱卒正趴门口的桌子上打呼噜呢,两个黑衣人小心翼翼地点了那两个狱卒的穴道,从墙上拿下了钥匙,快步走到最里面,将关着白衣教众的那扇牢门打开。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那些黑衣人进门后二话不说就一刀砍向了门口的一个白衣人,但是一刀下去了,就感觉不对劲。
那个被砍到的白衣人一头栽倒,滚下来的脑袋,却是个稻草扎的……再一看,那些白衣人都是草人。
那几个黑衣人立刻明白过来中计了,就想从门口出去,但一回头就是一惊!只见不知何时,大牢的走廊里已经站了一个人,一身靛青色的长衫,手上拿着一把黑金古剑,隐隐透着一种沉稳而尊贵的光华。
几个黑衣人都镇住了,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展昭,皱起了眉心里暗道不妙。
这时,身后突然想响起了一声冷笑。
几人就觉得脊背发凉,别看这笑声清清朗朗的,但是突然从身后传来还是惊出了几人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些人自认都武艺不弱,怎么有人出现在身后那么近都没发现呢。缓缓回过头,就见有一个白衣人靠墙站着,手上一把纯白金丝滚边的长刀,刀身上镂刻着的纹路像浮云又像是盘龙,只是有身无头,看起来整个刀身就像是裹着一层龙鳞,隐隐的透着一股妖异……
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刚刚那堆白衣的假人里头,原来有一个白玉堂——他们被展昭和白玉堂算计了。
虽然蒙着面,但展昭还是可以看出这几人面罩下面的脸上错愕的表情,就道,"这么巧啊……觉得我不在,所以来杀人灭口么?"
几个黑衣人观察了一下形势,想要找个脱身的办法,但是前后都无路,这可如何是好。
白玉堂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我们在白衣观门口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有几个守卫听到了……看来,内鬼果然就在禁兵里么……至于是官还是兵,抓住你们之后就真相大白了。"
话音刚落,那几个黑衣人就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孤注一掷,想罢,一起抽刀,同时向离他们最近的白玉堂冲了过去。
白玉堂挑起嘴角笑了笑,但是却连动都没动,与此同时,就听头顶咔嚓一声……一个冰铁笼子掉了下来,将几个黑衣人罩在了里面。
几人都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抬眼,就见四外亮起了无数火把,把刚才黑暗的角落都照亮了,就见包拯带着大批的人走了进来,而公孙正在一旁的墙壁上拧着一个按钮,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看来整个的大笼子比分散的小笼子要好用一些。"
那些黑衣人被困在了笼子里,抬眼就见白玉堂手上抛着几枚墨玉飞蝗石,手腕一抖石子飞出,将几人的穴道都点主了。
展昭也开门进了大牢里头,伸手拽下了几人的面罩,笑问,"王统领……你不是最怕吃官司的么,怎么跑开封府大牢里来了?"
揭下面罩后的黑衣人,正是守城的禁兵统领王墨,还有他的部下。
王墨咬着牙没话说了,包拯冷了脸色,对手下的衙役们说,"都锁起来!"
王朝马汉拿着枷锁走过去,公孙又拧回了按钮,笼子晃悠悠地收了上去。
赵虎给包拯搬来了一张椅子,包拯在大牢的过道里坐下,看着被押到眼前的王墨一干人等。
"王统领,你可是朝廷命官,这种行为不觉得太荒唐了么?"包拯板起了一张黑脸问王墨。
白玉堂挑眉看看展昭——猫儿,包大人好黑的脸啊。
展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老实点!
白玉堂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劲,要不要溜掉去喝酒?
展昭有些无力地瞟了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你不好奇的么,这王墨干嘛这么干。
白玉堂朝天翻了个白眼——管他呢,无非是名利财器之类的吧。
"咳咳……"两人正"眉目传情"呢,就听一旁的公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警告地看了两人一眼。
两人对视了一眼,乖乖听包拯审案。
王墨跪在那里,道,"包大人,下官一时糊涂,恨那些白衣教的人为非作歹,所以就带着手下来了……"
"呵……"白玉堂忍不住笑了出来,见包拯抬头看他,赶紧摆摆手,示意众人继续,别在意他。
包拯冷笑了一声,"王墨,你这算是信口开河?"
王墨依然狡辩,"大人,下官真的是一时糊涂。"
包拯摇摇头,对身旁的两个衙役说,"将这几人的上衣脱去。"
衙役们走上前,将王墨等的上衣脱去,就见他们胸前并没有什么纹身之类的。包拯点了点头,再看王墨几人,脸色已经是有些发白了。
"先押起来。"包拯站起来,道,"严加看守!"说完,就带着众人出了大牢。
"展护卫好计啊。"包拯笑呵呵地夸展昭,说完,又对白玉堂笑,"也多谢白少侠配合。"
白玉堂笑着点点头,"大人不必客气。"
又客套了几句,包拯让展昭和白玉堂早点休息,就带着众人回书房去了。
"猫儿,还喝不喝酒了?"白玉堂问展昭。
"上房。"展昭对他一笑,回房拿酒去了。
白玉堂飞身上了房顶,就见展昭拿着一个酒坛子和两个酒盏上来了,在他旁边坐下,递了个酒盏给他。
"猫儿,那王墨什么来历?"白玉堂拿起酒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
"一般的武官吧。"展昭想了想,道,"这王墨平时为人挺好也很谦和,我实在是想不到他竟然会做这种事情。"
"起码证明他不是蛇鹰教的了。"白玉堂道,"白衣教和蛇鹰教之间唯一有牵连的就是那邪佛。"
"嗯。"展昭点点头,拿着酒杯靠在微斜的房顶上,道,"这么看来,跟蛇鹰教发生冲突的很有可能就是白衣教的人……不过为什么呢?看来一切的关键都在那尊邪佛身上。"
"那东西,真有公孙先生说的那么诡异?"白玉堂问展昭,"还有啊,把白衣教抄了,那红衣教呢?"
"大概要一步一步来吧。"展昭道,"先抄了白衣教,发现他有问题,然后就能名正言顺地去红衣教查案,毕竟那里都是女的。"
"叶一白很有可能就藏在红衣教里。"白玉堂架起腿,也跟展昭并排躺下,伸手拾起展昭的一缕头发把玩着,"可惜刚刚没抓住他,这回想再抓估计会有困难。"
"你不说他就是莫华宫的宫主么?"展昭把头发抢回来,"这事估计跟莫华宫有关系。然后莫华宫的功夫又是杀死那些蛇鹰教众的功夫,现在又肯定跟蛇鹰教起冲突的就是白衣观的人,那么换句话说,杀人的很有可能就是叶一白。"
"嗯,这倒是。"白玉堂想了一会儿,"这些事情……千丝万缕的似乎还都有些关联。"
"对了,"展昭道,"那个应天府的夏国栋,明天就入开封了。"
"真的?"白玉堂来了兴致,想了想,道,"猫儿,我有个法子,能试出他是不是真的夏国栋。"
第十七话 局,巧计试总兵
"什么招啊?"展昭很感兴趣地问。
白玉堂凑到展昭耳边,低低说了几声,然后坏笑。展昭摇头,"你这主意也太损了。"
"这小子要真是冒名顶替的,损点儿也是应该的。"白玉堂仰面躺好,"猫儿,今晚上借你屋顶用一下。"
"你要睡这里啊?"展昭问,"会着凉的。"
"嗯……"白玉堂伸开手脚很享受地说,"猫儿,开封府的屋顶好像比陷空岛的要平一点啊……躺着没那么费劲。"
展昭无语,将酒坛子放到一边,自己也趟在了屋顶上,没多久,两人都睡着了。
……
第二天一大早,白玉堂觉得有什么东西软软地正在拍自己的脸,皱皱眉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有一只白色的梅花形小爪子,爪子后面,一双大大的眼睛,一只雪白的肥嘟嘟的猫咪……看样子还是小猫。
"死猫!"白玉堂霍地就弹了起来,那只猫咪本来是站在他胸口的,一不小心就滚到了他怀里,白玉堂低头一看,就见这猫圆滚滚雪白一片,肥得跟个小雪球似的。那猫咪见白玉堂醒了,赶紧就想跑,被白玉堂抓着后脖颈的皮提了起来,两厢对视……白玉堂皱眉,"猫儿,现原形啦?"
话刚说完,就感觉脑后生风,赶紧让开,抬手接住,见是一个空酒坛子。回头,只见展昭睡眼迷离但还是一脸不爽地盯着他看呢。
白玉堂乐了,抓着小猫对展昭挥爪子,嘴里说,"猫咪,跟你本家打个招呼。"
展昭瞪了他一眼,对那猫咪招招手,"毛球,过来!"
猫咪"喵"了一声就从白玉堂怀里挣脱出来,跑到展昭身边蹭来蹭去。
"这猫儿哪儿来的?"白玉堂伸手戳那猫咪的肚子,"看肥的。"
"是先生养着抓老鼠的。"展昭道,"叫毛球。"
"毛球……"白玉堂挑挑眉,伸手抓住猫咪的一条后腿,反过来看肚子,"果然是花肚皮!"边说,边伸手去揭展昭的衣服,"猫儿,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也是花肚皮?"
展昭眯起眼睛,一把护住衣服,顺手把猫咪放在一旁,扑过去跟白玉堂大战三百合。
王朝和马汉奉命来喊展昭,因为包大人今天要带他去兵部办事,顺便"巧"遇夏国栋。但是两人走到小院里,就见展昭房间的大门敞开着,里头没人。
"展大人一大早去哪儿了?"王朝摸摸脑袋,两人正想去找找,就听"喀嗒"一声,房顶上摔下一个酒坛子来。
马汉伸手接了,两人对视一眼,往后退了几步抬头,果然就见展昭和白玉堂正在房顶上打得不可开交。
"展大人!"马汉喊了一声,"包大人叫你换官府去兵部。"
"来了。"展昭收招,对白玉堂道,"我去把人诓来,你到一品楼里准备!"
"好。"
两人跳下房,照旧到井边洗漱,然后换衣服分头行事。
半个时辰后,展昭跟着包拯到了兵部。兵部尚书刘正岭是包拯多年的好友,亲自出门来迎,"包相里面请。"
包拯跟刘尚书客气了几句,因为众人都挺熟的,所以也不用在意礼数,就一并往里走。
"人来了么?"包拯问。
"快来了。"刘正岭笑道,"刚刚城门那边传来消息,已经进城了,估计一会儿就到。"
"好。"包拯点头。
果然,几人刚到了刘尚书的书房里落座喝茶,就有属下来报,"尚书大人,夏总兵来了。"
"快请!"刘尚书放下茶杯。
没多久,就见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年轻的武将,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身穿一件青色的软甲,走进书房后,一眼看见了坐在侧坐的包拯和展昭,微微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对刘尚书行礼,"卑职见过尚书大人。"
"夏总兵不必多礼。"刘尚书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包拯和展昭假意起身,包拯道,"刘尚书,既然有客人,那我先回去了。"
"唉……"刘尚书赶紧拦着,道,"包相莫急,都是熟人。"
"熟人?"包拯微微一愣,转脸上下打量夏国栋,夏国栋也在看包拯。那一张大黑脸和一身相国的蟒袍,夏国栋立刻就明白了此人是谁,赶紧行礼,"这位莫非是包相爷?卑职久闻相爷威名,今日一见,足慰三生。"
"包相,这位是夏秋龙老将军的侄儿。"刘尚书给包拯介绍,"夏国栋,夏总兵。"
"哦……"包拯恍然大悟,点点头"夏总兵不必多礼,我记得之前见你还是个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丈夫了,甚好。"
夏国栋笑着点头,但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还是被展昭看见了,觉得很是有趣。如果他是真的夏国栋,那么就该知道小时候从没见过包拯,但如果他是假的,那么他就会怀疑以前究竟有没有见过包拯,前着是疑惑,而后者则必然是尴尬的……看夏国栋的笑容,展昭瞧见了满满的尴尬,虽然只有一瞬间而已。
"这位是展昭展护卫。"包拯给夏国栋介绍,"他也是你叔父的生前好友。"
"哦……原来是南侠客,久仰大名。"夏国栋赶紧行礼,展昭回礼,笑道,"夏总兵不必多礼,我与老将军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经常提起你。"
"叔父也经常提起展大人的英武事迹。"夏国栋笑着客套,"乃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不敢。"展昭笑呵呵地回原位坐下,心说夏秋龙又不是江湖人,自己跟白玉堂去帮他忙的时候他一开始还别扭呢,说什么朝廷大军不用仰仗江湖人……还英雄事迹,啧啧。
夏国栋这次来是因为受封,并无公务,因此交谈的内容基本就是刘尚书和包拯问他的情况,夏国栋一一回答,看似滴水不漏,但实际上还是破绽百出。
展昭在一旁喝茶,看着包拯和刘尚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中试探着夏国栋,心里暗叹,白玉堂说得一点都不错,朝中有三狐,相国、尚书、八王爷。
叙谈得差不多了,刘尚书便问夏国栋,"可是安排在京庭驿馆住下了?吃饭了没?"
"卑职进了京城就直奔尚书府了,行李已由属下带去驿馆。"夏国栋道,"还未吃饭。"
"包相。"刘尚书看包拯,"是你做东还是我做东啊?"
"本来应该我做东的,不过本府一会儿还要进宫……"包拯似乎是有些为难,看看展昭,"不如展护卫代本府请夏总兵去一品楼吃饭吧。"
"这样也好。"刘尚书点头,"你们都是年轻人,又都是练武的,话说得开些,也不用跟我们这群老家伙挤在一起吃饭。"
众人都笑了起来,夏国栋点头答应,于是,包拯带着展昭和夏国栋告辞离了兵部。出了大门后,包拯上轿,展昭则和夏国栋一起往反方向走,去一品楼。
"展大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许多。"夏国栋与展昭并肩往前走。
"别大人大人的叫,多见外啊。"展昭道,"不如兄弟相称吧,嗯……夏总兵应该是二十三了吧,和我同岁。"
夏国栋点点头,对展昭抱拳道,"那么,展兄。"
"夏兄。"展昭笑呵呵地抱拳,心说真正的夏国栋应该是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吧……这到底真的假的,假的也未免有些太离谱了,连岁数都不搞清楚的么?
走到了一品楼,展昭和夏国栋进门,此时正是饭食,大堂里有不少人,展昭问跑堂的伙计,"小二,有雅间么?"
"呦,展爷啊。"小二回话,"雅间全满了。"
展昭微微皱眉,"都满了啊……"
夏国栋笑了笑,"不如找别家吧。"
"嗯……"展昭点头就想跟夏国栋往外走,却听伙计道,"展爷,五爷在三楼呢,就他一个人,你们要不要去搭个坐儿啊?"
"玉堂在三楼呢?"展昭一听来了精神,对夏国栋道,"真是巧了,玉堂也是你爹的故交,我把你请来他一定高兴。"说着,就引着夏国栋往三楼走。
"展兄说的,可是锦毛鼠白玉堂?"夏国栋问。
"正是。"展昭说话间,已经上了三楼,推门进去,就见白玉堂正架着腿边看风景边喝酒呢,见展昭进来,便笑道,"贼猫,来蹭吃喝的啊?"
展昭白了他一眼,指着身后进来的夏国栋,道,"白兄,还记得么?这是夏秋龙夏老将军的侄子,夏国栋夏总兵。"
"白玉堂似乎是微微地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夏国栋几眼,点头,"哦……原来是夏老将军经常提起的侄子啊。"说完,白玉堂放下了杯子站起来,走到近前。
"白大侠。"夏国栋抱拳。
"什么大侠小侠的,"白玉堂笑着摆摆手,"兄弟相称吧,我记得你应该比我们小两岁是吧,我就叫你夏贤弟。"
夏国栋笑得有些尴尬,展昭瞪白玉堂,"不是说跟我们同岁的么?"
白玉堂有些迷糊地看看展昭,"是么?我记得夏老将军说比我小两岁啊……"两人一同看夏国栋,就见他微微一笑,道,"在下足岁的确是二十三,只是叔父经常将我的年纪记小两岁。"
白玉堂和展昭挑眉点头,对视一眼——小子反应挺快的么,不过应该是比我们大两岁才是。
"坐吧。"白玉堂引两人入座,对展昭道,"猫儿,我都点完菜了,你们要吃什么单点吧。"
展昭微微一笑,道,"你不说我是来蹭吃喝的么,就着你那桌吃,不够再点。"
白玉堂晒然一笑,道,"那也行,不过三个人呢,菜少了叫人笑话,不如再加几个……对了,夏贤弟点吧。"
展昭有些无奈地看白玉堂——你干嘛非叫人弟,占人便宜。
白玉堂挑眉——老子就四个哥哥。
展昭略有得意地对他笑了笑——这么巧,我生辰也比你大几个月。
白玉堂磨牙。
"还是两位点吧。"夏国栋笑着道,"我对开封的菜式不熟。"
"那我点吧。"白玉堂叫来了小二,要了三个菜,就这三个菜名往外一报,把个夏国栋惊了一跳。
第十八话 试,送君三道菜
白玉堂报出了菜名,叫送君三道菜,顾名思义,就是有三道菜。
第一道是,"红焖膝下狗",第二道是,"白煮撩杂碎",第三道是,"火烤土拨鼠"。
"好嘞,五爷您稍候。"伙计记下后,屁颠屁颠就跑了,一路吆喝出去,楼下吃饭的人听到后都乐了,纷纷哈哈大笑着,都说"给我们也上一份来!"
白玉堂笑呵呵报菜名的时候,展昭则细细地观察着夏国栋的神色,就见他眉头微微蹙起,眼中似乎有些算计。
"白兄。"夏国栋看了看白玉堂,道,"什么菜,名字如此特别?"
白玉堂脸上略有些吃惊地看了夏国栋一眼,这一眼让夏国栋微微皱了皱眉。就见白玉堂给自己倒了杯酒,给展昭也倒了一杯,笑道,"这送君三道菜,乃是开封名菜啊,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成的,做工考究,是宴客的佳品啊。"
"愿闻详解。"夏国栋对白玉堂拱了拱手,就听白玉堂道,"先说这第一道红焖膝下狗……"说到这儿,白玉堂问夏国栋,"夏兄知道什么狗最好吃么?"
夏国栋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摇摇头。
"呵呵……自然是膝下狗了。"白玉堂喝了一口酒,道,"狗肉,对狗的体型要求很高的,一般太大的狗,肉老;太小的狗呢,又没肉……最最好的狗就是长足了,也正好刚到人膝盖以下位置的狗……所以就叫膝下狗了。"
夏国栋笑了笑,抬眼,就见白玉堂边喝酒边自在地侃侃而谈,展昭则是拿着酒杯,对着他笑,那一双眼睛清透深邃,似乎是能看到他心里,暗暗摇头——这两人,厉害!
白玉堂装作没看见,接着道,"这白煮撩杂碎啊,就更讲究了。"
夏国栋微微一笑,"杂碎不是很一般的料么,怎么个讲究法?"
白玉堂挑挑眉,"这杂碎啊,一般人不是红烧,就是香辣……夏兄可听说过白水里撩的?那不臊气了么。"
夏国栋点点头,"有理,那么说来,怎么个白煮法呢?"
"关键就在之前的腌制了。"白玉堂笑呵呵地道,"撩砸碎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先用大量的酒来腌,用酒香将杂碎的臊气全部去除。再用特制的酱料来涂抹,反复几次之后,让味道都浸入杂碎里。然后煮上一锅白水,只要拿个撩勺盛着杂碎放热水里撩一撩,烫熟了就能吃,香脆可口,所以说,杂碎,当然是撩过的最好了。"
夏国栋的嘴角又细微地抽了抽,点头,"有趣。"
"至于火烤土拨鼠么。"白玉堂笑了,"夏兄吃过老鼠没?"
"咳咳……"展昭喝着酒笑了一下,白玉堂一个眼刀飞过来——死猫,还笑,不想想老子为了谁那么卖命,连本家都舍了。
展昭笑着给他倒酒——知道啦,您辛苦。
夏国栋看着两人一个眼神就能交流,也觉得有趣,就摇摇头,道,"未曾吃过。"
"那就对了!"白玉堂点点头,"记得啊,老鼠大多数都是不能吃,容易吃死人……不过有几种老鼠是能吃的。"
"哦?"夏国栋疑惑,"哪几种?"
"草原上的大田鼠和大土拨鼠。"白玉堂笑了笑,道,"土拨鼠啊,个儿大,脑满肠肥的,一个能有十来斤重,比兔子肉强多了。"
夏国栋点点头,继续喝酒。
"把土拨鼠抓住了,去皮抽筋,剁了脑袋和爪子挖出来内脏,洗干净了之后,先也是放在酒里浸,然后再用香料腌过,最主要的就是最后在上面涂上一层蜂蜜,往火上一放就开始烤……直烤到皮子呈金黄色滴油,外脆里嫩,咬一口口泽生香,实在是美味非常啊。"白玉堂说完,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待会儿夏兄可得好好尝尝,看这膝下狗、撩杂碎和土拨鼠……哪个最好吃!"
夏国栋的脸上一直保持这微笑,只是点头,喝酒。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架不住了吧。
其实这些菜名都是有来历的,当然能想出这种门道的,也只有白玉堂了。
当年在洛水一役前夕,宋军缺粮,每天只有一顿饭吃,见将士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的,将领们也有些担心。白玉堂想出了个办法,带着一队将士去广袤的洛河平原上抓土拨鼠、打野狗。
草原上的野兽都没见过人,一个个也挺笨的,白玉堂带去的都是些机灵能干箭法又准的,一个下午抓回来的野狗土拨鼠就能堆一座小山。
但是那些土拨鼠野狗什么的,看外表实在是有些恶心,众将士们都觉得倒胃口,宁可饿着。白玉堂也不恼,让厨子把东西都搬到伙房去,然后就亲自带着一大帮的厨子忙活了起来。展昭跟进去看,就见白玉堂教那些厨子将野狗和土拨鼠都弄干净,用腌料腌制,连取下来的内脏杂碎都不浪费,用盐搓干净了,也腌上。
随后,平时吃东西就特别挑的白玉堂亲自配了料,让厨子红烧了那些野狗肉,闷得酥酥软软入口即化;又将那些杂碎干撩,拌上葱蒜和香油,清爽可口;最后将土拨鼠用小火翻烤……一时间香气四溢,引得那些官兵,就连夏秋龙都吸着哈喇子跑来了。
白玉堂还笑嘻嘻跟众人开玩笑呢,说这三道菜名,叫宋军三道菜,分别是红焖西夏狗、白煮辽杂碎、火烤吐蕃鼠。
将士们都乐翻了,一个个饿狼似地大快朵颐。
展昭和白玉堂刚到军中的时候,众将士看展昭还挺顺眼的,此人和和气气,见人爱笑,军中的将士都挺喜欢他的。但是白玉堂则不然,将士们都挺纳闷的,白玉堂一身白衣如雪,样貌又精贵,跟熟人倒是常开玩笑,对不熟的人却总是霜雪覆面,感觉很不好亲近,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所以将士们都有些拒他千里之外。
但是经过了这一次白玉堂发明宋军三道菜的事件之后,众将士都拿他当亲弟弟了,谁看到都给个笑脸。也别说,白玉堂就算打了野味把那一大锅子的菜都做出来了,也照样还是那个纤尘不染的翩翩贵公子,身上连点儿油腥都没沾上,大概人家生来就爱干净吧。其实只有展昭知道,这耗子,从来没吃过一口三菜,有一天偷偷问他,"你怎么不吃呢?"
白玉堂对他撇撇嘴,"土拨鼠和野狗吃的是虫子和腐尸,爷爷宁可饿着。"
"那你给将士们吃?!"展昭瞪他,一边庆幸自己也没吃。
白玉堂对他挑挑眉,"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展昭怒指,"白耗子,两面三刀!"
从此之后直到洛水战役结束,每天夏秋龙都会组织人去平原打野味,回来让厨子按照白玉堂教的法子做。这宋军三道菜也成了大宋军中的吉祥名菜,只要是军中之人,特别是小兵,大都知道。刚刚那夏国栋竟然对此一知半解,足够引人怀疑的了。
另外,展昭和白玉堂现在已经很肯定这夏国栋是假的了,只是奇怪他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暴露了,感觉好像并不担心有人发现他是假的……那么必然还有其他的目的!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两人最担心的就是被外族给钻了空子,虽然战事已经结束,但是辽、西夏和吐蕃这三方对大宋朝中原地区这块沃土还是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夏国栋身上有一种军人特有的气质,但是宋军没有一个是不知道这三道菜的,而且如果是宋人,谁听到这三道菜的名字都会会心一笑,夏国栋刚刚的表情,已经暴露了他是外族,而且显然他在外族的军中地位还不低,所以没人敢跟他提起这三道菜的事情。最后,展昭和白玉堂用这三道菜一试,为的就是要试出究竟这夏国栋是哪一族的。
夏国栋边喝酒边与展昭白玉堂谈笑风生,心里却在感叹,刚刚两只是老狐狸,现在两只是小狐狸——展昭和白玉堂,果然不容小觑。
很快,酒菜上来,这次菜是白玉堂早早告诉了那玉溪张的,玉溪张连连称妙,特地精心选材,红焖膝下狗用的是上好的菜狗肉,白煮撩杂碎用的是云南牛的杂碎,火烤土拨鼠用的是肉泥、香菇和青笋做成馅儿,塞进雕刻成土拨鼠形态的面饼里,然后放到火上烤,味道别具一格。楼下的食客们吃得交口称赞,连夸掌柜的有才。
上菜的顺序,那机灵的伙计也按照白玉堂交代的来,将那三菜当主菜上上来,并排放在正中央,其他的菜都当做辅菜,放在旁边用的还是小碟子。夏国栋举着筷子骑虎难下。眼前的白玉堂和展昭两人都瞧着他呢,他的一个动作不小心,就有可能暴露了自己。
只见夏国栋装作随意地样子对展昭和白玉堂道,"二位也动筷吧,我们随意。"
"嗯。"白玉堂和展昭点点头,就见夏国栋伸筷子先夹起了一筷白煮撩杂碎,两人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一起去夹那盆红焖膝下狗,不出意外地,就见夏国栋的眉梢微微地蹙了一下。
展昭和白玉堂双双举杯,对夏国栋道,"夏兄,来喝一杯!"
夏国栋跟两人碰杯,脸色尴尬地喝酒,心里懊恼,计划没实施就让两人搅黄了,白白辛苦算计了一场。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收回杯子后,又单独碰了一下,交换了一个略含得意的眼神,对夏国栋笑了笑——厉害吧?爷们就是有才华!
第十九话 火,尸体和大火
这一顿饭,吃得那夏国栋别提多别扭了,展昭和白玉堂倒是吃吃喝喝外加吵吵嘴,心情大好。
最后酒足饭饱了,三人作别,夏国栋回金庭驿馆,展昭和白玉堂溜溜达达边消食边往回走。
"猫儿,那夏国栋这下可是吃瘪了。"白玉堂笑着道。
展昭点点头,"夏国栋肯定是早就看出包大人和刘尚书请他来是因为怀疑他的身份,所以就来个将计就计,瞒是瞒不住了,就转而嫁祸给其他人,从而挑起争端,看他的表现,应该是想嫁祸给辽国。"
"不过这回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白玉堂伸了个懒腰,道,"就是不知道他跟莫华宫有没有关系,还有那个什么邪佛。"
"话说回来,这次还多亏了你歪打正着捡了块令牌回来,打了那夏国栋一个措手不及。"展昭对白玉堂道,"不然的话,一旦等他都准备好了,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两人边说边走,到了开封府门前,就见有两个人慢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哥四哥?"白玉堂叫了一声,"你们怎么来了?"
还没等徐庆说话,就听蒋平道,"老五啊,看你这问的,上开封又不是上你家,还你们怎么来了。"
一句话讲的白玉堂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展昭在一旁笑,帮他把话题引开,"三哥四哥怎们来了?"
"来找老五。"蒋平笑了笑,道,"没找见人,就跟包大人叙谈了一会儿。"
"有事啊?"白玉堂问。
"老五。"徐庆扯着大嗓门问,"咱大哥说岛上有事,那倒霉鬼罗长丰又不明不白的死了,在这儿呆着也丧气,所以要先回岛上去,你怎么样?"
徐庆的话一说完,就见白玉堂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展昭,展昭也抬眼看他,两厢对视,都转开眼看别处。
徐庆看看两人的样子觉得挺怪,摸摸脑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蒋平则是笑了笑,道,"玉堂啊,大哥说了,跟罗长丰也算是朋友一场,现在他死得惨,所以他叫你留下帮着展小猫查案。"
白玉堂的嘴角微微挑了挑,道,"大哥要我留下啊,那我就勉为其难留下来吧。"说着,看展昭。
展昭也是含笑,对蒋平和徐庆道,"我送送你们吧。"
"唉,不用。"蒋平拿着鸡毛扇子摆了摆,笑嘻嘻看展昭,"我们几兄弟,出了陷空岛就属开封府的路最熟了。"说完了,又瞅白玉堂,"对吧?老五,记得年底回来过年哪。"说完,和徐庆笑呵呵地走了。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回头看展昭,展昭含笑往前走,"你路熟是吧,去大人书房。"
白玉堂进门,磨牙,"死猫,敢奚落爷爷。"
两人进包拯书房将今天下午请夏国栋吃饭的事情都说了一遍,白玉堂端着个茶杯跟包拯和公孙策从傍晚侃到天黑,乐得两人都笑个不停,连连称赞这个计策妙极。
出了书房,公孙策对两人道,"枢密院的回信来了,让我们明日去验尸并且可以提审两个犯人,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点头。
当晚,白玉堂客房不睡,挤在展昭的房里,坐在灯下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忙什么。展昭先是在床上靠着看卷宗,最后实在是好奇了,就凑过去看看,只见白玉堂正在画着一些盒子、钉子、木头什么的。
"玉堂,你忙什么呢?"展昭好奇地拿起白玉堂已经画好的图纸看。
"是船。"白玉堂道,"大船太笨,最近陷空岛一带的水路船太多,都是大船,挤在一起过不去,我想造几艘小点轻便点又快的,这样办事方便。"
展昭乐了,论轻便还要船做什么?直接把四哥往水里一推不就行了么。
白玉堂也乐了,将最后几笔画完,架着腿得意洋洋地拿着图纸给展昭看,"怎么样?"
展昭接过那几张图纸看了看,点头,"嗯,帅气。"
白玉堂伸了个懒腰,看看周围,道,"刚刚那顿吃多了,撑得慌,猫儿,咱俩去消消食。"
"去哪儿消食?"展昭瞄他,"你又有鬼主意?"
白玉堂笑着对展昭挑挑眉,"咱们去金庭驿馆逛逛。"
"也对。"展昭琢磨着点点头,"那夏国栋今天吃了饭后,估计会有些动作。"
商量已定,两人吹熄了灯,拿着刀剑出门了。
开封府的街头还是那么热闹,两人并肩往前走,拐过几个弯到了金庭驿馆的附近,抬头一看就是一愣——怎么好端端的驿馆前面围了那么多官兵,像是出了什么事似的。
"出什么事了?"展昭跑上前,问一个驻守的官兵。
"啊,展大人,您来了就好了,出怪事儿了。"守卫低声道,"死人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好的预感,问,"死谁了?"
"是那个夏国栋夏总兵。"守卫回答。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一听就急了,问那守卫,"好端端的怎么会死的?被人杀了还是别的什么?"
"不是啊……"守卫小声说,"夏总兵突然就着火了,而且火还是从嘴里往外烧的,可吓人了。"
"胡说八道。"白玉堂一皱眉,"这怎么可能,简直胡扯。"
"呃……是真的。"小兵无奈地耸耸肩,"不信你们问校尉去。"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分开兵将,快步走进了驿馆。
驿馆属于开封的重地,一般用来给外来使节或者进京受皇帝奉赏的官员居住,是有专门的守军负责看守的,还有一个轮职的驿馆校尉负责看守。这一下子出了那么大的篓子,今天负责守卫的校尉孔华急得团团直转。见展昭和白玉堂进来,孔华睁大了眼睛,"展……展护卫?"
展昭看了看四周,问,"人呢?"
"在……在里面。"孔华战战兢兢地引着展昭他们进屋,展昭边问,"死了多久了?怎么不去开封府报案?"
"死……死了大概半柱香时间……我们都懵了,刚刚想到派人去开封府送信。"孔华吓得面如白纸,道,"展大人,您看看吧,这死得也太蹊跷了。"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房间里,就见房间的正中央地面上平躺着一具尸体,这尸体全身的衣服都完好无损,但是尸体本身却是烧得焦黑了,而且还张着嘴,脸部烧得特别厉害,面目根本无法辨认。
展昭皱着眉头蹲下,边看边对孔华道,"派人去开封府报案,把公孙先生请来。"
"唉,好。"孔华赶紧吩咐人去办事了。
白玉堂也蹲下,细细地查看尸体,轻轻地揭开衣服的袖子,"猫儿。"白玉堂忍不住叫了一声。
展昭凑过去一看,就见尸体的手和胳膊都是烧成焦黑色的,但是衣服却完好无损。
"这身衣服就是刚刚跟我们吃饭的时候穿的那套吧?"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皱眉点点头,自言自语,"这就算是人死后再穿上去的都有些太离谱了,怎么可能人穿着衣服能烧成这样?"
展昭想了想,看看旁边的人,凑近白玉堂,在他耳边低声道,"就这么死了,线索断了。"
白玉堂想了想,问,"你是说,他既然身份暴露了,也就是说这个夏国栋的身份没有用了,所以干脆死了,还留下个悬案给我们?"
"我赌一坛酒,他保证不是夏国栋。"展昭有些不爽地道,"分手的时候还好好的,说死就死不说,还是自个儿点起来的。"
"会不会是吃了火折子了?"白玉堂看展昭,被一眼瞪回来,"还有心思说笑呢?!"
白玉堂耸耸肩,抬头问站在门口还在团团转的孔华,"有多少人看见他死的?"
孔华走进来,道,"都看见了。"
"什么?"展昭更吃惊了。
"夏总兵房间的窗户开着。"孔华想了想,慢慢回忆,"然后灯突然熄灭了,在黑暗中,我们就看见一个光亮突然一闪,然后就看见他整个人都着起了火来,我们当时都吓傻了,赶紧上来看,他房间的门锁着,我们撞开门进来,就看见他这样子躺在地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眉头都皱起来了,对视了一眼,心说这都邪门了。
两人站起来环顾房间的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展昭问,"他还有副将的吧,人呢?"
"吓晕了。"孔华摇摇头,"他的房间就在夏总兵的窗户对面,两扇窗户能看见对方的房间,好方便他守卫。他当时是第一个飞进窗户的……然后我们上来的时候先敲门,本以为他会给我们开门,没想到拍了很久人还不来,最后撞开门,才发现吓晕过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的奇怪,"一个武将胆子那么小,还吓晕过去?!"
孔华现在可没心思担心这个,只问展昭,"我说展护卫,你可给我作证啊,这事儿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被免职吧?"
展昭和白玉堂现在是又不爽又疑惑,这夏国栋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公孙带着王朝马汉来了,连包拯也跟来了,公孙看了一眼尸体,就是一愣,走上几步仔细一看,摇着头连喊,"怎么可能?!"
第二十话 刀,奇异的长刀
"包大人!"孔华赶紧给包拯行礼,包拯对他微微一摆手,示意以后再说,转脸问公孙,"怎么了先生,有什么问题么?"
公孙摇头看着展昭和白玉堂,道,"这人嘴里也着火了……奇怪啊。"
展昭和白玉堂睁大眼睛对视了一眼,看公孙,"真的嘴巴里着火了?"
公孙点点头,用竹片撬开那尸体的嘴,用另一根竹签挑出了一样东西,焦黑焦黑的。
孔华好奇地凑上来问公孙,"这是什么啊?"
公孙低声道,"舌头。"
"呕……"孔华赶紧捂嘴,有几个兵士也受不了了,都跑出门吐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凑过去仔细看,就见那根舌头都烧得跟鸭舌头差不多大小了,怎么可能瞬间烧成这样?!
公孙摇摇头,回头对包拯道,"大人,将尸体抬回去吧,我要仔细地检查,太蹊跷了。"
包拯也面色严峻,点头道,"驿馆的这个房间封锁起来,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所有看到的人都集中到院子里,我要问话,那个晕过去的副将,也给我抬到开封府去!"
孔华赶紧下去照办,包拯叫展昭和白玉堂留下查案看现场,查完后将尸体运回去,自己带着公孙,和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到院子里去审问案情了。
"猫儿。"等人都走了,白玉堂看展昭,"怎么看?"
展昭耸耸肩,在房间里仔细地查看起来,"除了邪门还是邪门。"
两人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翻箱倒柜地看,看了半天之后,对视了一眼。
"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白玉堂问展昭。
"有。"展昭点头,"但是说不上来,你呢?"
白玉堂也点头,"我也觉得有,但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
"喂,那边是那个副将的房间。"展昭道。
白玉堂点头,两人一踩窗框,施展轻功飞了过去,跃入了副将的房间里。
副将的房间挺干净的,桌上放着一把长刀,很华贵,刀鞘和刀身分离,刀身公公正正地放在桌子上面,刀鞘放在旁边,看样子,那副将是在擦刀。
展昭走进房间里后,环顾四周,回头,就见白玉堂站在桌边,正盯着那把刀出神。
"怎么了?"展昭也走了过来,"刀有什么问题?"
白玉堂摇摇头,"还是说不上来。"
展昭也盯着那把刀看了一会儿,突然"啊!"了一声,"我知道刚才那个房间缺了些什么了,兵器!那夏国栋是个武将,怎么随身一把兵器都不带。"
"对啊!"白玉堂也一下子醒了过来。
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视线都落到了那把刀上。
"玉堂,这什么刀?"展昭问白玉堂,知道他是个刀痴,对刀很着迷也很有研究,"看起来好像很值钱的样子。"
白玉堂点点头,道,"这把是九星刀,很贵重,和副将的身份不太配。"
"九星刀?"展昭微微皱眉,"我只听过七星宝刀……还有九星?"
"不用刀的人的确不熟。"白玉堂道,"刀本来就重,所以刀上要镶金嵌玉都根据刀的重量来,一般越轻的刀,镶嵌的宝石珠玉越多,相反越重的刀,花纹就越多,但是珠玉却少,这是惯例。除非骑马打仗,或者武艺特别好,轻的刀施展不开,喜欢重刀,这把刀上有九处嵌了珠宝,很重,要武艺高才能使用。"
展昭眨眨眼,伸手拿起白玉堂那把龙鳞淬刃,抽刀出鞘,就见刀背上一条蛟龙掐金走玉,掂量了一下,道,"你这刀很重啊……有二十多斤吧?"
白玉堂挑挑眉,道,"一般如果不骑马打仗,都不会用很重的刀,一是施展不开,最重要的是武功低的根本控制不好。"说罢,指了指展昭那把巨阙,"剑就更加了,以轻便著称,能像你这样把十几斤重的剑舞起来的人更少。"
展昭点点头,"重剑一般都用来砍杀,很少能用上剑术,巨阙是古剑,大小和普通的剑一样,但是重量却是三四部,因为材料是古黑金的。"
白玉堂伸手拿起桌上那把九星刀,掂量了一下,道,"猫儿,少说三十斤,而且这长度……我不认为一个被焦尸吓晕的人能用这样的刀。"说着,把刀放回桌上,看见一旁的擦刀布,微微皱眉。
展昭也看了一会儿,道,"玉堂,你要是在这里擦刀,看到对过有一个人着火了,你怎么样?把刀还鞘?就这样放着?或者拿着直接冲过去?"
白玉堂笑了笑,道,"我不会在这里擦刀的。"
"哦?"展昭笑眯眯看他,"为何。"
"贼猫。"白玉堂道,"谁会在桌上擦刀?自然是拿在手上。"
展昭看着那公公正正放在桌上,旁边还有擦刀布的刀,道,"如果是拿在手上擦的,急匆匆将刀放下为何会放得如此平整?"
"他并不是拿在手上擦的,是摆在桌上擦的。"白玉堂笑,"还是那句话,谁会在桌上擦刀,除非……"
两人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他嫌刀重,拿着擦不得劲。"
"这刀根本不是他的。"展昭冷笑,"如果他不擦刀,也未必会第一时间看到对面发生的事情。
"如果这刀不是他的,那么最有可能是夏国栋的。"白玉堂道,"刀都是刀客的命,谁会把刀给属下擦?!"
"夏国栋故意把刀给部下擦,然后估计他会做到窗边的桌子上认真擦,也就会第一时间看到他烧死。"展昭低声道,"换句话说,他要这个副将第一时间到他那里去,为什么呢?"
检查完了副将的房间,展昭和白玉堂又从窗户跳了下去,来到了夏国栋房间的窗户下面,展昭低头看地下,白玉堂仰脸看上面。
"玉堂。"展昭伸手拽了拽白玉堂的衣服,"看。"
白玉堂蹲下来,看展昭手指的地面,就见有一些黑色的东西,像是灰烬。
展昭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小心翼翼地将那些东西捡起来,拿到眼前一看,感觉像是烧焦了的木片或者布帛的残渣。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白玉堂也捡起一片闻了闻,皱眉,"臭。"
展昭凑过去,闻了闻他手上的那东西,也觉得那残渣上有一些古怪的臭味,但是白玉堂身上又有一股淡淡的熏香的味道,说不出的微妙感觉。
"都收起来,回去问问先生这是什么。"展昭将纸包收好,两人顺势跃上了窗户,进入到房间里头。
细细查找,就见尸体的四周也略微有一些残渣,展昭都捡了起来,叫进了开封府里负责画像的老先生,将尸体的位置画了一下,然后命衙役抬着尸体回开封府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出门,有几个衙役留下看守,两人到了院子里,就见包拯和公孙站在院中。负责守卫的兵士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一个个地问过去,兵士们说的都大同小异,就是在外面看见那人站在窗边,突然就开始往外喷火,然后就一把火烧了起来。
到了深夜,众人都回到府中,听说那副将醒了,众人都去看。
副将姓刘,叫刘峰副。白玉堂一听名字就乐了,怎么名字里也有个副字呢,注定了一辈子都是副将啊。不过邪门的是,那副将竟然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疯疯癫癫地,只是不停喊,"火啊!火啊!"
公孙策想上前给他把把脉,但是他张牙舞爪地差点伤着公孙,展昭眼疾手快将公孙拉回来了,白玉堂抬手就点了他的穴道。刘峰副这才安静了下来,躺在床上还是两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一副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公孙上前看了看,摇摇头,"他像是吓坏了。"众人满腹狐疑但也很无奈,只得先分头行事,公孙连夜检验尸体,其他人回房。
展昭洗漱了一下之后刚想熄灯,就从窗外翻进了个人来。展昭无奈,只见白玉堂已经洗漱过了,穿着轻便的衣服,白色的里衣料子上乘,进来后关上窗就直窜展昭的床。
展昭拦都拦不住,怒,"白老鼠,你自己有房间,干嘛跟我抢床?!"
白玉堂挑挑眉,"你们开封府的客房住的人多了,谁知道之前睡过谁,被子也都冷冰冰的,我才不住。"
展昭哭笑不得,走到床边,见白玉堂睡在正中间,就道,"过去点!你睡满了我睡哪里?"
白玉堂往外挪了挪,示意展昭睡里头。展昭眯起眼,心说睡里头好啊,等到晚上,踹你下床。想罢,翻身进了床里,躺好,脸冲外,用手撑着腮帮子对白玉堂道,"晚上不准跟我抢被子,我那抽屉里还有一床被子呢,刚刚下午晒过收进来的,你睡那个。"
白玉堂伸手将展昭身边的那床被子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挑挑眉,"我就喜欢这一床。"
"你非跟我对着来是不是?"展昭抢被子,"已经猫床鼠占了,还想占我的被子?!"
"错!"白玉堂挑眉,一把抢过展昭的枕头,"还要占枕头。"
展昭伸手抢回来,于是两人就一个抢被子,一个扯被子,一个抢枕头,一个扯枕头,闹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展昭睡着半个枕头,盖着半床被子,盯着眼前的耗子。白玉堂睡着另外半个枕头,盖着另外半床被子,盯着眼前的猫。两人离得近,几乎鼻子碰鼻子,但是为了那一个枕头,谁都不让。
又睡了一会儿……
"猫,过去点。"白玉堂对展昭指指枕头后面,"你超过一半了。"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没有,我只睡了一小半,你那半大了一点!"
两人吵了两句之后,都觉得耍嘴皮子没意思,于是开始行动——抢占枕头,白玉堂往前,展昭也往前,两人一起行动,动作统一,一个没留神……双唇相贴……
第二十一话 吻,吵闹和劫持
那一瞬间,两人的感觉就是嘴唇上传来的柔软而湿润的触感,于此同时,两人都愣住了。眼对眼,嘴巴还碰在一起。
震愣了片刻之后,两人突然就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的让开,可能用的力气太猛的,白玉堂的脑袋"哐"地一声撞到了床柱,展昭的脑袋"咚"的一声撞到了墙壁。
"嘶……"两人疼得直唑牙花,赶紧都爬起来,然后脑袋又"砰"的一声撞到了一起。
"死猫,你就会跟爷爷过不去!"白玉堂揉着前后两处撞疼了的地方,展昭也揉着头,道,"怪你才对,谁叫你跟我抢的……"
两人话一出口,脸更红,白玉堂揉着脑袋站起来,道,"你屋里怎么这么热啊,爷爷去睡屋顶。"说完,逃也似地就翻窗出去了。
展昭揉了一会儿脑袋,赶紧躺下拿被子蒙头,心里暗骂,"死老鼠。"
白玉堂上了屋顶之后,四仰八叉地躺在瓦片上,任夜间的凉风吹着自己热烘烘的脑袋,直到脑袋和身上都凉了,嘴巴上还是热热的,刚刚那种湿热的触感还在。白玉堂翻身挠头,满眼还是展昭刚刚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可爱"两个字不自觉地就蹦了出来,白玉堂死命挠头,在屋顶上翻来翻去,嘴里嘀咕,"要死了,白玉堂你不正常!"
白玉堂在房顶上跟被火燎了屁股的耗子似地,展昭在房间里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用被子蒙着脸就感觉一张脸火烧一般的烫,刚刚白玉堂嘴唇的触感还在自己的嘴上,微凉微湿……满脑子都是那耗子一张俊脸,展昭翻了几个身,但是那耗子的脸还在眼前转啊转。郁闷得他霍地就翻身坐起来,抬手捶脑袋,"死耗子,给我滚出去!"
当晚,展昭在床上滚了一夜,白玉堂在屋顶滚了一夜,展昭听着上方的屋顶嘎吱吱响,更加的睡不着,白玉堂听着下方屋里的床铺嘎吱吱响,也更加睡不着,两人一个死命骂"死猫",另一个使劲骂"死耗子"……就这样,折腾了一宿。
第二天一大清早,马汉他们来找展昭,但是却看见展昭的房间大门开着,展昭抱着巨阙坐在门槛上,无精打采的。
"展大人,你今儿个怎么起得这么早啊?"马汉走过来问。展昭想跟他说,不是起得早,而是我一晚上都没睡着,撩起眼皮看了看马汉,展昭不吱声。
马汉和王朝对视了一眼,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啊,该不会病了吧?
"展大人……白五爷呢?"王朝看了看房里,就见床上的被子都叠好了,没有白玉堂的影子。
展昭愣了一会儿,猛的抬头瞄王朝,"干嘛要问我啊,他有手有脚,上哪里去了谁知道啊,我跟他又不熟?!他上哪儿去我管得了么?他是老鼠我是猫,我怎么可能知道他那颗老鼠心在想什么,谁知道他是掉米缸里了还是掉油罐里了还是被哪只瞎猫叼走了!"
王朝和马汉深吸了一口气,对视一眼,两人心说,该不是又吵架了吧?怎么火气那么大啊?!
正想着,就听到房顶上幽幽地传来了一声叹气之声,两人退后了几步,仰脸一看,就见白玉堂和展昭保持着一样的造型坐在屋顶上面,抱着龙鳞淬刃,单手托着腮帮子,"我说猫儿,至于么,这次纯粹是个意外,又不能怪我,我都看开了,你还没看开啊?!"
展昭支着下巴狠狠地往上飞了一个白眼,王朝和马汉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这两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意外了?
"死耗子,以后不准再进我的屋!"展昭越想越不服气,心说这老鼠风流天下,不知道亲过多少个了,他可是第一次,这么冤枉就没了。
白玉堂撇撇嘴,道,"我说猫儿,要不是你跟我抢枕头,也不会这样的吧!你也有责任的!"
展昭怒了,道,"那是我的枕头!"
白玉堂望天,"哎呀,想开点吧,不就碰一下么,跟手碰手、脚碰脚不是都一样么?咱俩都一个酒坛子里喝酒了,有什么关系啊。"
王朝和马汉都竖起了耳朵,什么碰一下?跟喝酒有什么关系?
展昭霍地站起来,走到院子里盯着屋顶上的白玉堂,"死耗子,谁说一样的,你手也是五个指头,脚也是五个指头,你怎么不用脚趾头使筷子?!"
"噗……"王朝马汉都忍不住笑了,不知道白玉堂做什么了,怎么把向来温文尔雅的展护卫给气成这样呢?
白玉堂也怒了,站起来就吼,"死猫,你有完没完啊,不就是亲一下么,嘴对嘴亲的,爷爷亲了你你不也亲了爷爷么,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便宜不是?你跳什么脚,爷爷第一次都让你给亲去了,你知足吧!"
"呵……"白玉堂的话刚说完,就听到了四外一片抽气之声……他差点忘了,自己是站在屋顶上吼的,这一嗓子,开封府里里外外的人都听到了。
展昭也愣了,一转脸,就见院子里的王朝马汉,早起锻炼的公孙策,还有经过院子的包拯,打着哈欠的衙役们,每一个都呈现=口=的表情。
众人脑中都不约而同的闪现过"亲"这个字,然后就又闪现过"亲"这个画面……然后将"亲"的两头摆上展昭和白玉堂的脸……然后……众人又一次倒吸了一口冷气。
"死老鼠!"展昭脸都白了,心说你白玉堂大不了不住开封府,我以后还怎么在府里呆啊!
白玉堂也知道自己说漏嘴了,见展昭捋胳膊挽袖子就往房顶上蹦,像是要跟他拼命,白玉堂转身就跑。
白玉堂往郊外跑,展昭就在后面追,两人好不容易跑离开封府,逃到了城外一块没人的空地,才停下来。
"猫,还追!?"白玉堂窜上树,看展昭,"你再追我动真格的了啊!"
"死耗子,叫你胡说八道,大人都听见了,这下怎么办?!"展昭又气又急,就恨这耗子口没遮拦,心说我刚才跟他计较干什么呀,这下丢人丢大了。
"误会什么?"白玉堂挑挑眉,"不就是抢枕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嘴了么,跟撞到头不是一样?"
展昭也懒得说了,找了不远处的一个驿亭坐下,心里想着待会儿回去怎么说啊,都是这死耗子。想着想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句话,刚刚白玉堂好像说他什么……他也是第一次?
白玉堂见展昭独自坐到了亭子里,也凑了过去,就见展昭回头问他,"你也是第一次?你不风流天下么?"
白玉堂朝天翻了个白眼,"爷爷是出了名的风流不下流,没事谁随随便便亲人嘴儿啊?!"
听到白玉堂的话,展昭莫名地心里好过了一点,气也消了一大半,就听白玉堂凑过来问,"猫,你也第一次啊?"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道,"那是,你风流天下都第一次,我不风也不流的,自然是第一次。"
白玉堂挑挑眉,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了些笑容,道,"怎么样啊,爷亲人技术不错吧?!"
展昭有些嫌恶地瞟了他一眼,"你不刚刚还说就是碰巧撞上了么,有什么技术不技术的?!"
白玉堂笑了笑,道,"总比某只薄皮的猫要好,亲了一下就傻了!"
"你才薄皮耗子!"展昭瞪眼,"你不也傻了,白耗子都变红耗子了。"
"哪儿有?"白玉堂摸摸鼻子,得意洋洋地道,"爷爷可是武林排行榜上天下女子最想亲的男子排名第一位,便宜你这猫了。"
展昭听得一皱眉,"这什么榜啊?哪儿有这榜?"
白玉堂伸出手掰着指头给展昭数,"爷爷是武林最英俊男子榜、女子最想亲男子榜、女子最想嫁男子榜、穿白衣最好看男子榜的第一位!"
展昭忍笑,瞟他一眼,还有一个榜也该给你排进去。
"什么?"白玉堂好奇。
"天下最大耗子精榜!"展昭说完,架着剑走了。
"猫!等等。"白玉堂追上,道,"你上哪儿去?爷爷饿了,找个铺子吃馄饨去。"
"啊!"展昭突然一惊,道,"糟了,忘了今早要跟公孙先生去枢密院了!"
"是啊……"白玉堂看展昭,"可是,公孙先生昨晚上不是验尸验了一宿么?"
"今早去枢密院查案子已经跟人说好了,一定是不会改时间的。"展昭加紧往回赶,"耽误事了,都是你这耗子!"
"又怪我?!"白玉堂也赶紧跟上,在路过早点铺子的时候买了几个包子。两人跑回开封府一问,包大人说,"先生看你俩还没回来,以为你们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先走了。"
听到包拯说出"重要"两个字的时候,两人不自觉地就咳嗽了一声,对视了一眼,展昭对包拯道,"大人,验尸的结果怎么样了?"
"公孙先生的确说有一些发现。"包拯道,"不过时辰晚了,他说先去枢密院,回来的时候再一起说。"
"那我们现在就去!"展昭说着,拉了白玉堂一把,白玉堂转身跟着他就跑了,包拯在后面摇头。
公孙坐着轿子,有些头晕,这两天身体不是很好,昨晚又熬了一宿验尸,所以现在有些昏沉沉的,在轿子里昏昏欲睡。
正走着,轿子突然停下了,抬轿子的一个小厮挑起帘子对公孙道,"先生,前面好像有人在争吵,我们绕道走吧?"
公孙点点头,吩咐道,"快些走,晚了耽误事儿。"
"好的!"几个小司绕进了巷子里,兜兜转转地抄小路往枢密院赶。
公孙单手支着头,想靠着睡一会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轿子还在走……
公孙觉得有些不对劲,挑开轿侧的帘子看了看,就见轿子动得飞快,两旁的树一个劲儿地往后走,树?公孙一愣……这里不是开封城了么?好像是在郊外。
"停轿!"公孙喊了一声,但轿子还在走,扶着两边的扶手站了起来,公孙一挑轿帘,就见抬轿子的是两个白衣人。
"你们是谁?"公孙大惊,才明白过来这不是开封府的小厮,"把轿子停下!"
但是抬轿子的人根本不理会公孙,依然飞快地往前跑。公孙微微皱眉,想了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联络用的信号弹……这是展昭他们江湖人经常用的东西,展昭给了他几个,万一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要往天上一扔他就能看见,可以用这个求救。
公孙扶着轿子,抬手就用力往天上扔了一枚……一声呼哨声响,信号弹在天空中炸开……火花四射。
第二十二话 遇,相救与巧遇
展昭和白玉堂急匆匆赶到了枢密院,就听说公孙没来,两人都有些纳闷,不是先走的么,怎么来得倒晚?正想往回找找,就看见远处的郊外上空,一颗信号弹燃起……
"糟了!"展昭抬脚就往信号弹升起的方向跑,"公孙出事了!"
白玉堂赶紧跟上。
且说公说一颗信号弹上空,不止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还引起了那些抬着轿子的白衣人的注意。就听其中一个命令道,"不要轿子了,带上人快走!"
几个手下就放下轿子,跑过来一把将公孙拉出了轿子。
公孙跌跌撞撞地被拉了出来后,抬手将藏在自己袖子内的银针一把刺进了抓他那人的肘部麻穴,那人手一麻,公孙趁机推开他,转身就往回跑。那个发号施令的狠狠瞪了那个被扎的白衣人一眼,吼了声,"废物,连个书生都抓不住!"说完,飞身上前一把拦住了公孙的去路,也不客气,抬手就去抓公孙的胳膊,公孙哪儿躲得开啊,被抓了个正着,那人下手力道很重,疼得公孙一个激灵……
"你最好老实点!"那人拖着公孙就想走,却突然听到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传来,"不都说开封安全么?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怎么还有光天化日抢人的?"
那些白衣人听后都一个激灵,倒不是这话说的吓人,而是这说话的人在哪儿,几人有些搞不明白……可见此人内力在众人之上。正在原地团团转,就听一个声音道,"在这里这里,往上看。"
几个白衣人和公孙都寻着声音抬头,就见旁边林子靠近路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面蹲着一个人。这人一身普通的黑衣,扛着把鱼竿,乍一看,感觉像是附近的渔郎,但是仔细一看,气度有几分尊贵,而且渔郎应该也没这么好的功夫吧!
几个白衣人对视了一眼,那个为首的将公孙甩给了身后的两人,对树上的黑衣人道,"什么人,少管闲事!"
黑衣人微微地笑了笑,道,"干嘛那么多会功夫的为难一个书生?"
"他们是白衣教的人。"公孙道,"为非作歹。"
"白衣教?"黑衣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闭嘴!"旁边一个抓着公孙手臂的人手一使劲,疼得公孙一皱眉。
"喂,人家是书生,斯文一点么。"说完,那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了下来,问公孙,"想不想我救你啊?"
黑衣人说话的腔调似乎是在开玩笑,有些捉弄的感觉,公孙心说,要救就救么,还有什么好问的。但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无论他能不能救自己,先抵挡一会也是好的,估计不多久展昭就来了。虽然不想求人,但公孙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人看着公孙点头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起来,对那些白衣人道,"小子,放人!"
为首的一个白衣人示意两个手下带着公孙先走,自己带着两人拔剑迎战那黑衣人。黑衣人抓着鱼竿几个回合就将那些白衣人打趴下了,一转脸,见那两个白衣人抓着公孙急匆匆跑进了树林里,他也追了过去。
那几个白衣人费劲地爬了起来,还没站稳,就看见不远处展昭和白玉堂追来了,暗道一声不好,几人赶紧就往另一边的树林里逃走了。展昭和白玉堂远远地看见了公孙乘坐的轿子,和几个落荒而逃的白衣人,都一皱眉。
"猫儿,像是白衣教的人!"白玉堂道。
"糟了,他们抓先生不知道是有什么目的!"展昭一跃进了林子,"玉堂,抓活的!"
……
另一头,公孙被两个白衣人拖进了林子里,那个黑衣人三两步就追到了,抬脚踢起地上的石子,抬手抓了两颗,对着两个白衣人的背部丢了过去。
两个白衣人被丢中之后,一个趔趄手一松,他们此时走的是一个下坡,公孙本来就在挣扎之中,这两人突然一松劲,公孙脚下一软就顺着土坡滚了下去。
"唉!"那黑衣人一愣,他大概也忘记了公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或者说是个平时走路手脚都不太协调的书呆子,这一下可好,顺着山坡咕噜噜就滚下去了,山下是河,他刚刚还在那儿钓鱼来着呢,赶紧去追。但公孙身子轻盈,打了几个转,就滚到了山下,"噗通"一声直接摔进了河里。
"糟了!"那黑衣人跑到河边也不多想,扔了鱼竿就跳下了水里,费了好一会儿劲才将人捞了起来,走到了岸边。
公孙喝了几口水,咳嗽了几声,微微地喘着,之前本来就头晕,刚刚从山坡上滚下来那一下子就更加的晕了。
那黑衣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腮帮子,问,"没事吧?"
"咳咳……"公孙又咳嗽了两口,说不出话来。那黑衣人凑过来看看,想了想,道,"该不会是要淹死了吧?给你渡气怎么样?"
公孙听了一惊,心说我又没断气,谁要你给我渡气啊,刚想争辩几句,但是那人不由分说,已经挨了上来,嘴唇贴着公孙的嘴唇,与其说是在渡气还不如说是在亲他。
公孙想说话但是梗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只看见眼前人眼角带出一抹恶作剧一般的笑意,瞬间气血上涌,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这么就晕了啊?"那人摸摸下巴,看了看湿漉漉的公孙,道,"带你回去吧。"说完,抱起人,快步走进了林子的深处。
……
展昭和白玉堂抓住了那几个白衣人,起先几人嘴硬,后来被暴打了一顿,只得招认,说公孙是他们抓去的,但是被一个拿鱼竿的黑衣人救了。
"黑衣人?"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这下糟糕了,要是公孙被白衣教的抓走了,大不了追去红衣教,或者追上莫华宫,总之有个目标,可是平白无故地冒出来了一个黑衣人,这上哪儿去找去?
"他们往哪儿跑了?"展昭问。
"往那头的林子里去了!"白衣人说完,就被白玉堂点了穴道,抓起人放到了高处的树枝上面。
"待会儿回来再带走,先去找公孙。"白玉堂话刚刚说完,展昭已经跑没影了。
"猫儿!"白玉堂赶忙追。
展昭一边跑一边自责,怎么就一大早跟白玉堂闹起来,连正经事情都忘记了呢,要是公孙有个什么差错,那该如何是好啊。
白玉堂在后面跟着也挺窝火,心说这白衣教是他娘的成精了还是怎地,他跟那猫一走开他们就折腾上了。一转脸,见展昭一脸的自责,白玉堂莫名有些难受,就道,"猫儿,别急啊,他们既然要抓公孙先生,就一定是留着活口呢,不会有事的!"
展昭回头看了白玉堂一眼,突然脑袋里就蹦出了一个词,抬手一指白玉堂,道,"白耗子,白颜祸水!"
展昭说完就往前跑了,白玉堂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气得他毛都竖起来了。抬脚赶上,就见展昭正蹲在河岸边,捡起一半浸在水里的一条白色衣带,哭丧着脸道,"玉堂,会不会掉河里去了?"
"不是吧?!"白玉堂立刻傻眼了,叫他俩上刀山下火海都没问题,但是两人唯一不会的就是水啊,白玉堂看见水就头疼,看展昭,"那怎么办?"
展昭也急得团团转,突然就看见旁边的河岸上一串湿的脚印。
"啊,没掉下去!"展昭又惊又喜,顺着脚印就追去了,白玉堂也松了口气,赶紧追上。
……
在林子的深处,有一座竹制的小阁楼,阁楼下面拴着一匹马,还有好几只正在汪汪叫的猎狗。阁楼上面有一间挂着幔帐的小屋,窗户关着。窗户里头,有一个石台子上正燃着一小堆篝火,篝火上面挑着两根竹竿,晾着两套衣服在烤,一套是黑色的,一套白色。
石台的不远处,搭着一张藤床,床边坐着一个黑衣人,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不再是那个渔郎,而像是个贵公子,头顶束冠,单手支着着下巴靠在床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床上躺着的人。
床上躺的,正是公孙。公孙此时头发微乱,半湿半干地散落在枕边,脸色苍白,嘴唇却是淡淡的朱色,闭着眼睛,呼吸很是平缓,看起来好像睡着了……他身上盖着一条白色的毯子,露在外面那光洁白*皙的肩膀,说明他没穿衣服。
黑衣人看了一会儿后,就伸手轻轻地抓起公孙的一缕头发,用发梢轻轻地扫了扫公孙的眉眼。
又过了一会儿,公孙微微皱眉,缓缓地醒了过来。刚一睁眼,看见的是天花板上一串串竹制的风铃,正在随风摇曳,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公孙盯着那串风铃发起了呆,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呵……"身旁突然传来了一个人的笑声,公孙微微一愣,转过脸,才看见了那个黑衣人。
"醒了啊?"黑衣人微微一笑,道,"衣服还没干,再躺一会儿吧。"
公孙这才反应了过来,低头一看,自己正盖着毛茸茸的羊毛毯子……再一感觉,自己竟然光着身子呢。
睁大了眼睛看身旁的人,就见他正拿着一把小刀削着一小根柱子,削几刀,拿起来看一眼,又削几刀,似乎完全没把身边光着身子的公孙当回事。
公孙脸上微微有些热,裹着毯子爬起来,道,"你……把衣服给我。"
"还没干呢。"那人微微一笑,伸手捏着公孙的湿发搓了搓,"头发也没……"话没说完,就突然转脸看着外面,道,"又是追你的?这两个功夫可厉害!"
公孙一愣,就见那黑衣人对他"嘘"了一下,示意他别出声,抬手拿起旁边的鱼竿,飞身跃出了阁楼。
展昭和白玉堂进了林子后就分头找,白玉堂拐过一片竹林就看见了那座小阁楼,刚想进去,冷不防里头冲出了一个黑衣人来。
那黑衣人一见来的是个白衣人,就误以为跟刚刚那群人是一伙的,立刻冲了上去。
白玉堂见人家不由分说攻上来,侧身让开,抬刀挡住了那人。黑衣人一看到白玉堂的刀,微微一愣,白玉堂也想起了刚刚那个白衣人说的拿鱼竿的黑衣人救了公孙,就道,"是你救了公孙?"
那人只是一笑,也不说话,扔了钓鱼竿就进招攻了过来,白玉堂可是个经不起挑衅的性子,见人家攻过来,就跟他过起了招来。
展昭听到这里的动静,也跑过来了,一见两人打得热闹,并不插手,飞身上了阁楼,就见公孙躺在那里。
"公孙先生!"展昭又惊又喜,冲过去问,"没事吧?"
"没。"公孙摇摇头,用毯子裹紧自己,道,"外面谁在打架?"
"是玉堂和一个穿黑衣的。"展昭随口回答,注意到了公孙没穿衣服,好奇地瞄了一眼。
公孙脸上发烧,觉得真是丢人,就道,"你快叫他们别打了,是误会,那黑衣人救了我。"
"哦。"展昭点头,跑到窗边,对下面喊,"玉堂,别打了,先生没事,是那人救了先生。"
话音一落,那黑衣人就收了招跳出圈外,笑道,"五爷好功夫。"
白玉堂也撤了招,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心里纳闷,这人功夫很是不错,只是江湖上好像没这号人物。
正这时,林子外面跑来了一个骑着马的小厮,冲入林中后下马给那黑衣人行李,道,"二少爷,太师叫您回府。"
那黑衣人有些扫兴地将鱼竿拾起来,道,"知道了。"回头对白玉堂和下了阁楼的展昭拱了拱手,道,"有空喝酒。"说完,上马飞也似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白玉堂摸着下巴问展昭,"猫儿,刚刚那下人叫他二少爷,还说太师叫他回府?"
展昭也想了想,道,"哦,他就是昨日刚刚还朝的飞星将军庞统吧……那个中州王。"
白玉堂吃惊地挑挑眉,"听说过,打得耶律真落荒而逃的那个?"
"嗯。"展昭点点头,"应该就是他吧,是庞吉的次子。"
"……"白玉堂愣了良久,突然道,"那老螃蟹祖坟冒青烟了不成?要不然是庞夫人跟别人生的?"
"去!"展昭哭笑不得地瞪了白玉堂一眼。此时,公孙也已经换好衣服从阁楼上下来了,众人面面相觑,总算是虚惊一场,不过和枢密院约好的时辰也已过了,先一起回开封府再说吧。
第二十三话 线,盘根与错节
轿子是没了,展昭和白玉堂陪着公孙往回走,公孙衣服虽然穿上了,但还是半干的,而且明显衣服很皱,一副衣衫不整的样子,外加头发还披散着。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他刚刚没上楼,所以不了解情况——咋的了这是?
展昭趁公孙没注意的时候,对白玉堂做了个脱衣的姿势——光着呢。
白玉堂挑眉睁大了眼睛,即便他跟展昭彼此了解到某种心有灵犀的程度,但是展护卫那个脱衣的姿势做得有些太抽象了,因此白五爷自动理解成了——公孙被扒*光衣了。
白玉堂继续挑眉,伸手指了指身后刚刚庞统走掉的方向,意思是问——被刚刚那只小螃蟹扒*光?
白五爷虽然指向了身后,但是展护卫自动理解成了身后的那座小阁楼,因此点点头——对啊。
白玉堂惊了,庞统脱公孙的衣服干什么?因此对展昭耸耸肩——为什么?
展护卫这次很好地理解了白玉堂的动作,他是问为什么,因为衣服湿了呀……但是湿透了怎么表示呢?对了!展护卫想到,湿透和石头发音差不多,就伸手指了指路边的一块石头。
白五爷转脸看展昭指着的那块石头,有些莫名其妙……心说,庞统脱了公孙的衣服,关石头什么事啊?想了想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莫非公孙用石头砸人反抗了?想着,白玉堂抬手做了个用石头砸人的姿势。
展昭眨眨眼,想象着那个动作,嗯……是晾衣服的动作么?应该是吧,展护卫不禁赞叹,白玉堂就是白玉堂呀,从石头就想到了湿透然后想到了晾衣服,于是就点点头,对白玉堂一挑大拇指——猜对了!
白玉堂更吃惊了,心说庞统给公孙脱衣服,然后公孙用石头砸庞统,这是什么情况?!莫飞是那小螃蟹要用强欲行不轨之事?不像啊!刚刚看那庞统人挺正直的啊,而且公孙是个男人,干嘛要用强啊?还是有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白五爷接着对展护卫挑眉,一歪头——为什么啊?
展护卫接着眨眨眼,白玉堂还在问为什么?哦……难道问衣服为什么会湿透?想到了刚刚的那条小河,展昭想公孙肯定是掉进河里了,所以才湿透了,于是就对白玉堂比了一个水流啊流的动作,然后手腕还比着鱼的姿势动了两下——公孙掉水里了,然后庞统游过去就救上来的。
白玉堂明白了水和鱼,然后想象力甚为丰富的白五爷就感觉有一个词蹦到了脑袋里——鱼水之欢?!那庞统莫非喜欢男人?
白玉堂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展昭,对他眨眨眼——真的假的啊?
展昭看着白玉堂的眼神对他点点头——真的!
=口=白五爷受到了比较大的刺激,心说,这庞统也真是的,的确早听说过有男人喜欢男人……没想到他看上公孙了,转念一想,公孙是满清秀的,就是太瘦弱了,没有那猫好看……想到这里,白玉堂就是一愣,自己觉得那猫好看?!而且同时他也想到——如果非得跟个不喜欢的丫头过一辈子,他宁可跟那猫过……再然后,五爷被自己震惊了。
展昭看见白玉堂突然脸色苍白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也被他吓了一跳,心说,这耗子咋的了?正在纳闷,突然就见白玉堂抱着路边一棵树开始撞脑袋……
"啊!"展昭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拿手挡住树干护白玉堂的额头,心说,乖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要是撞坏了,天下多少姑娘伤心呢……想到这里,展护卫突然自我反省了起来,为什么有些酸溜溜的?然后又震惊,为什么自己觉得白玉堂很好看,他长得帅自己不是应该不爽么?!
两个被难题困扰的人一抬头,目光相对,都觉得心头"突"地一跳,然后不约而同地开始一起撞树……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公孙早就看见两人旁若无人地用一种诡异的方式在交流,然后又开始一起撞树了,摇着头问,"你俩用不用我给你们把把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收起了心思,白玉堂突然想到刚刚展昭告诉他的,庞统欲对公孙行非*礼只事,觉得自己应该表示表示关心,就道,"公孙先生,你别往心里去,那个人面兽心的无耻小螃蟹竟然敢对你用强,下次我帮你教训他!"
听了白玉堂的话,公孙和展昭一起睁大了眼睛。
公孙是张口结舌,但展昭可急了,他完全不知道白玉堂是因为自己的那一通比划才得出这样的结论的,他还以为刚刚白玉堂和庞统在阁楼下面说了什么。他本来也还疑惑呢,干嘛公孙的衣服都被脱光了,以庞统的内力,要是想弄干衣服的话,尽可以让公孙穿着衣服而给他烘干……原来他是想非礼公孙!
展昭向来对公孙先生是尊敬有加,而且都住在开封府是自家人,公孙先生体弱又温和,竟然被人欺负了,这一点让他很愤愤。展昭走上前,一把抓住公孙的手腕子,道,"走!先生,我们给你评理去,那庞统太过分了,将他抓去开封府,治他个猥亵之罪,至少打他几十板子!"
"太麻烦了!"白玉堂也跑上来,抓住公孙另一只手腕子,"走,咱们去太师府,爷爷帮你直接打他板子!"
"让大人打好。"展昭认真地对白玉堂道,"这样可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庞统的嘴脸!"
"他功夫不错,就你们那几个衙役的板子,估计连人家的肉片都蹭不破!"白玉堂摇头,"还是我直接去打!"
"哎呀……"公孙甩开两人狠狠地瞪过来,"你们胡说什么呀?谁非礼我了,庞统只是从河里把我救了上来,然后脱了衣服晾干而已,他什么都还没说,你们就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明白了,展昭问白玉堂,"那你怎么说庞统非礼先生了?"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展昭,"不是刚刚你告诉我的么?"
"我哪儿有?"展昭吃惊。
"你刚刚比划的,说什么庞统一定要脱公孙的衣服,公孙拿石头反击,然后我问你为什么,你说庞统是为了鱼水之欢。"白玉堂争辩。
展昭被他气得都没话说了,道,"什么石头反击鱼水之欢啊?我是说先生掉河里了,全身湿透,所以脱衣服晾干。"
"那你指石头干嘛?"白玉堂不解。
"石头谐音不就是湿透么!"展昭答得还理直气壮的。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这谁想得到啊?我又不是神仙!"
展昭白了他一眼,"这都想不到啊,你不是自诩聪明过人的么!"
"这跟聪明不聪明根本就没关系……"
"咳咳"两人还要争吵,却听公孙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含笑看着两人。
对视了一眼,白玉堂和展昭不吵了,正想说还是快回府吧,却听公孙笑道,"怎么,你俩还有心意不通的时候啊?"
一句话说得展昭和白玉堂不自觉地脸红加别扭,公孙莫名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笑呵呵地转身往回走。
身后,展昭小声嘀咕了一句,"被人占便宜了,就拿我们出气。"
白玉堂对展昭一挑大拇指——猫儿,说得好!
公孙回头,飞了一个白眼给两人,两人抬头看天……
好不容易回到了开封府,包拯早得到消息了,那几个给公孙抬轿子的小厮也被人点了穴道留在巷子里,已经恢复了急匆匆回来报信了。包拯一听公孙被劫持了,急得团团转,幸好看见展昭和白玉堂带着公孙一起回来了,才长长出了口气。
公孙回府后,先去自己房里换衣服,衣服一脱下来,就听到了"叮"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轻轻巧巧的。公孙低头一看,就见是一只细细小小,翠绿莹莹的小竹笛,正是庞统刚刚用刀子在削的那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塞到他的袖兜里的,刚刚还没发现,这笛子也实在是很轻巧。
公孙将竹笛拾了起来,看了看,刀工挺精细的,放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下……传出了很清透的音质。想了想,公孙将竹笛塞到了枕头底下,用热水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梳好头发,一身清爽地出了房门。刚走到院子里,公孙停下脚步,想了想又转身回到了房里,拿出纸笔写了一封信,将那枚竹笛放到了信封里封好,叫进一个小厮来,让他送到了那座林间的小阁楼,要是阁楼的主人不在,就放到桌子上好了。
办完这些后,公孙转身,去了包拯的书房。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将刚刚抓公孙的白衣人也带回来了,那三人都被点了穴道,老老实实地站在书房里。
公孙进来后,点点头,道,"就是他们三个。"
包拯虽然只是穿了一身便服随意地坐在书房里,但是威严还是在了,狠狠地一拍桌子,道,"你们可是白衣教的人,因何绑架公孙先生?!"
那三个白衣人对视了一眼,都老实交代,"是……是我们教主让我们这么做的。"
"哦?"包拯微微皱眉,"你们教主,就是那白衣教教主叶一白么?"
"对。"三人点头。
"他现在身在何处?"包拯问。
"教主跟我们约好了在城外十里驿站后面的林子里等着的,如果我们半个时辰不到,他就会转移去别地了。"
包拯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计划还挺周密的么,那叶一白为什么绑架公孙先生?"
三个人摇摇头,"我们不知道,教主想什么一向都不告诉我们的。"
包拯皱皱眉,道,"王朝马汉,带人去林子里查看一下!"
门口的王朝马汉去林子里查看了,包拯又问了一会儿,那几个白衣人的确是一无所知,就先暂时押到牢房里。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真的是扑朔迷离啊。"包拯摇摇头,道,"先生今日受惊了,权且去休息,大家都好好整理一下,这几天究竟发生了多少事,还有多少零散的线索……我们明日一早好好地研究一下。"
众人都点头散去。
当夜,展昭和白玉堂坐在桌边,一人一支笔,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罗列了出来。
"猫儿……"白玉堂手上拿着毛笔双手托着下巴,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抓公孙先生啊?"
展昭耸耸肩,"我上哪儿知道去……大概先生无意中发现了什么?还是他们想从先生身上得到什么?"
"嗯……"白玉堂有些困扰地搔搔头发。
"你怎么了?"展昭不解地问他。
"嘶……猫儿,你说,庞统给公孙弄干衣服,干嘛非要脱了他的全部衣服啊?"白玉堂认真地问,"穿在身上弄干更省事吧?"
展昭也有些为难地想了想,道,"我刚刚就纳闷了,大概想看看先生没穿衣服的样子吧?"
白玉堂挑挑眉,"男人看男人有什么意思?"
展昭脸上有些不自在,道,"我哪儿知道啊,大概人家觉得好看吧。"
白玉堂沉默了良久,突然抬头看展昭,"猫儿,脱光了给我看看!"
……
第二十四话 理,线索和疑点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展昭听白玉堂说完后伸手掏了掏耳朵,"啥?"
白玉堂很镇定,"脱光了让我看看。"
展昭眨眨眼,缓缓地站起来。
白玉堂眯起了眼睛,以为展昭真的要脱呢,咽了口唾沫认真地看,没想到……展昭抬手"哗啦"一声掀桌,"白老鼠,今天不扒光你爷爷不姓展!"说完,恼羞成怒地扑上去就要扯白玉堂的衣裳。
白玉堂大吃了一惊,赶紧躲开,道,"不就让你脱了给爷爷看看么,那么小气做什么啊?!"
"你怎么不脱!"展昭磨牙,"要脱你先脱!"
"我先说的!"白玉堂东躲西窜地不让展昭揪住。
"宰了你!"展昭火了,这耗子太气人了!至于具体气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怕你啊!"白玉堂也不是省油的灯,揪住展昭的衣领子就想往下扯,"让你脱你就脱!"
"扒光你!"展昭抓住白玉堂的衣带往外拽。
两人正闹呢,房间的门轻轻地被推开,就见公孙小心翼翼地探头进来,看了看两人,问,"你们……干什么呢?"
白玉堂和展昭一愣,对视了一眼,发现自己正拽着对方的衣服,两人的衣衫都很乱,展昭衣领子敞开了,白玉堂衣带子被扯开了……
"呃……"两人赶紧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衣服。
"先生,进来坐。"展昭往里头让公孙,公孙还有些惊骇,心里纳闷刚刚展昭和白玉堂在干吗呢,走到屋里坐下前先小声问,"我没打扰你们吧?"
公孙不问还好,一问展昭和白玉堂就更尴尬了,支支吾吾地说,"没……"
"那,要不我明天再来就行。"公孙赶紧站了起来,"我不急。"
"不用……"展昭尴尬地笑,"我们真没干什么,就那耗子气人而已……"边说,边拉公孙坐下,"先生坐,有什么事情?"
公孙点点头坐下,看到了桌上展昭和白玉堂罗列出来的两张纸,将近期的案件线索都写出来了,就拿过去看。
一,西门蛇鹰教的人死了,疑似跟莫华宫有关,见到白玉手臂,小千手邪佛。
二,天山山坳里有夏国栋的令牌,此夏国栋为假,基本肯定是西夏人,
三,白衣教教主叶一白就是莫华宫的宫主,红衣是红衣教的教主,他们要抓一百个美少年和美少女,送到莫华宫去,另外还有一个教主。
四,为什么偏偏要挑选开封府呢?
五,白衣教奉信千手邪佛,邪佛未完工,按照小邪佛雕刻的。
六,王寡妇和更夫命案,王寡妇跟罗长丰关系暧昧,寡妇疑被熟人所害,更夫吓死后,伪造成杀人后畏罪自杀。
七,罗长丰寿宴时被毒害,两子想逃跑,罗氏与蛇鹰教有关,后被登杰带走,登杰可疑。
八,颖昌府两桩疑点重重的灭门案件,知府周岚可疑。
九,抄白衣教,风声走漏,被叶一白逃走,王墨是内奸,被抓,王墨非蛇鹰教。
十,夏国栋回到金庭驿馆后被火烧死,火从口中而出,死相奇特,副将刘峰第一个赶到现场,疑似夏国栋事先安排,刘峰吓疯,神志不清中。
十一,公孙先生被白衣教的人劫走,被庞统救下,衣服脱光……
看前面十条的时候,公孙还觉得总结得合理,切中要害言简意赅,但是看到第十一条就无语了,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我是想来告诉你们验尸的结果。"公孙道,"夏国栋的身上,有大量的白火粉,另外,他的肚子里,肠子都炸烂了,难怪会说有火从嘴里冒出来,那是因为吃了一小颗轰天雷进去……"
听公孙讲完,展昭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
"轰天雷?"白玉堂乐了,"这还不如吃火折子呢,该不会是吃了西夏狗,想洗洗肠子……唔"话没说完,被展昭一把捂住了嘴,眯着眼睛警告他,"别打岔,听先生说。
白玉堂有些无力,这猫还在记恨刚刚自己要他脱衣服的事情呢。
"白火粉很容易着火,嘴里的轰天雷一炸开,火出来了,碰到了身上的白火粉就引燃了整个身体……但是这种火只会烧掉粘在身上的白火粉,让表面变得焦黑,而没有烧到衣服……这整个过程只需要一瞬间。"公孙道。
"哦……"展昭摸摸下巴,"这倒挺有些意思的。"
"猫儿,想到什么了?"白玉堂问。
"嗯。"展昭点点头,问,"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窗户底下见到的那些布片和灰烬?"
"哦,那的确是布条。"公孙边说,边从怀里将那个白布包拿出来,给展昭他们看,"都烧成灰烬了,上面也有白火粉。"
"布条……"白玉堂来了兴致,摸着下巴道,"那还的确是有点意思了。"
"夏国栋那天着火的时候,楼下的官兵都说房间里的灯并未亮,也就是说,随便找一个尸体,身上涂上白火粉,换上夏国栋的衣服,然后嘴里塞个轰天雷,照样就能让人觉得死的是夏国栋。"
"的确。"白玉堂点头。
"那块布条是用来固定尸体,让尸体站着的。"展昭边说,边把白玉堂拉起来,拽到窗边,拿他的腰带将他的腰环住,两头系到窗台上,道,"尸体原先是被固定住的,布条上面也有白火粉,尸体燃烧了一段时间后,白布条也被烧断了,尸体就仰面栽倒。布条被烧完后,一部分灰烬掉到了窗下,一部分灰烬留在了尸体周围,也就是我们看到的房间里留下的灰烬。"
"嗯。"公孙点头,"很有道理。"
"行啊猫儿。"白玉堂也点头,伸手想把腰带从窗户上解下来……"死猫,你打的是死结!记仇猫!"
展昭望天,不去理白玉堂,回到桌边跟公孙继续谈案情,白玉堂一个人在窗户边解腰带。
"这么说来,等那些守卫一乱,肯定都跟着孔华跑上楼去了,然后夏国栋尽可以找机会溜走……只是那副将刘峰。"公孙摸摸下巴,"我仔细地检查过,他没有易容什么的,而且是真的吓坏了。"
"说到吓坏了。"白玉堂终于是解开了腰带,走到桌边来坐下,道,"那个更夫也是吓死的呢。"
他的话说完,展昭和公孙都转脸看他。
"干嘛?"白玉堂耸肩,"的确是吓死的啊。"
"究竟看到了什么,能把人吓成这个样子呢?"展昭托着下巴双手支着桌子沉思,"打更的更夫应该不会胆子太小才是,看见王寡妇的尸体的确是应该吓一跳,不过怎么也不能吓死吧。而且那天他被吓死之后还让人补了一刀,是不是被吓死的时候那人就在附近,还是索性就是被那个拿刀的人吓死的。"
"还有啊。"白玉堂也托着腮帮子在那儿想,"那个副将刘峰被吓疯了,喊的是'火',也就是说,吓着他的是火了,说白了就算是有个人在自己眼前烧死了……一个武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的确是可疑啊。"公孙点点头,又看了看两人,道,"大人跟枢密院那头的人说过了,我明天还要去,你俩去不去?"
"当然去啊!"展昭立刻点头,"现在白衣教的摆明要劫持先生,我们自然是要跟去的。"
"不过那些白衣教的干嘛要抓先生你啊?"白玉堂不解地问公孙,"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没有结仇结怨……除非是先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公孙有些疑惑地想了想,摇头"没有啊……我发现的都跟你们说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对劲啊。"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一点他们还是觉得很困扰。
"我还是比较主张那夏国栋没死。"白玉堂道,"不过是身份被拆穿了,来个金蝉脱壳罢了。"
"嗯。"展昭表示赞同,"叶一白很有可能躲在红衣教里头。"
"那红衣教的话,每天白天都是开的。"公孙突然道。
"啊?"展昭和白玉堂都好奇地问,"开来干什么?"
"听说是月老庙,香火还旺着呢。"公孙道,"去那里求姻缘求子嗣的络绎不绝,庙里都是姑娘,不过去拜的倒是男女老少都有,香火都快赶上城东的铁佛寺了。"
"这么厉害?"展昭颇有些吃惊。
公孙点头,道,"要不你俩明天抽个空去那里看看?"
"好啊。"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啊点头,公孙看看天色不早了,让两人早些休息,自己起身回房了。送走了公孙之后,展昭关门回头,就见白玉堂正站在桌边发呆呢。
"你怎么了?"展昭过去铺床准备睡觉。
"猫儿,公孙刚刚是让我们去月老庙么?"白玉堂突然问,"咱俩去干嘛?"
展昭也明白过来了,道,"自然是去查案了,难道还去求姻缘啊?"边说,边吧白玉堂往外撵,"走,今晚回自个儿那睡去。"撵出去,关门。
展昭刚铺好了被子准备往里钻,窗户开了,就见白玉堂抱着个枕头进来了,"猫,让半张铺给我!"
展昭一脸的无奈,白玉堂把手里的枕头往展昭的枕头旁边一放,顺便挤了挤,道,"晚上不准偷袭爷爷!"
展昭嘴角抽了一下,翻身,盖被躺下,白玉堂也躺下,抢被子。
"你枕头都拿了干嘛不把被子也拿来?!"展昭往回抢。
白玉堂往被子里钻了钻,理直气壮地回答,"一床被比较暖和!"翻了翻身选了个舒服的角度,道,"猫,你过两天去改张大点的床呗?要不然把客房那张搬过来,两张搭一块儿?"
展昭眯眼,抬手一拂袖,烛火熄灭,"睡觉,死耗子!"说完,翻身睡觉,心里琢磨着,"你就睡吧,等我半夜起来扒光你的耗子皮。"
白玉堂也舒舒服服地靠着枕头睡下,心里想,"等半夜起来,扒光你的猫皮!"
第二十五话 签,验尸与查探
展昭和白玉堂睡下去的时候,还惦记着是你扒我还是我扒你的事。展昭翻了个身,胳膊"哐"一声就捶白玉堂的胸口了。白玉堂也一个翻身,脚也"哐"一声就架在展昭腿上了。展昭往外蹭蹭,胳膊沿着白玉堂的胸口划到腰。白玉堂也往里蹭了蹭,腿沿着展昭的大*腿划到膝弯。展昭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腿上,不舒服,就抽出了一条腿,绕过去,压在了白玉堂的腿上。白玉堂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的胳膊上,难受得慌,就抽出自己的一条胳膊,放在了展昭的肩膀上……再然后,两人边睡边无意识地往对方的那半张床上靠,为自己谋求比对方更加多的床铺,然后就贴到了一起,就着交叉的姿势,搂紧……
随后,两人终于不折腾了,熟睡。
第二天清晨,白玉堂感觉自己鼻子下面什么东西在毛茸茸地瘙痒,随后又听到了"喵"地一声,轻轻巧巧的。
白玉堂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展昭近在咫尺的脸,展昭显然也是被那声猫叫给弄醒了,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两人都在迷糊之中时,就听到又一声"喵"传来……
白玉堂睡眼迷离地笑了起来,伸手捏着展昭的下巴,道,"猫儿,真好听,再喵一个给爷听听……唔!"
话没说完,迎面一个枕头拍过来,砸了个正着。
"死猫!"白玉堂这才清醒过来了,睁大了眼睛看眼前的展昭,就见那猫也正瞪他呢。
揉揉鼻子,白玉堂刚想问,是你自己叫的,干嘛打我?还没说话,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他跟展昭靠得那么近呢?
展昭也觉得有些意外,再看……两人霍滴将对方推开,但是手脚都缠在一起了搂得死紧,好一会儿才都坐起来。
展昭整理衣服,"死耗子,干嘛扑过来,半夜偷袭我!"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你偷袭爷爷才对吧?!猫儿……你刚刚叫什么?"
展昭拿枕头丢他,"不是我叫的!"
"那是谁叫的?"白玉堂又不老实地伸手过去打开展昭的衣领,拽开他袖子左看右看,"别是晚上现原形了自己都不知道吧?我看看屁股,有尾巴没?"
展昭火了,抬脚就往白玉堂身上踹过来,白玉堂躲开,就听到被子里又传来了"喵"的一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低头揭开被子往里一看……就见一团白乎乎毛茸茸的东西蜷缩在那里,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对着两人眨啊眨,随后白色绒毛中出现了一张粉红色的小嘴巴,张开后,传来……喵的一声……然后再打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开始舔毛。
白玉堂伸手把那只小猫咪提了出来,有些吃惊地说,"才几天没见啊?怎么又胖了?"
展昭伸手把小猫抱过来,道"小心啊,毛球刚刚动过刀子,肚子上还有刀疤呢。"
"啊?"白玉堂吃惊地翻过小猫咪的肚子来看,就见果然,原本毛茸茸的花肚皮上毛被剃光了。虽然没了毛但还是花肚皮,正中间有一个小小的伤口,上头缝了两针。
"怎么了这是?"白玉堂笑着伸手搔毛球的耳朵,"别是贪吃吞进钉子了,开膛往外取吧?傻猫。"
"才不是。"展昭小心翼翼地将毛球又放回了床上,让它靠着枕头,道,"毛球是小母猫,先生说她前一阵子叫得有些不对劲,摸了摸肚子说里头有肿块,前两天刚刚取出来的。"
白玉堂抽嘴角,道,"猫……你就直接说给这小母猫做绝育不就行了么,干嘛说那么文雅,还肿块,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对猫可有研究。"
展昭瞪了他一眼,"死耗子!"
两人穿鞋子下床,展昭去厨房拿了一小碗肉汤过来,喂毛球吃了,毛球美滋滋地继续趴在热被窝里睡觉,展昭和白玉堂则洗漱干净了出门。两人先到了包拯的房里,本来以为已经起得够早的了,没想到包拯和公孙已经将案情都讲完了。
包拯对展昭道,"展护卫,你一会儿送先生去枢密院之后,就去那红衣教看看吧,最好是能进到内部。"
展昭点点头,就跟白玉堂一起陪着公孙出门了。公孙坐在轿子里,四个小厮抬着,身后跟了几个带刀的衙役,展昭和白玉堂在轿子旁边溜溜达达地边走边聊天。
"老狐狸……真是老狐狸。"白玉堂啧啧地摇着头。
"你说谁呢?"展昭好奇地问。
"我说包大人啊。"白玉堂对他挑挑眉,"他说……展护卫陪着先生去,然后再去那红衣教,但是对白少侠却一句都没提起。这样以后要是说起来,是白少侠自己要跟着展护卫去的,也不是他老包要求的……你说多阴险哪。"
展昭哭笑不得地瞪了他一眼,"少胡说八道,你又不是官府的人,包大人怎么吩咐你办事啊?"
白玉堂挑挑眉,道,"少来,他是想让我办事又不想欠我人情,这叫老奸巨猾!肯定也是花肚皮。"
展昭被他说火了,抬脚就踹,白玉堂躲开,闻到一旁点心铺子里传出糕点的香味,就一个箭步窜过去买早点。
展昭和公孙的轿子继续往前走,公孙撩开轿子一旁的小帘子对展昭笑道,"你别说,白玉堂还真是成精了,跟他一起连走路都挺开心的。"
展昭对公孙笑,"就他花花肠子多。"
两人聊着,白玉堂已经抱着一堆早点回来了,他买了好些点心,塞了一包给展昭,又塞了一包给公孙,随后那几个抬轿子的小厮和身后的衙役也每人一包,留下最后一包,自己打开,里面是几个白嫩嫩的小包子,白玉堂拿出一个边啃边走,"嗯……开封的点心真是一绝啊,色香味俱全。"
展昭也把纸包打开,伸手拿出一个看了看,突然觉得这包子怎么样子怪怪的,仔细一看,就见圆滚滚的包子上面,捏出了两只猫耳朵。
见展昭傻住了,白玉堂笑,"猫儿,刚刚卖包子的大婶告诉我了,说这包子是她闺女帮着包的,他闺女因为仰慕开封府的展护卫,所以就将包子做成了猫脑袋的形状,美其名曰——御猫包,你尝尝。"
"噗……"那几个抬轿子的小厮和身后的衙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公孙也拿着那包子看了看,道,"你还别说,是挺像只小猫……"
展昭眯着眼睛瞅白玉堂,就见他吃得香啊,拿起包子也往自己嘴里塞,把包子当白玉堂的脑袋来啃!
送公孙到了枢密院后,公孙对两人道,"我先要验罗长丰的尸体,可能要花一上午的时间,你们趁这个时候去红衣教吧,我在枢密院里不会有危险的,反正有那么多的官兵保护着。吃过中午饭你们来,我们将罗氏兄弟押回开封府去,让大人审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展昭对公孙说,"先生,信号弹还有的吧?有什么事情就马上扔啊。
公孙点点头,道,"你放心。"
这次带来的几个衙役也都是展昭精心挑选出来功夫好人机灵的,展昭临走时吩咐他们,"信号弹你们每人都有,一定要寸步不离地保护先生,一有情况马上就发信号弹求救知道么?"
几个衙役都点头称是,跟着公孙进了枢密院里头,展昭和白玉堂则转身,往红衣教去了。
公孙进了枢密院之后先去见了枢密院的掌院柳大人,因为公孙本身就有三品的官阶有事开封府的人,所以柳大人亲自迎了出来,对他很客气。
寒暄了几句,公孙就出了柳大人的书房,赶往仵作房。枢密院里大多都是禁军,是个武将聚集的地方,公孙一个穿着青衫的书生显得很醒目,穿梭在回廊中时,引来了不少人的瞩目。
低着头来到了仵作房外,公孙和枢密院的仵作见了礼,就准备推开大门进屋去验尸,这时就有一个人从院外走进来,道,"公孙先生要验尸的话……最好是带一个枢密院的仵作一起进去。"
公孙微微一愣,抬头一看,就见是登杰。
公孙皱眉,他这次要验尸的话,检查的细节不想让登杰的人知道。
见公孙犹豫,登杰笑道,"不是信不过先生,只是规矩而已。在枢密院里办事,自然是要按照枢密院的规矩来的。"
公孙有些为难,人家把话说死了,自己没什么借口可以推脱,正在僵持之时,就听门口有些喧哗。
公孙抬眼望去,就见一个一身黑衣华服的男子大踏步走进来,身后跟了很多禁军,押着一个也是兵士打扮的人,旁边几个兵士抬着一具用白布盖着的尸体。
登杰等看见来人都是一愣,纷纷行礼,"参见中州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庞统,公孙微微有些吃惊,他记忆中的庞统就一副渔郎样子,现在换了一身锦袍,差点认不出来了。
庞统脸色奇差,走进来谁都不看,只是抬手一摆,"都起来,给我找个仵作来!"说完,指着一旁那个被押着的兵士道,"我现在就找人验尸,如果那丫头真的是被你先奸后杀,我马上就砍了你!"
那士兵脸色铁青,咬着牙不说话,低着头。
庞统一抬头,正看见公孙站在不远处,微微一愣。公孙转开脸,有些尴尬,想着还是进去验尸吧。
"王爷,就找吴仵作吧,他是枢密院最好的仵作。"登杰推荐站在一旁刚刚要跟公孙进去的那人。公孙心中暗喜,心道,天助我也,庞统这么巧杀来把几个仵作都引走了,他就可以静心验尸了。
庞统打量了一下旁边的那几个仵作,微微皱眉,一摆手,道,"都不用了。"说完,看公孙,"你来!"
"呃……王爷。"登杰提醒庞统,"公孙先生是开封府的人。"
庞统点点头,"办案不就是应该信开封府的么?要不是这小子是禁军,我早把人押开封府去了,也省得我自己盯着。"
公孙心里嘀咕,原先说他是庞吉的儿子自己还有些不信呢,不过今天一看,也是只螃蟹,这么横。
……
展昭和白玉堂晃晃悠悠来到了红衣教,一看那香火,两人都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人啊?!而且大多数都是女人,白玉堂转身就跑,被展昭抓住,"你去哪儿啊?"
白玉堂皱着眉头说,"都是娘们,这样进去太丢人了,猫儿,你自个儿去吧,反正包大人也只说了让你去,没让我去!"
"不行!"展昭拖住白玉堂的胳膊,"你也去!"
"我不去!"
于是,两人在红衣教门口拉扯了起来,这时,旁边一个摆摊的瞎子突然道,"两位,求根签吧?"
白玉堂点头,"好啊!"说完接过签筒,对展昭摆手,"猫儿,你先去,我求根签,一会儿就到。"
"我才不信,你是想借机逃走!"展昭一把抓住了签筒,白玉堂也不放手……两人就你挣我夺了起来,拉锯了一阵之后,突然就听"啪嗒"一声,一支签掉到了桌子上面。那瞎子算命先生伸手拿起来,摸索着签上的符号,伸手到背后去摸解签的纸。
"喂,这位先生。"白玉堂道,"你还没问我们求什么呢?"
先生乐了,道,"到月老庙来还能求什么?自然是求姻缘的了!"边说,边将破解的签文递给两人,道,"自己看吧。"
白玉堂一把抢过来,展昭也好奇地凑过去看,就见签文上写"大吉",下面竖排两句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最后是解语——天造地设!
第二十六话 命,邪佛的秘密
"天造地设……"把签上的这句话看完后,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住了。
"是什么解语啊?"算命先生好奇地问,"来,给瞎子我摸摸。"
白玉堂想把签拿过去给他,展昭一把抢住。
"干嘛猫儿?"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给先生摸摸么。"
"摸什么?!"展昭坚决不让,"一点都不准!"说完,就要把签撕掉。
"唉!"白玉堂赶紧护住,道,"猫儿,你可别乱来啊,小心遭天谴啊!"
"天什么!"展昭瞪眼,"你看看这写的都什么?!"
"写的什么呀?"那算命先生好奇地问。
"没什么!"展昭赶紧回答,边使劲想把签抽过去,白玉堂就是不让,两人你挣我夺了起来。
展昭抢过去,"这个肯定不准的,你给我,我撕掉他!"
白玉堂抢回来,道,"都说了不准了你还撕他干什么?留着作纪念啊?"
那算命先生在一旁听着两人嘀嘀咕咕,言语中好像都说他的签是不准的,于是就火了,霍地站起来,一拍桌子吼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竟然敢说我的签不准?!瞎子我别的不敢说,但是铁嘴直断这一点没人怀疑过,你们不信,再抽一支签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展昭说,"好!"说完,就去取签筒。
"猫儿,这回是一个人抽还是两个人抽?"白玉堂也伸手过去抢。
"你别跟我抢,我自己抽!"展昭抓着签筒不放。
"那我先来!"白玉堂也去抢签筒,两人抢了半天,就听到"啪嗒"一声,又一支签掉桌子上了。
算命瞎子气哼哼地去把签抽了回来,摸索了一阵子,又从后头找到了解签的红纸包,递给两人。
白玉堂伸手接过来,展昭赶紧凑上去看,就见上头写着:大吉,下头两竖排,写的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最后的解语是——比翼双飞。
"呃……"白玉堂拿着解语的纸条看了半天,转眼看展昭。
"我就不信!"展昭拿过签筒,这次不跟白玉堂一起摇了,自己拿过去摇了半天,晃出了一支来。瞎子接过去摸索了一下,又拿出了解语的签字过去给他,"自己看。"
展昭把纸包打开,就见上面写着:大吉。下面是两竖排:梧桐枝上栖双凤,菡萏花间立并鸳,解语——神仙眷侣。
"呵……"展昭倒吸了一口冷气,拿着签语愣住了。
白玉堂看了看也觉得挺纳闷的,就伸手拿过签筒,自己也哗哗哗摇了两下,掉出一根签来,算命先生接过去,摸出解语来。就见上头还是写着:大吉,下头两排:百年恩爱双心结,千里姻缘一线牵,最后的解语是——白头到老。
"呵……"白玉堂也倒抽了一口冷气,想了想问那算命老头,"老先生,你这该不会所有的签都一样吧?"
展昭听后连连点头,"肯定是!"
"什么啊?!"那老先生也怒了,一拍桌子,"老瞎子我这里就只有那么四张上上签,都被你们抽去了,不信你们自己看!"说着,气呼呼地将身后的那些签都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吼道,"你们要是再能找出一张大吉来,老头儿我人头奉上。
展昭和白玉堂抽了几张看了看,对视了一眼——果然什么样子的都有,但是没有大吉的。
……
沉默,两人长久沉默,展昭一眯眼睛,道,"我去庙里拜拜!"说完,转身就跑。
"唉!猫儿。"白玉堂叫了一声想去追,但是被那算命先生叫住了,"等等,算命钱还没给呢!"
白玉堂想追,就问,"多少银子?"
"下下签一两、下签二两、中签五两、上签十两、上上签五十两……总共四张上上签,一共二百两,谢谢。"算命瞎子笑眯眯地说。
白玉堂抽了一口冷气,"哇!大叔,你这是算命还是打劫啊?!"
算命先生嘿嘿嘿地笑了笑,将四张签解都放到了白玉堂的手里,道,"多大的运气才能抽到四张上上签啊,才二百两,不亏。"
白玉堂望天翻了个白眼,掏出两百两银票来放在了算命先生的手里,转身急匆匆追展昭去了。
进了月老庙,白玉堂转了两圈没看见展昭,却引来了身边一大片注视的目光。月老庙里就两尊佛,一尊月老,一尊送子观音,来拜拜的当然都是女人。白玉堂溜光水滑的,长得俊俏又潇洒,还一副公子哥气派,立刻引来了好些个姑娘钦慕的目光。就听有几个姑娘窃窃私语,"今天什么日子,刚刚看见个穿蓝衣服的,现在又来了个穿白衣服的,都那么俊呢。"
白玉堂别扭了,他虽然自称风流天下,不过被一群大妈大婶这么上下看,还是觉得有些吃亏,看来那猫也是被看怕了就跑了。
白玉堂磨牙,早说了不进来,那猫非要进,要是传出去他锦毛鼠白玉堂跑来逛月老庙,那他以后不用混了。想罢,白玉堂瞅了个空,闪到了佛堂的后面,可还是不见展昭,就又往里走了走。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一个院子里,院里静悄悄的,有假山和花草,看起来挺清幽。白玉堂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枚石子向自己飞来,接住,一抬头,就看见展昭正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对他招手呢。
白玉堂纵身上了屋顶,凑过去问,"猫儿,看什么呢?"
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这么慢?"
白玉堂一挑眉,"你以为求签不用付钱啊?"边说,边从腰间拿出那四张签来,分了两张给展昭,伸手,"一百两拿来。"
展昭白他,"你讹我呢?!两张纸就一百两?"
"那可不?!"白玉堂瞪眼看展昭,"上上签一张五十两,你一下抽三张,我只抽了一张,还帮你分了五十两呢,知足吧你!"
展昭飞了个白眼给他,"我就抽了一张,那三张明明就是你抽出来的!怪谁?!"
"不管!"白玉堂把两张签塞进了展昭的怀里,道,"你欠爷爷一百两,有利息的!你不还爷可跟老包要去!"
展昭皱鼻子,"死老鼠,都是你去求那什么签,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白玉堂无所谓地笑笑调侃道,"猫儿,我可是你的比翼鸟,梧桐树上的双栖凤,你别对我那么凶!咱俩还共白头呢。"
"死耗子!"展昭抬手就开打,两人在房上过了两招,就听下头有人声传来,赶紧收招,伏下身子往房顶下瞄。
就见走来的是两个女人,都穿着红衣,样子挺年轻的,手上拿着两盆水果,边走边聊天。
"听说了么?"其中一个小声问另外一个,"说咱们之前送上莫华宫的那批人,半道儿让人劫走了。"
"听说了,所以红娘娘生气呢。"
"你看会是谁做的?"
"听说有可能是同教的人做的,因为外人不可能知道我们那天将人送过去啊。"
"也对啊。"
"那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药么?凭空帮别人训练了那么久。"
"可不是,唉……难怪红娘娘要气出病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两个丫头说的红娘娘,估计就是那个什么红衣了吧?!悄悄地跟着那两个小丫头就往后殿走。只见那两个丫头兜兜转转地进了一间小房瓦房里头,刚把东西放下,就传来了叫骂声,"吃什么吃啊?!都给我滚出去!"话音一落,就听到了摔盘子的声音。两个丫头赶紧就跑出来了,还不忘给里面的人关上门。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那个声音他们熟悉,正是之前和叶一白打架的那个红教教主红衣,估计也就是那些下人口里的什么红娘娘了。
两人跃上了那间房的屋顶,小心翼翼地揭开瓦片,还没来得及向下看,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算了红衣,这次我们摆明了是被蛇鹰教的算计了,他们蛇鹰教的背景了得,竟然还有位高权重的后台,谁叫人家看上我们的白玉邪佛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邪佛?两人同时想到了之前在林子里捡到的那根白玉的胳膊。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别的地方避一避,先别在开封呆着了,更何况最近包拯好像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上次我白衣教不还是被抄了么。"叶一白拿了个杯子坐在旁边慢条斯理地说,"实在不行就回莫华宫吧,那些善男信女哪儿没有,干嘛非在开封找?至于要找邪佛转世的少年……人海茫茫,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红衣看着叶一白冷冷一笑,道,"叶一白,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有本事你跟教主和将军说去!呵……教主明明算出了那邪佛转世的少年在开封,就不会假,他给我们的期限还剩下不到一个月了,到时候我们人没找到,还给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
展昭和白玉堂在房顶上听了个清清楚楚,都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对视——原来白衣教会用这么古怪的方法来找教众,是想找个什么邪佛转的少年……这两人本来就是教主,那么他们口中的另一个教主又是谁呢?怎么还能算出邪神转世之类古怪的东西?
"娘娘娘娘!"正这时,一个丫头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边砸门边喊,"娘娘,有情况……"
"叫你个魂啊!"红衣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嗓子,"说,什么事?!"
那个丫鬟小声说,"刚刚门外负责看守的人说了,有两个人进了庙里,看打扮和长相好像是开封府的展昭还有锦毛鼠白玉堂。
在放上的展昭和白玉堂一听,赶紧将瓦片放下,闪身躲到一旁。
"你说什么?!"红衣大惊,霍地就站了起来,打开门冲出来问,"人呢?"
"不知道啊。"属下回答,"一闪就没人影了。"
红衣跺脚,"快给我去搜!"
丫鬟赶紧下去叫人了,红衣回到了房里,一看叶一白已经不见了,跺脚,"你个死小子,跑得还挺快。"
展昭和白玉堂躲在房顶的另外一侧,也将刚刚的情况都看在了眼里,叶一白并没有出来,也就是说……他是从房间里逃跑的,这房间里有机关,通到叶一白藏身的地方。
眼看红衣教里人越来越多,都是拿着刀剑的红衣教众,看来正找他俩呢,白玉堂和展昭悄悄地从后面出了红衣教。
"今天知道不少情况啊。"展昭摸着下巴道,"事情算是有不少眉目了。"
白玉堂也点点头,道,"公孙那头验尸说不定也有结果了,猫儿,先生说让咱俩先吃了饭然后再去找他的。"
展昭点点头,跟白玉堂一起去了一品楼的雅间,边聊边吃。
……
且说公孙,他让庞统抓住了非要他验尸,公孙不肯,心说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再说了,自己本来就是开封府的人,而这里是枢密院,放下枢密院那么多仵作不用,偏偏要用他,这说不过去啊。
"把尸体抬进去!"庞统不容分说,抬手一指那士兵,道,"给我把他也押进去。"说完,伸手一把抓住公孙的手腕子,"进来!"
公孙被他拉着往里走,突然心念一动,回头瞧见登杰他们在外面没人赶进来,而庞统正好吩咐手下将那女尸搬进了罗长丰尸体存放的那个房间。身后的登杰也觉得情况不妙,这如果公孙验完了女尸之后验罗长丰的尸体,自己不就没法子知道结果了么,就也想跟进来。公孙一回头,对他道,"登统领,你进来做什么?我验尸的时候,不习惯别人看着的。"
登杰刚想争辩几句,庞统就对他一摆手,"都退下吧,谁都别来掺和!"
第二十七话 案,公孙巧破案
公孙心满意足地就被庞统拉近了验尸房里,反手关上门,庞统瞟见了旁边的床上还有一具尸体,是个中年男人。
庞统微微皱眉,想来也是,公孙好端端地不在开封府呆着上枢密院来干嘛,原来是来验尸的。
庞统转念又一想,刚刚门口登杰的反应,还有那几个平白无故等着的仵作,心中了然,看来自己是刚好给公孙帮了个忙了。
将尸体放下后,公孙看了看被押在地上的那个士兵,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心里微微一动,这人看起来眸正神清,不像是刚刚庞统说的奸*淫邪佞之人。
公孙低头看尸体,问,"什么案情?"
庞统看了一眼旁边的副将隆岩,示意他来说。隆岩跟随庞统多年,也不知道他跟公孙是怎么认识的,就对公孙道,"这士兵叫南宫明,是参将王魁手下的一个侍卫。庞帅前两天举行了一场军士的武艺和兵法比试,此人成绩出众,综合赛事得了第一名。庞帅对他赏识,将他带在身边,不过今晨发现他在庞府一个丫鬟的房里,那丫鬟被他先奸后杀,他的上级王魁可以作证。"说着,叫了一声旁边等着的王魁,"王参将,你说吧。"
王魁走上几步,道,"呃……庞帅,是末将驭下不严,才会令庞帅军中出现了这种败类……还请庞帅治末将的罪。"
庞统微微皱眉看了他一眼,道,"是让你说他的罪行谁让你说这些了,你的罪我待会儿自然会治,不用急着自己讨。"
公孙听庞统说完差点没笑出声来,这王魁看得出来人挺世故的,本来见他回话的时候还顺便拍马屁,公孙正不爽呢,没想到庞统竟然一点情面也没留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孙觉得有些高兴。笑意渐渐地透到了眼底,公孙抬眼,就见庞统正看他呢,一脸的若有所思,收回视线低下头,公孙看女尸身上的伤痕。就见这女子大概二十多岁,长得挺标致的,眉清目秀。现在脸色苍白,嘴唇发青,脖颈上有五个清晰的指印,可见是被人掐死的,身上的衣服撕裂,下*身有血,看来的确是被人奸*污过。公孙只看了一眼尸体就皱皱眉,问那王魁,"案情?"
"哦……我今早起来叫南宫明出操,不过去了他的房间一看,就见地上有酒瓶子,人却没在,我就找了几个侍卫一起到处找,后来找到了后院,就见他在小燕的房间里,手放在小燕的脖子上面,我们过去看,小燕已经被他掐死了。"王魁老实地回答。
公孙点点头,微微一笑,问那几个侍卫,"你们也看见了?"
几个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
公孙又问,"你们认识这丫头么?"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都摇摇头,"我们到庞府不久,府里丫头太多了……都不认得。"
公孙挑眉点点头,笑着低声道,"王参将好记性,都知道这丫头叫小燕。"
公孙说完,庞统的眉头微微皱起,身旁的副将隆岩瞟了一眼王魁,就见他脸色发白,副将皱眉。
公孙又看了看那南宫明,对押着他的几个侍卫说,"放开他的手,我要看看。"
几个侍卫看了一眼一旁的庞统,庞统点头,示意几人照做。几个侍卫将南宫明的双手解开,但依然押着他的肩膀。
公孙微微蹲下*身,对南宫明道,"给我看看你的双手。"
南宫明抬起头来看了公孙一眼,有些吃惊,但还是照做了,将双手伸了出来。
公孙伸手托着他的双手看着他的指甲,就见虽然因为长年征战十指粗糙,但是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庞统站在一旁,就见公孙一双纤瘦白*皙的手,托着南宫明一双粗糙又大的手仔细地看着,而南宫明的脸上,莫名有些红。
庞统皱眉,伸手拽了公孙一把,问,"你不是仵作么?不看尸体,手有什么好看的?"
公孙被庞统拉了起来,抬眼看了他一眼,两厢对视,公孙拍开他的手,伸手拍了拍刚刚被他抓过的胳膊,就见庞统的脸色又变了变。
"人不是他杀的。"公孙道。
庞统一愣,"这么快就能看出来了?"
公孙有些促狭地转脸看他,道,"你不是说了么,查案你信得过开封府的人?"
庞统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问公孙,"理由呢?"
公孙指了指尸体身上产生的尸斑,道,"人是大概天没亮的时候死的,并不是今晨。"
说完,又给庞统看尸体颈部的抓伤,"那统领刚刚说他看见南宫明的手在尸体脖子上,如果真是他掐死的,他手指甲里必然有血肉……而且这种抓伤是因为指甲长造成的,他的指甲整齐也干净,并不是他杀的,他估计是过去探她的颈间脉搏而已。"
南宫明低下头,并不说话。
庞统皱起了眉头,转脸看王魁,道,"手伸出来我看看。"
王魁脸色苍白,"呃……庞帅……"
没等庞统开口,旁边的隆岩就一把抓住王魁的手,在他的惨叫声中将手扭到了前面,给公孙看。
公孙低头看了一眼,就见指甲中有一些赃物,用一根竹签轻轻地挑出了一些,放在白色的绸子上面,拨开,就见有一些红色的细碎皮肉。公孙挑挑眉,"就是他。"
"唉……"王魁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话来,就被隆岩一把按在了地上,冷笑,"贼喊捉贼,你好大的胆!"
"庞帅饶命啊……庞帅,不能仅凭这一面之词!"话没说完,就听庞统冷笑了一声,问一旁还跪着的南宫明,"究竟怎么回事?"
南宫明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没说话。
庞统有些疑惑地皱眉,旁边有几个小将士看不过去了,就仗着胆子对庞统道,"元帅……我知道,南宫大哥以前打仗的时候受过伤,是王参将救了他的命。"
庞统点点头,总算是明白了,问南宫明,"事情的始末说一遍,你说了我留他全尸,不说我活剐了他!"
南宫明一愣,轻轻叹了口气,开口道,"昨晚……王参将大半夜的来我房里喝酒,我只见他似乎有些苦闷,就陪他喝了起来,可是后来我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旁边躺着一个丫鬟,她已经死了,我刚去把她的脉,王参将就带着人来了。
庞统点点头,看王魁,"你说。"
"我……我交代,交代。"王魁哭丧着脸回答,"那天,我们跟着庞帅回府后,不是得到了庞太师的款待么,我有些喝多了,当时走到院子外面吐。小燕看见了,就伺候我回房休息,我见她也挺主动的,就一时鬼迷了心窍借酒装疯,跟她睡了一夜……后来才知道小燕原来是庞夫人的近身丫鬟,小燕逼我跟夫人去提亲娶她,不然就要去跟夫人告发,说我强*奸她。我王魁刚刚入京,眼看前途大好,怎么能让一个丫鬟耽误了呢,所以我就起了杀心。"
"你知道南宫明即便知道自己被诬陷了也不会告发,所以就陷害他么?"隆岩在军中时就已经很欣赏南宫明的为人,如今知道这事颇有些为他不平。
"拖下去砍了!"庞统也不废话,叫人将王魁拖下去砍头,说完看南宫明,淡淡道,"这个也砍了。"
公孙一愣,抬眼看庞统,隆岩等几个副将也觉得南宫明这样的人才死了太可惜了,都向庞统求情,公孙见庞统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就知道他肯定有什么心思了。
"我军中的规矩,包庇罪犯,跟犯案者同罪。"庞统淡淡道,"不过我可以饶你一命。"说完,看了看南宫明,"你记得,你本来该死的,命是我救的,从今天起你调到我身边来做近卫,出行都随在我左右吧。"
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南宫明看着庞统愣住了,一旁的隆岩拍了他一下,"愣着干什么?因祸得福,还不快谢谢元帅!"
南宫明赶紧给庞统行礼,说"多谢元帅。"
庞统摆摆手,看了看旁边已经开始仔细检查罗长丰尸体的公孙,道,"谢谢公孙先生吧,今天没人家,你这直肠子就真要枉死了。"
南宫明转脸看公孙,对他深深一揖,道,"多谢公孙先生救命之恩。"
公孙微微笑了笑,并不说话,只是继续验尸。
庞统见左右无事,就想带着兵将们走了,却听公孙低声道,"他谢过我了,你还没谢我呢。"
庞统一愣,转过脸来看了看公孙,随即就笑了,问,"我有什么可谢你的?"
公孙淡淡道,"我替你救下了个如此好的部将,还让你不至于做个错杀好人的昏官……这还不值得谢?"
庞统听后挑起嘴角,点点头,叫隆岩他们先出去,关上门,对公孙笑道,"这么点小事都要我谢你,那我救你性命,给你渡气还给你换衣服……你不是要以身相许?"
公孙脸上微红,狠狠地看了庞统一眼,庞统见他动气了,心里也就舒坦了。正说话间,大门被推开,吃完了饭的展昭和白玉堂进来了,见公孙在验尸,旁边还站着庞统,两人都有些纳闷。
庞统理了理袖子,对公孙道,"今天这事情你帮了我,不过你能独自验尸也多亏了我是吧?咱俩算扯平,算来算去,还是你差我一次以身相许……对吧,我有空再跟你讨回来。"说完,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
公孙气得脸铁青,咬着牙继续验尸。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吃惊,一起转脸看公孙,"先生,什么以身相许啊?"
公孙狠狠一眼瞪回去,"胡说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凑到了尸体的旁边低头看,问公孙,"有没有什么发现啊?"
公孙抬起头看两人,"我这里有一些,你俩呢?"
白玉堂点头,"有,还有好些个新鲜事呢,先生你会算命吧?要是一下子抽到四张一样的签,那说明什……唔"白玉堂的话没说完,就被展昭一把捂住了嘴。
公孙看看两人,眨眨眼道,"要是真的一下子抽到了四张一样的签,那就只有一句话了。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问。
公孙挑挑眉,来了句,"天意如此。"
第二十八话 恩,消失的纹身
听到公孙那句"天意如此",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住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尴尬地收回了视线。
"怎么了?"公孙见两人样子挺有趣的,就问,"你俩抽中什么签了?"
"没……"展昭摇摇头,赶紧转移话题,"对了公孙,你刚刚说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哦!"公孙想起了正事,道,"你们来看,我在罗长丰的身上发现了些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凑过去看。
"怎么会这样?"白玉堂不解地看着罗长丰的胸口,就见他胸口并没有什么蛇鹰的标志。
"不对劲啊!"展昭摇头连连,"应该有一个蛇鹰标志才是吧?他两个儿子不是亲口说他是蛇鹰教的么?"
"还有。"公孙指着罗长丰的肩颈一带,道,"你们看见没?"
展昭和白玉堂凑过去,就见罗长丰的脖颈上有一个很细小很细小的血孔,真的是非常非常小,如果公孙不指出来,他们根本不会注意。
"这是什么?"白玉堂细看了一下,"像是牛毛针刺中造成的。"
公孙点点头,"的确是牛毛针,而且还淬了剧毒的,我正想问你们呢,这江湖上,有哪个门派是用牛毛针比较厉害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莫华宫。
"莫华宫的确是以善用暗器而出名的。"展昭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他们善用的暗器名录里面,有牛毛针这一项。"
公孙点点头,"又跟莫华宫沾上边了啊。"
"先生。"白玉堂有些不解地问,"这罗长丰的胸口是本来就没有蛇鹰标志呢,还是让人给弄掉了?"
展昭也点头,表示他也很好奇。
公孙看了看门外,对两人勾了勾手指。展昭和白玉堂赶紧凑过去,就见公孙从药箱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又拿出了一块小帕子,蘸着瓶子里的药水在罗长丰的胸口轻轻地擦了擦……
片刻之后,展昭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就见罗长丰的胸口出现了一大块白色的痕迹,是蛇鹰形状的。
"是让人擦掉的?"展昭皱眉,"先生,这罗长丰的尸体抬进了枢密院之后就没有被人弄出去过,也就是说……"
公孙点点头,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将刚刚涂上去的药水都擦掉,罗长丰胸口的痕迹又隐下去了。
"枢密院里有蛇鹰教的人?"白玉堂看展昭,"这可了不得了。"
"对啊。"想了想,展昭又问公孙,"先生,你刚刚说有牛毛针的针眼,是不是罗长丰是被牛毛针上的毒给毒死的?"
公孙点点头,道,"不过,牛毛针其实是罗长丰一早就中了的,但是毒发却是在他喝酒的时候。
"就是因为中了这牛毛针,所以喝了酒才会中毒的吧。"白玉堂道,"这间隔的时间肯定不会很久……猫儿,知道那砀山弟子干嘛莫名其妙找你来寻仇了吧?"
展昭点点头,"明白了,我们在外面打起来了,罗长丰必然会来出来看的,然后这个时候趁乱将牛毛针射向他……神不知鬼不觉。"
"笃笃笃……"几人正讨论案情呢,就听门外有人敲门,传来了登杰的声音,"公孙先生,不知道尸体验得怎么样了?"
公孙回答,"哦,已经好了。"
话音一落,登杰就推门进来了,对白玉堂和展昭微微一礼,随后双眼瞟了罗长丰的尸体一眼,见敞开的胸口上还是干干净净的,他也似乎是松了口气。随后,登杰对几人笑了笑,道,"还真是辛苦三位了……这罗长丰我们原本以为他是蛇鹰教的人,没想到竟然不是,真是可惜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那罗氏两兄弟呢?可以让我们审问他们么?"
"当然!"登杰带着几人出了仵作房,到了枢密院的大牢门前。
公孙也跟着众人一起去,到大牢门口的时候,登杰回头看了看公孙,道,"呃……先生也要进去么?"
公孙微微一愣,问,"为什么我不能进去?"
"哦……不是的!"登杰摆了摆手,道,"恕我直言,枢密院的大牢,可不似开封府的大牢,那些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的大恶人都关在这里面呢,地牢里的犯人人数也太多……先生是个文人,我怕您会不习惯。"
"不要紧。"公孙微微笑了笑,道,"登统领多虑了。"
登杰点点头,这时,有牢头走了出来,给登杰行礼,"登统领。"
登杰给他介绍道,"这几位是开封府来的,我们来审问罗氏两兄弟。"
牢头看了看展昭白玉堂和公孙三人,哭丧着脸无奈地看登杰,"登统领,您怎么带这么几个好看的进去啊?!里头那些个恶鬼又该嚎了,我看还是我帮你们把人带出来吧。"
"呃……"登杰看展昭和公孙,"要不然把那两兄弟带出来?"
展昭摇摇头,道,"不用,我们进大牢审问吧。"
"对啊。"白玉堂也道,"顺便参观一下传说中的枢密院大牢是什么样子的。"
登杰笑了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带着众人进了大牢里头。
几人一字排开往里走,下了台阶就到了枢密院的地下牢房里。
刚进去白玉堂就后悔了,他不怕别的,就怕脏,这大牢里头的味道实在是太难闻了……郁闷得他真想立刻出去找个瀑布好好冲一下,把衣服烧了然后点上十几炉子熏香把这味道熏掉。
展昭自然知道白玉堂的脾性,看着他全身不自在的样子忍笑往前走。
白玉堂是真想出去,不过见公孙都忍了,这么走了可不叫人笑话么,所以只好也跟着往里走。
几人的顺序是,登杰走在最前面,展昭其后,白玉堂让公孙走在他和展昭中间,他垫后,而那个牢头就拿着刀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地吆喝几句,示意那些犯人都老实些。
等到了枢密院大牢的里头,众人才感觉到登杰刚刚的话说得一点都不夸张,这里的犯人跟开封府衙的犯人实在差别太大了。换句话说,开封府的犯人大概是这天下最好过的犯人了,因为重犯都让包大人当堂就铡了,其他关进来的,都是知道自己只要好好改过,随时都能被放出去的。但是这里的却不一样,这里关着的都是些永远无法放出去的人,而且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那些重犯们大多数彪悍异常,脚上拷着笨重的脚镣,一个个看见有人进来了,都睁大了眼睛凑了上来好奇地看着,但是看到牢头跟在旁边,也都不怎么敢做声了。
越往里走,关着的就越是厉害的犯人,正往里走着,就听有一个单独一个人关在牢房里的大个子粗声粗气地道,"呵呵……这年头男人都长那么好看啦。"
展昭看了一眼那人,微微一愣,回头看白玉堂,就见白玉堂也深深地皱起了眉……这大个子的个头可不是一般的大,简直就是一个巨人,只见他身高在两丈开外,膘肥体壮,胳膊看起来比公孙整个人还粗,一张脸上全是横肉,看起来憨傻憨傻的,两只耳朵特别的大,戴着一副大耳环一直垂到胸口,头发棕红色,打着卷儿竖着,乱糟糟的。
"他是沧野狂狼罗廷肖?"白玉堂有些吃惊地问。
"哈哈哈……"听到白玉堂的话,那个大个子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声音震得整个大牢的房顶都开始往下掉灰,众人只觉得整个地面都在不断地抖动。
"没想到还有中原人能认得我啊。"罗廷肖点点头,伸出擀面杖粗的手指头指着白玉堂,道,"我也知道你……你叫白玉堂,对不对?"
白玉堂挑挑眉。
罗廷肖嘿嘿地傻笑了两声,"我听我兄弟提起过,他因为说了你一声漂亮,让你给削掉了两只耳朵,是吧?"
展昭望天想了想,好像是有这茬儿,就问,"你兄弟是沧野狂熊罗廷毅吧?"
"嗯。"罗廷肖转脸看展昭,"啊……我也知道你,你是御猫展昭。"
展昭点点头,问,"你干什么了?给人从西域抓来。"
罗廷肖看了看手上的巨型镣铐,对展昭和白玉堂笑了笑,道,"我可是让人给冤枉了……我们兄弟都不干坏事的……不过么,凭他们也抓不住我!娘的,都是暗算我。"
登杰冷冷看了罗廷肖一眼,"你少啰嗦,杀人放火还不算重罪么?而且杀的还是我禁军的人,等着秋后问斩吧!"
罗廷肖不屑地撇撇嘴,叹气,"唉……可惜我兄弟找不到我……"说到这里,罗廷肖突然低下头来仔细地端详白玉堂,笑呵呵地道,"别说,我兄弟两个耳朵掉得还真不冤枉,真是好看。"话音刚落,就看寒光一闪……罗廷肖还没弄明白咋回事呢,突然就看到一样东西落到了地上,低头一看……是自个人的耳朵。
"哎呦……"罗廷肖捂着耳朵,"呯"的一声巨响,摔在了地上。
其他好些犯人都开始大笑,登杰皱眉,看白玉堂,白玉堂挑挑眉,"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登杰无奈,只好带着两人继续往前走。
奇怪的是,那罗廷肖摔在了地上,却还是呵呵呵地笑个不停,好像有什么特别高兴的事情。
展昭眯着眼睛略有不解地看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也看了他一眼,对他眨眨眼。
展昭摇摇头,不多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很快,几人到了关押罗氏兄弟的牢房前面。两人没有戴什么镣铐,看起来也没有受什么刑罚。
两人蔫头耷脑地坐在牢房里发呆,见几人来了,罗氏兄弟霍地站起来,对展昭喊,"展大人,我们冤枉啊,冤枉啊!快救我们出去,我们跟蛇鹰教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边喊,罗氏兄弟敞开自己的衣裳给众人看,"我们不是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回头看公孙。
公孙对几人点点头——跟罗长丰一样,是被处理掉纹身了。
展昭皱眉,有些无奈地看白玉堂——这招高明啊,这会儿完全没办法问了。
白玉堂歪了一下嘴角——问是没法问了,不过那登杰就不打自招了。
"既然已经证明罗氏一门跟蛇鹰教没有关系,我们就将人转交给开封府……"登杰的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猛然抬手一摆,道,"不用了。"
登杰一愣,展昭也一愣,看白玉堂,就听白玉堂道,"直接放了吧。"
公孙想了想,也点头,对展昭道,"这样也好,既然已经查清楚了没有嫌疑,就直接放了吧。"
展昭似乎还想说什么,就被白玉堂拽了一把,道,"走了猫儿,登统领会处理的,这一身味儿,回去好好洗洗!"说完,拉着展昭走了。
路过罗廷肖牢房前时,就见罗廷肖坐在那里,牢头正在给他包扎掉了耳朵的伤口。那罗廷肖见白玉堂他们经过,还嘿嘿地笑,"美人,慢走。"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哭笑不得地走了。
众人出了枢密院,往回走了。
回去的路上,白玉堂一直嗅自己的身上,怎么闻怎么觉得有味道。
展昭本来跟他并排走的,似乎有心事,然后越想越觉得别扭,抬脚,毫无理由地踹了白玉堂一脚,就见他白色的衣服下摆上面出现了一个黑乎乎的脚印,展昭才觉得高兴了些。
"猫儿……你干嘛?"白玉堂转脸吃惊地看他。
"让你自作主张!"展昭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
白玉堂挑挑眉,"我说你还真是猫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那是帮你!"
展昭自然是知道的,罗长丰金盆洗手的事情,因为他在门口跟砀山众弟子打了一架,然后罗长丰又无故死了,江湖人对此都有些说辞。幸好后来罗氏兄弟是被枢密院抓走的,江湖人才没能将罪名按在展昭身上。如果这次罗氏兄弟是被枢密院抓走,却是被从开封府放出来,那展昭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白玉堂是向着他,才不让开封府接收这两兄弟的。这一点,展昭自然比谁都明白,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一点,让展昭越发觉得不甘心起来,这死耗子!
"对了,你干嘛帮那罗廷肖啊?"展昭好奇地问。
白玉堂将食指按在嘴边对展昭"嘘"了一声,笑道,"我只砍了他兄弟一只耳朵,可没砍两只,那大个子是让我救他呢!"
"他让你救你就救啊?!"展昭皱眉,"你小心吃官司!"
白玉堂好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猫儿,在开封府咱怕什么,有你给爷爷撑腰啊!"
展昭磨牙,"死耗子!"
……
当夜,罗廷肖深夜之中,拽开了手上和脚上的铁铁链,撞开后面的墙壁……越狱了。白玉堂那一刀虽然没有直接砍断罗廷肖的手链脚铐,却用内力将铁链子震松了,罗廷肖千斤之力,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就拽开了。他甩开追兵跑到了开封府后头的山上,跪下对开封府的方向磕了一个大大的响头,道,"大恩不言谢,日后必然相报!"说完,转身逃回了西域……话说,白玉堂今日小施恩惠救了这罗廷肖,日后这大个子可是帮了他和展昭大忙的……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十九话 赌,八王的赌局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开封府后,将所有的线索都告诉了包拯,包拯听后沉吟半晌,点头,"原来如此。"
"大人,这次很有可能我们要对付两派的人,一方面是蛇鹰教,另一方面就是莫华宫。"展昭道,"而且据我看,蛇鹰教和莫华宫还有些矛盾,两派争夺的就是那尊小的白玉邪佛,现在看样子,那尊邪佛是在莫华宫的手里。"
"嗯。"白玉堂也点头,"而且这两方面在朝中都有人,莫华宫的人大概是跟王墨有关系,不过蛇鹰教的就要更厉害一些,另外,那个登杰相当的可疑。"
公孙也点头,"还有,那个离奇死了的夏国栋有可能是重要的人物,我看他可能也有些联系,既然有可能是西夏人,这次就大意不得。"
包拯听三人讲完,都点了点头,"几位说得都很有道理,我一会儿就进宫面见皇上,将这件事情说一下,这件事前既然枢密院牵涉其中,那么登杰就不适合再负责此次案件的查办了……呃,对了。"说到这里,包拯话锋一转,问众人,"你们对庞统这个人了解多少?"
"庞统?"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后,同时转脸看公孙。
公孙有些无奈地看他俩,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知道。"
包拯看出了些端倪来,问,"怎么了?"
公孙就将与庞统认识,和今天帮他验尸查案的事情大致地说了一遍。
包拯点点头。
"大人,怎么了?"展昭问,"怎么会突然问起庞统这个人的?"
"哦……"包拯捋了捋胡须,道,"今日早朝时候,八王爷跟我提起,他说庞统是个人才,有机会的话,最好让你们几个年轻人跟他相处一下,尽量别让他被他老子忽悠得跟开封府为敌,那时候就麻烦了。"
"呵……"展昭他们都忍不住笑,的确像是八王爷会说的话。
"你们既然与他有交集,那庞统此人,究竟如何?"包拯问,"刚刚宫里来人,说皇上有意让他执掌皇城禁军,不过又不知道他人品怎样,所以说想让他在开封府呆呆,叫我看看。"
"啊?"白玉堂一挑眉,"姓庞的呆在开封府?他老子舍得啊?"
展昭瞪了他一眼——你不要激动。
白玉堂挑眉——我是为包大人着想啊。
包拯摸摸下巴,道,"我看皇上的意思,也有些想通过他来让我跟庞太师修好……改善开封府和太师府的关系。"
"大人。"公孙想了想,问,"那庞太师呢?他的意思怎样?"
"庞吉当然是希望禁军掌握在庞统的手里的了……不过么,他又怕我在皇上面前说庞统不好,所以今天看见我格外客气,笑得连牙肉都看见了。"包拯笑了笑,今早八王瞅见他的样子还问我,"老庞怎么了,是不是中风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想想庞太师笑得露出牙肉来的样子,的确是挺吓人的。
"我看那小螃蟹好像是比他老子强一些。"白玉堂想了想,道,"起码为人看起来挺正气的。"
"嗯。"展昭也点头偶是赞同。两人都看公孙,因为那天庞统脱光他的衣服也没对他干什么……可见人品很好。
公孙脸上尴尬,狠狠瞪两人。
"展护卫。"包拯道,"你跟白少侠一会儿抽空去趟八王府。"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问,"去王府做什么?"
包拯笑了,道,"八王说他得了一坛子好酒,找你们两个小朋友喝酒去。"
"那行。"白玉堂点头,"喝酒自然是要去的。"
"这酒估计也不是这么好喝的。"包拯琢磨了一下,道,"我看啊,他是想找你俩帮忙。"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这叫无事不登三宝殿,那老狐狸必然是有什么差事要找他俩帮忙,又不肯欠包拯人情,所以不直接跟他借人,而是拐着弯儿请他们喝酒。
"就这样吧。"包拯道,"我进宫面圣,把蛇鹰教和莫华宫的案子都要过来查,那登杰要是真有嫌疑就撤他的职先查办,到时候,你俩估计还得去趟莫华宫。"
展昭和白玉堂点点头,随后,众人兵分两路,包拯进宫面圣,展昭和白玉堂去八王府,公孙则是回房休息,今天劳神得厉害,有些累了。
出了开封府的大门,白玉堂伸了个懒腰,道,"唉,猫儿,我说你跟这群老狐狸呆在一起实在太亏了。"
展昭大概是肚子饿了,跑到路边的点心铺子买了两个素馅儿的包子啃着,白玉堂挑挑眉,跑到一旁的铺子去买了两个鸡蛋饼,回来后,两人对视。展昭看看白玉堂手里的鸡蛋饼,白玉堂看看展昭手里的素包子……交换……
于是,两人左手素包子,右手鸡蛋饼,大摇大摆地边走边啃,往八王府走去。
"干嘛说我吃亏啊?"展昭问。
"他们都找你干活,但是不给你工钱。"白玉堂嚼着饼子道。
展昭啃着包子看他,"那你呢?你不也帮着干活么?我好歹还有些工钱拿,你为啥?"
"咳咳……"白玉堂被饼子噎住,转脸狠狠瞪展昭,"死猫!"
展昭坏笑,吃完最后一口包子,拍拍手,前面就是八王府了。
门口站着八王爷的侍卫郝京,抬眼看见展昭和白玉堂来了,赶紧就迎了出来,"二位可来了,王爷吃完饭就开始等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来真有事儿啊。
两人跟着郝京直接进了八王府,穿宅过院到了后院的一所小亭子前面,就见八王若有所思地靠在亭子的一根柱子上,望着湖水发呆。
白玉堂有半年多没看见八贤王了,现在一看,八王还是一贯的优雅气派,一身华服却能让他穿出那么些素雅来,虽然快五十岁的人了,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年轻,大概是经常没什么表情,所以不容易有皱纹吧。儒雅斯文的外表下,只有认识的人才知道,这位可是大宋第一黑,包拯外面有多黑,八王里面就有多黑!
"王爷。"郝京上前提醒八王,"展护卫和白少侠来了。"
"哦……"八王转回脸,站了起来,道,"包拯可算是把你俩给我送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送来"这俩字,都觉得有那么一丝送羊入虎口的感觉。
"王爷。"展昭和白玉堂毕竟都挺尊敬八贤王的,给他行了个礼。
"唉,坐坐。"八王向来自来熟,也不管年纪大了两人一轮,给两人倒了两杯酒,道,"白少侠很久没见了啊。"
白玉堂接过酒杯,对八王笑了笑,道,"的确有大半年没见了。"
八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道,"尝尝,能喝出这是什么酒么?"
展昭向来只从颜色来辨别酒,红色的是西域葡萄酒,黄色的是黄酒,白的是米酒,其他颜色的是毒酒……今天八王拿出那么一杯子黄不拉几还有那么点绿色的酒来,展昭眯起眼睛——毒酒?
如果说展昭平时有空就喜欢逗个猫遛个狗,教教小孩儿练功夫什么的,那么白玉堂的兴趣就跟皇家那帮子权贵们更加贴近一些,琴棋书画酒色财器,未必会沾却都懂得行赏。他端着就杯酒晃了晃,笑道,"这是蒙古酒啊?一半青稞一半竹叶青,加的水调制的……这酒极烈。"
"蒙古酒?"白玉堂的话勾起了展昭的好奇,端着酒杯看了看,问,"青稞和竹叶青哪里都有,为什么偏叫蒙古酒呢?蒙古那头来的么?"
白玉堂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摆了摆,给展昭解释,"猫儿,你尝尝,关键是在调这两种酒的水上面。"
展昭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皱起眉头才把那一口酒咽了下去,随后就感觉像是有一条火线一直进入自己的肚腹,呛辣之意直冲上脑门……缓了片刻才缓过劲来,喘了两口气,展昭赞叹,"好烈的酒啊……可是,味道好怪啊。"
"所以说关键在水上。"白玉堂将展昭的酒杯放到桌上,用一根筷子挑出了里头一块还没有融化的冰出来,"这水是冻水,从山里采出来的时候就是冰,是加入酒中之后慢慢融化的。"说完,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来,对展昭道,"看。"
展昭凑过去看,就见白玉堂将火折子挨在了冰上……冰着火了。
展昭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一脸"好厉害!"的表情,引得白玉堂也笑了。对坐的八贤王边喝酒,边看着两人摇头。八王第一眼看到白玉堂的时候就想,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展昭能跟他处得来了吧,果然,后来两人成了知己。跟白玉堂这样的人相处要有一定的气量才行,这种气量,年轻人里头,八王只在展昭身上看见过。就拿刚刚两人说酒这段来说,展昭是个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的实在人,白玉堂大概最想看的,就是他最后吃惊的那一个表情吧……展昭真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
八王看两人就快把自己无视了,便道,"这酒挺有意思吧?"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有意思。"
"是蒙古王子给我的。"八王站起来,轻轻地转着拇指上的一个翡翠扳指,道,"熬登王子前几天刚来的,据说是个文武全才,皇上让我陪着他几天……这王子好赌,跟我打了个赌,每人两万两……输钱是小面子是大么,对不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事情来了吧。
"我盘算了一下,能帮我把这场赌打赢的……也就只有你俩了。"八王看了看两人,见白玉堂眉头挑了挑,就道,"我也不让你俩白干,毕竟你们不是我的人,对吧?但是你俩都是有身份的人,给钱不像个样子你俩也不稀罕,不如这样吧,你俩帮我赢了这场比赛,算我欠你俩一个人情,以后还,如何?"
白玉堂看展昭——怎么样?合算不?
展昭想了想,回看——貌似还不赖。
两人达成共识——这生意合算啊,说不定以后哪天忍不住宰了姓庞的,有八王爷顶着也不用抵命了!
第三十话 佛,巧寻白玉佛
见展昭和白玉堂答应了,八王爷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来……看得展昭和白玉堂心里直发毛。两人心中后悔,失算了啊,刚刚光想着占便宜的事情了,应该先问问这老狐狸要他们帮什么忙才是,八王爷哪儿有肯吃亏的时候啊,铁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我跟那蒙古王子打赌……"八王爷说到这里,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笑了笑,"你们别紧张,起因呢,是因为那熬登非要说我们宋人多是书呆子,功夫差身体弱,连贼都比蒙古的要差,他这阵子光偷儿就抓了好几个,都是不堪一击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听八王爷继续往下说。
八王叹了口气,道,"我好歹也戎马出生,自然是听得别扭的……所以么,就说他熬登遇上的是些半吊子江湖人,然后那熬登就说,有一样东西,就算我们大宋最厉害的江湖人去偷,也是绝对偷不走的。"
展昭和白玉堂的嘴角抽了那么一下,问,"然后王爷你就跟他赌了?"
八王摸摸鼻子,道,"那是,这关系到我大宋的颜面,还有你们天下练武之人的尊严问题。"
展昭和白玉堂心说,拉倒吧,你不说你自己看那皇子不顺眼,想挫挫他锐气。
"那究竟是要偷什么?"展昭问。
"嗯……熬登的人头。"八王摸摸下巴,回答。
白玉堂和展昭都愣住,随后,白玉堂假意是摸下巴,用手挡着嘴低声对展昭说,"老狐狸让人给涮了。"
展昭也忍笑,八王就在他们对面,见两人的表情脸上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道,"熬登他老子跟咱们关系不错,宋蒙也一向相安无事,要偷他脑袋,就得宰了那小子,我是觉得宰了他也挺解气,不过打仗就不好了。但是偷不来他脑袋,那我就输啦,这多没没面子,所以就想到找你俩帮忙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可难办,就知道这王爷没什么好事,果然。
白玉堂瞄了展昭一眼——怎么办?
展昭挑挑眉——我也没招。
白玉堂眯起眼睛——这老八不一直都是老狐狸么,还有让人摆一道的时候啊。
展昭笑眯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么。
"咳咳……"八王爷咳嗽了一声,问,"你俩觉得呢?那熬登也算是有备而来,故意想了这个招来占便宜的,你俩要给大宋武人争气啊,是不是?"
白玉堂摸摸下巴,道,"不宰人怎么取人头啊?"
八王爷叹口气,道,"要真能宰了他我还要你俩干嘛?关键是要他的头,但是不能伤他。"
白玉堂小声嘀咕,"认输算了。"
八王爷装作没听见,笑道,"既然二位肯帮这个忙,那就是再好不过啦,嗯,三天时间,三天内偷他的人头,他就住在我王府的后院子里,呵呵,这几天就辛苦二位啦。"
等从八王府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白玉堂边走边道,"看吧猫儿,我就说么,无事不登三宝典。"
展昭伸了个懒腰,道,"这脑袋怎么偷啊?"
"回去问问包大人和公孙吧,看看他们有没有主意。"白玉堂边走边道,"实在不行的话,咱俩就跑吧。"
"跑?"展昭纳闷。
"嗯。"白玉堂笑呵呵,"实在不行那不得罪八王了么,那以后那老狐狸还不得经常给你跟包大人穿小鞋啊,咱俩还不如跑了得了!上山种地去。"
展昭哭笑不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私奔呢,还上山种地……
两人边聊边走,很快到了开封府的门口,就看见门口的上马石上拴着几匹马,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人来了?
进了开封府,展昭拽住了个衙役,问,"谁来了?"
衙役笑了笑,道,"是枢密院的人接到圣旨了,将案子都转交给开封府,那些马儿是枢密院的人骑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点点头,心说,包大人动作够快的啊,随后,两人进了书房。
"回来啦?"包拯笑问,"王爷给你们什么好差事了?"
两人哭笑不得,大致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下,包拯听后也大笑了起来,道,"的确是个难题啊。"
"大人,你有招没有?"展昭问。
包拯想了想,道,"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跟他来招强词夺理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对视了一眼——好像有些意思啊。
"我看,你俩今晚就能办了这事儿。"包拯捋捋胡须,又问,"跟八王爷讲好条件了么?要到什么好处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无力,包大人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啊。
"他说算他欠我们个人情。"展昭道。
包拯想了想,"这还挺合算的啊,等我哪天铡了那老螃蟹的时候,来个先斩后奏,让他给我担着!"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俩老狐狸,好处都让他们赚了!
"大人,什么招啊?"展昭好奇地问。
包拯压低声音对两人说了几句,展昭和白玉堂听后都乐了,好主意啊!
随后,两人回去准备东西,睡到了大半夜就起身准备,展昭换上了一身黑的夜行衣,白玉堂换上了一身白的夜行衣。
"老鼠,你有病呀,白的夜行衣?!"展昭盯着白玉堂那一身衣服直皱眉……"你还不如就穿平时那身呢!"
白玉堂往展昭身边一站,盯着铜镜中一黑一白,笑道,"这样多配套啊!"
展昭也拿他没办法,反正这耗子疯惯了,两人提起刚刚准备的两大桶东西,出了门,衬着夜色往八王府跑去。
"我说猫儿,包大人这招够损的啊!"白玉堂道,"那王子还不得郁闷死啊。"
展昭也乐了,"损是损点儿,不过挺有趣。"
两人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路过的更夫看见了,妈呀一嗓子就扔了锣鼓跑了,嘴里喊,"黑白无常啊!"
两人到了王府后,翻墙进去,到了刚刚八王告诉他们的后院,果然就见那里临时搭建了一个蒙古包,那王子估计就住在里头了。展昭和白玉堂三下五除二将那门口的守卫都弄晕了过去,然后进了蒙古包里头,就见一个年轻的蒙古人正在床上呼呼大睡呢,白玉堂抬手点了他的昏睡穴。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叫了八贤王过来,问,"是不是他?"
王爷乐呵呵地跑来了,一看,点头,"就是他!"
展昭和白玉堂捋胳膊挽袖子,开始准备。
王爷好奇地在一旁看着,就见两人先抽掉了王子脑袋下面的枕头,然后用一张很大的油纸垫在了王子的脑袋下面,随后,就从一个桶里,捞住白色的泥巴一样的东西,往王子的肩膀上扔,开始糊泥巴……先是把脖子给糊上,弄得跟肩膀一样粗,然后再把脑袋给糊上,脸上掏出五个空,其他的地方都用泥巴不满了,耳朵那里也挖瓦了两个孔。
等全弄完了,王爷凑过去一看,"噗……"
就见那王子的脑袋没了,肩膀高出了一截去。
"这泥巴会不会一扒拉就掉了?"王爷问。
"不会。"展昭道,"公孙先生在泥巴里加了些酱料,一旦干了可比石头都硬,要将这些泥巴取下来,要用这个。"边说,边拿出了一包药粉,"用这些药粉泡水,浸一下就都融化了。"
"如此神奇呀。"八王拿着药粉点头。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洗干净了手,泥巴已经干了,八王抬手敲了敲,咚咚直响,又硬又结实。随后,他让下人重新帮那王子穿了穿衣服,将衣服拉高,腰带也拉高,乍一看……真的没脑袋了!
"这次可真是帮我本王大忙了!"八王爷伸手一面一个拍展昭和白玉堂的肩膀,"两位,着实能干呀。"
展昭和白玉堂见事情办完了,赶紧就别过八王爷出来了,省的待会儿又有什么事端。
"嗯……"白玉堂打着哈欠在街上走着,道,"猫儿,明早睡晚些吧,睏死了,这几天就没好好睡过,你也实在是劳碌命,这都什么苦差事啊?"
展昭也无奈,"之前没案子的时候也挺闲,这不是有案子么……"话没说完,展昭扒拉了白玉堂一把,白玉堂也听到动静了,两人一闪身,躲进了旁边的巷子里头。
就见前面有一小队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方向像是要出城,这些人的打扮引起了展昭和白玉堂的注意——一身白衣,感觉像是白衣教的人。
"猫儿,来早不如来巧,还得谢谢八王爷了。"白玉堂在展昭耳边低声说。
展昭点点头,跟白玉堂使了个眼色,两人跃上了房顶,跟上。
就见那群白衣教的人是往城门口白衣观的地方跑去的,两人都有些纳闷,白衣观已经封了,门口还有人守卫,现在去有什么意思?
果然,到了白衣观的后墙,几人就翻墙进入了里头。
展昭和白玉堂也翻身跟进去,就见那几个白衣教的人找到了被拖到院子里头的那一尊没有雕凿完工的千手邪佛。
"真的在这里头?"一个白衣人问为首的一个。
"嗯。"另一个点点头,"应该就在这里!"说完,那人纵身一跃上了白玉邪佛的头顶,伸手一探。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已经到了大殿的屋顶之上,那几人在下面的动作也看了个清清楚楚,就见那人在白玉邪佛的头顶摸索了一阵子,随后轻轻地一揭,打开了一个盖子。
"原来那儿还藏着东西啊。"白玉堂看展昭,"我们之前都没有注意。"
展昭也点点头,"那帮人特意等到风头过了,没什么人再注意白衣观的时候,才回来拿东西,也够小心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很快,就见那人从白玉邪佛的脑袋里拿出了一个用黄绸子包着的东西来,打开黄绸子……在月色下,就见是一尊晶莹剔透的,小白玉邪佛。
第三十一话 得,抢夺白玉佛
一看见那尊小巧的白玉邪佛,展昭和白玉堂就交换了一个眼神——赚大了这回!
"猫儿,抢不抢?"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瞄了一眼,笑,"跟着他们去,别打草惊蛇。"
白玉堂挑眉点点头,"好招啊,到时候又能找到贼窝,又能查到线索,顺道再把那尊白玉邪佛给抢回来。"
展昭点点头——一石三鸟!
那几个白衣教的人取了白玉邪佛之后就迅速往回赶,展昭和白玉堂二话不说,跟在了后面,就见几人往城门口的地方跑去,速度很快。
两人追了一阵,展昭突然一拽白玉堂,"唉,玉堂,刚刚那尊佛像你看清楚了么?"
白玉堂一愣,"看着了。"
展昭又问,"有断手没有啊?"
白玉堂愣住,脑子里回闪过刚刚的画面……随后一皱眉,"没!"
与此同时,就见那几个白衣教的人前方落下了几个黑衣人,双方打了起来。
"糟了,调虎离山!"展昭一拉白玉堂,两人迅速往回跑,刚到了白衣观外不远处,就看见有另外的一批白衣人从院子里翻墙出来,而为首的一个,正好就是叶一白。
"哈!"白玉堂看展昭,"猫儿,够精明的啊!差点就上当了!"
"估计是藏在佛像别的地方了。"展昭说着,就和白玉堂一起飞身追了过去。
只见那叶一白兜兜转转地跑到了开封大街的西面,翻墙进入了一个大院子里。
"猫儿,什么地方?"白玉堂问展昭,就见展昭一皱眉,道,"戏园子。"
"戏园子?"白玉堂吃惊,"哪个?"
展昭前后看了看,道,"这一带挺僻静的,里头也空旷,原先好些流动的大戏班子来了开封,都会在这儿租几日场地进行表演,平时一贯空着。"
"这倒是个接头的好地方啊!"白玉堂笑了笑,两人也落到了围墙之上,只见不远处的一趟房子里有灯光闪出来,两人纵身越上了对面的房顶,展昭抬手一掀瓦片,白玉堂抬手接住,悄无声息……
两人低头往里一看,就见有一个人坐在桌边,而叶一白正跪在地上,将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道,"教主,白玉邪佛在这里。"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教主?这就是那个神秘的教主么?
红衣也在一旁,道,"叶一白,没人跟踪呢吧?"
叶一白看了看她,冷笑,"我可不是你,我已经用调虎离山将蛇鹰教的人引开了。"
"这就好。"在另一边,有一个人说话。
听到这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耳熟啊!一想两人就睁大了眼睛,是死掉的那个夏国栋的声音!
"呵呵呵……"那教主突然大笑了起来,"费了千辛万苦,终于是把这邪佛弄到手了,到时候……"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住,猛的一抬头……
展昭和白玉堂正透过屋顶的洞往下看呢,突然就看见那教主一抬头,双方打了照面,都是一愣。展昭和白玉堂先是有些纳闷,自己屏气凝神,这些人应该是没法发现的才对啊,怎么会……两人又一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原来那教主手上的那尊白玉邪佛晶莹透明,正好将屋顶映衬在了佛像身上,所以那教主才看见了两人。
另一方面,展昭和白玉堂也让这教主吓了一跳,就见他戴着一个纯金的鬼面具,双眼的地方两个黑洞洞的孔,有一双眼睛。
"什么人!"叶一白也发现了动静。
见既然被发现了,两人也没什么躲起来的必要了,展昭和白玉堂都站了起来,白玉堂笑呵呵地朗声道,"是你爷爷!乖孙子,还不快出来?"
叶一白怒了,飞身就冲出了房顶,展昭和白玉堂闪到了一旁,叶一白上了屋顶一看是他们俩,也愣住了。
白玉堂笑着看他,"这么听话啊,爷爷叫你出来你就出来?"
叶一白脸都气白了,于此同时,红叶也出来了,看到是展昭和白玉堂,就和叶一白交换了一个眼色。
随后,就见展昭和白玉堂腾身跃起,飞落到了院子里,而同时,整个屋顶也都被人掀翻了,刚刚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教主飞了出来。
展昭朝他看了一眼,"阁下何方神圣?面具拿下来给我们看看呗。"
叶一白和红衣双手拿剑要攻上去,就见金面教主抬手阻止,"你们护卫少爷先走!"
"是!"叶一白和红叶收起了剑,转身就护着那个夏国栋往门口跑,展昭和白玉堂抬眼观瞧,就见那人身形绝对是夏国栋,但是脸上也戴着一张面具,所以看不清!
"站住!"展昭飞身跃过了那教主的头顶,追了上去,红衣和叶一白赶紧抽刀阻止。
金面教主想上去帮忙,却感觉身旁人影一闪,白玉堂已经绕到了他前面,一拦他,"唉,已经两个打一个, 你就将就将就,爷爷跟你过两招吧。"
金面教主扯后了一步,抬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条鞭子来,白玉堂一看,就见是一条金色的九节鞭,挑眉想了想,江湖上并没有多少用九节鞭的人是那么厉害的啊。
"看来真的要看看你什么样子了!"说完,白玉堂抬手抽出龙鳞淬刃,一刀划过,挡住他甩来的鞭子。
另一边,展昭挡开叶一白和红叶,瞅准了一个空档,飞身过去,一把抢过了那人手上的白玉邪佛,道,"夏国栋,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回魂了?"
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一愣,见展昭把白玉邪佛抢走了,就一跺脚,对红衣和叶一白道,"给我抢回来!"
红衣答应一声,就甩着鞭子向展昭冲了过去,叶一白也想去帮忙,就听到金面教主大吼了一声,"带着少爷走!"
叶一白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一把抓住那个少爷的胳膊,转身就飞走,而同时,展昭一掌打伤了红衣,纵身刚刚想追,就听金面教主大笑了一声,"白玉堂,受死吧!"
展昭一惊,赶紧回头,心说不对啊,这教主功夫在白玉堂之下,怎会……
一回头,才知道中计了,因为那教主刚好被白玉堂一脚踹出去。
白玉堂见展昭一迟疑,那叶一白已经带着人跑远了,急得直蹦,"笨猫,这种计你也中啊!"
展昭还想再追,就见那金面教主突然抬手一甩,一颗黄色的金丹摔在了地上,"轰"的一声炸开,瞬间,黄烟四射。
还好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地上的红衣,飞身躲到了一边,白玉堂也闪开……
等黄烟散去,那金面教主还有之前跑掉的叶一白和夏国栋,都没了踪影。
展昭看了看地上的红叶,又看看手上的那尊邪佛,转脸看白玉堂。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笨猫!本来可以开把豹子的,这回又变成押大小了!"
展昭磨牙,心说还不是为了你!老子担心你不知道啊,越想越不服气,抬脚狠狠地在白玉堂洁白的鞋面上踩了一脚。
"嘶……"白玉堂惊得一蹦,"死猫,你干嘛!"
展昭心满意足地看到白玉堂鞋面上一个黑漆漆的脚印,觉得心里舒坦了好多,一手提着晕过去的红衣,一手拿着白玉邪佛,溜溜达达回开封府去了。
白玉堂无奈,只好跟上。
进了开封府,包拯和公孙本来还纳闷呢,展昭和白玉堂只是去帮八王爷恶整那个蒙古王子,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没想到展昭拖着个半死人就回来了,包拯和公孙对视了一眼,都不解。
"大人!"展昭道,"发现重要的线索了!"展昭将红衣交给了王朝马汉,抬手点了她的穴道,公孙给她把了把脉,道,"是被震晕过去了,明早就能醒。"
说话间,展昭已经将那尊白玉邪佛放到了桌上。
众人都凑过去看,只见那尊邪佛晶莹剔透,做工精细,中间的佛祖外加四周一千条带眼睛的手臂,看起来妖异异常,在千手的最下方,少了一只手。
包拯从桌上刚刚枢密院调回来的证物里头,拿出了那条白玉手臂,公孙接过来,按在了白玉邪佛的缺口上面,严丝合缝!
"就是这尊白玉邪佛了!"公孙问展昭和白玉堂,"这究竟怎么回事?"
展昭将刚刚回来的时候路遇白衣教众人,怎么样的调虎离山,还有那个金面教主,和夏国栋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包拯一皱眉,叫进了王朝马汉,"你俩带着人去抄了那红衣教,人都关在教内,明天一大早我们过去,另外,搜查那个戏园子,找寻线索,开封府城门口设置上关卡,严加盘查!"
"是!"王朝马汉出去了。开封府本身自己除了有衙役之外,还有五千禁兵的管辖权,这些兵都是展昭亲自去挑的,各个精明强干,是皇上特批给包拯的,有大案的时候就会带出去办事,平时负责开封府的守卫,里头也不乏大内高手,所以除了白玉堂,开封府其实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一个小小的红衣观,王朝和马汉带着三百禁军就赶去了,当夜便将红衣观查封。
红衣被押进了大牢里头,包拯念在她是个女子,没让人用水浇醒她,只是让衙役严加看管。
安排妥当之后,包拯让公孙看看那尊白玉邪佛,"为什么那么尊贵,那么多人都想要,有什么特殊之处?"
公孙盯着那尊白玉邪佛看了半天,伸手,将邪佛倒了过来看佛像的底座,看了一眼就惊得睁大了眼睛,对包拯道,"大人,不得了了。"
……
第三十二话 邪,邪佛的诅咒
"先生,发现什么了?"白玉堂和展昭好奇地凑上去看,就见公孙手上的那尊白玉佛像的底座上有一个奇怪的符号,"这个符号是什么?"
"是一个古字。"公孙微微皱着眉头,道,"最早利用邪佛的人是在汉末的一支叛乱军,都是异族,据说这种人眉高眼深,鼻如鹰钩,所以被汉人称之为鹰人,这个古字,就是'鹰',是当时鹰人军队的标志。"
"鹰人……"展昭摸摸下巴琢磨了一会儿,问,"这尊邪佛又碰巧是莫华宫的人从蛇鹰教的手上抢来的,会不会跟蛇鹰教有关系?"
"有可能。"包拯点点头。
"看这玉的质地和手工,应该就是后汉遗留下来的那尊千手邪佛。"公孙转脸看展昭和白玉堂,"也就是传说中的,最早的那尊邪佛。"
白玉堂吃惊,伸手接过那尊邪佛看了看,问,"就是最早那尊诅咒人成功的,真正的邪佛?"
公孙点点头,"按理来说是的。"
展昭挑眉,"那还真是大有来头了,真的跟传说中的一样,可以诅咒人么?"
公孙摇摇头,"我不确定,一切都只是传说而已。"
"难怪西夏人要抢这邪佛了。"白玉堂笑道,"有了它,以后也甭打仗了,看谁不顺眼,就对着菩萨诅咒谁吧。"
"就这么一尊小小的邪佛就能有那么大的作用?"展昭有些不相信。
这时,门口有一个小厮端着茶上来,白玉堂一想,双手合十对那菩萨道,"菩萨啊菩萨,你要真是灵验,我要看那小厮把茶碗都摔了。"
话说完了,众人都等在那里,那小厮端着茶进来,将桌上的旧茶都撤下去,换上新茶,抬头,却见屋里众人都盯着他看呢,吓了一跳,不解地看包拯和公孙他们,"大……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包拯赶紧摇摇头,对他笑道,"没有没有,你忙去吧。"
小厮点点头,战战兢兢往外走。
白玉堂耸耸肩,对展昭挤眼睛,"可来是不准!"
"哗啦……"
白玉堂的话刚说完,那小厮出门的时候,大概因为太慌乱,竟被门槛绊了一下,"呯"地一声就摔那儿了,手里的托盘脱手,茶碗砸了一地……
房里的四人同时都张大了嘴,傻愣愣地盯着他。
那小厮都快哭了,赶紧蹲地上捡茶碗,嘴里嘀咕,"哎呀,我这是怎么了……"
房里四人都看白玉堂,白玉堂看邪佛。
公孙最先从震愣状态中清醒了过来,走出去看那小厮,"你没事吧?伤着没?"
小厮摇摇头,"不要紧不要紧。"
白玉堂也挺过意不去的,走出去看那小厮,见除了他除了双手擦伤了些之外,也没其他的伤,就松了口气。
展昭叫了另外一个下人来,带着那小厮去药房上药,把人送走后,众人也傻了。
白玉堂回到房里,对着菩萨接着双手合十,"菩萨啊菩萨,今晚上天上能下金子不?"
展昭拽了他一把,"你还来,不怕下金子砸到你……"话没说完,被白玉堂一把捂住,"死猫,你少咒我,这菩萨好的不灵坏的灵,待会儿真被金子……唔"没说完,又被展昭捂住嘴,瞪眼——知道你还说?
白玉堂点点头——不说了!
随即,房间里的人都沉默了,总觉得桌上那尊邪佛周身笼罩着一层诡异的色彩,说不出的吓人。
"咳咳……"包拯适时地咳嗽了一声,道,"今天探听到的消息非常重要,起码知道了夏国栋的身份,看来这莫华宫不可小觑,要尽快查明其背景。"
公孙点点头,道,"不过现在邪佛在我们手里,应该会有很多人自投罗网来的吧。"
"对啊,所以最近开封府的守卫一定要加强。"展昭对公孙道,"把邪佛妥善藏起来吧,我找人把守。"
"说到守卫。"包拯抬头看三人,"庞统大概明天就来了,会在这里住上一阵子。"
"真来?"白玉堂和展昭大吃一惊。
包拯有些无奈地点点头,"皇上已经下旨了,不过他来也就是协助办案而已,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观察一下他的人品和能力,看他有没有资格统领这皇城的八十万禁军。"
展昭点点头,"皇城禁军里竟然有像王墨这样的人,而且登杰也非常的可疑,这关系到开封的安全,是应该好好整肃一下了。"
白玉堂搔搔头,"包大人,这庞统毕竟是那老螃蟹的儿子,究竟是忠的还是奸的啊?"
"对啊。"展昭也点头,"这案子牵连这么大,别到时候我们内部出问题。"
"这点倒也不用多虑。"包拯笑着摆摆手,道"以庞统的身份来说,对大宋朝必然是忠的,怎么说他姐姐也是王妃,跟皇上是自家人,自然要上心思的。庞吉虽然贪了些、谄媚了些、见风使舵了些、无中生有了些、不学无术了些,但奸佞叛国还算不上。老庞是坏,但却也不傻,知道脱了皇上这层关系,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不过庞家的老大和老二都不是东西,特别是那个老二庞煜,所以庞统的脾性人品方面,你们到时候还要多留神。"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虽然刚刚包大人那些话是带着笑说的,但可见他对老螃蟹有多不满。
又聊了一阵,夜色已深,众人就各自散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包拯的书房,回自己的别院,一路上,展昭眉头微皱,像是有什么心事。
"猫儿,干嘛愁眉苦脸的。"白玉堂拿肩膀蹭了蹭他,"那小螃蟹不就住一个月么,一个月后就走了,而且他能不能成事都掌握在包大人手上呢,这一个月保管老实。"
展昭一愣,看了看白玉堂,失笑,"我才没为了庞统的事情别扭呢,你别说,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我担心的是邪佛的事情。"
"唔……"白玉堂挑眉,"刚刚那个估计是凑巧啊,那小厮是因为我们看他,紧张了所以才摔倒的。"
"这个我也信。"展昭点头,"毕竟太邪门了……现在的情况是,莫华宫的人已经浮上水面了,但蛇鹰教的人还隐在暗处呢。"展昭摸着下巴,道,"这次如果不是莫华宫的人跟蛇鹰教的抢邪佛,我们还真不会发现蛇鹰教的存在。"
"这倒是。"白玉堂点点头,"而且我们这样总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是办法啊。"
"嗯!"展昭拍他肩膀,"要变被动为主动!"
"你想到什么主意了?"白玉堂见展昭眯着眼睛一脸的算计,就凑过去问。
"还记不记得颖昌府那几起灭门案件,还有那府尹周岚?"展昭问。
"嗯。"白玉堂点头,"上次查出来他有可疑。"
"他若是真有牵连,就必然是蛇鹰教的!"展昭道,"另外,你还记不记得上次那个红衣和叶一白说的,他们的话里好像说蛇鹰教的背景比他们厚,也就是说,朝中可能有重臣是蛇鹰教的。"
"你想从颖昌府下手?"白玉堂问。
"嗯。"展昭点点头,道,"我还想查查当年那几起灭门的官司,把周岚找来恐怕打草惊蛇,别到时候跟那个夏国栋一样来个金蝉脱壳,最好就是暗访。"
"这招不错,颖昌府也近,咱们明天布置好了开封的守卫就去呗?"白玉堂想了想,"把庞统和公孙先生也带上。"
"带他们干吗?"展昭不解。
白玉堂瞄了他一眼,"那庞统谁知道是忠的是奸的啊?咱俩都走了,留他一个在包大人身边怎么行!"
"这倒是。"展昭点头,又问,"那干嘛要带公孙先生?"
"哇,先生简直就是活神仙。"白玉堂一脸敬佩地说,"什么都知道啊,那蛇鹰教神神叨叨的,带着他一起去,省得到时候有了什么线索,咱俩都跟睁眼瞎似地看不着。"
"有道理!"展昭拍拍白玉堂的肩膀,"玉堂,想得周到!不过我们要快去快回,还要偷偷地走!"
"嗯。"白玉堂伸了个懒腰,"我看那个什么金面教主和夏国栋说不定已经逃出开封了。"
"叶一白让我踹了一脚,伤得应该也不轻,短期内估计没法兴风作浪了。"展昭道,"蛇鹰教的人这次偷了尊假佛去,不知道会不会发觉是假的。"
"唉……猫儿,你别想了,不睏啊,再不睡天都快亮了。"说话间,白玉堂脱外衣就要往展昭床上躺,展昭揪住他,"分被子睡,你昨晚抢我被子了!"
白玉堂望天,"明明是你抢我的,恶人先告状!"
展昭往床上一坐,指着柜子说,"那里有一床新被子,我今天早上特意叫人晒了的,你拿过来!"
白玉堂无奈,嘴里嘀嘀咕咕地说"小气猫",就跑过去拿被子,展昭站起来洗漱。
白玉堂打开柜子门,想拿被子,抬头就看见柜子顶上露出了一张白纸的角。
"这什么呀?"白玉堂好奇,伸手去拿那张白纸……一抽,好像是粘住了,白玉堂一用力,就听身后展昭喊了一声,"小心呀!"
还没明白过来,展昭已经冲过来一把将白玉堂撞进了柜子里。两人刚刚摔进大柜子,就听到"哗啦"一声。定睛一看,只见是一尊镀金的泥菩萨掉了下来,在地上砸了个稀烂,位置正好是刚刚白玉堂站着的地方。
"你小心点啊,多险!"展昭拿过白玉堂手里的那张纸,就见上头画着一些字符,"这是公孙先生放着镇宅的,那菩萨三十多斤重呢,砸头上你小命就交代了!"
展昭从软乎乎的被子上起来,就想伸手去拉白玉堂,却见白玉堂呆呆的,盯着地上的那尊金佛。
"玉堂?"展昭拍了拍他的腮帮子,"傻了?"
白玉堂良久才转过脸看展昭,"猫儿……被金子砸……"
展昭也愣住,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赶紧就起来,洗漱钻被窝。
窝在被子里,白玉堂问展昭,"猫儿,你房里还有别的什么金佛金砖能砸死人的东西没有啊?"
展昭想了想摇摇头,但还是伸手抓住白玉堂的手,拉出被子,让他自己用手抱住自己的脑袋,认真道,"玉堂,这样比较安全,睡吧!"
白玉堂哭笑不得……以后再不在菩萨面前胡说八道了。
第三十三话 行,赶往颖昌府
次日清晨,展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有两双眼睛在自己眼前……
"啊!"展昭惊得一蹦,赶紧仰开脸,仔细一看,就见是白玉堂睁着一双眼睛,然后怀里还搂着毛球,也正睁着一双眼睛,见展昭醒了,就张开粉红的小嘴,喵了一声。
"猫儿。"白玉堂跟展昭打了个招呼,张嘴打哈欠。
展昭伸手揉揉毛球的脑袋,问,"你别跟我说,你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啊。"
白玉堂叹了口气,"你昨晚上有说梦话。"
"胡说。"展昭把爬到自己面前,伸出舌头舔自己下巴的毛球抱到怀里,看白玉堂,"我说什么了?"
白玉堂挑眉,"你说你早饭想吃包子不想吃面……"
话没说完,就被展昭用枕头按住。
有些无力地将枕头拿了下来,白玉堂懒洋洋地说,"猫儿,我想了一晚上,那个邪佛也不一定是灵的对吧?那根本就只是巧合而已。"
展昭点点头,"是啊,巧合得简直不能再巧合了。"
"嗯……"白玉堂揉揉酸痛的肩膀,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我看我今天还是在床上躺着好了……什么地方都不去,省的死于非命。"
展昭眯起眼睛,"别傻了,要死还不容易么,你有可能睡觉睡死、也有可能被被子闷死、或者房顶掉下来砸死,还有床板塌了砸死……"
"死猫!"白玉堂火了,扑上去压住展昭,"你非要这么咒我?!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要拉你来陪葬!"
展昭被压住,不甘心就反抗,两人在床上滚了一阵子,突然就听到床板发出了一阵"咯吱吱"的响声,两人对视了一眼,随后……
"轰"的一声传来,院子外面的人都听到了展昭的房间里头传出了一声巨响。众人面面相觑,路过院子的公孙带头走过去开门……就见展昭房间里的床塌了,毛球轻轻巧巧地跑了出来,喵喵叫着窜进了公孙的怀里。
众人再往房里看,就见床铺损坏的木板被推开,展昭和白玉堂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将身上的木屑和灰土拍掉。
"死猫,都是你胡说八道,应验了吧,床塌!"白玉堂一边拍衣服一遍边外吐嘴里的灰,"恶心死了。"
展昭也是满脑袋的灰,回嘴,"谁叫你乱动的,都是让你摇散架的,你赔我的床!"
"咳咳……"公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两人抬头,才看见门口都是人,尴尬……
公孙一手抱着毛球,和王朝马汉等帮展昭和白玉堂关上门,不忘嘱咐,"洗完澡换完衣服就赶紧出来吧,今天不是要出远门么?"
"哦,对!"两人这才想起正经事来,赶紧点头。
洗了澡换完衣服,两人出门往包拯的书房走去。
"猫儿,那庞统的功夫门派,你能看出来么?"白玉堂突然问。
展昭笑笑,"上次跟他交手的好像是你,干嘛问我?"
"贼猫。"白玉堂瞟了他一眼,"庞统的功夫挺少见的,有些像少林的,不过好像又很不一样,不知道他跟谁学的。"
"大概是跨马征战久了,所以功夫自成一派,跟一般武林人士的不一样了吧。"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问,"玉堂,你好像有些怀疑他?"
"唉,防人之心不可无么,我们在路上好好试试他。"白玉堂提议。
"这倒是。"展昭点点头,"如果他真的人品不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怎么说,也算是他庞家之幸,大宋之幸。"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包拯的书房门前,就见房间里除了包拯和公孙之外,还坐着一身便服的庞统。
"大家都认识吧,我就不做介绍了。"包拯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道,"这次你们的颖昌府之行,务必小心谨慎,这蛇鹰教盘根错节牵连极广,此行可能会有危险。"
"大人放心,我们会小心的。"展昭答应。
"包大人,不嫌弃的话,我的飞云十二骑就留在开封府吧。"庞统边喝茶边道,"虽然都是些粗人,但是功夫还不错,也听话,全凭包大人差遣。
包拯点了点头,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飞云十二骑名声在外,庞统居然说他们是粗人……这人,说不出来是谦虚还是嚣张。
随后,告别了包拯,四人上路。展昭、白玉堂还有庞统都骑马,公孙坐马车,四人启程出城,赶往颖昌府。
颖昌府离开封虽然不远,但也有大半天的路程,几人也并没有拼命赶路的意思,只是不紧不慢地前行。
白玉堂骑着的回风,这几天都养在开封府的马厩了,和展昭骑着的燕山月一个屋子里吃草睡觉,两匹马似乎产生了挺不错的感情,走几步就凑到一块去了,甩甩尾巴,嗅嗅脖子。
白玉堂抬头拍回风的脖子,"你个愣子,有出息些行不行?看你那傻样子!"
回风甩甩头,继续跟燕山月热乎。
一路上,展昭和白玉堂聊着聊着就吵起来了,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又好了,随后又吵起来了,周而复始,还挺热闹的。
公孙一直坐在马车里面,靠着车窗出神,他很久没出开封了。庞统骑着他那匹枣红色的战马,晃晃悠悠地走在马车旁边,一脸兴味地看着前头展昭和白玉堂边走边掐。
公孙靠着车窗见庞统嘴角带笑,便道,"笑什么,真猥琐。"
庞统知道他还在为上次自己口头占他便宜的事情耿耿于怀呢,就笑道,"这就猥琐了?真正猥琐的你还没见过呢,要不要我笑一个给你看看?"
公孙无语,靠着车窗无视他。
展昭和白玉堂在前面走着,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白玉堂往回瞄了一眼,小声对展昭说,"猫儿……这两人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展昭耸耸肩,"大概还是因为衣服的问题吧。"
……
晌午的时候,众人到了龙村的地界,龙村这里有一个路口,是开封通往外地的要道,岔路众多,通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展昭他们要往南行,去颖昌,只是……
在要道的中间,拦着不少人,那些人都穿着锦袍,背后背着弓箭,为首的一个,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华服,背上一张强弓,身材颇高,皮肤黝黑,脸上不怎么好看,有些凶恶,双眼并得太拢,五官紧聚,可见此人心胸不太开阔。
那人嘴角下垂,看起来颇为傲慢,头发用金冠束着,很是富贵的样子,抬头看见展昭他们,笑着策马赶了过来。
展昭微微皱眉,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师庞吉的大公子,逍遥侯庞煜。白玉堂远远打量了庞煜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微微皱眉的庞统,一个贼眉鼠眼,一个俊眉朗目……白玉堂凑过去跟展昭说,"猫儿,庞统肯定是庞夫人跟别人生的,他庞家生不出那么好看的来。"
"啧……"展昭警告地瞪了白玉堂一眼,"胡说什么呢,庞统和他姐姐庞妃都是庶出,庞太师的小妾名妓柳荷耘生的,庞煜是太师的原配生的。"
"哦……"白玉堂点点头,"这么看来,多娶几个小妾也挺有好处的啊。"
"咳咳……"身后庞统咳嗽了一声,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望天。
"二弟。"庞煜笑着走到近前,对庞统道,"二弟真是辛苦,在家呆不到几天,又要远行。"
庞统倒也不多言,只是对庞煜点点头,"大哥。"
庞煜转脸,对展昭笑道,"展护卫……这次真是有劳你们开封府了。"
展昭对他皮笑肉不笑地挑了挑嘴角,道,"不劳不劳。"
白玉堂在一旁忍笑,就听庞煜接着道,"这位想必是白大侠了,久仰。"
白玉堂和庞煜没怎么接触过,但是这人他早就见过,知道是只臭名远扬,比他老子还不是东西的小螃蟹,见庞煜跟他打招呼,就凑过去问展昭,"猫儿,这人谁啊?"
庞煜脸色变了变,就听展昭回答,"哦,这位是庞太师的长子。"
白玉堂吃惊地张大了嘴,回头看了看庞统,"是庞统的亲哥哥?"
展昭点点头。
白玉堂摇了摇头,又打量了一下庞煜,一双眼睛像是在说——怎么这么难看呀,兄弟俩差得真多。
庞煜本来就黑的脸,又黑了几分。
可是白玉堂还没过瘾呢,有问展昭,"庞统是飞星将军,他哥哥想必是个更能干的武将吧?"
展昭有些无力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谁不知道庞煜就是个好吃懒做靠着父荫庇护的饭桶,所以皇上才会封了他个逍遥侯这样毫无实权的官职。拿庞煜和庞统比,等于指着他鼻子骂他是饭桶。
庞煜脸上也有些尴尬,庞统催马上前一步,问庞煜,"大哥怎么在此?"他心里也着实挺纳闷,按理来说,庞煜现在还应该在睡觉呢,他回家那么多天,也没见他晌午之前起来过。
"哦。"庞煜见有台阶了,就赶紧顺坡下驴,"我听父亲说,你要跟着开封府的展护卫出门办事去,我正好要出城打猎,所以看看是不是跟你同路。
白玉堂伸手假装摸下巴,低声对展昭嘀咕,"开封附近都是农田,连只野鸡都没有,打什么?水牛?"
展昭忍笑,白玉堂说话的声音不低,其他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庞煜更尴尬,就道,"不知几位去哪儿,如果顺路,不如一起策马狂奔一阵如何啊?"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挑挑眉,一起转脸看庞统的马,那是一匹枣红色的马,身材健硕精神奕奕,在马鼻子中间有一条通天的白道,马耳竖长,犹如兔耳。
展昭暗暗吃惊,回头看白玉堂,白玉堂挑眉,"赤兔啊赤兔啊,关二爷宝马的曾曾曾曾曾孙子。"
庞统也笑了,对展昭和白玉堂拱拱手,"二位好眼力。"
白玉堂抬眼看看正前方的路,对展昭使了个眼色——笔直跑下去,出了几里地有一条岔路,可以拐到颖昌那条路上去。
展昭点点头,看了公孙的马车一眼——我们能跑,但是先生怎么办?
一直都在车内透过车窗的缝隙看外面的公孙,挑开车帘,一旁的庞统问他,"先生想不想骑马?"
公孙点点头,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庞煜在前面看着,有些吃惊,问,"这位莫不是公孙先生么,真是久仰了。"
公孙还没回话,就听白玉堂道,"我们要往前走,不过前方都是农舍,应该跟国舅不同路吧?"
"相同相同。"庞煜赶紧对身后的众人使了个眼色,手下纷纷掉转马头。
"那也不错,就跑一阵吧。"庞统说完,就伸手一揽公孙,将他抱上马背的同时,抬脚轻轻一敲马的三叉股,展昭和白玉堂也同时甩动缰绳,三匹宝马良驹嘶鸣了一声,撒开四蹄欢跑了起来。
庞煜本来功夫就不怎么样,几个手下也都只是些太师府的看家护院,骑的都是笨马,哪儿跟得上展昭他们啊。一眨眼的功夫,就看见一片尘土飞扬,等追上去一看……三匹马四个人,已经踪迹皆无。
庞煜气得牙痒痒,回头问赶着车准备回去的那车夫,"他们几个要去哪里?"
那车夫茫然地摇摇头,道,"那几位爷只是让我赶车跟着他们而已,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知道。"说完,掉转车头,回开封城了。
……
狂奔出一段路,众人从岔道到了往颖昌府的官道,见庞煜他们早就没影了,才放慢了脚步,庞统看身前的公孙,就见他鬓发微乱,便低声道,"得罪了。"
公孙也不理会他,只是研究马的耳朵,吃惊地问,"这真的是赤兔同宗族的么?"
庞统有些无奈,抬头对展昭和白玉堂道,"真是抱歉。"
展昭笑了笑,示意没什么,白玉堂则摆摆手,"这凡事都要有个对比,跟他比比,你看着顺眼多了!"
庞统失笑,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你说话别那么直行么?
白玉堂回瞪——你倒说一个弯的我听听!
于是,行路,互瞪!
第三十四话 游,途中多趣闻
开封到颖昌府,沿路两边都是农田,偏偏这一天又是个艳阳高照的好日子,树木抽出绿芽来,清风阵阵,鸟语花香。
四人信马由缰,不过只有三匹马,公孙坐在庞统身前有些别扭,毕竟不是很熟,有心想坐到展昭身后去,抬眼一看……
"猫儿,去农家弄些红薯吧?"白玉堂提议。
"干嘛?"展昭瞄了一眼白玉堂手指的农田。
"晚上烤了下酒么。"白玉堂笑道。
展昭瞟了白玉堂一眼,"我们天没黑就到颖昌府了,自然是住客栈了,干嘛好端端地露宿荒野啊?你还想去客栈里头烤红薯不成啊?"
白玉堂扫兴,"没劲。"
说话间,回风又向燕山月靠拢了些,两匹马亲昵地蹭了蹭脖子,白玉堂和展昭也差不多是肩并肩地在前行了,公孙远远看着摇了摇头,还是将就着坐吧。
又行出一段路,来到了比较开阔的大路上,两边的农田也变成了树林。
白玉堂和展昭边走边聊天,虽然一直都是在斗嘴,但是在外人看来,两人还是显得很亲密。
庞统在后头有意放慢了马的速度,好不去打扰他们,见公孙就是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便问,"累不累?用不用休息一会儿?"
公孙摇摇头,也不说话。
庞统见他不说话,便也闭嘴不说什么了,只是他原本是单手抓着马缰绳的,但是现在另一只手也伸过去抓住了绳子,这样一来,公孙就仿佛是被圈在了庞统的怀里。
公孙有些不自在,回头看了庞统一眼,庞统就当没看见,只是无所谓地对他笑。
……
"玉堂,那个灭门的万通镖局,就在颖昌府的外面。"展昭拿着一张地图看着,跟白玉堂道,"那镖局本来是建造在城门外面的,现在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了。"
白玉堂看了看图,问,"我们到了颖昌府,先去一趟那里吧。"
展昭点头,收起了图纸。
此时,时间差不多到晌午了,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农家的茶寮,供过往的行人吃个饭歇歇脚什么的,旁边还有驿站可以饮马。
展昭等人到了茶寮的门口,翻身下马,庞统下了马后要去扶公孙,公孙摆摆手,心说你还当我三岁孩子不成,下个马还要人扶?
庞统收回了手,公孙下马,只是这战马的马凳子和一般马的马凳子形状是不一样的,公孙哪儿会知道这些啊,结果踩了个空……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被庞统接了个正着。
展昭和白玉堂拴马的同时,回头,就看见庞统抱着公孙站在那里,两人纳闷,对视了一眼——怎么了这是?
"猫儿,吃什么?"白玉堂眼尖,看见好些人在吃新鲜的水煮苞米,就问展昭,"苞米吃么?看起来真新鲜!"
伙计已经迎了出来,他听到了白玉堂的话,就对几人笑道,"各位客官,这苞米可是我们自家地里种的,新鲜得很,又糯又甜,几位,来点?"
白玉堂点点头,"给我们一人来两个,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
"有,都是农家的山菜,还有新作的酱牛肉,也是一绝啊!"伙计殷勤地引着众人进茶寮。
展昭就看见公孙气哼哼地走到自己身边,不解地问,"先生,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公孙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你啊,就知道老鼠,害我被个陌生人搂搂抱抱。"
展昭一愣,回头,就看见庞统低着头跟进来,嘴角带笑……
几人坐下,边喝茶边吃苞米。
展昭自知理亏,就给公孙剥出一个玉米,细心地除掉了须子,递过去,刚巧,庞统也递了一个过来给公孙。
公孙愣住,接哪个好?刚想去拿展昭手里拿过,展昭见庞统也递过来了,毕竟那是客人,不能显得太见外,就把手上的玉米递给了旁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莫名其妙地看了展昭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根玉米,两人对视……之后,交换了一下玉米,低头开始啃。
庞统在一旁看得笑了起来,公孙无奈,只好一把接过庞统手里的玉米,边啃边狠狠地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有些委屈,看白玉堂——先生干嘛?
白玉堂伸手挠挠头——唉,尽在不言中啊。"
展昭皱眉——你拽什么文?
白玉堂一仰脸——爷爷文采风流。
展昭失笑——人品下流!
又对视——低头,把玉米当对方啃。
……
很快,伙计端着酱牛肉和几盘野菜上来了,给白玉堂他们上茶,展昭假装随意地问,"伙计,这前面几十里的地方,怎么阴气那么重啊?"
"呵……"伙计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摆手,"这位公子,您可别提了……这说不得啊。"
白玉堂纳闷,抬头看他,"怎么说不得啊?"
"呃。"伙计低声道,"您几位都是外乡人吧?前面那里死过人的,老多人了。"
"为什么死人?"庞统问,"是闹贼还是匪?"
"嗯……"伙计摆了摆手,道,"那一家啊,叫万通镖局,原先挺兴旺的,但是也就在几年前吧,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就灭门了啊。"
"灭门?"公孙佯装吃惊地看那伙计,"是得罪什么人了还是得了怪病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伙计无奈地耸耸肩,"当地官府也就说是流匪干的,后来清剿了好多匪巢。不过那一块地方啊,死的人太多阴气太重,所以现在荒草蔓长,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一般人都不敢在那一带逗留的。"
"哦。"白玉堂点点头,夹着一筷子样子很奇怪的山菜塞进了嘴里,一挑眉,"猫儿!妙极!"
展昭也夹起一筷子尝尝,笑着问伙计,"伙计,这是什么菜啊?从来没见过。"
"哦,这其实是种药材。"伙计得意地说,"就我们这一带的山上有长,名字叫耗子药。"
"咳咳……"白玉堂一口菜呛住,捶着胸口咳嗽。
展昭忍笑,问掌柜的,"怎么取这么个名字啊?老鼠不能吃么?"
"哦,不是的,这耗子药,并不是说耗子吃了会死,恰恰相反,这草药对老鼠相当的有用,因此它另外还有个外号呢,叫斩小猫。"
"噗……"好不容易咳嗽完了的白玉堂,一口茶水喷了一地,公孙和庞统也咳嗽了起来。
展昭嘴角抽了那么一下,看伙计,"这什么草药啊,怎么取这么个名字?"
伙计回答,"哦,一般耗子如果吃了这个药,那它身上就会长出一些黑色的长毛来,这种毛是有毒的,小猫咪抓住耗子,如果不小心咬到了那黑毛,那就会被毒死的,所以叫斩小猫。"
"哦……"展昭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端着杯子白了一眼一旁狠狠吃菜的白玉堂。
伙计见几人吃得高兴,就问,"几位,是不是会周易八卦之术啊?我说你们怎么能看出阴气来呢。"
"的确是略知一二。"公孙对那伙计笑了笑,问,"似乎这颖昌府里头,还有一处阴气特别重的地方啊。"
伙计的一拍大腿,"太准了!是!里头有一家万有钱庄,前不久也是被一场灭门大火,烧了个一干二净。"
"这颖昌府的知府是谁啊?"白玉堂啃完了一根玉米,伸手拿第二根啃,边问伙计,"颖昌府才多大啊,那么多灭门案,你看看开封府,什么时候有过这么荒谬的案子。"
"嘿嘿……开封府不是有青天包大人执掌么,妖魔邪祟自然是不敢惹是生非的,得罪了文曲星那还了得?"伙计感慨地摇摇头,"周岚大人就一个凡夫俗子,自己都被邪魔困扰,还管什么邪魔啊。"
"什么?"展昭来了兴致,"这周岚就是知府衙门的府尹么?"
"可不是。"伙计点头。
"他怎么被妖魔邪祟附体了?"白玉堂好奇地问。
伙计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就这么一说,你们也就这么一听,可不能出去张扬啊!"
展昭等人面面相觑,都点点头。
"那周岚大人啊,这几年来,家里死了好几个亲人了。"伙计低声说,"之前是老母,然后是老父,再是幼子,前两年是夫人,现在自己也是面如死灰形同枯槁,别说管事了,我看他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么严重?"展昭皱眉,"这样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如何治理一个州府?为什么不免职让他去养病,然后调派别的官员来呢?"
"地方上面的恶霸不肯呀。"伙计无奈地摆摆手,"这颖昌府有几个恶霸,都很有些来头,在颖昌一带是胡作非为啊。本来周岚府尹刚刚来的时候,狠狠地教训过他们,让他们好自为之,别再欺压穷苦百姓。当时颖昌府也的确是太平盛世了一会儿,只可惜好景不长啊,周大人家里出事之后,便也力不从心了,那几个恶霸现在是如日中天了。因为很满意这种周岚有心管却无力管的局面,那几个恶霸还出银子疏通上面,让尽量别把周岚的事情捅上去,让他在这里安安心心地做县令,做到死才好呢,这样他们就能一直无法无天下去了。"
展昭听得直皱眉,"在开封周边天禧脚下,竟然有这样的恶徒?"
"唉,那几个恶霸可不是东西了。"伙计摇头,"平时打架打劫,强男霸女是无恶不作,颖昌府的人实在是受够他们了。"
"颖昌府离开封府那么近。"公孙突然问,"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到开封府来伸冤呢?包大人自然会给你们个公道。"
"唉……我们也想啊,只是,最开始几个要去开封告状的人,都离奇地死在了路上,而他们的家人,也都受到了灾祸,隔一段时间就死一个,据说这就是逆天而行的惩罚,于是,大家就都不敢去告状了。
白玉堂点点头,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对伙计说,"你把那几个恶霸的名字告诉我们。"
第三十五话 灰,邪佛与纸钱
根据茶寮伙计说的,这颖昌府总共有三个恶霸,因为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霸字,又是结拜兄弟常常同进同出,所以人称颖昌三霸。
这第一霸,叫刘永霸,此人据说家财万贯,家里有亲戚在开封当大官,手眼通天,因此飞扬跋扈。此身高体壮,有三百来斤呢,是个好吃懒做贪财好色的主。
第二霸,叫王启霸,此人是个地痞,会些拳脚,身后跟着一帮子小无赖,整天胡作非为,经常到处找店铺收钱,谁要是不给,就纠集小弟,一起将铺子砸了。
第三霸,叫孔霸,是个开妓院的,瘦高个子,据说坏得冒油,他经常骗些漂亮的小姑娘小小子来卖身,人家不想干他就打,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太多了。
伙计交代完了,不忘补充一句,"几位爷,这三个人可惹不得呀,尤其是……"他看了看几人,有些犹豫地说,"尤其是四位相貌出众,那三个无赖伤天害理,不止喜欢漂亮女人还喜欢漂亮男人呢,还是别找这晦气,绕道走吧!"
展昭点点头,拿出了银两来付账顺便打赏了一下那伙计,转脸看白玉堂,"你想怎么样?"
白玉堂挑挑眉,"找找乐子么。"
"你想去教训那三个恶霸啊?"展昭问。
公孙也点头,"这么看来,这颖昌府尹不是不管案子,而是力不从心,我们的确应该给他除了那些恶霸,另外……"说到这里,公孙迟疑了一下。
"先生,有什么发现么?"展昭好奇地问。
"嗯……"公孙想了想,低声说,"周岚的这种情况,感觉,就跟被邪佛诅咒了一般。"
"邪佛?"庞统听到后微微皱眉,"什么邪佛?"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犹豫要不要将案情的细节告诉庞统,毕竟他是局外人。
庞统见几人的神色,也不多问,只是道,"我在外行军,听说过一些关于邪佛的传说,你们说的那种可以诅咒人交厄运的邪佛,可是汉末流传下来的千手邪佛?"
公孙等人微微吃惊,但既然庞统知道,那倒不妨问问,说不定还能找出些线索来。
"你听说过?"白玉堂很感兴趣地问,"有什么具体的说道么?为什么那东西能诅咒人?"
庞统想了想,道,"几年前,我还在做统领的时候,手下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军,他跟我讲起过有关邪佛的传说。"
三人都放下了杯子,兴致勃勃地听了起来。
"在关外伊州一带,有几个村落,叫坟村。"庞统不紧不慢地给几人讲解。
"坟村?"白玉堂皱眉,"怎么取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
"因为那些村子里,没有人,只有坟。"庞统耸耸肩,"那是几千年前留下来的,满地的墓碑,触目惊心的。"
"是因为战乱?"公孙问。
庞统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那个老军告诉我说,这种整个村庄都覆灭的,是因为被诅咒了。"
"就是因为那邪佛的诅咒?"展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杯子。
庞统点头,"老军说,他也是听祖上一些老人们说的,那时西边有鹰人,善施法下咒,经常就会在交战之前诅咒敌军所在地界产生疫病,或者整个军营的人都横死,百试百灵!"
"这个会不会有些夸张啊?"白玉堂问,"那么说来的话,鹰人早就得到天下了。"
展昭表示赞同,点头看庞统。
"我当时也这么问来着。"庞统失笑,"那老军说,诅咒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那种能耐是不能教的,只能天授,也就是说,鹰人里头的巫师都是天生的,一般一百个里面也没有一个,而且鹰人为数不多。而且每一个诅咒实施完,施咒之人都要一年无法说话,还要减寿二十年,死后无法转世轮回,只能下地府,受尽折磨。"
其他三人听得都有些后背冒凉气,这的确够阴毒的。
"我始终是不太相信那些神怪之类的传说。"白玉堂有些无奈地道,"总觉得不靠谱。"
"嗯。"展昭也点点头,"的确,不过那周岚的事情怎么解释呢?"
"我想知道,周岚的家人是怎么死的。"公孙突然摸着下巴道,"我翻阅了一些有关于邪佛的典籍,现在怀疑,那所谓邪佛的诅咒,无非是一种疫病。"
"疫病?"其他三人都转脸看公孙。
公孙点点头,"典籍上记载得最多的,都说被诅咒之人大多全身溃烂,疾病而亡……这是疫病的典型症状,而且那些所谓的意外坠马,吐血而死,都很有可能是疫病引发的。"
"有道理!"白玉堂点头,对展昭说,"猫儿,我觉得这个比较靠谱!"
"刚刚那伙计说了,周岚先死的是老母、老父、再是幼子,最后是夫人……这么说来,的确很像是疫病啊!"展昭道,"年纪大的人身体不好,容易得病,小孩子身体又弱……而留下周岚,是年轻身体最好的,所以到现在并没有过世,只是身体很糟糕。"
"能让我给他把把脉,就能知道病因。"公孙道。
庞统在一旁低笑,"公孙先生很自信啊,那周岚也不傻,应该找过很多郎中大夫来诊治过,如果是疫病,为什么那些人发现不了呢?"
公孙听后并不恼怒,只是转脸看庞统,反问,"天下武将何其多,为什么能打得辽军兵退八百里的只有你庞将军呢?"
庞统听后一挑眉,正眼看了看公孙,白玉堂和展昭同时点头,挑拇指,"说的好!"
随后,众人起身离开了茶寮,公孙紧跟展昭,很想爬上他的燕山月,坐在他后面。或者跟白玉堂一起坐也行,总之都比跟庞统一匹马合适,或者再买一匹他独自骑也没问题。
但是还没等他爬上马背呢,庞统已经翻身上马,走到他身边,连招呼都不打,抬手一把搂住公孙的腰,将人抱上了马。
公孙真想说他几句,但是无奈,隔着开封府一层门帘呢,人家好歹现在也是朋友,要一起共事的,总不好得罪了,给包大人添麻烦。
展昭和白玉堂两个小没良心的早就把公孙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并马往前行,边走,边商议待会儿怎么折腾那几个恶霸!
几人先来到了颖昌府的城外,此时,晌午刚过,天空晴朗日头高照,但是几人路过那一片万通镖局的废墟时,还是感觉阴风阵阵,这横死过人的地方,就是不一样啊。
展昭和白玉堂下了马,将马栓在路边的树上,示意公孙和庞统不用进来了,里头荒草蔓长藤蔓纵横的,路不好走。况且都隔了那么多年了,也不怎么可能有线索了,两人一起进入了树丛之中,留下公孙和庞统在外面。
公孙当然知道展昭和白玉堂是好意,但是这会儿就剩下他跟庞统独处了,这两人也太放心了不是?竟然留着他单独跟一个姓庞的一起坐在一匹马背上,瞬间尴尬。
展昭和白玉堂进了林子里头,白玉堂跃上一处断墙,往里望,被烧黑的焦炭和东倒西歪的墙壁,还是可以看出当年的惨状。
"玉堂!"展昭突然叫了一声,伸手一指前方不远处的墙角。
白玉堂皱眉望过去,就看见那里有几堆比较新的灰烬,看着那颜色……是黄纸烧成了灰,前头插着香蜡——这地方竟然有人来拜祭!
"猫儿。"白玉堂飞身落到了那几堆黄纸前面,对展昭道,"看样子,这万通镖局并不是灭门了,还有后人。"
展昭也点头,"看这痕迹,好像每年都会来。"
"这不是快清明了么。"白玉堂用龙鳞淬刃拨开土灰看了看,就见里面有几张没有烧尽的黄纸,便弯腰想去捡。展昭赶紧拉住他手,"唉,多晦气啊!"
白玉堂一笑,看展昭按在自己手上的手,低声道,"猫儿,真关心我呀。"
展昭赶紧收回手,瞪了他一眼,问,"你捡那黄纸做什么?"
白玉堂失笑,"这黄纸上,大多有标记的。"
"标记?"展昭吃惊。
"我也是之前听大嫂说的。"白玉堂道,"去买黄纸的时候,男人和女人买的是不一样的,女人烧的纸钱,要在中间折一道,这样才能给地下的人用到呢。我们看看这来拜祭的是男人是女人吧。"
"还有这说道?"展昭吃惊。
白玉堂挑起嘴角坏笑,"都说了让你们开封府多招几个女娃儿干事,别一衙门都是大老爷们,看着多没趣。"
"去。"展昭瞪了他一眼,"开封府的活儿有危险的,哪儿好找那么多女孩子来做,再说了,厨房煮饭的大娘不是女的么?"
白玉堂听得眼皮直跳,摆手,"那不是女人,那是母老虎!"
展昭哭笑不得,蹲下身去,不让白玉堂动,自己伸手,捡起了一张纸钱一看,就见纸钱上有一道明显的折痕。
"是个女人!"展昭一惊。
白玉堂点点头,"看来当年还有女眷没死,要是能找到她,就能知道当年案子的真相了!"
"嗯"展昭觉得有理,刚想把纸钱放回去,却被白玉堂一把抢了,再扔回了纸堆里。
"死耗子,谁让你碰了,不说了晦气么!"展昭不满,"你诚心跟我对着来!"
白玉堂哭笑不得,"那你不让我拿自己又拿起来?"
"我成天跟包大人在一起,怕鬼做什么?"展昭瞪眼。
白玉堂张了张嘴,摇头笑了,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那没烧的纸钱点。见展昭还气哼哼的,就用肩膀蹭了蹭他,道,"猫儿,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么,这要是真晦气,那我给你分掉一半,不好么?"
展昭不吱声,心里补骂了一句,"笨老鼠。"
第三十六话 访,分两路暗访
展昭和白玉堂独自进去废墟找线索了,公孙和庞统单独在外面,可别提多别扭了,更何况两人还同坐在一匹马上。
庞统就见公孙低头看别处,便笑,"我还以为展昭与白玉堂不合的江湖传言是真的,没想到两人那么好。"
公孙挑了挑嘴角,心说这就好了?他俩好的时候你还没看见过呢。
"喂。"庞统凑过去看公孙,"你讨厌我?"
公孙看他,干笑,"怎么会……庞将军人人敬仰。"
庞统见公孙跟他皮笑肉不笑的,就道,"你也是个小气的,文人么,心胸宽大些,我不就是占了你些便宜么。"
公孙牙齿磨得咯吱响,心说你还敢提那事,但秉承开封府一贯对客人都礼遇有加的优良传统,公孙依旧干笑,"怎么会呢,倒是将军你,一个武将,怎么就这么小人之心呢?"
庞统继续笑,"先生真风趣。"
公孙也笑,"将军也不错。"
……
白玉堂和展昭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庞统和公孙坐在马上,两人含笑对视,场面有些诡异。
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默默上马,众人往颖昌府赶去。
公孙咳嗽了一声,问两人情况,展昭将发现纸钱的事情说了。
"还有活口?"公孙心念一动,"这就好办了。"
"猫儿,我们先去找那个知府?"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想了想,道,"我们四个人目标太大,一起去恐怕被发现,另外,我想去颖昌府街头看看,还有那个被灭门的钱庄。"
"那就分头行动呗。"白玉堂道,"咱俩上街,公孙和庞统去知府衙门,公孙正好能给那县太爷把把脉。"
公孙叹气,展昭都不把他放心上,更别说是白玉堂了……这两个小子算是把自己舍给庞统了!
一路无话,到了城门口,四人分头行动,庞统带着公孙下了马,沿路找了家客栈隐蔽了一下,将马交给伙计栓到马厩之后,便从窗户出来。庞统带着公孙,两人走房顶,穿小巷,来到了知府衙门的后院,翻墙进入了衙门里头。
刚一落地,两人就是一惊,庞统无语地看着四周的枯树烂叶,摇头,"这是废宅么?怎么那么破?"
"觉不觉得不对劲?"公孙问庞统。
"当然,哪儿有知府衙门这么穷的?"庞统挑眉。
"不是这个。"公孙看了眼四周,低声说,"有没有感觉到,毫无生气,四周一派的死气?"
庞统听后皱起眉,点头,"被你这么一说,对啊……"
两人走了几步,在后院没有发现一个守卫的兵丁,也没有下人,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绕过后院,两人绕过了回廊,往前院走。庞统突然一搂公孙,两人躲到了一旁的一块假山石之后。不一会儿,就看见有两个衙役走过,两人都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边走边打哈欠。
公孙看着这几个衙役的样子,微微皱眉,似乎是不解。
"怎么了?"庞统低头问他。
此时衙役已走,公孙走开一步,拍拍衣裳,道,"那几个衙役好像病了。"
庞统皱眉点头,"看起来的确是有些病态,面黄肌瘦的样子跟吃了逍遥散似的,这还怎么当差啊?"
公孙知道庞统身在军中多时,所以对军容要求很高,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道,"问你个问题行么?"
庞统吃惊挑眉,"念书人就是念书人啊,说话这么斯文……有什么就问呗"
公孙想了想,道,"你做边关将领做得好好的,虽然说现在久无战事,但有你镇守着边关,对于辽和西夏无疑不是一种震慑。突然就把你从边关调回来做禁军的将领……对于你这个王爷来说,究竟是升还是贬?"
庞统挑起嘴角一笑,问,"我若不是太师之子,你觉得是升还是贬?"
"贬。"公孙回答得毫不犹豫。
庞统点头,"那既然我是太师之子……这就两说了。"
公孙了然地点点头,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庞统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对升迁还是谪贬一点都不关心。我这辈子就喜欢两件事,一件是打仗,一件是查案子,打仗最过瘾就是打辽人,查案自然是要赖在开封府不走了,对不对?"
公孙无语,不过对庞统的看法稍稍抬高了一些。
"走吧。"庞统伸手一揽公孙,不经意间,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碰了公孙的屁股一下。
"刷拉……"庞统在公孙心目中稍稍抬高了一些的形象,瞬间跌至谷底——这人果然是个流氓!
"这样把先生留在庞统身边行么?"展昭总算是把公孙那茬想起来了,问白玉堂,"上次先生好像说过他是流氓!"
白玉堂笑,"庞统要真是流氓,上次脱光了先生的衣裳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了不是?所以说,念书人就是难伺候。"
展昭瞪了他一眼,"你对先生有意见?"
"没……"白玉堂笑呵呵,"我就是对书呆子有意见而已,不知道那个周岚会是个什么样的书呆子,再加上身世凄凉身体抱恙,我最怕就是跟那种书呆子打交道,还是等先生治好了他再说吧。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颖昌府最大的酒楼——颖昌楼前面。
"走,猫儿!"白玉堂一拽展昭,"吃饭去。"
"还在办案呢。"展昭不想去,白玉堂拉着人往里拽,"老实猫,不是要探听消息么,哪儿消息最多?绝对是酒楼!"
展昭无奈,被白玉堂拉进了颖昌楼。
等两人落座,展昭左右看看,白玉堂要了一间最高档的雅间,偌大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展昭抬眼看白玉堂,"请问白少侠,消息在哪里?"
"小二。"白玉堂并不答话,只是伸手掏钱袋,边喊了一嗓子。
一个伙计颠儿颠儿地就跑了进来,往桌边一站,"爷,您要些什么?"
白玉堂伸手掏出一个大元宝给他,道,"什么都不要,就想问你点事儿。"
"唉!好嘞!"小二的伸手接过银子,乐呵呵地回答,"爷您尽管问,这颖昌府的事儿没有我不知道的!"
白玉堂对展昭挑挑眉,示意——消息在这儿呢,你问吧。
展昭瞟了他一眼,心里嘀咕——浪费!
白玉堂无语,转脸问店小二,"听说你们这里有三个恶霸?"
"呵……"小二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跑过去关上门,跑回来坐到桌边,"二位爷,少提那三位恶霸啊!提不得啊,万一让人听见了可要惹火烧身的!"
"这么厉害?"展昭失笑,"你们为什么不报官啊?"
"没有用的。"伙计摇摇头,道,"之前周大人倒的确是管的,但是后来呢,遭了个什么下场啊,那三个恶霸身边有能人,可以帮他们施咒下毒,他们害活人啊。"
"颖昌府的百姓似乎对他们很不满啊。"白玉堂道。
"我看您二位是外乡人,所以提个醒。"小二小声说,"平时我们都不敢跟人提起那三个人的。"
"他们一般都在哪儿出没啊?"白玉堂颇有些好奇,
"哦,这个客官可以不用担心,这几个恶霸一般都是晚上出来活动的,白天都在家里睡大觉呢。"小二笑道,"他们通常都在画舫、妓院、赌坊什么的地方出没。"
白玉堂点点头,不再说那几个恶霸的事情了,展昭话锋一转,问,"对了伙计,城门外的那处废墟是什么地方?"
小二的一听,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二位爷,恕小的眼拙,二位究竟什么来头啊?为什么要打听那废墟的事情?"
"哦,也没什么。"展昭笑道,"我们今天路过那废墟的时候,看到有个人在里头烧纸,我们见荒山野岭的就一个姑娘怪危险的,想问她要不要同行入城,可是她跟吓坏了似地就落荒而逃了。"
"哦……呵呵。"小二点点头,"也难怪啊。"
"难怪什么?"白玉堂追问。
"那个丫头疯疯癫癫的,是个傻子。"小二道,"当时镖局一场大火,万贯家财和十几口人都烧没了,唯一这么一个丫头被她娘亲藏在水缸里头了,才逃过一劫。只可惜那丫头从水缸里爬出来的时候,头先着地给摔坏了,所以弄得现在这样疯癫。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按照那些纸钱和香蜡烛火的堆放……那不是一个傻子或者疯子可以做的事情。
"这姑娘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展昭问,"我有个朋友是个神医,说不定能给她治好……"
"啊,那您可积了德了,这丫头叫刘玉,是老刘家最后的一点根苗了,刘老员外生前乐善好施,没想到飞来横祸死于非命,就留下了唯一的一个丫头还是个傻子,死不瞑目啊。"伙计连连摇头。
"对了……那个灭门的案子,听说是三个流匪干的?"白玉堂问伙计。
"唉,哪儿能啊!"伙计笑着摆了摆手,"那是官家的话,其实啊,是那三霸带着一大帮子人干的!"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蹊跷,展昭追问,"那么那家被烧掉的钱庄呢?"
小二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也是他们干的!"
第三十七话 疯,怪病与疯姑
等小二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回所有的事情都跟那三个恶霸有关系啊。"展昭摸着下巴想了想,"先找他们谈谈比较好。"
"嗯。"白玉堂给自己倒了杯茶,"听听就觉得那帮人不是东西,猫儿,今晚咱们耍耍他们呗。"
展昭眯起眼睛看白玉堂,"怎么?又有坏点子了?"
白玉堂挑挑眉,笑而不语。
"在这之前。"展昭道,"咱们先去找到这位刘小姐,问问她灭门的案情。"
白玉堂点头。
……
公孙和庞统悄悄溜进了颖昌府衙门的内宅,后院一溜房子都破旧得厉害,旁边的几间门窗都破了,显然是久无人居住,唯独中间那间门窗完好,就是紧闭着。
庞统一带公孙,落到了那间屋子的房顶上,抬手轻轻地揭开了一块瓦片,往下观望。就见床铺上靠着一个人,脸色苍白嘴唇爆裂,怎么看都是个病入膏肓之人,手上拿着笔,正在批阅卷宗。
公孙微微皱眉,这人估计就是周岚了吧,看他的样子,脸上竟然已经有了灰败之色,这样下去,挨不过半年的啊。这时,有人敲了敲门,一个下人端着一碗汤药进来,道,"大人,吃药了。"
周岚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道,"又喝药,总喝也不见好。"
公孙一闻那药的味道,眉头皱得更深,这药材里大多都是些滋补的东西,根本没法治病,但是却可以续命,这是吊着周岚不让他死。
等下人走了,庞统盖上了瓦片,问公孙,"怎样?我们进去么?"
公孙点点头,庞统一搂他,从后面跳下,抬手轻轻一推窗户,带着公孙窜入了房里。
"呃,你们……"周岚见突然进来了两人惊得一跳,手一松,药碗落了下来,庞统上前一步,一手接住了落下的药碗,然后抬手,飞快地点了周岚的哑穴,公孙反手关上了窗户,走到了周岚的床边。
周岚睁大了眼睛盯着走过来的庞统和公孙,见两人都相貌不凡,穿着也挺体面,不像是什么贼人,也就稍稍放心了些,不解地仰脸看着众人,想着他们找自己什么事。
公孙拿出一张开封府的名帖让他看了看,周岚睁大了眼睛,公孙道,"周大人不必紧张,我们是开封府的,在下公孙策,是为了调查一些案子才来到颖昌府,听说大人为恶霸所困怪病所扰,所以才来看看。
周岚赶紧点头啊点头,眼圈都红了,他其实多次想写信给开封府的包大人,甚至派人去报,但都被人阻止。他一个文人,这衙门四周已经都被那三霸困住,实在是没法出去,自己又重病缠身,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没想到开封府的人真的来了,周岚一个劲示意两人解开自己的哑穴,他有很多话要说。
公孙对庞统点点头,庞统抬手,解开了周岚的穴道。
"呵……"周岚喘了几口气,就道,"公孙先生,学生我冤呀,我真想去开封府找包大人,但是无奈被围困在颖昌府之中,出不去啊,只得任凭那些泼皮在这里为非作歹啊。
公孙点点头,道,"我看周大人病势不轻,可否让我给你把把脉。"
"行行。"周岚赶紧伸出枯瘦的胳膊来,公孙坐到床边,伸手给他把脉。过了一会儿,他放下了周岚的手,道,"果然是疫病啊。"
"什么?"周岚吃惊地看着公孙,庞统也皱眉,这么说,所谓的邪佛诅咒,真的就是疫病么?
公孙问周岚,"周大人是否经常头疼,全身乏力,稍一思考便会昏昏欲睡,而且极易烦躁,总觉得疲累不堪。"
"对!对!"周岚点头,庞统见他形同枯槁,有些不解地问公孙,"这是什么病症?"
"是累死病,是因为进入血液里的毒虫造成。"公孙叹了口气,道,"这是一种古时候流行的疫病,后来渐渐就没有再发生过了。那些毒虫产自西域,会侵入人的血液里头,慢慢地消耗掉人的精气,导致人极度疲累。过度疲累是很容易造成意外的,有些人甚至无病无灾,直接就睡死了,至于坠马、吐血、染病,什么都有……所以看起来并不像是中毒的时候大家死法一致,就像是被诅咒了,整个地区的人都离奇地死了。"公孙解释。
"啊……那,那我父母妻儿,还有那些意外死去的府衙下人……都是因为中毒了?"周岚大惊失色,"是他们?他们竟如此狠毒啊!"
公孙皱眉摇头,"这种累死病的药其实就是一种毒虫,放在饭食里或者水里就能使人中毒,蔓延起来相当的快,如果这些药误入了水井或者河流,那可就糟糕了。"
"那岂不是全城百姓都有性命之忧?"庞统也皱眉,"岂止……所有河流湖泊水井之间都是通的,岂不是有一天我大宋都要亡国了!"
公孙皱眉,"这种毒物已经失传了多年,只在西域一带还存留,可见这次事情一定不简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那你能不能治?"庞统问公孙。
公孙点点头,"自然是能的!"
庞统又惊又喜,伸手拽过公孙一把搂在怀里,"先生真是神人!"
公孙被抱了个满怀臊得满脸通红,这庞统不愧是个武夫,真粗鲁!但是庞统将他放开的时候,公孙却见他眼中一丝促狭,恼怒,"这人真是……无耻!"
随后,公孙和庞统悄悄离开了知府衙门,庞统花钱租了一间药庐,和公孙一起呆在药庐里,研制治疗累死病的药方子。两人用竹竿在屋顶挑了两块蓝白色的布条,布条飘起随风交错着,等展昭和白玉堂找他们的时候看见了,就知道他们在这药庐里了。
……
再说展昭和白玉堂去找那刘玉,根据酒楼伙计提供的线索,刘玉住在东城外的一间小庙里头,那庙里有几个老尼姑,人家看她可怜所以就将她收留了下来,平时种种地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往东走,白玉堂左右张望,皱着眉头说,"猫儿,也就是包大人从来没路过这颖昌府,不然早就派人来管了!"
展昭自然明白白玉堂在说什么,这颖昌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别的热闹,但是热闹的并不是正当买卖,而是遍地的赌坊和窑子,还有当铺酒楼,满大街都是要饭的,水里停着的都是画舫,一派的莺歌燕舞,整个城都乌烟瘴气的。
"唉。"展昭也摇头,"这颖昌府还有正经过日子的人没有了,怎么弄成这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了热闹的街区,来到了东城郊外的一个小竹林前,白玉堂抬手指了指远处小山包上的一座小庙,"猫儿,就是那个尼姑庙吧?"
"嗯,应该是。"展昭点点头,两人加快脚步,往山上走,沿途山路难行,小道是碎石板铺的,凹凸不平,两边都是烂泥地,展昭留神看着白玉堂那雪白的鞋子和衣裳下摆,别弄脏了。
白玉堂见展昭走路就看着地,也有些纳闷,低头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就见展昭看着自己衣摆呢,哭笑不得,抬手在展昭眼前晃了晃,"笨猫,看那儿干什么?"
展昭摇摇头,道,"你铁定不会自个儿洗衣裳,到时候脏了肯定就扔掉,那衣裳太惨了。"
"胡说什么呢!"白玉堂瞪他一眼,"我的衣裳都是大嫂给挑的,我敢扔啊,她不拆了我!"
"这倒是。"展昭心里平衡了点,故意抬脚踩了一片活动的石板"吧唧"一声,黑黑的水渍溅起,沾到了白玉堂雪白的衣服下摆上面,斑斑点点的。
"你,疯猫,我招你惹你了!"白玉堂磨牙。
展昭得意,"你这次来就带了两件衣裳,这件脏了,你就得洗衣裳了……我还没见过你洗衣裳呢,铁定有趣。"
"死猫,你也好不了!"白玉堂也飞起一脚,踩石板,泥水溅起来,展昭的衣摆上也是一排黑点……
"死耗子!"展昭也恼了,两人开始互踩石板,边往前走边避让,打打闹闹地一路上了山。
就快到山顶的时候,展昭拍了白玉堂一把,示意他看远处。
白玉堂回头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开了块田地,有两个人正在种菜,一个是一身淡黄色袍子的老尼姑,带着个僧帽。另一个,则是个穿着朴素黑布衣裳的姑娘,脸上脏脏,头发乱乱,正在锄地。
白玉堂用胳膊肘一蹭展昭,"估计就是那丫头吧?"
展昭也看了看,觉得的确和酒楼伙计形容的很像,两人对视了一眼,走到了田边,展昭轻唤了一声,"刘玉!"
那姑娘一愣,转脸吃惊地看了两人一眼,这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这丫头眸正神清,绝对没疯!
丫头看了白玉堂和展昭一眼后,并不说话,只是低头接着锄地。那老尼姑走了过来,道,"两位施主,这里是佛门清净地,而且不太方便男施主上来。
展昭笑了笑,道,"师太如何称呼?"
"贫尼法号妙庵。"老尼姑对展昭一礼,道,"两位施主,请回吧。"
白玉堂最怕见尼姑,人不都说么,一见尼姑逢赌必输,自己最近本来就背,前两天还差点让金子给砸死了,就道,"我们不找尼姑,我们找刘玉。"
展昭给了他一肘——怎么说话的你?
白玉堂皱眉——猫儿,少跟姑子套近乎,仔细倒霉。
展昭摇摇头,无视他,对妙庵尼姑道:"这位师太,我们有事想找刘玉谈谈。"
"呃……"老尼姑有些为难地回头,对那丫头说,"小玉,这两位施主说找你有事情。"
刘玉抬眼看了看两人,缓缓地走了过来,老尼姑回去继续种菜。
"刘玉……"展昭刚叫了她一声,却见刘玉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抬手,一把抡起了手里的锄头。
锄头上都是黑泥,这一把,好些都溅在了一旁白玉堂的身上,白玉堂紧着往旁边闪,但还是沾了好几点,急得直瞪展昭——死猫!霉运来了吧!"
"哎呀,小玉,快把锄头放下!"身后老尼姑紧着对白玉堂和展昭摆手,"两位,快跑呀!"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只见刘玉操着锄头就追着两人砸了过来。两人大惊,赶紧就躲,两人虽然功夫了得,但这刘玉是个不会武功身世凄凉的丫头,总不能动手伤她吧。白玉堂和展昭无奈,让来让去,溅了满身的泥水,最后让刘玉撵得到处跑,白玉堂这恨啊,磨着牙瞪展昭,"死猫,这下子好了,被个疯丫头撵得满山跑!"
展昭也泄气,心说这丫头怎么这么厉害……
第三十八话 洗,带回知情人
刘玉拿着锄头一路追着展昭和白玉堂打,两人不能还手只能一个劲让,毕竟刘玉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白玉堂和展昭三晃两晃就晃得她有些晕,又追了一阵子,就实在追不动了,连锄头都举不起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见那疯丫头靠在锄头上嘘嘘直喘,便走了过去。
"刘玉。"展昭叫了她一声,见她又要抬锄头打人,就赶紧道,"你先别激动,我们不是坏人。"
白玉堂在一旁扶额,这猫真呆,哪个坏人不说自己是好人的?难道还在脑门上写上坏人两个字再出来干坏事不成!
果然,就见刘玉喘了几口气,又想要打人了,白玉堂突然道,"唉,等等,疯丫头,开封府包大人知道么?"
刘玉一愣,白玉堂一指展昭,"开封府的展昭啊,听说过没?"边说,边对展昭道,"猫儿,拿你的令牌给她看!"
展昭伸手想掏令牌,不料刘玉突然扔了锄头,转身就往一旁的树林子里头跑去。
"唉!"展昭一愣,看白玉堂,"这招不管用啊!"
白玉堂挑眉,"我看未必……啧,你这猫才见过几个女人。"
展昭眯起眼睛,抬脚狠狠地踩了一脚路边的青石板,"跨嗏"一声,渐起的一大片泥浆把白玉堂小半块衣裳下摆全弄脏了,展昭转身就追刘玉去了。
白玉堂这气,磨着牙说,"死猫,一会儿你给我洗衣裳!"说完,追了上去。
进了林子里,就见刘玉站在一棵树边,警惕地看着两人,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还是拿出了那块开封府的令牌,递给刘玉看,"我们是来调查那三霸和镖局、钱庄灭门案件的。"
刘玉盯着那令牌看了好一会儿,眼圈就红了,将令牌还给展昭,开口道,"那些尼姑,是监视我的,我不能让她们知道。"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丫头果然没疯。
"大人,我们一家都不是被流寇害死的,当时我躲在破缸里都看见了,我家爹爹是死在那三霸的手里的,他们还放火烧了我家,可是我没地方喊冤,又怕他们追杀我,只好装疯了。"刘玉道,"收留我的老尼姑是好人,但是庙里其他的人好几个都跟三霸他们有来往,所以我不敢声张。"
展昭点点头,道,"你一个人呆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带你回开封府吧。"
"包大人真的要查这案子?"刘玉又惊又喜。
展昭点了点头,道,"你想给你家人申冤,就跟我们一起回去,见包大人,将当年案件的真相说出来。"
刘玉看了展昭一会儿,有些迟疑,突然问,"那个……嗯,你是南侠展昭,不是骗人的吧?我听人说,展南侠是个威武的大英雄,你怎么……这么斯文啊?"
"噗……"白玉堂转脸看别处,忍不住笑出声来,江湖上的确很多人都以为展昭是个大汉,其实原因都处在他的表字上面,展昭字熊飞。这字是他师父天一老人给取的,据说那老头子收他做徒弟那会儿夜夜飞熊入梦,谁都知道飞熊入梦是天大的吉兆,当年周文王就是因为夜梦飞熊,才找到了号飞熊的姜子牙。所以老头就想给爱徒取个表字叫飞熊。不过据说展昭小时候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异常可爱,好好的一个孩子叫展飞熊,未免也太憋屈了,孩子家里不让啊,所以就改取名熊飞。但多多少少还沾个熊子,你想啊,除了叫猪飞牛飞,那个飞都比熊飞听着灵秀点啊,哪怕叫个猫飞呢……
见白玉堂忍笑,展昭则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耗子总是因为他的字笑话他,不过也是……都怪自己那个师父,非要做什么怪梦,说什么飞熊入梦……你看看人家白玉堂的师父。据说当年他师父暮青云头一眼看见白玉堂的时候,就觉得这娃娃漂亮得像是一块美玉,所以给他取了个表字,叫泽琰。展昭皱皱鼻子,心说听听人家,泽琰,再听听自己,熊飞。又一想,师父自己的名字还没取好呢,还能指望他给别人取名字么,听听两个名字的差别,天一,暮青云……唉,差了都有十万八千里了!
见展昭不说话,刘玉还以为真有隐情呢,伸手握住藏在身后的匕首,看了看白玉堂问展昭,"你是展昭,那他是谁啊?"
展昭一愣,老实回答,"他是白玉堂。"
"哦……"刘玉突然松了口气,收起了戒备,道,"那就错不了了。"
"啊?"白玉堂有些不解,问那疯丫头,"什么意思啊?"
"哦……我听人说过,说展昭跟白玉堂是死对头,我看你俩刚刚就一直在吵。"刘玉道,"另外,我听说锦毛鼠白玉堂是个穿一身白,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穿一身白的倒是多……那么好看的就少了,你估计是真的吧,反正我没见过比你好看的男的。"
"噗……"这回忍笑的换成展昭了,白玉堂则是一张脸气得煞白,虽然他本来就很白,但是现在比衣裳还白。展昭赶紧拽住他,"唉,好男不跟女斗!"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一甩袖子,道,"带着那贼丫头走吧,去找公孙他们。"说完,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展昭笑,对刘玉招招手,刘玉就点头跟上了。
"展大人,这三霸很厉害的!"刘玉不无担心地提醒,"他们身边有巫师,会巫蛊诅咒执法法,可以诅咒人的,县太爷就是这么被诅咒得家破人亡的,包大人真能收拾他们么?"
展昭点点头,道,"巫师诅咒这些都只是他们吓唬世人的一种说法,不用担心,既然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必然是要他们血债血偿的!"
"嗯。"刘玉用力点头。
白玉堂在前面走着,心里还是别扭,也不知道自家老娘是怎么把自己生下来的,虽然不知道老子是谁……不过这张脸真他妈的要命!
展昭见白玉堂闷闷不乐,就笑眯眯地靠上去,问,"怎么了?"
白玉堂横了他一眼,心说你明知故问。
展昭坏笑,伸手轻挑白玉堂的下巴,"没用的美人,翻了脸还是美人!"
"死猫!"白玉堂火了,一脚踹过来,展昭躲开,这几天吵架大多都是这耗子占上风,今天终于扳回了一局——爽啦!
三人依旧走小道,绕过大街,回了城,两人上了屋顶,打老远就看见一间小院子上面高高挑起的竹竿上两块蓝白交错的绸子,有些无力地摇摇头,带着刘玉,翻墙进了那小院子。
刚刚落地,庞统就听到动静出来了,不忘给公孙带上门。一看见刘玉,庞统就问,"这是?"
"万通镖局大当家的女儿。"展昭道,"就是我们在废墟发现的烧纸的那个。"
庞统点点头,看来展昭和白玉堂这次的收获也不小。
"公孙先生干什么呢?"白玉堂就闻到一股药味和一股兰草香,公孙似乎是在做药。
"说来话长。"庞统让众人坐下,将他们在周岚那里得知的情况,以及公孙诊断出累死病的事情一一说了。
"我好像是听说过这种怪病。"白玉堂皱眉想了想,"大嫂好像提起过,这种血虫几乎无孔不入,只是因为这种药师都是父传子的,而且巫医就算在西域部族也经常会被嫌弃,所以已经慢慢没落,这种病也渐渐消失了。"
"公孙先生能做出解药么?"展昭追问。
"他说能。"庞统站起来,道,"我还要进去给他搭把手,你们接着坐。"说完,转身回药庐了。
刘玉双手攥了攥自己的衣襟,低声说,"周大人是好人的,如果当初他不是看我可怜,想为我申冤,也不会得罪了三霸,落得家破人亡的田地。"
展昭笑着道,"他既然是一方的父母官,为百姓着想就是分内事,你不用太过自责,对了,去洗洗吧,现在不装疯了,也就不用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了。
刘玉脸一红,赶紧就去烧热水,准备洗澡。
白玉堂和展昭也都窜回了房里,将身上那身脏衣服换下来,展昭换完衣服就拿出来到水井边打水洗,只见白玉堂的房门一开,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衫出来,手上拿着那堆脏衣服。
"怎么,五爷,洗衣服呀?"展昭笑呵呵地问。
白玉堂瞄了展昭一眼,就见他正在用皂角搓衣服呢,挑挑眉,道,"不就洗个衣服么,有什么难的。"
展昭也失笑,心说这耗子心虚了,不语,继续洗衣服。
白玉堂走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上来,看了看展昭,就见他是用木盆洗的,旁边还有一个空盆……白玉堂将空木盆拿过来,倒入水,将衣服丢了进去。
展昭见白玉堂学着自己样子一步步做呢,就使坏,故意停下手,道,"让我见识一下白氏洗衣法。"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心里骂,贼猫。但又不能丢了面子,就两根手指捏着衣服,在木盆里甩来甩去……衣服上面的泥汤子是下来了,但是衣服却变成黄兮兮的了,白玉堂眉头一皱,脏死了!
展昭在一旁摇头,将自己的衣服又搓了搓,拧干了挂在一旁,白玉堂也将那件黄兮兮的衣服提出来……
"还没洗完呢!"展昭瞪了他一眼,"这么黄一件衣服就往外晾,多丢人啊。"
白玉堂无奈地看了展昭一眼,将衣服放回盆里,又涮了涮。
展昭皱鼻子,"笨!"
"死猫!"白玉堂扔了衣服,却见展昭拿着皂角递过来,道,"用这个洗。"
"怎么用啊?"白玉堂拿着皂角看了看,终于是说了实话。
展昭接过皂角,在衣服上揉了两把,然后拿起衣裳搓洗。
"哦……"白玉堂在一旁瞄了一眼,"不难么,我也会。"就伸手去抢。
"不对。"展昭见白玉堂拿着衣裳不是搓,而是在扯,就想伸手阻止。
"跟你刚刚做的一样啊!"白玉堂不肯放手,最后,一个要搓,另一个也要搓,两人手上都沾了皂角,双手滑到一起,双臂交缠,十指交错……
第三十九话 查,鼠猫探恶霸
搓衣服渐渐就变成了搓手,两人感觉到对方手指的温度才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转脸对视,才发现脸靠得很近。两人对视中,突然就愣住了,白玉堂的手指不经意地在展昭的手背上轻轻滑动了两下,似乎是在抚摸,也似乎是在瘙痒,亦或安抚……总之展昭就感觉心中微微地痒了,白玉堂的心也跟着痒了,于是就接着轻轻滑动手指……
这时,突然就听到"喀嗒"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刘玉换好了衣服梳理好头发,走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瞬间反应了过来,赶紧弹开,两人同时扯撤开,洗衣服的木盆是放在水井壁上的,一个不稳就栽了下来,白玉堂那件衣裳掉到了地上。
展昭下意识地过去捡,白玉堂也伸手捡,两人又靠到了一块儿……对视呆住。
"你俩干什么呢?"刘玉边将盘起来的头发用木簪子固定住,边走过来看两人,视线落到了展昭晾在一旁的衣裳上头,皱眉,"这怎么晾的呀?"边走过去拿过衣裳看了看,皱眉,"皂角沫子都没洗干净呢,衣服皱成这样,等干了就没法穿了。"边说,边将衣服从架子上拿了下来,顺手也捡起了地上白玉堂的那件衣裳,看了看,摇头。从水井里打上了水来,将衣服浸到干净水里头,开始搓洗。
白玉堂洗了把手,转脸看一旁的展昭,撇嘴,"死猫,还教我,自己也是半斤八两!"
展昭望天。
见刘玉在洗衣服,左右无事,展昭和白玉堂就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坐下,展昭问,"刘姑娘,你知道蛇鹰教么?"
刘玉一愣,回头看了展昭一眼,点点头,"我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能说来听听么?"
"我爹娘都是蛇鹰教的。"刘玉淡淡道,"我小时候不太懂,但是他们都在胸前纹了一幅蛇鹰的图案。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人来,说要给我胸口也纹上一个,但是我娘搂着我死活不肯,说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给留下些血脉吧……后来我爹将那人赶了出去,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可是从此之后,爹娘就开始变得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有个风吹草动就会受很大的惊吓,直到后来被灭门。"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那三霸要杀你全家?"白玉堂有些不解地问她。
"我不知道。"刘玉摇摇头,"好像听到我爹娘求饶了,还说道什么效忠主上什么的……总之大体跟蛇鹰教有关。"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这丫头也算可怜。
刘玉快手快脚地将展昭和白玉堂的衣服洗干净了,晾在了竹竿上面,对两人道,"洗好了,你们这么帮我,以后有什么活儿就都叫我做吧,我很能干的!"
展昭点点头,对刘玉笑道,"真是谢谢你了。"
刘玉摆摆手,转身回屋子去忙别的了。
展昭回头看白玉堂,"这姑娘人不错。"
"是啊……可惜命苦,害她的是那三霸。"白玉堂挑挑眉。
"你想去教训他们?"展昭问。
"猫儿,现在已经有了认证,我们能把那三霸直接就抓回开封府去,等问明了原委,就塞进狗头铡里头。"白玉堂颇有些不满,"这么害人,非整死他们不可。"
展昭想了想,道,"反正今晚收拾他们,不如现在就去暗探一把?"
白玉堂一愣,点头,"好主意,去那三只乌龟的老窝看看。"
商量已毕,两人出了院子,赶往三霸的住处。两人走了,药庐里头,公孙正在做药,庞统则是一直趴在窗户旁边看外面,刚刚展昭和白玉堂洗衣服的一幕他看得清楚,无奈地叹气,问公孙,"你们开封府的人,每天看见他俩这样子都不着急么?我这个外人看着都挺急。"
公孙抬眼看了看庞统,道,"急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总会知道的。"说完,伸手一指旁边的桌子,"把那些药材拿给我。"
庞统过去拿。
"你小心啊,那些药材闻了会打喷嚏的。"
"阿嚏……你不早说!"
公孙接过药材笑眯眯。
庞统眯起眼睛——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看那狐狸一样的表情!
三霸的住处位于颖昌府的西大街街尾,是一处繁华的所在,整条街上都是大的酒楼茶寮,还有几家窑子,房后有河,里头停着两艘画舫。
"猫儿,看。"白玉堂伸手指了指画舫上头插着的一面小旗,那是一面黑色的旗子,上面画着红色的三个圆点,呈三角形排列,"沿途好多商铺门边都有这种小旗子。"
"估计都是这三霸的产业吧。"展昭挑挑眉,"你看他家的宅子,比县太爷那府衙还像府衙呢,相比之下,颖昌府其他的宅子都很普通。"
随后,两人隐匿行踪,由小巷子里翻上了院墙,白玉堂站在院墙上摸摸下巴,"猫儿,咱俩真像在做贼……"话没说完,就被展昭揪了下去。
院内满是花草,却没什么人,看来都在前面呢。
白玉堂和展昭索性上了房顶,放眼四望,就见厨房的烟囱里冒出炊烟袅袅。
白玉堂一拽展昭,"猫儿,去厨房逛逛。"
"厨房?"展昭纳闷,就跟着白玉堂一起去了厨房。
两人垂在房檐上往里一瞅,就见有几个伙计正端着菜出门,赶紧又缩了上去。见伙计们端着食物离开了,两人跳下了房顶,钻进了厨房里头。
"厨房有什么好看的?"展昭拽白玉堂的衣袖,"咱们跟着送菜的伙计走,估计就能找到那三霸。"
"唉,不急不急。"白玉堂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几盆菜,"不还有没拿走的么。"
"你要做什么呀?"展昭见白玉堂从腰间掏出了一小包药粉来,就好奇地凑上去看。
"出门前大嫂给我的。"白玉堂笑道,"叫专治奸恶之人的良药!"说完,将药粉洒在了汤里和其他的几样菜式之上,边洒白玉堂边皱眉,"这菜怎么这么油腻。"
"是啊。"展昭也皱眉头,"尽是大鱼大肉,看着都倒胃口了。"
很快,伙计又回来端菜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躲到了灶台后面。
伙计端着菜,一个对另一个道,"三爷今天怎么火气那么大?"
"谁知道啊。"另一个端起汤盆,"估计昨晚上那小子没伺候好,惹得三爷不高兴了吧。"
"嘿嘿,我看也是。"两人坏笑着就走了。
白玉堂和展昭从灶台后面出来,跟着他们出了厨房,跃过几间房,就看见前方一处院落……院子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有三个人正坐在那儿吃饭呢,虽然是三个人,但是那一大桌子的菜,够十五个人吃的了。
旁边站着一溜的丫鬟伙计,给端茶倒水,添酒布菜。
"娘的!给脸不要脸,今晚上做掉他们全家!"其中一个瘦高个嘴里骂骂咧咧的。
按照之前茶寮小厮的描述,这个瘦高个子应该是老三,孔霸,而对面的两人,一个膘肥体壮,看起来至少有个两三百斤,应该是老大刘永霸,另一个比较精壮,看起来是个会些拳脚的,应该就是老二王启霸。这三人虽然样貌身形相去甚远,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满脸的横肉,凶恶且目光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看着正不顺眼。
展昭伸手给他扇扇风——乖啊,再忍忍。
白玉堂一掌扫过去,展昭抓住,两人瞪了一阵子眼,下面传来了谈话声,才又回过神来继续看。
"唉,就是那个宇秀才么,假正经!"刘永霸撇撇嘴,"而且长得也一般,就是清秀些罢了,三弟,别上火。"
"就是,你要是喜欢,今晚去抓回来,绑了关房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王启霸给老三夹了根鸡腿,"待会儿还有正经事办呢,可别让小侯爷看到你的脸色啊。"
展昭和白玉堂一对眼——小侯爷?
"怎么会。"孔霸摆摆手,"我又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只是实在被那书呆子气着了,待会儿宴请完了小侯爷,我就去把他抓来,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这次还真是来对了,一会儿就跟着几人去看看,究竟是哪个小侯爷。
又等了一会儿,众人吃了饭各自去收拾了,展昭问白玉堂,"怎么吃了那药,不见有什么反应呢?"
"得等一个时辰才有反应呢。"白玉堂低笑,"放心,大嫂做的药,百试百灵!"
"哦……"展昭挑眉点点头,等着看好戏。
等收拾完了那三霸出来,白玉堂在房顶上捂着嘴,差点笑喷了……这三人将自己裹得跟缎棍似地,盛装出席,不过所谓穿衣看品貌,这几人一个赛一个的那么猥琐,这一身绸缎裹在身上还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展昭和白玉堂见几人上了自家的画舫,就悄悄地跟了上去。船开了一阵,就见迎面来了一艘更大一些的船。
"那不是官船么?"白玉堂问展昭。
"恩。"展昭也皱起眉头,"那是转运司的船,不过不是大船是小船……估计是这一带的漕运官员在用。"
"漕运管员?"白玉堂想了想,"莫不是这三霸跟开封府城里的官还有关系?"
展昭叹口气,"难说,如果上头没人,这三霸估计也没这么嚣张。
不一会儿,两船的船头就靠到了一起,官船的甲板高些,船员放下一块大板来,将两船接通。
那三霸齐齐迎了出来,边道,"哎呀柳大人……等您多时了。"
说话间,从官船上出来了一个肥肥矮矮的中年人,穿着五品的官服,油光满面的,圆脸圆鼻,有些三白眼。
"哦……"展昭不屑地摇摇头,对白玉堂说,"他是漕运的一个副使,叫柳大龙,是个专会拍马捞油水的昏官。"
白玉堂想了想,"没什么名气啊。"
展昭失笑,"出名的官就两种,一种是大奸,就好像庞太师那样的,一种是大忠,就跟包大人似的。不过大多数官还是庸庸碌碌混日子的,就好像这柳大龙那样的,虽然有些小毛病,不过大罪过还没。"
说话间,柳大龙已经走到了船头,边给三兄弟使眼色,边对身后跟出来的一个年轻人道,"小侯爷,到了!"
白玉堂和展昭抬眼一望,目睹了那所谓小侯爷的真容,两人同时泄气……真是盐碱地专出蝲蝲蛄,冒坏水的永远搭不上好货……这出来的不是庞煜么,难怪叫他小侯爷了。
第四十话 戏,鼠猫戏恶霸
"那只小螃蟹从哪儿冒出来的?"白玉堂微微皱眉看了展昭一眼,"这次的事情不会跟庞太师有关吧?"
"应该不会吧。"展昭摸摸下巴想了想,道,"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白玉堂瞄了一眼四周,两人呆在房顶上偷看总不是个办法,就拽了展昭一把,指了指下头船舱的二楼房间。
展昭挑眉——进去啊?
白玉堂点头——到窗口坐着听么!
展昭想了想,耸耸肩——也行。
于是,两人就施展轻功,快速地跃入了二楼的船舱里头,到了窗口搬了把凳子,坐着慢慢听了。
那三霸对庞煜甚是谄媚,庞煜也够派头,对他们连正眼都不看,只是大摇大摆地过来在正座坐下。
白玉堂在二楼看着他的样子直皱眉,对展昭道,"我说猫儿,这越看这庞煜我越觉得庞统不是庞家的种。"
"呵……"展昭也哭笑不得,道,"我之前听大人提起过,说庞统生下来的时候,因为娘的地位太低,所以一直都没有给他正名,后来被送到少林寺学功夫去了,后来便从了军。直到庞贵妃让皇上选进宫了,他娘才能扶正,庞统也能自认是庞家人了,据说太师府,他总共也就回去过几趟,每次都只是去看看他娘,平时一直住在军营,或者郊外的竹楼里。"
"哦……"白玉堂很感兴趣地点点头,"这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难得。"
"包大人对庞贵妃的评价也不错。"展昭道,"听大人说,虽然太师的确是借着皇亲的身份为非作歹的,但是贵妃人很好,也没什么架子,据说皇上最开始见到庞贵妃的时候,她还穿着一身下人服饰在庞府扫地呢,皇上只当她是个丫鬟,后来才知道竟然是千金,就娶走了。"
"简单地说,就是庞太师的正室欺负人偏房呗。"白玉堂挑挑眉,"庞煜铁定看庞统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他听说庞统以后要常驻京城肯定挺担心的,所以才会多方打探吧。"展昭摇摇头,"不过话说回来,做人能坏到庞煜这份上而,也是需要努力和天分的!"
"呵……"白玉堂让展昭逗乐了,笑着摇头。
这时,楼下传来丝竹歌舞之声,三霸找了一堆美女来跳舞,边给庞煜进酒,送上来山珍海味。
庞煜出门就是这排场,哪儿会对这种东西提起兴趣啊,而且他跟丢了庞统,有些心情欠佳,见眼前一群莺莺燕燕觉得闹得慌,就摆摆手,"都撤了都撤了,看着烦。"
"好好!"刘永霸赶紧将那些歌姬舞娘都赶走了。
孔霸在一旁看着,就道,"小侯爷……似乎是有什么心事啊?"
庞煜看了看他淡淡叹了口气,道,"嗯……是有些。"
"不知道是何心事呢?"王启霸笑着问,"说不定,属下几个能为您也分忧啊。"
"你们?"庞煜挑眉看了看几人,想了想,笑道,"如果我想除掉一个人,但是又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这人的死跟我有关,有什么好的方法么?"
"呵呵呵……"兄弟三人都笑了起来,随后一起看庞煜,低声问,"小侯爷,可听说过诅咒一说?"
"诅咒?"庞煜一愣。
"咱们兄弟啊,祖上有些能人,供着些法术,只要小侯爷告诉我们您要害死的那个人的姓名,我们兄弟就有本事让他死于意外。
"这么灵?"庞煜似乎并不相信,摇摇头,"我怎么不信呢。"
"侯爷别不信啊!"刘永霸笑道,"咱们兄弟用这方法已经干掉了不少碍事的拦路虎了……百试百灵的!"
"当真?"庞煜心中一动,追问,"我要你们杀的那人,他功夫可好啊,而且还是个做将领的。"
"嘿嘿嘿……"孔霸笑道,"侯爷,不客气地说,别说他是个武将,就算是元帅将军,封疆大吏,咱也要他说死就死了!"
庞煜欣喜非常,道,"我可交代你们去办这事儿,你们若是给我办妥了,我有重赏!"
"不用赏不用赏。"刘永霸赶紧跟庞煜套近乎,"能为侯爷办事,是我们的荣幸。"
"我要你们帮我干掉的人,就是我那三弟……庞统。"庞煜含笑说道。
二楼上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了然……虽然刚刚他们也猜到庞煜可能是想让三霸帮他干掉庞统,但是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有些气闷的。
"这庞煜真不是东西。"白玉堂皱眉,"虽然是异母,但好歹是亲弟弟,竟然想害死他!"
"庞煜担心庞统跟他争家产么?"展昭也失笑,"他自己是安乐侯,庞统是中州王,两个各自有自己的产业,不存在多少利益关系吧?而且庞煜是长子还是嫡系,干嘛非要害死庞统呢?"
"唉……"白玉堂摆摆手,道,"猫儿,你也是个老实的,你哪儿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看这小人啊,庞煜就是个无赖,他说不定只是看不惯庞统比他能改,才会想置他于死地!"
"只是这样?"展昭吃惊。
"这世上还有为几句吵嘴就杀人的呢。"白玉堂拿出百宝囊翻东西,边对展昭道,"你太心善,想不到的!"
"你找什么啊?"展昭好奇地凑过去看,就见白玉堂翻出了一瓶药丸来,对展昭扬了扬手,笑道,"这药是大嫂出门前给我的,说要是哪天真遇到个天理难容了,就用这药对付他。"
"这什么药啊?"展昭问,"该不会毒死他吧?"
"不会。"白玉堂笑道,"这叫九九八十一日还阳草。"
展昭听得有些想笑,就问,"什么名儿这么怪。
"这药可了不得。"白玉堂挑挑眉,道,"吃了之后,九九八十一天,每时每刻都会接受九种病痛的折磨,生不如死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嫂干嘛弄这种要人命的药啊?"展昭哭笑不得的。
"整人呗。"白玉堂无所谓地回答,"不知道有没有用,这药大嫂做出来之后就没用过,不如拿庞煜那只坏螃蟹试试药,也算给庞统出口恶气?"
"我看行,对了,那三霸的药性什么时候发作啊?"展昭问。
"估计快了吧!"白玉堂倒出一颗药丸来,放在指尖,对着庞煜的酒杯轻轻地一弹……药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他眼前的酒杯里。庞煜全然不觉,他一听到三霸有办法解决掉庞统就神清气爽,接着喝酒了,还让歌舞都上来助兴。
见庞煜把药丸喝进肚子里了,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轻轻一击掌,等待看效果。
没过多久,突然,就见庞煜皱眉捂着肚子起身,像是要去茅厕。
孔霸赶紧给他指路,庞煜冲进了茅厕里,白玉堂和展昭笑眯眯——药效发作了啊。
"呃……"王启霸突然对刘永霸唉唉地叫了几声,但是光张嘴,说不上话来。
刘永霸伸手掏了掏耳朵,光见王启霸嘴在动,却听不出声音……而且连四周的丝竹之声也听不到了!
这时候,船舱里刚刚去送庞煜的孔霸也急匆匆跑了出来,他伸着五指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是看不见了……自己瞎了么?
"哦,原来第一反应是一人丢了一感啊。"白玉堂点点头,拿出药瓶子看看,道,"难怪嫂子在瓶子上写着五感呢。"
"喂,玉堂。"展昭突然伸手拍了拍白玉堂,道,"咱们待会儿把那孔霸带走吧?"
白玉堂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指着展昭,"猫儿,你够坏的啊,王启霸听不到、刘永霸说不了,问话不方便,倒是带着孔霸,他又看不见,我们还能随便拷问他……正好正好!"
"那我们趁他们没注意,现在就行动?"展昭问,"不过最好稍微伪装一下,不然让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白玉堂想了想,道,"别急,我有办法!"边说,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来,将窗帘扯下一大块,用火折子点着了,扔到了船尾……不一会儿,船尾有烟冒起来,在前面的人都看见了,好些人都扑过去救火,刘永霸和王启霸一时半会儿也管不了许多了,都冲过去灭火,只有孔霸双目失明,只能站在原地傻等着。展昭和白玉堂见时机到了,就飞身跃下,落到了孔霸的身边,展昭一手点住了孔霸的哑穴,白玉堂用窗帘将他一卷,跟展昭一人提着一头,飞快地跃下了船,冲着反方向,踩水而去,上岸,立刻隐蔽了起来。
果然,船上众人到了船尾发现扑灭的火只是烧着的窗帘造成的,都觉得蹊跷,回到前头一看——孔霸没了!
"老三!"刘永霸站在原地喊,"老三你在哪儿啊?"
但是众人船上船下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孔霸的身影,因为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离开了人群,从屋顶上走,一会儿就到了庞统租用的窑炉的院子里,将人往地上狠狠地一摔。
孔霸只是闷哼了一声,躺在地上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茫然地四外望着。
"抓谁回来了?"庞统从药房里走出来,对展昭和白玉堂道,"解药公孙基本上已经弄出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跟庞统说了庞煜要让人杀他的事情。庞统的眉头微微一皱,摇头苦笑,"他还真有心。"说罢,问展昭和白玉堂,"那你俩呢?就站着听么?给我报仇没?"
白玉堂和展昭一挑眉,告诉了庞统关于九九八十一还阳草的事情,乐得庞统哈哈大笑,大呼解气!
"喂。"展昭抬袖子一挥,孔霸的穴道解开。随后,他蹲下去,对孔霸道,"小子,能让你瞎,就能让你重见光明……不过,你最好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第四十一话 审,恶霸与巫师
孔霸一方面什么都看不见了,另一方面刚刚喝多了酒,还没下肚就让展昭和白玉堂直接大头朝下地提这狂奔了一大段路,因此他现在是头晕眼花还有些恶心,再加上害怕,能忍住没尿裤子就已经很庆幸了。
庞统挑挑眉,问两人,"怎么审?文审还是武审?"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知道庞统吓唬孔霸呢,就凶巴巴地说,"文审什么呀,直接打断他一条腿,他估计就说了,再不行,阉了他!"
"啊?!"孔霸大惊失色,但凡好色之人,你说阉了他,比说杀了他还让他害怕呢。
"好汉饶命啊,我……我不是坏人啊!"孔霸连忙解释。
"你还不算坏人那这年头就没坏人了?"白玉堂踹了他一脚,"想少受些皮肉之苦的话,就乖乖合作,我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然,可跟你不客气!"
"行行!"孔霸赶紧点头如小鸡啄米,"好汉爷爷们问,我知道的一定说!"
众人见差不多了,展昭和白玉堂提着孔霸扔进了屋子里,关上门开始盘问,庞统继续回转药庐,陪公孙炼药。
展昭先问他,"孔霸,你们跟蛇鹰教什么关系?"
"呵……"孔霸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巴巴地问,"好汉爷爷……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啊?"
白玉堂皱眉,"问你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孔霸张着嘴半天说不上话来,道,"好汉饶命啊,我不能说啊!"
"不能说?"白玉堂瞪眼,"行,你不能说是么?爷爷把你十根手指头都剁下来!"
"啊!"孔霸慌了,"我说我说,不过……你们可不能说出去是我说的啊,要是让蛇鹰教的人知道了,我满门都得死绝啊!"
"说!"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逼问。
"呃……具体我知道得也不太多。"孔霸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几年前也只是这一带的小混混而已,常常受人打骂,有一天无意中在山里头遇到一个受了伤,穿着很怪异的巫师,他说如果我们能救他一命,他就让我们加入蛇鹰教。"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微微皱眉,果然有一个蛇鹰教的巫师么?!
"那会儿我们也年轻,觉得他样子那么怪,说不定真的有能耐呢,就救了他。"孔霸无奈地道,"他伤得非常严重,说要养好几年才能养好,让我们买好吃的好喝的供着他,我起先不怎么待见他,不过大哥好像听说过一些关于蛇鹰教的传闻,所以就对他特别的好,只是我们本来也没什么钱啊,他就跟我们说,让我们上钱庄去拿。"
"是被你们灭门的那家钱庄?"展昭问。
"呃……这个你们也知道啊?"孔霸有些吃惊。
"谁让你问了?!"白玉堂用手里的一根枯草抽了他一下,"说!"
"好好,您息怒。"孔霸赶紧回答,道,"那个……我们拿了他的令牌,去钱庄拿钱,乖乖,那掌柜的竟然要多少都肯给,我们尝到了甜头,就开始讹他了,拿了老些钱,盖了房子,还制备了家当,也能花天酒地了。"
"后来呢?"展昭问,"为什么杀了万通镖局和钱庄的满门?"
"是巫师让咱们做的啊。"孔霸回答说,"我们照顾了他一段时间,有一天突然从天上飞来了一只黑色的怪鸟,落到了院子里,然后那巫师就兴奋了起来,说什么教主来了。"
"教主?"白玉堂和展昭吃惊,心说莫飞是蛇鹰教的教主。
"对啊。"孔霸点点头,"那天晚上就来了个黑衣人,脸也用黑巾包着,挺高大的,肩膀上就停着那只大怪鸟!"
"他来做什么?"展昭问。
"他就是来看看那巫师,给了他一些药啊什么的,两人在密室里头谈了好久,都不让我们兄弟听见,天没亮那黑衣人就走了,这之后再没来过。而那巫师就让咱么三兄弟,将钱庄和镖局都灭了,一个活口都别留下。"
白玉堂听得来气,踹了孔霸一脚,"你们还是人么?他让你们杀你们就杀啊,这前前后后几十口呢,还有孩子老人,良心叫狗吃了么?"
"哎呀……疼啊,好汉饶命!"孔霸赶紧求饶,道,"我们起先也不肯的呀!我们跟他说,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情,我们不做也做不来的,要知道,钱庄都有护院,镖局里头的也都是高手啊,就咱们三兄弟这种三脚猫的功夫,能干掉谁啊,去了就得让人干掉!"
展昭皱着眉头觉得也有道理,钱庄和镖局一般都是武人聚集比较多的地方,为什么就凭着这三个饭桶却能将他们都灭了呢?"你们用的什么法子?"
"我们也没用什么招,就是在他们家人买进去的菜上头,下了些药。"孔霸无奈地道,"那些药都是巫师自个儿做的,他说只要将这药给那些人吃了,不出三天,他们就全身无力,别说反抗的,就连动都没法动一下。到时候就算是个三岁的孩子,也能将他们都杀了。不过,他也说了,如果我们听话去了,他就保证我们能加入蛇鹰教,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要是我们不愿意去,他可不会让我们这样的知情人活在世界上,之前他已经给我们每人服用了一粒药丸,如果我们不听话,那就得马上死啊!"
白玉堂和展昭心中了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后来呢?"白玉堂问,"你们真的去杀了人家的全家?"
"对……对啊。"孔霸低声回答,"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展昭冷笑了一声,"我看你们是让财迷了心窍吧!"
"知府大人是不是也是你们害的?"白玉堂问。
"呃……对啊。"孔霸无奈地道,"我们犯了那事儿之后,没想到留下了刘玉一个活口,这丫头虽然疯了,但好歹也是个知情人啊,只是我们还没来得及弄死她,就偏偏这个时候来了个新的知府。周岚人挺难打发的,他对我们兄弟有所怀疑,眼看着他就要坏我们的大事了,巫师就让我们给他下了另一种药,说让他无暇顾及此事。果然,没多久之后那知府就焦头烂额了!"
"那种药是巫师在下么?"展昭问。
"嗯。"孔霸点点头,道,"我们一般都是想害谁了,想让他怎么死,然后告诉巫师,他会给我们配药的。"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直摇头,这还有王法么。
"你没问过他为什么那么做么?"白玉堂问他。
"我们问过,当年灭掉镖局和钱庄满门的时候,巫师说了,说他们不听话,妄图背叛教主,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的人,要彻底铲除。"孔霸边回忆边道,"而周岚,巫师说他烂了他们的路,看着讨厌,不过又不能让他死了,最好是让他做个病痨鬼,这么耗着,不耽误他们的计划。"
"他们有什么计划?"展昭问。
"那……我也不是很清楚啊。"孔霸耸耸肩,"经常会有些黑衣人过来,他们那一堆人在密室里头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呢,神神秘秘的,我们兄弟三个只负责为他办事,别的什么都不能管的。"
"那个巫师现在还藏在你们府里?"展昭问,"具体在哪个位置?"
"他一直住在我们特意为他建造的密室里头,这人也怪,不喜欢见光,就喜欢躲些个阴暗的角落,还瓶瓶罐罐地不知道整天在摆弄些什么。"
"密室在哪儿?"展昭问,"怎么进去?"
"呃……这个得问我大哥了。"孔霸无奈地说,"巫师其实挺小心的,他就是比较信任大哥,每次饭菜什么也都是大哥亲自送进去,他有事吩咐我们做的时候,我们才会进去密室里,暗门在大哥的书柜后面,不过开暗门的机关在哪儿,我跟我二哥都不知道啊。"
展昭挑挑眉,"你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什么别的隐瞒了?"
"没有啊。"孔霸连连摇头,"爷爷饶命啊,我们三个也没办法,那巫师给我们吃了怪药,我们听话就有解药不听话就得惨死啊,反正……我们本来也做不了什么好人,就索性做了恶霸了。"
"你还有脸说。"白玉堂又用草叶抽了他两下。
"哎呀……"孔霸疼得直哼哼。
"还有一个问题。"展昭问他,"你们跟庞煜什么关系?"
"呃?"孔霸一愣,道,"哦,你们说小侯爷是么?"
"对。"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
"那个,巫师前几天收到了一封信,然后就让我们想尽办法拉拢庞煜。"孔霸道,"本来,巫师是想让我们撺掇庞煜跟他弟弟庞统反目成仇,然后趁机让我们想办法,给庞统下药的……不过没想到庞煜还没等我们开口就先说要干掉庞统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都有些纳闷,白玉堂问他,"那巫师干嘛要害死庞统?他们有私怨?"
"嗯……"孔霸摇摇头,道,"好像都是蛇鹰教的命令,我们跟那巫师也处了有一段时间了,他几乎都不见人,也没有仇家,因此不见得会因为私怨杀人什么的……不过啊,他每次杀人都要把自己关起来先炼药,而每次练完药之后出来,都半死不活的,脸那个白啊!"
对孔霸的盘问让展昭和白玉堂得到了很多线索,同时也让两人更加的不解了起来,蛇鹰教为什么要害死庞统?
之后,两人将孔霸点了穴道,绑起来,扔进了柴房里头,将房门锁好。准备饿他三天,等办完了事,送回开封府去给包大人审问。
出了柴房,展昭和白玉堂奔药庐,将审问的所得告诉了庞统和公孙。
"他们要你的命做什么?"公孙不解地问庞统,"你得罪过蛇鹰教的人?"
庞统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皱着眉想了想,摇头,"并不会啊,我一直在外征战,不认识什么蛇鹰教。"
"最好的办法,还是直接去问问那个巫师。"白玉堂拽拽展昭,"猫儿,咱们还得回一趟那三霸的老窝,抓住老大问问。
展昭摸着下巴想了想,道,"嗯……其实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的。"
"怎么进去?"白玉堂不解地看展昭。
展昭突然转脸看他,啧啧了两声,盯着白玉堂坏笑了起来。
白玉堂让他盯得直发毛,问,"你干嘛?"
展昭伸手一拽他的衣裳往外拉,"走!咱们去用三十六计里头最高的那一招!"
"啊?"白玉堂让展昭给拉走了。
庞统有些纳闷地看公孙,"三十六计里头最高的一招?哪一招啊?"
公孙笑而不语,摇摇头,拿起一大瓶药粉,道,"药弄好了,我们再去趟周岚的府衙吧!"
……
第四十二话 计,邪佛与天谴
"猫儿,你要干嘛?"白玉堂让展昭拉进了屋里,就见展昭上下打量他,左看右看的,觉得有些发毛。
"嗯……"展昭摸摸下巴,道,"脱衣服!"
白玉堂伸手摸他额头,"猫儿,你鬼上身了?"
展昭拍掉了他的手,翻箱倒柜找出了两件黑色的衣裳来,对白玉堂,"换上!"
白玉堂皱眉,"我最讨厌黑色!"
"你穿上这个,假扮蛇鹰教教主混进去!"展昭道,"我也换一身,咱俩一起进去。"
白玉堂接过衣服,松了口气,最开始他还以为这坏猫要他去□那两个恶霸呢,原来是假扮蛇鹰教的教主啊。
不过接过衣服后白玉堂还是有些纳闷,问展昭,"我没见过那个蛇鹰教的教主,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展昭笑,"所以才让你假扮么,戴上面纱。"
"戴那玩意儿干嘛?"白玉堂挑眉。
"刚刚孔霸不是说了么,教主都是蒙面的。"展昭道。
"那人家蒙的是面罩,这个是面纱。"白玉堂拿着那条薄纱甩了甩。
"那又怎么样?"展昭问。
"猫儿,我认为这里面有本质上的区别。"白玉堂道,"面具是爷们戴的,面纱是娘们戴的。"
"胡说什么呢。"展昭认真道,"你就戴着这个去,保证那两霸不会怀疑,你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说完,自己也换上了一身黑衣服,跟白玉堂一起走出了屋子,骑马赶往三霸的府邸。
现在的三霸府邸可是鸡飞狗跳了,刘永霸哑了王启霸聋了,而庞煜则上吐下泻连站都站不稳了。最后,柳大龙只好先带庞煜回去,临走还挺生气,以为是三霸用来伺候庞煜的酒食不干净,而庞煜又娇贵,所以吃坏了。二霸是叫苦不迭,但现在也没时候担心那么多了,还是先找回孔霸吧,正这时候,有一个小厮进来禀报,说是门外来了两个人,自称是蛇鹰教教主。
刘永霸一听吃了一惊,王启霸听不到,好奇地看着刘永霸,刘永霸很想告诉他,但是自己哑了……最后无奈,只好拉着王启霸就往外跑。
到了外间,就见两个黑衣人已经被手下迎到了前院里。
刘永霸和王启霸抬头一看,就见眼前站着两个黑衣人,都是瘦高身材,站在前面一点的那个脸上戴着块黑纱。这两人都是阅人无数,就觉得那块黑纱怎么那么碍眼啊,那张脸不知道长啥样子,眼睛可是好看死了!正想着,视线落到了那人身旁的另一个黑衣人身上,这人没戴面纱……两人瞅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年轻人怎么这么俊啊。
正所谓灾星未退色心又起,这两人两对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展昭一个劲地打转,上一眼下一眼看来看去,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展昭本来还想着,待会儿那两个恶霸出来,让两人带他们去见巫师,他们要是怀疑,自己就不小心将白玉堂的面纱弄下来,到时候两人肯定傻眼,一时反应不过来,叫他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不过现在一看,两人的眼神怎么怪怪的?看得自己脊背直发毛。
白玉堂是哭笑不得,这猫就知道戏弄自己,殊不知他跟自己其实半斤八两,自己还总板着张脸,生人勿近,那猫则是见谁都笑眯眯的,更添亲切,看起来也舒服。
果然,那两霸色迷迷地靠近了展昭。
展昭被两人看得难受,有些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感觉,就道,"看什么?!快带我们教主去见巫师!"
"呃……"刘永霸努力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来,转脸看一旁的王启霸,这小子更好了,反正聋了什么都听不见,就一脸陶醉地在一旁欣赏着展昭,心里赞叹连连,"哎呀,这位真好看啊,跟他比起来,自己家里养过的那些就得扔啊!"
白玉堂带着面纱,在一旁坏笑,心说你这猫,叫你诈我,看到了吧,这叫自食其果!
展昭也有些泄气,见两人不说话,就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带我们去见巫师啊!"
刘永霸比划了半天,用胳膊肘撞身后的王启霸,但是王启霸就是盯着展昭流口水,什么忙也帮不上。
最后刘永霸没招了,就只得带着人往里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跟着两人一起进去,王启霸还不时地回头看一眼呢,因为太专心了些,过院门的时候一头撞到了墙上,疼得他直呲牙。
白玉堂坏笑着看了展昭一眼——猫儿,好姿色!
展昭憋屈了,咬着牙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见他的样子,白玉堂一双桃花眼都笑得眯起来了。
展昭心说,白老鼠,你等着!
带着展昭和白玉堂走到了刘永霸的书房门口,刘永霸多留了一个心眼,示意展昭和白玉堂等一等,他要进去通禀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情况不妙,如果让两人进去通知了那巫师,说不定会被发现。
想到这里,展昭也装什么都没明白,跟进了刘永霸的书房去。
刘永霸着急,他是想让两人先等等的,但是他没法说话,两人就不明白他的意思,再看一旁的王启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走到了墙边一面书柜的前面,对刘永霸说,"快点!"
刘永霸心说,两人既然知道机关在书柜这里,那就应该是蛇鹰教的人吧?边想,边走到了书柜的前面,可是他似乎还是有些犹豫,回头看两人。
就在这个时候,展昭见时机不错,边轻轻地一扬手,内力一扫白玉堂蒙着面的纱巾,一阵劲风扫过,就见那块黑纱轻轻地扬了起来。这角度看得正清楚,而那刘永霸和王启霸的心也随着那块黑纱轻轻地扬起,离开,缓缓落到了地上。
白玉堂无力,到头来,那猫用的还是美人计!又一看那两个恶霸瞪大了眼珠子盯着自己看的死样子,白玉堂狠狠一眼瞪过去,吼道,"看什么?还不开门!"
两人被白玉堂吓了一跳,心说怎么这么凶悍啊!刘永霸下意识地伸手轻轻一转书架上的一个花瓶,就听到"咔嚓"一声。
橱柜缓缓地打开了,后面是黑洞洞的地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笑,两个恶霸还沉浸在这一笑的美好之中,等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两人点住了穴道。
展昭用胳膊肘蹭了蹭白玉堂,笑道,"怎么样?都说了是三十六计里头最好用的吧?"
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摇头,是谁说这猫温文儒雅的?根本就是乖面皮黑肚皮!
门洞里头的暗室是呈台阶状往下延伸的,两边都有光线微弱的油灯,照得四壁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泛着微弱的黄光。
白玉堂和展昭压制住气息,悄无声息地往下走去。
待走到最后一级台阶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咳嗽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微微皱眉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怪异。
这两人都是高手,听里头人的声息,并不像是会多好的功夫,莫非这蛇鹰教的巫师并不会武功?
两人一左一右躲到门的两边,往里头望去,就见里面光线明显是比外头明亮一些,一张石桌旁边站着一个黑衣人,佝偻着背,满头灰白的头发,让展昭和白玉堂吃了一惊……莫非已经是个老头了。
这时,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伸手指了指那人正前方,也就是对着大门的那堵墙壁。展昭抬眼望过去,就见墙上挂着一卷画像,是牵手邪佛的画像。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千手邪佛!跟那尊小的一样!
白玉堂点点头——看来这次错不了了。
正这时,两人就见那老头从一旁的石桌子上拿起了一个木头的笼子,戴上了一双金属丝织成的手套,伸手进了笼子里。
展昭和白玉堂在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咝咝的声音,两人自然明白,那笼子里的是蛇。
就见那怪人将一条怪蛇取了出来,放到了眼前,抬手,从一旁拿过来一把铁锤,突然就举起锤子,狠狠地对着蛇的头部砸了起来。
他似乎很享受这个砸死蛇的过程,一面砸还一面呵呵地发出古怪的笑声来,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念有词。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展昭做了个鬼脸——猫儿,这人脑袋有问题。
展昭也觉得他的行为挺诡异的。
这时,就见他将敲碎的蛇的血肉都弄进了一旁的一个铁杯子里,然后又放进了一些奇怪的药粉,慢慢地搅匀。
随后,他拿着杯子走到了房间里头,就见地上也有一只笼子,里头关着一只黄色的小土狗,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见那人将小土狗提了出来,强行想将那一罐子蛇肉给小狗灌进嘴里去。
小狗也害怕了,咕咕地直叫,展昭一皱眉,抬手一枚袖箭射了出去,"当"地一声,那人手中的杯子被射掉,落到了地上,"刺啦"一声,地上黑了一大片,还冒起了淡淡的黑烟。
"什么人!"那人大吃了一惊,转回脸来。
白玉堂和展昭一看那人转回来的脸,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两人同时想到的一个问题就是——这究竟是人是鬼?!怎么这么可怕。
就见眼前人已经瘦得只剩下一张人皮包着骨头了,皮肤大概是因为长年不见阳光,苍白发青,满眼的血丝,凹陷的腮部,耸出的颧骨外加干裂的嘴唇,灰白的头发……看起来简直就有九十岁,但是那张脸仔细看的话,只是干瘦,并非老得全是褶皱,白玉堂一皱眉,这人年岁似乎不大。
那人见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口,吓得一下子就放开了那只小狗,伸手去抓一旁的刀。
那只小狗得以逃脱之后,赶紧从书桌子上蹦了下来,摔到地上打了个滚,赶紧爬起来跑到了展昭的腿边,躲到他身后,小心地探出脑袋来张望。
展昭低头看了它一眼,那小狗似乎知道展昭刚刚救了它,对他"汪汪"地叫了两声,甩甩尾巴,继续躲在他身后。
白玉堂见那人拿着刀要冲过来,抬手一挥,那人根本没有内力,一个趔趄,手中的刀就掉落了。
"你是蛇鹰教的巫师?"白玉堂问眼前这个形同枯槁的人。
那人抬起头,看了白玉堂一眼,视线又转到一旁展昭的脸上,哑着嗓子问,"你们怎么知道蛇鹰教?是那三个废物告诉你们的?"
展昭摇摇头,道,"看来你知道不少跟蛇鹰教有关的事情,那就跟我们回开封府吧。"
"我不能走。"那人神神叨叨地说,"大难将至!只有在这里才是安全的!不能出去!"
"什么?"白玉堂皱眉看他,"什么大难将至?"
"嘿嘿……"那巫师怪笑了两声,道,"你们这些愚民还不知道吧,你们对邪佛不敬,邪佛已经发怒了……嘿嘿,天谴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第四十三话 戏,锦鼠戏太师
见巫师独自在那儿胡说八道,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小声问,"猫儿,这老头儿是不是魔障了?"
展昭也觉得挺可疑的,就道,"都带回开封府吧。"
"嗯。"白玉堂刚想伸手去抓他,突然就听到外间传来了一阵异动。
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抬手点住那还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巫师的穴道,展昭已经飞身冲了出去,从地道里出去一看,就见地上躺着刘永霸和王启霸的尸体。
展昭一皱眉,冲到了院子里,但是四周已经无人……看来下毒手的人功夫相当高强。
"猫儿。"白玉堂带着那巫师出来,看到地上两具尸体也皱了皱眉头,问,"看到人没?"
展昭摇摇头,"已经走了。"
"看来有人一直都监视着这里。"白玉堂看了看一旁神神叨叨的巫师,"他嘴里也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我们赶紧回去吧。"展昭道,"还有一个孔霸在呢,别也让人暗算了。"
白玉堂点头,两人带着那巫师跃上了墙头,刚想走,就听到身后传出了一声狗叫声。
展昭一回头,只见刚刚那只小土狗急匆匆地跟了出来,仰着脸对着他叫唤。
展昭想了想,飞身下去,一手将他抱了起来,再回身,跟白玉堂一起回去。
到了宅子里头,两人就见庞统站在院子中央,一旁躺着孔霸。
"怎么了?"展昭问。
"刚刚有人来行刺。"庞统道,"幸亏我跟公孙决定等你们回来了才去知府衙门。"
展昭看了眼地上的孔霸,又将巫师扔到了地上,道,"事不宜迟,我们也别再耽搁了,带着人,再去趟知府衙门,将周岚也接上,一起先回开封府去再说!"
"我看行!"白玉堂点点头,出门去雇马车了。
刘玉也走了出来,公孙将药物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一会儿给周岚治病。
很快,众人上了马车,去了趟知府衙门,本来还有一些衙门里头的官差阻挡,但是让白玉堂一脚都踹走了,将周岚接上了马车,赶车离开。
几人在路上一直也不敢耽搁,赶了一晚上的路,终于是在第二天晌午的时候,回到了开封府。
到了府门口,就见停着一顶轿子还有一大队的官兵。庞统微微皱眉,见站在轿子旁边等着的是一个中年的管家,就叫了一声,"福伯?你怎么在这儿?"
"三少爷!"福伯赶紧走了过来,道,"我陪太师来开封府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些纳闷,心说庞太师不是跟开封府老死不相往来的么?怎么今儿个主动来开封府了。
"爹他来开封府做什么?"庞统也有些吃惊。
管家低声在庞统耳边说了几句,庞统深深皱起了眉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来里头有文章!
公孙也下了车,吩咐府里的衙役将周岚和刘玉送到房里去,然后孔霸和巫师单独关起来,严加看守。
众人进了府门,展昭和白玉堂见庞统皱着眉头,就问,"怎么了?"
庞统转脸看了看两人,道,"据说,晚上柳大龙让人杀了,我大哥让一个黑衣人给劫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吃了一惊,第一反应是——太好啦!不知道死了没有!
但很快就意识到这样想有些不厚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咳嗽一声收敛了一下心神。
"可能就是那个来袭击孔霸的黑衣人干的。"展昭道,"换句话说,应该是蛇鹰教的人干的了?"
"蛇鹰教的人抓庞煜做什么?"公孙觉得不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是那庞煜自个儿傻,找人弄什么诅咒来干掉庞统,正好撞对方手里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到了包拯书房的门口,就见包拯和庞太师都坐在桌边喝茶叙谈,庞太师那一脸的焦急不像是装出来的。
"大人。"公孙最先走了进去。
"哦,先生回来了?"包拯站起来,众人进屋都先给包拯行礼,庞统走到庞吉身边,"爹。"
"哎呀,统儿啊,你可回来了,你大哥他让人给绑走了!"庞吉焦急地说。
"我进来的时候听福伯说了。"庞统点点头,问,"在哪儿被人绑走的?绑他的人是谁有人知道么?"
庞吉转脸对身后的一个小厮吼,"还不出来说!"
那小四子看到庞统后脸色变了变,小声说,"呃……大少爷是在颖昌府让人绑走的。"
包拯听后微微皱眉,问庞吉,"小侯爷去颖昌府做什么?"
庞吉摇头,转脸看那小厮,"说啊!"
"呃……大少爷本来听说三少爷要出府查案子,就想跟去看看……后来,后来三少爷他们不知道去了那儿,我们跟丢了,大少爷正好遇到了柳大龙,就一起去了颖昌府。"
白玉堂听着那小厮的说法,忍不住笑了一声。
众人都看他,庞吉抬起头,看见白玉堂对他笑,眼皮就一跳,不由自主地觉得全身冒凉气。话说庞吉身为太师,皇亲国戚,见官大三级,除了朝中几个重臣,他可没怕过谁,唯独白玉堂。
想当年他千方百计与开封府为敌,处处刁难展昭,也不知道这白玉堂从哪儿知道了,放火烧了他的院子,大半夜剃光了他的头发和眉毛还拔光了他的胡子,弄得他跟个鹅蛋似的光溜溜一根毛都不剩,大半年没敢去上朝。那阵子他还真不知道捣乱找自己麻烦的是白玉堂,只道是狐仙作怪呢,好些下人都说看到大晚上的院子里白影直飘。后来,这位狐仙越闹越凶,西域送来的葡萄美酒没了,变成了马尿,喝得庞吉呕了大半个月;大早上醒来自己和夫人小妾的脸上都画了乌龟;喜欢的金丝雀让人放走了,家里养的仙鹤让人拔毛做成了烤鸡……庞太师找了一大批半仙儿老道来驱鬼捉妖,但是最后的结局却是那些个道士和尚都让妖精给吓跑了。
最后,庞太师也没辙了,只能天天受折磨。不过后来他渐渐地发现了些规律,只要他跟开封府为难,特别是他当天得罪了展昭,当晚上必然遭人报复,而且有几回正经挺吓人。
最后,有一晚上胖老头睡梦之中醒来,就见四周围火光冲天,他这几天正好生病,身上懒洋洋的手脚都动不了。他听外头有人哭爹喊娘地叫唤,庞吉动不了但是心里头明白着呢,正在绝望之时,突然,从烈焰之中走来了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虽然是男子,但是庞老头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当时就觉得自个儿是不是要死了所以看到神仙了?正胡思乱想,那人在他脑袋上拍了两下,道,"庞太师,想不想我救你出去?"
"想啊!"庞吉赶紧点头,"你要是救了我,要多少钱我都给。"
那人撇着嘴笑了一声,道,"留着你的钱买棺材吧,最近这大半年日子还挺好过的吧?"
庞吉倒吸了一口冷气,才明白过来,敢情眼前的就是那位一直捉弄他的大仙啊!连忙道,"大仙啊,我何处得罪你了?你要这般耍弄我呀?"
"你得罪的不是我,是开封府!"那人抬手在他脑门上又拍了两下,"我告诉你,从今以后,看到开封府给我绕道走,别为难开封府的人,不然的话,爷爷让你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庞吉这才明白了,赶紧发誓说他以后再不惦记开封府那头了!好好做官报效朝廷。
最后,等庞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外面了,他自己的卧房可是都给烧光了。
丫鬟下人告诉庞吉,昨晚上打旱天雷,一个干雷正好劈中了他卧房的房顶,所以才起的火。
庞吉惊出一生冷汗来,心说自己跟开封府为仇作对,怎么一会儿惹狐仙一会儿还遭雷劈的?
第二天一大早,庞吉上朝在班房等候的时候,看到包拯进来,站起来上前就给他行了个礼,一揖到底道,"老包,早。"
包拯惊得揪下几根胡子来,坐在一旁喝茶的八贤王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更可乐的是展昭,那天他跟包拯入宫面圣,包拯进去了他在回廊里头等,远远就看见庞太师,庞吉颠着个大肚子边跑边打招呼,"展护卫!"
展昭眉头皱了皱,本以为庞吉又要找他麻烦,没想到庞吉笑容满面地问他,"展护卫吃过饭了没?"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他,心说这老头是不是早上吃撑了?
庞吉拿过身后下人捧着的一盒糕点来,递给展昭,道,"这是刚刚皇太后那儿拿来的糕点,不是很甜很适合年轻人吃的!展护卫不嫌弃就拿去吃。"说完,屁颠颠走了。
展昭拿着点心盒子傻那儿了,他哪儿敢吃啊,冲回开封府就让公孙验验,看里头是装了砒霜、老鼠药还是鹤顶红。公孙拿着糕点研究半天,对展昭说,"这糕点没问题。"
展昭摸着脑袋寻思了白天,一拍桌子,"我知道了!今天的庞太师是易容的!"
……
直到很久之后,庞太师才偶然看到了和展昭在一块儿的白玉堂,立马知道了这位就是赫赫有名的锦毛鼠白玉堂,不是狐仙……是要命的瘟神!
如今,庞吉见白玉堂对他笑那,心里没底,就问,"呃,白少侠,笑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事儿得说,不过展昭向来不怎么待见庞吉,就对包拯道,"大人,我们在查案的时候,看到安乐侯了。"
"是么?"包拯一愣,问,"可有他的下落?"
展昭道,"庞煜和这次勾结蛇鹰教的颖昌三霸在一起,其中的刘永霸和王启霸已经死了,孔霸被我们带回来了,还有颖昌府尹周岚可以作证,我们还带回了蛇鹰教的巫师。"
"呵……"庞吉听到这里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自然知道自家老大不争气,庞煜要是能有庞统一半懂事他就不用操碎心了,可是庞煜以前胡闹也最多就是一些小事情,可是如今竟然跟蛇鹰教混到一起了,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不……不会吧?"庞吉转脸看庞统,"煜儿虽然胡闹,但是也不傻,不会跟蛇鹰教的人有来往的啊。"
"他倒未必知道这三霸是蛇鹰教的人。"白玉堂一句话把庞吉从深渊里拖了上来,但是后面一句话却把老头又推进了另一个深渊。只听白玉堂不紧不慢地说,"他只是去找那三霸,让他们找蛇鹰教的巫师做诅咒,害死庞统罢了。"
……
第四十四话 问,天灾和血咒
老太师庞吉听到白玉堂那句话后,脸上的表情可谓精彩,就见他张着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外加有些恼怒还有那么点吃惊。总之那个表情是看得展昭和包拯感觉大快人心心情舒畅。
"咳咳。"包拯毕竟还是有身份的,虽然自己觉得挺痛快的但还是尽量不表现出来,只是咳嗽了一声,让众人回过神来。
"呃……"庞太师也回魂了,看了看一旁的庞统,叹气摇了摇头,道,"你大哥他不争气,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庞统并不多言,只是点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庞统和庞煜要是站在一起,正常的爹娘都会向着些庞统吧,更别说他年岁比庞煜小,而且还能干那么多了……可是庞太师明显更偏心庞煜,这可有些奇怪。
白玉堂对展昭挑挑眉——猫儿,我说的吧,铁定不是亲生的!
展昭摸摸下巴——那庞妃呢?是不是亲生的?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啊!这才是正理吧?
展昭眨眨眼——算了,这事儿咱还是别管了。
两人眉眼之间传递的意思别人虽然看得不是太懂,但庞太师还是瞟到了一眼,觉得更加尴尬,就道,"呃……包相,那个,煜儿的事情。"
"太师放心。"包拯安抚庞吉,"开封府一定会尽力查办,将安乐侯找回。"
"好,多谢包相了。"庞吉说完,就起身告辞,包拯往外送了送他,庞统将他送到了门口,庞太师坐上轿子离去。
"大人,蛇鹰教的人好像很想杀庞统。"展昭将孔霸交代的事情都告诉了包拯。
包拯皱眉,道,"这的确有些蹊跷。"
"这还不算蹊跷的呢。"白玉堂道,"那个巫师喊什么天谴要来了,咱们都得死,那才叫蹊跷。"
"天谴?"公孙有些吃惊,"什么天谴?"
白玉堂和展昭耸了耸肩,示意不知道。
包拯让王朝马汉将那巫师带了上来,问他有关天谴的事情,但是这巫师就是满嘴念念叨叨地什么天谴啊,大家快跑之类的胡言乱语,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白玉堂听得挺气闷,就拉了展昭一把,道,"走了猫儿,咱们去找找别的线索。"
庞统有些吃惊,看两人,"你俩有线索?"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道,"江湖人自然有江湖人的办法。"说完,别过了包拯和公孙策,一起出了开封府的大门。
"喂。"展昭拍了白玉堂一把,问,"你想问谁去?"
白玉堂想了想,道,"找莫空空那糟老头问问吧,那消息比较多,蛇鹰教和莫华宫这次把事情弄得那么大,我就不信世上真有不透风的墙?"
展昭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开封府的大门。
开封东南街的一个拐角里头,有一座很大的酒楼,这楼里人来人往特别热闹,倒也不是因为这酒楼里头的菜多好,而是因为每一层都有赌桌,食客可以边吃边赌。
在二楼的一桌赌牌九的桌边,有一个矮个子的老头,这老头脸色黝黑,白头发和白胡子,满脸的褶子。不过别看他年纪大,精神还挺好,趴在赌桌边跟年轻人一起边赌边嚷嚷。
正赌得来劲呢,老头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
老头摆摆手,头也不回就道"哎呀,别惹大爷,大爷我手气好着呢!"
说话间,牌九开了,老头一看,输了个精光,大怒,从怀里又掏出了一锭银子来,往桌上一放,嚷嚷,"老子的身家性命都押在这一把了!"
庄家开牌,老头睁大了眼睛瞅着,感觉背后又让人拍了一下。
老头没搭理,这时候开牌了……又输了个精光。
"奶奶的!"老头立马一股火冲上脑门,嚷嚷着就转回头大骂,"哪个不要命的在背后拍老子,把老子的运气都拍走了!"
转回头,老头本来还想着教训教训身后人,定睛一看,就见一个白衣人站在眼前,手上拿着把银光闪烁的白刀,嘴角带笑,长得那个俏啊,只可惜那笑容看着挺瘆人。
老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娘喂"一声转身就跑。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玉堂,见老头儿想跑,白玉堂一把揪住他衣服,但老头背上那件衣裳敢情是活动的,只见他胳膊一扬,衣裳就跟龟壳似地让白玉堂扒下来了,然后就见老头"哧溜"一声钻进了桌子底下,他个子矮,三两下就从人堆里钻出去了,跑到楼梯间,见白玉堂没追来,就赶紧往下跑。
白玉堂见他往楼下跑了,也不紧着追,就是慢条斯理地向那儿溜达。
老头边往后看边往下跑,猛地一转弯,就见楼梯口扶手旁靠着一个蓝衣人,手上拿着把黑色的古剑,正含笑瞅他呢。
"妈呀……"老头脸色一白,还想回头跑,但是身后白玉堂已经晃晃悠悠从楼上下来了。
"莫空空。"展昭对着他笑,"你跑什么?"
"嘿嘿……"莫空空伸手摸摸脑袋,道,"这不是展爷么……这么有空来试试手气啊?"
白玉堂在后头走上来……"你今天手气不怎么样啊。"
"呵呵……五爷。"莫空空干笑,道,"最近我挺背的……您两位红光满面,可别让我的衰运给带了,我先走了啊……后会有期。"
刚想走,让展昭挡住了,笑道,"别急,有事问你。"
"啊?"莫空空哭丧了脸小声嘀咕,"老头子我耳聋眼花的,知道的东西少,哎呀……"
他话还没说完,就让白玉堂揪着后脖领子,拉出了酒楼,拽进了后巷子。
被白玉堂扔进了巷子里头,莫空空抬头,就见白玉堂和展昭一左一右站在两头,他苦着脸道,"二位爷,您俩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绕了我呗。"
白玉堂皱眉,瞪了他一眼,道,"少废话,有事情问你。"
老头叹了口气,道,"问啥?"
"蛇鹰教。"展昭简单地说了三个字。
老头一皱眉,赶紧摇头,"我不知道。"
展昭看了看他,道,"莫空空,正经问你呢,别打岔,老实说吧。
"呃……"莫空空叹了口气,左右看看,就压低了声音说,"二位爷,蛇鹰教不好招惹啊,您二位武功盖世天不怕地不怕,我老头子就那么几下子,胡说八道要丢性命的。"
"呵。"白玉堂冷笑了一声,"你是怕蛇鹰教要你性命,还是怕我要你性命?"
"呃……"老头脑门见汗,可怜兮兮看白玉堂,"五爷,您老别开玩笑,我年纪大了不经吓。"
"莫空空,你知道得太多,迟早有人收拾你。"展昭微微一笑,"不如跟我们合作,以后你被人追得走投无路了,我们还能给你帮帮忙。"
"您说认真的啊?"莫空空觉得这买卖还挺不错。
"蛇鹰教教主究竟是谁?"白玉堂问他,"你知不知道关于天谴的事情?"
莫空空听到天谴两个字后一愣,抬眼看两人,问,"二位从哪儿听来天谴这种说法的?"
"你管那么多呢,就说你知不知道吧?"展昭催促,"你说不说,不说以后可别在开封混了,我见你一次逮你一次。"
"唉……"老头赶紧摆手,自言自语,"这年头的年轻人怎么都那么横啊,欺负老人家……"
话没说完就看见白玉堂和展昭脸上有不耐烦的神色,只得道,"我说也行,不过这事情关系重大,说出来了之后我说不定有危险,反正得罪蛇鹰教的人是肯定的,二位爷,你们可得保着我啊。"
白玉堂想了想,道,"你放心,会把你藏在一个没危险的地方,等事情了了再放你出来的。"
"那也行,这短时间你们可要负责我吃喝啊!"老头讨价还价。
展昭看看白玉堂,白玉堂笑着对老头说,"要不然这样吧,爷给你胸口开个洞,以后你都不会再觉得饿了。"
"呃……"老头脸白了白,道,"五爷,别吓唬老人家……我这就说了。"
展昭在一旁点点头,示意他快讲。
"这事情说来话挺长,蛇鹰教一直都挺神秘,我听说得也不多,不过就知道他们的教主,是会诅咒的鹰人后裔。"
"真有鹰人这回事?"白玉堂吃惊。
"谁知道啊。"老头耸耸肩,"这人挺有一套的,蛇鹰教也不怎么掺和江湖事,关于天谴啊,那只是个江湖传说而已。"
"嗯?"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怎么样的传说?"
"据说天谴就是四灾。"老头想了想,道,"我听些个老人们讲起过,大概几百年前,有过那么一次天谴。当时那可真是风云突变啊,这灾祸总共分四个月,第一个月是天灾,就是刮大风、下雹子外加发大水电闪雷鸣。"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听说过有那么一次,连续一个月天气反常,后来黄河水和长江水都泛滥了,还赶上冬天严寒,冻死了好多人。
"这第二灾是虫灾。"老头边摇头边说,"就是那些五毒都从地底爬出来为祸人间了,蛇虫鼠蚁遍地都是,将那些粮食都吃了,人畜间也是疫病横流。"
"第三灾和第四灾呢?"展昭和白玉堂同时问。
"那就是饥灾了。"莫空空摇摇头,道,"粮食都让虫子吃了,人自然是没东西吃了,等到树皮和草根都没得啃了,那就得人吃人了。"
"第四灾?"白玉堂问他,"是战乱?"
"对对。"老头点点头,"那会儿人都活不下去了,那还不造反了呀?而且当时皇帝还昏庸无道,所以正好呗,改朝换代。"
"嗯……"展昭摸摸下巴,道,"其实这四灾都是连续的,有因必有果,天气不好,天灾多的时节必然会有虫灾和饥荒……只是如果再挑起战火,那就天下大乱了。"
"只是这一个月的天气反常为何会发生?"白玉堂问,"是诅咒招来的?"
老头点点头,道,"我可只是听说啊,听说鹰人世代流传着这么一种最厉害的诅咒,如果全部的巫师一起施咒……集合多少巫师的性命,用尽那些巫师身上的血,就能唤来天灾,这玩意儿叫血咒。"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血咒?
第四十五话 答,血咒和幌子
莫空空一番话听得展昭和白玉堂胆战心惊的。
见两人不说话,莫空空就问,"两位爷,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放我走吧?"
白玉堂瞪了他一眼,道,"哪儿那么容易,还有别的要问你呢。"
"哎呀……"莫空空抓耳挠腮,道,"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该没命了,告诉你们得越多,我老人家寿命越短啊!"
展昭拍了拍他,"放心说吧,都说了会保证你安全了。"
莫空空叹了口气,道,"问吧。"
"莫华宫知道么?"展昭接着问。
"呃……"老头看看两人,点头,"自然是知道的。"
"他们的教主是谁?"
"叶一白啊。"老头一脸认真地回答,白玉堂瞪了他一眼,"真是叶一白我还用得着问你?"
老头有些无奈,道,"行了,我老实交代还不行么……是另一个人,不过他从来不在江湖上走动就是了。"
"是什么人?"白玉堂问。
"这个我实在不知道了。"老头摇摇头,"估计没人知道,我说真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莫空空说的的确有可能是真话就也不再追问了,展昭想了想,接着问,"庞煜你知道么?"
"那能不知道么。"老头撇了撇嘴,"安乐侯么。"
"你知道他的近况么?"白玉堂问。
"呃……"老头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今晚上有贵重的货物,要从颖昌府上船,摆渡往西,至于目的地是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追问,"是什么船?"
"一艘画舫。"老头小声道,"嗯……确切地说,是一艘赌舫。老板叫金老六,画舫四周的帷幔都是金色的。"
展昭点了点头。
见两人似乎挺满意,老头就嘿嘿地笑了笑,道,"我说二位爷啊,问完了?"
展昭点点头,"暂时问完了,有什么需要会再问你。"
"那行啊!"老头乐呵呵,"反正都是自家人么,我住哪儿啊?"老头想了想,道,"那个……开封府的衙门我可不去啊,看到包大人我心慌慌。"
"放心。"展昭笑了笑,"哪儿能让你住衙门里头啊!"
"那就好。"老头拍了拍胸口,却听展昭轻描淡写地道,"你住的是整个开封城里最安全的地方!"
"哦?"老头来了兴致,问,"在哪儿啊?"
"开封府的大牢。"展昭笑眯眯。
"呵……"老头差点背过气去。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将莫空空带回了开封府,单独给他整理了一间牢房出来,让他在里头避两天。包拯让牢房的衙差善待莫空空,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做。
莫空空是贼,进了开封府就见四壁森严,里头一个个衙役还有里三层外三层的军马,吓得他大气都不敢出。进了牢房后,伙食从优,不过大概是包拯那副浑然正气把他给镇住了,老头也老实,问要吃什么,两荤两素一汤就够了,没挑剔。就是这莫空空嗜赌成性,不赌他不痛快,本来想找狱卒来开赌局,没想到那几个狱卒眼眉都瞪起来了,道,"你以为这是哪儿啊?这是开封府的大牢,开封府的狱卒谁敢赌钱?你以为包大人只管外人不管自己人啊?罪加一等的!你小心赌钱让大人知道了打你板子!"
吓得莫空空赶紧把骰子收了,只能在牢房里头熬着,盼着展昭和白玉堂赶紧把案子给破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包拯的书房,将从莫空空那儿得到的线索都跟包拯讲了。
"血咒?"公孙皱起了眉头,"以前也就听到过些传说,没想到真的有。"
"先生,真的有血咒?"白玉堂微微皱眉,"我怎么就觉得不可信呢?用人命能换来天灾?"
展昭也表示赞同,"我也觉得像是耸人听闻的东西。"
一旁的庞统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耸人听闻,不过后果却相当严重!"
众人都叹气,包拯道,"其实一切都源于天灾,但天灾却又不是最致命的。"
"对啊,如果天灾一来,朝廷没有准备,就会引发其他的灾害,饥荒、虫灾、战火……"公孙叹气,"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借机挑动灾民作乱……就可真要亡国或者天下大乱了!"
"这么说,大的灾祸可能只是巧合,但是有人想利用这种巧合。"白玉堂点了点头,问,"血咒什么的,为的是搞得人心惶惶……可灾祸这种东西,怎么能说得准呢?"
"对啊。"展昭点了点头,问,"会不会和千手邪佛有关?"
"说到点子上了!"公孙突然道,"我这阵子抽空研究了一下那尊千手邪佛……发现邪佛的构造很独特。"
"独特?"众人都感兴趣地跟公孙走到了邪佛的旁边。
"你们看这邪佛有好多只手吧?"
"嗯。"众人点头。
"仔细看手背上。"公孙指着手背让众人看。
"做工很精细啊。"白玉堂道,"手背的筋络都雕刻出来了。"
"嗯。"展昭点头。
"我最开始也以为是筋络,但是仔细看看呢?"公孙指着旁边的几只手。
"都不一样?"庞统吃惊。
"对啊。"白玉堂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不是筋络,只是些线条……
"我把这些线条都拓印下来了。"公孙说着,拿出了一叠薄薄的宣纸,给众人看。
众人就看到公孙给每一张纸片上都拓印了一个手背上的线条,还明细地记录了手的位置。
"这里头有一千张啊?"白玉堂抬眼看公孙,"难怪这几天都顶着黑眼圈了!"
公孙笑了笑,展昭道,"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干啊?不叫我们?"
公孙失笑,"我要是想搞破坏一定找你俩。"
展昭和白玉堂望天。
包拯点点头,对公孙道,"先生辛苦了。"
公孙摆了摆手,从个一旁拿出了一张很小很精致的地图来,铺在了桌子上,"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小的地理图了,正好合适!"
"我大宋的地理图?"庞统对这个甚是熟悉,一下明白了过来,道,"那些筋络是地图的纹路!"
"没错!"
公孙点了点头,从那一叠宣纸里头拿出了一张,微微透明的宣纸放在地图上,可以透出下面图上的纹路,公孙将宣纸缓缓地移动到天山附近,道,"这里是天山山脉。"
随后,公孙细心地抽出几十张宣纸来,一一推移到了各个地方,有山脉,有河川,每一张都可以跟地图上的纹路完好地重合起来。
众人都吃惊不小,白玉堂直摇头,"那一千只手拼到一起几乎把大宋所有的河山都囊括了!"
"不是大宋。"公孙摇了摇头,道,"有些地方经过了变迁和战火已经不存在了,我翻找了一下,这应该是汉代的地图。"
"果然这是几千年前的东西么。"展昭赞叹。
公孙又从一旁拿过了一本册子,道,"我详细记录了,哪只手对应哪个地方。"众人面面相觑,庞统接过册子翻了翻,抬眼对公孙道,"先生好精细,恕我直言,先生若是能入军中为军士或谋士必然大有作为,在衙门做师爷实在屈才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庞统你有种啊,当着包大人的面这么说!
包拯则是笑着点点头,道,"庞将军说得有理啊。"
公孙则是笑了笑,淡淡道,"我喜欢开封府。"
庞统盯着公孙又看了良久,那眼神之中,大有刮目相看的意思。
"对了先生。"白玉堂拿着册子看了看,问公孙,"这手背上刻的地图,有什么用?"
"我还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公孙拿过了展昭他们捡到的那一只断手,道,"这断手,能装回去!"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白玉堂看了看断手光滑的表面,摇摇头,道,"先生,之前我跟猫儿试了,装不上去。"
"不是生接上去的,有机关!"公孙说着,走到了邪佛的后面,小心地摸索了一下,轻轻地用指尖一抠,从邪佛的后部底座上抠下了一个小小的玉石盖子来,里头立刻出现了一个空洞,空洞之中,有一个小小的铁环。
"这东西实在是精细啊!"白玉堂不由赞叹。
"你们看!"公孙纤长的手指穿进了那个铁环里头,轻轻地往下一拉……就听到"喀嗒"一声。
"动了!"展昭注意到千手邪佛似乎是动了一下,那些手微微地散开了一些。
虽然很细微,但是周围这几人都是很仔细地看的,因此都发现了。
"真的动了一下。"白玉堂说着,伸手去摸了其中的一只玉手一下,却听……喀嗒一声,被他摸到的那只玉手掉了下来。
"呃……"白玉堂一惊,还以为千手邪佛让自己弄坏了。
"不用担心。"公孙一笑,将那只玉手放到了原来的位置,又将展昭他们捡到的玉手放回了空缺的位置,对展昭道,"拉一下那圆环。"
展昭伸手过去,轻轻地一拉,就听到又是"咔哒"一声,众人又看到千手邪佛动了一下,只是这次不是一松,而是一紧……
"再往下掰一下试试。"公孙道。
白玉堂又伸手去摸了摸刚刚被他碰掉的那根胳膊……纹丝不动。
"真是个机关啊!"白玉堂惊叹,"如此巧妙!"
"嗯。"展昭想了想,问,"这么说,那些玉手是都能拿下来的……一千只手都能拿下来,手背上还有地图。"
包拯微微皱眉,摸了摸胡子,道,"昔汉顺帝时,就有侯风仪和地动仪来预测各地灾情,这似乎……"
"对啊!"众人都立刻明白了,这千手邪佛的制成似乎要更早一些,但是原理好似一样!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这邪佛了。"白玉堂道,"他们要用它来预测灾祸的地点,这样就可以提早准备好作乱了!"
"嗯,传说中血咒要每几百年才能实施一次。"展昭道,"就是掩人耳目的!每几百年,必然有大的天灾!"
"看来,他们是已经知道近期有大的天灾,只是不知道位置在哪儿罢了。"公孙道,"蛇鹰教和莫华宫似乎都与外族有关……看来,这次我大宋真是要有性命攸关的大难了!"
"难怪他们要杀你。"白玉堂突然转脸看庞统,"你死了谁带兵打仗啊?辽人不就怕你的军马么?"
众人面面相觑——对啊!
第四十六话 探,赌船与豪客
公孙一番对于邪佛的解释,让众人都茅塞顿开,从而众人也联想到了蛇鹰教要害死庞统的其中缘由。
"此事关系甚大!"包拯道,"如今天灾无法避免,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先疏散民众,再准备好救灾的措施,这样才能彻底摧毁蛇鹰教和莫华宫的阴谋。"
"嗯。"展昭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众人都看他。
"如果说最初邪佛是在蛇鹰教的手上,如此重要之物,必然是供奉好了不轻易移动的,怎么会在入开封的途中,让人抢走了呢?"展昭问,"另外,莫华宫为什么非要在开封府找什么奇怪的少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嗯。"白玉堂点点头,对展昭道,"猫儿,说得有理。"想了想,又道,"我觉得,他们抓庞煜去,说不定是条线索。"
"对了,今晚……"庞统问道,"我看我还是去救他。"
"唉。"白玉堂摆摆手,"你别出门,带着兵马在这儿守着这邪佛,开封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和驻军,比较安全,你现在不能有什么闪失,我跟猫儿去。"
庞统似乎有些担心,展昭拍了拍他肩膀,道,"你放心吧,我们一定把庞煜救出来的。"
白玉堂干笑了两声,道,"反正最后交到你手里的时候是个活的就行了。"
庞统有些无力地看看白玉堂,公孙则对展昭说,"你们刚刚说,那条船,是一艘赌船么?"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道,"听说船老板叫金老六,一艘金色的船。
"金色……"公孙想了想,叫进了几个负责开封渡头一带巡街的捕快来,问几人,"你们可知道,渡头一带,有艘赌船,金色的帷幔,船老板叫金老六。"
几个捕快同时点头,"认得!"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这船是从颖昌府开到开封的?"
捕快点头,其中一个年岁比较大的回答,"回禀大人,那艘船的船主是开封一带的,开的就是赌坊,那船是前几年刚刚下水的,然后金老六就一直都在船上做买卖了。
"为什么要在船上?"包拯似乎有些不解。
捕快笑了笑,道,"大人,这赌坊里头,进出的基本都是常客,常客都油滑,钱进出得少,非得有大豪客,才能赌了大钱去。那画舫是金老六弄出来的,上船就要一百两银子,船上什么都有,还有窑子和馆子呢,赌得也大。那船每天都上开封附近的各大渡头去兜一转,收了老些财大气粗的赌客上船豪赌,天快亮的时候到开封,那些豪客们赌够了,就上开封的客栈里头睡一天,晚上继续上船,第二天一大早,由船上给送回去。
包拯听完,摇了摇头,道,"如此纸醉金迷的日子,有很多地方富绅参与么?"
捕快们对视了一眼,道,"大人,地方富绅其实不多,多的是些官员,富绅们大多请官员们一块儿上船,想拉拢谁,就跟船家说好了,输个万把两的给那官员……"
"岂有此理!"包拯脸色不善,"都哪些官员上去过?"
几个捕快面面相觑,看了庞统一眼,众人也看庞统,庞统哭笑不得,"我可没去过。"
捕快赶紧说,"呃,庞将军,不是说您……是安乐侯,他经常去。"
众人都挑挑眉,庞统叹气摇了摇头,白玉堂蹭了蹭猫儿,笑道,"猫儿,那帮人挺精明啊,把庞煜放那艘船上,就算带着兵马去搜出来,人也能说他是自个儿上去的。"
展昭摇了摇头,这庞煜简直就是坏到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
包拯想了想,命那几个捕快下去,他叫来了长年带领开封府驻军的统领杨庆,吩咐他带着二百精兵到开封府的渡头埋伏好,等展昭他们的事情一办完,把那船给抄了,所有的官员和财务,全部带回来!
杨庆领命下去了,白玉堂对展昭眨眨眼——包大人不含糊啊!
展昭一挑眉——那是,不然怎么叫包青天!你以为就是因为脸黑才那么多人怕他?!
"展护卫。"包拯突然开口,展昭正跟白玉堂使眼色呢,让包拯一声吓了一跳,赶紧回头。
"你和白少侠先去准备一下,今晚假扮成豪客上船,跟踪押送庞煜的人,尽量找更多的线索,若有变数,就尽快将庞煜救回。"包拯道,"自己也务必小心。"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白玉堂突然道,"包大人,我跟这猫假扮豪客上船,怕让人认出来。"
"这倒是。"展昭也点头,"开封府的人差不多都认得我。"
庞统想了想,道,"正巧,我有个手下,很会易容,让他给你们先易容吧。"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转脸看他——易容?!
当晚,白玉堂和展昭吃完了饭,就让庞统的那个手下带进了房里,涂涂画画,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等两人从房里出来的时候,众人都一愣。
展昭换了一声白衣裳,换了个发型,手上拿了把扇子,脸上做了些手脚,看起来脸圆了些,鼻头也圆了些,白玉堂看得哈哈大笑,道,"猫儿,别说,你胖了还真喜庆!"
众人再看白玉堂,更可乐了,他本来就高鼻深目,那易容高手将他的鼻子和眉骨又弄高了些,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华服,猛一看,就像是一个外族的贵公子。
众人都夸赞这易容手艺甚妙,真假难辨!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别过众人出门,运起轻功,赶往了颖昌府的渡头。
到了渡头之后,果然就见一艘偌大的金色画舫停在那里,船老大正往上招呼人呢,看那架势,似乎是要起锚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收拾了一下衣服,展昭蹭了蹭白玉堂,道,"你出钱。"
白玉堂挑眉,道,"小气猫,你俸禄都多少呢?"
展昭笑眯眯,"跟你比那叫九牛一毛。"说完,对白玉堂眨眨眼,"别小气,唐少爷。"
白玉堂无奈叹了口气,掏出了二百两银子上船费,道,"走吧,赵……不对啊猫儿,你名字调过来姓赵啊,这姓没法叫出口。"
展昭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就说姓包吧。"
白玉堂无奈笑了笑,点点头,和展昭一起上了船。
"呦,几位公子。"伙计一看见两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就知道不是凡人,边笑问,"不知道两位公子谁介绍来的?"
白玉堂挑眉看了看他,甩手给他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道,"钱大人介绍来的。"
"哦!"伙计乐呵呵地往里头让,"原来是钱大人介绍来的贵客,里头请,今晚上大杀三方啊!"
白玉堂大摇大摆往里头走,展昭看他,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知道钱大人的?"
白玉堂挑挑眉,笑道,"都说了你老实了,天下那么大,铁定有几个姓钱的贪官上这儿赌过钱。"
展昭白了他一眼,无奈摇了摇扇子,小声嘀咕,"贼耗子。"
进了画舫,两人才知道这船为什么上船费就要一百两了,果真是富丽堂皇啊,里头是歌舞升平,一进门就是满厅的大赌桌,船舱上下三层,每层都有琴师抚琴,有舞娘在二楼高搭的彩台上起舞。牌桌前都是赌得兴起的豪客。伙计们忙忙碌碌地送着美食,漂亮的窑姐和秀气的小倌穿梭在人群之中,时而笑闹几句,好不热闹。
白玉堂放眼四望,对展昭道,"猫儿,还有这好地方呢?跟这里比起来,开封府那些窑子酒楼就得扔啊!"
展昭瞄了他一眼,笑道,"窑子酒楼,你还挺熟的啊?"
白玉堂看了看他,笑问,"我可是洁身自好的……猫儿,别吃醋啊。"
展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少胡说八道。
两人从底楼转道二楼,又从二楼转道三楼,这时候,就有一个漂亮的窑姐靠了上来,问,"二位爷,第一次来啊?"
展昭看了看她,就点点头,"是啊,头一回来。"
"我就说么。"窑姐往展昭身边挨了挨,笑道,"这么俊的二位爷,要是第二次来,我不可能没见过的。"
展昭刚想说话,让白玉堂拽了一把,拽到另一头去了,对那窑姐说,"我这朋友可是个雏儿,你别吓着人家。"
"呵呵呵……"女人先愣了一会儿,随后捂着嘴娇笑了起来,打量了一下展昭又打量了一下白玉堂,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啊,我懂了……二位爷,玩得高兴些啊。"说完,招呼旁边一个清秀的白衣少年,"小芹子,这头来伺候。"
说完,窑姐儿笑呵呵地走了,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就见那个俊秀少年走了上来,有些含羞地看了白玉堂和展昭一眼,小声道,"二位爷,头一次来啊?"
白玉堂挑挑眉,心说,又来?还有没有别的词儿啊?"
展昭点了点头,问,"小兄弟,你也来赌钱啊?"
白玉堂险些笑喷了,心说这猫儿还真是呆,这少年一看就是个小倌。
那少年还以为展昭逗他呢,笑了一声,抓着展昭的胳膊靠了上来,道,"爷……您真能开玩笑啊……"
还没等他挨近,白玉堂又一把将展昭拉到了另一头,那少年扑了个空,险些一个趔趄,不解地抬眼看白玉堂,白玉堂皱眉,道,"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们不用人伺候。"
那少年脸一红,眼圈儿也一红,惊得白玉堂和展昭睁大了眼睛,就见那少年转身就跑了,两人呆愣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展昭揪了揪白玉堂的衣袖,"耗子,你干嘛把我拉来拉去的?!"
第四十七话 查,神秘黑衣人
白玉堂让展昭一句话问住了,心里想,我不是怕你这猫什么都不懂让人占便宜么?但是又一想……这猫让谁占便宜关自己什么事?
"喂。"白玉堂正琢磨呢,展昭突然捅了他一下,示意他看门口。
白玉堂瞟了一眼,就见一个黑衣人上了船,那人低着头,脸上包着一块黑巾,上了船后快速地绕过了甲板,没有进舱,而是往后走去,他的身后,有两个伙计,抬着一个硕大的樟木箱子跟着。展昭和白玉堂目测了一下,那个箱子装下庞煜还挺合适的。
对视了一眼,两人就想跟过去看看,但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大门口晃晃悠悠地走进了一个穿着华丽的大胖子来,嘴里吆喝着,"呦,各位贵客,今天手气不错啊!财源广进,大杀三方!"
"承您贵言啊,金老板。"有几个赌客跟来者打招呼,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原来这位就是金老板。
"他跟刚刚那个黑衣人前脚后脚,两人铁定认识。"白玉堂蹭了蹭展昭,道,"我看,八成是一伙的。"
展昭摸了摸下巴,想了想,道,"他那样子像是把着门口不让任何人出去。"
"得想个办法出去才行。"白玉堂低声对展昭说,"怎么办?"
"嗯……"展昭想了想,看他,"你不是鬼主意多么?有招没?"
白玉堂望天想了想,点点头,"招是有招……不过咱俩得配合。"
"嗯。"展昭点点头, 白玉堂跟一个伙计要了一坛子酒,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来,对展昭道,"法子一个,走不了门,咱走窗户。"
说完,将银票塞到展昭手里,拍开酒坛子,喝了两口,就歪歪斜斜地往展昭肩膀上一靠。
展昭看看他,"干嘛?"
白玉堂瞪他,"我醉了!"
展昭眨眨眼,"嗯,然后呢?"
"你要雅间啊,呆猫!找个地儿休息!"
展昭吃惊,"赌坊还有雅间呀?"
白玉堂朝天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力。
之后,展昭扶着白玉堂找到了一个伙计,说,"伙计,我朋友喝醉了,有没有个地方歇歇?"
"哦,有客房,客官要么?"伙计问。
"好的,给我间干净的。"展昭拿出一打银票来,问,"多少银子一间?"
白玉堂无力,但又不能说话,心说,"你只死猫,这银子不是你的你也省着点花呀,财不露白不知道啊!"
伙计看到那一打银票眼睛都绿了,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一……一张就够了。"
"哦,你抽。"展昭将银票递过去,让他抽。
伙计咽了口唾沫,抽了一张一百两,随后就带着展昭和白玉堂上楼,奔二楼的雅间去了。
展昭余光瞟见金老六对着船头的船工喊,"开船了!"似乎并不在意里头的动静,看样子,只要是不出船舱,他就不在意。
展昭有些不解,等到跟伙计进了房间,关上门,他才明白了为什么——房间里头没窗户!
展昭看了眼光溜溜的墙壁,瞟了瞟一旁睁大了眼睛看四外的白玉堂,小声嘀咕,"还好银子不是我的。"
"死猫。"白玉堂瞪了他一眼,走到墙边找了找,咬牙,"什么破地方,连扇窗户都没有!"
展昭问,"那怎么办啊?"
白玉堂泄气,走过来,想在桌边坐下,就感觉胳肢窝下面有东西硬邦邦的,才想起那易容高手将他俩的兵器藏在胳肢窝下面的衣裳里头了,幸好这两人也瘦,衣服整得宽大些,看不出什么来,一想到龙鳞淬刃,白玉堂就突然有了主意。
展昭正抬头看房顶,嘀咕道,"这里还是二楼,上头应该是房间或者是地板,如果是三楼就好了,可以从房顶上出去。"
"猫儿,怕什么,有法子。"白玉堂说着,将刀拿了出来,展昭也将剑拿了出来,走到白玉堂身边,见他把龙鳞淬刃拔了出来,沿着墙壁一运内力,将刀锋□了墙里。这龙鳞淬刃可是宝刀,削金断玉,这么几块砖头自然是不在话下的。白玉堂将墙壁划出了一个豁口,然后拔出刀透过墙壁往外看了一眼,一挑嘴角,"猫儿,通外头。"
展昭凑过去看了看,就看到外面沉沉的夜幕。
白玉堂用龙鳞淬刃,在墙上跟划豆腐似地划出了能容一个人通过的方形来,然后伸手抓住了那一块方形大砖头,往里一拉,拿了出来,轻轻地移开。
两人往下一望,对视了一眼,下面是船舷,有些窄,并没有什么人。
"从这儿出去。"白玉堂对展昭使眼色,"猫儿,你先下,我把洞补上。"
"嗯。"展昭率先跳了下去,白玉堂将房间里的灯吹熄了,然后将那整块大砖头背过来,一头架在洞口,自己身体往后一倒,手轻轻地一带,力道掌握得刚刚好,砖墙正好挡住了洞口。
两人抬头看了一眼,不仔细看,应该不会注意的,而且也没人会无缘无故往墙上看吧。
想罢,两人又纵身而上,上了房顶。
"这船挺大啊。"白玉堂瞄了一眼,指着后面道,"应该运那儿去了吧。"
"嗯。"展昭点了点头,两人纵身越过房顶,到了船尾的地方,就见还有一个船舱,二层楼,虽然不如前面一个那么大,但是很精致,看来是住人的。
正在打量,两人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赶紧躲到了墙壁后面,就见那二层小楼的房门一开,有两个伙计走了出来。
一个揉着肩膀,"妈呀,累死了,那箱子里装得什么玩意儿那么沉啊。"
另一个笑呵呵地说,"喂,你没感觉里头的东西是活的么?还动弹呢。"
"唉,少管少管。"伙计摆摆手,两人一起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趁着伙计走了,就绕到了门前,往里一看,只见里头黑灯瞎火的,空荡荡,有楼梯通向二楼。
两人对视了一眼,按照刚刚伙计们走路的速度来看,应该是将箱子抬上二楼了,就闪进了房门。两人刚走到了楼梯口,就听到二楼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对视了一眼,赶紧隐到了楼梯的后面,屏息等着。
很快,就看到一个人从楼上走了下来,正是刚刚那个黑衣人,他并没有发现展昭和白玉堂,径直走到门外,到了船舱外甲板的围栏边,站着看远处的湖水,似乎有些心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两人轻轻抓住衣摆,以免弄出声音,一个纵身,悄无声息地到了二楼,然后轻轻地提着门,打开……没有发出声音。白玉堂往里面看了一眼,没人,两人闪了进去,再小心翼翼地掩上门……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完成得悄无声息。
等门关上,两人才松了口气,就见那个箱子,正放在桌子旁边,两人想过去打开,但是发现箱子上面有一把铜质的锁。白玉堂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对展昭道,"九曲连环锁,没钥匙打不开的。"
展昭一皱眉,这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爷……吃点东西吧?六爷让我送来的。"
随即,就传来了脚步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四外寻找,看有没有可以躲的地方,最后,两人一个飞身,钻进了床底下。床下挺挤,两人挨在一块儿,隐去内息,静静地等着。
不多时,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有两个人进来,那个女人挺热络,边往桌上放菜,边问,"爷,要不要我陪您喝几杯?"
那黑衣人依然不说话,估计是摇了摇头,女人便说了声,"那您慢用。"就很识趣地出去了。
黑衣人一直听到楼下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才站了起来,走到门边,轻轻地关上了门,谨慎地落下门闩。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他似乎过于谨慎了。
白玉堂挑挑眉——怎么都不说话?莫非是个哑巴?
展昭眨眨眼——也有可能啊,或者怕人认出他的声音?
这时候,两人听到了些微的金属响动,是开锁的声音,对视了一眼——他开锁了?
很快,锁打开,就听到吱嘎一声打开箱子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往外望,但是床低还有床单挡着,外头的箱子又高,看不清楚,只听到传来了"呜呜"的声音。
随后,就听到了一些轻微的响动,然后……
"你是谁啊!快放了本候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得,就那小螃蟹!
黑衣人并不做声,桌上的盘子响动了一下,随后,就听到庞煜说,"我才不吃呢,你快放了我!本候是太师之子啊,你要什么,本候都能给你的。"
那人不说话,随后,就听到了庞煜传来呜呜呜的声音,那样子,像是那人强行在往他嘴里塞东西。
"唔……你快放本候出去,本候肚子痛!"庞煜边吃边挣扎。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一呲牙,想起来庞煜还中着毒呢,这孙子这回可算是吃尽苦头了。
没多久,似乎是喂完了,那人又用什么东西将庞煜的嘴封上了,关上了箱子盖,落锁。随后,听到箱子里头庞煜挣扎了一阵子,但随后,也就没有响动了。
白玉堂对展昭眨眨眼——猫儿,为何我觉得如此解气?
展昭也对他眨眨眼——彼此彼此吧,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希望他经过这一次,他能变好些。
白玉堂摇摇头——不可能的,要变好早变好了。
随后,两人又听到了轻轻地响动声来,是筷子碰撞碗盘的声音——在吃饭。
白玉堂一挑眉——猫儿,吃饭总得把脸上那块布给扯下来了吧?
展昭点点头,这时候,就听到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那人动作一滞,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闪到门边。听了一下外面的响动,随即提起门闩,回到了桌边,继续吃饭。
展昭和白玉堂也从那沉重的脚步声中听出来,上来的人,应该是金老六。
第四十八话 情,波涛自汹涌
见金老六进来,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来得也太是时候了,不然那个黑衣人跟个闷罐子似的,等一晚上估计也没什么线索可以查。
金老六走了进来,先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就道,"你别担心,会好的。"
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传来了一个低而轻的声音,"嗯。"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是哑巴!
随后,就听到金老六坐下,抬脚踢了踢那个箱子,道,"这脏东西放在房间里头做什么,扔出去算了!"
又沉默了一会儿,就听一人道,"万一被劫走了呢?他可是咱们的保命符。"
那金老六叹了口气,道,"孔霸和巫师都让展昭跟白玉堂给带走了,带这么个庞煜回去有什么用,咱俩办事不利,教主一定不会轻饶的。"
金老六的话说完,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饭碗被轻轻放下的声音。
"蓝棋,你把饭吃完呀,都是我胡说八道,搅得你连饭都吃不上了!"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这黑衣人叫蓝棋?没听说过。
"哎呀……"这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比较大的响动,似乎是什么衣物之类被脱掉的声音。
展昭和白玉堂正纳闷呢,就看到地上落下了一大团的东西,两人定睛一看,都惊得倒抽了一口气,只见那是刚刚金老六穿的衣服,更夸张的是,还有张面皮……这人不是金老六!
"你!"随后,传来了那个蓝棋焦急的声音,"你疯了,不装扮成金老六,一会儿怎么蒙混教主啊?!"
"我一个人能蒙混过去有什么用啊,他要是要了你的命,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金老六的声音也变得年轻了很多,大声嚷嚷着,"依我看,我们将庞煜送去开封府,然后跟包大人说了那蛇鹰教的秘密……咱们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不可能的!"蓝棋有些激动,"没人能背叛蛇鹰教的!"
"你没发现么?"那个金老六认真道,"我觉得,教主未必打得过展昭和白玉堂,而且现在庞统也在开封府,包大人能用朝廷的军马消灭了他们!"
"那你呢?"蓝棋焦急道,"你是朝廷命官,如果他们知道你是蛇鹰教的人,皇上会杀你的头的!"
"我们又没真为他们干过些什么!"金老六也急了,"咱俩没杀过人,只是被蛇鹰教的人威胁看守一些重要的证人……我们也没办法,谁叫我们生下来就是蛇鹰教的?"
两人在房间里说得激烈,展昭和白玉堂在床下也是听得面面相觑,心说,还真是没想到变化那么快啊,这算个什么状况呢?
"先别说了。"蓝棋道,"你把这衣服穿上,然后我们去见教主,将庞煜给他,庞煜毕竟身份尊贵,说不定我们不用死……"
"我不求别的。"金老六突然道,"蓝棋,我不怕死的,我只是不想跟你分开,我宁可跟你一起死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哦~怎么听语调怪怪的啊?
"你干嘛?"突然,蓝棋惊得叫了起来。
"还能干吗?"金老六怒道,"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我就在死前,把最想做的事情做了!这样也死而无憾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那么些纳闷,往外面看了看,就见外面两个人,四条腿,似乎是搂在了一起。
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猫儿,他们在干吗?
展昭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啊……怎么怪怪的?
白玉堂稍稍低下头,要往外望了一眼,惊得赶紧抬起了头。
展昭看他——看到什么了?
白玉堂脸上有些红,外头,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正搂着另一个黑衣男子,两人亲嘴呢。
想了想,白玉堂就比了两个人亲嘴的动作。
展昭眨眨眼,脸颊也有些红,脸上有些发烧,心说,两人原来是那种关系啊。
有些郁闷地趴在床底下等着,两人就听到外面传来深吻的古怪的声音,还有两人满足的低喘声。
展昭和白玉堂在床下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视线落到对方的嘴唇上,有些莫名的尴尬。两人都很想咳嗽了一声,打断外面的两人,然后说一声,"借过……"就出门去,留他俩在里头亲个够,毕竟现在这情况,跟偷窥人小两口亲热似的,太别扭了。
可让两人没想到的是,尴尬的还在后面。
就听蓝棋突然轻轻地惊呼了一声,展昭和白玉堂就看见他双脚腾空,让金老六给抱起来了。
"茂晨,你干什么?"蓝棋似乎有些慌了,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假的金老六叫茂晨?有这么个官员么?
展昭纳闷地看白玉堂——听说过这个名字么?
白玉堂耸耸肩——听着感觉,像是字。
展昭点了点头,突然,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脑子里同时闪现了一个画面……
展昭想象中的画面是,自己把白玉堂抱起来,然后白玉堂叫他熊飞。
白玉堂想象的画面是,自己把展昭给抱起来,然后展昭叫自己泽琰。
随后,两人同时受到了重大的惊吓,扶着额头想要撞地。
而不管床下的两人是如何的别扭,外面的两人可是情到浓处,茂晨将蓝棋抱到了床上,然后就开始解开他的衣服。
外面的布帛扯开之声,以及两人边脱衣服边亲吻的声音,让床下听力极好的白玉堂和展昭叫苦不迭,两人就算把耳朵塞上也没有,因为就在上面不到二尺的地方,怎么都能听得很清楚。
"棋,你真白。"茂晨赞叹。
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那个,你也很白。
白玉堂回瞪他一眼——你也白!
两人同时转回头,接着看地板。
"棋,你真好看。"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
白玉堂——猫儿,你看屁啊,你也好看!
展昭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觉得你更加好看。
两人对视了半天,开始无声地捶脑袋,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捶出去,现在两人被困在拥挤的床下,上头是两个打得火热的人,两人一方面挺好奇,一方面又觉得太不好意思了……
"茂晨,慢点……"
"我等不及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心说——什么等不及了?
"啊!"蓝棋突然惊叫了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也惊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但是无奈两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声音。
"哎呀……"蓝棋轻轻地呻吟了起来,"那里……不要摸啊!"
展昭托着下巴看白玉堂——你猜摸哪儿了?
白玉堂皱着眉头想——呃……这个么,胸口了?
两人都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算计着,如果是我,那我就摸他哪儿!想着想着,又尴尬了起来,耳朵都红了,脸上火烧一般。
"呀!"蓝棋一惊一乍的,弄得展昭和白玉堂也被吓了一回又一回。
"嘴……那里不要……"蓝棋的声音怪怪的,像是很难过又像挺舒服的,这个"不要"喊得挺微妙!而这个时候,就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水啧之声,像是什么人在吮吸着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又开始凭空想象,但两人这方面都缺乏经验,实在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发出这种声音来,或者……是在亲嘴?
"啊……不要,疼!"蓝棋又叫了一声。
疼?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亲得疼了?不会吧,那是干什么了?
"棋……舒不舒服?"茂晨含含糊糊地问话,嘴里好像叼着什么东西,他说话的时候,蓝棋就呻吟了起来,大骂,"你……不要含着那里说话……啊!"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更加的纳闷了,心说,含着什么说话?那东西还是蓝棋身上的?
白玉堂想了想,突然想起刚刚那易容师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宽厚一些,在自己的怀里塞了一面护心镜,好像挺亮!
想到这里,白玉堂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果然,一面锃亮的铜镜。
展昭也看见了,对白玉堂一挑拇指——这个好!
白玉堂想了想,就悄悄地将铜镜探出去了一些,看到床上交织的两人,又探出去了一些……随后,看清楚了床上两人的位置。
"呵……"展昭和白玉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白玉堂惊得差点把铜镜给扔掉了,还好反应快,一把接住抽了回来。
展昭和白玉堂平缓了一下气息,但是脑子里还是刚刚两人干那事时候的画面……茂晨正趴在蓝棋的腰腹部,正咬着那里,然后用力地移动头部。
两人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视线都有些不自觉地往下移,看到腰腹一带,赶紧转开脸。
不过脑袋这种东西,它要想什么人基本控制不住,展昭和白玉堂莫名地想到了……他那里不知道长什么样子。但是当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两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啊……茂晨,我,我不行了!"蓝棋突然激动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什么不行了?
"要……要出……啊!"蓝棋软声叫了两声,展昭和白玉堂脸通红,就觉得床下空间有些太小,两人靠的太近,透不过气来了。
床上面,片刻的沉默之中,是蓝棋的喘气之声,随后……
"嗯,啊,那里不要摸。"蓝棋的声音又传出来了,"嗯,啊,出去啊!"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一方面听不懂,一方面又好奇得很。
"棋儿,让我进去吧!"茂晨的声音有些哑,"我,我忍不住……嗯。"
"啊!"蓝棋惊叫了一声,"好疼啊!"
"棋儿,忍忍!"
"嗯……嗯。"
"我进去了!棋儿,好舒服啊!"
"嗯……啊!"
展昭和白玉堂就听上头两个人越来越激烈了起来,白玉堂忍不住好奇,拿着镜子,又要照。
展昭拦住他,有些担心地看他——还看啊?
白玉堂挑挑眉——你不好奇么?
展昭皱了皱鼻子,也没再拦他。
白玉堂将铜镜举到了刚才的位置,两人凑过去一看。
展昭和白玉堂都同时愣住了……就见两人交缠在一起,身体的某个部位是相连接的,蓝棋让茂晨拥在怀里柔若无骨的样子,而茂晨则是一个劲地进出……
白玉堂良久才想到把镜子收了回来,展昭跟他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两人这才明白,原来男人跟男人,是那样做的啊。
明白是明白了,但是两人心里都别扭上了,都把对方想想成蓝棋那样的状态了,心里有些痒痒。
而床上,两人还在抵死缠绵着,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最后,白玉堂和展昭干脆靠着胳膊,准备睡一觉再说好了。
第四十九话 斗,洗澡的问题
床上的人做得累,床下的人听得累。
白玉堂托着下巴看展昭,就见他一脸的郁闷,好像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来听墙角了,便伸手摸了一下展昭微红的耳朵。
触手是柔软与火热,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收回手。
展昭感觉有凉凉的手指摸了自己滚烫的耳朵一下,也一个激灵,回头……两人对视。
展昭一双眼睛是大眼睛,晶亮黝黑的瞳仁,眼稍尖尖,双眼皮。白玉堂一双眼睛是桃花眼,瞳仁琥珀色,眼梢微翘,也是双眼皮,只是展昭双在外面,白玉堂双在里头,两人眼对眼,盯着看了起来。
白玉堂注视到展昭的鼻子,心里啧啧了两声,这猫鼻子长的忒不错了,又高又挺,鼻翼不大不小,看起来真舒服。展昭盯着白玉堂的鼻子看着,心里也啧啧了两声,这耗子的鼻子长得忒好看,又挺又直,看起来特别傲气,所以说,男人好不好看,鼻子最重要。
白玉堂视线往下,看展昭的嘴巴,这猫嘴不大,红润润的,不干,还有些像猫儿嘴,感觉轻轻巧巧的,似乎是在笑。仔细端详了一下,白玉堂差点乐了,展昭闭着嘴的时候,都好似在笑呢。
展昭的视线也往下移,看着白玉堂的嘴,这耗子嘴不小啊,不过特别薄,朱色温润,不都说了嘴太薄的人刻薄么。也是,这耗子要不然不说话,一说话就气死人。
两人对视了良久,从头发梢一直看到脚趾头,就纳了闷了,觉得对方怎么全身上下都长得那么顺眼呢?
两人心有不甘,就想从对方身上找出些不怎么顺眼的地方来,找了半晌,没找到……同时有了个念头,等哪天没穿衣服的时候,再比过……
"棋儿。"床上茂晨的一句话,打断了床下两人的胡思乱想,两人竖起耳朵注意听。
"我们不要去蛇鹰教了吧,咱们远走高飞。"茂晨道。
"蛇鹰教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蓝棋低声说。
"管他呢,我们把他们的事情,写成书信,交给开封府的人,然后,将庞煜还回去?"茂晨道,"开封府的人一定会去抓那蛇鹰教的,到时候,他们太忙,没时间管我们去哪儿的。"
蓝棋叹气,"我想想。"
白玉堂托着下巴对展昭使眼色——猫儿,要不然干脆出去得了,这两人既然这么想投降,难得有情人么,大家都不容易,不如就带他们回开封府?顺道也救了那只小螃蟹?
展昭想了想,微微皱眉——法子是不错,不过怎么出去啊?从床底下出去?多没面子啊。
正这时,白玉堂突然脸色一变,展昭也听到了外面的异动……有人来了!
"茂晨。"蓝棋大惊,茂晨一个翻身站了起来,抽刀护在床外,似乎很紧张。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准备好出去。
就在这时,突然,房门被"哗啦"一声撞开,一个黑衣人飞身跃了进来,不偏不倚,站在了庞煜的那个箱子上。
"副教主?"茂晨惊得叫了起来。
那黑衣人戴着一个黑色的面罩,对两人冷冷一笑,"背叛蛇鹰教的人……杀无赦!"
话音一落,门后就有好几个黑衣蒙面人涌了进来,茂晨举刀护住蓝棋,皱着眉头,道,"副教主,你无凭无据,为什么说我们背叛蛇鹰教?"
那副教主笑了笑,道,"你们忘了我蛇鹰教的禁令了么?竟然敢斯通,已经是死罪了。"说着,吩咐手下,"将箱子抬走,将他俩就地处决!"
"是!"几个属下抽刀就要杀过来,就在这时,突然就见床底一道寒光飞出。
众人一愣,走在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面铜镜砸中,闷哼一声,飞身撞到了墙上。
随后,床下窜出了两个人影,往茂晨的前面一站,也不多话,迎战那些黑衣人。
黑衣人身手不错,但是跟白玉堂和展昭比起来还实在是差了一大截,最后都被点了穴道,扔到了地上。
白玉堂先去解开他们的面罩看了看,发现没有认识的人,副教主是个女的,三十来岁,一脸的凶相。见她龇牙咧嘴的样子,白玉堂又把面罩给她套上了。
展昭回头,就见一个男子穿着白色的里衣,手上拿着刀站在床边,地上都是散乱的衣物,而另一个样貌清秀的男子,正光着身子靠在床里,身上裹着一条被子。
展昭尴尬地摸摸鼻子,站在前头那个茂晨他认识,是禁军里头的一个校尉苏长松,可不是朝廷命官么……
苏长松看到从床底下出来的两人,彻底地傻了,看了看两人手上的兵器,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但是两人的样貌,又似乎不同。
白玉堂见也没什么好假扮的了,就把身上的那套行头脱了下来,道,"难受死了,还是这样自在些。"
展昭无奈,也把身上的那套行头弄了下来。
"展……展大人。"苏长松的脸色可谓精彩,张了张嘴,给展昭行了个礼。
展昭也挺尴尬,道,"苏大人。"
"呃……你们。"苏长松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蓝棋惨叫了一声,一把就将床帘扯了下来,钻进被子里,他算是没脸见人了,敢情刚刚他俩亲热的那两个时辰,床下的人都听见了,他们还说了那么多不好意思的话呢。
白玉堂望天看墙角的飞蛾,展昭低头踩蚂蚁,苏长松则是面红耳赤。
良久,还是展昭比较有魄力,打破了沉默,道,"苏大人,听我一言,跟我们回开封府吧。"
苏长松一摆手,道,"展大人,不用您说,我也打算去了,苏长松今日宁可上开封府去吃官司,也不想再这样偷偷摸摸地活下去了。"说完,一掀床帘。
"啊!"蓝棋又叫了一声,就见他光着身子,衣服穿了一半,苏长松赶紧将床帘撂下。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转身将那几个蛇鹰教的人五花大绑,随后,众人悄悄溜出了船舱,坐着小船上了开封的岸,回府衙。
等回到开封府,包拯等众人还都没睡呢,发现展昭他们竟然带了那么多人回来,有些吃惊。
"庞煜在这里头呢。"展昭说着,将箱子放到了地上。
蓝棋将钥匙拿了出来,赵虎接过钥匙将箱子打开……霎时就觉一股臭气熏天。
白玉堂最爱干净,飞出去老远,瞅着箱子,"不是这么快就死了臭了吧?"
赵虎捏着鼻子往里头看了一眼,道,"活着呢,大概是人有三急吧。"
众人都哭笑不得,公孙看了看昏厥的庞煜,道,"大概让自己熏晕过去了。"
庞统有些无奈,道,"洗干净了叫醒他吧。"
"唉,等等。"包拯和公孙策同时开口,众人都一愣,包拯对王朝马汉道,"把箱子盖上,然后悄悄送到庞府去,别让人知道!"
众人都点了点头,王朝马汉带人将箱子抬了出去,公孙对庞统道,"他本来就恨你,若是还让你看到他如此丑态,他更该卯足了劲要杀你了。"
庞统听后微微一笑,看公孙,"多谢先生有心。"
公孙面上一热,转脸,心说,谁有心了。
包拯让宋长松和蓝棋都到书房去说话,展昭想过去听,白玉堂拽了他一把,"猫儿,先洗了澡再去吧,难受死了,咱俩在地上趴半天。"
公孙不解,问,"为什么要趴地上?"
蓝棋和苏长松霎时脸通红,展昭和白玉堂尴尬地笑了笑,赶紧进屋去了。
"呼……"进屋之后,白玉堂长出了一口气,展昭往床边一坐,见毛球正趴在他枕头旁边睡觉呢,就伸手抱起来,揉了揉肚子,毛球喵喵叫了两声。
白玉堂转脸,见展昭正盯着毛球笑呢,不知道为什么,刚刚那喵喵两声,叫得他心痒痒。
赶紧甩甩头,吩咐下人去弄热水来,他们要洗澡。
很快,热水打来,白玉堂关门落闩,展昭看了看屏风后面的两个大浴桶,问,"耗子,你洗澡干嘛还要跟我在一起?"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你这儿比较暖和,我那屋漏风。"
展昭想了想,会么?开封府的房子不漏风啊。
白玉堂不理他,摸了摸热水,对展昭说,"猫儿,洗不洗?"
展昭眼珠子转了转,看着白玉堂笑了笑,"你先洗。"
白玉堂挑眉,"水该凉了,反正两个桶,有什么先后?"
"嗯。"展昭将毛球放到了一旁,走到桶边,看白玉堂,两人对视。
白玉堂问,"猫儿,不脱衣服洗啊?"
展昭回看他,"那你先脱。"
白玉堂将腰带解开,道,"一人一件。"
展昭看着白玉堂将腰带放到了一旁的屏风上挂起来,就道,"好,一人一件。"说着,也把腰带摘了下来。
随后,白玉堂脱靴子,展昭也脱靴子,白玉堂摘发带,展昭也摘发呆,最后两人脱得就剩下一条里衣了,就站在桶边对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的那条白色棉质里衣,咽了口唾沫,"猫儿,你先。"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那条白色丝质里衣,也咽了口唾沫,"耗子,你先。"
第五十话 乐,欢笑与嬉闹
两人各自穿着里衣,对视。
嗯……两人一起摸下巴——不错!
两人同时打量得对方心里发毛并且成功地被对方打量得心里发毛。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道,"耗子,你先!"
白玉堂大摇其头,"凭什么,你先。"
"我比你大,你要听我的。"展昭开始寻找歪理。
白玉堂一挑眉,"臭猫,不就大了几个月么,你得瑟什么?"
"大几个月也是大。"展昭理直气壮地逼迫。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我还比你小呢,你该让着我,还是你。"
展昭眯起眼睛,"让你才让你先。"
两人对视,瞪眼,僵持不下,最后,异口同声说,"你想打架啊?"
但是话喊出口,又觉得不太对劲,他俩哪次打架不得打上好几个时辰,到时候水都凉了还洗什么澡啊。
想了想,展昭提议,"要不然猜拳吧?"
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好啊,猜拳就猜拳。"
"嗯。"两人都没有异议就同时点头,抬手……石头剪子布……
展昭是石头,白玉堂是剪子。
"哈!"展昭很不客气地坏笑。
白玉堂挑眉,很冷静地说,"猫儿,三盘两胜!"
"耗子!"展昭瞪眼,"赖皮!"
白玉堂依然冷静,"猫儿,怕输?"
第二盘,两人出手——展昭是剪子,白玉堂是石头。
打平了,最主要就看这最后一战了。
两人都有些紧张,深吸了一口气,一起道,"石头、剪子、布!"……出手。
展昭是拳头、白玉堂是拳头。
对视一眼。
再出——布对布。
再出——剪子对剪子。
于是乎……
石头对石头。
布对布。
剪子对剪子。
……
最后,白玉堂恼了,吼,"死猫,你别学着我的样子出行不行啊?"
展昭也恼了,"死耗子,你那只眼睛看着我跟你出的,明明就是咱俩一起出的!"
两人对视,气得说不上话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一旁,传来了一声"喵……",两人同时转脸,就看到小毛球正蹲在窗台边看着两人,好奇地歪着脑袋。
两人对视了一眼,展昭道,"不然这样吧,我们叫毛球,看它上谁那儿去,就听谁的。"
白玉堂赶紧摇头,"那不行,它是你的猫,铁定听你的。"
展昭皱眉,小声嘀咕,"你是老鼠,猫咪都爱老鼠。"说出口了,展昭才莫名地脸一红。
"这倒是的。"白玉堂点点头,觉得挺受用,想了想,就道,"要不然这样,咱俩比谁先拔下它一根胡子?谁先拔下来就听谁的。
展昭听后,转脸看了小毛球一眼,毛球见两人略带算计地看着自己,有些紧张地回看两人,不解地又喵了一声。
"好。"展昭点头,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数,"三、二、一……"
一字一出口,两人同时纵身向毛球扑过去。
"喵!"毛球大惊失色,赶紧就从窗台上蹦了下来,往墙角窜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轻功各有不同,展昭的轻功是燕子飞,讲究大开大合,基本都在空中,不用借力,只需要扭转腾挪。白玉堂的轻功是如影随形,讲究的是沾粘,一旦让他跟上,就好像是身后的影子,怎么甩都甩不掉。
两人这一施展开,可算是有得瞧了,展昭在空中乱飞,白玉堂则是满墙乱窜,目的就一个……拔猫胡子。
最可怜的就是毛球,惊得喵喵乱叫,刚窜上柜子,展昭一手伸过来抓了一把耳朵,但是胡子没抓着,毛球哧溜就蹿下柜子。刚想躲到桌子下面去,白玉堂噌就到了,绕着桌脚就伸手抓来,揪住了尾巴,毛球大叫了一声,继续跑。
一时间,房间里是猫飞鼠跳,还有喵喵叫。
期间传来吵闹声。
"猫儿,闪开!"
"你闪开!"
"要撞了!"
"左边!"
"右边!"
现在是大晚上,展昭房间里亮着灯呢,门口好些人都让里头的吵闹声吸引来了,公孙和庞统走到院子前面一看。就见纸糊的门窗上面,好似在演皮影戏,展昭和白玉堂两个身影飞来窜去,好不热闹。
"这唱的是哪出啊?"公孙皱眉,"不是说洗澡换衣服么?怎么又打起来了?"
"先生。"王朝道,"展大人和五爷像是在比轻功啊。"
"很久没这么激烈了。"赵虎点头。
"上次最激烈那会儿好像是为了下棋谁耍赖,是吧?"
"嗯,还有那回开封府闹耗子,展大人要抓五爷不让抓那次。"
"对对。"
庞统看着墙上翻飞的影子,良久才问公孙,"他们老这样?"
公孙挑眉看看他,"不然为什么叫猫鼠不两立?"
庞统摇头,"你说打情骂俏也有个限度吧,这样情趣在哪儿啊?"
众人回头看他,异口同声,"这就是情趣!"
庞统无语。
展昭和白玉堂在房间里头忙了一阵,毛球可是累坏了,可怜兮兮地窜到了床上,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看两人,像是求饶一般地喵喵了两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个站在了床头,一个站在床尾,虎视眈眈地盯着毛球。
毛球害怕了,转身钻进被子里,露出一根尾巴来给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个纵身窜了上去,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传来了公孙的一声喊,"你们干什么呢?"
两人都一惊,眼看着毛球一个转身窜出了被子,跳下床,飞扑向公孙。
两人在空中同时转向想追,可是床铺狭窄,两人这一拧身,脸贴脸,手也缠到一起了……肩头一撞。
"嘭"的一声,两人撞了个满怀,同时摔到了床上……
这床之前让两人闹塌了一回,刚刚搭上,这下子可好,又"轰"的一声,被压塌。
公孙一皱眉,毛球飞扑上来,窜进他怀里,公孙赶紧接住,就见毛球往他胳肢窝里钻,一个劲喵喵叫,像是吓坏了。
公孙揉了揉它的脑袋,轻轻拍了拍,无奈地看了看从废墟中爬起来的展昭和白玉堂,摇摇头,关上门,抱着毛球转身走了。
院门口的人都好奇地张望着呢,公孙对他们摆摆手,道,"都散了吧,又不是头一回,有什么好看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散去,公孙搂着毛球回去了,不忘对里头展昭和白玉堂喊,"你俩再不洗,水就凉了!"
展昭和白玉堂刚刚从废墟里站起来,正瞪眼龇牙呢,一听到公孙的话,立马想到了水的问题,赶紧冲回屏风后面,伸手摸了摸……还好,热的!虽然没有刚刚那会儿烫了。
"算了,不跟你打了。"展昭抹抹脸上的灰,道,"一二三一起……"
白玉堂点点头,"行啊!"
两人对视,随后,一起喊"一、二、三……"
可是喊完了,两人只是比划了个样子。
展昭怒,"耗子,我就知道你会耍赖!"
"你不也耍赖了!"白玉堂瞪眼,"我这知己知彼,就知道你这猫贼。"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展昭转身,背朝着白玉堂,三下五除二将上衣除了,窜进了水里,转回身来,看白玉堂。
白玉堂也不甘示弱,同样转过身去,背对着展昭,跃入了水里,转回身来看展昭。
白玉堂伸脖子,往展昭的浴桶里头看了看,问,"猫儿,你肚子上几块肌肉?"
展昭低头数了数,六块,小肚子那里是凹的……心说那耗子别比我多两块,就凑上去往白玉堂浴桶里看,"你几块?"
白玉堂低头数了数,六块,最下面两块因为肚子太平了,所以几乎就看不出来……有些小郁闷,这猫儿别比我多两块。
"猫儿,你手腕子好像比我细些?"白玉堂端详展昭的胳膊。
"有么?"展昭伸手跟白玉堂的胳膊比,"你胳膊好像比我细。"
"猫!你有没有看错?"白玉堂争辩,"明明一样!"
展昭也郁闷地发现,他俩连胳膊的粗细,手的大小,指头长短……几乎一摸一样,指甲的形状都类似。
"你头发好像比较长一些。"展昭看白玉堂的头发。
白玉堂摇头,"不对,你的好像更长一些。"
说话间,两人又想比了,但是,就听到"咔嚓"一声。
"猫儿……什么声音?"白玉堂抓着一块松动的木板问展昭。
"呃……"展昭看了看手上的木板。
随后,"哗啦"一声,两个木浴桶一起散架……两大桶的水全部都洒在了地板上。
水流了满屋子……
第五十一话 问,蛇鹰教真相
展昭和白玉堂湿哒哒地折腾了半天,总算是把衣服换上了,往院子里一站,头发还没干透呢,两人对视了一眼,说不出的尴尬。
"死猫。"白玉堂小声嘀咕了一句,展昭白了他一眼,也小声来了一句,"你才是死耗子。"
两人互瞪着,往包大人的书房走去。进到房间里时,就见包大人已经在问案了,蓝棋和苏长松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书房里头,将该说的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原来此二人从小胸口就有蛇鹰纹身,之前家人只告诉他们,这标志是祖宗留下来的,不能给他人看,两人也没有太在意。
蓝棋今年年岁不大,之前刚刚出徒,下山行走江湖,苏长松是他的师兄,两人都是天山派的修行弟子。因为长年在一起,因此两人暗生情愫,彼此心意相通。
后来苏长松入宫做了官,仕途也很舒畅,因为接触到禁军的关系,所以知道了一些关于蛇鹰教的情况,当时是大惊失色。
他找到了蓝棋,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纹身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于是便战战兢兢度日,但是蛇鹰教的人还是找到了他们,那个神秘的蛇鹰教教主功夫极高,并且对他们了如指掌,逼迫他们就范,要苏长松为蛇鹰教窃取皇城的情报,如果不听,那么蛇鹰教就要将他们的身份公开,并杀了他们的满门。苏长松和蓝棋一直左右为难,最后苏长松在开封做卧底,给些有用没用的消息,而蓝棋则被安排在颖昌府,负责暗中盯着巫师,并且协助那三霸。
"蛇鹰教如此作为,究竟有什么意图?"包拯问。
"真正的意图我们不知道。"苏长松无奈地说,"但是我知道,蛇鹰教勾结辽人,妄图借着灾祸造成我大宋大乱,从而助辽国发兵,夺我大宋的疆土。"
众人对视了一眼——果然和辽人有关么。
"那莫华宫呢?"展昭问,"他们跟蛇鹰教有何过节?"
"这事情我知道。"蓝棋道,"我也是听教中的一些前辈们说起的,据说蛇鹰教最早,分为黑教和白教,黑教负责暗中行动,白教表面上是名门正派,负责招收弟子,扩充实力,黑教就是现在的蛇鹰教。"
"白教就是莫华宫么?"白玉堂问。
"没错。"苏长松点点头,"莫华宫的人虽然没有纹身,但是他们都是蛇鹰教的白教教徒。"
"那蛇鹰教和莫华宫就应该是自家人了。"庞统不解,"为什么内讧了?"
"是因为蛇鹰教的人勾搭的是辽人,而莫华宫的人勾搭的是西夏人?"白玉堂问。
"对。"蓝棋点头,道,"蛇鹰教白教的教主和黑教的教主,本来就相处得不太好,后来黑教归顺了辽人,白教归顺了西夏人,就彻底决裂了。蛇鹰教和白教,也将先祖留下的宝贝分了家。蛇鹰教留下的是邪佛,而莫华宫留下的,则是天书。"
"天书?"众人都觉得好奇,
"天书是一份神秘的册子,上面记述的是蛇鹰教先祖的预言,里面详细标明了蛇鹰教先祖当年按照星象和八卦演算而得出的,会发生大灾祸的年份。"
"竟有如此奇书?"公孙吃惊。
"对。"蓝棋点点头,"但是此书甚是奇怪,年份可以看到,月份却无法看到。"
"这是何意?"包拯不解地看蓝棋。
"因为年份是用墨字写的,清清楚楚,但是月份和灾害的具体情况则是用一种加了特殊药水的墨字写的,要天赋异禀之人,才可以看到。"
"如何天赋异禀?"展昭好奇地问。
"据说,这本奇书关系重大,因此当年的先祖在写下此书之时,故意隐藏了月份和灾害的种类,用了一种奇药来调配墨汁写下文字……这种字迹,普通人看就是一片空白,只有教主自己能看见,因为教主天生妖瞳,有一只眼睛,是绿色的。"
"哈?"白玉堂哭笑不得,问,"这教主莫不是波斯产的那种猫咪?果然猫咪是祸害!"
话刚说完,就让展昭狠狠瞪了一眼,白玉堂收声不说话,听蓝棋继续往下讲。
"这只是传说而已。"苏长松道,"据说在册子上,先祖也写明了在哪儿可以找到这种妖瞳之人,今年有大的灾祸,而有妖瞳的据说是一个少年……而且出现在开封一带。"
"原来如此。"白玉堂了然,"难怪莫华宫大张旗鼓上这儿来收少男少女来,而且找了孩子就是进去盯着眼睛看,为的是找妖瞳的!"
展昭点点头,"的确如此。"
"邪佛是属于蛇鹰教的,天书是属于莫华宫的。"蓝棋接着道,"如果想要知道灾祸而筹划大事,有天书和妖瞳是最好的。而蛇鹰教的邪佛,则可以在提前三到五天的时候,预示灾祸,但也只能找到大致的方位,找不出具体地点。"
"只有三到五天么?"庞统皱眉,"如果是大的灾祸,非要提前个把月知道,才能转移出那里的人,做好防患的准备……只有三五天,太仓促了。"
"莫华宫因为找不到妖瞳少年,所以就抢了蛇鹰教的邪佛么?"展昭问。
"其实他们是彼此彼此。"蓝棋淡淡道,"蛇鹰教本来和莫华宫都在西边儿活动,突然带着邪佛进京,并且还在离开封府最近的颖昌府安插了眼线,控制了那里的知府衙门,为的也是伺机夺得天书,找到少年,再不济,也要比莫华宫的人,先将开封拿下。"
"对了。"展昭突然问,"那刘永霸和王启霸是你杀的么?"
蓝棋摇摇头,道,"不是,是副帮主杀的……不过庞煜小侯爷,是我抓的。"
"唉,是那小螃蟹自讨苦吃。"白玉堂摆摆手,"不用在意。"
展昭蹭了他一下——你胡说什么呢?庞统在这儿呢。
白玉堂无所谓地耸耸肩——得了吧猫儿,庞统看那小螃蟹估计比咱俩还不顺眼呢。
展昭摸摸鼻子——这倒是,没有大义灭亲已经算不错了。
"咳咳。"庞统咳嗽了一声,有些无力地看了两人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抬头望天。
"据我所知,西夏和辽国最近都在吞并。"苏长松叹了口气,"他们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想要一举侵吞我大宋了。"
"呵,真是狼子野心!"包拯皱着眉摇了摇头,道,"这哪儿还是蛇鹰教与莫华宫之争,分明就是西夏与辽国之争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觉得包拯说得有道理。
"看来,我们也得找到天书和妖瞳少年才行。"庞统看了看众人,道,"不过话说回来,我打仗那么多年,看到的人也不少,要说黑眼、棕眼、红眼甚至黄眼我都见过,但从没见过绿眼的,更别说是一只眼睛绿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是那么回事,白玉堂看看展昭,问,"要不然,我们真去弄只猫试试?"话刚说完,就让展昭踹了一脚。
"此事的确有些难办,但当务之急,要将蛇鹰教和莫华宫肃清……蓝棋、苏长松!"包拯叫了两人一声。
"在!"苏长松赶紧给包拯行礼,"包大人尽管吩咐。"
"你俩可知道这蛇鹰教的具体位置?"包拯问。
"我们知道!"苏长松点头,"蛇鹰教在开封的几个据点,还有远在西北的老巢。"
"好!"包拯点点头,道,"你俩随我进宫面见圣上,我请圣上发兵,将莫华宫和蛇鹰教全部清剿,再派出大量的人力,寻找妖瞳少年……另外,你俩身不由己又助我们铲除邪异,实属有功,我去跟皇上求个请,免去你们的罪行!你二人要将功折罪!"
"呃……大人。"苏长松突然道,"我身犯重罪愿意抵罪,但是蓝棋绑架庞煜这事,实属身不由己。"
蓝棋听了大急,小声道,"你也没犯什么重罪,说到身不由己,咱俩不是一样。"
"呵……"包拯笑了笑,道,"如果跟皇上提起绑架庞煜之事,皇上定然会追问为何绑架庞煜,到时候必然牵扯出庞煜与蛇鹰教有来往,并且妄图加害庞统一事……到时候麻烦的可不是你们,而是太师和安乐侯本人,所以依我看么,这件事情,还是不要提了。至于苏长松,你将功折罪,依照圣上宽容性子,不会跟你追究的,放心。"
"多谢大人!"蓝棋和苏长松又惊又喜,赶紧给包拯叩头道谢。
白玉堂用胳膊捅捅展昭——猫儿,包大人行啊,不止卖了人情给这二人,还让老螃蟹欠了他的情,够厉害!
展昭瞟了他一眼——那是!你以为大人就会用铡刀啊?多学着点吧。
随后,包拯起身要去面圣,庞统道,"大人,我跟您一块儿去,我愿率兵去攻打蛇鹰教和莫华宫,顺便加强西北一带的戒备。"
"好!"包拯点头,带着庞统一起进宫了。
此时已然是深夜了,仁宗大半夜地被太监叫醒,说,包拯来了。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仁宗无奈地摇摇头,对身旁的庞妃道,"这个包拯,肯定又有大事了,唉,也就他敢大半夜把朕叫起来。"
庞妃起身给仁宗穿衣,来传话的太监又说了一句,"皇上,中州王跟着一块儿来的。"
庞妃一愣,赵祯可是笑了,道,"看吧,去了开封府没几天,就让包拯带坏了。"
庞妃失笑,给仁宗搭理好衣服,道,"包大人为大宋日夜操劳,有这样的臣子,是大宋之幸,统儿也该跟包大人多多学习。
仁宗点点头,示意庞妃再睡一会儿,自己跟着太监,去了书房。
包拯带着蓝棋和苏长松,将蛇鹰教与莫华宫一事,从头到尾全部都说了,听得仁宗拍案大怒,立刻就命庞统发兵,带着人去剿灭那蛇鹰教和莫华宫,将天书缴回。另外,仁宗赦免了苏长松和蓝棋,命他俩带着兵马去剿灭蛇鹰教在开封府的据点,并且将这两人都安排给了包拯,让他们从此之后听命于开封府,就算卖给了包拯一个人情。
两人又惊又喜,立刻领命办事去了。
仁宗又让包拯在开封府内全力寻找绿眸少年,将邪佛放到尚书房来,他要日日盯着,这样就能最快知道哪里将要发生灾祸。
最后,仁宗还下密旨,嘱咐各个州城府县严加戒备,准备一旦灾祸来临,转移民众开仓放粮。加派人手负责巡视,以免有人乘乱滋事,蛊惑人心,并且加强了在边关对辽和西夏的防备,准备迎敌。
一切安排妥当,包拯回府,庞统带着大军,出兵。
庞统走了,包拯则是安排人手,发出皇榜去找绿眼的少年,可是三天过去了,依然渺无音讯,倒是听说庞统那头已经打起来了,还挺热闹。
展昭和包拯一起护送邪佛入宫之后,就回到了开封府,见白玉堂正无聊地坐在院子里,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地面出神。
"玉堂,你干什么呢?跟蚂蚁聊天?"展昭走过去,伸手戳戳他。
白玉堂抬眼看了看展昭,叹气,"唉……这庞统是痛快了,带着兵马打仗去了,咱俩撂在这儿干着急使不上力气。"
展昭眨眨眼,道,"你不知道么?苏长松还带着人马将开封府几个蛇鹰教的据点都端了呢,抓到不少人,不过蛇鹰教的教主貌似没看到。"
"什么?"白玉堂蹦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不通知我?"
展昭歪头看他,"大概人家怕你帮忙,越帮越忙。"
"死猫!"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气哼哼又坐下,小声嘀咕着,"真是没劲,这事情本来就有我一份么,上莫华宫竟然不带上我!"
展昭小声嘀咕,"那你自己不会跟去?"
"你不也没去么?"白玉堂翻了个白眼看他,"你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那我要守着开封府和皇城安全么,而且你也听到了,莫华宫和蛇鹰教的人都盯上开封了,我要是走了,开封府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啊?"
白玉堂无话可说,托着下巴叹气,嘟囔了一句,"所以我不没走么,留下来陪你这猫还要被你嫌弃。"
展昭瞄了他一眼,道,"你要不要出去逛逛?我们找找妖瞳少年的线索?"
"哪儿有什么妖瞳少年啊。"白玉堂懒洋洋地道,"要是真有,早找着了,我这辈子就没看到过一个眼珠子是绿色的人。"
"不去找找就去散散心。"展昭拽着他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再不出去转转你就要长出蘑菇来了。"说完,拉着人往院子外面跑。
第五十二话 情,朦朦与胧胧
"猫儿,去哪儿啊?"白玉堂被展昭拽了起来,懒洋洋道,"又没有架好打。"
"对了,说到打架。"展昭突然想了起来,问,"下个月庐山原老爷子的闺女要比武招亲你知道么?"
白玉堂愣了愣,问,"哪个原老爷子?庐山十八派的派主?"
"嗯。"展昭点点头,有些纳闷,"没人送帖子给你么?"
白玉堂有些摸不着头脑,眯起眼睛问展昭,"人家送帖子给你了?他比武招亲,叫你干嘛?"
展昭从怀里拿出那张帖子,给白玉堂看,道,"我不知道,今早收到的帖子,就说请我去参加比武招亲的仪式。"
白玉堂拿过帖子看了看,眯起眼睛,"那原老爷子自家闺女比武招亲,叫你去干嘛?他想招你做女婿啊?"
展昭耸耸肩,"不知道,我还以为天下的武林人士差不多都有呢。"
"我的没准送到陷空岛了吧。"白玉堂想了想,道。
"也对哦!"展昭点点头,心说差点忘了白玉堂是陷空岛的人了。
"猫儿,你要去啊?"白玉堂问,"比武招亲有什么意思?"
展昭想了想,道,"下个月么,我正好有假,过年的时候我回过常州老家了,所以这几天我准备出去走走,游历游历。"
"那你不去陷空岛?"白玉堂很有些不满,"大嫂快生了。"
"我准备游历回来的时候就去陷空岛,顺便拜会一下大哥大嫂,再看看珍儿。"展昭笑眯眯,"你说,我这个做叔叔的,总不好一点见面礼都不拿去,你给他弄了条银狐褥子,那我也想找些稀罕的玩意儿送给珍儿么。"
"游历……"白玉堂想了想,问,"游历也不用去比武招亲吧?"
"谁说我要去招亲了?"展昭有些无力地道,"我只是觉得庐山一带还挺好玩的,不如去逛逛,再说了,你不知道,原老爷子跟我爹有些交情。"
"那不是更糟了。"白玉堂瞪眼,"他万一拉着你,非要你做女婿怎么办?"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道,"耗子,你急什么,我都说了我不去招亲,就是去看看……他帖子都发来了,不去多不好?"
"好。"白玉堂想了想,道,"我也去。"
"你也去?"展昭皱眉,问,"你不是回陷空岛么?"
"嗯。"白玉堂点头,"我回去看一眼,拿了请柬赶去庐山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展昭问,"大嫂不是要生孩子了么?"
白玉堂失笑,看展昭,"大嫂生孩子有我什么事儿啊?我又帮不上忙。"
展昭摸摸下巴,看了白玉堂一眼,这耗子水当当一个美男子,这要是去了,给原老爷子相中了做女婿怎么办,就问,"你去招亲?"
白玉堂皱皱眉,"我才不去呢,原家那丫头好看不了。"
"你怎么知道?"展昭好奇追问。
"你想啊,原老爷子是个秃,原老太太是个麻子……那生出来的女儿不是……哇,又秃又麻。"
"你积点口德吧,这么说人家姑娘。"展昭无奈叹了口气,将请柬塞回怀里,道,"说不定没你的请柬呢。"
白玉堂一笑,道,"猫儿,比武招亲想不到我的,那个姑娘不要也罢。"
"为什么?"展昭不解地问。
"因为是个傻子。"白玉堂笑了笑,扛着刀往外走。
展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这耗子,神气什么,拿着剑,跟上……
两人出了院子,就看到府衙门口好多人,赵虎在大门口揉眼睛,马汉正一个个地看着被家人带进来的少年。
"赵虎。"展昭过去一拍他肩膀。
"展大人。"赵虎看了看两人,问,"你们出门啊?"
"嗯。"展昭点头,问,"还在看人呢?"
赵虎叹了口气,道,"看得我眼珠子都对上了……这开封府怎么这么多小孩儿啊。"
"有没有发现线索?"展昭问出口了,也觉得自己是白问,因为赵虎一脸的丧气,已经很好地说明了问题。
"我们再继续找吧。"赵虎又揉了揉太阳穴,接着去看孩子的眼睛。
展昭回头看了看白玉堂,就见他皱着眉头低头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你想什么?"展昭问他,"走不走了?"
白玉堂点点头,跟展昭一起往外走。"猫儿,我觉得这样找不是办法。"
"我早就觉得不是办法了,但是也没辙。"展昭无奈,"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只好出来逛逛。"
"你说,绿色的眼睛,会不会不是字面上的意思?"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想了想,点点头,"也有可能,不过你能想出来是什么意思么?也不知道究竟在哪儿闹天灾,包大人这几天满嘴泡寝食难安的。"
"唉……我比较担心的倒不是方位,而是灾害的种类。"白玉堂有些无奈地道,"你想啊,邪佛手上的地图其实挺清楚,虽然不能具体到哪个城哪个村,但能八九不离十,关键是不知道他什么灾害……如果测出来是天山一带,那你说是雪灾还是山崩?"
展昭点点头,这一点的确让人头疼。
"对了。"展昭突然问,"会不会绿色的眼珠是个东西?"
"东西?"白玉堂一愣,问,"你是说,绿色的眼珠子不是长在人身上的眼睛,而是一个具体的东西?"
"预言就说少年有一个绿色的眼睛,也未必是长了个绿色的眼睛,你想啊,开封府那么多人,如果有个少年长了绿色的眼睛,那早传得沸沸扬扬了。"
"嗯……"白玉堂点头,道,"那绿色的眼睛会是什么?珠子么?"
"我也就随便猜猜。"展昭道,"说不定,开封府还有些少年,是我们没见过的呢。"
"乞丐什么的都查了……除非……"白玉堂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展昭问。
"除非,是常年呆在我们找不到的地方的那些少年。"白玉堂道。
"什么地方?"展昭不解,"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白玉堂摆摆手,道,"这次下的可是皇榜,大户人家要是真有这样的孩子,早就供出来了……我是说,跑不出来,然后关他们的人又不敢将他们送出来的那些少年。"
"人贩子?"展昭皱眉。
白玉堂点点头。
"开封应该没有明目张胆卖孩子的。"展昭想了想,道,"暗地里么……就说不准了,还有一些小倌馆,很有可能。"
"我也觉得那个地方挺可疑的。"白玉堂笑了笑,"你想啊,有绿眼珠的人如果是个小倌,肯定没法出来,就算有嫖客知道,那也不会往外说,这可比不得嫖妓,说出来了,不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养小倌?"
展昭听后点了点头,不过似乎还是有些不满,道,"其实有什么区别,小倌也是人。"
白玉堂笑了,道,"我也没说他们不是人。"
展昭摆摆手,道,"我知道,我不是说你,是说那些明明喜欢还不把别人当人的人。"
白玉堂伸了个懒腰,道,"唉……这年头多得是薄情寡性的,还能说什么。对了猫儿,开封最大的小倌馆在哪儿啊?"
展昭眯着眼睛看了白玉堂一眼,摇摇头。
"不是吧?"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展昭,"你不知道?"
展昭皱眉,道,"白玉堂,你以为我和衙役一样每天巡街查人头?那些飞贼小寇我都不用管的,我的任务是保护包大人,还有查大案子!"
白玉堂挑了挑眉,问,"那为什么你总是在巡街?"
"呃……"展昭犹豫了一下,小声嘀咕,"巡街比较有趣……"
"猫!"白玉堂瞪他,"你玩忽职守,你不是出来巡街的,你是出来逛街的!"
展昭被说到了痛处,立刻眼皮跳了两下,"你别乱说,我是自己的事办完了,然后协助张龙赵虎他们巡街!什么玩忽职守,我这叫尽忠职守!"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你就编吧,都把你传得一副劳心劳力的样子,其实你似乎偷偷溜出来透气的。"
"走吧。"展昭装作没听见,转身就走,"我们回府问问那些衙役,开封低头上哪儿有小倌馆。"
"等等。"白玉堂拽住展昭,道,"我知道有个人,她比那些衙役还清楚。"
"谁?"展昭不解。
白玉堂指了指城西的一处高楼,楼上红红的琉璃瓦,看起来特别的醒目。
展昭有些无力,道,"红翠楼?你要去妓院问啊?"
"问问九姑娘,说不定有线索,这一带的那片娼馆窑子,没有比她清楚的。"白玉堂笑呵呵往前走。
展昭跟在他身后,凉冰冰说,"对啊,差点忘了你白五爷风流倜傥,红颜知己满天下。"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笑着凑到他身边,问,"猫儿,吃醋啊?"
"我吃什么醋。"展昭白了他一眼,"我也认识九姑娘,我还在她那儿住过呢。"
"你说什么?"展昭的话刚说完,白玉堂突然变了脸,伸手一把抓住了展昭的手腕子,用力之大,疼得展昭一激灵。
"你干嘛那么大力?"展昭将手抽回来,有些不解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双眉微皱似乎很不高兴,道,"你怎么上她那儿过夜?你不是不近女色的么?"
展昭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白玉堂说什么,脸通红,瞪眼道,"你想什么呢?我那次捉贼,借她的院子埋伏过!还有啊,什么叫不近女色,我又不是和尚!"
白玉堂听后,才莫名地心头一松,才有些纳闷,刚刚那五雷轰顶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就算这猫儿逛妓院又怎么了,自己反应干嘛那么大?
"你反应干嘛那么大?"展昭明白了白玉堂的话后,也有些动气了,心说白玉堂以为自己跟他的红颜知己过夜了,所以这么生气啊?为了个女人跟自己翻脸——没义气。
"呃……"白玉堂有些尴尬,他心里现在乱着呢,他有些闹不明白刚刚生气究竟是因为九姑娘还是因为展昭……呃,反正不是因为九姑娘,那丫头只是个朋友而已。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心里莫名火起,至于气成这样么?!不理他,往前走。
"猫儿。"白玉堂见展昭似乎不高兴,就赶紧跟上去, "抓疼了?"边问,边要伸手过去看他的手腕子。
展昭抽回手,道,"你少来,我又不是姑娘,抓一下就抓坏了啊,留着对你的九姑娘吧。"说完,接着往前走。
白玉堂皱皱眉,心说这么猫好大火气——不对,是好大醋味!
第五十三话 问,问案红翠楼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并肩往红翠楼走去,展昭天生就不是小气的人,很难有事情能让他不高兴一会儿的,跟朋友就更不会动气了,唯独这回,似乎还有些小气闷。
白玉堂一路瞄了展昭好几眼,他现在心里也有本糊涂账,自己干嘛因为展昭在红翠楼过夜而大动肝火,不过他向来也不是个计较的人,想不明白了也就不想了,只是和展昭并接走着,展昭不理人,还是有些别扭的。
眼看就快到红翠楼了,白玉堂突然伸手一指上方,说,"猫儿,你看!"
展昭让他吓了一跳,赶紧抬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天上除了云彩什么都没有。展昭还特意仔细地看了两眼,不解地转脸看白玉堂,问,"看什么?"
白玉堂一挑眉,"云彩!"
展昭更纳闷了,仰脸仔细看天边的那一块云彩,问,"云彩怎么了?"
"像不像只猫咪?"白玉堂笑问展昭,"吹胡子瞪眼的正生气呢。"
展昭白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心说这耗子尽胡说,哪儿有什么吹胡子瞪眼的猫?
"猫儿。"白玉堂笑眯眯问展昭,"要不然,你帮我问问那只猫,什么时候生完气?"
展昭挑挑眉,看白玉堂,就见白玉堂笑着瞅他呢——这耗子叫他别生气呢,服软了。
要白玉堂服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展昭跟他打过交道那么久自然知道,白玉堂横着呢,霸道至极,基本没有认错的时候,今天虽然换了个法儿,可也是在跟他说软话呢。展昭本来就好脾气,自然不会跟他计较,道,"红翠楼到了,你进去还是在这儿接着看猫咪?"
白玉堂见展昭脸上有了笑意,心也安了,不过脑袋里更加乱,他就纳闷了,怎么这猫高兴不高兴,对自己那么重要么?
两人可没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去,而是走的后门。
白玉堂让展昭拉着往后门走,觉得别扭,就道,"猫儿,这是干什么啊?逛个妓院还要走后门?"
展昭摆摆手,道,"哎呀,你不知道,红翠楼里经常会有些地方乡绅或者官员什么的,咱俩是暗访,别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白玉堂皱皱鼻子,道,"讲究还不少。"
到了后门外,展昭拍了拍门,不久,就有一个护院摸样的大汉走过来打开了门,起先还挺凶悍的表情,一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就立时软了,赶紧赔笑道,"呦,这不是展大人和白五爷么。"
"九姑娘在么?"展昭问那护院。
"在在!"护院赶紧点头,道,"老板娘正在楼上晒太阳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走进了红翠楼的后院,从外头上了楼梯,走向顶楼那间独立的小阁楼。
两人走到楼顶,就见房间的大门敞开着。
这小阁楼相当的雅致,里头珠帘香绸,一看就是个姑娘的闺阁,只可惜白玉堂和展昭心知肚明,这里头住的那个姑娘可太厉害了。
两人往里一看,就见里头窗边的一张躺椅上,一个穿着一身红,罩着白沙外衫的年轻姑娘坐在那里打瞌睡,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小狗,正在晒太阳,旁边好些姑娘都或坐或靠,有的写书法有的在弹琴……
白玉堂瞄了展昭一眼,挑挑眉——这哪儿像什么妓院啊。
展昭笑了笑,两人出现在门前,自然是引起了里头姑娘们的注意。
"啊!"姑娘们抬眼一看,立时高兴得叫了起来,赶紧过来给两人道万福,"展大人~白五爷~"一个个叫得那个甜哪,甜得展昭和白玉堂牙都倒了,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
这时候,九姑娘也醒了,搂着小狗捏着耳朵,很豪迈地架着腿问,"哟……我说今天早上起来左眼皮跳呢,原来有贵客啊。"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笑,对她道,"九姑娘别来无恙。"
"好说好说。"九姑娘笑呵呵,对那群盯着展昭和白玉堂擦口水的姑娘们道,"行了,别看了,再看也带不走,快去招呼客人去,别光吃不干活啊!"
一群姑娘无奈地看了九姑娘一眼,齐齐道了声,"是……"就转身别过了白玉堂和展昭,一步三回头地下楼了。
"进来坐吧。"九姑娘赶紧招呼两人进屋坐下,边对楼下喊,"黑子!上茶!"
"哦!"楼下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答应了一声,叫丫鬟上茶。
展昭和白玉堂在桌边落座,九姑娘也过来往两人对面一坐,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地方可请不起你门两尊神,是有什么事情想问我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
说到这红翠楼,就不得不说说,眼前这位九姑娘。
红翠楼是开封最大的一家妓院,生意兴隆。其实白玉堂说得一点都不错,红翠楼的姑娘们,从来都不是那种整日以泪洗面的窑姐儿,而是个顶个的千金小姐。这些姑娘是卖艺还是卖身,或者什么都不卖,都由她们自己说了算,上这儿来的,也大多是些达官贵人,来这儿未必是为了美色,而是图个开心。如果窑姐儿真的相中你了,你俩想怎么样都行,讲究个你情我愿。
红翠楼是个奇怪的地方,长年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姑娘们,谁要有了中意的对象,楼里非但不用她赎身,还能给她筹备嫁妆,因此,楼里已经有好几个姑娘都嫁给了开封挺有名的富户,而红翠楼就是她们的娘家。这红翠楼也成了受难女子的避难所,一大帮子姑娘总是聚在一起,整天欢欢喜喜。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眼前这个有几分豪爽之气的女子,九姑娘。
这九姑娘原是个江湖人,武艺了得,为人热辣,喜欢与男子们调情嬉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也漂亮。她好打不平,专门救一些被欺负的女子,久而久之,渐渐地人越来越多,就筹钱在开封弄了块地皮,做起了生意。
只是那些姑娘们一商量,都没什么特长,所以便开起了妓院。
这红翠楼有三大规矩,第一条规矩,姑娘最大,进来的人任凭你是达官贵人还是皇亲国戚,都是一样的,姑娘不愿意,绝对不能勉强。第二条规矩,闹事会被打!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是九姑娘教出来的,功夫了得,谁要是把姑娘惹急了,挨打是你倒霉。第三条,就是救济所有受苦的女子。
说来也奇怪,红翠楼刚刚开出来的时候,几乎天天都得打架,大多都是姑娘们打嫖客,一群打一个,追得满屋子乱窜,可是久而久之,就来了好些雅客。他们大多还有些官爵,跟姑娘们谈天说地,品茶听曲,红翠楼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好。
几年下来,红翠楼成了一个雅致的地方,官员们也敢大大方方地来,同样是逛窑子,如果逛的是红翠楼,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最后连皇上都知道这个地方,听说是救济落难女子的,便钦赐嘉奖。因此这红翠楼即通朝堂又通江湖,成了个了不得的所在。
展昭和白玉堂跟这九姑娘的熟识,则实属有趣。
九姑娘人生有一大嗜好,就是结交天下美男,只要是美男子,她都喜欢,都要跟你做个朋友,说上几句话。
说到天下的美男子,白玉堂自然是大名鼎鼎。九姑娘千山万水跑去了陷空岛,千辛万苦找到了白玉堂,看了一眼之后大呼过瘾,把白玉堂弄懵了。白玉堂见此女子甚为特别,一点都不小家子气,就坐下聊了聊喝了杯酒,一聊之后,发现臭味相投,于是便成为了好友,有空就聚到一起喝酒。
而跟展昭的熟识,则是因为那年展昭初入开封当官,抓一个采花大盗。那大盗好像是盯上了红翠楼的姑娘,连连害人,但是他轻功极其高强,九姑娘抓不住他,最后没辙,只能去开封府报案了,展昭就上门埋伏抓贼。
那九姑娘起先听说来的是展昭,也没太在意,毕竟江湖传言都说展昭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子大英雄。九姑娘对大英雄很待见,但是不待见大汉,她喜欢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大英雄,你是大英雄但不是美男子她就不稀罕,你若是美男子即便不是大英雄她也稀罕!所以起先她有意避开展昭,让他在自己闺阁里守着,等那个采花大盗。
当晚,那采花大盗真的来了,被展昭一顿打抓住了扔下楼。姑娘他们操着刀出来,说要先阉掉那个采花大盗。
到了楼前,看到从楼上下来的展昭,所有人都傻了。
九姑娘当时盯着展昭看了良久,问,"你是采花贼?"
展昭被她说乐了,指了指摔在一旁的一个猥琐男,道,"他是。"
九姑娘转脸看了一眼,觉得这男的真猥琐,抬腿,一脚就将人踹晕了,心里头那个后悔啊,白白浪费了这么个美男子一个人独守空闺抓贼,早知道她就留下来陪他了。
展昭见人也抓住了就想走,却听九姑娘道,"不是他!"
"不是?"展昭大吃了一惊,心说难道采花贼还有别人?
"对啊!还有别人呢!"九姑娘赶紧拉展昭上楼,让他守到明天早上,自己则是在房间里,盯着展昭上看下看,边看边啧啧,心说江湖传言害死人,自己当年还不知道因为这种传言错过了多少美男子呢……
不过据说这种想法在她慕名找到北侠欧阳春后被彻底打破了,九姑娘成为了江湖传言的坚定奉信者,并且逢人就说,北侠是现实,南侠是传说!
众人落座喝了口茶,白玉堂和展昭就开门见山,问,"九姑娘,向你打听个事情,你知道有绿色眼珠的少年么?"
九姑娘一愣,眨眨眼看两人,"绿色眼珠?"
第五十四话 戏,心里没别人
"有没有注意过?"白玉堂问,"绿色眼珠的少年。"
九姑娘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笑道,"来这儿的男人,看到姑娘眼珠子都是绿的,当然,你俩除外。"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尴尬,展昭到,"呃,我们说的是,平时不容易见到的少年。"
"哦……"九姑娘笑着点点头,道,"你俩说那些小倌是不是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点头。
"那个要是你俩去找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九姑娘大大方方地说,"不过,估计他们看到你们,眼珠子也都是绿的了。"
展昭眨眨眼,看白玉堂,似乎有些不解——为什么看到咱俩眼珠子会变绿?
白玉堂无力地朝天翻了个白眼,对在一旁坏笑的九姑娘道,"说正经的,见过没?"
九姑娘耸耸肩,摇摇头说,"真没见过,这世上有人长绿眼珠子的么?"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些丧气,不过也没话可说,的确少见。
"嗯……我倒是见过一个青眼圈的小倌。"九姑娘单手支着下巴,道,"眼眶的地方有一圈青色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那样,总之看起来就跟眼眶子上有快绿色的斑纹似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个跟绿眼睛倒是搭点儿边,但是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要不然,去看看吧?"展昭提议。
白玉堂点了点头,九姑娘站了起来,看了看两人,道,"你俩去过小倌馆没有啊?"
展昭很老实地摇摇头,白玉堂想了想,也摇摇头。
展昭眯着眼睛看他,问,"你干嘛要想一想啊?"
白玉堂失笑,道,"咱俩上次去的那个赌船,上头不就是有小倌的么?"
展昭眨眨眼,松了口气点点头,"对哦……"
"那就走吧。"九姑娘抱着那条白色的小狗,晃晃悠悠地跟展昭和白玉堂下了楼,还没出门,就听到后头一个伙计追了出来,道,"老板娘。"
"干嘛?"九姑娘回头,就见那伙计有些为难地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然后凑过来低声说,"有人闹事。"
"打出去。"九姑娘眼眉一竖,"瞎了他的狗眼敢在我楼里闹事。"
"是……是庞国舅。"伙计小声说。
九姑娘一皱眉,道,"哪个胖国舅啊?"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对视了一眼,估计是小螃蟹闹事。
"安乐侯,庞煜。"伙计告诉九姑娘,"他要您陪他去喝酒,我们说九姑娘不接客的,他就闹上了,说我们不识抬举,还动手打人了。"
九姑娘微微皱眉,道,"他以前从来没来过,今天怎么来了?"
"不知道。"伙计摇摇头,道,"老板娘,怎么办?"
"他打伤人了没有?"九姑娘问。
"打伤人了。"伙计点头,道,"端茶的小六被摔了,然后砸坏了好多东西。
"你让人拖住他,然后去开封府报官!就说国舅爷仗势欺人在红翠楼闹事打人,还强迫红翠楼的姑娘陪他!"九姑娘无所谓地说着
展昭和白玉堂就抽了口气,心说——这丫头够狠的啊!
说完,九姑娘转身对展昭和白玉堂道,"走,咱们从后面走。"说完,依旧抱着小狗,扭搭扭搭地走在了前头。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她往前,展昭突然问,"庞煜以前来闹过事么?"
九姑娘摇摇头,道,"庞煜从来没来过。"
"这小螃蟹不是出了名的好色么?"白玉堂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他是常客。"
"呵……"九姑娘笑了笑,道,"五爷,我们这儿的姑娘大多卖艺不卖身的,雅客们才喜欢上这儿来呢,那些登徒浪子好色之徒,哪个愿意上这儿来受气受不待见的?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问九姑娘,"得罪了那小螃蟹不要紧么?用不用我帮你处理?"
九姑娘一愣,回头看白玉堂,道,"五爷,给您提个意见,别处处留情行么?您随口那么一说,姑娘家要当真的……您薄幸寡情可是出了名的了,知道有多少姐妹为了你守身如玉痴痴等着,夜夜望月伤怀么?"
白玉堂一惊,展昭则一脸不赞成地看他。
见到展昭的眼神,白玉堂哭笑不得,道,"猫儿,你看什么?我什么都没干!"
展昭甚为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死耗子,处处留情!花心耗子!"
"我没有。"白玉堂紧着跟展昭解释。
九姑娘回头看着两人,眼珠子一转,微微一笑,道,"五爷,您还真别说你没有……就拿刚刚那无缘无故想帮我出头这一点来说吧,换了第二个姑娘,人都会觉得您怎么如此多情仗义,怜香惜玉呢?再加上你人见人爱的样貌……跟你喝杯酒,您妙语连珠逗人一乐,文采好武功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了,就潇潇洒洒地绝尘而去,那姑娘们岂不是要日日对你思念不已?再看到别的男子,第一件事就是拿来跟你比,一比就发现一个是泥巴糊不上墙一个是天上的云彩抓不住影……姑娘岂不是要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了,这样的我可就认识好多个,都是好姑娘啊,五爷,作孽太多。"
白玉堂让九姑娘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展昭则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良久憋出一句来,"不可原谅!"
"我……"白玉堂白了展昭一眼,也说不上话来,只得道,"算了……"
"不过啊。"九姑娘却还不放过他,只是转过脸,对展昭说,"展爷,您跟五爷那么熟,知道他心里有人么?"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一愣,转脸看九姑娘,异口同声问,"有人?"
"嗯。"九姑娘点点头,道,"好多姑娘都说,白五爷其实心里有人,而且总是走到哪儿,都惦记在心里,不过似乎那人并不把他放在心里,弄得他日日夜夜牵肠挂肚,总是心事重重,再好的姑娘,也入不得他的法眼了。"
展昭眨了眨眼,转脸看白玉堂,小声问,"你有心上人了?没听你提起过啊。"
"呃……"白玉堂张了半天嘴,良久才说,"我也头一回听说这事儿。"
九姑娘嘿嘿笑了笑,道,"展爷,看来五爷不肯告诉你呀,我还以为你俩是好兄弟,没准知道呢,想着要是问出来了,可得看看那个让五爷苦等了那么多年的大美人,是个什么样子的……我想着铁定跟天仙似地,也好让我告诉别的姑娘,叫她们死了那份心,别再等着五爷了,找其他人嫁了吧。"
展昭转回头,看白玉堂,眼里似乎有些疑惑,就问,"你说来听听?那些姑娘真无辜,别害人啊。"
"猫儿……"白玉堂欲哭无泪,道,"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行么,我心里哪儿有……人。"白玉堂说出那个人字来,看了看展昭,觉得有些头疼,摸摸头,道,"换个话题行么?"
展昭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白玉堂,心里想着,白玉堂欲言又止的样子……莫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展昭一方面吃惊,一方面又有些别扭,心里想着,这天下还有这样的人,竟然无视白玉堂,让他整日挂念?好奇那人的同时,展昭心里却也隐隐的有些失落,究竟在失落些什么,他也弄不明白,总之就是低头走路不说话了,脑袋里乱糟糟。
白玉堂更是混乱,九姑娘刚刚的话绝对属于胡说八道,但是说到自己心里有人没人——到底有人没人?好像是有人,不是……是有猫……没其他人啊?那只猫……
白玉堂突然觉得摸不着头脑,的确有时候离了开封,时时会想到展昭,哪怕是自己在大漠遇到风雪,临死前想到的也还是没能喝了埋在这猫儿院子里的那坛子梨花白,有些可惜。不过他想的是梨花白……虽然梨花白要跟猫儿一起喝,才比较带劲……但他想的绝对是梨花白,不是猫!
九姑娘见两人一脸凝重地低头胡思乱想,挑起嘴角笑了笑,又走到了展昭身边,道,"展爷,您呢?她们都说,您也有心上人了!"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问出口,瞪大了眼睛,像是说——我怎么不知道?
"展爷。"九姑娘接着笑,道,"你不知道吧?您偶尔从这红翠楼前经过,可有不少姑娘,天天等着就为了看你这一眼呢。"
展昭一皱眉,问,"看我做什么?要申冤?还是有事情要我帮忙?"
"呵……"白玉堂忍不住笑出了声,转脸看别处,嘀咕了一声,"呆猫。"
"不过啊,展大人您是不是已经成亲了?"九姑娘突然问。
"哈?"白玉堂比展昭还先问了出来,"成亲了?和谁成亲的?"
展昭皱眉看白玉堂,道,"没有的事!我哪儿成亲了,再说了,我成亲能不告诉你么?我还要请你喝……喝喜酒……"展昭就见白玉堂脸色有些阴测测的,自己说话也没什么底气,最后只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没成亲呢,心里也没别人,不像你。"
听了展昭的话,白玉堂的脸色立马好了点,又走了两步,也小声说,"我也没……心里没别人!"
展昭也觉得舒服了些。
九姑娘抱着小狗走在前面,闷闷地笑,心说——这两人真有趣啊。
第五十五话 明,绿眸与天书
白玉堂和展昭跟着九姑娘来到了离红翠楼不远处的一个小巷子里,在小巷子的井里头,有一座独门独院的小楼,三层高,挺别致的,琉璃瓦的顶子,红木墙。
九姑娘轻轻敲了敲门,就有伙计来打开院门,一看来的是九姑娘,就笑呵呵地说,"这不是九姑娘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九姑娘笑了笑,问,"六少在么?"
"在的在的。"伙计赶紧往里头让,抬眼,看到了跟在后面的展昭,赶紧行礼,"呦,这不展大人么,失礼失礼。"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也不认得这小伙计是谁,不过开封府大概一半以上的人都认得展昭,所以也没深究,还了个礼,跟着九姑娘进屋去了。
楼内有小楼梯,顺着楼梯而上,走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前面,里头传来淡淡的熏香味道。
"六少。"九姑娘敲了敲门后,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一挑眉——猫儿,六少是谁?
展昭耸耸肩——这地方我可没来过。
两人不动声色跟着九姑娘进屋。
就见屋中一人正在窗边看风景,是个穿着淡紫色袍子的年轻人,清瘦斯文,很有几分书卷气。
"九娘怎么来了?"那个六少回过头来,未语先笑,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道,"真没想到,还给我带来了两位贵客。"
九姑娘倒也爽快,道,"六少身体还好?"
"好好。"六少打量着展昭和白玉堂,笑道,"不好也好了,今日算是高兴!"
"高兴就给展大人和白五爷效个劳呗?"九姑娘开门见山。
"尽管吩咐。"六少点头,坐下给众人倒茶。
"你这儿有绿眼睛的少年没有啊?"九姑娘问。
六少一愣,道,"你说小元?他眼眶之处的确是有快乌青,不过说不上绿眼睛啊。
"你让他来,我瞅一眼,行么?"九娘笑呵呵问。
"自然可以。"六少点了点头,就吩咐门口的下人,去把小元找来。
不多久,就听到了门口有脚步声响起,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快步跑了上来,在门口小声问,"六少,您找我呀?"
"小元,进来。"六少对小元招了招手,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就看见一个身量矮小,面白清秀的少年跑了进来,他穿着绿色的长衫和单袄,头发扎着,袖子挽起,袖口上还有水渍。
六少微微吃惊,问,"做什么呢?"
小元腼腆地笑了笑,道,"我给小猴子洗澡呢。"
"那洗完了没?"六少拿了块帕子给他擦手,笑道,"这大冷天的,也不嫌冻得慌。"
"不冷。"小元笑眯眯,有些好奇地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脸微微泛红,站在一旁不说话。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仔细地打量这孩子,就见他左眼的眼眶处,有一个淡绿色的胎记,虽然位置长得很突兀,但是因为小元本身还挺清秀的,所以看起来并不别扭。
但是少年可架不住展昭还白玉堂那么看他,脸通红,往六少身边靠了靠。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好像是吧,但又好像不是……说不上来,要不然等到庞统拿到天书回来之后,让他看看再说吧。
展昭想了想,庞统这几天估计也快回来了,就问,"六少,借这位小元公子去开封府住几天可以么?"
六少一愣,问,"去开封府?"
小元似乎有些害怕,就往六少背后站了站,展昭道,"不用怕,只是有些事情想要你帮帮忙,你就在那里住两天便成,等事情办完了,再送你回来。"
小元看了看六少,六少笑了,道,"这多好,可以去开封府住几天,有多少人想去都去不成呢,还能看看包大人长什么样。"
小元又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九姑娘道,"能给开封府帮忙,必然是好事情的,你就去一趟吧?"
小元点点头,乖巧地说,"那我去收拾包袱……我可以把小猴子也带去么?"
"小猴子?"展昭似乎有些不解。
"哦,是只小黑猫,这孩子捡的。"六少笑了笑,道,"刚捡来的时候,瘦得跟只小猴儿似地,所以叫小猴子。"
"那行。"白玉堂笑道,"开封府有猫窝。"
"真的呀?"小元突高兴起来,地问,"还有别的猫么?"
白玉堂挑起嘴角一笑,点头,"自然有的,还有人那么大只的呢……"
话没说完,就让展昭狠狠踩上了一脚,小元则欢天喜地地去收拾东西了。
又略坐了一会儿,别过了六少和九姑娘,展昭和白玉堂就带着小元回开封府去了。
小元紧紧跟在两人身后,低着头,很害怕的样子,展昭和白玉堂一直回头看他,就见他跟他怀里抱着的那只小黑猫都战战兢兢的,好像很久没出过门来了似的。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他挺好奇,不过想到开封府里头还有一个小六和一个小七呢,前段时间跟公孙先生商量了一下,说将两个孩子留下养在开封府好了,平时能给厨房大娘帮把手,还能给公孙先生帮把手。每天跟护卫们学些功夫还能跟先生学学认字,再养个两三年大了,就好自力更生了,总比放出去流浪要好。两个孩子原本在外漂泊处处受人欺凌,能留在开封府这样的好地方自然是高兴的,现在正帮着照顾周岚呢,很勤快懂事。展昭还将上次跟自己跑回来的那只小土狗给他们了,取了个名字叫小八,和毛球混得不错。
带着小元进了府衙,公孙正找两人呢,见人回来了,就道,"可算回来了,大人找你们呢。"
"怎么了?"展昭问。
"哦,庞统那儿来信了,说天书找到了,不过莫华宫和蛇鹰教的教主和几个主将都逃走了,残余全部都抓起来了,正由当地府县收押呢,有好些是受逼迫的,都正在找家人,准备遣散了。"公孙边走边说着,还有些不解地看了展昭他们身后的小元一眼,也注意到了他眼圈上的那个绿色胎记,就问展昭,"这孩子……"
"哦,我们想等天书送来后,让他试试。"展昭道。
公孙点点头,道,"这倒也是个办法。"说着,叫来小六和小七,带着小元一起到后头,大家一起住下,要好好相处。
等将孩子都送走了,展昭他们来到了包拯的房里,包拯将庞统送回来的书信给他们看了。
"还是让那些主使者跑了。"白玉堂皱眉,道,"这蛇鹰教和莫华宫在宫里都有人,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兵马,肯定是会提前走漏风声的。"
"庞统说找到了蛇鹰教和莫华宫的名录,在宫中潜伏着不少他们的人马,已经派人将名录转程皇上,清理官员之中的害群之马了。"包拯道,"不过昨晚上有好些官员,已经连夜逃走了……看样子,他们一定是在聚集,等待最后一搏。"
"看谁先知道灾祸所在地么?"展昭摸摸下巴,"可是现在天书和邪佛都在我们手上了,他们从何得知灾祸之地呢?"
"这个好办。"白玉堂道,"只要派人暗中监视,我们若是找到了灾祸之地,必然要动用大量的人手来转移难民……他们就能从中作乱了。"
展昭点头,包拯道,"这个……我前两天跟八王爷还有王丞相他们商量了一下,想出了一个比较好的法子,可现在最让人担心的就是……我们看不明白天书!"
众人面面相觑——这的确是最要紧的。
之后无话,众人都在开封府里头紧张地等着庞统,到了第三日的头上,就见庞统骑着战马飞奔赶回了开封府,下了马就直冲进包拯的房间,将天书交给了包拯。
包拯打开天书一看,就见果然上头一半有字,一半无字。
"叫小元来试试。"展昭吩咐人将小元找了过来,小元过来后,赶紧就给包拯叩头,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包青天呢,脸好黑啊。
包拯叫他起来,让他走到书桌前,看天书空白部分,是否有字。
小元盯着那些空白部分看了良久,茫然地摇头——没有字啊。
众人本来悬起来的心,都滑落到了谷底,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颓丧。
小元也能看出众人的失望神情,就有些歉意地问公孙,"我……做错什么了么?"
"哦,不是你的错。"公孙伸手拍拍他肩膀。
小元颓然地走到了外面,公孙和包拯开始研究别的法子,庞统一身尘土,先下去洗漱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在房间里呆着有些气闷,就跑到了外间,透口气。
两人走到院子里,白玉堂往台阶上一坐,叹气,"唉……空欢喜一场啊。"
展昭也叹了口气,这时,就听隔壁的院子里传来小六的声音,"小元,你别哭了,又不是你的错。"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不是吧?
两人走到隔壁院子,果然,就看到小元坐在小板凳上哭呢,小六和小七在一旁安慰。
小元抹了抹眼泪,说,"都怪我不争气。"
小六拿帕子给他擦眼睛,小七突然说,"咦?小元啊,你眼睛上那块胎记,怎么跟小六那块玉佩的形状一样呀?"
"咦?"小六将玉佩拿出来,比在小元的眼睛上,道,"真的呀。"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愣,赶紧就走了过去。
"小六。"展昭叫了一声。
"展大人,白五爷。"小六回头看两人。
"小六,你这玉佩怎么来的?"白玉堂问。
"我娘亲传给我的,说是传家宝的。"小六回答。
"你娘是哪里人?"展昭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们小时候住在天山脚下的村子里。"小六道,"后来闹瘟疫才跑出来的。"
"天山脚下不就是莫华宫下面?"展昭问。
白玉堂接过了那块玉佩对着天看了看,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楚,又将玉佩放在了小元的眼睛上,小心地和那胎记对齐……突然,众人都大吃了一惊,就看到玉佩里出现了一只眼睛,绿色的眼珠。
白玉堂和展昭又惊又喜,赶紧拿着玉佩拉着小元就冲进了包拯的书房。
第五十六话 灾,巧计避天劫
包拯和公孙正在商量对策,就看到飞奔进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只见他俩一脸的兴奋外加着急,一个拽着小元,一个拿着玉佩。
包拯和公孙何等精明,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了过来。
将人带到桌前,展昭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给小元,让他按在刚刚的位置,玉佩之中,又出现了绿色的眼眸,公孙将天书翻开,推到了小元的眼前,小元低头一看,就道,"嗯……上面写的,春末月圆,商水漫涨陈州府。"
"原来是陈州府会被水淹。"白玉堂一皱眉,道,"糟糕了,陈州府就在开封南面,离得那么近,要是作乱造反了,那可如何是好?"
"春末月圆,不就是半个月之后么?!"公孙焦急。
展昭也点头,转脸看包拯。
"无妨,知道灾祸的时日和所在就行了!"包拯想了想,道,"你们都跟我去趟八王府,有事情要办!"
众人对视了一眼,点头,跟随包拯,赶往八王府。临行前,包拯不忘找到小元,给他行了个礼,到,"小元公子,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若是半个月后灾祸真当来临,你可是救国之臣啊,天下黎民都得感谢你啊!"
小元傻乎乎地看包拯,虽然还是似懂非懂,但是包拯的意思是他做对了,帮上忙了么?小元立刻高兴了起来。
随后,众人到了八王府,王府里头,八王爷正在院子里乱转呢,众人对视了一眼,难得见向来持重的八王如此着急的样子。
"唉,老包!"八王赶紧冲了过来,拉住包拯问,"有线索没有?"
包拯点头,将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了一遍。
"天意!"八王爷跺着脚说,"天意啊,从白少侠捡到那块令牌、到展护卫救回少年,到现在的小元公子……哎呀,真是天佑我大宋啊!"
"走,老包!"八王一把拽住公孙就往外走,"咱俩进宫面圣去!"
公孙被拖着往外走有些莫名其妙,包拯在后头追,"王爷,抓错了,我在这儿!"
八王和包拯一起在皇上的上书房里头秘密商议了大概一个下午,展昭和白玉堂被皇上打发了在御花园里头吃果子。
白玉堂看着眼前宫女们含羞端上来的果子,看展昭,"皇上拿咱俩当小孩子啊?"
展昭耸耸肩,道,"……没办法,等着呗。"
这时候,就听到远远有太监说,"参见娘娘。"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有些纳闷——娘娘?
正想着,就听到不远处环佩叮当,从院子外面,庞妃带着一个丫鬟和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站起来赶紧想回避,毕竟他们看见贵妃好像有些不太好。
"二位留步。"庞妃叫住了两人,道,"展大人,白五爷,我有事情想问你们。"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了,皇帝干嘛打发他俩上御花园来吃果子,原来是庞妃交代了,找他俩呢。
两人回过头,就见庞贵妃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给两人先道了个万福。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还礼,展昭都知道白玉堂在想什么,他肯定在想——这庞统和庞妃不愧是一个娘生的,他俩啊,要不然不是那老螃蟹的种,要不然,他们的娘就是一朵鲜花插牛屎堆上了。
果然,展昭抬起头,就见白玉堂对他挑挑眉——看见没猫儿,铁定她也不是那老螃蟹生的!
展昭无力。
庞妃笑着让两人坐下,太监奉上了茶来,庞妃以前见过展昭,对他印象很好,说实话,展昭觉得庞妃人也不错,一点架子没有,心地善良,也实在不知道庞太师是怎么教出这么好个闺女的。
白玉堂则是第一次看见庞妃,心里啧啧了两声,长得不错,知书达理的,一点不像那两只大小螃蟹。
庞妃头一回见白玉堂,她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展昭,心中赞叹——如玉如璧。
"贵妃找我们有事?"展昭问庞妃。
"嗯……"庞妃迟疑了一下,道,"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俩,跟我说实话行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那得看是什么话啊,你要是问这次发生灾祸的地点和时日,咱俩死了也不能说啊。
庞妃看出了两人的犹豫,就道,"二位不用担心,我问的不是国事,后宫不能干预朝政的。"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不是国事那就是家事了?这个好玩,就点点头,道,"贵妃请问。"
"我之前听在庞府的家人告诉我说,你们救了大哥……"庞妃迟沉默了一会儿,问,"听说,大哥要害统儿?"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心中了然,果然能当上贵妃不是泛泛之辈,这庞妃不显山不露水,但不代表她糊涂啊,这么机密的事情都知道,看来庞府里头有眼线。而且……他说不定早就料到庞煜会对庞统不利了,不然干嘛设置眼线啊?
两人见庞妃一脸的凝重,都无奈,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
庞妃立刻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统儿回来之后,必然会惹上麻烦。"
白玉堂想了想,突然问,"贵妃,恕我直言,庞统比庞煜好上万倍,为何庞太师不疼他,疼庞煜?"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啊!你问啦!你终于问啦!
白玉堂眯起眼睛——死猫,好奇得要死自己不问非要我问!
庞妃抬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两人,道,"事情……其实不是出在统儿身上的,出在我们的娘身上。"
"嗯?"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微微一愣,听说是青楼名妓,有名的美女。
"我娘是青楼名妓,我爹年轻之时,迷恋她,经常找她,当时我爹虽然还不是太师,但也是重臣,总去青楼不光彩,因此将我娘赎身了,放在家里养着,但是正房厉害……因此我娘日子过得很苦,偏偏我娘被接回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孕,所以大奶奶经常闹事,冷嘲热讽,说这孩子未必是太师的,久而久之,爹爹就有些心动了。没过多久,我娘便生下了我和统儿。"
展昭一愣——呦,姐弟两还是龙凤胎啊!
庞妃见两人的眼神,微微地笑了笑,道,"我比统儿大了一个时辰……不过,我们养到三岁的时候,就有好些人说,我们不像太师……爹就渐渐信了,对我们很疏远。"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那究竟是不是啊?
"统儿脾气不好,看不得我被欺负,所以小时候经常跟大哥打架,后来他遇上了他的恩师,那是世外高人,说要带他走,去学能耐,每个月可以回家。"庞妃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他怕我一个人留在家里被欺负,所以迟迟不肯答应,后来他想了个法子……因为我们幼时都去八王家中串过门,我娘和柴王妃又是很好的朋友,所以统儿就去求柴王妃,收我做干女儿,这样家里人不敢欺负我了,他走得也安心。"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小鬼,有种啊!
"柴王妃听后,不止收了我做干女儿,还接回王府里养了,统儿就上山去学功夫了,每月下山,回一趟庞府看看我娘,给我爹请个安,然后就来跟我待一阵子,后来娘过世了,他也就不回庞府了,只是来看看我。"庞妃笑了笑,"也多亏了统儿去求柴王妃,所以我和皇上从小便认识了,等我长到十六岁,皇上就接我进宫了,一直对我很好。"
展昭和白玉堂点点头,难怪……说白了,这姐弟两究竟是不是庞吉的亲身儿女,没人说得清楚,不过现在老螃蟹也没辙,这闺女可是贵妃!
"我早知道大哥从小就不喜欢统儿,所以一直提防,统儿以前在外征战,相安无事,不过现在回来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就怕大哥闹事情。"庞妃无奈,道,"统儿又不肯告诉我实情。"
"这个倒不用担心。"白玉堂笑了笑,道,"庞统精明能干,功夫又好,庞煜差远了,赶不上他的。"
"我倒不是怕这个。"庞妃突然道,"我怕统儿杀了庞煜。"
展昭和白玉堂睁大了眼睛——不是吧?
"如果大哥只是挑事或者小打小闹地挑衅陷害,统儿也许不会在意。"庞妃不无担心地说,"但是他有朋友、喜欢的人……他这个人,对喜欢的人看得很重的,军中他有那么多兄弟,现在又有了朋友,如果大哥找那些人的麻烦,统儿绝对不会跟他客气。"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那是,兄弟阋墙本来就挺丢人的了,那庞煜还招惹他的兄弟朋友,搁谁都受不了,庞统戎马出生,杀人跟宰鸡似地。
"贵妃,你要我们看着庞统?"展昭问。
庞妃点点头,道,"我会想办法通过爹爹叫大哥收敛,皇上也说,会提醒提醒他,要兄友弟恭,但是大哥这人不听劝的,非要撞了南墙才回头,所以我想请二位帮帮忙。"
"这个好办。"展昭很爽快地点点头,道,"庞统跟我们很熟,相处也好,他现在是开封府的人,我们自然会照顾他!"
庞妃喜形于色,赶紧道谢,白玉堂挑挑眉——我看宰了庞煜也挺好啊,让展昭一脚踩中……
天色近晚的时候,包拯他们才离开了皇城,分头办事去了。
随后,出乎展昭和白玉堂的预料,他们被派到了颖昌府,并且八王还派出了大量的御林军在颖昌府集合,开始转移民众,开仓放粮。
展昭和白玉堂明白,包大人和八王爷定的这一招,叫声东击西。
而另一头,八王派了亲随,到了陈州府,开始治理商河,假意是打造官船准备庆典,但实际上是修堤筑坝,陈州一带的百姓,官兵也都做了统计,准备到时候好转移,有船就不怕水么!
与此同时,展昭和白玉堂发现最近颖昌府有人在暗中集结,同时庞统那头得来了消息,边境一带,辽兵和西夏兵蠢蠢欲动。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很快,就要到月圆之日了。这段时间,颖昌府出现了些怪现象,好些居民都生病了,官府开仓行医,但是人数就是越来越少。
果然,就有人闹事,说是什么瘟灾来袭,天要灭大宋了,一来二去,颖昌府地界上就有些不太平。
而驻守在那里的禁军,立刻就抓人,于是,禁军和百姓们发生了冲突,一时间,颖昌府有些大乱的意思。
这一天,就有一帮神秘的百姓,打着天灭大宋的旗号,冲进了颖昌府的衙门里头,说是要灭了衙门,取而代之……可奇怪的是,衙门里却没人。
那些乱民正纳闷呢,就见门口闪进两个人来,一个一身白衣,潇洒脱俗,一个一身红色官府,俊朗儒雅……白玉堂和展昭。
那匹乱民众人打了个照面就都认得了,莫华宫的漏网之鱼,其他的不用说,是蛇鹰教的漏网之鱼,看来双方已经达成了共识了,当务之急先灭了大宋,再互相瓜分……只可惜,棋差一招。
那些人也知道自己上当中计了,赶紧就往外逃,他们还带了上万的人马呢,只可惜,出了府衙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了。那些病弱的百姓,原来竟是官兵假扮的,这一切,只是一场戏而已。
展昭一声令下,众官兵一拥而上,将莫华宫和蛇鹰教的余党全部抓获了。
而另一头,苦等消息的辽军和西夏军,等来的确是庞统率领的三十万铁骑,和蛇鹰教莫华宫已经被剿灭的消息,再打也没用了,这次苦心经营的计划,全部泡汤了。
三天后,月圆之日到来,陈州府连降三天三夜的大雨,商河水满,几乎将整个陈州府都淹没了,幸好河堤已经加高,另外,渡头一带停了无数大船,城中百姓都到船上避难。所需要的吃穿用度,都由官兵直接从开封给送来,包拯和八贤王还到船中安慰百姓。
四五日之后,大水退去,城中百姓毫发无伤,另外皇城还播放了粮款给当地百姓,颖昌府也免去赋税一年,休养生息。
一时间,百姓皆呼皇上圣明仁德。
避开了灾祸又铲除了蛇鹰教,赵祯大悦,下令小小庆祝一番,并且嘉奖了这次立下大功的开封府众人。对于白玉堂,赵祯自然是知道他的脾性,当官,铁定不肯,给赏,他有得是银子不稀罕,就索性给了他一样稀罕的玩意儿——皇上从小戴着的,一枚古百锁。这百锁纯银打造,上面镶嵌数枚翡翠,十分的好看,还有先帝爷亲手刻的几个字——福佑安康。赵祯将百锁给了白玉堂,说是给卢珍的,算是出生的见面礼。
白玉堂头一回给赵祯行了个礼,说了声谢,惊得赵祯差点出去看看太阳打哪儿边出来的。
小元被皇上封为大宋公子,钦赐他姓赵,让包拯收了做干儿子,好好教育,将来当个栋梁之才,别再在外头吃苦了,六少对此也很是高兴,做什么不比小倌强么?
小元虽然不舍六少他们,但与小六小七相处甚欢,于是开封府多了三个叽叽喳喳的娃娃,还有小猴子、毛球、小八二猫一狗,别提多热闹了。
庞统继续留任开封府跟着包拯办事,另外皇上分了五万禁军给他,让他慢慢地带起来。
这么多人唯独展昭最可乐,朝廷论功行赏自然是要加俸禄的,不过展昭家境不错,虽然不像白玉堂他们陷空岛富可敌国,可手头也很殷实,于是赵祯折腾了一条西域产的绿眼珠子波斯猫给他……取名叫妙妙,开封府又多一猫。
当晚,白玉堂拿着从御膳房讹来的一壶好酒推开展昭的房门,就见展昭坐在床上看卷宗,身边妙妙、毛球加小猴子正在打架,小八安静些,趴在展昭腿上,舔他的手指头。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窝四猫一狗,摇头,拖着展昭上房顶喝酒去了。
两人来了个一醉方休,倒在开封府的屋顶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展昭起来,就看见天光大亮,左右瞧瞧,耗子没了,就跳下屋顶,进屋洗脸——发现桌上放着张纸条。
拿起来一看,龙飞凤舞几个字——猫,我回岛去也。
下面没有落款,画着只肥肥的大耗子,压着一只肥肥的花猫。
展昭哭笑不得,将纸条收起来,觉得房间里头安静了不少……这呱噪耗子。
正这时,就听到自己床铺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叫唤,喵喵喵的。
展昭循声走过去,就见床铺上,毛球、小猴子还有妙妙后腿都被捆到了一起,一个都挣扎不开,正在那里哎哎叫唤呢,一旁放着一块玉佩,下面压着另一张纸条,上书——三脚猫!
展昭气得磨牙,赶紧心疼地给三只小猫解绳子,嘴里埋怨,"死耗子,你多大了!"
正说着,视线落到了一旁那块玉佩之上,拿起来看了看,就见一只白玉老鼠的玉佩……这是自己之前捡的,白玉堂落在他床上了,应该藏枕头下面了啊?想着,就伸手到枕头下面去摸了摸……小老鼠玉佩没有了。展昭想了想,拿起那块玉佩,本来想得空还给那耗子的,不过这样一来,算是归自己了吧?想罢,展昭将自己的巨阙拿了过来,找出一截白色的新剑穗,将小白老鼠串到剑穗上,绑在了巨阙的剑柄上。
左右看了看,展昭满意地点头,这时,门口王朝马汉喊,"展大人,我们巡街你去不去啊?听说城东开了家年糕店,烤年糕很好吃啊!"
"去!"展昭将小猫抱起来放到门口,小六他们正端着食盆招呼猫咪呢,小家伙们分工了,一人一只刚刚好,小八归厨房大娘。
展昭提着巨阙,跟王朝他们上街吃年糕……不是,巡街去了。
开封府的大街上,阳光明媚,展昭一手拿着一大片烤年糕,美滋滋啃着。一手拿着巨阙背在身后晃晃悠悠地走着,剑穗上一只神气的小白老鼠,跟着他晃啊晃。
远处通往松江府的官道上,白玉堂白马白衣,纵情驰骋,嘴里却念叨,"大嫂,你要忍住啊,等我回来再生呀!"
抓着缰绳的手上,是那把金丝白玉剑鞘的长刀龙鳞淬刃,红色的剑穗上,挂着一只黑色的胖乎乎小猫,正眯着眼睛笑呢。
第五十七话 行,展护卫放假
四月清明刚过,开封府结束了连日来的绵绵阴雨,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枝头的绿芽儿已经变成了嫩绿色的新叶,沾着些露水,看起来鲜翠翠的,充满生意。
清明节之后,游春的人就多了起来,开封好些捂在被子里过冬的人,也都换上春装,出来忙碌了。街上热闹了很多,湖里也开始有画舫……来来往往,传出阵阵的曼妙乐声。
开封府里,后院。
"哈啊……"
清晨,展昭从暖融融的被子里伸出手来,打了个哈欠,外加伸个懒腰……立刻,就有四只毛茸茸的东西窜上了他的床,一通舔……
"嗯……"展昭坐起来揉揉眼睛,低头,看了看还在自己身边滚来滚去的三只肥嘟嘟的小猫,还有已经长大了一些,傻呵呵的小八,迷迷糊糊来了句,"早啊。"
抬眼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就见明艳艳的天光,之前几天的阴雨都不见了。展昭美滋滋眯起眼睛笑了笑,今天日子看来差不多了,可以启程了。
事实上,展护卫的假早就到了,只不过因为要远行,下雨总会影响出门的心情,因此他就等着,等雨停了,再走。
这段时间开封府挺消停的,不过本来,有包大人的存在,开封的治安一向都很好。
现在开封府可谓人才济济。庞统带着他的手下开始常驻开封府了,虽然他大多都住在自己的中州王府,但是几乎每天都来这里报道。大早上来,要待到晚上天黑才走。他在开封府里,或者看卷宗,或者跟包大人聊天,跟展昭过过招,要不然,就去骚扰一下潜心研究药物的公孙。
最近初春,天气不稳,时冷时热,因此开封府患上伤风的人不少,公孙先生左右无事,就又跟以往似的,在开封府的角门那里搭了个帐篷,给沿途百姓看病,他倒是自己弄了些治疗伤风的丹药,也不卖,就是送给没钱买药的人。
苏长风和蓝棋都索性留在开封府了,苏长风正好掌管开封府所属的那两千禁军,蓝棋则负责开封府衙门事宜的五百个衙役。这两人都聪明能干,人也勤快。有了这两人之后,展昭的活儿少了不少,再加上这几天什么大案子都没有,所以经常可以看到无所事事的展护卫,懒洋洋地抱着小猫在院子里转悠,天气又潮……差不多就要长蘑菇了。
白玉堂回去有一段时间了,派人来送过一回信,说是大嫂还没生呢,还得等半个月。
穿上衣服洗漱了一下,展昭精神奕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再收拾好包袱,转身出屋子,跑去书房,跟包拯道别,要去休自己那一个月的假期了。
包拯这几天更闲,最近国泰民安的,他每天黑着脸总觉得有些不太喜庆,八王爷总笑话他,老太师庞吉也说他是不祥之兆……人家都开开心心的,就他,总黑着一张臭脸。
包拯心里嘀咕——我脸本来就黑,我再高兴,脸也是黑的!
左右无事,包拯时不时跟八王爷去下下棋,或者跟王尚书一起喝喝茶,日子过得挺惬意。
展昭穿过了回廊,就看到跨院里,小六、小七和小元正在练功呢,今天出去巡街的是王朝马汉,所以留下的张龙赵虎就教三个小孩儿练功夫。
"展大人。"三个小孩儿极喜欢展昭,见他来了,都笑眯眯跑过来打招呼。
"都吃早饭了么?"展昭凑过去问。
"吃过了。"小元笑嘻嘻回答,"半个时辰前念完早课就吃过了。"
展昭点点头,跟众人说自己今天要走了,众人也都知道他有长假,但相处下来,还是不舍,只嘱咐他快些回来,记得带庐山特产。
展昭溜达到了包拯的书房,就见他正在看公文,见展昭进来,包拯笑了,问,"怎么,展护卫决定今天启程了啊?"
展昭点点头,说了声,是的。
包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小盒子东西来,交给了展昭,道,"展护卫,你不是正好去庐山么?帮我办件事吧。"
"行啊。"展昭笑,"反正我也是去闲逛,有的是时间,大人要我办什么?"
"哦,这里。"包拯将那个小盒子打开,展昭凑过去一看,就见里头有一方上好的印章石。
"庐山下九江府的城西,有个印章徐,徐子旭。"包拯笑呵呵道,"那篆刻是一绝啊,这方石头我买了有段时间了,就想着找他刻了,你正好经过,帮我给他,等刻完了,再带回来。"说着,指指信封,道,"这里头有要写的字和银子。"
展昭点点头说没问题,就收起了信并将印章石塞进了包袱里头,别过了包拯,乐呵呵出门了。
到了马厩牵出自己那匹燕山月,伸手拍了拍马脖子,笑道,"小月,今天要远行了,不高兴?"
小月一个劲地打鼻响甩鬃毛,四只蹄子乱踏似乎很是兴奋。跟马厩里忙活的下人们都作别,展昭还收了一封信,是马厩里养马的老马夫给他的,说是九江府有个亲戚,展昭若是到了那里,把信带给他,有什么事情,他也好有个照应,是个厨子,做得一手好菜。
展昭欢欢喜喜地接了信,拉着马儿动身。
刚走到大门口,厨房大娘急匆匆追了出来,给他递了一包东西,展昭接过来一看,就见是一大包大娘做的干粮,有他喜欢吃的五香饼和一些小点心,另外是开封一绝,大娘亲手弄的熏牛肉,这牛肉下酒下饭夹饼子都成,又香又有嚼头,连向来挑剔的白玉堂都赞不绝口。展昭谢过大娘,听她在耳边嘱咐了半天,笑呵呵地走了。
到了门口,就见公孙正在给人看病,照例的,门口排了一长溜的队伍。
公孙抬头看见展昭牵着马出来了,就走过去唠叨了两句,无外乎让他路上小心之类的,随后两人作别,展昭上马……这时,就见远处庞统骑着马过来了。
"展兄要走了?"庞统笑问。
"嗯。"展昭点点头,对他道,"庞兄,最近开封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放心。"庞统点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展昭和庞统已经成了好友,一来两人性子都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再加上都是练武的,也有侠义心,喜欢猫狗——臭味相投。
展昭打了一圈招呼之后,牵着小月,溜溜达达地离开了开封府,先去市集的早点铺子里买了两个肉包子,优哉游哉地一边啃包子,一边牵着小月出了城。
走到了城门外面,手上的包子也吃完了。展昭将包袱挂在了小月的马鞍上,手上拿着巨阙飞身上马,笑道,"走了,小月!"
小月欢快地长嘶了一声,撒开四蹄,沿着官道,向江西九江府的庐山胜景,飞奔而去。
再说陷空岛。
白玉堂回来之后,才发现大嫂还要过半个月才生,心里有些些小后悔,早知道就在开封府多待几天再回来,那猫床底下还有一坛子竹叶青没喝完呢。
蒋平见了他一脸好后悔的样子,失笑,道,"老五啊,你一年在陷空岛待俩月,在外晃俩月,然后剩下的八个月都在开封府待着……还没待够啊?"
白玉堂眼皮抽了抽,道,"哪儿有……"
正这时,就看到卢方急匆匆地跑出来,大喊,"要生啦,生啦!快叫大夫!"
白玉堂他们也没怎么理他,毕竟,白玉堂回来了这半个月,大哥卢方每天都定时发作一次。只要闵秀秀一说肚痛,他马上冲出来喊,"生啦,生啦!"
徐庆半开玩笑地说,"大嫂也幸好只怀胎十个月,要是怀胎二十个月,大哥非疯了不可。"
韩彰照样给卢方找来产婆大夫,其实早就在院子里候着呢,就等着她生产了。
产婆慢吞吞进去一看,摔着就跑出来了,大喊,"这次是真的啊,真的要生啦!"
众人都一愣,随后,就听到屋子里头闵秀秀的叫声,声音听着挺疼的。
"怎么办啊?"徐庆问蒋平,"大嫂要生啦!"
蒋平哭笑不得地撇了撇嘴,"你问我啥用啊,我又没生过。"
众人到了大门口,就听到里头卢方比闵秀秀还着急呢,在一旁嘀咕,"秀秀,用力……"
闵秀秀嫌他烦,给轰出去了,说看着闹心。
卢方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在门口急得乱转,众人都安慰他,"别急,再过半个时辰估计就当爹了!"
里头就听到闵秀秀的叫声,徐庆听着觉得挺瘆人的,唑着牙花道,"哎呀娘啊,生娃那疼呢?还好是个男的。"
众人都有些无语。
卢方已自顾自在台阶上碎碎念。
白玉堂伸手拍他肩膀,道,"大哥,别急,要稳住。"
"唉,不急不急。"卢方继续神叨叨嘀咕,"反正绝对母子平安的……"
话刚说完,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哇"一声大哭。
众人一愣,像是婴儿哭。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呢,就听到里头产婆喊,"哎呀,恭喜啊是个小公子!"
"大哥!"韩彰一把拽了一下傻掉的卢方,"生下来了!儿子!"
"啊?"卢方已经懵了,"是儿子啊?"
蒋平无奈地踹了他一脚,道,"大哥,还不进去?愣这儿干嘛啊?"
"对哦!"卢方赶紧就闷头冲进去了,嘴里喊,"娘子啊!儿子啊!"
众人也都欢欢喜喜地进去,白玉堂不禁想,那猫要是在这儿就好了,也看看卢珍。
从产婆手里接过被裹在毯子里的小娃娃,卢方愣了半天,问,"咋跟个小老头儿似地,那么皱啊?"
闵秀秀笑他,"傻了吧你,生出来都这样,养两天就好了。"
众人都凑过去看。
就见那小宝宝哇哇哭了两声之后,就不哭了。
眨眨眼睛,就看到眼前五个男人凑一堆,睁大了眼睛盯着他看呢,也眨眨眼睛。
"呀……"徐庆愣了半天,说出一句来,"真的是活的啊!"
一旁的韩彰,赏了他一个烧栗。
随后,陷空岛热闹了起来,卢方大派筵宴庆祝小卢珍出生,整个岛都喜气洋洋的。
白玉堂见孩子生出来了,也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他回了趟自己的院子,问了管家白福还有几个下人,都说没收到庐山十八派原老爷子叫人送来的请柬。
白玉堂微微皱眉,心说比武招亲想不到我?别真是看中那猫了吧?
……
展昭往江西赶,路上悠闲就跟踏春似的,这一日,来到了官道的一处分岔路口,往西南走,就是九江府了,不过往东南走……就是松江府,坐船可以去陷空岛。
展昭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了一面镶金的小护心镜来……这镜子是他小时候戴过的,他的启蒙恩师太行真人送给他的,可以防身不说,还强身健体,最关键的是,铜镜之上刻有太行真人用毕生心血总结的一些内功心法口诀,孩子从小就能练功……这个是他送给小卢珍的。
想了想,展昭上了燕山月,问,"小月,你说,是去九江府呢?还是先去陷空岛?说不定现在去,正好能赶上大嫂生孩子?"
小月回头看了看他,往九江府的方向踱步,展昭皱皱鼻子,道,"去九江府啊?"
小月又回头看了看他,无奈,回头绕到了另一条官道之上,向松江府,飞奔而去。
展昭坐在马上,笑呵呵,自言自语道,"也对啊,既然小月想去陷空岛看卢珍,那我们就先去陷空岛吧!"
……
白玉堂在家里头待了多半个月,就觉得全身别扭,走也不是坐也不是。
卢方最近每天乐呵呵嘴巴咧着围着小卢珍乱转,徐庆韩彰照旧忙着河运的事情,蒋平则是依旧管家。
白玉堂左右无事,心里又惦念着那猫去庐山了,可别真招亲成功了回来……那怎么行?!
闵秀秀就看到白玉堂每天心事重重在眼前晃悠,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玉堂啊,你怎么了?凳子上有钉子啊?我看你都坐不住。"
白玉堂看了看闵秀秀,摸摸头。
闵秀秀自然知道他心里有挂念,那架势像是想出门,就道,"行了,你也别在家里闷得发霉了,快去外头逛逛吧。"
白玉堂想了想,就别过了兄嫂,回房收拾东西,拿上刀……坐船离开陷空岛……往庐山赶去。
第五十八话 刀,狂刀莫一笑
白玉堂走了大概四五天的样子,陷空岛外就来了一条船,蒋平正好在芦花荡那里晃悠呢,就听到守岛的家丁喊,"四爷,有船来了。"
蒋平走到渡口一望。
就见那是条由陷空岛专门摆渡往来松江府的小船,船上有一人一马,黑色的马儿,甩着尾巴悠闲地看着风景,而马边站着个人,一身靛蓝色的长衫,长长的头发随着海风微微飘扬,风神俊秀。
"哎呀!"蒋平一跺脚,道,"这不展小猫么?老五走早了,再等两天多好啊!"
展昭打老远就看到站在渡口的蒋平了,伸手跟他打招呼,蒋平也跟他挥手,陷空岛的伙计早知道展昭跟岛上众当家的关系匪浅,也没拿他当外人,等船靠了岸,展昭上岛,"四哥!"
"哎呦小猫。"蒋平拽着展昭就道,"你怎么来了?"
展昭眨眨眼,道,"玉堂不是说大嫂要生了么?我来看看,生了没有?"
"生啦,儿子。"蒋平笑呵呵回答。
"那太好了。"展昭道,"我给大哥大嫂道喜去。"
"成,我带你去。"蒋平带着展昭去了岛上的庄子。这会儿正好陷空岛上的桃花盛开,满岛一片粉色,地上薄薄一层桃花瓣。
展昭抬起头,就见陷空岛后山上一座飞来亭,那八角的亭子顶就跟展翅欲飞的雄鹰似地,上面龙飞凤舞的飞来亭三个大字,也是白玉堂题上去的。不过亭子里,并没有一个白衣人靠在柱子边喝酒……展昭四周望了望,怎么没见白玉堂出来,不过也不好问蒋平,反正自己是来看卢珍的……
蒋平瞅着展昭那样子觉得挺可乐,心说这年头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呆!
到了主宅进到闵秀秀的院子里,卢方见展昭来了,赶紧就迎了出来,带着他进屋,闵秀秀还在坐月子呢,看展昭来了,乐坏了,抱着卢珍给展昭看。
卢珍十几天大了,粉嫩嫩白软软的一个,小脸蛋跟馒头似地,小拳头圆滚滚,大眼睛,比嘴巴还大,不哭,傻乎乎盯着展昭看。
展昭本来心不在焉的,一看娃娃立刻来了精神,轻轻捏了捏卢珍的小拳头,卢珍咧开嘴对他笑了起来,展昭大悦。
随后,展昭将护心镜交给了卢方,还答应跟白玉堂一起,做卢珍的师傅,以后教他功夫。
坐下边吃茶聊天,展昭才知道,白玉堂前两天就急匆匆出门了……展昭心里撇撇嘴——野耗子,大嫂刚刚生完孩子,人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没良心,还害他白走一趟。越想越气,展昭已经忘了这次自己是来看卢珍的了……
"阿嚏……"骑着回风在官道上赶路的白玉堂连打了三个喷嚏,揉揉鼻子,心说怎么了这是?
他现在已经到了江西界内, 再赶两天路就到九江府了,所以放慢了速度,看沿途的风光。虽然江西和浙江离得不算远,但是白玉堂还真没来过,偶尔经过,也是一晃,还真没好好游览过。
回风在官道上踱步,突然放慢了速度,打了个响鼻,甩甩尾巴。
白玉堂看了看它,问,"怎么了?饿啦?"
回风回头看了看白玉堂,甩了甩鬃毛。
白玉堂眉头一皱,静下心神侧耳……就听到在挺远的地方 ,似乎有刀剑之声。
白玉堂一挑眉,心说不是有人在打架吧?他这次来九江府就是闲逛,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不过也有可能是有人打家劫舍什么的……无奈,白玉堂用脚后跟轻轻地一磕马屁股,道,"去看看!"
回风撒开四蹄,往前跑去。
……
没走了几步,白玉堂就皱眉,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道,兵器相撞的声音,也越发明显了起来……像是很多人,在围攻一个?
催马绕进了官道一侧的一个小树林子,没走几步,白玉堂就看到了林子里头的空地上,有一群人正在打架,的确是一群人正在围攻一个。
在最中间被围困的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身材很健壮,感觉有些硬朗。此人大概不到三十岁吧,相貌端正浓眉带着些不苟言笑的劲儿,头发挺短,挺硬,随意地扎着,此人背上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包袱,用布帛裹得死紧。
那人双手握着一把长刀,正在苦战,肩头有伤,正在淌血。
围着他的有十多个人,都拿着刀,也穿着黑色的衣服,蒙着脸。
白玉堂微微皱眉,他见不得人多打少,觉得不仗义,更何况那个男人已经受伤了,那群黑衣人的架势,分明是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没急着帮忙,而是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想弄清楚那些人的武功套路。
仔细一看,那些黑衣蒙面人用的功夫像是西北大刀的功夫……有些少见,而那个男人用的功夫……大开大合很是霸气。白玉堂心中暗暗吃惊,仔细一看那男人的长相,就见他左边眉毛靠近眉心的地方,有一颗黑痣——狂刀莫一笑!
这狂刀莫一笑是江湖上比较有名头的人物,他是狂刀门的弟子。
狂刀门是个比较新的门派,也就两辈人吧,创立门派的是狂刀莫矶。莫矶此人亦正亦邪,他当年据说原本只是个砍柴的樵夫出生,不过偶尔入了一处山谷,得到了神人的真传,学到了一流的刀法,还得了有名的妖刀螟蛉。这螟蛉可了不得,据说乃是当年有名的妖刀铸造师邪易的最高之作,据说锻造过程之中,加入了数百骸骨的骨灰,因此刀身灰白……刀锋极利,整把刀,怨气十分之重。
当年莫矶的恩师似乎告诉过他,这妖刀一出,必然带来腥风血雨,非到特殊时候,绝对不能擅用。
后来莫矶在江湖上成名了,创立了狂刀派,过了十来年都相安无事,但是不多久之后,战事四起,西夏人攻打宋朝,边关岌岌可危。
当时一帮江湖志士齐集漠北,帮宋军一起大战西夏兵。
莫矶也拿出了螟蛉。
据说当晚,莫矶犹如猛鬼附身一般,用螟蛉血洗了西夏的整个兵营,整整杀了一天一夜,人都死绝了,他才停了下来。
那一晚,被称为修罗夜,莫矶就如同嗜血的修罗一般,大开杀戒。当年跟他一起冲锋陷阵的好些江湖老友,后来都跟他绝了交……大家都说他不是人,是恶鬼。
莫矶对当时的情况也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螟蛉在手,耳旁似乎有什么人一直在对他说,"杀杀杀!"于是,他便不受控制地乱杀了起来。
后来,莫矶回到狂刀门之后就封刀了。他发誓不让任何人再使用这刀,但是又不能将这神物毁去,于是就请锻造的师傅,给这刀打了个玄铁的外壳,做为刀棺,埋在了狂刀门的禁地之中。这刀棺之上,有七星回龙锁锁着,钥匙据说是给了莫矶最好的朋友保管,至于究竟是谁,没人知道。
这之后的几年,狂刀门在江湖上,也是默默无闻,直到不久之前,狂刀门出了个厉害的角色,莫矶的次子莫一笑。此子武功卓绝,在江湖后起之秀里头也算是个高手,使用的是狂刀门的刀法,这种刀法大开大合不拘小节,非常的好辨认。白玉堂自己也用刀,还是个刀痴,所以对各家的刀法都很有研究。外界传言,莫一笑虽然性格狂傲,但是为人耿直行侠仗义,颇有大侠风范。而他最显著的标志就是,在左边眉毛靠近眉心的地方,有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极好辨认。
被围困的是江湖传言赫赫有名的大侠,而围困他以多打少的是十个来历不明的蒙面黑衣人——好坏立见啊!
白玉堂见再打下去,莫一笑估计就撑不住了,想到这里,便纵身跃到了人群之中,一刀挡住了几个黑衣人砍到眼前的刀,抬脚将人踢飞。
见白玉堂插手,那些黑衣人和莫一笑,都是一愣。
其实白玉堂进到林子里头看他们打仗,众人早就发现了,一方面觉得此人功夫奇高,量不出来底细,一方面众人不禁暗暗称奇,好漂亮的男人。
白玉堂看了看身后的莫一笑,见他捂着肩膀双眉紧皱,知道他伤重,问,"没事吧?"
莫一笑抬头看了看他,视线落到了白玉堂手中的龙鳞淬刃之上,心头一突,再抬眼看白玉堂相貌——和江湖传言一般无二,便低声问,"白玉堂?"
白玉堂挑挑眉,问,"你是莫一笑?"
莫一笑冷笑了一声,道,"贱名不足挂齿。"
白玉堂瞅着他挺瘆人的……怎么好像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还是伤口实在疼得要命?所以表情狰狞了?
那些黑衣人面面相觑,也都看出了白玉堂的身份,都皱眉,问,"白玉堂?锦毛鼠白玉堂?"
白玉堂笑了笑,道,"好说,各位哪个门派的?"
那些黑衣人亮出兵器,道,"原来你俩是一伙的,莫一笑,你还真能找帮手!"
莫一笑冷冷哼了一声,道,"你们少来这套,我不认识他。"
白玉堂也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哑谜,就听那些黑衣人道,"姓白的,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在江湖上也算号人物,赶紧离开,不然我们将你一并处决。"
白玉堂这人吧,你要是好好跟他说话,他是很讲道理也很好相处的。比如说那些黑衣人要是告诉白玉堂,他们为什么追杀莫一笑,有什么理由,那白玉堂会权衡一下,若是他们真有理,他也不见得会多管闲事。
但是用展昭的话讲,白玉堂身上有逆鳞的,你顺着摸没事儿,要是倒着摸一把,那可就惨了,他若是脾气上来,就不讲道理了。
白玉堂听着他的话挺刺耳,冷冷一笑,道,"我本来不想管的,不过看你们几个长得实在不顺眼,所以想管了。"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心说白玉堂你也算有本事的,我们都用黑布蒙着脸呢,这样子你都能看出我们长得难看来?
不过几个黑衣人似乎有任务在身挺着急的,二话不说,抬手举刀攻了过来。
白玉堂一挑眉,跟他们过招,他虽然不太喜欢这帮黑衣人,但是也跟他们无冤无仇,因此龙鳞淬刃并不出鞘,只是徒手跟他们打。
白玉堂的成名要比莫一笑早很多,江湖上别说年轻人了,就连老一辈也没几个能打过他的,几番周旋下来,那帮黑衣人就都皱起了眉头,心说实在是大意了,白玉堂的样貌很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不经打的花瓶,可没想到竟然是个厉害的罗刹。
最后,白玉堂纵身一跃到了众人身后,抬手一个回旋……内力扫过,那些黑衣人各个人仰马翻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莫一笑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称奇,这白玉堂难怪名震江湖,武功竟然如此之高,而且还那么年轻。
那群黑衣人相互搀扶着爬了起来,看了看一旁的莫一笑,道,"莫一笑,你跑不了!"
说完,瞪了白玉堂一眼,转身就跑了。
白玉堂将刀架在肩膀上,觉得没打过瘾,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头,只见莫一笑已经转身往树林里头走。
"喂。"白玉堂问他,"你伤没事吧?我有金疮药你要么?"
莫一笑没有回头,只是径直走了,连声谢谢都没有。
白玉堂倒不是个喜欢啰嗦的人,也没怎么样,不过就是觉得这莫一笑挺古怪,跟江湖传言的那个仗义大侠,似乎有些差别。
走到了回风身边,就见它正低头看着远处刚刚和那些黑衣人对战过的地面,打了个响鼻。
白玉堂回过头,就看到那地方,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转身走了回去,蹲下拨开落叶,就见里头,有一块黑色的石头。
白玉堂伸手拿了起来,就见那是块黑色的玉石……黑玉本来就是罕见之物,其实也并非纯黑之玉,而是绿得过头了,乍一眼看起来就像是黑的。
那块黑玉圆润,刻成了一个弥勒佛的形状,反过来,就见背后有行书的"莫一笑"三字。
白玉堂立刻知道了这大概是莫一笑刚刚不小心掉了的玉佩,就想还给他,可站起来赶上几步,哪儿还有莫一笑的影子。
有些无奈地将黑玉收了起来,白玉堂想着,下次要是有缘再遇上,再还给他吧。想罢,飞身上马,继续赶路。
展昭心不在焉地在陷空岛待了一日,就跟众人告辞,转身走了,临走前蒋平见他无精打采的,就悄悄对他说,"对了小猫儿,玉堂临走时说他要去庐山什么的。"
展昭一愣,抬眼看蒋平,问,"他去庐山?他也收到请柬了?"
"什么请柬啊?"蒋平茫然地摇摇头,道,"他倒是问了他不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请柬,不过没有。"
展昭心中一动,没有请柬白玉堂也去了庐山?想到这里,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别过了蒋平,拉着马儿上船,上松江府,火速赶往庐山。
第五十九话 遇,巧遇狂刀门
展昭离开了陷空岛之后,就一路猛赶,往九江府来,心里也有了底,自己大概和白玉堂是错过了,不过再怎么说,到了庐山,铁定也就能碰上了。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他赶到了九江府外的一家驿站,下马到路边的茶棚里喝茶吃干粮,顺便饮马。
展昭让伙计给小月弄了些干草和胡萝卜,自己则站在马边,用水囊里的水喂马。
清凉的水倒在展昭的手上,小月伸出舌头,舔着他手里的水。
伙计送来了胡萝卜和干草,顺便问展昭,"客官,要吃什么?"
展昭笑问,"有牛肉面么?"
"有!"伙计道,"牛肉面牛筋面都有,客官要哪种?"
"嗯,要牛筋面吧。"展昭回答,"对了,再加一个茶叶蛋。"
"好嘞!"伙计跑去煮面了。
展昭喂完小月喝水,就又喂他吃了两根胡萝卜,这时候,就见伙计已经将面给他端过来放到车上了,展昭将小月拴在茶棚边的拴马石上,让它自己低着头吃草。
随后,展昭走到了茶棚最靠外面的一个位置上,拿过筷子用茶水洗了洗,开始吃热乎乎的牛筋面。
只了两口觉得味道不错,又舀了两勺桌边瓷缸里的辣椒油,倒了些醋进去。吃了一口,展昭美滋滋点点头,不错!
正吃着呢,伙计来给他送了一碟花生米,边问,"客官,水囊要给你灌上水么?"
"好的,谢谢。"展昭点头,继续吃面,心说,这在官道上开的小茶棚就是不一样,伙计们都会来事儿,你不说他都会给你做好。
正吃着呢,就看到不远处,来了一大伙人,是十来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做武生打扮,为首两个男子,一个三十多岁,方脸大眼,微微有些胡茬,穿着墨绿色的袍子,手上按着一把大刀。身旁一个年轻一些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出头,穿着一身白,头发高高束起扎在脑后。
展昭看到一身白,就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小伙子长得挺精神,浓眉大眼也挺秀气……不过跟白玉堂比起来,差远了。
看那群人的架势,应该是江湖门派,展昭低头继续吃面,这时候,就听到那个白衣服的年轻人对伙计喊,"伙计。"
伙计赶紧过去了。
那些人分为三桌入座,白衣人和墨绿色衣服的男人一桌,其他的手下,分为两桌。
"要每人一碗热汤面,几个包子。"白衣人吩咐。
"好嘞!"伙计刚要走,却又被那白衣人叫住了,道,"对了,我问你,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黑衣人,拿着大刀,背着一个长条形的布包,头发挺短,左边眉毛的眉心,有一颗黑痣的?"
展昭正吃面呢,听到这句话,微微皱眉……这形容得还挺详细的,江湖人一听就知道问的是谁了——狂刀莫一笑么。
展昭自然是听说过莫一笑这个名字的,一想到狂刀门,展昭就又转脸看了看那几人,就见他们手上,都拿着大刀,再仔细一看,刀身上有一个白色圆圈,圈中写着一个潦草的"狂"字。展昭心中了然——原来是狂刀门的人,据说狂刀门莫矶老人膝下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莫一北、次子莫一笑、老三莫一刀,而这其中最出名也是功夫最好的,就是那莫一笑了。展昭想了想,觉得眼前这两个应该就是莫一北和莫一刀了……估计是和自家老二走散了吧,便也不多说话,想将面吃完了好赶路,不过展昭摸摸肚子,觉得还没吃饱,就叫来了伙计问,"伙计,这里除了面还有别的么?我没吃饱。"
伙计乐了,问,"爷,要不然您再来一碗?"
展昭咬着筷子想了想,道,"再来一碗估计就撑了。"
"那……要不然您来两个包子,或者来碗驴肉馄饨?"伙计笑呵呵问。
"驴肉馄饨?"展昭来了兴致。
所以说人长得好看就是便宜,人长得和气也是便宜,展昭长得又好看又和气,所以就加倍的便宜。
伙计瞅着展昭觉得这人很好相处,就笑道,"爷,我们这儿驴肉馄饨那是享誉九江府的,个大,馅儿多皮薄,包您满意,要不然来十个,正好吃饱。"
"好!"展昭点头,笑眯眯。
伙计屁颠颠就进去给展昭煮馄饨了。
这茶棚不大,灶台也只有一个,伙计将馄饨先下到锅里,等馄饨浮上来了,就先盛起来,然后将面下下去,边给展昭在馄饨里撒上些葱花芝麻和胡椒末子,就端出来了。
伙计要走到展昭的桌边,就要经过那个白衣人的身旁。白衣人微微皱眉看了伙计一眼,问,"伙计,我们的面先要的,怎么他的馄饨先好?"
伙计笑呵呵,道,"客官,这碗送好您的面就好了,我们这的面儿有嚼劲,得多煮一会儿,不然该夹生了。"
那白衣人似乎不满,转脸看一旁,但也没说什么,他手下另一桌的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似乎也有些不满。
伙计走过了白衣人的身旁,眼看就要到展昭身边,那一群下人里头,有一个最靠外面坐着的,突然一伸腿,绊了那伙计一下。
"哎呀……"伙计叫了一声,一个趔趄往前扑去,碗里的馄饨眼看着也要泼出来了,这时候,就感觉眼前一花,手上一空……
等伙计反应过来,就见展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端着那碗馄饨。
伙计余惊未消,就听展昭问他,"小哥没伤着吧?"
伙计看了看自个儿,没事,再看展昭手上那碗馄饨,一点汤都没洒出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见着高人了,赶紧道,"没事没事。"
"我自己拿过去吧,你去忙你的。"展昭说完,若无其事地端着那碗馄饨回桌边去了,依旧舀了两大勺辣椒放进去,又倒了点醋,吃一口,美滋滋地咂咂嘴。
燕山月站在一旁,甩甩尾巴打了个响鼻,展昭转脸看它。
就见小月正歪着脑袋看他呢,那架势像是说——还没吃饱呀?小心胖!你胖了我可沉。
展昭眯起眼睛,瞄了一眼小月吃掉的那一捆草料,挑挑眉——你还好意思说我,小心胖得走不动。
小月甩了甩尾巴——你讨厌!
……
在那一桌上的莫一北和莫一刀则是面面相觑,展昭刚刚是怎么过来的,他们一个都没看清楚。莫一北突然注意到了展昭手边的剑,黑色的剑身,古旧凝重,有着一种沧桑古朴之感。他对剑也有些研究,那剑上的花纹样式,分明就是古物……再看剑的长度和剑柄上的古印刻花……莫一北倒吸了一口冷气,赶紧道,"莫不是南侠客?"
展昭抬头看了看他,笑道,"莫兄言重了,叫我展昭就行。"
莫一刀也有些傻,抬眼仔细打量展昭,心中暗叹,不都说展昭是个大汉么?怎么这么年轻轻一个小伙子……跟盛名不符啊。那几个刚刚给伙计下绊子的狂刀门后生,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心说乖乖,在南侠面前出丑了。
莫一北甚是客气,走过来给展昭微微一礼,道,"今日真是三生有幸了,竟然在路上遇到了大名鼎鼎的南侠展昭,展大人在此出现,莫非是有公事要处理?"
展昭笑着摇摇头,给莫一北还了个礼,道,"不是,只是随处逛逛,看看朋友。"
"哦……"莫一北不愧是老江湖了,为人相当世故,赶紧问,"南侠莫不是去的庐山,参加十八派原老爷子举行的比武招亲?"
展昭笑了,道,"只是去看看,招亲就不参加了,原老爷子也算我长辈,去给他拜个寿。"
"那可真是巧了。"莫一北笑开,"我们正好也去庐山十八派的。"
展昭点了点头,这时,他注意到,莫一北的左手臂右下方,缝着一块黑色的方形布条,上面压着一小朵白花。
展昭有些吃惊,这种装饰——应该是家里有人过世了吧?因为莫一北的衣服是宽袖,展昭也没太注意。再说了,展昭这次是来游山玩水的,可不想管什么江湖闲事,因此也不多问,就是跟莫一北客气了几句,继续吃馄饨。
坐在位子上的莫一刀远远对展昭拱了拱手,展昭也对他拱拱手,继续吃馄饨。
这时候,面也上来了,狂刀门的人都低头吃面。
……
白玉堂早早赶到了九江府,到了几家客栈打听了一下,没有展昭这么个人,他去各大酒楼的马厩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小月,回头,就见回风不满地打着响鼻,甩尾巴。
白玉堂白了它一眼,想起回风之前一直跟小月一个马厩吃草,他要走那天,死命往外拽,回风就是不肯走,最后不得不分开了,两匹马依依不舍的,跟他棒打鸳鸯似的。为此回风还跟他闹了两天脾气,白玉堂心中有气,心说好你匹野马,有了媳妇就忘了主人了,最后拍拍它脖子,道,"算了算了,下次等你发情了,让你跟小月配种。"
回风乐了,回头看白玉堂——我现在就发情!
白玉堂反手一个烧栗。
……
最后无法,白玉堂觉得大概那野猫路上贪吃贪玩耽误了,本来想找家最好的客栈住下,不过客栈满了。
白玉堂又找了几家别的,都满了……心里纳闷,一问才知道,都是来参加老爷子举办的比武招亲的。
白玉堂哭笑不得,心说原老爷子那丫头还挺受欢迎的啊,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最后眼看着就要流落街头了,白玉堂眼尖,看到江中停着好些画舫,他想了想,飞身上了一艘画舫,立刻有几个伙计出来,道,"爷,您上船早了,我们这船晚上才接客呢。"
白玉堂看了看画舫上华丽的装饰,还有画舫里头的房间,就问,"这是哪家的船?"
"哦,我们是百花楼的船。"伙计笑呵呵,这些都是老油条了,一看白玉堂就知道,不是凡人!
在画舫里打了个转,白玉堂叫来了一个伙计,伸手给了他一打银票,道,"跟你们老板说,这船我包半个月。"
伙计傻呵呵地盯着眼前一打银票,半天才道,"那个……爷,您要姑娘么?"
白玉堂想了想,道,"给我留几个划船的,找一个乖巧点的丫头,再弄个厨子就行了。"
"唉,好嘞!"伙计欢天喜地地捧着银票,连画舫都不要了,划了小船就往百花楼赶去。
白玉堂看了看楼上楼下,走到船头伸了个懒腰,心说,那猫说不定还没来呢,要是来晚了,铁定也没客栈住,不如就住这船上吧。
……
展昭低头,认真地看着勺子里的最后一个馄饨,单手托着下巴为难起来……味道很好,不过么,吃了这一个估计就要撑了……但是呢……不吃又好像少了些什么?正所谓吃多一个就撑吃少一个不过瘾……为难啊!
而另一头,莫一刀看 了看莫一北,对展昭使了个眼色,像是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莫一北也是一脸不解,摇了摇头,不做声。
最后,展昭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将馄饨咬开,馅儿吃掉,皮子留下!
果然,吃完了之后,觉得神清气爽,不多不少!
一旁的燕山月有些无力地看展昭——你还真行啊。
展昭放下了勺子,将银子放到桌上,伙计远远看见了,赶紧走过来收银子,看展昭出手大方也不用找,就乐呵呵地进屋继续忙去了。
展昭本来准备跟莫一北莫一刀他们告辞就走了的,正这时候,就看到不远处跌跌撞撞跑回来了十来个黑衣人,边跑为首的一个边喊,"大当家的!大当家的!"
莫一北和莫一刀一看那些人伤得挺重,就问,"怎么就你们几个人?其他的呢?"
为首一个哭丧着脸,摇摇头,"都让莫一笑杀了!"
展昭愣了一下,耳朵这东西不像嘴巴和眼睛,人能管得住,你不想说可以不说,不想看也可以不看,但你怎么地都不可能不听吧?
展昭心中纳闷,莫一笑不是狂刀门的二当家么?怎么会杀自己人?
"你们都是饭桶么?"莫一刀一脸的怒色,道,"那么多人抓个受伤的人都抓不住!"
"不是啊三当家的。"那几个黑衣人道,"我们本来就快得手了,没想到莫一笑让人救走了!"
"谁?"莫一北看几人。
"那人……"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道,"是锦毛鼠白玉堂。"
"什么?"莫一北和莫一刀同时吃惊。
而展昭则是泄气了,他单手支着腮帮子,心说——白耗子,你可真行啊,你惹祸就惹祸,倒是别让我撞上行不行啊?想到这里,就感觉刚刚那碗馄饨吃多了……撑!
第六十话 奇,狂刀与鬼船
"白玉堂为什么会救走了莫一笑?"莫一刀不解地看莫一北,"我没听说过他们认识啊。"
莫一北下意识地转脸看了展昭一眼,展昭见他看自己,心说,你看我干嘛?白玉堂又不是我家养的。
其实不止莫一北,狂刀门不少人都觉得事有蹊跷……江湖上虽然展昭和白玉堂的恩怨是各家说法不一,有的说他俩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水火不容。也有的说他俩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铁杆的好兄弟……不过,这两人关系匪浅纠缠不清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偏偏这么巧,远在开封府的展昭在九江府出现,而白玉堂,又正巧救走了莫一笑……谁都会觉得,这里头似乎是有文章。
"展南侠。"莫一北走了过来,对展昭说,"展南侠可知白五爷与莫一笑熟识?"
展昭眨眨眼,尽量装作无辜地说,"这个……不知道啊。"顺便腹诽了一句,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连他和谁熟识都知道。
众人看展昭,莫一刀不解,"白玉堂不是大侠么?为什么要帮着那个欺师灭祖的叛徒莫一笑?"
展昭越听越纳闷,他也不是说远离江湖从此不问江湖事了,一般江湖上的消息,他还是挺灵通的。莫一笑是后生里头比较有出息的一个……他欺师灭祖那么大的事情,应该早传扬得满城风雨了才是啊,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呢?
见展昭似乎茫然,莫一北就道,"莫非展南侠不知道?"
展昭嘴角抽了一下,心说,我的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啊,你别告诉我行不行啊?这个月我休息!
虽然很想说,这是你们狂刀门的家务事啊,我外人不便插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啊……
但展昭是个薄脸皮厚道人,只好点点头,道,"展某久未过问江湖中事,因此不甚了解。"
莫一北点了点头,道,"那就难怪了,不瞒展大人说……我那二弟莫一笑……他早已背叛了狂刀门了。"
展昭无奈,看来人家很想说啊,只好问,"是么?那还真是让人吃惊啊,我听闻莫一笑乃是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误会?"莫一刀却是火了,"为了误会连自己的老子都杀了么?"
展昭原本心不在焉的,不过听到莫一刀的话后,却是一愣,微微皱眉,问,"什么?"
"展大人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啊。"莫一北叹了口气,道
,"不瞒你说,十天前,我父带着我们赶路,从蜀中来这九江府,参加原老爷子举办的比武招亲。我父与原老爷子是多年故交,因此想让我们三个去试试,若真是能娶到原老爷子的闺女,那也算亲上加亲了。"
展昭点了点头,等着莫一北继续往下说。
"可变故就发生在三天前。"莫一北道,"那天晚上,二弟突然跟疯了似地,从我爹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他一手拿着装螟蛉的刀棺,一手拿着自己的刀,刀上鲜血直流,他的肩头也有伤。"
"我们最开始以为出什么事了,冲过去一看,却见爹爹已经被杀死在了房间里头……身首异处。"莫一北说到这里,不无悲痛地说,"我们起先谁都没有怀疑是二弟杀死了爹爹,但是他却突然狂性大发,杀了几个家将,然后夺路而逃……"
展昭听得微微皱眉,这么说来,似乎并没有人看到莫一笑真正杀死老爷子的过程啊。
想到这里,展昭问,"据我所知,莫矶老前辈武功高强……莫一笑有这个能耐杀死老前辈么?"
"我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莫一刀道,"而且,二哥自从得了我爹给他的狂刀谱后,功力已经精进不少了……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展昭听他似乎话中有气,就问,"狂刀谱?"
"狂刀谱是我爹一生的绝学。"莫一北道,"两年前传给了我二哥。"
展昭眉头微微一动,心说——为什么单传莫一笑呢,看来莫一笑是老头子最疼爱的一个啊。
莫一刀似乎不满,道,"不可否认,二哥虽然脾性古怪,但是学功夫方面是个天才……他和我们一样练功,但是却高出我们数倍,因此我爹就把狂刀谱传给二哥了,以后狂刀门,应该也是他的。"
展昭心中了然,果然如此么。
"呃,展南侠不要误会。"莫一北觉得莫一刀说得过了,就赶紧道,"其实我爹并不偏心于谁,对于我们兄弟三人,他向来都是一视同仁的……不过,据说练狂刀谱上的功夫需要极高的内力,不然就有可能被迷惑了心智。因此我爹说,我们几个之中,只有二弟有资格练,我们还要再锻炼几年,几年后,只要内力够了,他也会将狂刀谱传给我们的,所以我们并没有怨言。"
他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展昭就更加觉得有趣了,心说……我就一个外人,你们是介意也好,不介意也好,老头子是偏心也好,不偏心也罢,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说得那么清楚,生怕人怀疑你似的?
"呵……"莫一刀却在一旁冷笑了一声,不说话。
展昭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老头儿铁定偏心。这时候,就听到身后的小月轻轻嘶鸣了一声。
展昭转脸,就看到小月对他甩甩头甩甩尾巴——展展,你还不走啊,天要黑了。
展昭点了点头,站起来,对莫氏兄弟道,"我听你们刚刚说,莫一笑让白玉堂救走了,是不是?"
"对啊。"那些负责去追莫一笑的黑衣人都点头。
展昭想了想,问,"那么,是莫一笑一开始就和白玉堂在一起,还是你们追了他一阵子,白玉堂才突然出现的?"
那几个黑衣人回答,"我们将他逼进了林子里头,他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这时候,有个白衣人突然就来了,我们听到莫一笑叫他白玉堂……而且他手上拿的刀和功夫样貌,的确和江湖传言的挺像。"
展昭点了点头,对莫家两兄弟道,"二位……我与白玉堂很熟,而且三天前刚刚从陷空岛来,据我所知,白玉堂是几天前刚离岛的。我这次有假,跟他相约了来庐山……只不过正好在路上走岔了,因此他不可能是和莫一笑有什么牵连,不过他这人好打不平,说不定是看莫一笑受伤了……"说着,看了众黑衣人一眼,"对了,你们对他说什么了没有?"
众人都看为首那位,为首的黑衣人张了张嘴,道,"呃……我让他少管闲事……不然就,宰了他。"
他的话刚说完,莫一北和莫一刀同时睁大了眼睛一脸钦佩地看他,心说你有种啊,看来白玉堂心情还不错,还放了你们一条生路,不然你们几个死了也属于白白送死。
展昭听了他的话,微微一笑,道,"看来,是误会。"
"应该是的。"莫一北赶紧对展昭道,"还劳烦展南侠遇到白五爷之时,帮忙解释一下,以免他对我狂刀门有什么成见……另外,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一下,莫一笑的下落?"
展昭点头,对两兄弟一抱拳,道,"这个当然,我见到他一定详细问……那我先不耽误二位了,还要赶路。
"好好。"莫一北赶紧点头,展昭还没来得及转身,袖子就被跑过来的小月叼住了,拽着他往外走,样子似乎是很急……
小月刚刚四周闻了闻,白玉堂之前骑着回风经过过这里,小月早就知道回风已经进了九江府了,可展昭还磨磨蹭蹭的,这不是要急死人了么。于是,等得不耐烦了的小月自己一拽缰绳,跑过来拉展昭快走。
展昭很没面子地被小月拉着走到了官道上,眼看着身后的茶棚已经看不见了,展昭一甩袖子,瞪小月,"燕山月,你这样我很没有面子!"
小月用尾巴一甩展昭的屁股,展昭往前了两步,转脸看它。
小月刨刨前蹄,似乎催促——快点!
展昭无奈,飞身上了马,嘴里嘀咕,"你就根本不把我当回事,你看回风多听话?"
小月还没等展昭说完,就撒开四蹄,往九江府飞奔而去。
……
眼看着天近傍晚了,白玉堂让厨子做了几个清淡的菜,将桌子放到甲板上,自己拿着个酒杯酒壶,在船头的栏杆边坐着,看着湖光,自斟自饮。其实他也不是在看湖光,他坐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通往城门口的那条长街……如果有人进城,必然不会错过。
回风也上了船了,似乎还有些晕船,不满地站在船舱里打晃。
白玉堂在船头凭栏独饮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看见展昭来,等的他脖子都酸了,连带躲在船舱后面偷看他的小丫头脖子也酸了。
白玉堂将酒壶往桌上一放,端着酒杯在甲板上转了转,想着,喝完这杯要不然去逛逛街吧,再等下去就要闷死了。
正这时,突然就听远处,有人朗笑了一声,略含惊喜地问,"呦……动啦,我还以为是谁家巧手工匠做的白五爷的雕塑呢?"
白玉堂眉头挑了挑,听这声音和说话的语气挺耳熟也挺欠打,循声望过去,就叹了口气,心说……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等来了。
就见在不远处,有一艘富丽堂皇花枝招展在白玉堂看来奢华得有些土气的画舫开了过来,船头站立着一个人,穿着比那画舫还富丽堂皇花枝招展的土气,虽然是个男人。白玉堂让他晃得有些眼晕,心说他怎么在这儿……看来九江府有热闹可以看。
此人二十多岁,俊眉朗目长得很不错,就是打扮得太花哨了些,看着很轻浮,头发随意地束着,随着河风微微地飘荡着,远远地挥手,跟白玉堂打招呼。
白玉堂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他点点头,觉得自己今天出门前没看黄历,遇上的尽是晦气。
"干嘛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那人轻功了得,纵身一跃落到了白玉堂画舫的甲板上,一个没站稳,一屁股摔船上了……疼得一龇牙。
"咳咳……"白玉堂被酒呛到,看他,"你就不能等靠近了再跳,没摔河里算你走运。"
"咳咳。"那人站起来,尴尬地拍了拍衣裳,咳嗽了一声,道,"大意了,大意了。"
此人是谁……这人姓唐,叫唐弥,蜀中唐门的四公子,人称唐四,不过还有个外号,叫唐大意。
这人极好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好赌好色好吃喝……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很马虎,经常闹笑话,只要一出洋相,他就会随口来一句"大意了",因此得名。
唐弥跟白玉堂和展昭也算老朋友了,人不坏,就是挺烦……
唐弥左右看了看,问,"呃?展小猫呢?"
白玉堂一挑眉,回答,"我怎么知道?"
"你俩不是一块儿来的啊?"唐弥拍拍屁股上的灰,道,"我还以为你俩一起来查案子的呢。"
"查什么案子?"白玉堂一皱眉,心说不是吧……展昭还没到呢,案子就有了,那他来了不是又得说自己霉星转世,惹祸体质了?
"你不是来查案的啊?"唐弥有些没兴致地耸耸肩,道,"该不会来相亲的吧?哎呀,原家那丫头不好看,跟你比差远了。"
眼看着白玉堂脸色冷了三分,唐弥赶紧摆手,笑道,"大意了,玩笑个……那展昭究竟来不来?"
白玉堂觉得有些奇怪,就问,"你干嘛非要他来?"
"查案子啊。"唐弥道,"我看你包了船,还以为你是来查那案子的……不是查案你包船干嘛?"
白玉堂皱眉,道,"包船是因为客栈满了……为什么包船就是查案?"
"这河上不太平么。"唐弥道,"前阵子闹鬼船你不知道啊?"
"什么船?"白玉堂皱眉,"我今天刚到。"
"鬼船啊。"唐弥笑道,"我昨晚上还看见了呢……很大一艘破船,眼前一晃,我从船舱里跑到甲板上的那么会儿功夫,就没影了。"
白玉堂听得直皱眉,"有这种事?"
"啊。"唐弥点头,认真道,"昨晚上陪着我喝酒的那二十多个美人都能证明的!"
白玉堂有些嫌恶地看了他一眼,问,"这鬼船害人还是怎么的?干嘛要查案?"
"自然是害人的。"唐弥道,"这河上自从出现那艘鬼船之后,来来回回都失踪了好些人了,第二天都被在河上找到,变成浮尸了。"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唐弥突然抬眼望向远处的城门口,笑道,"嘿,说曹操曹操到啊!"
白玉堂听后猛地一回头,就看到城门处,一个熟悉的蓝影牵着一匹黑马,悠悠闲闲地溜达了进来。
唐弥就看到白玉堂脸上现出了笑容来……那个好看啊,好看得他牙都倒了,吹到脸上的河风都他娘的是甜的。
第六十一话 疑,群雄与招亲
差不多有一个月没见了,白玉堂远远地看过去,就见展昭神清气爽的,心情就大好。
只是还在他考虑是要过去给那猫来个突然袭击,还是别的什么打招呼方式时,就听船舱里的回风跑到了甲板上,对着对岸,长嘶了一声——小月!
展昭和小月都听到马叫声了,转脸……小月赶紧就也叫了几声——回风!
白玉堂赶紧拽住看样子像是要往河里跳的回风,吩咐船家靠岸。
展昭微微眯起眼睛,就见白玉堂使劲拽住回风,人倒是挺精神……另外,他身边那个不是唐四么?怎么他俩会在这儿游湖呢?展昭头一回,觉得唐四咋的看着就有那么一点点不顺眼呢?
船家将船靠岸,回风跳到了岸上,跟小月脖子蹭脖子,鼻子碰鼻子,亲密非常,快乐得尾巴不停扫。
白玉堂很有些无力地看自家那匹疯马,心说……就你这点儿出息!
展昭也觉得两匹马似乎真的感情不错,要不然就配种吧!
"猫儿。"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道,"这么巧啊?"
展昭差点笑出来了,心说你装什么呀,四哥早就告诉我了,你没请帖自个儿跑来庐山的。
"展兄,好久没见。"唐弥对展昭笑,展昭回他笑,问,"唐四公子怎么在这儿?"
"呃……我是来……"
"他还能来干嘛,招亲的呗。"白玉堂赶紧打断了唐老四的话,转脸眼带寒意地对他笑了笑,问,"是不是啊?"
唐四将到了嘴边那些关于鬼船的事情又咽了回去,点头,说,"呃,是啊……"
"哦。"展昭点点头,心里纳闷,唐四不是号称为了天下美女永不成亲的么?怎么还上这儿比武招亲来了?
"对了!"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开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同事说,"你先说……"
接着对视……
"啥事?"唐四觉得白玉堂似乎是对他说的,就战战兢兢问。
"你不是说你有十万火急火烧屁股的重大事情要处理必须马上就走么?"白玉堂一口气问完,对唐弥道,"走吧!"
唐四欲哭无泪,白玉堂——你为了这猫连兄弟情义都不顾啦?
白玉堂一挑眼眉——老子就四个兄弟!
挑完眉白玉堂突然纳闷了——心说,就四个兄弟么?那自己没把展昭当兄弟?
白玉堂想到这里,觉得脑袋有些打结。
唐四看了看两人觉得他们很微妙,算了,这一猫一鼠的事情江湖上谁弄的明白啊,想罢,就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慢走。"展昭拱了拱手,唐四转身,就见远处的画舫上一群美女对他招手啊挥手绢,"四公子,快来呀!"
"美人们!"唐四眉开眼笑地对众美人一摆手,道,"别急,我来啦!"说完,纵身一跃,飞身向那画舫跃过去。
"哇!"一群美人在船上拍手,"四公子好帅啊!"
唐弥心里挺美,不过……他一美,就大意了,送了口气,快到船栏杆那儿时,突然身子一歪,径直就往下落去,眼看就要到水里了,幸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栏杆。
"啊!"一群美人在船上接着喊,"四公子好帅啊!"
唐四尴尬地攀着栏杆,伸手比了个很潇洒的动作,对上头的人喊,"美人们,拉我上去。"
……
展昭和白玉堂看到唐四被一群美人七手八脚地拉上了船,拍了拍衣服,左拥右抱地对他俩挤眉弄眼,不禁由衷地佩服此人——江湖奇才啊!
……
"喂。"打发走了唐弥,展昭伸手戳戳白玉堂,问,"你还发什么呆呢?我饿死了,找地方吃饭。"
回头,就看到小月正瞄他呢,像是问——你刚刚吃完牛筋面和馄饨。
展昭一仰脸——那是两个时辰前!
"哦……我也没吃饭呢,去船上吃还是酒楼?"白玉堂问,"要不然去旧楼吧,船上也没什么好吃的。"
"你干嘛包艘船?"展昭有几分不解地抬眼看了看远处湖面上的画舫,不解地问。
"别提了,这原老爷子也不知道请了多少人来比武招亲的,整个九江府就满了。"白玉堂摆摆手,无奈道,"估计到了晚上,得有人上我那船上求宿来。"
展昭吃惊,问,"请了那么多人啊?"
白玉堂无奈地点点头,心里有些在意,干嘛请了那么多人都不请老子?!
展昭更纳闷——没有理由连狂刀门的三兄弟都请了,却不请白玉堂啊!
两人边琢磨着,边往前面不远处的一家客栈走。
因为人太多,雅间没有了,白玉堂出了个主意,索性让伙计弄了两个食盒,将九江府的特色菜都装了,又弄了两壶好酒,和展昭一起回画舫。
此时天色已暗,两人在画舫的船头,凭着栏杆,边吃菜喝酒,看湖上渐渐多起来的船只画舫。
"真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人。"展昭笑着摇摇头,道,"几乎江湖群雄都来了,原老爷子那闺女什么来头,这公主招亲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唐四说一点儿不好看啊。"白玉堂道。
"真的?"展昭吃惊。
"我觉得唐老四看女人的眼光还挺准的,而且一般看得过眼的在他眼里都是美人,他说不咋地,那就铁定不咋地了。"
"这倒是啊。"展昭点了点头,突然道,"对了,我来的时候遇到狂刀门的两兄弟了,老大莫一北和老三莫一刀。"
"呵……"白玉堂笑了出来,道,"这么巧啊,我遇上莫一笑了,不过他可能有些麻烦吧。"
"你是不是看到有人追杀他,然后救了他了?"展昭问。
"你怎么知道?"白玉堂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展昭。
无奈地叹了口气,展昭道,"我是在茶棚里遇到那两兄弟的,派去追杀莫一笑的那些黑衣人,就是狂刀门的人。"
"干嘛?"白玉堂不解,"狂刀门闹内讧啊?"
展昭细细地将之前莫家兄弟告诉他的事情,跟白玉堂说了一遍,听得白玉堂也是啧啧称奇,道,"竟然有这回事?"
"那两兄弟还让我问问你,知不知道莫一笑上哪儿去了。"展昭道。
"我哪儿知道去?"白玉堂无奈地耸耸肩,道,"这小子够古怪的,一声不吭就跑了,对了,我倒是捡到了他一块玉佩。"说着,就伸手从怀里掏出了那块玉佩,道,"我本来准备下次再碰上他的时候还给他的。"
展昭托着那块玉佩看了看,吃惊,"为什么是黑色的?"
"这种黑玉很稀少,这玉佩应该价值不菲。"白玉堂道。
"嗯……那说不定莫一笑还会来找你吧。"展昭将玉佩还给白玉堂,道,"你想啊,若是玉佩对他很重要,他必然会回去林子里找,没找到,则自然想到最后离开的你了。"
白玉堂点头,微微皱眉,说,"莫矶老爷子可不是白给的,他一个莫一笑能把老头儿打死么?"
"我也这么觉得。"展昭点头, "不过莫一刀和莫一北说莫一笑自从练了狂刀谱之后,功夫一日千里了。"
"狂刀谱?"白玉堂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哭笑不得,道,"猫儿,他们糊弄你不练刀呢。"
"嗯?"展昭不解,看白玉堂。
"唉……不过也有可能那两兄弟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大概莫老爷子没给他们讲起过。"白玉堂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了一口,道,"我以前听我师父说过妖刀螟蛉和狂刀谱……狂刀谱上,其实记录的只是最基本的刀法而已。"
"啊?"展昭吃惊,问,"可是,据说是莫矶一生的绝学啊。"
"他莫矶要是没有螟蛉在手,一生的绝学算个屁啊。"白玉堂脱口而出,展昭瞪了他一眼,双手合十小声嘀咕,"死者为大,莫老爷子你念他年纪小,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玉堂让展昭逗乐了,道,"这鬼的神的谁知道有没有啊。"
"就是不知道才要避免麻烦!"展昭认真道,"反正说死人坏话就不对!"说完,一挑眉,"接着说,那螟蛉怎么了?"
"其实所谓的狂刀谱,就是用螟蛉来使出的刀法,也就是狂刀。"白玉堂道,"关键是刀,跟刀法和内力没有一个铜板的关系。"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展昭纳闷,"那是莫家两兄弟说谎,还是其他原因,但是我见那两兄弟不像是浑人啊。"
"说来说去,也没人真看见那莫一笑杀人。"白玉堂想了想,道,"而且我看到莫一笑的肩膀上给人伤了,也是刀伤。"
"会不会是跟莫矶缠斗的时候伤到的?"展昭问。
"嗯……难说。"白玉堂摸摸下巴,"不过我觉得莫一笑功夫真的不如莫矶,如果莫矶有刀在手,不见得会输……不过人年纪大了也没准啊。"
"对啊,他们还说他偷走了妖刀螟蛉。"展昭道。
"哈?"白玉堂似乎更加吃惊了,问,"螟蛉有刀棺护着……哦,刚刚他背上背着的是刀棺啊……不过猫儿,那刀棺是空的。"
"你怎么知道?"展昭吃惊。
白玉堂将自己的龙鳞淬刃拿了过来,放到展昭巨阙的旁边,两把刀虽然一动未动,但是若是摸上刀身,还是可以感到得两把刀都在暗中较劲,有微微的蠢动。
"你这巨阙可是好脾气的君子剑,我那龙鳞淬刃却也是妖刀……就是妖得和拿把螟蛉不一样而已……如果那小子刀棺里头真有妖刀,我可能没感觉,不过龙鳞淬刃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嘶,哎呀。"
白玉堂突然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就见回风和小月站在身后。
展昭也回头,本来小月和回风是在船上溜达踱步的,不过两匹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的身后,回风用嘴,咬住白玉堂的头发扯了扯,疼得他赶紧回头。
"怎么了?"白玉堂不解地看两匹马,两匹马似乎显得有些焦躁,这时候,突然就听到船尾的那几个丫鬟下人大叫了起来,"啊!鬼船出现啦!鬼船出现啦!"
第六十二话 尸,鬼船和命案
"鬼船?"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个名头的展昭有些茫然,白玉堂却一个翻身跃下了栏杆,飞快往船尾掠去,展昭赶紧也追了过去。
到了船尾,就听到四周的船舶之上,传来了尖叫之声,就听到有人大喊,"哎呀,快跑啊,又要死人了!"
"死人?"展昭转脸看白玉堂,白玉堂则是认真地说,"你听错了!"
展昭瞪了白玉堂一眼,两人先不耍嘴皮子了,抬眼望向远处,就见在远处的江面上,漆黑之中,突然有了淡淡的雾……展昭就纳闷了,这里还好好的,怎么江那头就突然下雾了呢?
而在雾气昭昭之中,隐约似乎有一艘破旧的大船,正在想远处驶去。
"追上去!"白玉堂对掌舵的伙计说。
伙计差点坐地上了,赶忙道,"爷,那是鬼船,不能靠近啊!"
"让你开你就开!"白玉堂皱眉。
伙计一脸苦相,旁边的丫鬟就求,"爷,您绕了我们吧,奴家给你磕头,这鬼船万万追不得啊!"说着,那丫头就要给白玉堂磕头,白玉堂赶紧摆手,道,"别跪别跪……有小船没有?"
"呃,下面有。"伙计向船边一指。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飞身下到了小船里,白玉堂抬脚踹了身后的大船一脚,小船便向前驶了出去。等到白玉堂回转身,就见展昭递了个船桨给他,两人一左一右开始划船,想去追那艘鬼船……只不过……
两人划了两下,船非但没有往前,反而开始在湖心打转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继续划……接着打转。
"你别动!"两人异口同声,最后决得是不是方向反了,就换了一头,再划……船转得更快。
展昭抽回桨,说,"那我不划了,你来!"
白玉堂划了两下,船接着打转。
"你不会划船?!"展昭一脸鄙夷地瞄了某人一眼,"亏你还是陷空岛五当家,在岛上生活都不会划船。"
白玉堂这气,"那你会?"
展昭捋胳膊挽袖子,拿起船桨来划了两下……船依旧转圈。
白玉堂失笑,"展大侠,你也不会啊!"
两人开始互瞪。
正这时侯,就听到身后船上的伙计们说,"……二位爷啊,鬼船走了……还是回来吧。"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一抬头,再往远处望过去,哪儿还有鬼船的影子啊。
愣了半晌,对视……
"耗子,都怪你!"展昭不满。
"跟我有什么关系?"白玉堂瞪眼,"你才是,三脚猫,不会游水还跳上船,我还以为你会划船呢。"
展昭眯起眼睛,"我怎么知道突然跑出条鬼船来?如果我知道,早就找了会划船的船夫在这里埋伏了!"
"呃……"白玉堂望别处,小声嘀咕,"我又不想管,管他鬼船仙船?"
展昭一听就明白了,刚刚唐弥肯定是想跟他说鬼船的事情,这耗子不让说……气死。想罢,转身就走……不过展护卫长年不在河上行动,因此忘记了他们正在一艘很小很小的小船上……他一动……船就有些失去平衡了……左右摇摆了起来。
"啊!"白玉堂赶紧抓住船的一边,"猫儿,别动啊!"
"嗯?"展昭也抓住船的一边,问,"别动?干嘛?"
"要翻了!"白玉堂用内力将已经朝展昭那头翻过去的船压住,而于此同时,展昭见船往自己这头翻过来了,就往白玉堂那里挪了一步……这么一来,整张小船都往白玉堂那头翻过去了。
"你过来干嘛!"白玉堂急了,赶紧撤内力,展昭立刻往回一蹦,压住自己那头,白玉堂见他回去了,又压住自己这头……可是,他们脚下只是条可怜的小木船而已,哪儿经得起两个内力高深之人如此折腾,就听到"咔嚓"一声。
船的左右两侧同时一坠,船底正中间就裂开了一条缝来……
两人就感觉身子往后一倒,再想把握平衡,但无奈……船已经一分为二了。
两人一看大势不好,赶紧就想往身后大船上蹦,但是心里又想起对方来了,异口同声。
"耗子,抓牢!"
"猫儿,抓牢!"
并且同时伸手想拉着对方一起往身后的船上飞过去……只是两人又是同时出手,手缠手,内力一滞……船板可不等他们,就在两人关键节骨眼上还有功夫互瞪的时候……船沉了下去。
两人"哗啦"一声都落进了水里,片刻之后,一人抓住了一块木板,浮在了水面上。
白玉堂这辈子最恨水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眼就看见展昭正抱着一块木板蹬水,就怒了,"猫,都是你,惹祸精,遇到你就没好事!"
展昭蹬着水抱着木板漂到了白玉堂的身边,道,"你还说我,都因为你才是,害我掉水里!"
"爷!"船上的伙计扔下了一卷绳梯来,问,"都没事吧?"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结束了互瞪,两人同时往船的方向靠过去,白玉堂伸手,抓住了绳梯,而就在这个时候……
"啊!"展昭突然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白玉堂问他。
"有人抓我脚!"展昭脱口而出。
"啊?"白玉堂也一惊,"猫儿!"
见展昭似乎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白玉堂赶紧伸手抓住绳梯,里一只手伸过去搂他,道,"过来过来!"
展昭本来就不识水性,发现有凉冰冰的东西抓着自己的脚腕子,脑袋里闪现出一大堆水蛇水鬼水妖精什么的东西,也有些慌了,扑过去揪住白玉堂,"快往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白玉堂干笑了两声,"说不定是水鬼吧,看你长得俊俏,抓你去做镇海夫人的!"
"白耗子,你就不能不出气啊?!"
"你光进不出一个给我试试看?"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船上的几个伙计们都拽着绳梯,往上拉……
……
终于,展昭和白玉堂湿哒哒地被拉了上来……再一看,展昭的脚腕子上面,缠着一卷水草。
……
"阿嚏。"
房间里头,屏风后面冒起来热气,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浸在浴桶里头泡澡,同时打了个喷嚏。
展昭揉揉鼻子,瞥了白玉堂一眼,问,"什么鬼船啊?你有什么知道的没告诉我?"
白玉堂趴在桶壁上,单手托着腮帮子,道,"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唐家老四说最近有鬼船出没,我也是头一回儿见到。"说着,就把刚刚唐弥告诉他的事情都和展昭讲了一遍。
"有鬼船还有人死在江里?"展昭歪过头想了想,觉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跷,转脸看了看白玉堂,问,"你干嘛不告诉我?"
白玉堂望了望天,道,"省得你又说我惹祸精,灾祸体质霉星附体……"
展昭愣了一会儿,随后抬手一指,"笨耗子,惹祸精,灾祸体质霉星附体!"
"死猫,你又想打架?!"
"打就打,怕你?"
……
当晚,两人闹到半夜,终于是安静了下来,裹了被子上床睡觉……直到第二天的大早,被一阵喧哗之声吵醒。
"什么动静?"展昭推推身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昨天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又跟展昭打了一架,睏得很,翻身用被子蒙住头,"大概是早起散步的吧……"
"散什么步啊,这里是船上。"展昭坐了起来,听了听,好像真的好些人在外面吵闹……声音不近不远的,就开始穿衣服。
白玉堂让他吵醒了,也只好起来穿衣服,边打哈欠。
两人收拾好后出了船舱,就看到江面上有不少船,还有几艘是官船,那几个伙计丫鬟们,正趴在船头,往外张望着。
"怎么了?"白玉堂问几人。
"爷!你们起了啊。"一个伙计道,"了不得了,又死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谁死了?"
"不晓得。"伙计摇摇头,指着远处,道,"你们看那头,湖面上早上飘来了一具尸体,然后就有人报官了,所以今天一大早有官船过来查案子……不过听说人头没了,所以正在打捞。"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直皱眉,展昭问,"听说九江府出了好些个跟鬼船有关的命案了?"
"嗯。"伙计点点头,道,"前前后后,死了四个人了……都说是鬼船索命的。"
"死的都是谁啊?"白玉堂好奇地问。
"嗯……都不知道身份。"伙计压低了声音道,"也都和这个一样,没找着头。"
"什么?"展昭皱眉,问,"那也就是查不到身份了?当地就没有报失踪的人么?"
伙计摇摇头,认真道,"都查过了,咱们九江府的官老爷刘卞刘大人还是很清廉能干的,九江府最近根本就没有什么人不见了……所以我们都觉着,是不是外头的人死在九江了,那鬼船本来也就是外头来的么。"
"哦……"展昭摸摸下巴,觉得此事大有文章。
"猫儿,你管不管啊?"白玉堂看他。
展昭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你还真当我什么事情都能管呀?我倒是想查查这案子,不过这一带不是开封府辖区,擅管那叫越权,你也听到了,这儿的知府是个清官,我们干嘛抢人家的活儿干?不过我对那艘鬼船倒是有些兴趣。
说话间,展昭回房间,收拾包袱。
白玉堂问,"你要走啊?"
展昭摇摇头,道,"我才不走呢,走了睡哪儿?正好盘缠可以省下来买东西!"说完,笑眯眯问白玉堂,"你有空没?我要去找印章徐,包大人托他给刻枚印章。顺便去吃中午饭吧,你请我住船,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哦……"白玉堂想了想,含笑点点头,道,"嗯,本来我是要去逛逛九江府大好风光的,不过么,既然你这猫请我,那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遭吧。"
展昭望天翻了个白眼——这耗子。
第六十三话 乱,隐忧与事端
白玉堂和展昭先下了船,两人牵着马,溜溜达达地往城西走。
小月和回风跟在两人后面,跟踩蚂蚁似的,走得极慢,不看路也不看人,就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蹭来蹭去地发出低低的声音,好像在交流着什么。
展昭回头看了它们一眼,道,"不如就成亲吧?"
"啊?"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展昭,嘴张了半天才问,"咱俩?"
展昭也一愣,一眼瞪过去,"回风和小月!"
白玉堂眨眨眼,点头,"啊……我就是说咱俩的马。"
两人同时摸了摸鼻子,转脸望别处。
"对了。"白玉堂看展昭,道,"珍儿生下来了,白胖胖的很可爱。"
"嗯。"展昭点点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看见了。"
"啊?"白玉堂吃惊,问展昭,"你什么时候去看的?"
"来之前。"展昭笑眯眯。
白玉堂立刻意识到展昭已经去过陷空岛,也知道自个儿没请柬还来了庐山了,有些不自在起来,展昭知道他好面子,就道,"四哥说你出来闲逛来了,我还以为这次遇不上你了。"
白玉堂听后心头一松,心说还好四哥没说请柬的事情,就道,"闲逛了一阵,就到了九江府了。"
"哦……那你不去招亲的咯?"展昭问,"我反正不去,请柬都没拿。"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我也没。"
展昭用胳膊肘捅捅白玉堂,道,"那正好,我一会儿去给老爷子送份礼,然后咱俩找地方喝酒去,顺便去爬庐山。"
白玉堂点头,"主意不错。"
……
开封府门前,公孙先生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正准备收拾一下东西回去了,今日坐得久了,有些累,却感觉眼前光线一暗,似乎有个人站到了桌边。
他以为是有人来看病呢,就下意识地问,"哪儿不舒服?"
抬眼,却看到身旁站着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公孙看清他样貌以后,一皱眉——这不是庞煜么?
说来,这庞煜是昨天刚刚被包拯放出来的,之前他因为去红翠楼闹事,让人报官了,包拯听到禀报之后,核实了他确在红翠楼闹事伤人,毁坏桌椅,便罚他监禁十日,让他在开封府的大牢里头,蹲了十天,并且赔付了钱资给红翠楼。
庞煜出来后,越想越不服气,今天一大早,就带人去了红翠楼,想要闹事的。不过到了红翠楼前,庞煜看到了一辆马车,觉得有些蹊跷,那马车明晃晃的,看起来显得很是华丽……车身上绣着八条盘龙,庞煜一皱眉——这不是八王府的车么?
上了楼,想找九姑娘,不过被人告知,九姑娘正陪贵客下棋呢。庞煜推开小二,风风火火跑上了楼,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一身浅蓝色长衫,抱着剑的年轻男子,面目冷漠眼神凌厉——是八王身边的侍卫,官阶和展昭一样,也是御前四品带刀,叫云随风,此人江湖上人称随风剑客,功夫相当之高,因为八王爷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就退隐了江湖,一直跟在王爷的左右。跟展昭白玉堂交情深厚……不过在庞煜看来,这些江湖人交情深厚的,必然脾气相投,也都爱跟他过不去。
不过云随风在这儿,莫不是八王爷也在这儿了?
云随风也远远看到庞煜了,并不说话……十分懒得搭理这号人。
正在庞煜犹豫之时,就看到房门一开,九姑娘很狗腿地捧着一盘葡萄出来,凑到云随风身边,道,"云大侠,吃葡萄。"
云随风似乎有些无奈,摇摇头,道,"不用,多谢。"
九姑娘眨眨眼,走到回廊一边往他眼前的栏杆上一坐,端着葡萄自己吃了起来,边吃边看,看的云随风全身起鸡皮疙瘩。
九姑娘可是一脸的赞叹,心说……好帅啊,真养眼啊!
正看得兴起,就听到里头有人跑了出来,是八王爷身边的太监刘公公,"九姑娘啊,王妃的那盘棋还没下完呢,催您进去呢!"
"哦!"九姑娘赶紧端着葡萄进去了,片刻后,又出来了,端着一盘樱桃,"云大侠,吃樱桃!"
云随风接着摇头,九姑娘又坐他对面开始吃樱桃。
片刻之后,刘公公又来叫了,九姑娘大概又进去走了两步棋,就托着一盘桂圆出来了,云随风就觉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九姑娘则是边啃桂圆边赞叹——哎呀,早听说云随风好帅,果然不假啊!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啊!上次她偶遇柴王妃,阴错阳差救了她的命,于是被收了干女儿,现在想想真是赚大了。一来看到了传闻之中的中年美大叔八王爷,那个貌美啊,没想到连侍卫都那么帅……开封真是好地方啊,帅哥美男一箩筐,御猫白鼠看不够啊,还有侍卫一大把……幸~福~死~啦~。
最后,柴王妃索性叫刘公公将云随风叫进去在屋里站着了,九姑娘屁颠颠就跟了进去,边下棋边接着看美男。
庞煜也不傻,一眼就看明白了,这九姑娘来头不小,有八王府给撑腰,难怪那么嚣张。他也没法闹事了,他安乐侯再厉害,说白了也是个空职,跟八王爷怎么斗?
无奈,庞煜只得扫兴地带着家将们出来了。
想到回太师府觉得有些扫兴,不回去么……去哪儿转转好呢?
庞煜无聊在街上闲逛,打老远,就看到了在开封府门前给路人看病的公孙先生。
现在虽已是春日,但早间傍晚还有些冷,公孙挺畏寒的,虽然在外头有些太阳晒着,但是风也不小,因此披着一件白色的兔毛大氅,本来人就肤白清瘦,这毛茸茸的白色大氅一批在身上,显得整个人越发精致清秀起来,就一双尾稍微挑的凤目,如同描画一般的细致,薄唇淡淡的朱色,下巴尖巧。膝盖上蜷着只懒洋洋的小胖猫,公孙写完了方子,就将手塞到小猫的肚子下面,暖暖。
庞煜远远看着,心头微微一动……听说白玉堂走了,展昭也放假了……就走了过去。
公孙抬眼看到来的人是庞煜,心中隐约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想,就是自顾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府了。
庞煜却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公孙看了看他,有些不解。
"早听说公孙先生医术超群,本侯多日来身体不适,找了好些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先生给我看看吧?"庞煜笑容可掬地对公孙道。,
公孙观庞煜气色,此人满脑门油光,脸色红润,只人中那里青了些……说明他纵欲过度精气两亏,眼中无神那是他胸无大志懒惰贪食……这人至多一些富贵病,不可能有何顽疾。
公孙虽然懒怠搭理他,但是庞煜也算客客气气,总不好无端给他冷脸看,就道,"侯爷有何不舒服?。"
"呵呵,说不明白,要不然,先生给我把把脉吧!"说着,庞煜笑呵呵地伸手出来。
公孙见他伸手到了自己眼前,只得将一个绵软的稻谷棉布垫子放到了庞煜的手腕下面,让他垫着。
庞煜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公孙一双白皙纤瘦的手,心里微微有些痒。
不过还没等公孙的手挨上去,就听身后有人叫他,"公孙先生,包大人找您,说有要紧事情,让您立刻进去。"
公孙一回头,就见站在他身后的,是南宫明。
南宫明本是禁军的统领,之前被人诬陷,庞统差点就宰了他了,幸而让公孙救下,证明了他的清白,庞统就把他留在了身边。最近几日庞统军务甚忙,开封府里展昭又不在,其他的他倒是不担心,就是公孙每天在外头给人看病,他有些不放心,就让南宫明站在开封府的门口,留神看着公孙,出了什么事,就给公孙帮忙去。
南宫明一看到庞煜来了,就知道要麻烦,看到公孙要给他把脉,觉得有些腌臜了公孙先生一双手,赶紧就给打断了,随口编了一句,好将公孙叫进来。
公孙也不想给庞煜把脉,就点点头,站起身来想走。
庞煜伸手抓住公孙的袖子,道,"唉,先生,怎么不给我把完脉再走啊?"
而这个时候,开封府里头的衙役也看到了,都皱起了眉头,有几个赶紧就进去找府里的张龙赵虎,两人一听什么?庞煜敢来骚扰公孙先生,赵虎火爆脾气,噌就冲出来了,往公孙身边抢上一步,将先生的袖子拽了回来,道,"先生啊,您还不去啊,大人该恼了。"说话间,看庞煜,道,"安乐侯,俺给你把脉咋样啊?"
庞煜一愣,看了看赵虎,赵虎是个大个,一看就孔武有力,手指头擀面杖似的,又黑又粗,就挑了挑眉,站起来说,"既然我来得不巧,先生正好忙着,那么我下次再来吧……告辞。"说完,对公孙笑了笑,带着人走了,路过南宫明身边时,横了他一眼,南宫明微微皱眉——这庞煜,太嚣张了。
见人走了,赵虎伸手给公孙搬桌子,道,"先生,下回你上府里头搭摊子,哪个敢闹事我就替你揍他。"
公孙失笑,瞧瞧他,"你还会把脉啦?什么时候学的?"
赵虎撇撇嘴,"俺会把死人脉,有脉的有气没脉的没气,刚刚那小螃蟹是跑得快,不然我就直接让他有脉变没脉……哼,下次展大人回来了,非把这事告诉他不可,铁定剃光那螃蟹满头的毛!"
公孙抱着毛球,笑着跟赵虎进了开封府,南宫明也想跟进去,转脸,就看到远处的大道上,庞统缓缓地走回来,南宫明就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微微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心事,也不知道刚刚那事情,他是看到了,还是没看到。
很快,庞统走到了开封府的门前,南宫明给他行了个礼。
庞统点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南宫明松了口气,就转身进门了,他走得快,因此没看到庞统朝刚刚庞煜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眼神,冷得有些瘆人。
……
展昭和白玉堂溜达到了九江府城西的地界,放眼望去,傻了,这小弄堂根本就是九曲十八弯,满眼都是岔道,上哪儿去找什么徐子旭的印章铺子啊?
两人带着两匹完全不在意外界一切存在的马儿,很大意地走进了小巷子里,兜兜转转之后——迷路。
在转了半个时辰回到原地之后,白玉堂认真对展昭说,"猫儿,此地莫非是按照五行八卦阵建的?"
展昭嘴角抽了抽,白了白玉堂一眼,"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家门口经过的蚂蚁都要让排个燕翅型再走?"
回风稀溜溜叫了一声,像是在对展昭的话表示认同。
白玉堂无语,瞥了回风一眼——出息了你,还没把小月娶过门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第六十四话 案,鬼船县太爷
"上去看看吧。"展昭指了指一旁的小巷墙壁,道,"既然是很有名的印章铺子,那怎么的门口也得有个招子吧?"
白玉堂听着觉得挺有些道理,纵身一跃,上了墙壁的顶子,展昭也跳了上去,两人放眼一看,有些傻眼,终于明白什么叫巷陌纵横了,这曲曲折折层层叠叠的一大套院子,真是不得了。
"我天,看得眼晕,哪儿有什么招子啊。"白玉堂啧啧两声。
展昭指了指外面,道,"那儿倒是能出去,要不然到外头问问路?"
白玉堂无奈,问他,"包大人没给你画张地形图啊?"
展昭摇摇头,道,"就给了我一封信。"
"唉……"白玉堂泄气,正这时候,就听到他们所在院墙内的院子里,有一个嫩嫩的声音传来,"大哥哥,你们是小偷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低头看,就见在小院子里头,站着一个穿着红色绸缎袄子,扎着两个辫子的四五岁小丫头,粉嘟嘟白嫩嫩一张脸,杏核大眼,红润润的嘴唇还没有眼睛大呢,手上抱着一只白色的大兔子,正抬着头问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尴尬,就道,"不是。"
小丫头想了想,又问,"那是大盗么?"
两人接着摇头,"也不是。"
"那是飞贼么?"
"不是……"
"是大侠么?"
"……算是。"两人对视了一眼,真没面子。
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问,
"那你们抓小偷么?"
"不是。"
"抓大盗?"
"不是。"
"抓飞贼?"
"不是……"
"抓大侠?"
"……"
两人无奈地看小姑娘,白玉堂道,"小丫头,我们迷路了。"
小丫头眨眨眼睛,问,"迷路了,你们要去哪里?"
"印章徐你知道么?"展昭问她,"叫徐子旭。"
小姑娘将兔子放到了草地上,跑过来打开后门,出了院子,对展昭和白玉堂说,"我知道,我带你们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赶紧拦住,道,"唉,小丫头,不用跟你家人说一声么?"
小丫头笑眯眯往前跑,"不用,就在前头不远。"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心说,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大方?
跟着她一路往前走,就听那小丫头边跑边唱歌儿,显得很活泼,而且展昭和白玉堂发现,这里几乎所有的院墙,都有一个后门。
"丫头,你叫什么?"白玉堂问她。
"我叫巧儿。"小丫头大大方方回答,"你们是外乡人吧?每年这儿都要迷路好些人呢,大多都是去找徐爷爷的,不过像你们这样上墙的还是头一回遇到,一般迷路了的人,都是敲门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都觉得无力……刚刚干嘛不敲门啊?
"就是因为这个道理,所以每个院墙上面都有门么?"白玉堂问。
"才不是呢。"小丫头笑了起来,道,"我叫徐巧儿,这里的人,都姓徐,我们大家都是亲戚的,住一起,后面有门,穿宅过院很方便呀。"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吃惊,想想刚刚看到的那纵横交错那么多巷子,心说这么大一家子啊?
"你们以后上九江府穿院子,一定要仔细啊。"小丫头回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这儿的院子都是这样的,很容易迷路。"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心说——这九江府风俗够怪的啊。
兜兜转转,小丫头到了一个小院子门口,道,"到了。"说完,就推开了门。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发现,门竟然没有锁,果真是一家子么?
"徐爷爷!"小丫头跟只小山雀似地跑进去,边叫,"爷爷,有人找你。"
展昭和白玉堂将马留在了院子里,自己则跟着小丫头走过回廊,往前走,就闻到淡淡青草香……院中种了梅兰竹菊四君子,好不雅致。
到了前厅,就见是一个竹制的小楼,真不愧是印章徐,家里到处都是印章,有大有小,还有很多的模板拓印,挂了满满一墙。
一个又黑又瘦的老头,正坐在一张小矮凳子上,前方有一张长木几,上头摆满了工具,老头正在刻图章呢。
见小丫头来了,就笑道,"巧儿,怎么上我这儿来了?要点心吃不?我这儿有糯米的糍粑。"
"要。"小丫头伸手到盘子里拿糍粑,指了指身后的白玉堂和展昭,道,"爷爷,他们找你的,在巷子里头迷路了。"
老头抬眼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道,"呦……二位好相貌,必然是贵客,要刻图章?"
展昭点点头,对老头微微一礼,问,"老人家就是印章徐吧?"
"嘿嘿,好说。"老头点点头。
"哦,有人托我给您一封信。"展昭将信、印章和银两都拿了出来,交给了老头,道,"说是让您给刻方印章。"
"哦,哈哈,好。"老头接过信封一看,"哎呀"了一声,道,"原来是包大老爷要印章啊!那你俩是?"老头仰脸看展昭和白玉堂,似乎有些期盼。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老头的表情,有些古怪。
展昭道,"在下展昭,这位是白玉堂。"
老头沉默半晌,有些不确定地问,"你俩就是,御猫展昭和锦毛鼠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都愣住了,两人相视一笑,心说,别说,这老头还挺知道些江湖事的。
两人就点点头。
老爷子脸色微微白了白,对一旁的小丫头说,"巧儿啊,你乖,先回去,出门的时候,帮我把门锁上。"
小丫头点点头,接过老爷子递给她的另一块糍粑,笑眯眯地跑去后院了,将门落锁,然后欢欢喜喜地从前门跑了。
老头见小丫头走了,就站起来,将前门的大门也落了门闩,给展昭和白玉堂奉上了两杯茶来,道,"二位大人,坐。"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有些蹊跷,这老头儿,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见老头站在一旁挺局促,展昭就问,"老人家,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要我们帮忙的?"
"唉……"老头长叹了一口气,拉了张凳子坐下,道,"二位大人,不瞒你们说,你们可真算是来着了,我前阵子就想着这事情,是不是报个官……或者,我都想去开封府找包大人了。"
"出什么事了?"展昭见老头脸色严峻,就问。
"这一阵子,九江府不是闹鬼船么?"老头问两人,"两位听说过么?"
展昭和白玉堂点点头,心说,何止听说过,还亲眼见过呢。
"我有个徒弟叫小毛,也算不上徒弟吧,本家一个亲戚的孩子,小孩儿是个哑巴,挺静一孩子,想着哑巴以后很难糊口,就送到我这儿来学手艺了,我也没子女,等死了,这生意就他接了吧……"老头说到这儿,眉头皱了起来,道,"六七天前的那个晚上,我痛风病又犯了,小毛孝顺,想给我弄碗姜汤,不过家里头没姜了,就跑到前头去,想跟街坊要些……他回来的时候,姜没弄着,脸倒是吓白了,比比划划地跟我学手势。"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小毛,莫不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孩儿是我带大的,他比划什么我知道,他说,外头有鬼船呢。"老头叹了口气,道,"我当时也吓坏了,这不都说看到鬼船不吉利么?"
展昭和白玉堂点点头,听老头继续往下说。
"后来我跟他出了趟门,鬼船已经没有了,小毛跟我比划,说有人在船上。"老头皱着眉头,道,"我问他,谁在船上呢?他说……县太爷在呢。"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都吃惊非小,怎么县太爷会在船上?
"我当时就跟小毛说,让他别瞎说,咱刘大人正直清廉一个好官,怎么会在船上,莫不是人有相似么?"老头摇摇头,"小毛当时就是摇头,说千真万确的看见了,我当他耍小孩子脾气,所以没搭理他……不过过了几天……孩子没了。"
"没了?"展昭一惊,问,"没了是指……"
"丢了。"老头叹了口气,道,"那天晚上,他本来是去街上,给我买些炒货回来下酒的,然后人就没影了。"
"会不会是去了别处?"展昭问,"亲戚家有在么?"
老头摇摇头,道,"好些人都跟我说,大概孩子野,出去玩儿了……可我心里最清楚,不会的,铁定是出事了……而且我觉得,大概跟那鬼船有关系。"
白玉堂突然想到了这几天江上漂着的那几具无头尸体,看了展昭一眼,挑挑眉。
展昭微微皱眉,希望不会那么巧。
老头看到两人的神情,就道,"最近河里捞上死尸来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了,我本来想去认认,不过衙门里的人说,尸体在水里久了,又没有人头,认不出来的……而且,案子还没破呢,什么人都不准看尸体。"
展昭听后摸了摸下巴,觉得有些蹊跷——这不合常理,如果官府得到的是无头尸,那最重视的应该就是认尸,毕竟,把死者的身份确定了,才能查案子么……怎么可能将来认尸提供线索的人都拒之门外呢?
"老人家,您的意思是?"展昭看老头。
"我现在一回想啊,觉得小毛那晚上说不定真的看着县太爷了,他没骗人也没眼花……"老头道,"我也没什么招,也没证据,老骨头又一大把了……两位官爷既然是开封府的人,那我就安心了,你们帮我查查这事儿吧……如果小毛是死了,那我可得给孩子报仇,如果不是……那也得把孩子找回来啊。"
展昭见老头眼眶里头泪珠子乱转,心头就软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无奈地叹了口气,看展昭——你才是霉星附体呢,算了,想管就管吧,这县太爷说不定真有些门道。
展昭点点头,伸手拍拍老头的肩膀,道,"老人家你放心,这事儿我们替你查。"
第六十五话 问,小儿与酒楼
受了老头的嘱托,白玉堂和展昭又略坐了一会儿,问明了关于小毛的特征和一些其他的线索,就告辞离去了。
出了门,两人带着马儿并肩往外走,就看到前方不远的巷子里,小丫头巧儿和几个跟她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儿正在踢毽子,嘴里嘀嘀咕咕唱着曲儿,小脸跳得红扑扑。
"大侠哥哥,你们刻好印章啦?"巧儿笑眯眯问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白玉堂想了想,就跟展昭使了个眼色——猫儿,问问这群小孩儿知不知道小毛和鬼船的事情。
展昭看他——你怎么不问。
白玉堂看别处——我跟小孩子沟通不良,不像你,人见人爱。
展昭眯起眼睛瞟了他一眼——是么?她可是个女娃,你不风流天下么?还是说,等她再长个十几岁,你俩沟通就良了。
白玉堂朝天翻了个白眼——贼猫,大白天的你抛什么媚眼啊。
"咦?"
两人正眼神交流呢,就听那小丫头笑嘻嘻地说,"大哥哥你们可以用眼睛说话啊?好厉害。"
展昭和白玉堂接着尴尬。
"巧儿。"展昭蹲下去,问她,"这些是你的朋友啊?"
"是啊。"巧儿招呼几个小朋友过来,跟展昭和白玉堂打招呼,这些小孩儿难得看到这么风神俊秀的人物,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
展昭本来就非常喜欢小孩子,笑脸迎人,白玉堂显得有些拘谨,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来,侧身递给展昭。
展昭拿过来一看,就见是一包很可爱的糖豆子,有些吃惊地回头看他。
"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看着远处说,小声嘟囔了句,"给珍儿买的。"
展昭嘴角抽了两下,"珍儿还没长牙呢,你现在买有什么用?"
"咳。"白玉堂依旧看远处,"有备无患。"
展昭无力,将糖果给那些小孩儿,道,"吃不吃糖?"
"吃!"
果然,糖豆子,炸果子,这些小吃是对每个小孩儿都有用的武器,巧儿和那三个小孩儿欢笑着跑过来分糖吃,一起对展昭道,"谢谢哥哥。"
展昭对小孩儿指指身后的白玉堂,那群小孩儿里头,有两个是小姑娘,还有两个是小小子,巧儿和另一个小姑娘仰脸看白玉堂,道,"谢谢哥哥。"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没说话,就听两个小小子拽了拽巧儿和那个小姑娘的袖子,小声说,"不是哥哥吧?是不是姐姐?"
展昭倒抽一口气,转回脸,果然,就见白玉堂的脸黑了。
"是哥哥。"巧儿说,"哪儿有姐姐那么高的?"
"可是!"一个穿着小花短袄的小小子嚷嚷,"他比俺家姐姐还好看!"
"那他也好看!"另一个小丫头指着展昭说。
"不一样。"另一个小小子道,"这个是好看哥哥啦!"
"那个也是哥哥!"巧儿指着白玉堂说,"是漂亮哥哥!"
"嗯嗯。"四个小孩子最终达成了共识,"一个是好看哥哥,一个是漂亮哥哥!"
展昭就听白玉堂牙齿咯吱吱响,赶紧上前拦住,道,"喂,童言无忌啊,打小孩子不道德啊,传出去也不光彩。"
白玉堂磨着牙看展昭,心说这猫也眉清目秀……凭什么!屡受打击的白玉堂这次被四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给打击得很彻底,展昭见他黑着脸退到墙边去生闷气,也没招,只是拉着巧儿他们问,"巧儿,我问你们个事儿吧?"
"问吧。"巧儿他们边吃糖边美滋滋地回答,"这糖真好吃呀。"
展昭听到后,回身,伸手给白玉堂,"嗯!"
白玉堂挑眉看他。
展昭也挑挑眉,"嗯?"
白玉堂泄气,将自己怀里留着的另外两包也都拿了出来递给展昭,展昭都给那些小孩儿了。
小孩子们平均分配糖果,并且一脸认真地等着展昭问话,大有知无不言的架势。
白玉堂突然有些想要撞墙的冲动。
"徐爷爷家的小毛哥哥,你们知道么?"展昭问。
"知道。"四个小孩儿同时回答。
"听说他丢了?"展昭接着问。
"嗯。"巧儿点点头,道,"几天前我还见过他呢,拿着几吊铜钱在外头买炒货,还给了我两个鸭心吃呢,不过听说后来就没有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若按照徐子旭的说法,小毛那天就是给他买炒货,去了就没回来,这么说,可能巧儿是最后一个看到他的人了。
展昭就问,"巧儿,你看到他回这条巷子了么?"
巧儿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他往前头走了。"
"前头?"展昭不解。
"嗯,就是后面的大路,知府衙门前面那条路,那里比较热闹,也很大,估计是钱剩下多了,所以想给徐爷爷打两角酒回去吧。"
"嗯嗯。"另外两个小孩儿也点头,"肯定是,小毛最孝顺了。"
白玉堂想了想,问,"他常去哪儿买酒?"
两个小小子对视了一眼,一个说,"呀!说话了!"
"是个男的!"另一个也说,"好可惜喏!这么好看,还想给俺哥说媒哩……"
另一个小姑娘立刻捏住他腮帮子,道,"要死了,才多大嘴巴就不干净,仔细娘亲抽你!"
"哎呀……姐,疼死了。"小男儿看来和这小女孩儿是亲姐弟,揉着脸求饶。
展昭赶紧拦住已经处在暴走边缘的白玉堂,道,"玉堂,节哀顺变,不是……稍安勿躁……"
白玉堂狠狠地瞪了展昭一眼,展昭忍笑忍到嘴角一抽一抽的,白玉堂这个气啊,真想找个人好好地揍一顿!要不然待会儿出去和这猫找个地方打一架也好啊。
"在城西那头的大道上面,一座叫顺风酒楼的,那酒楼可大呢,楼上楼下好几层。"巧儿伸手比划着,道,"那里有卖九江府顶顶好的花雕,一吊钱才打一角呢。"
"哦……"展昭点了点头,又问,"小毛平时为人怎么样?会骗人说谎么?"
"才不会呢。"两个小男孩儿赶紧道,"小毛是天下顶老实的人,再说了,他又不会说话,能比划明白就很好了,不会说谎的。"
展昭点了点头,最后问,"喏,最后一个问题。"
"嗯。"四个小孩都点头,看着展昭等他问。
"你们听说过鬼船么?"
展昭的话一出口,就看到四个小孩子脸刷地一声就白了,紧张地彼此看了看,小声说,"娘亲说,不可以说鬼船的事情,会被小鬼抓去吃掉的。"
展昭听后笑了,道,"小声说,小鬼就听不见了。"
几个小孩儿想了想,都有些犹豫。
展昭道,"我们怀疑啊,小毛的失踪可能跟鬼船有关系,小毛现在说不定有危险,你们告诉我关于鬼船的事情,说不定可以找回小毛,那样徐爷爷就不用那么伤心了。"
几个小孩对视了一眼,巧儿凑过来,在展昭的耳边小声说,"大概一个月前,那天我过生辰,娘亲给我买了个小风筝,我就在院子里放到天黑,后来,绳子让一棵老树挂住了,风筝不上不下的,我就叫来了小龙他们给我摘风筝。"说着,指了指一旁的那个小男孩儿。
"我们都爬上树去。"小龙道,"正要拿风筝的时候,看到船里,有一艘很大很怪的船开了过来,然后,和河里另外一艘船碰到一起了。"
"另外一艘船?"白玉堂有些吃惊。
"嗯。"巧儿点头,"那是官船,我们都认得的,后来船上下来人了,上了那大船……大船停了好久呢,我们也没在意。不过后来有人传说有鬼船,我们都跟爹娘说起了这事情,大人们都不相信我们,还说不能乱说,会被鬼抓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又是官船?
最后,展昭和白玉堂起身离去,四个小孩儿站在巷子口,跟四只小雀儿似地跟展昭和白玉堂挥手告别。
出了巷子,展昭摸摸下巴,道,"看来这鬼船和官府有些关系啊。"
白玉堂耸耸肩,道,"可是听起来这县太爷口碑挺好的啊,还有啊,刚刚船上的伙计不是说,这九江府里头没有人失踪的说法么,可明明徐老伯的徒弟失踪了,也去官府报过案了,怎么就没人知道?"
"嗯……我们先去顺风酒楼打听打听,然后再去县衙门逛逛。"展昭提议。
白玉堂觉得可行,就点点头。
拐过一大片的民宅,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街,大街两侧都是商铺买卖,行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白玉堂用胳膊蹭了蹭展昭,下巴一抬示意他看北面。展昭转脸看过去,果然,就见这条大街的最北边儿,有一所巍峨的大宅,匾额上写着——"九江府衙"几个字,两人对视了一眼,是县衙。
白玉堂走到大路中间,四处望了望,指了指远处的一家特别醒目的大酒楼,对展昭说,"猫儿,那儿。"
展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酒楼门口挂着一块硕大的招子,上书——顺风酒楼。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往那座酒楼走了过去。
白玉堂将刀随意地架在肩膀上,回头看了看,就见跟这着他俩一起出来的小月和回风,还在你侬我侬地蹭来蹭去呢,完全不管他和展昭,无奈地摇摇头。
"这九江府最近来了那么多武林人士,酒楼生意都那么好,不知道会不会这家酒楼也满了。"展昭道。
"满了也去尝尝那里的花雕是不是?"白玉堂笑着道,"不是顶顶好的么?"
展昭失笑,两人走到了酒楼的门口,就有伙计迎了出来,道,"哎呦,两位贵客,打尖还是住店啊?"
白玉堂颇有些吃惊,问,"伙计,你这不是酒楼么?还能住店?"
"当然能了,这顺风酒楼后头,就是顺风客栈啊。"伙计笑着吩咐马倌将小月和回风牵到马厩去喂上好的草料。
白玉堂道,"九江府不是客栈酒家都满了么,怎么,你这儿还用空房?"
"有。"伙计赶紧点头,道,"我们顺风酒楼和客栈那是九江府最高级的,也是最贵的,所有菜,最便宜的也是一两纹银一盘,酒那是最便宜的也要一吊铜钱一角,上房最次的是十两文银一晚。这比一般的酒家和客栈可贵十多倍呢,所以住不满。"
白玉堂点了点头,道,"那敢情好啊,给我一上房,再来一个雅间一桌酒菜。"
"好嘞。"小二笑嘻嘻,他看了来来往往那么多客人,白玉堂这样的,一眼就看得出是讲究又有钱的,只要伺候好了,多少银子他才不在乎呢。
展昭望了望天,看别处,小声嘀咕了一句,"败家。"
"什么?"白玉堂没听清楚,转回头问展昭。
"没有啊。"展昭摇摇头,跟着伙计往楼上走。
另一个伙计笑呵呵跟在后面,问白玉堂,"爷,饭菜有什么讲究没有啊?"
白玉堂觉得挺有趣,就问,"你这儿饭菜还有讲究啊?"
"有,我们这儿酒席分三个档次,鸡翅席、鸭翅席和燕翅席,分别是三十两、六十两和一百两。"伙计笑道,"燕翅席最高档,九江府的特色菜都有了,还有好久。"
"那就燕翅席好了。"白玉堂点点头,伙计欢天喜地地就跑了。
到了二楼落座,白玉堂就见展昭一脸嫌恶地看他,小声嘀咕,"一顿饭就一百两,败家子。"
白玉堂乐了,道,"猫儿,你刚说了,我请你住船,你请我吃饭,这顿饭反正你请,我跟你客气什么?"
……
沉默半晌,展昭心疼地捂住自己的钱袋子——死耗子,竟然敲我竹杠!
第六十六话 闹,酒楼惹风波
所谓一份价钱一份货,一百两银子的燕翅席,那可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了,展昭虽然心疼钱,不过面对吃的还是心情不错的。上次破了千手邪佛的案子,皇上给了很多的封赏,展昭这次也是带了不少盘缠出来的,准备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些……展昭自小家境殷实也是个随性的,最大的优点就是心特别特别宽,气量特别特别大,一转眼就把心疼抛到九霄云外了,被满眼的美食打败,欢欢喜喜地和白玉堂一起吃了起来。
展昭的这种性子也是白玉堂能跟他处得来的最大原因。白玉堂是个怪脾气,不止古怪,而且乖张,有时候还故意气人,喜欢和人唱反调。对付这种人,展昭向来是有仇报仇,你气我,那我也气你!气来气去,就气成知己了,可有些人如果心眼子小的,被气了一下估计就跟白玉堂生气了,这样一来,朋友也就没得做了。
白玉堂见展昭洒脱开吃,一时间心情也大好,跟他推杯换盏,两人喝一口花雕,吃一口美食,好不快哉。
这顺丰酒楼其实并没有什么雅间,所谓的雅间不过是有几个屏风挡着,还是可以看到四周的人,只是不太受干扰。
展昭和白玉堂挑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子坐,这样既能看到楼下的行人风景,也比较清静。
白玉堂远远望着巍峨的庐山,问展昭,"你什么时候去给原老爷子送礼啊?"
"嗯……明天吧。"展昭将一块酱猪耳朵嚼得咯吱吱响,很是惬意地说,"要不然后天也行,反正不急。"
白玉堂点点头,低头,正好看见一路人马往这里行来,一个个做江湖人打扮,就道,"这九江府来的人真不少啊……真是奇怪,怎么都那么想招亲么?这原老爷子也不是什么巨富,家里也没衬着宝贝,更没武林绝学,女娃也不漂亮……这究竟什么引得那些江湖人集体出动的?"
展昭茫然地摇摇头,顺着白玉堂的视线望向楼下……"咳咳。"
展昭看到来人,就被一口酒呛住了,咳嗽了几声,对白玉堂道,"莫家两兄弟!"
"这就是莫家兄弟啊?"白玉堂又多看了一眼,正巧,此时莫家两兄弟正好下马,莫一刀抬头打量酒楼,就见一个白衣人靠窗坐着,探头向他们两兄弟张望了一眼,莫一刀微微一愣……这人好相貌啊,又一看,就见跟他同坐的还有一个蓝衣人,看不太清楚,位置比较靠里,但是衣着有些熟悉,像是路上遇到的展昭。
莫一刀心中一动,展昭和一个白衣人在吃饭的话……那这个白衣人,很有可能就是锦毛鼠白玉堂了,而且论长相气质,倒是和传言中的挺像。
小二的还是冲出来迎客,问几人要吃什么,莫一北本来打算随便吃两口,然后就赶紧带着人去原老爷子那了,还有好些事情要处理呢,但是莫一刀走进来,对小二说,"要桌酒席,上二楼吃去。"
"好嘞!"伙计赶忙进去准备,莫一北不解地看莫一刀,"三弟,怎么了?"
莫一刀凑过去对莫一北耳语了几句,莫一北心中一动,两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往楼上走去。
听到楼梯上凌乱的脚步声,白玉堂挑了挑嘴角,展昭皱眉——不要打扰他吃饭的兴致啊。
……
果然,不多久,就看到莫一北和莫一刀到了二楼,小二本想引他们去比较远的座位,不过两兄弟对视了一眼,转脸看展昭和白玉堂的方向。展昭尽量接着吃饭当做没看见,但是两兄弟朝他们走了过来,白玉堂依然靠在桌边悠闲地喝酒,看展昭。就见那猫有些扫兴地停下了筷,白玉堂微微皱眉,有些不悦……这两兄弟真不会挑时候,有什么事不能等人吃完了饭再来么?
"展大侠。"莫一北和莫一刀走过来,很客气地跟展昭打招呼。
展昭对两人笑了笑,道,"原来是两位莫兄,真巧。"
莫一北和莫一刀双眼都看向一旁的白玉堂,不用猜测了,因为他俩都看到了放在桌上,展昭那把黑色古剑旁边的白色长刀——龙鳞淬刃,这人除了白玉堂,还能是谁?
两兄弟不免心下生疑,白玉堂和展昭会面得够快的啊,一转眼两人就遇上了,会不会,这两人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只是随处逛逛这么简单呢。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展昭和白玉堂也对视了一眼。
展昭伸手,用筷子架起了清炖鲈鱼里头用来点缀味道的一薄片咸肉,对白玉堂一挑眉——莫管闲事。
白玉堂伸手,盛了一小碗热的珍珠桂圆汤——那他就别惹我。
展昭夹了一筷子人参鸡——要忍啊。
白玉堂夹了筷子猪尾巴——忍屁!
展昭啃凤爪——不管你了。
白玉堂挑嘴角笑了笑,给展昭和自己满上酒。
"这位,莫不是锦毛鼠白玉堂?"莫一刀问白玉堂。
因为雅间不是完全封闭的,四外都通着,莫一刀的声音也不小,因此邻座的不少人都听到了,立刻转脸过来看,一看不要紧,立刻就有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白玉堂和展昭在江湖上都是极有地位的人物,好些江湖人都有耳闻而没见到过,酒楼里一下子有些微微地骚动。
白玉堂看展昭,展昭也挺无奈,果然,那些江湖人很多都发现了跟白玉堂对坐喝酒的,是展昭。
一时间,酒楼里的江湖人都有些紧张,觉得展昭和白玉堂竟然也都在九江府出现了,看来这次原老爷子的比武招亲实在是隆重至极。
展昭微微有些气闷,这莫一刀是第一天行走江湖么?怎么这么不通人情,更麻烦的是这下子肯定全九江府的江湖人都知道他跟白玉堂来了,换言之,说不定官府的人也会知道。他身份特殊,而且这次还准备查鬼船的案子,此案又与地方官员有关,一旦被县衙里头的人知道了,说不定线索就被掩藏起来了……会麻烦不堪。
再看白玉堂,展昭无奈,白玉堂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展昭伸手给自己也盛了一晚热汤,对白玉堂一挑眉——我也被惹到了!
这时候,一个狂刀门的手下凑上来对莫一刀道,"三当家的,就是他就走了莫一笑的。"
莫一刀点点头,对白玉堂拱拱手,"白五爷。"
白玉堂微微挑了挑嘴角,也没吱声。
莫一刀和莫一北对视了一眼,人称白玉堂脾气古怪翻脸无情,的确是不如展昭好相处。
"幸会。"莫一北毕竟比较世故,对白玉堂道,"我们兄弟无意冒犯,只想向白五爷打听一下莫一笑的下落。
白玉堂看了看两人,开口蹦出两个字来,"不知。"
"可你明明从我手下手里救走了他。"莫一刀道,"当时莫一笑已经受了重伤,你如果不救他,他根本逃不脱。"
白玉堂觉得这莫一刀脾气挺冲,刚想拿话奚落他两句,就听展昭"咳咳"了一声,再吃一块人参鸡。
白玉堂无奈,压了压火气,忍住,道,"我只不过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管他救的是谁。"
说完,就见展昭抬头,瞪了他一眼,戳碗里的人参鸡——叫你忍一忍!
白玉堂也夹起一块人参鸡——已经忍了!不然我就夹排骨了!
……
其实有时候,一句话同一个意思,从展昭嘴里说出来,和从白玉堂嘴里说出来,有很大的区别。
就好比说,同样关于救莫一笑的事情,如果今日莫一刀问的是展昭,展昭会说,"哦,我只是路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人多打人少,所以管了个闲事,后来莫一笑走了,我给他也没啥关系。"那样听的人也就理解了,不会再追究什么。可白玉堂却说,"我只不过看不惯人多欺负人少,管他救的是谁。"这话明显有些挑衅还的成分。莫一刀和莫一北从里头听出了一种味道,就是——轻视,轻视他们人多打人少,还轻视他们狂刀门。
莫一刀是暴脾气,一句话就被白玉堂惹恼了,咬牙忍着气,冷笑道,"白五爷不说你自己不辨是非多管闲事,反而怨起我狂刀门的不是来了?"
展昭在心中叹了口气,将人参鸡端到了白玉堂的面前。
白玉堂看了看人参鸡,又看了看展昭,他倒是也没生气,只是觉得这莫一刀有些胡搅蛮缠的意思。
莫一北毕竟比莫一刀大些年岁,赶紧拦住,道,"一刀,不得无礼。"
莫一刀看了莫一北一眼,心说,就是因为你这副窝囊样子,才会那么大了在家里还说不上话,爹爹吧所有大权都交给莫一笑!他白玉堂再厉害能怎么的?看起来不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么,长得倒是挺好看,别是个绣花枕头。
展昭心里有底,凡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白玉堂能忍已经很不错了,这莫一刀要是在胡说八道,白玉堂估计就翻脸了。便道,"莫兄,说话要有根据,这次的确只是个误会,你们若是要追那莫一笑,还是不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对他和你们之间的帮派之争一无所知。"
莫一北觉得没有必要一口气将展昭和白玉堂都得罪了,便拉住了莫一刀,道,"一刀,展大侠说得有理,我们还是再找找吧。"
莫一刀是个狂傲的性子,另外他嫉妒心也挺重,展昭和白玉堂名满天下,他本来就心有几分不服。刚刚在驿站里头,展昭走后,那小二念念叨叨就是那么几句,"原来这就是南侠展昭啊,真是名不虚传啊,人长得俊武功好为人也好,真讨人喜欢啊!"
连莫一北也对展昭赞不绝口,莫一刀却觉得展昭其实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看他处事圆滑,八面玲珑的样子,很是不痛快,心说大家都是二十多岁,自己也是师承名门,跟着狂刀莫矶从五岁开始学艺,哪怕你展昭从三岁就开始学,又能厉害到哪儿去?因此一路都不服着。
这次遇到了白玉堂,一来白玉堂风采气度实在出众,除非是个好男色的,不然一般男人见着,大多会觉得他挺招人恨的。二来他态度嚣张傲慢,显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意顿生,这也是他性子使然。见莫一北拉他,莫一刀火气上涌,道,"大哥,干嘛不问个清楚明白,谁相信他是多管闲事正好遇上了莫一笑的,他也用刀,别是跟那个叛徒说好了,贪图我莫家螟蛉和狂刀谱吧!"
莫一北一听就知道糟糕了,四外好些江湖人也竖起了耳朵看热闹。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展昭跟他对视了一眼,伸手,索性将人参鸡端回去,自己吃了,心说,我不管了。
白玉堂看到展昭的举动,微微挑起嘴角笑了笑,转脸看了看莫一刀,双唇微启说出一句,"螟蛉?狂刀谱?在我眼里那是屁。"
白玉堂此言一出,整个酒楼的人都惊了,莫一刀眼珠子瞪圆了,连莫一北都变了颜色。
展昭无奈,干脆,放弃了鸡,转而去吃排骨,心里暗叹,这人生啊,难道就不能让他好好地吃一顿饭么?
第六十七话 斗,赶赴原家庄
大多数的武林人士,出来混江湖的,都会有一份名录,不一定写出来,但是好歹心里都留着个底。好比说,混江湖的时候,最不能得罪的是谁,最应该结交的是谁之类,而白玉堂,绝对是最不能得罪那分名单里头,排在头两位的人。
但是传言毕竟是传言,做不得准,酒楼里那些个江湖人的确相信白玉堂挺横,可实在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横。这一句话,岂不是把狂刀门的都得罪了?还有啊,这狂刀螟蛉乃是上古神器,虽然可能比不上他那把龙鳞淬刃,但是竟然说那是屁……
江湖人好些都看热闹,不是江湖人的,也都付了饭钱准备开溜。
莫一刀气得脸色苍白,伸手就去握腰间的刀,一旁的莫一北伸手拦他,现在大敌当前,莫一笑还没找到呢,就先跟白玉堂动手打起来了,这对他们不利。另外,莫一北考虑得也挺多,这次的事端,怎么说呢,惹起来的也算是莫一刀,他先口出不逊,白玉堂才回了他一句,虽然难听,但毕竟是自己这边先挑事,于情于理没有道理。而且莫一刀刚刚进入江湖,就跟白玉堂这样的高手交手,万一输了……
可是莫一刀哪里肯让莫一北拦住,他早就气疯了,白玉堂太狂妄,他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他不可。
一把推开了兄长,莫一刀拔出自己佩戴的刀,对白玉堂道,"白玉堂,你太嚣张了,拔刀吧,我与你一较高下,你若是输了,要给我狂刀门磕头认错!"
白玉堂微微挑眉,慢条斯理地说,"那如果你输了呢?"
莫一刀想了想,道,"我从此退出江湖!"
白玉堂一笑,道,"退出?你入过江湖么?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莫一刀脸涨得通红,自己的确没在江湖上打拼过,最近刚刚出徒,江湖上甚至都不知道他狂刀门还有他这样的一个弟子。
在座好些江湖人也纳闷,窃窃私语,问,这后生是谁啊?怎么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展昭有些同情地看了那莫一刀一眼,心说这人大概没出来过江湖,然后性子也太狂躁了些,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这种性子,别说是遇上白玉堂了,遇上谁他也活不了啊。
莫一刀火气上涌,指着白玉堂道,"好,少爷我要是输给你了,我认你做爷爷!"
白玉堂微微皱眉,问,"叫我什么?"
"爷爷!"莫一刀吼道。
展昭摇头,白玉堂笑了笑,点头道,"好你个不孝子啊,自己认了个爷爷不说,还给你爹认了个爹。"
"你……我不跟你耍嘴皮子!"莫一刀怒极,这白玉堂伶牙俐齿似乎经常与人斗嘴,自己说不过他,举着刀道,"咱们刀剑底下见真章!"
白玉堂放下手中的杯子,看了展昭一眼,展昭对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像是说——算了,小孩子,别跟他一般见识。
白玉堂也觉得挺没意思,这莫一刀就是个乱发脾气的小鬼而已,何苦伤了他性命,就抬眼,不冷不热地看了站在一旁的莫一北一眼,那意思是——你把他带走吧,回去好好管管。
莫一北刚想上前,却听莫一刀笑道,"呵,怎么,光说不练啊?锦毛鼠白玉堂也不过如此!"
展昭暗道不好,这莫一刀太不识抬举了,再看白玉堂,就见他抬眼看了看莫一刀,不怒,反而笑了……而且这笑还不是他一贯的挑挑嘴角带些戏谑的笑,而是真笑……
莫一刀更费解了,面上微微一红,这白玉堂长得真不是一般好看,他干嘛对着自己笑?
白玉堂本来就是好斗的性子,今日给展昭面子已经忍了很久了,但是这小子实在是把他的脾气给惹上来了,白玉堂站了起来,笑道,"还愣着干什么?出招啊。"
莫一刀拿着刀看他,问,"那……你的刀呢?"
白玉堂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凭你?"
"你。"莫一刀咬牙,白玉堂一再地轻视他,实在忍无可忍,抬手举刀就使出一招他狂刀门的绝学。一刀挥出,他深觉自己打得不错,可是再抬眼,却发现白玉堂不见了。
莫一刀震愣了一下,跟刚刚在驿站展昭接住那个小二的馄饨碗一样,他根本看不清动作,人就没了。
正在纳闷,就听身旁有人说,"在这儿呢。"
莫一刀猛然一回头,就见白玉堂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旁,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单手揪住了衣领子,微微一笑,抬手往外一抛……
"啊!"只来得及叫了一声,莫一刀就很没面子的被白玉堂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白玉堂扔得还挺巧,在酒楼的斜对过,正好有一家水产铺子,门口放了好几个大木桶,里头养着鲜鱼和活虾。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总之那莫一刀飞出去之后,就大头朝下直摔进了其中一个养虾的大木桶里。
"哗啦"一声,莫一刀直接栽进了水里,惊得路人都大叫了起来。
展昭瞄了楼下一眼,摇摇头,白玉堂也算手下留情了,二楼扔下去,摔到哪儿都得摔出个好歹来,就那儿有水桶,还好些,不至于摔坏了,不过却是丢人啊。
再看莫一北,脸色难看,刚刚过招他也看见了,莫一刀连白玉堂的边儿都没挨上呢,怎么跟人家比啊,也算白玉堂手下留情了。可是……今日这么多武林人士都在这儿,若是这事以后传出去,那他莫家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啊?
狂刀门的弟子也都翻脸了,抬手抽刀,像是要上来跟白玉堂拼命,但是白玉堂的功夫他们都见识过,自家少爷都白给,他们几个就更加没得看了。
白玉堂皱眉看看众人,心说你狂刀门也适可而止一些吧,再胡搅蛮缠下去,我可不客气了。
展昭伸手摸了摸桌上的汤,都快凉了,就这样好好一顿饭算是泡汤了,原本久别重逢的好心情也被打乱了,真没劲。
白玉堂转回头,就看到展昭有些扫兴地坐在那里,就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再去搭理狂刀门的人,白玉堂坐了回去,道,"小二。"
"唉,大爷。"伙计让刚刚的动静吓坏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自然知道这人不好得罪,赶紧就上来,问,"爷,什么事?"
白玉堂道,"把凉的拿下去弄热。"
"唉,好嘞!"伙计赶紧招呼人动手将饭菜弄热,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这饭菜热了之后,味道就不一样了,白玉堂向来挑剔,还要吃热过的啊?
白玉堂见展昭睁大了眼睛看自己,一笑,道,"看什么,我还没吃几口呢。"
展昭看了他一会儿,微微笑了笑,心情好了一些。
莫一北和一干狂刀门弟子的被白玉堂晾在了原地,尴尬又没面子,最后莫一北先转身下楼去看莫一刀的情况了,那些狂刀门弟子也都跟了下去。
展昭往外望,就看到莫一刀已经站起来了,全身湿透好不尴尬,莫一刀抬头,就看到展昭正在看他,但是白玉堂连瞄都没瞄他一眼,心里是又气又闹,真相找条地缝钻进去。
楼上有几个武林人士起哄,笑着道,"唉,小兄弟,还没叫爷爷呢!"
莫一刀臊得脸通红,莫一北想拉他走,莫一刀一甩胳膊,道,"愿赌服输,不然以后江湖人不是要笑死我么?"
莫一北拉不住他,莫一刀倔脾气上来了,大踏步走上了楼,白玉堂正喝酒呢,见他气势汹汹地上来,心说,怎么?还来?
但就见莫一刀站在他面前,道,"我莫一刀敢作敢当,愿赌服输,刚刚我们说好的……"说完,就要张嘴叫爷爷。
"等等。"白玉堂一摆手,笑道,"我白家可没你这种不肖子孙。"
莫一刀脸涨得更红,白玉堂伸手指了指下面水产铺子正在跳着脚骂街的老板,道,"去赔了他家的损失,就算两清了。"
莫一刀一愣,看莫一北,莫一北心下一松,莫一刀若是今天真叫了白玉堂爷爷,那以后估计要被人笑话一辈子了,要是不叫跑了,恐怕也要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白玉堂这样一来,算是饶了莫一刀一麻,外人说起来,只不过是莫一刀跟他比武输了而已……跟白玉堂比武输了,可真是不丢人的!莫一北心中不免感慨,江湖传言的确准,但也不能尽信,人人都说白玉堂脾气不好,可如今看起来,还挺宽宏的。
莫一北对白玉堂和展昭拱了拱手,拉着莫一刀下楼了。
此时,店小二将热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
莫一刀下楼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白玉堂正拿着酒壶,给展昭倒酒呢。
……
等莫家两兄弟走了,展昭和白玉堂重新开始吃饭,伙计的手艺很是不错,热了一遍的菜,吃起来一点都不难吃。展昭心情大好,和白玉堂一起风卷残云,几乎将菜都吃了,最后高高兴兴付了帐,伙计还给两人送了一坛店里最好的花雕。两人刚想走,突然,就听有人道,"展贤侄!"
展昭一愣,和白玉堂一起转脸望过去,就见叫他的人正站在楼梯口,显然是刚刚过来的,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穿着一身青衫,相貌堂堂很是威武。
"原老爷子。"展昭一愣,有些吃惊。
白玉堂也是头一会见原老爷子,心里纳闷,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怎么这么巧?
原老头可不管这些,快步走上来,拉过展昭看了看,道,"哎呀,贤侄多年不见,越发的精神了!我就在隔壁的绸缎庄买东西,刚刚听手下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消息真灵通。
"呃,这位莫不是白五爷?"原老爷子一脸欣喜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一笑,也没多说话。
老头嘴角抽了抽,白玉堂年纪和展昭差不多,不过可没展昭那么懂礼貌啊。其实他不知道,白玉堂心里对他有些提防,总觉得这次的行程,似乎隐约有蹊跷。
展昭的想法,也跟白玉堂差不多。
"对了,二位贤侄现在住哪儿啊?"原老爷子颇有些殷勤地说,"别住在客栈里了,到家了么,住我原家庄去吧!"
展昭刚想开口拒绝,却感觉白玉堂轻轻地碰了他一下,立刻就道,"那,打扰老爷子了。"
"不打扰不打扰!"原老爷子乐呵呵地说着,带着展昭和白玉堂,回原家庄。
第六十八话 因,妖刀断刃石
展昭和白玉堂牵着马,跟着原老爷子出了客栈,展昭道,"老爷子,要不然您先回去,我们有些行礼要收拾一下,收拾完了就过去。"
"呃……"原老爷子似乎有些着急,但东西总是要让人收拾的吧,所以就点点头,道,"好的好的,你们先回去收拾,不过啊,收拾完了要马上来啊,我晚上可摆了酒席等两位贤侄过来吃饭啊!"
展昭点点头,说好的。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往河边的画舫走,原老爷子带着在楼下等着的家人,还有一车的绸缎布匹,先回原家庄。
两人走出了几步,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问,"猫儿,怎么看?"
"嗯。"展昭摸摸下巴,道,"看不出来什么头绪,你是想去原家庄住下,好查查案情么?"
"嗯……"白玉堂想了想,道,"我想看看那家丫头究竟长啥样,另外,再查查他原家是不是有什么稀世珍宝,是什么让那群武林人士趋之若鹜的。
展昭看了看他,摇摇头,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两人回到了船上,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计划了一下,便牵着马离开了。白玉堂并没有把船退掉,而是让在河里等着,以免哪天要用。
"我们什么时候去知府衙门?"展昭问白玉堂,"咱俩出现的消息要是传开了,我怕他们会有动作。"
白玉堂点点头,道,"这事情宜早不宜迟,我们先去庐山安顿下,然后晚上就来暗探。"
"嗯。"展昭点头,和白玉堂一起飞身上马,赶往庐山的原家庄。
庐山脚下,停着很多的马车,客栈里都住不下了,白玉堂和展昭更加纳闷了,怎么那么多人。
两人下马,抬眼就看到不远处一辆豪华的大马车驶了过来,马车的车头上挑着一面黑色的小旗子,旗上写着一个"唐"字。
"是唐弥吧。"白玉堂皱眉,看展昭,"这小子不是说不招亲么,怎么还是来了?"
展昭摇摇头,一笑,"问问他吧,也许他知道。"
车子到了山前,车帘一挑,就觉一阵香风扑面,展昭和白玉堂往里头一看,就是一皱眉,只见唐弥左拥右抱的,正和一大群美人聊天呢。
见车马到了,唐弥跳下车,整理了一下衣冠,对车里的美人们说,"美人,我有空再去找你们。"
"唐四公子,你要记得啊!"那群美人依依不舍地扒着远行的马车窗户,挥着香巾跟唐弥告别,"我们会想你的!你要来啊!"
唐弥摆手啊摆手,"一定!一定!美人们慢走啊。"
不止展昭和白玉堂,身边好多其他武林人士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几下,这唐四来招亲竟然还带着莺莺燕燕,不愧是和白莲花、燕飞和王奇老并列为武林四大淫贼啊……果然不假。
展昭和白玉堂本来是想要跟唐弥聊几句打听打听线索的,但是如今一看他那架势,算了……两人一起装作看不见他,往山上走。
只不过,两人看不见唐弥,唐弥可很看得见他们,扯着嗓子就喊,"哎呀!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看别处,唐弥叫哪个展兄白兄呢?这么巧啊,还有别的姓展行白的么?
唐弥见两人不理自己,就在身后喊,"展小猫,白老五!"
展昭和白玉堂泄气,这回不认都不行了。
唐弥欢欢喜喜地跑上了台阶,一拍两人肩膀,道,"我还以为你俩走了呢,怎么,上这儿来招亲啦?"边很招摇地大笑,"好了好了,有你俩在,我是铁定选不上的了,也不用回去跟我娘交代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些纳闷,唐老夫人叫唐弥来的?
展昭边往上走,边问,"唐老四,你不是说你不招亲么?"
唐弥耸耸肩,道,"你俩不也说不招亲,怎么又来了?"
展昭笑了笑,道,"我们不是来招亲的,只不过和原老爷子有些交情,来观礼而已。"
"哦。"唐四点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我的确是不想来啊,可是我娘硬逼我来,我也没辙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更加纳闷了……这唐弥别看疯疯癫癫游手好闲,还是个好色的,不过功夫极好人也极能干,长得也好,是唐老夫人最疼的一个儿子,几乎已经定了是唐门的下一任门主。他自由散漫游历江湖,唐老夫人似乎从来没有管束过他,怎么这次竟逼他来招亲?
"唉,不过我娘可没说非得选上。"唐弥笑呵呵,"只要我选不上,依旧逍遥自在。"
白玉堂微微皱眉想了想,问,"唐老四,为什么那么多人招亲?"
唐弥左右看了看,凑过来压低声音对展昭和白玉堂道,"起先啊,我也纳闷……那丫头我早派人打听过了,不好看……所以说,那些人是冲着她原家大小姐的身份来的。"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点头,不过原老爷子身家虽然不菲,但这里有好些来参加比武招亲的武林人士身家比他更殷实,这又是为什么呢?
"嘿嘿,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真正的原因的。"唐弥神神秘秘地说。
"真正的原因?"展昭和白玉堂同时问,"是什么?"
唐四左右看了看,道,"这原老爷子,和莫矶是生死之交,锁着螟蛉妖刀的刀棺钥匙,就在原老爷子这里。"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有这种事情?
"知道那原老爷子为什么不请你么?"唐弥神秘兮兮地转脸问白玉堂。
白玉堂茫然,摇摇头。
唐弥笑眯眯道,"我原先,是以为那老爷子怕你抢了他家姑娘的风头……"
话没说完,就被白玉堂冷冷看了一眼,唐弥赶紧躲到展昭身后,咳嗽了两声道,"不过啊,后来我知道了,他是怕你的龙鳞淬刃,抢了螟蛉的风头。
白玉堂一皱眉,展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两人觉得这可是没有根据。
白玉堂问,"这话不再理啊,这世上好的兵器多了,他螟蛉又不是最好的,再说了,原老爷子还请了这猫呢,他手上的巨阙怎么说?螟蛉根本没得比。"
"唉……"唐四摆摆手,道,"不一样的,巨阙是上古神器,那螟蛉跟你的龙鳞淬刃一样,是妖刀啊!只不过你这把是妖刀的祖宗,螟蛉是野路子。"
展昭眉头微皱思索片刻,问,"你的意思是说,江湖人是冲着那螟蛉来的,而人们要螟蛉,并非因为它是厉害的兵器,而是因为那是妖刀?"
"妖刀除了不听话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白玉堂也有些想笑,"我看到好些门派的人他们根本不用刀,刚刚还看见几个耍棍子的和尚呢。"
"这螟蛉里头藏有什么大秘密么?"展昭好奇地问。
唐四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嗓音继续说,"我也是听说的啊,据说……当年铸造螟蛉的妖人邪易,居住在一个山洞里头,他留下了满墙的武功绝学……莫矶就是因为误入了山洞,才学了个皮毛,就如此厉害了。"
展昭点点头,道,"你是说,武林群雄是想要从螟蛉上得到线索,去那个山洞?"
"嗯。"唐弥点点头,道,"据说螟蛉之上标注着去那个山洞的地图,不过么,武林绝学和山洞只是其中之一,并不是主要的,那些江湖人真正想要的,是另外的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展昭和白玉堂同时问。
"断刃石。"唐弥笑了笑,问,"听说过么?"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皱眉——断刃石这个名字,只出现在传说之中,是铸炼刀剑的人用的,一般铸造师只是用磨刀石而已,而上古几位传说中的铸造大师,用的,就是这种断刃石。顾名思义,所谓的断刃石,就是用来砸断刀剑的。据说这断刃石其实并非石头,而是龙爪,就是龙的厉爪之上最坚韧的那一块指甲。无论你铸造了多好的刀剑,只要被它一敲,必然粉身碎骨,这乃是铸造师用来保命的东西。特别是铸造妖刀的时候,因为妖气与杀气太重,因此经常会有妖刀杀死铸剑师的事情,但是一旦有了断刃石,只要对着那妖刀一敲,无论多厉害的妖刀,都要断裂,因此是用来镇住邪刀的。另外,有些人想要来抢夺宝刀或者杀害铸造师,也只要用断刃石击碎来犯之人的武器便可……因此,虽然武林兵器谱上有名刀名剑排位,但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神兵,其实是断刃石。而史上最厉害的断刃石,传说就是这邪易留下的那块定海断刃石,乃是海龙的厉爪做成的。
"哦……"白玉堂和展昭同时点了点头,白玉堂失笑,道,"我明白了,因为我这龙鳞淬刃传说是用七十六颗龙牙和龙筋淬炼而成的,因此铁定比龙爪子要硬些,所以不能来是吧?"
"嗯嗯。"唐弥点点头,笑道,"不过我觉得那原老爷子铁定有私心,怕你抢他闺女的风头!"说完,转身就想跑……冷不防身边的展昭,突然出脚绊了他一下。
"哎呀……"
"呯"的一声,唐弥很没面子地摔了个狗啃泥,直接就趴在台阶上了,前两天刚刚下过雨,台阶上有湿泥。
唐弥穿着白底团花的华丽衣服,这下好了,满身满脸都是泥。
白玉堂本来让他气够呛,不过见他一脸踩到狗屎的霉催样子,立刻火气全消。
唐弥揉着摔疼了的胳膊站起来,看展昭,"我说展小猫,你怎么这么不厚道啊!"
展昭微微一笑,道,"我怎么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大意。"
唐弥揉着下巴,道,"幸好没破相,不然天下的美人不是要哭死了啊?展小猫,你怎么向着耗子。"
展昭挑挑眉,还没说话,白玉堂就伸手一拦他肩膀,对唐弥道,"猫鼠一家,你没听说过么,不向着我难道向着你?今天便宜你了,下次你再胡说八道,我阉了你再扒光你的压,让你好色风流变太监漏风。"
"啊!?"唐弥赶紧捂住要害躲开,道,"你俩欺负人,我离你们远些还不行啊……真是……"说完,拍着一身的泥,飞奔下山找地方洗澡换衣服了。
展昭瞄了瞄白玉堂,问,"怎么样?"
白玉堂一挑眉,拍拍展昭的肩膀,道,"消气,好兄弟!"
展昭翻了个白眼,"谁跟你说这个,我问你唐弥刚刚说的龙爪龙牙的话。"
白玉堂一笑,将刀往肩膀上一架,边往上走边道,"他喝多了放醉屁。"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的背影,也将剑架在肩膀上,学着他的样子大喇喇追上两步,跟他一起并肩大摇大摆往山上走,道,"我也觉得,就是放屁。"
第六十九话 乱,传言与真相
原家老宅位于庐山的山巅,上山要行好久的路,展昭和白玉堂边走,边悠闲自在地欣赏这庐山的风光。
"这庐山真是胜景啊。"白玉堂不无感慨地说。
"嗯。"展昭也点头,又走了一段路,展昭问白玉堂,"发现了没?"
白玉堂微微一笑,点点头,"我们刚上山没多久,他就跟着我们了。"
展昭抬脚,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对着身旁的树林子里头射了过去……啪嗒一声。
"哎呀。"
一声轻呼传出,没多久,一个少年从树丛里头钻了出来,他肩膀上挨了一石子,揉着肩头瞪展昭,"你干嘛打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个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瘦巴巴,眉清目秀的,就是皮肤有些黑。
"小兄弟,你干嘛跟着我们?"展昭问他。
"谁说我跟着你们啦?"那少年反问,"这上庐山的路谁都能走,又不是你家开的!"说完,大摇大摆地走在两人前头,上山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笑,也没说什么,继续往上走。
那少年边走,边回头看展昭和白玉堂,问,"你俩也是来招亲的啊?"
白玉堂和展昭笑而不语,展昭问,"小兄弟,你也是来招亲的?"
"对啊。"少年点点头,"听说原家小姐又漂亮又聪明,所以我想来看看。"
白玉堂失笑,道,"你才多大,就来招亲了?"
"招亲怎么了?"少年颇有几分不服气地说,"我要学会绝世武功!将来做天下第一。"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那少年,"招亲跟学会绝世武功有什么关系?"
少年盯着展昭和白玉堂看了良久,睁大了眼睛问,"你俩什么都不知道就来招亲了啊?"
"我们应该知道什么?"展昭不解地问。
"原老爷子手上有螟蛉刀棺的钥匙啊。"少年认真地说,"只要拿到刀棺的钥匙,就能拿出妖刀螟蛉,然后按照螟蛉的指引,找到那个刻满绝世武功的山洞,就可以学到绝世武功了。
白玉堂微微皱眉,道,"谁告诉你有这种事情的?"
"我师父师伯在谈话的时候听到的,好像是收到了信件……不过我师父师伯有事情耽误了,要我先来占个座儿,我决定先比武招亲赢了,让他们大吃一惊,哈哈。"
展昭看了看那少年的身法,问,"你是哪个个门派的?"
"我……"少年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狐疑地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问,"光是你俩问我了,我还没问你俩呢,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笑而不语。
那个少年见两人不说话,就说,"哦,我知道了,你俩肯定是小门派的是不是啊?"
展昭想了想,点点头,"嗯,门派是挺小的,师父就收了我一个徒弟。"
白玉堂也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我也是啊。"
"哦……原来你俩是小门派啊,难怪不好意思说了。"少年笑着点点头,道,"我跟你们说吧,我是衡山派的,虽然是三代弟子里头年岁最小的一个,可是我师父可是衡山镇人于万方的首席大弟子,我师叔祖就是衡山派的掌门于万海。怎么样,你俩要不要加入衡山派啊?我让我师父收你们做徒弟?"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哭笑不得,白玉堂摸摸下巴,道,"嗯,说到于万海……他倒是对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不过这种传言也信啊?"
小年耸耸肩,道,"不知道啊,师叔祖和师傅他们都有重要的事情做,所以耽搁了,但是他们看来信上的内容之后,都说很想来呢。"
"话说回来,于万海应该跟原老爷子差不多大了吧,这个年纪还来比武招亲的确是不太合适?"说话间,展昭和白玉堂又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摸了摸下巴,觉得衡山派也真是的,派中有那么多年轻英俊的后生不选,偏偏选了一个这样的小毛孩子来比武招亲,实在叫人费解。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突然道,"啊……我好像明白些了。"
"嗯。"白玉堂点点头,微微一笑,"我也明白些了。"
"喂,你俩打什么哑谜啊?"少年问,"你俩还没说呢,要不要加入我衡山派啊"?
展昭一笑,道,"我们已经有师父了,没法再拜师,谢谢你的好意了。"
"那就可惜了。"少年笑眯眯道,"我叫辰星,星辰两个字倒过来写就行啦,你俩要是到了山上,因为没有门派别人欺负你们,就报我的名字吧!"说完,笑呵呵地加快速度跑了
见少年跑远了,白玉堂挠挠头,看展昭,"我说猫儿,我怎么有种隐退江湖很多年,好多事情不知道的错觉啊。"
展昭无力,"你都这么说,那我不是更加。"
"这么大的事情,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白玉堂茫然地问。
"我也是一无所知。"展昭道,"而且按照刚刚那个辰星的说法,好像是有人送信去通知各大门派这个消息的。"
"再说了。"白玉堂道,"就算有了刀棺的钥匙那又怎么样?刀不是还在狂刀门么?"
"看来,莫一笑带着螟蛉逃走的事情,也与此事有关啊。"展昭道,"不然,未免时机太凑巧了。"
白玉堂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唉,到时候再说吧,希望比武招亲不是太没劲。
两人晃晃悠悠继续往山上走,不多久,就看到了原家大宅的院落,大门前已经摆好了位置,看来今晚上至少要摆个几百桌才能请下那些江湖群雄吧。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大门口,就有家将上来问两人要请帖。
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望天,心说,我可没请帖,展昭挠挠头,他把请帖弄丢了,本来想着,白玉堂不来他也不来的。
"贤侄!"这时候,就看到大门里头,原老爷子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打发走了家将,拉住白玉堂和展昭,道,"二位贤侄啊,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来,进来坐进来坐!"边说,边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屋去。
展昭和白玉堂被老头儿奉若上宾,在场不少武林人士都窃窃私语,一打听,才知道竟然是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吃惊。
两人被原老爷子拉入了内堂,请倒内宅上座,老爷子殷勤地叫人奉茶上来。
展昭白玉堂再迟钝也能看出蹊跷来了,最后还是展昭先开了口,"原老爷子。"
"啊?"原老爷子笑呵呵地问,"贤侄,有什么事。"
展昭从包袱里,给老头拿出一个锦盒来,道,"这是家父给你送的贺礼,前几天托人送到开封,让我带来的。"
"哎呀,展兄太客气啦。"原老爷子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老爷子,你并没给我发请帖,怎么见了我不生分,反而往里让啊?"白玉堂问。
"呃……"原老爷子尴尬地搔搔嘴角,道,"贤侄莫要见怪,我最开始不是不知道么……后来才发现……"
"我猜猜。"白玉堂道,"你让这猫来,是让他保你命的,而你不叫我来,是因为江湖传言我跟这猫儿不合,若是我来了,和这猫斗起来,他就无暇顾及你了,是不是啊?"
"唉……"原老爷子一拍大腿,叹了口气,道,"白五爷就是精明啊……二位贤侄,你俩可救救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吧。"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展昭皱眉,问,"老爷子,何出此言啊?"
"唉……其实吧,也怪我。"老头摇摇头,道,"你们大概听说了,我跟狂刀门的莫矶那是老相识了,做了多少年兄弟,然后他将刀棺的钥匙托付给了我,让我妥善保管,这件事情原本江湖上是没有一个人知道的,我日子过得也挺太平。因为这把钥匙不同寻常,所以我得找些武功强的人来保护,你也知道,我原某人功夫那是太一般了,还生了个姑娘,所以就想比武招亲找个厉害点的女婿……可是不知道那个天杀的把消息传出去了,说我有刀棺的钥匙,还编了一大串乱七八糟的谎话,什么秘籍啊神功啊,说得到了螟蛉就能天下无敌之类……好么,你们看看这是来了多少江湖人啊,光这几天,我原家就进来了至少十五趟贼啊,我怕哪天危及我和全家的性命。哎呀,我是真怕出大乱子,这不,就特意写请帖给你,把你先叫来了。"原老爷子说着,看了看展昭,又看白玉堂,"白五爷莫要见怪,老头我不是不想叫你,说实话,谁找女婿要是想不到你那他铁定缺心眼,可说实话,你跟展贤侄我家闺女都高攀不起,我也没做过这种春秋大梦,就是仗着跟展老爷子有些交情,所以想让展贤侄来给我解解围,有了他在这儿,我起码不用怕哪天死的不明不白。后来我在酒店里头看到你俩关系好像不错,那我不更乐坏了么,有了你俩,谁还能动我性命啊,是不是?"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后,都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第七十话 瞒,实情与隐情
原老爷子一通苦水倒出来,心里也舒畅了些,坐着喘口气。
白玉堂和展昭一直没插嘴,端着茶杯好整以暇地喝茶,边听老头发牢骚,眼看着总算是发完了,白玉堂问,"我说老爷子,莫矶被莫一笑杀了这事你也知道了?"
"唉……"老头点点头,"别提了,就前两天刚刚得到的消息,知道之后我就没睡好过。"
"这事您觉得呢?"展昭问,"有没有什么不妥?"
老头摇摇头,道,"不会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解地看老头,"什么不会的?"
"哎呀,一笑不是那种人啊。"老头道,"这孩子是好孩子,不是会干出那种事情来的人,他可孝顺,你说莫矶把他宰了我倒相信,他把莫矶宰了,打死我都不信啊。"
"此话何解啊?"展昭不解地问,"莫矶不是很疼爱莫一笑么,怎么把他宰了?"
"莫矶那老顽固啊,有时候脑袋拧住了就扳不过来了。"老头摆摆手,叹了口气,道,"做他的孩子也难,没出息挨揍,太有出息也挨揍。"
白玉堂摸摸下巴,道,"这么说来,莫一笑的确是比莫一刀和莫一北功夫强了许多,人看上去也厉害一筹。"
"那是,三个孩子不能比,一笑比起一刀和一北,那是云泥之别啊。"老头认真地道。
展昭和白玉堂相互一挑眉,心说——这老头真不厚道,都是后辈,干嘛这么说人家?
老头干笑了两声,道,"嘿嘿,叫二位贤侄见笑了,但我说的是实话,所以我觉得其中有蹊跷,本来哪,这次我想撮合我家媛媛和一笑的……嗯,顺便把钥匙这烫手山芋还给莫矶那老鬼,可是没想到……出这么档子幺蛾子,把你叫来这事儿,还是莫矶那老鬼给我出的主意呢。"
"什么?"展昭微微吃惊,看老头,"这么说,是莫矶让您找我的?"
"嗯。"莫矶点点头。
展昭想了想,又问,"那不请玉堂,该不会也是他出的主意?"
"是啊。"老头点头,"我本来想着要不然把武林年轻辈的群雄都请来,那陷空岛四当家和二当家不都还没成亲呢么?可是莫矶那老鬼提醒我说,猫鼠不两立,我想想是那么个道理啊,可别弄巧成拙了,所以就作罢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觉得蹊跷。
展昭顺便还白了白玉堂一眼——都是你满世界嚷嚷什么猫鼠不两立。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这你也信?!老头子胡说八道呢吧,全推在死人身上了。
这时候,就见一个下人跑了进来,对老头耳语了几句,老头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你让她过来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见老头笑呵呵对两人说,"我那丫头来了,也不知道哪个嘴快的跟她说了两位贤侄来了,她说久仰两位大名,想见一面。"
展昭和白玉堂心说老头你够可以的啊,先答应了叫她来,然后再问咱俩,这还能拒绝么……再说了,展昭和白玉堂无力,人大姑娘都不怕被人见,他俩怕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点头。
没多久,就听到后头脚步声响,门帘子一挑,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红色短装的丫头走了进来,身量不高,挺娇小的,看来是经常练功,身材不似一般丫头纤细,感觉有些胖。走进了屋里,她先给老爷子请了个安,叫了声爹爹。
老爷子笑着点点头,给她引荐,道,"来,媛媛啊,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你展大哥,认得么?你俩小时候见过的。展贤侄啊,这是我女儿原媛。"
那丫头抬起头看了展昭一眼,礼貌地行了一个礼,道,"展大哥。"
展昭此时也站起来跟丫头见礼,毕竟还是小时候见过的,似乎有些印象,不过不深,想来见过也应该是六岁以前了,因为他六岁后就让他那活宝师父抢去练功夫了,不过看这丫头的年岁,他六岁那会儿,她估计就两三岁吧,便笑道,"原姑娘。"
白玉堂站在一旁,打量那姑娘,觉得唐弥有些不厚道,他原先还以为这丫头多丑呢,不就是矮些,脸圆些么,虽然不算很好看不过胖乎乎的还挺有些福气的,跟她的名字还挺合——圆圆。想着想着白玉堂就有些想乐,不过还是忍住,乐出声来就不好了。
展昭看着那姑娘,心说唐弥说的一点都不错啊,这丫头跟那白耗子比,正经是差远了。
"来来。"原老爷子拉了拉自家丫头,指白玉堂,道,"这位是白五爷白玉堂。"
原媛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也一礼,道,"白五爷。"
白玉堂心里了然,霍……这丫头看上那猫儿了吧,怎么叫人展大哥,叫我就白五爷?不过也好啊,平白多了那猫儿两辈。就也一笑,"原姑娘。"
展昭在一旁打冷眼瞅着,心说这耗子对丫头是比对男的要好,今天上来的如果是个小子他铁定只是抽抽嘴角,哪儿能那么亲切?
老头注意到两人还都带着包袱,就道,"哎呀,都是我怠慢了,二位贤侄就先在这儿住下吧,好不好啊?我院子后头的跨院,房子年初新盖的,还没人住过呢……我让下人这就带你俩去,然后一会儿出来吃饭,明天让丫头带你们参观参观这庐山胜景……哈哈哈。"
老头乐得嘴都笑歪了,白玉堂和展昭心说,这老头还真把他俩当保镖了不成,就安排在自己的后院里头。
两人也不多说什么,跟着下人一块儿离开了。
等两人出了住宅,老头问丫头,"咋样?喜欢哪个?"
丫头有些腼腆地看了自己爹一眼,小声嘀咕,"都不喜欢。"
"啥?"老头唬了一跳,蹦起来问,"哎呀,我这丫头都眼高于顶了,这俩人中龙凤你都看不上,那以后你咋的嫁人啊?"
原媛捏捏衣裳角,小声说,"有什么好选的,那两人比我还好看呢,我才不要比自己好看的男人呢。"
"噗……"老爷子乐了,道,"傻丫头了不是,这男人跟女人有什么可比性啊?"
"怎么没有啊?"原媛横了他爹一眼,"你就知道他们没有心上人啊?我看他俩好像都有心上人了。"
"哦?"原老爷子摸摸胡须,"这个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啊。"
"不过我听说他俩功夫好,人也够精明。"原媛有些担忧地问她爹,"爹啊,您这主意能行得通么?你利用他俩,要是被知道了,这鼠猫可不是那么容易得罪的啊。"
原老爷子叹了口气,道,"我也没想到白玉堂竟然跟来了……原本如果只有展昭一个,他性子宽厚,而且还是官府的人,我跟他爹也有交情,事情真要是被发现了,大不了我给他们父子赔个不是……所以我才只请了他一人。可是这白玉堂极不好对付啊,万一惹翻了他一个,可就惹翻了整个陷空岛……再者说来,我跟他也没交情,唉,只希望他跟展昭的交情深些,到时候,我好跟展昭求求情。
"那您别让那白玉堂留下不就行了么?"原媛道,"有展昭一个不也够了么?"
"嗯……白玉堂留下也有好处。"原老爷子道,"一来胜算更大了,二来……展昭虽然厉害,但他毕竟是用剑的,对付螟蛉……其实最好的武器就是白玉堂那把龙鳞淬刃……嗯,这次老天爷他把他给我送来了,也说不定是该着我大难得活啊。"
原媛撇撇嘴,道,"总之你自己小心吧……弄那么多花样,娘都快担心死了。"
"唉,我说丫头。"老爷子用胳膊肘捅捅他闺女,"你也别闲着,多套套近乎,说不定真给爹钓住一个当女婿,那爹认你做娘。"
"哎呀。"原媛一跺脚,"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老没正经呢,叫人笑话。"说完,丫头扭搭扭搭走了。老爷子摸摸下巴,"这丫头其实哪儿都挺好,就是稍微胖了些,要是再瘦些,还能更好看点……要不然饿她几顿?转念一想……算了,不舍得。"
……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下人来到了跨院,就见跨院里头只有一间房舍,白玉堂失笑,心说这老爷子该不会连他俩的习性都知道吧?喜欢住一间。
伙计尴尬地说,"两位爷,我家老爷只以为就展大人一人来,所以只有这一间屋,不过屋子很大很宽敞,五爷要是不介意,我们再搬张新床来,或者住西面的跨院也行,那里也有一间一模一样的新房子。
白玉堂一摆手,道,"搬张床来就行了,西面离主屋比较远,不方便。
"唉,好嘞。"伙计们急匆匆跑去搬床去了,展昭和白玉堂进屋坐下,展昭问他,"喂,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啊?"白玉堂笑问。
"原老爷子的话啊,是真是假?"
白玉堂笑了笑,道,"嗯,半真半假。"
"怎么说?"展昭问。
"这老头有些话铁定没说。"白玉堂干笑了一声,道,"特别是请你不请我那块儿……我看啊,他是看你好欺负。"
展昭摸摸下巴,道,"你说,这事情跟鬼船有没有关系?"
白玉堂微微皱眉,"鬼船?"
"那鬼船也是突然来的。"展昭道,"这案子也是突然发生的,流言也是差不多同一个时候起来的。"
"嗯。"白玉堂点点头,"猜也没用,待会儿我们去县衙打听打听,看看有什么蹊跷,顺便给那印章老头,找找他乖徒弟的消息。"
说话间,就有家人来通知,说前面饮宴,老爷子请两位出去上座。
白玉堂和展昭点点头,白玉堂拿着刀往外走,展昭拉住他,道,"唉,晚上咱俩还有事呢,你待会儿可别惹事啊。"
白玉堂不满地瞥了展昭一眼,指指自己,道,"猫,我叫白玉堂,又不叫白惹事,你瞎操心什么呢。"说完,往外走,展昭无奈跟上。
不过,有一点展昭是疏忽了,要让白玉堂别惹事,那首先得要事情别惹上白玉堂,爱惹事和容易被惹事那是相同的道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展昭都坚定地认为——白玉堂的确不叫惹事,因为他是惹事他爹!
第七十一话 乱,风波和事端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家丁来到了院子里,放眼望去,就见江湖武林群雄差不多都齐集了,哪儿还有位子啊。
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皱眉头,对展昭使眼色——猫儿,我们去别处吃吧,这么多人一起吃饭有什么意思?
展昭倒是无所谓,看到没位子了,就想着和白玉堂一起下山吃吧,正好吃完了就去县衙打探消息,不过……展昭问白玉堂,"不跟原老爷子打个招呼?"
"打什么呀?"白玉堂道,"一会儿打了就真走不了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两人为了不引起众人的注意,侧身想从偏院的角门出去,但是还没出门,就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喊,"喂!你俩没位子啊?来这里坐吧。"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转脸望去,就在离他俩不远的地方,有一桌子,这桌上空空的,只坐了一个少年,就是刚刚他们在山下遇到的那个,叫辰星的衡山派少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些纳闷,怎么别处都人挤人,唯独这桌是空的呢?
"过来过来,在这儿坐下吧!"辰星很大方地招呼着两人过去,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犹豫。
吃饭是没什么兴趣,那么多人一起吃饭,想想就没意思了,但是……人多好打听消息啊,他俩到现在为止,对这次比武招亲的事情还属于一知半解,来这儿就是为了打探消息的。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觉得,从这个少年的嘴里,说不定就能打听到不少消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决定先坐一会儿,问几句话,然后在抽空走掉。
想罢,两人走到了辰星的那张桌边,坐下。
展昭问,"小兄弟,为什么别的座位都满了,唯独你这张是空的啊?"
辰星看了看两人,嘿嘿笑了起来,道,"就说你们是小门派的没见识吧?"说着,伸手指了指桌子正中间的一张红色牌子,道,"看到没?"
展昭和白玉堂低头一看,就见红牌子上写着"衡山派"三个大字——心中了然,原来这些座位都是按照门派事先就划分好了的。
"大门派都是按照请帖的数量开席的,所以来的人都有自己的作为。"辰星颇有几分得意地说,"小门派么,就只能在外面拼桌子了,嘿嘿,我师父师伯师叔祖他们都还没到呢,估计在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就到吧,他们来了也还有两个空位呢,你俩就坐这儿吃饭吧,一会儿我给你么引荐引荐。"
白玉堂眉头皱了皱,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知道白玉堂跟衡山派其实多少还有些关系——衡山派的掌门于万海和于万方两兄弟,是白玉堂师父暮青云师弟的徒弟的徒弟……按辈分来说,于万海还得叫白玉堂一声小师叔。不过这衡山派是名门正派,极讲究规矩,尤其那于万海和于万方。每次看到白玉堂,都要行个大礼喊嗓子师叔才觉得过瘾。因此白玉堂能不见衡山派的人就不见,尽量绕道走免得麻烦。对展昭使了个眼色,白玉堂示意——赶紧问,问完了就走吧。
展昭点点头,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身边走过来了另外一个年轻人,在他们身边坐下,招呼不远处另一个,"唉,这里有座,师兄,坐这儿来。"
入座的,是两个穿着黑色袍子的男子,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两人做道士打扮,中原武林之中道士不少见,不过黑色衣服的道士就实在不多见了,而且这两人头上也没戴道士巾,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这些人哪个门派的?
展昭也是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以前没见过这样的打扮。
"唉!"辰星可是急了,阻止那两人,说,"你们是哪儿的啊?这里可是衡山派的座位,你们上别处坐去,我师父他们马上就来了。"
那两个年轻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一笑,道,"衡山派?没听说过。"
"你说什么?"辰星向来以自己是衡山派弟子为自豪,今日竟然有人说出如此轻视衡山派的话,一下子就火冒三丈。
那两人嘿嘿笑了两声,道,"怎么?还不许人没听说过衡山派啊?"
"就是。"另一个附和,"我们只听说过泰山嵩山,就是没听说过衡山。"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辰星霍地站了起来,瞪着两人。
"嘿,好说,我们是黑山寺的。"其中一个笑着回答。
"黑山寺?"辰星皱眉,不止他皱眉,白玉堂和展昭也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黑山寺是什么地方的门派?莫非不是中原的?以前从未听过。
"哈哈。"辰星笑了起来,道,"黑山寺,难怪穿得跟煤球似的,本来还生气呢,原来是山沟沟里头的小门派啊,那大爷就不跟你们计较了,谁让你们没见过世面呢。不过啊,你们还是去别处坐吧,这里是比你们黑山寺大上了千百倍的大门派的座位。"
"小子你有种啊。"其中一个小道士冷笑着道,"今日还就是不走了,你不是大门派的么?有本事啊,赶我们走啊。"说话间,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接着冷笑,"什么衡山派,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绣花枕头门派。"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眉头抽了抽,瞄了两个黑衣道士一眼,展昭也有些想要打人的冲动了。不过也难怪别人误会,展昭和白玉堂乍一看,都不是武功高强的样子,展昭斯文又温和,白玉堂虽然性子挺霸道,但是无奈长得太过好看,很难把他往武夫身上想。
"你胡说什么呢?"辰星道,"这两人不是我们门派的,我们衡山派的弟子,都是穿青衫的。"
白玉堂微微摇摇头,这少年应该是头一回走江湖,说话尽是破绽。
"哦?"黑山寺的两个倒是早就料到了,就笑道,"你不是说,这里只能坐你们衡山派的人么?怎么?许他们坐不许我们坐?"
辰星哑然,半晌才道,"他们不一样,是我的朋友。"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别惹事啊,不然走不脱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了展昭一眼——惹什么事啊,跟我又没关系。
就在两人使眼色的同时,一个坐得离白玉堂比较近的黑衣道士看了他一眼,嘿嘿坏笑了两声,道,"还是说,你衡山派的掌门,有特殊的喜好,就只有那些个长得比女人还俏的,才能坐他旁边儿?哈哈……啊!"
他还没笑完,就惨叫了一声,再一看他,嘴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茶杯,满口是血,牙都被撞没了。
展昭扶着额头,就知道白玉堂非翻脸不可,这人也是死催的,说什么不好,说白玉堂的禁语。唉,早知道就不打听消息了,直接去县衙门……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俩倒是倒是挺气人的。
白玉堂将茶杯塞进那黑衣道士的嘴里,也只不过是一挥手之间的事情,黑衣人自个儿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他的同伴没看见,辰星也没看见……一时都有些怔愣。
"啪~!"
片刻之后,另一个黑衣道士反应了过来,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道,"你们衡山派的使阴招!兄弟们!"
他声音不低,引起了院子里不少人的注意,而与此同时,旁边的几桌上都有黑衣的道士站起来,纷纷围到了他们的身旁,一看那道士满嘴是血的样子,都恼羞成怒,问,"怎么啦?"
"他衡山派欺人太甚了!"那个没受伤的黑衣道士道,"竟然把师兄打成这个样子!"
"衡山派?"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都亮出家伙,对还在桌边坐着的白玉堂和展昭说,"你俩是衡山派的人?"
白玉堂和展昭都没搭理他们,白玉堂在忍耐,告诫自己别一时冲动把这群人都揍趴下,省的那猫又说他惹火。而展昭则是单手支着腮帮子认真想——为什么只要跟白玉堂出来,都会遇上这么不长眼的人呢?还是说,白玉堂走到哪儿,都会遇到这种出言不逊的人……可如果到哪儿都能遇见,那白玉堂应该习惯了才是,为什么还那么容易动气呢?
"他们不是衡山派的人。"辰星一摆手,道,"跟他们没关系,我是衡山派的,是你们的两个师兄弟占人座位在先,还有啊,刚刚是他自己喝茶不小心,把茶杯喝下去了。"
"你放屁!"一个黑衣道士道,"你倒是喝一个给我看看……唔……"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杯子飞来,还没来得及躲避,杯子就飞入了他张大的嘴里,撞碎了牙齿……
不过这回可不是展昭和白玉堂弄的了,两人转脸望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唐弥不知何时和几个江湖女子坐在了一起,单手支着下巴,手上没杯子,旁边一群女弟子小声叫好,"唐公子好厉害啊。"
唐弥得意,对展昭和白玉堂挑挑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唐弥真是走到哪儿都有女人跟着啊……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比武招亲会有女人来?
"你是谁?"一个黑衣人吼道,"也是衡山派的?"
唐弥笑了笑,道,"江湖后生,别在那儿嚷嚷,这里好些个能人呢,只不过你们不认得罢了,掉几颗牙是轻的,别不知好歹,到时候连性命都弄丢了可没地方哭去。"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觉得唐弥话中有话,正在纳闷,突然就看到刚刚被唐弥用杯子击中的那个年轻人捂着嘴,倒在地上翻滚了起来,样子似乎甚是痛苦。
"师兄,你怎么了?"众人蹲下去扶他,再一看,就见那黑衣人一张嘴肿得老大,连鼻子都肿起来了……像个猪头一样。
"这……"黑衣人都大惊失色,白玉堂和展昭则心中了然,唐弥可是唐门用毒的好手,看来是在茶杯上做了文章了。
"你用毒?"一个黑衣人怒瞪唐弥,"快把解药交出来。"
唐弥晒然一笑,道,"这种毒药么,说难解也难解说容易也容易,只要找个茅坑,用里头的东西好好地给他洗洗嘴吧,一会儿就治好了……不过如果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不去洗……那可要做一辈子猪头了,这是我唐门的良药,叫臭嘴猪头散,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几个黑衣人一听到"唐门"两字,都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两个人抬着那个受伤的黑衣人走了,另外几个狠狠地瞪了展昭、白玉堂和辰星一眼,咬牙丢下一句,"算你们走运。"说完,回去坐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唐弥,唐弥挑起嘴角对他们笑了笑,算是给他俩解了围。两人也不愿意再多耽搁了,瞅了个空,别过辰星,就走了。
辰星见展昭和白玉堂走了,又回头看了看唐弥,就见他跟一大群姑娘有说有笑,喝酒吃菜说不出的自在,心中有气——刚刚黑山寺的人,听说衡山派一点都不害怕,可是听到唐门就立刻撤退了……难道我衡山派比不过他唐门么?
正想着,就看到远处,几个黑山寺的道士也都起身,尾随着展昭和白玉堂,出了大院。
辰星一皱眉头,心说,该不会……这几个黑山寺的人在这儿不敢闹事,要跟到没人的地方对刚刚两人不利吧?想来想去,辰星觉得也是自己给他们找的麻烦。这两人无门无派的,想来功夫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罪过了……想罢,辰星拿起桌边的宝剑,悄悄也跟了出去,就想一会儿护送两人下山,如果黑山寺的人找麻烦,他就帮忙解决了他们!
唐弥一边和姑娘们欢饮,眼角瞄到了辰星跟出去,无奈地摇摇头,这时候,前厅热闹了起来,原来是原老爷子出来,给众人祝酒了。
江湖人纷纷起身饮酒,但是原老爷子边喝边四外寻找,像是在找什么人。唐弥喝了一口酒,撇撇嘴冷笑——老狐狸。
……
展昭和白玉堂匆匆下山,白玉堂眉头皱了皱,淡淡道,"真烦。"
展昭也点头,"就是啊,还跟来了。"
"干脆解决了吧。"白玉堂道,"宰了统统扔进林子里喂野狗。"
展昭哭笑不得,"耗子,你别忘了,我是官差啊。"
白玉堂挑眉,"那不更好?官匪勾结,人不知鬼不觉!"
……
两人走到了山坡处,一个瀑布下面的平坦之地,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几个黑衣人拿着剑,冲了过来拦住二人的去路,果然,是黑山寺的老道。
"怎么?想跑?"为首一个道,"打伤了我们黑山寺的人,就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展昭抱着剑站到一边,示意白玉堂,"你痛快痛快出出气吧,然后速战速决。"
白玉堂无奈地看了展昭一眼,刚想动手,就听身后有人喊,"慢着!"
随后,有一个少年纵身一跃落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前面,挡住那些黑衣道士,"你们黑山寺人多打人少,欺软怕硬,真不是东西!今日想动他俩,就领教一下你家小爷我的功夫。"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挑眉——这少年功夫还不错啊,难怪于万海让他先来了。
"小鬼,你来得正好,索性把你们都解决了!"说完,一个黑衣人就抽剑向那少年刺砍了过去。少年一笑,也拔剑迎上,和那黑衣人战到一处。
白玉堂和展昭在后头看着,这少年使用的是纯正的衡山剑法,别说,武功还在黑衣人之上,没几招,黑衣人就不行了。
不过这黑山寺的道士颇有些不要脸,见一个打不过,就又上来了两个,三人群战一个少年。
展昭和白玉堂一看心中微微吃惊,这少年还真不简单,从容不迫的样子,而且被三人围攻也不慌张害怕,剑招不乱。
不过毕竟年轻力弱,辰星跟那三人战了几十招,渐渐不支起来,只能招架了。
那三个黑衣人一看到辰星像是要不行了,就拼命地猛攻起来……辰星招架不住,一个破绽出现,三个黑衣人大喜,一起攻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暗暗叫好,这辰星够机灵的,故意装出势弱来引那三人狂攻,然后卖出破绽,好一击将敌人消灭。
果然,那三个黑衣人同时出手一剑攻向辰星的破绽,辰星身子一闪,突然转到了几人身后,抬手一挥剑,一剑刺中了正中间一个黑衣人的屁股。
"哎呀!"那人惨叫了一声,另外两个也慌了阵脚,眼看就被辰星一并击退了,在旁边观战的另外三个黑衣人也都加入了战局,这下五个打一个了。
展昭微微皱眉,道,"怎么如此卑鄙?"说着,抬脚踢起地上几枚石子,捏在手中想要帮辰星打掉几个,但是白玉堂微微一摆手,将展昭拦住,"猫儿,等等。"
展昭有些无力,看白玉堂,"你怎么与他师父一样狠心?虽说这机会难得是个历练,可这么小年纪,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啊?"
白玉堂微微一笑,道,"你也说了,他师父都不插手,我们自然也不用插手。"
话音落处,就听林子里头,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辰星已然打不过了,只能被动招架,一听到叹气声,立刻就嚷嚷了起来,"骆桐清,你怎的见死不救啊,你好徒弟我要是受伤了,让师叔祖打你板子!"
话音一落,就见一个青影从林子里一晃而出,闪入了黑衣人群之中,单手抓住辰星的脖领子,往身后一甩,将他甩飞出去,一屁股摔到了白玉堂和展昭的眼前。青衫人二十多岁样子,眉目清秀只是面无表情,取代了辰星的位置,徒手独战所有黑衣人,只几招,便收了黑山寺那帮道士的兵器,抬脚将人踹翻。
辰星爬起来揉着屁股,道,"骆桐清,你救人就不能温柔点儿,疼死啦!"
展昭和白玉堂从辰星的话语里,听出些撒娇的意思来,看来师徒感情不错。
白玉堂摸摸下巴,道,"我还想着衡山首席大弟子是谁呢,原来是骆桐清的徒弟。"
展昭也笑,"骆桐清这么老实一个人,怎么教出个鬼灵精的徒弟来?"
辰星站在他们身前听见了,转脸问,"诶?你俩认得我师父啊?"
白玉堂摸摸下巴,叹了口气,衡山派弟子无数,最大的是掌门于万海,二当家是于万海的师弟,衡山真人于万方。若单论武功的话,于万方还比于万海好着一些,只不过人脾气比较古怪罢了。
骆桐清是于万方那么多徒弟里头,功夫最好的一个,大概也是衡山派众弟子里头功夫最好的一个……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只不过这骆桐清很有意思,性子极是木讷,几乎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极讲规矩,二十多岁的人但性子跟七老八十一样,因此江湖人称骆无趣,是个极闷极闷的人。
那些黑衣人哪里是骆桐清的对手,几招就被都收拾了,纷纷逃走,临走还说,"你等着,等我们掌门黑山真人来了,非好好教训你们衡山派不可!"
骆桐清见他们走了,略一思量——黑山真人?
"看到没?"辰星颇有些得意地转回脸看展昭和白玉堂,"那就是我师父,厉害吧?你俩要不要加入衡山派……哎呀……"
话没说完,就被从后头走上来的骆桐清捏住了耳朵。
"疼死啦,骆桐清,你干嘛在外人面前打我?"辰星揉着耳朵不满地看他师父。
"没大没小。"骆桐清瞪了辰星一眼,转脸,给白玉堂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师叔祖。"
白玉堂看了看年岁跟自己差不多的骆桐清,嘴角抽了抽,展昭在一旁忍笑。
白玉堂颇有些无奈,衡山派的弟子大多都管他叫五爷了,唯独这个骆桐清,一板一眼的,非按着辈份来。
骆桐清跟白玉堂见过礼之后,又对展昭微微一礼,"展南侠。"
展昭笑了笑,"骆兄。"
"不敢。"骆桐清一本正经地说完,抬手给了一旁目瞪口呆的辰星一记烧栗,"给你曾师叔祖磕头。"
白玉堂好生佩服,曾师叔祖这样的辈分都能排出来,展昭则对他眨眨眼——你猜,要是等你到了八十岁,衡山派最小的徒弟管你叫什么?
白玉堂眼皮直跳。
辰星揉着脑袋上的包,抬眼看了白玉堂半晌,转脸看骆桐清,"骆呆子,你傻了呀?他看起来比你还年轻啊。"
骆桐清揪住辰星耳朵,抬手赏了他一顿屁股,"目无尊长、欺师灭祖、惹是生非、打架还打输了!今晚不准你吃饭!"
第七十二话 救,被抓的少年
辰星挨了一顿屁股,煞是不服气,嘴里嘀嘀咕咕,"臭呆子,烂木头,发霉石头笨柱子"地骂骂咧咧,看来也是跟他师父闹习惯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俩师徒感情倒还是意外的好。
两人吵了一阵,终于是不吵了,辰星被打了屁股,很不满地蹲在一旁不理人,骆桐清看了他一眼,回头对白玉堂再行礼,"管教无方,师叔祖见谅。"
白玉堂干笑了两声,问,"你也来比武招亲?"
骆桐清摇摇头,道,"不是,这次来招亲的是二师兄,我是陪他来的。"
白玉堂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二师兄是谁,索性不想了,就问,"你师父师伯呢?"
"在后面,有些事情耽搁了。"骆桐清认真地回答,"也许很快就来,也许很慢,也许招亲结束了还赶不来,那就不来了,也许明天就到了,不过二师兄是明天到。"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嘴角抽了抽,心说,只不过随便问问,不用回答得那么清楚吧?
"师叔祖也来招亲?"骆桐清问,"那二师兄不选了,我们助选师叔祖。"
"不用不用。"白玉堂赶紧摆手,道,"只不过来凑个热闹而已,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说着,就别过骆桐清,和展昭一起离开。
骆桐清恭恭敬敬在后头行礼,"恭送师叔祖。"
白玉堂和展昭逃也似的下了山,展昭失笑,"这骆桐清实在有意思。"
白玉堂苦笑,"好好一个人,呆成这样,都是于万方那个老古板教出来的。"
两人边聊,边快步往知府衙门赶去。
"你还不起来?"骆桐清瞪蹲在一旁耍脾气的辰星,"明天也不想吃饭呀?"
辰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往山上走。
骆桐清跟上,辰星嘴里嘀咕,"我又没有说错,那人是比你还年轻么,干嘛委委屈屈叫他师叔祖,好像我辈分多低似的。"
骆桐清挑挑眉,"你辈分的确低啊。"
辰星皱皱鼻子,道,"等我长大了,一定打过你,然后狠狠揍扁你。"
骆桐清一笑,"吹牛不花钱。"
辰星暗暗憋气,两人回到了原家庄,就看到原老爷子到处敬酒,骆桐清和辰星回到了座位上,抬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人正好奇地打量着两人。
辰星一看是唐弥,立刻想起了刚才那茬,就问骆桐清,"咱们衡山派,没有蜀中唐门有名气么?"
骆桐清横了他一眼,道,"别拿名门正派和那些个歪门邪道放到一起比较。"
辰星问话的时候,也有些挑衅唐弥的意思,因此说话声音颇响,叫唐弥给听见了,骆桐清并不知道唐弥就在不远处,只是随口答了一句。
辰星白了唐弥一眼,像是说——听到没?你别得意。
唐弥失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觉得有趣。
展昭和白玉堂下了庐山,匆匆赶到了知府衙门,两人溜到了后院,翻墙进去。
这知府衙门看起来规规矩矩的,两人兜兜转转,总算是找到了书房。此时天色已晚,书房里还点着油灯,看来这知府大人每天还挺辛苦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跃上了房顶,熟门熟路地挑起房瓦,往里观看,不过两人动作太过统一了些,一个没留神……"咚"地一声,两人的额头撞到了一起。两人一疼也一惊,赶紧将房瓦先盖上,然后抬头对视——干嘛你?
"外头有人么?"这时候,书房里头传来人说话的声音,随后,门打开,一个人跑出来看了一圈,回去对知府大人说,"大人,没人啊,大概听错了吧。"
"哦。"刘卞点了点头,道,"大概我听错了,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需要的时候再叫你。"
"是,大人。"说话间,展昭和白玉堂望向院子,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拿着个茶盘匆匆地出了书房,带上门,往前厅跑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知府大人感觉挺敏锐的啊。
没多久,等到院子里整个都安静了下来,展昭和白玉堂还想去掀屋顶瓦片继续偷看的时候,知府大人却推门走了出来。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隐藏到屋顶的后面,打量这知府……就见此人身材瘦高,年纪大概三十岁左右,看起来相当干练。
"我知道你来了。"知府大人突然自言自语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谁来了?
"你不出来见我,我也要说。"刘卞自顾自地说着,"你别再害人了……纸包不住火,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一世。"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云里雾里,但也不好打断他,听那知府大人继续自言自语。
"你与那些人的恩怨,说不清也道不明,而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刘卞轻轻叹了口气,坐到了石桌子旁边,"原老爷子和那莫矶,都不是泛泛之辈,你即便再有能耐,能拿它们怎么样?现在事情搞得那么大,我听说原老爷子比武招亲,连展昭和白玉堂都请来了……这事情牵扯到了开封府,你不怕么?"
展昭和白玉堂虽然听得一知半解,但是两人都不是笨人,从刘卞的话语里,大致能听出些所以然来……看来他和一个武功不错的人有来往,而那人便是制造这次事端的人,也是原老爷子惧怕,甚至可能是和莫矶之死,狂刀门内乱有直接关系的人。
"我还是希望你能收手。"刘卞接着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他们做了那么多坏事,必然会得到应有的报应,你还年轻,何苦把这大好时光都浪费在报仇里头?"
展昭和白玉堂趴在屋顶上摸着下巴,心说——原来是为了报仇啊,看来原老爷子和莫矶当年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啊……这事情,该不会和螟蛉有关吧?总觉得这次的案子都跟狂刀有些关系。
"唉……"刘卞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且说这些,你好自为之吧,以后也别来找我了。"说完,进了屋,关门。
展昭和白玉堂不费吹灰之力,打听到了些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这知府大人真的弄错人了,还是有意设的局故弄玄虚,总之一半一半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又揭开房瓦往下看了看,就见刘卞回到了书房之后,便低头继续看公文了……书房里头到处都是书架,很有些书香气息。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觉得百姓都称这刘卞为清廉的好官,也不是毫无道理,不过两人比较想弄明白,印章徐那徒弟小毛现在在哪儿……
白玉堂想了想,一个纵身跃到了外头,展昭不太明白他突然又想到什么了,就跟了出去,落地后,白玉堂捅了捅展昭,问,"有纸笔没?"
展昭皱皱眉,道,"谁出门带纸笔啊?"
白玉堂无奈,转身到了外头,找了家客栈借了些纸笔,写了一张纸条,然后就跑回了知府衙门后墙。
"你写的什么?"展昭追过来,不无好奇地问。
白玉堂拿出纸条给展昭看,展昭拿过来瞄了一眼,只见纸上写着——人我带走灭口,以绝后患。
"哦……"展昭了然地耸耸肩,"你又来这招抛砖引玉啊?"
白玉堂挑起嘴角一笑,"屡试不爽。"
说完,和展昭一起上了墙头,用纸条包住了一颗小石子,往知府大人书房的纸窗扔了过去。
"噗"的一声,石子击破了纸窗,落到了知府大人刘卞的桌上。
刘卞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拿过纸条来看。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在外头等着,果然,不多久就看到刘卞急匆匆地冲了出来,大喊,"来人啊!"
几个衙役跑了过来,刘卞道,"监牢里关着的那个少年呢?"
衙役一愣,道,"还关着啊。"
"快去看看!"刘卞道,"别出什么事了!"
"呃……"几个衙役转身赶紧就跑,心里却纳闷,知府大人这么大能耐么?在书房里就知道牢房里会出事?
"等等!"刘卞猛的醒悟了过来,大喊了一声,"别去了。"
可是,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已然心中有数——人被关在大牢里头了啊。两人飞身跃出了院墙,直奔大牢。
刘卞在原地转了一圈,道,"带所有人一起去,有人要劫狱!"
几个衙役被弄得有些茫然,但是看刘卞的神色也不敢违抗,赶紧就去纠集人马。
展昭见白玉堂要闯进大牢去,就拽住他道,"唉,你要干嘛?"
白玉堂一挑眉,"干嘛?闯进去救人啊。"
展昭有些为难,白玉堂了然,道,"猫儿,你是官差么,你不用去,我去,你等着。"
"不是!"展昭抓住白玉堂,道,"我们就这样闯进大牢救人啊?万一不是那阿毛呢?还有,你不蒙个面什么的?"
白玉堂觉得脑袋疼,这猫就是麻烦,道,"管他呢!"
说完,往里头一闯……展昭有些无奈,只得摇头跟上。两人施展轻功脚步不停直接就进去点了那些衙役的昏睡穴,那几个衙役昏过去之前就看到眼前人影那么一闪。
远处就是牢房,展昭用衣袖捂住脸,白玉堂不想捂着,道,"衙役都晕了……"
展昭瞪他一眼,"还有犯人呢!"说着,抓住他手强迫他捂脸。
捂住脸之后,展昭叫了一声,"小毛!"
略叫了两声之后,没人回答。
白玉堂和展昭猛然想起来,小毛是个哑巴,白玉堂问旁边一个牢房里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的犯人,"有个哑巴么?在哪间?"
犯人伸手指了指最里头那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冲着里头的牢房扔了过去,砸中了一个正躺着的少年,少年动了动,翻身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跑了过去,就见是一个面目干净的少年,年纪不大,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跑到了眼前的两人。
展昭低声问他,"你就是印章徐的徒弟么?"
少年对着展昭眨眨眼,点了点头。
"你怎么被抓起来了?"展昭问。
小毛有些委屈地摇摇头,比划了一阵,展昭和白玉堂自然是看不懂的,也有些没辙。展昭问他,"你做坏事了没?"
小毛赶紧摇头啊摇头,示意他没有,然后耸耸肩,像是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看来是错不了了。
"救出去再说。"白玉堂说着,抽刀一把砍断了牢房的锁链,伸手将小毛拽了出来,小毛吓坏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这时候,就听到外头脚步声响,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衙役来了。
白玉堂瞅了一眼牢房上头的天窗,纵身跃上一脚踹开,下来抓住小毛飞身纵了出去,展昭抬手捡起地上的几颗石子,甩手一扔,对着四面的照明火把扔了过去……噗噗几声,火把都熄灭了。
那些衙役们进来团团乱转,就听知府大人在一旁看着,"快点灯。"
展昭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道,"刘卞,枉你被百姓誉为清官,竟然滥用私权,刑押无辜,你可对得起你脑袋上的乌纱?!"
"我……"刘卞心中大骇,心说这究竟是何人,竟然知道他的秘密……
展昭又道,"你可记住了,你是这九江府的父母官,对得起百姓才对得起天地良心,否则,必惹民怨!"说完,纵身出去了。
白玉堂在外头掏着耳朵,见展昭下来了,道,"猫儿,装神弄鬼的。"
展昭对他眨眨眼,"不是跟你学的么。"
说完,两人带着小毛,离开了知府衙门,往印章徐的家里赶去。
小毛就感觉到双脚离开了地面飞来飞去,左右看了看两人,都是俊朗不凡,一个白衣一个蓝衣,就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菩萨了?再一看,是往自个儿家的方向过去的,心中大喜,感谢老天爷赐了两个神仙来救他。
到了那小巷子里,展昭和白玉堂又有些犯晕了,还好小毛路熟,带着两人,回到了印章徐的家里。
一冲进房里,印章徐正点着油灯在桌边发呆呢,见小毛回来了,乐得老泪纵横,师徒俩赶紧对展昭和白玉堂千恩万谢。
两人一摆手,问老头,"徐老爷子,你帮我们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好。"徐老爷子转脸问小毛,小毛一通比划,老爷子说,"他说,那天去给我打酒,不知道怎么的,就来了两个官差,说他偷东西,把他抓走了……然后,也没人审他,就是被关在了大牢里。不过衙差们对他很好,给他好吃好喝的,也没人打他,让他一人一间房住着,就是不放他走。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这刘卞是有意要将少年关起来,看来这小毛是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两人又让老爷子问小毛,究竟看到了什么特别的。
小毛比划半天,刘老爷子也说了,还是那晚上看到了鬼船和知府大人,其他的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两人都觉得不解,这刘卞究竟为什么抓小毛?不过起码人是救回来了,还可以慢慢想,不着急。
考虑到师徒俩住这儿不安全,白玉堂和展昭就让两人收拾了一下心里,先护送师徒俩暂时住到了船上,然后动身,趁夜赶回了原家庄。
第七十三话 闹,木头斗大意
白玉堂和展昭回到了原家庄,刚进山门,就有原家的家人跑来对两人说,"两位可回来了,老爷子找了你们一晚上。"
白玉堂和展昭摆摆手,说,"天晚了,先睡了,明天一早再跟老爷子叙谈,"然后,便回到了他们的偏院里头。
两人坐下来,喘口气喝了杯茶水,展昭叹气,"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可不是。"白玉堂颇有些无奈地道,"那知府的几句话简直是隔靴搔痒,不说还好,越说心越痒。"
"嗯……"展昭点点头,突然摸了摸肚子,道,"你觉不觉得饿?"
白玉堂也摸了摸肚子,点点头,道,"对了,咱俩还没吃晚饭呢!"
两人同时都有些泄气,光顾着查案了,连饭都没吃呢。
"咱俩下山去弄些吃的吧。"白玉堂站起来。
"现在下山酒楼客栈也该关门了。"展昭道,"不然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吃的吧。"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后院的厨房走去。
白玉堂耸耸肩,跟着展昭往后头走。
跟家丁打听了路,到了厨房里头,展昭和白玉堂本来以为会有个厨子什么的,不过一个人都没有,就有些郁闷地对视了一眼。
"这原家那么大的宅子,怎么连个厨子都没有?"白玉堂皱眉。
"大概今天忙狠了,都回去休息了吧。"展昭打开橱子柜子看了看,道,"只有生的没有熟的了。"
"那可不。"白玉堂笑道,"好几千人一起吃饭,不吃完才怪呢。"
"有面粉。"展昭从一个橱柜里拿出食材来,又找到了鸡蛋什么的,道,"还有肉在柜子里呢……不过都是生的。"
白玉堂双手抱着胳膊靠在一旁,问,"展大人,你会做饭啊?"
展昭回头瞄了白玉堂一眼,道,"嗯……好像会一些。"
"是么?"白玉堂来兴致了,走过来,将面粉拿过来,对展昭到,"不如你做顿饭给我尝尝?"
展昭眯起眼睛,道,"你不是很会做么,你怎么不做?"
白玉堂一挑眉,轻描淡写地说,"我想吃你做的,猫儿,你不会一点都不会吧?"
展昭瞟了他一眼,逞强,"谁说的?"
"那好啊,今天我就等着吃了。"白玉堂将面粉打开,往里头瞄了一眼,问,"猫儿,做什么吃?"
展昭想了想,看了看,有鸡蛋、有面粉、还有青菜、鲜牛肉……
"嗯,要不然……做个面吧?鸡蛋牛肉面什么的?"展昭问。
"行啊。"白玉堂点头,问,"面呢?"
展昭摸了摸下巴,伸手从一旁拿过一个盆来,在里头倒了些水,然后将面粉倒进去一些……再倒进去一些……
"猫儿,你干嘛呢?"白玉堂问。
展昭皱眉,道,"嗯,和面。"
白玉堂哭笑不得,也不动手,看着展昭忙活。
展昭想了想,又拿下一罐子盐来,往里头倒了些……
"别人和面不都是和成一个面团么?"白玉堂问展昭,"为什么你的是面汤?"
"呃……"展昭盯着脸盆里的面汤看着,道,"是不是面粉少了?"
想罢,抱起面粉袋子往盆里加面粉……只不过展护卫最开始的时候水放得太多了,将大半袋子面粉倒进去,也不过成了更加浓稠一些的面汤而已。
"不对啊。"展昭纳闷,道,"我看厨房大娘每次和面,都用不了多少面粉啊。"
白玉堂抬眼看展昭,"猫儿,你究竟会不会做?"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犹豫半晌,道,"会……"
白玉堂眼眉抽了抽,问,"那你以前做过没有?"
"呃……嗯。"展昭点点头,"看人做过。"
白玉堂看他半晌,本来还以为能吃一顿这猫亲手做的面呢,没想到就是个三脚猫……想到这里,将手上的面粉往展昭身上一弹,"三脚猫。"
展昭低头,看到自己蓝色的衣服上,白白的几团面粉……突然觉得肚子饿了起来,这耗子自己不会做,还说他……想到这里,抓起一把面粉往白玉堂身上洒,白玉堂躲开,两人吵了两句嘴……随后,又对上眼了,就开始打起了面粉仗……
正打得欢呢,就听外头有人说话,"你刚才吃了那么多,怎么又饿啦?你这个饭桶。"
"我正在长身体么,烂木头,你自己不也是没有吃饱?!"说话间,就见两个人走了进来……展昭和白玉堂转脸望外面,两个人抬头看里面……四人对视……沉默。
白玉堂和展昭一身面粉,手上还抓着粉,身旁一个大盆,盆里满满一盆粉汤。
而进来的,正是辰星和他的师父骆桐清,两人张大了嘴,看着展昭和白玉堂。
片刻之后,骆桐清比较镇静地恢复了原来的表情,给白玉堂行礼,"师叔祖,展大侠。"
辰星也反应过来了,小声嘀咕,"多大人啦?辈分还那么高竟然拿粮食玩儿……哎呀。"
话没说完,让骆桐清抬手一个烧栗,"没大没小!"
辰星不服气地揉着脑袋,道,"骆桐清,你拍马屁,大欺小!"
骆桐清抬眼白了他一眼,"那你自己做吃的?"
辰星立刻软了下来,小声嘀咕,"算你狠。"
骆桐清走到了桌边,看展昭和白玉堂,问,"师叔祖,你们想做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白玉堂一摆手,道,"这是猫弄的!"
骆桐清一时间没明白白玉堂的意思,伸手摸着下巴,道,"这原家庄的猫太无法无天了,竟然拿面粉玩,若是让我抓住了,非用面粉滚上扔油锅里炸了不可!"
"噗……"白玉堂没忍住,转脸到一旁闷笑。
展昭脸刷白,用脚跟踹了他一脚……白玉堂雪白的衣服下摆上一个黑黑的脚印子……见白玉堂白了脸,展昭才满意地仰脸。
"嗯……太浪费了。"骆桐清对辰星道,"辰星,生火,我做炒饼吧。"
"炒饼?"展昭纳闷,"饼怎么炒?"
话问完了,换来辰星和骆桐清一起抬头看他,那眼神带着浓浓的鄙视……
白玉堂无奈地转脸。
展昭镇定地站到一旁,决定等吃的,不再多说话了。
骆桐清将那盆子粉糊糊又搅了搅,洗洗手,沾了一点尝了尝味道,又放了些盐和菜油进去,打了两个鸡蛋用筷子细细地搅匀,此时,火也生起来了。
骆桐清将一小勺菜油倒入了锅里,用铲子将油铲开,铺满锅子底上薄薄一层,又用大勺子舀起粉汤,往锅里铺了进去,不多会儿,粉汤变成了薄薄的饼。
展昭和白玉堂好奇地看着,闻到了一阵鸡蛋饼的香味。
骆桐清如法炮制,那一大盆子粉汤,他做了十几张饼,将饼都铲起来,放到了砧板上,摇摇头,道,"太浪费了,这够五个人吃了。"
展昭数了数,这里正好四个人,大不了他多吃一些么。
骆桐清又将肉切成肉丝……刀法娴熟动作又快。
辰星已经将青菜洗好了,还切了两大段葱,骆桐清一并也切了,在锅里放上菜油,将肉炒熟,又将菜放进去炒。
他让辰星用勺子翻动菜,自己抬手,快手快脚地将砧板上的饼都切成了细条,然后往热锅里一放。
骆桐清让辰星灭火,从灶台上拿了糖、盐和花椒面倒在了炒饼上头,最后将葱花也放了进去,翻炒了几遍……瞬间,整个厨房里一阵奇香扑鼻。
展昭看的目瞪口呆,觉得肚子饿了起来,白玉堂瞄了展昭一眼,挑眉——看到没?这才叫会做!
展昭眯起眼睛瞪他——死耗子!
炒饼出锅,骆桐清足足盛了满满五大盆,四人一人一盆,还多出一盆来……
辰星吃着自己那份,道,"那个等我晚上当宵夜吃好了。
骆桐清有些无奈地看他,"现在已经在吃宵夜了!"
辰星撇撇嘴,道,"那就吃两次宵夜。"
骆桐清摇头,"你吃那么多,小心撑死!"
展昭和白玉堂端着炒饼,看两师徒,对视了一眼——记得骆桐清刚刚明明罚那辰星不准吃晚饭的啊,怎么还亲自来给他做。
想了想,都了然,难怪那辰星如此放肆,原来骆桐清冷口冷面,不过心肠却是软的,嘴上说的再厉害,也不曾真罚过他,所以才惯出如此肆无忌惮无法无天的一个徒弟。
白玉堂和展昭都觉得骆桐清人挺不错,白玉堂道,"上我们院子里吃去吧,有好酒。"
"好啊!"辰星高兴,"我就爱喝酒!"
骆桐清又给他一个烧栗,道,"你该说,谢曾师叔祖!"
众人无力……
回到了白玉堂他们的院子里,众人在石桌子前面坐了,白玉堂打开了带来的一坛子好酒,展昭拿过来四个杯子来,倒看酒,众人一起边喝酒边吃炒饼。
这骆桐清手艺不是盖的,展昭和白玉堂也饿了,吃着炒饼就觉得美味不凡,连向来挑剔的白玉堂也赞不绝口。
展昭赞叹道,"骆兄,好手艺啊。"
骆桐清点头,"展大侠过奖。"
"厉害吧?"辰星嘴里塞了满满的炒饼,道,"我师父手艺那是天下一绝!"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对了……那个曾什么祖啊……"辰星看白玉堂,想叫个曾师叔祖出来,白玉堂摆摆手,道,"叫五爷、白大哥, 什么都行,曾师叔祖就免了。"
辰星瞅了瞅白玉堂,笑道,"你人很不错啊,那我叫你白大哥吧。"
白玉堂点点头,展昭也笑,骆桐清白了辰星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欺师灭祖。"
辰星伸手,从他碗里抢过半盆子炒饼来,继续吃,边对白玉堂和展昭道……"刚刚那个黑山派的人,后来就没有再出现了。"
"那个黑山派,从来没听说过啊。"展昭道。
"黑山派是这半年新成立的门派。"这时候,门口有人溜溜达达地走了进来,笑道,"至于什么来路不是很清楚,不过老大黑山真人据说挺厉害。"
众人回头,就看到唐弥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我是闻着香味进来了,好饿。"
骆桐清指了指一旁剩下的一份炒饼,道,"还有一份。"
"太好了。"唐弥笑着过来,腆着脸坐下,拿炒饼吃。
辰星小声嘀咕了一句,道,"那是我的宵夜。"
骆桐清瞪了他一眼,"饭桶。"
辰星眼眉挑了挑,指着骆桐清道,"你才欺师灭祖呢,他是唐门的,刚刚在外头可威风了,那些黑山派的都怕唐门不怕衡山派!"
"什么?"骆桐清皱眉,看辰星。
"我说我是衡山派的,他们说没听说过,然后一听他是唐门的,都吓跑了!"辰星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有些不满地看唐弥,"好像唐门比我们厉害多少倍似的。"
骆桐清瞪了辰星一眼,道,"那是因为你不争气!"
辰星扁扁嘴巴,很是不服。
骆桐清将自己盆里最后的一点炒饼添进了辰星的碗里,放下碗筷,转脸看唐弥,认真道,"你吃完了饭,咱俩决斗。"
"咳咳……"不止唐弥,展昭和白玉堂也一口炒饼呛到,咳嗽了起来。
唐弥睁大了眼睛看骆桐清,道,"除了抢女人我不跟人决斗的。"
骆桐清眨眨眼,无所谓道,"那是你的事,我不打赢你,在徒弟面前没面子,快吃吧。"说完,倒了杯茶喝水,对辰星道,"吃完了饭,去把我的剑拿来!"
"嗯!"辰星快划了几口,塞了一嘴炒饼跑回去给骆桐清拿剑了。
唐弥哭笑不得地看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像是说——白玉堂,你不这小子的长辈么?给说句好话啊。
但是白玉堂和展昭端着炒饼边吃边一脸很感兴趣的样子,展昭问,"你押谁?"
白玉堂嚼着炒饼,道,"那押自家人吧,一坛子梨花白,押骆桐清。"
"那我押唐弥吧。"展昭道,"一坛子梨花白,再加一盒八宝桂圆酥。"
……
第七十四话 教,辰星的马屁
唐弥吃着炒饼,颇有些不解地看骆桐清,道,"我说,骆兄不讲道理啊。"
骆桐清也看他,问,"我哪儿不讲道理了?"
"你想啊。"唐弥干笑了两声,道,"招惹你的是黑山派的人,又不是我唐门,你要找人报仇也该去打了那黑山派的,干嘛来找我的麻烦?"
骆桐清眨了眨眼,瞥了眼抱着刀跑来的辰星,道,"你告诉他吧。"
辰星撇撇嘴,看那唐弥,道,"你真是笨啊,现在外人都以为我们衡山派不如你唐门,自然要把你打趴下,然后证明我们衡山派的确比唐门强拉!至于那些黑山派的,我师父刚刚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以后碰上了自然也会教训,你不用操心。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说我们衡山派比不上唐门,衡山弟子不知道还好,若是知道了,不跟你比过那就对不起祖师爷了。"
唐弥挑挑眉,觉得的确挺有些道理,就一笑,道,"哎呀……其实也多此一举,你想啊,你们跟这白耗子是同门,我又打不过他,也不用证明什么了吧?"
骆桐清挑挑眉,淡淡蹦出几个字,"辈分不同,没有可比性。"
唐弥无力,最后看了看骆桐清,道,"嗯……跟你比倒是可以,不过么,咱俩来些个什么赌注,你看怎么样啊"?
骆桐清转脸看他,略有不解,"什么赌注?"
"你们衡山派有没有什么美女啊圣姑之类的?"唐弥来了精神,道,"这样吧,你要是输了,美女就归我!"
辰星一拍桌子,道,"淫贼!亏你说得出来"
骆桐清也很有些不满,"辱我师门,罪加一等!"
说完,他接过辰星递过来的刀,问唐弥,"你用什么兵器?"
唐弥尴尬,越说越不对付了,这个骆桐清是个呆子,无奈,就从背后拔出了一条九节鞭来,道,"我习惯用鞭子……不过咱俩无冤无仇的,干嘛动刀动枪的,干脆点到为止吧?如何啊?"
骆桐清点了点头,道,"这个可以。"说话间,放下刀,站到了院中,与唐弥对峙。
唐弥无奈走了过来,两人往院中一站,准备比武。白玉堂和展昭端着炒饼坐到了一旁房门口的台阶上,接着吃。
白玉堂看了看两人的架势,道,"嗯,这两人还真不好说。"
展昭吃了一口炒饼,道,"唐老四门槛精些,若是用刀剑,鞭子对刀他不占便宜,衡山派最厉害的就是刀法。不过若是徒手么,唐门的拳法好像能站些便宜,不过两派都善使暗器,这个也势均力敌……"
"功夫应该是唐弥好些,不过骆桐清人比较仔细吧。"白玉堂不冷不热来了一句,"唐弥说不定就大意了。"
"哎呀。"展昭猛一拍腿,"差点忘了这茬了,赌亏了,那盒八宝桂圆酥不算了!"
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看展昭,展昭一挑眉,"看什么?"
白玉堂摇摇头,自己碗里的炒饼吃完了,伸筷子,抢走展昭碗里一小半。
"死耗子!"展昭怒视。
这个时候,辰星突然跑了过来,往两人身后一站,给白玉堂倒酒。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看辰星,辰星乖巧地顺便也给展昭倒酒。
"小子。"白玉堂拿着酒杯笑看他,"无事献殷勤啊?"
"嘿嘿。"辰星蹲在两人身后,笑眯眯,"所以说,曾师叔祖就是曾师叔祖,厉害呀。"
"少拍马屁。"白玉堂上下看他,问,"说吧,想干嘛?"
"嘿嘿。"辰星笑了笑,道,"我久闻锦毛鼠白玉堂刀法如神,有天下第一刀的美誉。"
白玉堂瞄了他一眼,道,"说重点吧。"
"嗯。"辰星点点头,道,"我师父他功夫不错……不过么,还不是最好,只是我师祖已经两年多没有教过他武功了,所以最近遇到瓶颈了,功夫一直不见长……"
白玉堂皱眉,不解地看辰星,问,"骆桐清是于万方最厉害的一个徒弟,为什么不教他?"
"嗯,因为我二师伯咯。"辰星压低了声音道,"我二师伯于良月是师祖的亲生儿子,也是衡山派的二师兄。都说了是未来衡山派内定的派主,这次来比武招亲的也是他。他很早之前就不待见我师父了,两年前一次武林大会上比武,我师父打赢了西域妖僧,一举成名,他于良月却是默默无闻,因此很嫉恨是师兄。我师祖一碗水端不平,不向着我师父,所以师父处处受人排挤……你们看我师父做菜那么好吃吧?衡山派那么多人的饭,都是师父做的,他每天要抽出两个时辰来准备饭菜呢,练功只能起早贪黑。"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皱眉,这种情况在江湖门派之中很常见,如果两个徒弟,一个是外人而一个是亲生儿子,那必然会偏袒着自家儿子一些。毕竟,如果外人功夫太好威望太高,那么必然派中人心所向,以后说不定自己一手创立的门派就落在外人手里了。血缘关系就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自然不能绝对公平,于万方会偏袒于良月也是可以理解的……只不过,骆桐清这样的材料,武林地位,竟然让他做饭,也太欺负人了!
听了辰星的话,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气恼,尤其是白玉堂,毕竟是本门的,就骆桐清一个有出息的,竟然不好好教!要是让他老师侄杨天殃知道了,非痛揍那两个老不休一顿不可。
"那你想怎样呢?"白玉堂看辰星。
辰星皱皱鼻子,道,"您别看我师父人呆,可是练武功的奇才,不如曾师叔祖,你指点他几招吧?"
白玉堂一挑眉,看辰星。
"喏,我们都是一个门派的么。"辰星笑眯眯,"暮青云暮老前辈,那也算我们门派的老祖宗,衡山派祖师爷杨天殃那是您师侄,一脉相承也不算是教了别人违反门规……我看二师兄嫉妒我师父嫉妒得紧,处处给下绊子……咱不跟他抢衡山派掌门人的位子,但是我师父也不能让人占便宜欺负打压是不是?"
白玉堂微微点点头。
辰星小声道,"我师父真的很喜欢练功服也很上进啊,他都是自己学的能耐,衡山派那么多他这辈的弟子里头,他最出息却最不受宠。所以我想啊,以后要是大师兄真的继承了衡山派,那肯定容不下我师父,咱们如果有本事,就自立门派呗,谁怕谁?有本事咱们十年之后再比过,到时候,你于良月不过就是借了父辈光的纨绔子弟,一辈子也就在衡山派混,我师父那是能混成武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的!"
"呵。"听完辰星的话,展昭倒是先乐了,笑道,"好小子,我说你挑拨你师父跟人打仗呢,原来打这如意算盘呢?"
辰星挑挑眉,道,"展大哥见笑……我这师父呆,如果徒弟再呆,那可就要受欺负了,所以说,君子师父,小人徒弟么。"
白玉堂和展昭都失笑,这辰星鬼灵精怪的,为了自家师父不惜做起小人来了,也不枉费骆桐清那么惯着他。
白玉堂点点头,想了想,道,"我今天吃你师父一顿亲手做的炒饼,来而不往非礼也。"
"嘿嘿。"辰星一拱手,乖乖给白玉堂做了个揖,"多谢曾师叔祖。"
说话间,那头唐弥和骆桐清已然打上了,两人招来招往,打了个势均力敌。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有了主意。
"停下。"白玉堂突然说了一声。
骆桐清和唐弥都退到了一旁,不解地看白玉堂,白玉堂对骆桐清招招手,骆桐清不解,但还是走了过来。
白玉堂在他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了两句……骆桐清一皱眉,想了想,恍然大悟,对白玉堂一礼,"多谢师叔祖。"说完,回去了。
再打,唐弥明显落了下风。
"等等!"唐弥跳出圈外,指着白玉堂道,"白耗子,你耍赖护短向着自己人。"
白玉堂一挑眉,道,"我也没说什么。"
唐弥不干了,道,"那不成!不打了!"
展昭见他说不打了,就笑了笑,坐到了一边的石桌子上,对唐弥招招手。
唐弥走了过去,展昭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唐弥一笑,道,"展小猫,还是你够义气!你那坛梨花白,我给你赢回来!"说完,又回到了圈中,跟骆桐清打了起来,没多久,又难解难分了,而且唐弥还占了些优势。
白玉堂一摆手,招手叫骆桐清,说了几句,回去接着打……唐弥没挨上几招,跑去找展昭……
如是一来二往,停了三四趟,辰星就蹲在一旁,再看骆桐清,武功几乎是一时千里……展昭和白玉堂不同,白玉堂给骆桐清的那是点拨,让他更好地领会了衡山派功夫的精妙之处,自己悟透,打开死门从而进步。而展昭不过是给唐弥支招,换句话说,白玉堂教骆桐清,展昭指挥唐弥陪着骆桐清练功……
辰星看得大喜过望,嚷嚷道,"没过瘾没过瘾,要比刀剑!"
唐弥是个聪明人,早看出门道来了,他也白吃了骆桐清做的炒饼,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就陪着骆桐清过起了招来,抬手挥鞭,跟骆桐清打到一处。
白玉堂看着骆桐清的刀法,皱眉摇头——这于万方太不像话了,骆桐清多好的料子,不好好教他,这刀法几乎都是自己悟的,根本使不连贯。打打那些小混混还行,若是遇到了高手,那是要送命的,而且他心法和内力都使用不当,长此以往,内息受制,不止不能强身健体,还会伤了性命。展昭也大摇其头,心中对于万方和于万海,有些反感。
白玉堂喊了声停,让骆桐清过来,细细地给他讲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展昭捧着杯子在一旁喝茶,唐弥坐在桌边,笑问,"我说展大人,小白那是教人要我命啊……你不给我支招啊?"
展昭含笑瞄了他一眼,道,"唐大意,你连一半功夫都没使出来呢,装什么可怜……我可提醒你,再跟你打的骆桐清,跟之前那个可不会是同一个人了,你要是再大意,小心丢了性命。"
唐大意干笑了两声,伸手摸摸脖子。
这时候,骆桐清走回了院中,看唐大意,唐大意提着鞭子过去了……两人再交手,唐大意和辰星都倒抽了一口凉气……真是谁教的像谁,骆桐清虽然使用的还是刚刚的招式,但是出招快准狠了数倍,刀法威力也是强了数倍。招式连贯如同行云流水,大开大合乖戾狠辣……活脱脱白玉堂之风。
辰星暗暗称奇,心说于万方和于万海都不捡的能使得出这样的刀法……转脸看了一旁和展昭凑到一起接着喝酒的白玉堂,辰星暗暗下决心——白玉堂,曾师叔祖,你的马屁我拍定了啊!
第七十五话 疑,黑山与妖教
当夜,唐弥和骆桐清酣畅淋漓地打了一仗,两人最后,并没有分出胜负来,因为展昭跟白玉堂喊停了。
唐弥余惊未消跑到一头顺气,心说,"好么,差点小命就交代了。"
骆桐清则是低头不语,似乎在琢磨。
"不早了。"白玉堂道,"都散了去睡吧。"
骆桐清收起了刀,和辰星一起给展昭和白玉堂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唐弥还在一旁,展昭不解地看他,问,"你不走啊?"
唐弥伸手,用一根指头扣了扣腮帮子,似乎有事。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唐弥看来并不是闻着香味来吃炒饼的,而是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俩。
"什么事?"展昭问他。
"刚刚那个黑山派……你俩听说过来历么?"唐弥往石桌边上一座,问两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两人也坐到了桌边,道,"从来没听说过,你知道?"
"嗯。"唐弥点了点头,道,"我在路上遇到过……算是巧遇,他们的掌门可不像部下那么水啊。"
"什么意思?"展昭和白玉堂同时问。
"那应该是个男的吧。"唐弥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我觉得怪里怪气的,没看清楚长相,不过……有些妖异。"
"妖异?"展昭和白玉堂纳闷,唐弥这个词算什么意思?
"以前江湖上,有个妖教,你俩听说过没有?"唐弥问。
展昭和白玉堂挑挑眉,"听说是听说过,不过这是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嗯。"唐弥点点头,道,"因为当年我爹就是跟妖教的人斗才死的,所以我娘小时候总跟我念叨那些妖教的事情,讲到妖教很多奇怪的神功……所以那天我看见了,猛的就想到了。"
"神功?"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皱眉看唐弥,感觉他像是要宣传什么邪教似的。
"你俩听我说,我说的是正经的。"唐弥道,"你们见过没人抬的轿子在空中飞没?"
展昭和白玉堂又对视了一眼,问唐弥——你这算换了个话题?准备讲鬼故事?
唐弥无力地瞪了两人一眼,道,"我说正经的,那个妖教当年就有这样的能耐,然后那天我在途中遇到黑山派的人了,他们派主的马车在天上飞呢。
"那马儿也跟着飞么?"白玉堂问。
唐弥朝天翻了个白眼,道,"你俩就是不信我了是不是啊?"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失笑,见再逗下去唐大意就要恼了,便道,"行了,你说吧,不跟你闹了。"
"你俩轻功都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高的了,能将轿子弄得在天上飞么?"
展昭摸了摸下巴,道,"轿子倒是还行,不过马车么……有这个必要么?多累?"
"是啊。"白玉堂也点头,问唐弥,"你看见那个黑山真人了没?"
唐弥耸耸肩,"我看到个轮廓,没太看清楚。"
"会不会只是新门派的人为了引人注意而故弄玄虚的?"展昭也道,"想当年妖教不是彻底灭了么,妖王被烧死了,整个教派的妖人也被活埋了……"
"不过当年的中原武林也够狠的。"白玉堂道,"将整个教派几千人都活埋了。"
唐弥轻轻叹了口气,道,"当年老一辈不少人都死在妖教手里了,所以才会弄出这样的事端来……所以他们都很怕妖教的余党报复。"
白玉堂摸摸下巴,道,"这倒也是啊……如果当年真的有人没死,那和中原武林也真算是深仇大恨了。"
说话间,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说到了仇恨二字,两人都下意识地想到了刚刚在知府衙门里,刘卞对着夜幕说的那一番话……似乎,也是说到报仇雪恨的。而且……还跟原老爷子有关……还有莫矶……
"对了。"展昭问唐弥,"当年的事情,原老爷子和莫矶有参与么?"
唐弥一愣,摸摸头,道,"那我哪儿知道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力,"你娘唐老夫人肯定知道吧。"
"哇……"唐弥赶紧摆手,道,"就我娘那火爆脾气,若是知道妖教的人再次出现了,非拉着全唐门的人杀过来给我爹报仇不可,我可不敢多问啊。"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便也不做声了,只是心中暗暗纳闷,会不会真和当年妖教有关系呢?
"我也就是想不通了,才跟你俩说一声。"唐弥道,"你们有空就留意留意吧……别到时候真的捅出什么乱子来,这里那么多江湖人,一乱可就麻烦了。"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都表示知道了。
随后,唐弥起身告辞离去了。等唐弥走后,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房间里,关上门,白玉堂伸手,揪了一把展昭的头发,问,"猫儿,怎么看?"
展昭让他揪了一激灵,狠狠一眼瞪过去,道,"干嘛?"
"你怎么总跟只炸了毛的猫似的?"白玉堂抬手架着他肩膀,凑过去道,"猫儿,你知不知道猫的可爱之处在哪儿啊?"
展昭挑挑眉,"会抓耗子。"
白玉堂眼眉颤了颤,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摆了摆,道,"不是……猫最可爱的地方就是他有时候特别不听话,有时候又特别听话,有时候特别不亲近人,有时候又特亲人。"
展昭干笑了两声,道,"亲近的是人也不是耗子。"
两人对视,怒视……转脸,准备洗澡。
辰星和骆桐清回到了他们住的别院里头,骆桐清一直都低头不语,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辰星看见了,笑眯眯凑过去,问,"骆呆子,怎么样?"
骆桐清抬眼看他,道,"没大没小。"
辰星眯起眼睛,鼻子里哼哼了一声,道,"不过啊,话还是得说回来,曾师叔祖和那个展昭,真厉害啊。"
"那是。"骆桐清道,"他俩的师父都是世外高人,天下数一数二的能人,之所以会选择他们两个作为徒弟,就因为两人是难得的练武奇才!"
辰星撇撇嘴,道,"可是骆呆子你也是练武奇才啊,只是际遇差些罢了,若是你从小遇到的也是暮青云,说不定现在比曾师叔祖还厉害呢……哎呀。"
辰星话没说完,就让骆桐清一个烧栗打中了头,"别胡说,今日师叔祖指点我之处,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是精妙非常,见解天分,远在我十倍之上,还如此年轻,假以时日,一定会比暮青云老前辈更有成就。
辰星撇撇嘴,小声嘀咕,"你要夸奖他们,也别贬低你自己么,将来说不定你也有出息呢。"
骆桐清看了看他,道,"以后别瞎说,不然又该被欺负了。"
"我才不会被欺负呢!"辰星冲他做了个鬼脸"只有你才会被人欺负!"说完,跑进屋里去准备睡觉了。
骆桐清站在院子里,将刀抽了出来,闭目凝神细细地回想刚刚白玉堂跟他说的那些招法的精髓之处,在脑中反复记诵体会……再睁开眼,便在月光之下使出了一套刀法……使得行云流水霸道非常,辰星在房门口看得直叫好。
骆桐清收起了刀,心中也很是欣喜……走到房门口,突然问辰星,"辰星,你说,以后我要是还有不懂的地方,能不能去问师叔祖?"
辰星失笑,道,"自然可以去问他。
"会不会有越级之嫌,或者……给他添麻烦?"骆桐清犹豫。
"所以说你是呆子吧。"辰星不满地说,"世人都说白玉堂是什么玉面罗刹啊,不近人情翻脸不认人……我觉得啊,那全部都是诬陷!"
"你也这么觉得啊?"骆桐清问。
"我觉得他不过是性子随意了些,乖张了些,又不是坏人。你看,刚刚他一点不小气就肯指点你。"辰星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看曾师叔祖跟谁在一起?展昭名气大、功夫好人也好,既然会跟曾师叔祖成为知己,可见两人志趣相投心心相惜……我若是你啊,以后一有不懂的,就去问他。我看白玉堂那个人啊,很直接,他若喜欢你去问,自然指点你,若不喜欢,便会跟你直说,不像师祖他们似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骆桐清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得有理,做人处事方面还是你比较懂,就好像你上次让我乖乖做饭晚上再偷偷练功似的,只要不给人看见,就没有人再找我麻烦了。这次我听你的,再有不懂,我去问师叔祖。"
"嗯。"辰星满意地点头,师徒俩洗漱之后,睡下。
白玉堂洗完了澡,穿着干净的里衣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就看到展昭正盘腿坐在床上,手上拿着纸笔,写着什么。
"猫儿。"白玉堂纵身跃上床,往展昭身边一靠,凑过去下巴架在他肩膀上看他写什么,边问,"写什么呢?"
"嗯。我让公孙给我查些资料。"展昭道,"当年妖教的事情,还有就是今日来的那些武林门派。"
"武林门派怎么了?"白玉堂不解。
"嗯……这些武林门派蜂拥而至,必然有原因。"展昭道,"若是硬要说是为了螟蛉来的,我觉得挺牵强的,所以想让公孙查查这些门派的背景和关系,看有没有共同点……另外,还有鬼船。"
"鬼船?"白玉堂提起了些兴致,问,"这个公孙也知道?"
"先生见多识广,也许有所耳闻也说不定呢。"展昭说着,便刷刷地动手写,对白玉堂道,"你先睡。"
白玉堂凑过去,道,"猫儿,你干嘛不上桌上写?"
展昭挑眉,"我喜欢!耗子……手拿开!"
"墨汁你放哪儿了?"
"别动!写歪了!"
"这字是不是写错了!"
"你睡觉少打岔!"
"我看看……
"啊!"
"这什么?"
"墨汁打翻了,都让你别闹了!"
"猫……手黑了!"
"干嘛擦我身上?"
"都是你害的!"
"死耗子!"
"死猫!"
……
第七十六话 亲,意外的遭遇
次日清晨。
展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脑袋里晕沉沉,在想昨晚上是怎么睡着的?
嗯……他跟白玉堂两人后来弄了一床的墨汁,然后出去大半夜的洗床单。洗到一半打了一架,后来晾好了床单就回房来了,准备换床单……换的时候又打了一架,然后床单换好了……好像就睡着了。
胡思乱想间,展昭晃了晃头,觉得枕着什么东西软绵绵,低头一看,就见靠着白玉堂的胸口……
而白玉堂,仰天躺着动了动,眉头微皱似乎也要醒过来了。
展昭尴尬,再看……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睡到一起了,而且还搂得挺紧。
赶紧就坐了起来,整理衣服,正襟危坐,很严肃地说了声,"早。"
"嗯……"白玉堂睁开眼睛,就见展昭黑这着脸坐在一旁,就问,"怎么了猫儿?便秘啊?"
展昭看了他一眼,道,"起床,太阳都中天了!"
白玉堂翻了个身,道,"所以说,猫就是猫,什么叫太阳都中天了?"
展昭下意识地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你还闹?起床!"说完,起床穿衣服,心里有些纳闷……昨天晚上睡下的时候明明是两人分开的啊,怎么就突然搂到一起去了,而且早上起来自己还枕着白玉堂胸口?"
"嘶……"展昭正想着,就看到白玉堂揉着胸口伸展四肢。
"怎么了?"展昭不解地问他。
"嗯……"白玉堂皱皱眉,道,"猫儿,我昨晚上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了……刚刚还觉得是做梦呢,今早起来胸口疼了。"
展昭眼皮跳了跳,转脸看过去,就见白玉堂脸上挺认真的,摸着胸口似乎很是不解,就道,"哦……鬼压床吧?"
"不是吧?"白玉堂皱眉,揉着自己的胸口,道,"待会儿记得到厨房要一把糯米,撒门口。"
展昭失笑,这耗子还真信啊。
两人梳洗完毕之后,出门。
门口已经有下人候着了,看到两人,都道,"呦,二位爷,要用早膳么?"
展昭和白玉堂正盘算着是在这儿吃呢,还是先下山一趟,顺便去看看小毛那两父子,就听到前头有些嘈杂。
"怎么了这是?"展昭问。
"练功啊,准备一会儿的比武招亲。"伙计随口回答。
"一会儿就开始了?"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两人也是心思全都在破案上面了,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
"伙计。"白玉堂问,"一会儿什么时辰开始?"
"嗯……吃过早饭就开始啦。"伙计回答,"一会儿老爷请了舞狮队来表演。"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搭起的一个高高绣楼,道,"看,绣楼都搭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仰脸望过去,果然,就见空中搭了一个近十来丈高的高塔,看起来颤颤巍巍的,甚是吓人,就问,"搭那么高的塔做什么?"
"是比武招亲的时候用的。"伙计道,"我们小姐在塔顶上站着,手上拿着绣球,下头的人先比武,看谁能先上去,上去了之后不算,最终打赢的那个,还要从小姐手上抢下绣球来。"
"你家小姐也参与啊?"白玉堂有些吃惊。
"嗯。"伙计点头,道,"我们家小姐功夫可高了!"
展昭和白玉堂耸肩……倒是没看出来。
"那就在这儿吃早饭吧。"展昭道。
"行,二位是去饭堂吃,还是给你送过来?"
展昭和白玉堂商量了一下,刚想回答,"给送来……",就看到辰星提着一个食盒跑了过来,道,"曾师叔祖,展南侠,你们起来了啊,我师父亲手做的早点。"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到骆桐清亲手做这几个字,立刻就来了精神,打发走了伙计,一起到了院子里头。
辰星笑呵呵道,"嘿嘿,昨晚上的炒饼那不过是小儿科,今天是我师父亲手做的粽子和油条,还有豆浆。
展昭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看辰星,心说……这不是早餐铺子才会有的东西么?
辰星笑眯眯打开盖子,两人就闻到一阵异香扑鼻,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啊。"
展昭和白玉堂端着碗吃早餐,辰星在一旁坐着傻笑。
白玉堂看他,问,"你师父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嗯。"辰星用力点头,道,"照我看啊,再假以时日,连始祖他们都未必打得过我师父了呢。"
白玉堂一笑,继续喝豆浆,道,"这豆浆他怎么弄的,一点渣都没有?"
"用锦帕滤的。"辰星回答。
"锦帕?"白玉堂和展昭有些吃惊,白玉堂道,"那也太讲究了吧,这么细致的活也做?"
辰星点头,道,"可不是,我师父很认真的,就算他不喜欢的事情,也会做到最好。"
白玉堂叹了口气,道,"好了,我算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你师父昨晚上回去之后,练了剑,然后就几乎没睡,早上一大早起来给我们做这顿早餐了是吧?"
"嘿嘿。"辰星点点头。
"你个小鬼头又想我怎么帮你师父出头啊?"白玉堂看他。
展昭也笑,咬了一口粽子,感叹,"好吃!"
"我也没别的奢求。"辰星道,"五爷,展大侠,你们待会儿,能不能跟我师父坐在一块儿?"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一愣,白玉堂道,"你师父不是会和你师祖师伯他们坐在一起的么?"
"嗯。"辰星点头,"他们都不让我师父在前面的,都是在最后面,几乎不一桌子……我是想,你能不能表现的和师父关系好一些。这样,师伯师祖他们好有个牵制,以后欺负我师父的时候,可以收敛着些。"
白玉堂和展昭都皱眉,展昭忍不住问,"他们那么欺负你师父啊?"
"嗯。"辰星点点头。
展昭看白玉堂——那你帮着出头吧?
白玉堂失笑——干脆我收他做徒弟吧。
展昭眨眼——这主意不错啊!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不错什么?你见过徒弟比师父大的?
展昭不语——反正是你们门派的事情,而且你还吃人家早餐了。
"曾师叔祖,你不肯啊?"辰星哭丧着脸问。
"不是。"白玉堂笑着摆摆手,道,"这倒也不难,我在想,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让衡山派的人,不再欺负你师父了……毕竟,骆桐清这样的材料,总是做饭也不成体统啊。"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什么想法。
"猫儿,想到什么了?说。"白玉堂用胳膊肘捅捅展昭,道。
"我觉得……可以借出来。"展昭到。
"借?"白玉堂有些吃惊,问展昭,"这怎么借啊?"
"你把骆桐清借出来,就说让他跟着你走动走动,帮帮忙,就这几天。"展昭道。
白玉堂想了想,道,"哦……这主意不错啊,只要骆桐清单独跟我在一起一段时候,衡山派的那帮人以后再不敢像以前那样对他了。"
"嗯。"展昭点头。
辰星听得有些不明白,问,"呃,这是为什么啊?我怎么不明白?"
白玉堂和展昭都笑了,白玉堂道,"你平时不是挺精明的么?怎么今天糊涂了?"
辰星着急,道,"你们快说啊。"
展昭笑了笑,道,"玉堂辈分比衡山派的人大那么多,而且认识于万海于万方他们的师父和师祖,他们自然不敢放肆。"
"嗯。"辰星点头。
"骆桐清如果跟玉堂呆过一段时间,那么在他们看来,这机会千载难逢骆桐清必然会狠狠告他们一状。而玉堂肯定会亲自去查证……如果真让他看到骆桐清烧饭煮茶做粗活,肯定对两人不客气。但如果没看见,则会觉得是骆桐清说谎,对不对?
辰星点了点头,道,"如果知道我师父说谎,五爷必然不会放过他,因此他们能做的只能是等。五爷要不来看,他们就不能再让我师父干活了!"
"嗯。"展昭点点头,道,"而且真要去看,也是悄悄看,所以你的那些师祖,只能等着玉堂亲自去收拾'说谎'的骆桐清,而不能再自己对骆桐清不利了。"
"这法子太好了!"辰星蹦了起来,对展昭作揖,道,"展大侠不愧是南侠,好聪明啊!"
白玉堂干笑了两声,道,"不是聪明,是贼猫!"
"那……我先回去了,五爷,一会儿就靠你的了!"辰星欢欢喜喜地就跑了。
展昭看白玉堂,道,"你这师叔祖还真是仗义了,不过这始终不是办法,我怕骆桐清和辰星在衡山派的处境会越来越艰难。"
"那是肯定的。"白玉堂轻轻叹气,"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过几天,写封信给他们师祖……让他出面解决吧……干脆,收了骆桐清走了得了,别留在衡山派了,就是一个烂摊子。
展昭点点头,道,"有道理,就跟辰星说的似地,学好的功夫……以后独创门派,做个潇洒自在的武林人士,有何不好啊?
白玉堂失笑,伸手,一筷子抢走了展昭吃了一半的粽子里的蛋黄。
"啊!"展昭急了,"耗子,就这个最好吃!"
白玉堂笑而不语,展昭动手抢白玉堂的粽子,白玉堂护住,见展昭跟他较真,就将蛋黄叼嘴里,道,"猫儿,想要啊,来拿!"
话没说完,恼羞成怒的展昭真的就凑上去一口咬住……一个蛋黄,一分为二……嘴唇瞬间蹭过。
两人同时愣住……
随后,白玉堂将剩下的半个蛋黄吃下,笑道,"猫儿,你轻薄我啊?"
展昭脸通红,道,"死耗子,谁让你抢我的?"
白玉堂笑得更欢了,无辜状,道,"猫儿,你说话可要负责啊,我什么时候强你了?"
展昭脸通红有口难辩,一脸镇定地站起来,拿着剑转身走了,手上还拿着半根油条,边走边啃,就是脸有些红。
白玉堂笑着跟上,耳朵……也是红的,心情却是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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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话 武,意外的开始
展昭将手中的半根油条啃完,也差不多到了前院,前头自然已经是人头攒动,各家武林高手都聚齐了。
展昭吃完了油条,低头,看了看自己油乎乎的手,四处找了找,发现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擦手地地方,就下意识地,转脸看白玉堂。
白玉堂赶紧退开一步,道,"喂,猫,你敢蹭我身上我可剁了你爪子!"
展昭打量了他一下,瞄了瞄那雪白的衣衫,眼眉挑了挑,开始扫视别处……一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一桌上面,辰星正在小心对他们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见了,望过去,就见那一桌人分前后两排坐着,前头坐的是两个一脸正气的老头,他们的身旁坐着的是一个年轻人……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别说,这于良月和于万方还真是有些像啊……不过相貌上比起坐在他们身后隔开挺远位子上的骆桐清,还是差了好些。
骆桐清坐在后头,头微微低着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辰星坐在他一旁,对展昭他们悄悄招手。
白玉堂看了展昭一眼,却见展昭突然挑起嘴角,露出了猫咪一样狡黠的笑容来,有些无奈,这猫不知道又想干嘛。
两人还是朝辰星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骆桐清还是一心一意地低头想着事情,其实他这几天都在思考白玉堂跟他说的那些关于练功的话,总觉得越是想就越有所得,而且之前自己学过的很多东西都一知半解、,这下子终于可以通过白玉堂跟他说的那些规律将难关统统冲破,所以他现在一有时间就用心琢磨一下。
而前头的于万方和于万海还有衡山派的二师兄于良月,都踌躇满志准备比武招亲的事情,一来如果在众群雄之中脱颖而出,可以光大衡山派,二来么,若真是能娶到原家大小姐,那螟蛉刀棺的钥匙也就到手了,到时候说不定真的就能武功大成。
众人各怀心事,骆桐清正在聚精会神想着,突然,就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把,一惊,心说怎么有人站在自己身后自己都不知道,一回头……"师叔祖?"
白玉堂和展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白玉堂挑了挑嘴角,道,"想什么,一点警戒心都没了?"
"师叔祖教训得是。"骆桐清站起来给白玉堂行礼,白玉堂摆摆手,这时候,说话的声音也引起了前面人的注意。
于良月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就见骆桐清正站着和人说话,而他旁边,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正在和骆桐清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白……于良月忍不住皱眉,心里暗叹,这人好相貌。再看那人身边,站着一个蓝衣人,单手背在身后,正在看别处。
"呃……"旁边于万方和于万海看了一眼就站起来了,一扯旁边的于良月,道,"快,去见过你师叔祖!"
于良月一皱眉,心说谁是我师叔祖?
这于良月虽然是衡山派的二师兄,但是在外办事的机会并不多,主要还是于万方和于万海比较宠他,有什么活一般都叫骆桐清去办。也因此,骆桐清曾经跟白玉堂见过几面,而于良月则是从来没见过。
"师叔!"于万方和于万海赶紧就出来给白玉堂行礼,道,"不知师叔前来,赎我等怠慢了。"
白玉堂看了看两人,道,"哦,不算……昨晚上幸亏桐清招待。"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桐清……好像自己真的多大似的?少充大辈儿!
白玉堂咳嗽了一声,装作没看见。
"哦……"于万方和于万海下意识地看了骆桐清一眼,觉得有些意外,没想到叫骆桐清早来,竟然碰上了白玉堂,这还真是失策,不知道他有没有跟白玉堂胡说什么。
"良月,来见过师叔祖。"于万方叫过于良月,让他给白玉堂行礼。
于良月虽然没见过白玉堂,不过想起曾经有人跟他提过,他师祖那一辈最大的那一个师尊暮青云,收的是一个比他还年轻的徒弟,就是大名鼎鼎的锦毛鼠白玉堂。
于良月打冷眼一看,还真是……和传言之中的一模一样,世间少有的美男子。都说他那个叫暮青云的师尊是按照长相收徒弟的……难怪了……
于良月性格比较好胜,因此觉得你白玉堂岁数那么小,功夫再厉害也有限,声名在外那是因为你是名师之徒,未必就是真有能耐,因此在心里,对白玉堂并不十分服气。再说了,叫一个比自己年岁小的人为师叔祖……太没面子了吧。于是,就有些犹豫。
于万方深知于良月的脾性,无奈摇头,刚想数落他几句,就听白玉堂说,"不用……都说了别按辈分叫。"说着,对展昭道,"猫儿,坐这儿吧?"
展昭是无所谓,点点头。
于万方和于万海和展昭没见过面,不过两人是老江湖了,看到展昭手中的巨阙,还有白玉堂那一声猫儿,都有些咋舌……御猫展昭么?
"莫非是展南侠?"于万海问。
展昭对他拱了拱手,道,"于掌门客气,叫我展昭就行了。"
"哦……"两个老头同时欣喜,道,"没想到今日能得见展南侠,真是三生有幸。"
于良月看了看展昭,心中有些想法,他心道……之前没见过面,还以为白玉堂和展昭多厉害的三头六臂呢。可是今日一见,竟然是两个如此年轻样貌出众的人……听说那天一老人和暮青云是冤家,两人徒弟也要抢……就抢最好看的那个……名震江湖的大侠,竟然都是小白脸……没天理了。
"师叔和展南侠也来比武招亲么?"于万海问。
"哦……没。"展昭笑道,"我与玉堂途径此地,因为与原老爷子有些交情,所以他请我们来看个热闹。"
"哦。"于万方和于万海都松了口气,心说,若是这两人也参加比武招亲,那其他人都不用比了,肯定得输。
"师叔,去前面坐吧。"于万方道。
"不用。"白玉堂和展昭在骆桐清旁边坐了下来,道,"你们忙,我们就随便看看。"
"哦……"于万方不禁看了骆桐清一眼,骆桐清不愧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吃迟钝讷,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触怒了这两位师父。
白玉堂和展昭坐下后,交换了一个眼神——骆桐清这么呆啊,难怪会被人欺负了。
正这时,就听外头一阵的敲锣打鼓声传来,是原老爷子请来的舞狮队来了。
辰星乖巧地给白玉堂和展昭端上茶水来,众人坐着喝茶,白玉堂就见展昭看四周,似乎是在寻找什么,就用胳膊肘蹭了蹭他——猫,看什么呢?
展昭挑挑眉——看有没有人做手脚。
白玉堂也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也是,你这猫就是霉星附体,走到哪儿,哪儿死人。
展昭飞了个白眼过去——你有脸说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又暗中较起劲来的时候,就听前头于万方推推身旁的于良月,道,"良月,到后头陪你师叔祖他们坐坐,你们都是年轻人,大家谈得拢么。"
于良月不是很愿意,心不甘情不愿站起来。
白玉堂却没在意他,低头的时候,突然看到了展昭的手。那原本捏过油条的油乎乎的爪子……放在了膝盖上,而且,已经不油了。
白玉堂有些纳闷,心说这猫什么时候擦的手?就挑眉,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没动声色,好像没看见。
白玉堂莫名,端起茶杯喝茶,这时候,就看到前面于良月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噗……咳咳。"白玉堂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了起来,捶胸口,然后转脸看展昭。
展昭见他呛到,继续笑眯眯。
原来,白玉堂刚刚喝了口水,就看到于良月的衣服后摆上面,有两个完整的油手印,那个手印是印在衣摆上的,左右各一个。衣摆撩着还好,但是于良月一站直了,衣摆一放下,左右屁股上就每边出现了一个手印。而且这于良月穿的是灰色的衣衫,那两个油手印也变成了深灰色,看起来特别的明显。
白玉堂哭笑不得,这猫原来把手上的油擦在于良月衣摆上了……这于良月待会儿要是上了擂台,那还不得被人笑死?
骆桐清不知道白玉堂怎么回事,就问,"师叔祖?"
白玉堂摆手,咳嗽了两声。
辰星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没动声色,只是热情地跑过去,给于良月搬了把椅子让他坐下,道,"二师伯,坐。"
展昭和白玉堂看得明白,辰星这小子没安好心,他是有意在搬凳子的时候,挡住后头于万方和于万海的视线,不让两人看到于良月屁股上的手印。
于良月坐下了之后,有人给倒茶,他就坐在白玉堂和展昭的对面,也没话说,就是坐着。
"师弟。"略坐了一会儿,于良月突然问骆桐清,"听说你昨日跟黑山派的人打起来了?"
骆桐清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于良月不语,"你也太乱来了,擅自跟人武斗!"
"师伯。"辰星道,"是那些黑山派的侮辱我衡山派在先,师父才跟他们打起来的,不信你问师叔祖和展大人,他们能作证的!"
于良月一愣,展昭点头,道,"嗯,的确,昨日骆兄打退了黑山派,还帮了我们的忙。"
于良月心中微动,心说,这展昭和白玉堂,似乎和骆桐清关系不错啊。
说话间,就听到"嘡"地一声铜锣响,众人抬眼望去,就看见不远处的高台上,彩狮已然摘到彩球,放下了挂联,好多人都起身鼓掌。
而就在人声鼎沸,原老爷子走到台前来宣布比武招亲开始的时候,却听到从院子外头,传来了一个幽怨而苍老的声音——原老头,你罪恶滔天,今日,就是来向你索命的……
第七十八话 乱,比武生事端
那一嗓子来得十分突然,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一动——来人内力极高。
江湖群雄也是一片哗然,好些人都纷纷站起来,不知道声音所来之处的方向。
展昭和白玉堂却是分辨得清楚,两人齐齐往东南方向看……那里是外墙,有几个江湖人站在那里,展昭对他们一摆手,道,"闪开!"
几人先是一愣,但随即都往两边闪开。
果然,就听到"轰"的一声,整面院墙都倒了下来。
墙边的江湖人因为闪开得及时,没有被压伤……撞墙而入的是一顶轿子,黑色,轿子四周都是帷幔,而且轿子没有人抬,直接就撞了进来。跟在轿子后面的,有一支马队,马队后面跟着一大群士兵,都戴着兽皮的帽子,手上拿着武器……是异族的官兵。
为首几个骑马的,都做异族打扮,骑在马上一脸的傲慢。
白玉堂低声问身边展昭,"猫儿,什么人?"
展昭耸耸肩,道,"看着像是异族,西域那头的。"
"西域的也来招亲?"白玉堂吃惊,"就为了娶个胖丫头?"
展昭横了白玉堂一眼,想了半天,才说,"你看西域那边的画像,不都喜欢肥肥美美的女子么……大概看起来觉得很实在。"
白玉堂庆幸自己没喝茶,不然非喷出来不可,这猫……
"什么人?"原老爷子皱起了眉头,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轿子和一大群的异族,怒道,"今日小女比武招亲,你们别来找晦气!"
"就是!"有几个比较年轻的江湖弟子对那些异族嚷嚷,"蛮子都给我滚远些,别来搅和我们中原人的好事!"
话音刚落,就见一匹白马跃了进来,一个身穿白色锦袍的年轻男子坐在马上,抬手就是一鞭子……将那个多嘴的江湖人抽了个正着。
此人手上拿着的是一段蛇锦软鞭,再看他的相貌……众人不由暗暗吃惊。原本在他们印象之中,西域人大多长相古怪,红发碧目,凶悍魁梧。但是这个青年却是长得颇俊俏。五官有西域人特有的鲜明但是却不突兀,细眉朗目高鼻薄唇,头发乌黑不过有些自来卷,按照西域人的方法竖起成了辫子垂在肩侧,头上戴着一顶白色貂毛的帽子,身上穿着白色锦衣,外罩坎肩,衣服的袖口领子上头都有貂毛。脚上一双白色貂皮靴子,走银丝滚边,上绣盘龙祥云图案,很是华贵。此男子似乎相当喜欢白色,马儿是白的,鞍韂环佩也都是烂银打造的,马鞍子镶着整块的白色软玉,腰间一口银色弯刀。
"哼……多嘴多舌。"那男子低垂双目,微微耷拉着嘴角,看起来相当傲慢,收起了软鞭,扫视江湖群雄。
这人的确是很好看吧,不过展昭摸摸下巴……嗯,喜欢白色的,也就是痴迷白色的,简洁一点说那就是白痴了吧……嗯……想着,就转脸看白玉堂。
白玉堂瞪他一眼——臭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展昭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认真道——"玉堂,不用在意,这世上没男人比你更好看了。虽然你们都穿白色,但是跟你比起来他还是凡人!"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看展昭,展昭转脸望别处,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地上翘,现出一副猫咪狡黠一笑的腔调来,似乎很是满足。
白玉堂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心说,死猫你敢奚落我,一会儿非跟你好好算账不可。
不止展昭,包括辰星和骆桐清,还有跟他们坐得挺近的于良月,都觉得这年轻人的确好看。但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这白衣人单看可能的确会让人惊艳,但有个白玉堂站在旁边一比较……此人那一身白,就显得很平庸了。
"你们究竟什么人?"原老爷子跃上高处,看那白衣人,见他似乎地位不低,身旁跟着进来的人,都围在他马边,听他的吩咐。
"好说,本王叫达布。"那白衣人颇有几分自豪,道,"是吐蕃四世皇族,南王爷。你们可以叫我,达布大相,也可以叫我小王爷,不过,我可是未来的赞普。"
众人都吃惊非小,吐蕃的王爷,为何来中原参加比武招亲?
人群正在窃窃私语,辰星问骆桐清,"师父,什么大补啊,大象的,还占卜……啥玩意儿啊?"
辰星说话声音不大,但是那达布所在的位置离他不远,而且此人似乎耳朵挺好,一下子就听到了,转脸看过来。
他眼神犀利,不过辰星可不怕他,抬眼看了看,见那年轻王爷白了他一眼,冷笑,"臭小子,丑人多作怪。"
辰星其实一点儿都不丑,就是皮肤稍稍黑些,但是五官清秀明朗,一双大眼睛很是机灵。只是他向来喜欢将自己弄得脏兮兮,嘴也馋,不是脸上有几道锅灰,就是衣裳上有几块油渍。总之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不让人省心,骆桐清怎么也没把他收拾利索。
不过这个达布向来以白为美,讲究一白遮三丑,最见不得别人黑,在他看来,黑就是丑,而且刚刚辰星侮辱他的名字,因此他非常不痛快。只不过辰星看起来也不过十几岁,就是个少年,自己贵为王爷,也不能跟他一般见识,因此只能骂他一句。
辰星是什么人?那是个好惹事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而且古灵精怪,敢说他丑?虽然他并不在意,不过回嘴是肯定的,就听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说大象啊,你能不能从马上下来啊?是不是个子矮,从马上下来了怕大家看不见你?我借你板凳。"
中原武林好些人都笑了起来。
那达布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抬手,想要抽辰星一鞭子,却听旁边有人道,"王爷,先莫要跟那娃娃动气,我们还有正经事。"
达布冷冷看了辰星一眼,暂不与他计较,转脸看前方,对原老爷子说,"姓原的,我们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
"呵呵……"原老爷子摇摇头,道,"我原家,只要中原人做女婿。"
达布冷冷看了站在原老爷子身后的原媛一眼,失笑,"我可看不上还不如我好看的女人,我只想要螟蛉刀棺的钥匙。"
达布此言一出,群雄哗然,都纷纷议论这吐蕃人竟然也有取螟蛉的意思,果然螟蛉之中蕴含了大秘密么?
而人群骚动,站在台上的原媛可是低头不高兴,本来么,原媛丫头的确是胖了些,但是想来也是夸的人多些的。好好的姑娘,所谓环肥燕瘦,胖有胖的好看,瘦有瘦的好看,说姑娘,大多数人自然都是说优点的,再加上原老爷子平时又宠。如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那个西域人竟然还说自己长得不如他一个男人好看,做姑娘的当然会不高兴。不过更让原媛不悦的是……竟那么多江湖人,而且还都是来比武招亲想要娶她的人,竟然没有一个为她生气打抱不平的,都是一心只想着螟蛉。换句话说,若是没有螟蛉,她比武招亲根本就不会有人来。
原媛憋了一肚子气,心想着一会儿别的不说,非好好打这达布一顿不可!
想到这里,心里更加难过起来,就觉得心灰意冷,这些中原武林群雄,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却听到空中一丝异动……
众人一愣,就见有四枚石子不知从何方弹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射在了达布那匹马的两条前腿上……
马儿稀溜溜一声嘶鸣,前蹄一软就整个向前摔倒……达布一个前倾也滚了下来,还好他有些功夫,在地上一个打滚站了起来……没有摔得太难看。
站起来后再看自己的马,只不过是膝盖的地方被打了几下,已然站起来了,甩着尾巴退到一旁。
达布转脸看人群,他也没弄明白是什么地方射来的石头子儿……而在他身旁,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先是转脸,看了看人群里头,然后,又转回脸,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的方向,低声对达布说,"小王爷,今日有高人在这儿。"
达布一摆手,道,"哪位英雄暗算本王?"
"谁说是暗算啊?"这时候,就听到人群中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道,"明明就是拿石头丢你,这是明算好不好,怪就怪你眼神儿不好武功差……所以看不见啊。"
"什么?"达布循声望去,就见在人群中,一个男人 单手托腮坐在桌边正在喝茶。而他的身旁,坐着四个美女,正在给他剥葡萄。
展昭和白玉堂其实刚刚就发现了,不是别人,正是唐弥。而另外一个扔石头的,是骆桐清。
两人心中了然,唐弥出手并不奇怪,这世上谁要是欺负女人,他非出头不可,没办法,女人是他亲娘么。白玉堂和展昭也觉得怪气人的,一来他俩跟原媛之前见过一面,觉得原老爷子是有些问题,不过这闺女挺老实的,没理由被人那么恶意地辱骂,今日毕竟是她比武招亲的大日子,江湖人为了武林秘籍喊打喊杀,可谁管过那姑娘的感受,再说了,一个男人趾高气昂地说哪个女人没自己漂亮,这不是找打是什么?另外,两人也觉得那帮中原武林人不仗义,谁家亲娘不是女人,看着一个丫头被人说竟然只关心兵刃,那干脆来抢刀不就得了么?比什么武招什么亲?倒还是骆桐清这老实人,有些正义感。
原媛在台上看的真切,有四个人为她出头了,两个他不认识,但还有两个,就是昨儿个见过的展昭和白玉堂。
原媛望了望周围的那群江湖人,都是平庸无能之辈,而为他出头的人虽少,但是比起那些江湖人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心里也开心了起来。
"都说你武功差啦。"辰星在一旁起哄,刚刚他看到骆桐清出手了,而他转脸看于良月,就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里想笑……所谓人品如何,高下立见。
"找死!"那达布抢上一步,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向了辰星,辰星急退一步,骆桐清斜插上一步,挡住辰星,脑中反复回想昨日白玉堂教他的拔刀之术。好的刀法,拔刀占了一半,快准狠不只是对于刀法,连拔刀也算在内……手触上刀柄的一刹那,刀便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你并非在用刀,而是和刀合二为一……
边想着,骆桐清边抽刀出鞘……就见寒光一闪,瞬间又收回……再看,骆桐清手上的刀已然还鞘,而那达布抽过来的蛇锦软鞭,竟然被砍成了两段。
江湖人纷纷倒抽一口冷气,而于良月和于万方、于万海已经看直了眼。
那达布身旁刚刚说话的老人淡淡一笑,道,"中原武林能人辈出,后起之秀更是灿若群星,佩服佩服。"
展昭用胳膊蹭了蹭白玉堂,问,"如何啊?名师?"
白玉堂嘴角挑了挑,笑道,"嗯……还不错,算是孺子可教。"
第七十九话 武,小人多作怪
那达布一出手便被骆桐清比了下去,吃惊之余更多的就是生气,他向来心高气傲,今日没有提防,看轻了这中原武林人,没想到,还有那么厉害的角色在这儿呢。
而江湖群雄也都窃窃私语:
"这便是骆桐清么?"
"衡山派真厉害啊,一个弟子就能成这样。"
"看到他刚刚那一刀没?"
"太厉害了!"
……
辰星耳朵尖,听到别人夸他师父,心情大好,再看于万方于万海和于良月,各个都是脸色铁青,心情就更好了。
不过辰星高兴归高兴,还是个激灵的,就对那达布说,"我说今天算你走运,这出手的是我师父,若是我师祖他们,那你可就交代啦!"
"你师祖是哪个?"达布皱眉问。
"好说!"辰星凑到于万方和于万海身边,道,"看到没?衡山派掌门于万海,这位是衡山真人于万海,那可是我师父的授业恩师,都是世外高人啊。"
说完,凑回骆桐清身边,道,"师父,你干嘛跟这种小贼一般见识?失了身份,这种小角色,交给徒弟我就行了么。"
骆桐清看了辰星一眼,以辰星的功夫,大概是能跟这达布打一架的。
白玉堂和展昭在一旁听着,交换了一个眼色,都觉得,辰星现在也就是年岁小些,这小子假以时日长大以后,那可是不得了的主。所谓咬人的狗不露齿,这辰星小子是蔫儿坏,他有意介绍他师祖,也就是自报家门了,一会儿要是真有高手来为难骆桐清,那有师门啊,不怕被人欺负。
另一方面,他拍了于万海和于万方的马屁,就是单单不提于良月。本来骆桐清就比于良月功夫好声望高,如今江湖人更是人人均知骆桐清,却无人知于良月了。
于良月也挺憋气,本来,他身为衡山派的未来掌门,在江湖上竟然没什么名气,这的确是挺尴尬。因此这次他可是卯足了力气,准备来个一鸣惊人,到江湖群雄面前露两手,没想到又让骆桐清占尽了先机,不过于良月也纳闷。之前他爹跟他说起过,骆桐清现在的武功已经很久没有进步了,衡山派的武艺是博大精深,就算你资质再高再聪明,没人指点光靠自己摸索,早晚有一天会瓶颈。他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能打赢骆桐清了。可是今日看骆桐清一出手,于良月皱眉,功夫非但没退步,反而突飞猛进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良月见识浅薄,不说他闹不明白骆桐清是怎么回事,可于万方和于万海可是明白人……刚刚那一抽刀,用的心法招式虽然有衡山派的摸样,但说白了,根本不是衡山派的功夫……这么狠的刀法,世上只有一个人善使的。想到这里,两人下意识地看了不远处和展昭站在一起的白玉堂一眼,心里打鼓……骆桐清平时老实巴交,不知道是怎么攀上白玉堂的。说句不好听的,有白玉堂撑腰,骆桐清可算是不好对付了。
那达布脸上神情变换,心里很是不爽快。他第一次来中原,之前一直在吐蕃一带活动,因为地位尊贵,因此别人见他都是低眉顺目。他自幼拜得西域高人为师,功夫了得,也是个聪明有天分的,就想着能来中原武林展露一下头角,没想到出师不利,让人赏了个下马威。
正在不爽,就听一旁的那老头低声对他道,"小王爷,先办正经事要紧,私事一会儿再了。"
达布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也只能点点头,忍气吞声,将手里的半截软鞭扔了,回头,对原老爷子说,"原老头,今日有私怨和你了解,你识相的,就将妖刀的刀棺钥匙交出来,若是想占着宝物不归还,那也无妨,我们可以抢。反正你们中原人,向来是满口仁义道德,但背地里就一肚子男盗女娼,所谓的江湖正派,不过是抢人财物的匪徒而已……当年你和莫矶犯下滔天罪行,抢夺了螟蛉妖刀,害死我西域高僧,罪无可恕!"
达布的话一出口,群雄哗然,众人都耳闻这螟蛉乃是莫矶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没想到如今竟然牵连到西域高僧了。
"蛮子!"
这时候,就听人群之中有人高喊一声,"你说话嘴巴放干净些,别满嘴喷粪,污蔑好人!"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是西南角上的一桌人,黑衣拿刀——狂刀门的!而说话的那个,正是莫一刀。
白玉堂和展昭也转眼看,就见狂刀门的人走了过来,莫一北走在前面,两人都有些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莫一刀前两天刚刚被白玉堂教训了一顿,一转眼,还是那么爱出风头。
"哦……原来是狂刀门的无能之辈。"达布笑了笑,看了看莫一北和莫一刀,笑道,"中原狂刀门我倒是略有耳闻,不过据说从莫矶到儿子各个都没什么出息……特别是那莫矶,有了螟蛉还使不了,被一把刀吓得寝食难安,最后还想出个什么主意,将刀给锁在刀棺里了,所以说,明珠投暗宝物蒙尘。我吐蕃国宝螟蛉竟然被这样的无能之人占为己有那么多年,唉,可惜可叹。"
展昭用胳膊蹭蹭白玉堂,低声说,"这吐蕃小王爷汉话说得挺溜啊。"
白玉堂无奈,瞄了展昭一眼,心说这猫关心的事情怎么总和人不一样,低声问,"那螟蛉是吐蕃国宝?"
展昭摇摇头,道,"不知道……不过据说之前吐蕃有人说,杨贵妃还是吐蕃人呢。"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展昭,"有何根据?"
"因为胖。"展昭简单地回答,"而且据说杨在吐蕃是很常见的姓氏。"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他家姓杨的多就不许别人也姓杨了?那吐蕃姓白的多不多?"
展昭眯起眼睛,道,"要说也得等你死了多少年之后,然后后人们说,这就叫做死无对证!"
白玉堂摇摇头,"小人多作怪!"
"你别血口喷人!"莫一刀怒道,"螟蛉分明就是我父在中原所得,跟你西域吐蕃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好东西就必然是西域出的不成?真真笑煞旁人!"
"呵。"达布冷笑了一声,"所以说你们中原人无知,反正多说无益……不如这样,你们狂刀门的人不是正好也来了么,拿出螟蛉来过两招吧,敢不敢啊?"
莫一北和莫一刀对视了一眼,脸色都变了边,心里有气,莫一笑这个叛徒,这个时候带着妖刀螟蛉远走高飞,害他们人前丢脸!
"怎么?"拿不出来啊?达布冷笑,"还是说,你们中原人没人能用得了螟蛉?"
"达布。"原老爷子皱眉道,"你一口一个妖刀螟蛉,想要螟蛉的话,自己找去,今日是小女比武招亲的日子,跟螟蛉没有半点关系,快滚!"
白玉堂和展昭都暗自点头,总算是有一个人说道正理上了。
"老头,没人管你比武招亲的事情。"达布道,"只要你交出妖刀螟蛉的钥匙,我们立刻离开,不耽误你老人家选婿。"
"放屁。"台下有江湖群雄表示抗议,道,"你们擅闯比武招亲大会,还张口闭□出螟蛉,你们以为你们吐蕃人是什么?我中原武林有的是能人,容不得你们来这里撒野。"
"呵。"达布冷冷一笑,问身后他带来的众西域武人,"我说,中原武林有的是能人?这话,可不可笑啊?"
达布说话间,他身后站立这一个干干瘦瘦的小个子,那人看起来只有三寸丁那么高,矮小不说,还瘦,根本不起眼,就见他仰起脸,道,"可笑,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
边说,那小个子边仰着脸哈哈大笑了起来,别看他个子矮小,但是嗓音极其洪亮,就这一笑,整个天地都开始震动起来了。
白玉堂和展昭微微一挑眉——此人内力很深,这狮子吼使得,很有水准啊。
两人内力深厚,没在意,不过江湖群雄好些都武功平平,有些受不住的,都捂着耳朵,更有甚者就被这内力给震晕了过去。
其他武功稍强的门派子弟,都暗自运用内力护住心脉,不受着狮子吼的打扰,但心中都称奇,这人内力怎么如此身后呢?
最有趣的是唐弥,他张开怀抱,对身旁几个捂着耳朵晕乎乎的美女说,"来美人们到我怀里来!"
那群美女一个个都靠了过去,唐弥用袖子将她们的头一挡……瞬间,不头晕了。
台上,原媛也在原老爷子的示意下,捂住耳朵,口含真气顶着。
那人真气很足,笑得太久,在场好些江湖人已然有人呕吐不适,眼看着再笑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展昭微微皱眉,心说这无冤无仇的,何苦一下子就伤了这么多人性命,这些吐蕃人总在边疆一带寻衅滋事不说,今日还如此放肆,心中就有些气闷。展昭就是这个性子,见不得恃强凌弱的,见那小个子还笑个不停,便手腕轻轻一晃……巨阙半把出鞘,随即还鞘……空中微微光华闪现,就听一阵龙吟一般的尖啸声响彻半空……那小个子瞬间真气一乱,随即笑声嘎然而止,只见他倒退一步,一捂胸口,急喘了几口气。
身旁达布一愣,再看,就见那小个子单膝跪地伸手撑住身体,一口血吐出,只觉得嗓子眼火辣辣的疼,一脸不信地抬头望向刚刚传来尖啸之声的方向。就见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那里,展昭手中巨阙还在微微鸣动……
达布其实刚刚就已经注意到人群外的这两个人了,这两人气质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俊美外表却有一份掩不住的英雄气概,而且刚刚用石子伤他马的,也就这两人。
"狮子头!"旁边一个老翁过来扶那小个子,问,"你怎么样?"
那个被叫做狮子头的小个子捂着胸口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过还是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眼神变化不定,嗓子热辣,知道自己被内力震伤了,短期必然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阁下何人?"达布问的是展昭,看的确是白玉堂和展昭两个人,心头不禁赞叹……中原真是好地方,连养出来的男子都如此俊秀不凡。
展昭没回答他,就听唐弥笑呵呵道,"我说三寸丁,狮子吼可是双刃剑,除非你觉得自己内力天下第一了,否则别随便使,不然遇到个高手,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今天你走运,出手的是那心肠好的,留了你半条命,以后还是莫害人了。"
达布皱眉,这时候,身后的那个老者踏上了一步,在他耳边低声道,"小王爷,看那两人的兵器……今日不巧,有强敌在这儿,我们人手恐怕不够。"
达布微微一愣,注意看展昭和白玉堂手中的兵刃,看后也是吃了一惊——这两人便是展昭和白玉堂!
第八十话 谜,狂刀门内乱
"哦……想不到来了甚多的能人。"达布笑了笑,点点头,问身后的老者,道,"师尊,您听说过这两位吧?"
那位被叫做师尊的老头点了点头,淡淡瞥了展昭和白玉堂一眼,道,"都是高手。"
"唉,你们继续吧。"唐弥突然道,"别扯开话题,继续说你们的妖刀什么的,说完了就快走吧,别打搅人姑娘比武招亲。"说完,对还在他怀中依偎着的美女们说,"毕竟婚姻大事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是吧?"
"嗯。"那些美女们幸福地点头,"唐公子真体贴。"
江湖群雄都有些无力,唐弥身旁的人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达布微微皱眉,转脸看展昭和白玉堂,问,"这位是……"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默契地摇头,干脆地道,"不认识。"
"喂!"唐弥恼怒,展昭和白玉堂看别处……承认跟着个人认识实在太丢脸了!
"好说,在下蜀中唐门四公子,叫我唐弥或者唐四公子就行啦。"唐弥自我介绍了一下。
江湖群雄有些不认识唐弥的,刚刚是嗤之以鼻,但是一听到他的名号,也都不吱声了,久闻唐弥是个出了名的好色之徒,果然不假……不过唐门之中的人,绝对不能得罪,这是江湖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嗯。"有几个老前辈在一旁看着,都很是满意地捋了捋胡须,笑道,"我中原武林后起之秀之中大有能人。"
众人都赞誉点头。
展昭、白玉堂、再加上唐弥和骆桐清,这四个年轻人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而最不痛快的,就是于良月了。
于良月看了看一旁的骆桐清,就见他还是一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只是注视着那个刚刚被展昭一声剑啸震伤了的小个子。
骆桐清心中不免叹服,这展昭真是不简单,果然年纪轻轻就和北侠其名是有理由的么……江湖人称鼠猫斗,说他俩斗完嘴斗武,斗完武功再斗嘴……他俩的确是有相互斗的资本啊,不过这么看来,白玉堂和展昭的关系,应该是益友吧。
辰星的心思其实和骆桐清差不多,一方面佩服展昭功夫了得,另一方面,觉得自己也应该拍拍展昭的马屁,说不定另有所得呢。
"喂,蛮子。"原老爷子冷笑了一声,道,"今日你们且退了吧,我便不与你们计较了。"
"呵呵呵……"原老爷子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刚刚撞飞进来,一直停在一旁的那顶轿子里头,传来了一阵苍老的笑声,道,"好笑,真是好笑,原老鬼,你这算是狐假虎威么,你以为一个展昭一个白玉堂,能保住你的命?哈哈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声音够古怪,是男的是女的?是老了,还是因为嗓子有问题?
正在纳闷,就见一大群黑山派的弟子涌了进来,将擂台和江湖人都统统围住。
"那个轿子里的,就是那位黑山真人?"展昭低声问白玉堂。
白玉堂挑挑眉,道,"我觉得应该是吧。"
"什么人?"原老爷子问轿子里的人。
"呵呵……"达布冷笑了一声,道,"这才是妖刀真正的主人。"
"什么?"众人都吃了一惊,展昭和白玉堂也是对视了一眼,抬头看轿子的方向。
这时,就看见轿子的帘子缓缓地被挑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年轻得让人皱眉……再相信那个声音,简直是诡异之极。
"呵呵。"那黑山真人笑着走了出来,先是看了原老头一眼,冷笑,"还认得我么?"
"你……"原老爷子此时早就已经傻眼了,他倒退了一步,原媛上前扶住他,问,"爹您怎么了?"
"你……你为什么没……没……"原老爷子气血显然有些不稳,很激动也很震惊的样子。
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问,"你觉得不觉得有问题?"
"嗯……"白玉堂皱眉,道,"老爷子看来隐瞒了不少事啊。"
"哈哈哈……"那个男人仰天大笑了起来,随后就道,"莫矶那个老鬼,看到我的时候,比你现在的样子还要夸张。"
"你说什么?"莫一刀突然喊了起来,"你见过我爹?"
"呵呵……"黑山真人草草扫了台下狂刀门的人一眼,道,"见他最后一面的,可不就是我么?"
"你……这么说,杀死我爹的就是你?"莫一北和莫一刀对视了一眼……莫非他们冤枉了莫一笑?
"嗯,不错。"黑山真人点了点头,笑道,"的确是我杀了那个老鬼。"
"你……"莫一刀瞬间怒火上涌,抽刀就跃上台,道,"我今日杀了你,为我爹报仇!"说完,举刀就要攻过来。
但是那黑山真人只是嘴角挑了挑,根本没动手,而莫一刀的刀还没挨上他的身,就被一个人黑影挡住了,传来了"当"的一声,莫一刀连连后退,抬眼一看,就是一皱眉,"怎么是你?!"
众人就见挡在黑山真人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黑衣,头发随意地扎着,手中一口大得有些离谱的刀。
"嗯?"白玉堂突然低低地说,"这不是莫一笑么?"
"他就是莫一笑?"展昭看白玉堂。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道,"没错,那天我就是碰到他了。"
"为什么打自己人?"展昭不解,"不是已经证明他不是杀害他爹的凶手了么?"
白玉堂一脸茫然地摇头,道,"这可不知道了。"
"二哥,你疯了?是他杀了爹爹!"莫一刀道。
"他自然是知道的。"黑山真人却是冷笑这道,"他可是帮凶啊。"
他的话说完,群雄哗然,好多人都以莫一笑为不耻,还有些人不相信。
"一笑?!"莫一北也上了台,不相信地睁大了眼睛看莫一笑,"他说的是真的?爹那么疼你,你怎么可以……"
"他根本就不是莫矶的儿子。"黑山真人却是冷笑,"那是我的儿子!"
他的话说完,群雄更是炸开了锅。
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猫儿,峰回路转了啊。
展昭挑了挑嘴角,摇摇头——他看起来和莫一笑差不多年纪,声音倒是很老。
"你说什么?"莫一北和莫一刀同时问,满眼的不可置信。
"呵呵。"黑山真人不屑,道,"不信,你们问问他!"说完,伸手一指站在原地一脸惊恐之色的原老爷子,众人都下意识地看他。
"不可能的……"原老爷子连连摇头,道,"你怎么可能不会老,怎么可能的……"
"老头,你坏事做绝,今日到我收拾你的时候了,咱们血债血偿。"黑山真人道,"将螟蛉刀棺的钥匙交出来!否则,我可要血洗你原家庄,一个不留。
展昭用胳膊轻轻蹭了蹭白玉堂,问,"玉堂,他说螟蛉,莫一笑手上拿着的那个是不是刀棺?"
白玉堂耸耸肩,"我没见过,不过看形状应该是,不然哪儿有那么粗的刀啊?"
展昭看了看四周,凑故去小声问,"你上回不是说……刀棺是空的么?"
白玉堂一挑眉,跟展昭嚼耳朵根,"的确是空的啊。"
展昭皱眉,"当真么?"
白玉堂点头。
展昭纳闷了,看白玉堂——那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了一具空的刀棺要钥匙有什么用?
白玉堂想了想,略微眨眨眼——除非他们不知道刀棺是空的。
展昭看了看莫一笑,又看白玉堂,"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白玉堂想了想,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天见到的那块,莫一笑随身带在身边的弥勒佛来,给展昭看,道,"知道这是什么佛么,猫儿?"
展昭盯着那尊弥勒佛看了良久,才轻轻叹气,道,"守子佛,是保佑儿孙平安的……江湖人不都传莫矶擅长石雕么……这很有他雕的那些佛像的韵味。"
"莫一笑一直都带在身边。"白玉堂将玉佛收了起来,淡淡道,"如果他真的和人合作杀了莫矶,为什么把莫矶给的东西一直带在身边?"
展昭皱眉,半晌才问,"玉堂……"
"干嘛?"白玉堂见展昭表情比较严肃,就看他。
"你猜……这玉佩,是莫一笑不小心掉了的……还是他特意留给你的?"展昭不紧不慢地问,
白玉堂一愣,看了展昭一眼,"猫儿……被你这么一说……"
"静观其变吧。"展昭道,"不知道当年是怎么样的过往,不过事情不简单。"
再看台上,就见莫一笑护着黑山真人,跟自家的两兄弟对峙,大有六亲不认的样子。莫一北和莫一刀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莫一刀指着莫一笑的鼻子,道,"爹养你二十多年,你身后那人给过你什么?你竟然认贼作父杀害自己亲人,莫一笑,你不配姓莫,你该姓狗!你猪狗不如。"
莫一刀的话说完,下面好多江湖人都起哄,莫一笑只是不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展昭和白玉堂看着,交换了一个眼色——这里头,必然有隐情!莫一笑看来远不是背叛那么简单,而这吐蕃大象远道而来,真的就是为了一把螟蛉么?
第八十一话 争,成亲的问题
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眼看着似乎吐蕃一行人要和中原武林群雄打起来了。
就见那达布王子三两步上了台,对那黑山真人微微一礼,道,"真人且勿着急,待小王说两句,再跟这伪君子算账,也不迟啊。"
黑山真人看了看达布,轻轻点点头,对莫一笑道,"一笑,回来。"
那苍老的声音特意地说出一股子宠溺的味道来,显得极其诡异。
唐弥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搂了搂怀中的美女们,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美女们好啊。"
"各位江湖英雄,小王知道今日是打搅了诸位的兴致……不过么,小王也不想造成不必要的争斗,所以,有些情况,还是跟诸位说清楚比较好啊。"
江湖群雄刚刚被那狮子头的一声狮子吼,搓了锐气,想要找回面子来,但是又有些顾忌这些吐蕃武士似乎功夫非凡,因此不好发作。如今一听有台阶下,自然也就缓和了一些,纷纷道,"且看你怎么说。"
"不如这样吧,我先代为介绍一下。"说话间,他伸手一指身后的那位黑山真人,道,"这位黑山真人,姓邪名妄,乃是铸刀大师邪易的后人。"
江湖群雄面面相觑,纷纷吃惊,没听说过邪易还有后人啊。
"邪易乃是我邪家的先祖。"邪妄道,"而这妖刀螟蛉,世世代代,都是我邪家镇宅之宝。"
江湖群雄皆窃窃私语,如果此言当真,那这螟蛉,还真的就是他们邪家的东西。
"呵。"莫一刀冷笑一声,"口说无凭!我还会说我家先祖是干将莫邪呢,那岂不是天下宝器都是我们的了?"
"呵呵。"黑山真人一笑,道,"你说话的腔调倒是和你那老子一摸一样……如果说,螟蛉是我们自己世代相传的时候丢失了,被你父亲捡去,就算归为己有,我们也无话可说,卡壳是……你爹那是杀人害命抢夺回去的东西!"
一听此言,江湖群雄又乱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一直站在人群外面看着里头的情况,白玉堂蹭了蹭展昭,问,"猫儿,你的巨阙哪儿来的?"
"我不知道啊。"展昭耸耸肩,"我师父给的,说是祖传,你的龙鳞淬刃呢?"
白玉堂神秘兮兮地笑了笑,道,"我师父从他师父坟里挖出来的。"
"不是吧。"展昭有些吃惊地看白玉堂,"你师父竟然带着你去刨你们祖师爷的坟地?"
白玉堂一笑。
"嗯……"展昭摸着下巴说,"我以前看你师父飘逸得跟个仙人似的,还以为他性子也是那种孤傲冷清的……没想到会带你去挖坟。"
白玉堂耸耸肩,"他向来吃我喝我,逢年过节不给我压岁钱就算了,还要讹我。"
"真的?"展昭吃惊非小,觉得自个儿师父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了些,但是人还是比较稳重的,除了有几次带他进山修行把他剩在山里忘了带出来了,其他还是比较靠谱的。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和你师父来,他俩打起来然后都没影了那回?"白玉堂问他。
"记得啊。"展昭嘴角抽了抽,"大冬天的两人没影了,然后留下咱俩自己打猎找吃的那次啊?太过分!"
"那回其实比较特殊,起因是我师父看上一张古琴,让我给他买。"白玉堂道。
"呵……"展昭抽一口气,脑中开始想象暮青云神仙一般的人物拉着当时只有十几岁的白玉堂的衣袖,让他给自己买琴的场面。
"我一问那琴多少银子,那老板跟我说,一千两。"白玉堂撇撇嘴。
"一千……"展昭睁大了眼睛。
"猫儿,别瞪了,不是一千两白银,是一千两黄金!"白玉堂道。
展昭嘴角抽了两下,问,"那后来呢?你给他买了?"
白玉堂耸耸肩,道,"我要是不给他买,他就要不高兴了……所以得找个借口,让他知难而退。"
展昭挑眉,"你当时那么小,就有那么重的心机啊,不愧是耗子!"
白玉堂眯眼……"猫儿,那天一老人要是让你买一千两黄金的琴,不买就噘嘴不理你,那你怎么办?"
展昭眨眨眼,回答得干脆利落,"直接死给他看!"
白玉堂无语。
"后来你怎么做的?"展昭催促白玉堂继续说。
"我跟他说,这一千两不是小数目,不能无缘无故给。"白玉堂道,"要不然,他给我找个师娘,然后我随分子给他一千两。"
"亏你想得出来。"展昭道。
"那是。"白玉堂苦着脸道,"他除了会用刀什么都不会,我每天吃饭都得自己解决,还要顺道把他也喂饱了,找个师娘起码每天有顿好饱饭吃!"
"玉堂,你能活那么大真不容易。"展昭拍拍白玉堂肩膀,又接着问,"不过,你那么有银子干嘛不请个帮佣去?白福带去不就好了么?"
"哎呀,不行啊,老头看人!"白玉堂无奈,"长得不好看的不让进门。"
展昭眼皮直颤,江湖人说白玉堂古怪,那是他们没见过暮青云,那才叫真的古怪呢。
"那后来呢?"展昭问。
"他说行啊,给我找个师娘,让我准备好金子买琴,三天后成亲。"白玉堂道。
"嗯。"展昭点点头,随即又摇头,"不对啊耗子!我记得你师父没成亲啊。"
"嗯。"白玉堂耸肩,"三天后你不是和你师父来了么?"
"那是因为我师父收到你师父的请帖,说他要成亲让我们去喝喜酒,然后我师父就把桌子掀了,就边骂人边跑来了。"
"他骂人做什么?"白玉堂不解。
"我师父那天好像说你师父讹他分子,还有,他还没成亲呢,所以你师父也不准成亲,然后就杀过去了,还说要给他把亲事搅黄了。"
"呵。"白玉堂哭笑不得,道,"那天你来了之后我师父不是让我带你去玩儿,后来他俩就打起来了?"
"对啊。"展昭说得无所谓,"他俩不是总在打架么,又不是一回两回。"
"那是因为那天我师父说,要天一嫁给他。"白玉堂语出惊人,展昭差点咬到自己舌头,"怎么可……"
"我那天让你在院子里等,我给你去拿点心去。"白玉堂笑道,"那是我偷看去了。"
"你看到什么了?"展昭很感兴趣。
白玉堂往一旁走了走,跟展昭站到更外边一点的地方,道,"我师父那天站在院子里,对天一说,'跟我成亲'"
展昭捂嘴笑,"然后我师父呢?他说什么?"
白玉堂摇摇头,"你师父愣住啦,半晌才说,'你终于肯嫁我啦?'"
"啊?"展昭张大了嘴。
"再后来我师父摇头,指指天一,'不是,你嫁我娶'!"
"我师父一定不肯吧?"展昭问。
"对啊。"白玉堂点头,"你师父摇头,'免谈,你嫁我娶'才是!"
"最后就又打起来了?"展昭问。
"嗯,然后打跑了。"白玉堂道,"三天后回来,你师父给我师父买琴了。"
"再然后呢?"展昭问。
"没啦。"白玉堂道,"再然后你不就跟你师父搬到我们院子隔壁来了么?"
"那他俩到底成亲没成亲?"展昭实在挡不住好奇。
"不太可能吧。"白玉堂道,"又没有办喜事。"
"这倒也是。"展昭道,"两个男人怎么成亲啊?"
"是啊。"白玉堂点点头,道,"若是能成亲,说不定那天你师父就嫁了吧。"
"唉。"展昭摆摆手,认真道,"那天就算真成亲,那也应该你师父嫁才是。"
白玉堂皱眉,瞄展昭,"凭什么?"
"你师父好看啊。"展昭笑眯眯道,"跟你差不多……"
"死猫!"白玉堂瞪展昭,"少说别人好看,要是咱俩成亲,到时候嫁的那个肯定是你!"
"凭什么?"展昭一拍胸口,"你看我的名字,就是娶的那个。"
"跟名字什么关系?"白玉堂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表字什么?"展昭问。
"熊飞。"白玉堂回答。
"你呢?"展昭再问。
"泽琰。"白玉堂接着回答。
"那不是结了?"
"这有什么关系?"白玉堂不解。
"喏,我名字的意思是熊,谐音是英雄么。你名字的意思是美玉……那美人配美玉么……所以我娶。"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道,"谁知道是公熊还是母熊?"
"熊还分什么公母?!"展昭生气,道,"反正到时候要是成亲,娶的那个是我!"
白玉堂拿着刀背在身后,"死猫,你少逞能,到时候铁定是你嫁!"
"你想打架?"展昭不痛快了。
"打就打,输掉的那个嫁!"白玉堂瞪眼。
"怕你?!"展昭回瞪过去。
两人刚要动手,就听到一旁不远处有人说话,"怎么你俩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么"?
……
展昭和白玉堂愣住,转脸,就见唐弥笑眯眯站在一侧,看了看两人,问,"已经开始讨论谁娶谁嫁的问题了,那么也就是说,你俩决定成亲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尴尬……也对啊……干嘛跟他讨论这个问题……就算整出来谁娶谁嫁又有什么意思,反正他俩又不会成亲,男人也不能成亲的。
抬眼,就看到唐弥眼含深意笑了笑,白玉堂和展昭都觉得脸颊发烧,相互瞄了一眼,心说——都是你,胡说八道什么,扯到嫁娶上头去了。
两人转过脸,继续看热闹,不过心里却有些打鼓……若是两个男人能成亲呢?哪条律例也没规定男人不能成亲啊……不过若是成亲……
两人都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白玉堂瞄展昭——嗯,这猫还挺好看的,成亲若是肯嫁的话,那也是不错的。
展昭瞟了眼白玉堂——这耗子流光水滑,咳咳,要是能成亲……嗯,领回家去也是不错的。
随后,两人各怀心事,台上黑山真人吐蕃武士们说了些什么,他俩一句都没听进去,就是满脑袋的成亲啊成亲。
第八十二话 斗,文斗打擂台
达布在台上说得起劲,展昭和白玉堂在台下自己吵自己的,本来两人声音小,细细碎碎的,后来唐大意也加入了,于是就显得有些热闹了。
好些江湖人都转过来看两人,而刚刚达布等人已经见识到展昭内力惊人,因此不免觉得——这几个年轻人,根本没把他们吐蕃的武士放在眼里。
达布从小便是被宠爱长大,身份尊贵处处受人尊敬,如今竟然有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因此心里很是不痛快,就道,"三位,似乎有些异议?"
他说话的声音不低,在场好些人都转脸,望向展昭和白玉堂他们的方向。
三人抬头,就听达布问他们呢,展昭看了白玉堂一眼,示意——他刚刚说什么?
白玉堂耸耸肩,两人同时看前面的唐弥,唐弥更是无语——他也不知道。
一时间,三人都不解地看达布,那表情像是问——你说什么?
有时候,无语更伤人,这三人一脸完全没当回事的态度,好似狠狠地抽了达布一个耳光,让他不自觉恼羞成怒。
达布似乎是动气,这时候,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老头凑上来,低声道,"展昭和白玉堂最不好对付,他们不参与进来是好事,我们先将要办的事情办了,不然回去,王爷要责怪。"
达布回头看了他一眼,只好忍耐。
"小王爷。"身旁的莫一笑终于是开口了,对达布说,"速战速决。"
"莫一笑!"莫一刀似乎是将莫一笑盯上了,见他跟达布说话的样子很是恭敬,愤怒到了极点,吼道,"你已经堕落到给那些吐蕃狗卖命的地步了么?!"
"喂!"这时候,达布身身后跟着的一个少年走上前一步,对莫一刀道,"你嘴巴放干净些,你自己才是狗吧,到处乱吠!"
"哈哈哈。"吐蕃武士们都笑了起来。
"放屁!"莫一刀抽出刀来,瞪莫一笑,道,"莫一笑,你今天把话说清楚,不然,我就替爹爹报仇,杀了你。"
他说完话,原本不声不响的莫一笑突然笑了一声,看了莫一刀一眼,冷冷道,"就凭你?"
莫一刀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夫不如莫一笑,但是……莫一笑以前虽然脾气古怪,但对他这个弟弟也很是照顾。如今,莫一刀听到莫一笑竟然当众奚落他,脸上一红,就要冲上去跟他拼命。莫一北拼命抓住自家兄弟,让他不要冲动,边劝莫一笑,"一笑,回头是岸啊。"
"我们的恩怨以后再说。"莫一笑却是摆摆手,不听任何劝告,转脸看原老爷子,"我们今天是为别的事情来的。"
达布也对江湖群雄道,"这属于邪家与原家之间的私事,也是我们吐蕃和原、莫两人的私怨,我相信中原武林的江湖群雄也是讲道理的,不会干预他人的私怨吧。"
江湖群雄面面相觑,纷纷按兵不动。他们并不知道这些吐蕃武士的底细,因此就想在一旁等着,最好到时候,原老爷子还有那些吐蕃人打起来,他们也好一堵螟蛉的风采,顺便渔翁得利,毕竟,原老爷子还请了展昭和白玉堂这么两个好的助力呢,也用不着他们都操心,自然有人给他帮忙。
原老爷子深谙江湖道理,这些江湖人本来也不是冲着他闺女的比武招亲而来的,都因为觊觎他手中的妖刀钥匙,无奈摇头,这死鬼莫矶,还真是扔了个烫手山芋给自己啊。
"等等。"正这时侯,就听黑山真人邪妄突然开口,对莫一笑道,"一笑啊……你给我,杀了莫矶家那两个小畜生。
莫一笑一愣,回头看黑山真人。
"怎么?"黑山真人看了看他,笑道,"连爹爹的话都不听了么?"
莫一笑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只是,正事要紧。"
"夺回妖刀那是我们家的事情。"黑山真人一脸的笑意,"而将莫家人赶尽杀绝那也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不然可对不起先祖啊。"
"谁怕你!"莫一刀的火气还是十分的火爆,身旁莫一北怎么也拉不住他。
"哈哈。"刚刚那个达布身边跟着的少年往前走了几步,道,"对付这种只会乱叫的小狗,怎么需要诸位前辈出手,我来就好了。"
那个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和辰星差不多吧,长得唇红齿白,很是清秀,只不过脸上有满满的傲气。
"师父。"那少年对达布一拱手,道,"师父暂且休息,徒儿必然抢来螟蛉的钥匙,双手奉上,讨师父欢心。"
"嗯。"达布很高兴地点点头,道,"乖。"
"玉堂,你干嘛?"展昭问身旁的白玉堂,白玉堂摸着脖子,道,"哦,有些肉麻,鸡皮疙瘩起来了。"
白玉堂随口回答……在场大多都是武林人士,众人耳力上佳,刚刚他和展昭压低了声音说,因此没听到成亲不成亲那段,但是现在白玉堂说话的声音可没有可疑压低,因此不少人都听了个真切。
好些江湖人都笑了起来,的确,那个达布自己也年纪轻轻,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说什么,乖……实在是让人难受。
"何人敢笑?"那少年往白玉堂他们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前方瞪视白玉堂和展昭。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就见辰星跑了过来,对白玉堂摆摆手,道,"师叔祖,你别理他,这叫做小人多作怪,跟他说话您失身份。"
"师叔祖?"江湖人窃窃私语起来。
"对了……衡山派的确和白玉堂能算得上分属同门的。
"哦……难怪骆桐清那么厉害了。"众人都点头。
"哦?"那年轻人跃下了台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辰星,道,"小丑鬼,你是这人的徒孙?"
辰星听到那句小丑鬼,嘴角下意识地抽了抽,道,"回小丑鬼,我是曾徒孙,所以说你们吐蕃都是蛮子吧,连人话都听不明白。"
"你说谁是丑鬼?!"那少年长得白白净净的,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豪,一听到辰星叫他丑鬼,当时就恼了。
"叫的就是你。"辰星冷笑一声,道,"原家就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女娃,你们带着一大帮子人来喊打喊杀的,说是要抢什么妖刀螟蛉的钥匙。还带着个怪里怪气的人来说什么是邪异的后人……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自然是可以作假的。我们中原武林名门正派,才不会看着你们那么多人欺负原家父女呢。还有啊,狂刀门也不算是搅和你们,你们害死了别人的掌门,说起来,我们中原武林,还要为被你们害死的狂刀门掌门讨个公道呢!
"小兄弟说得好!"其他的中原武林人士都表示赞同。辰星心中明白,这帮中原人本来是为了看好戏的,就想着得些渔翁之利……照着这个趋势下去,狂刀门不说,那帮吐蕃人是必然会找原老爷子的麻烦的。而展昭和白玉堂既然是原老爷子请来的,那最后他们一定会帮忙……到时候难免他们两人孤身奋战,落得给一群江湖人看好戏。因此,辰星才先把众人给撩拨了,这帮江湖人都极好面子,一听到什么锄强扶弱,国仇家恨,立刻就会激动起来……这不,一下就群情激奋了。
达布和身旁的老者对视了一眼,瞟了辰星一眼,本来局势不错,但是被这少年毁了。
"伊尔。"达布叫那个自称是他徒弟的少年,"回来,这里那么多前辈,不得放肆!"
那伊尔也知道自己得意忘形惹麻烦了,将整个局势都搞砸了,就退到一旁,狠狠瞪了辰星一眼。
辰星站到白玉堂和展昭他们身旁,对骆桐清招手……示意他,过来。
骆桐清不解,以为辰星叫他呢,就走过去,看他——什么事?
辰星不说话,心说,笨死啊,当然趁着现在大好时机先出头了……往这儿一站,那就是跟展昭白玉堂他们一个份儿的了。
"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们就将前账一一清算好了。"黑山真人道,"咱们,有怨的报怨,有仇的报酬,谁也别耽误。"说完,指了指莫一刀和莫一北,道,
"你们两个,要给莫矶那老鬼报仇……所以就冲着我来吧。"说完,有看了看原老爷子,道,"小王爷,螟蛉钥匙的事情……"
"交给我便可!"达布点点头。
"来得正好!今日非要血洗了你黑山派,给我狂刀门出气!"说完,莫一刀已经持刀向黑山真人攻过去了,但是刀没挨上,就让莫一笑挡住了。
"你滚开!"莫一刀怒道,"叛徒,你不配姓莫!"
莫一笑不语,跟莫一刀过了两招之后,抬起一脚,将他踹下了台。
"一刀!"莫一北也有些恼怒,同样上前,都被莫一笑打败,直接踹下抬去。
"哈哈哈。"伊尔在台上大笑,道,"我还当狂刀门多厉害呢,原来是两个软脚蟹,不堪一击!"
莫一刀面红耳赤,要怪就怪自己学艺不精,这下子狂刀门颜面扫地,以后有何面目再去地下见莫家祖宗。
想到这里,莫一刀心灰意冷,就想一死了之,他拿起刀就要砍自己,身后却有一人一把拉住他。
莫一刀回头,就见拉着他的,正是展昭。
"怎么如此轻生?"展昭摇头,道,"莫一笑用的也是你狂刀门的功夫,你毕竟年轻,打不过他可以再练,怎如此输不起?"
"我……"莫一刀微微皱眉,却见展昭身旁白玉堂看了他一眼……莫一刀莫名觉得很丢脸,便低头不语。
"哎哎,都别激动。"唐弥跳上台,对众人道,"今日如果打起来,一方面中原武林人比较多,那样胜之不武,另一方面,拳脚无眼,难免伤人,今儿个是姑娘的好日子,我们一群大男人不能坏人好事啊,是不是……不如这样,咱们文斗,别动刀动枪的,如何啊?"
"好啊。"台下有人附和,"这个文雅,不愧是唐公子,果然怜香惜玉。"
达布微微皱眉,问唐弥,"如何文斗?我们都是武人,不会舞文弄墨。"
"嗯……不如这样。"唐弥想了想,道,"反正啊,今日正好打擂,不如我们就在擂台上公平地比试……一个对一个,谁先拿到绣球谁就算赢……不过呢,有个前提条件。"
"什么条件?"众人都问他。
"就是不能打死对方。"唐弥笑道,"所以说文斗不一定要吟诗作赋,只要打斗的时候没有死伤,就算文斗,怎么样?敢不敢?"
达布和黑山真人对视了一眼,转回头,看那老者。
老者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视线落到白玉堂和展昭身上,略一思量,对达布点了点头。
"好。"达布对唐弥一笑,"就文斗,不过,我们赢了,要将螟蛉刀棺的钥匙给我们。"
"可以。"唐弥点头,吐蕃的武士想要下台准备,却被唐弥叫住,"唉,等等,我问你们,那如果你们输了呢?"
"我们怎么可能输……"
"那可没准。"唐弥笑道,"话最好讲清楚。"
"那你们想如何?"
"嗯,不如这样吧。"唐弥看了看达布,上下打量了一下,道,"不如,若是你输了,就跪下来向原小姐求婚……她若看不上你,也就算了,若是看上了,你就入赘原家吧。"
"轰……"江湖群雄都笑了起来,原媛臊得脸通红,这唐弥怎么这样说话!
"你要我向她求亲?还要我入赘?!我可是吐蕃王子!"达布瞪着眼睛道。
"哦,不肯啊?那算了。"唐弥摆摆手,道,"别赌了,打群架好了。"
"你……"达布看了看唐弥,良久才点头,"好!但是我若是赢了,除了要螟蛉的钥匙之外,你还要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
"没问题。"唐弥一摆手,笑得自在。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唐弥小子笑得满脸奸诈,别又是有什么鬼点子了,希望这回可别大意了。
众人准备,唐弥跳下来,拍拍展昭和白玉堂的肩膀,道,"这耍嘴皮子我一流啊,打架还是要你俩真功夫啊。"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嘴角抽了抽,得,又轮到自己头上了。
第八十三话 迷,螟蛉的来历
虽然说好了是打擂台,但是这擂台怎么个打法,也是很有些讲究的,首先,人怎么安排,江湖群雄那么多人,吐蕃武士人也不少,要是一个个地比过来,那得比到什么时候啊?
另外,江湖群雄也有私心,展昭和白玉堂在这儿呢,骆桐清和唐弥也都是高手,不过吐蕃一方有莫一笑,还有那个看起来相当厉害的黑山真人,另外……刚刚那一个狮子头的狮子吼,就已经让中原武林折损不少兵将了……可见这帮吐蕃武士是深不可测。
中原武林群雄心中矛盾,想上去吧,但是又怕打不过丢人,不想上去吧,又想借着这次机会出出风头,反正就是麻烦。
"唐弥。"展昭拍了唐弥一把,问,"你想出来的注意,这可如何比啊?"
唐弥笑着摆摆手,道,"莫急,我有招。"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你招就够多的了,还有招啊?
唐弥上台,对原老爷子说,"老爷子,不如就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吧,比武招亲怎么来,我们就怎么来,到最后,看留下的是吐蕃武士还是中原武林人士,谁留下谁赢……你们看如何啊?"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此计甚好,一来可以看清楚对方的实力,而来,也不至于一点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如此一来,众人都摩拳擦掌准备比武,本来大家都还没什么精神,觉得这原小姐不够好看,但是现在想来,为了螟蛉还有名扬武林,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展昭和白玉堂大概是最淡然的两个了,当然……还有唐弥和骆桐清。唐弥是本着看热闹的心态,骆桐清是呆呆的什么主意都没想,而展昭和白玉堂,是更关心这次案件和这帮子吐蕃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猫儿。"白玉堂低声对展昭道,"所谓生母不如养母亲……这莫一笑即便不是莫矶生的也不至于杀了自己生父吧,似乎有所隐瞒。"
展昭点点头,很同意白玉堂的看法,道,"还有…… 我还是很在意你说的,螟蛉刀棺里头是空的这件事情。"
"这点线索的确关键。"白玉堂挑眉,"就是不知道真正的螟蛉,现在在哪儿。"
"上次若是能问清楚就好了。"展昭想了想,道,"你猜……那天知府在院子里的时候,那番话是对谁说的?"
白玉堂一愣,问,"你怀疑,在那群人里头?"
"嗯……反正必然是参与其中了吧,而且这帮吐蕃人找原老爷子,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报仇啊。"
"说到报仇么……"白玉堂拽了展昭一把,跟他一起悄悄离开,到了后殿,就见原老爷子也回来了,正倒水喝茶,那样子,像是在压惊。
"老爷子。"白玉堂冷不丁叫了他一声。
"咳咳……"原老爷子一口茶水呛住,狠狠地咳嗽了起来,拍着胸口抬眼看展昭和白玉堂,道,"哦……二位贤侄。"
两人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原老爷子被吓成这个样子,可见是心里有鬼。
"老爷子。"展昭走到桌边坐下,道,"我们想问问你,当年究竟发生何事……还有,这妖刀螟蛉,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和这黑山真人邪妄,究竟有没有关系?"
老头低头皱眉,良久才道,"这……其实也就是那些吐蕃人胡言乱语……"
"老爷子。"白玉堂不想听他的搪塞之语,冷冷道,"你若当年真是做了亏心事,害人性命什么的,你若是执意不说……那我们就告辞了。"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那么绝啊,他跟我爹故交啊。
白玉堂使眼色——这老头子欠教训,不来点恨的他嘴硬。
显然,白玉堂的招起了效果,老头子紧张了起来,道,"二位贤侄……不是我不能说,就是……"
"老爷子。"展昭道,"我爹与您是故交,只要你不是杀人害命,我们必然是要帮你的……可是,你至少给我们个真相,让我们心安吧?我与玉堂在江湖上混迹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做过为非作歹的事情,你若是欺瞒我们……我俩可是要被江湖人耻笑的。"
"唉,这不能啊"老头子连连摆手的,道:"我怎么可能害你们两人……唉,算了,我说,当年的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就说吧,反正莫矶那老鬼也死了,一报还一报 !"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报还一报?!
"当年啊……江湖上乱。"老头找了张条凳坐下,开始慢慢回忆,"中原武林呢,是妖教盛行,武林人士处处受到打压,都是因为武功不济。"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这些他们倒是有所耳闻。
"你们的师父他们那辈刚刚退隐,你们又没有长大,整个江湖上青黄不接,就靠着我们一群平庸之辈撑场面……到处受人白眼。"老头苦笑着摇摇头,道,"当时,不是武林人的平民百姓,一听到武林人士,就以为是妖教的那些妖人,躲的远远的还唾骂不止……可若是遇到了同样的武林人士呢?妖教的反而备受礼遇,名门正派就是抬不起头来,没办法,你功夫的确不如别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奈,的确,那段时间江湖上很混乱。而那时候唯一出来的几个江湖人……其中就有狂刀莫矶,虽然莫矶现在说起来没什么了不得的,狂刀门也没落了,但是当时,刚刚灭掉妖教,并且帮助大宋官兵退敌的时候,莫矶和狂刀门可是响当当的有名,在江湖上风光一时,那也是举足轻重的。
"我跟莫矶是好兄弟。"原老爷子道,"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咱俩其实是拜把子兄弟。"
展昭和白玉堂一皱眉,的确是没听说过啊,难怪螟蛉要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托付给老头了。
"我们那时候啊,还是跟你们年岁差不多的毛头小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也不是名门正派出来的。"老头儿说,"功夫不好出来闯天下,想单挑妖教没想到差点没让人家打死……后来被追杀得无路可逃了,一直跑到了关外。"
"是吐蕃么?"展昭问。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对的。"
"那关外啊,不比得中原……那里是一片荒芜,连棵树都很难找,更没有林子了……没有飞禽走兽可以果腹,我跟莫矶挨着饿,身上又没银子,不敢回中原,只能一路往西走。眼看着咱俩就要饿死了吧……那一天,一个放羊的吐蕃姑娘,救了我们。"老头道。
展昭和白玉堂互瞄了一眼——呦,这儿还有姑娘的事儿呢?
老头看了看两人的神色,笑着摇摇头,道,"让你俩可给猜对了,那姑娘漂亮啊……真好看呀,叫桑姆。"
白玉堂下意识地嘴角抽了抽,心说——好好的姑娘,竟然取名字叫丧母?!
展昭斜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会胡思乱想。
"桑姆人真是好啊,她给了我们饭吃……唉,我们可算吃到一顿饱饭了啊。"老爷子摇头,道,"那手抓羊肉和奶茶的滋味,我现在还都记得呢……原媛总是给我做那个,不过啊,丫头手艺是好,但是我已经吃不出来当时的
味道咯。"
"后来呢"白玉堂和展昭问。
"桑姆和一群牧民一起住在草原上面,整天牧马放羊,我和莫矶那是身强力壮啊,就暂时在那儿栖身了,住在小帐篷里头,每天给桑姆干活……一来二去处熟了,莫矶……就喜欢上桑姆了。"老头脸上,似乎有些惆怅。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哦?原来以为只是简单的江湖纠纷,没想到这里头还有情感纠纷那?那就说不清道不明了。
"不过还没等莫矶开口,我们就从别的地方打听到啊,桑姆已经定亲了,她未婚夫是一个吐蕃男子,很能干,据说在外打仗,还是个当官的,就等着一年后,桑姆满十八岁了,回来迎娶她了。"原老爷子皱了皱眉头,道,"当时莫矶虽然是心里不舍,但是我们两个有什么呀?咱俩连吃饭都是那姑娘施舍一口给我们的……怎么好意思去娶人家?只好忍下,揣着明白装糊涂,过一天是一天。
那天傍晚的时候,桑姆跟我们一起在火炉边上喝茶,问起我们,为什么从中原一直逃到了吐蕃,我们就有一句没一句地,把学不到功夫被人欺凌的事情说了。
桑姆当即对我们说,她知道一个地方,大概可以帮助我们。我跟莫矶起先还不信……后来,她带我们出了草原,来到了一个地沟的附近,入了地沟,就看到里头有一个很大的石洞……石洞的墙壁上面,刻满了各种的武功典籍……我俩当时就乐疯了,然后,便在里头开始练武学武。
莫矶比我聪明,也比我上进,他没日没夜地练,我觉得咱们不能没皮没脸的啊,每天桑姆还给我们送吃的来,我们就什么都不管……所以,我还是去帮着桑姆干一些活,但是她不让。她说,这地洞是他丈夫原先发现的,他丈夫的功夫就是在这里学会的,让我们赶紧学,学完了,在她丈夫回来之前就赶紧出来,不然,她丈夫要不高兴的。"
"那个洞……就是你们说的,找到螟蛉的石洞么?"展昭问。
"嗯,那个洞的确是当年邪易留下来的。"原老爷子道,"莫矶很聪明,他在壁画上面知道了邪易的身平,也知道了螟蛉的事情,但是存放螟蛉的匣子已经空了……不用问,螟蛉铁定是被桑姆的未婚夫拿走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道,"你不会告诉我们,那未婚夫……就是黑山真人吧?"
原老爷子沉默半晌,点了点头,道,"就是他!"
第八十四话 迷,往事渐清晰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原老爷子的叙述,就觉得这莫矶当年肯定是干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了,可别是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吧。
"你俩可别想歪了啊!"老头看到两人的表情之后,赶紧摆手,道,"还真不瞒二位贤侄,莫矶可不是什么坏人啊!那也是有担当的男子汉啊,他的确是看上桑姆了没错,但是没干什么不好的心思,还是很尊重她的……而且啊,那也是他两人日久生情,桑姆对莫矶也并非全无好感的,只是发乎情止乎礼而已!"
"日久生情?"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听老头继续往下说。
"桑姆虽然跟他丈夫定亲了,但是邪妄长年在外打仗,他们几乎没什么感情的。"原老爷子道,"莫矶拼命练功夫,我知道他是有想法的……他希望自己可以有出息,到时候能够有份家业配得上桑姆,把她娶走。"
展昭和白玉堂听得一挑眉,觉得这莫矶的确是不错的,也实在是有很多无奈吧,只能说缘分弄人。
"只是,莫矶练功夫的时候受到了阻挠。"原老爷子道,"因为没有狂刀。"
"的确,狂刀门的功夫,若是没有了螟蛉,很难发挥出多少威力来。"白玉堂点头。
"又住了一段时间,就当我们功夫练得差不多的时候,邪妄回来了。"原老爷子道,"跟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邪妄凶残可怕……一点都不像个好人,完全是个嗜血的狂魔。"
"为什么会这样?"展昭和白玉堂同时问,"因为螟蛉么?"
"对。"老头点点头,道,"我们这才知道,他在打的就是我们中原人,所以邪妄一听说桑姆收留了两个汉人就怒火中烧,带着人马要将我们杀死……后来桑姆苦苦相求,他才放了我们,我们就逃回了中原。"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他俩倒的确是多亏了那吐蕃姑娘。
"回到中原后,我们有了功夫,就渐渐地开始崭露头角。最开始的时候,我们给人抱个镖,或者抓个被悬赏的重犯什么的,很快就积累起来了大量的钱资,置办了一份家业,不久,我们也都到了成家的年龄。
我早早娶妻了,可是莫矶就一直闷闷不乐,不肯娶妻……最后,在我的再三劝说下,莫矶也终于是断了对桑姆的念头——毕竟,别人已经是有妇之夫了,所以还是现实些,娶妻生子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后来的某日,我们听说边关告急,来犯者正好是吐蕃人。"原老爷子叹气,"我们当时血往上涌,想着保家卫国,就冲去了边关一带,才弄清楚,带兵的竟然就是邪妄。"
白玉堂听到这里很感兴趣地摸了摸下巴,问,"那邪妄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
"呵。"老头笑了笑,摇头,"还真不瞒五爷……那邪妄简直就像是个活鬼一样,然后我和莫矶,就不禁想起了桑姆来,莫矶当时一直挂在嘴边嘀咕的,就是一句'不知道桑姆过得好不好。'……因为这一带离吐蕃不远,于是我们就去了曾经的草原,想要再看看桑姆。到了地方,没找到人,那些牧民告诉我们,桑姆已经嫁给了邪妄,搬进将军府去了。"
"也是啊,你们都成亲了。"展昭感慨,"那是不少年后的事情了吧?"
"嗯。"原老爷子点了点头,"那时候,莫一北已经出生了,只不过莫矶的夫人王氏,因为难产去世了……莫矶也没有再娶的意思,一心一意就关心门派的事情,再不想别的。"
"那后来呢?你们有没有去将军府找桑姆?"白玉堂问。
"去了,我原本是不想去的,但是莫矶突然就很思念桑姆,就说想去看看她。"原老爷子道,"去了才知道,桑姆已经有孕……只是,过得很凄苦。"
"凄苦?"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心说这么好的姑娘怎么会过得凄苦?
"那邪妄晋升为将军之后,就娶了很多的妻妾,对桑姆非常冷淡。"原老爷子叹气,"而且他残暴异常,经常动手打骂,桑姆不是大家闺秀出生,也斗不过那些千金小姐,所以就自己在将军府弄了个小院子,独自生活,孤孤单单的。"
白玉堂和展昭都不禁摇头,真不知道这邪妄是因为权势变坏了,还是因为那把诡异的螟蛉而失了心智。
我们两个偷偷溜进了将军府,桑姆看到我们,高兴得不得了……我们多年未见,她热情招待,当夜,我早早睡了,她和莫矶在门口坐着,聊了一宿。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挑眉——嗯,这个机会大好啊!
原老爷子笑了笑,摇摇头,"可是天亮的时候,邪妄突然回来了……他看到我们之后大发雷霆,说桑姆不忠,要杀了奸夫□,我与莫矶动手抵抗……最后,我们将邪妄杀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异口同声问,"杀死了?"
"对啊!"原老爷子很确定地点点头,"我们当时将刀刺进他胸膛,他真的双眼一翻,双腿一蹬,已经没气了,脉搏和心跳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怎么处理尸体的?"展昭问。
"当时……桑姆吓晕过去了,莫矶说死也要带着她一起走。"原老爷子额接着道,"然后他抱着桑姆,我扛着邪妄的尸体,来到了将军府的后山,将尸体抛下了万丈深渊!"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心说——霍,你俩干这事儿够干净利索的啊!
"螟蛉你们留下了?"白玉堂问。
"莫矶想要螟蛉很久了。"原老爷子摇头,"当时他也是昏了头了,就将螟蛉带走了……因为大将军死了,所以当时的吐蕃兵不攻自败,我和莫矶立了大功,得到了很多封赏。莫矶将桑姆带回了家,将她安顿好,娶她做妻子,苦练狂刀,成立狂刀门。"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都有些为难,这事情怎么说呢……可以说两人的确有不对的地方,可也难说……毕竟,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受苦,不救是不可能的。
"那几年,莫矶是春风得意啊。"老头笑了笑,道,"他与桑姆非常的恩爱,桑姆生下来的孩子,也就是邪妄的儿子莫一笑,莫矶也当做自己的儿子一般,百般的宠爱……不多久,桑姆又生下了莫一刀,我也得了个闺女,莫矶多次败退辽兵,并且带着中原武林中人,击败了妖教,从此之后,在中原武林之中,成了赫赫有名的一代宗师,狂刀门,也成了当时人人敬仰的地方。"
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
"只不过……好景不长,莫矶也渐渐的,变得奇怪了起来。"原老爷子皱着眉头道。
"是因为妖刀螟蛉么?"白玉堂问。
"对,他出现的情况和邪妄差不多,变得狂妄傲慢,性子也一点点地更加暴戾……终于有一天,他在外花天酒地被桑姆发现了……桑姆心灰意冷,饮了毒酒自尽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皱眉,这姑娘一辈子都毁在那把螟蛉上面了……唉,真是好人没好报。
"莫矶喝了一夜酒,回家之后却看到爱妻自尽了。"老头叹气摇了摇头,"他伤心欲绝,都是自己害死了桑姆,因此,他宣布封刀,将螟蛉封存进了刀棺之中,并将螟蛉的钥匙交给了我,说让这把害人的妖刀,永远不见天日……从此之后,莫矶不再问江湖事也没再娶妻,在家孤孤单单地一个人过,桑姆的坟就在他门前的院子里,他带三个儿子很严厉,不准他们接近螟蛉半步。
展昭和白玉堂听完了老爷子关于莫矶和狂刀的叙述,都有些唏嘘,人有时总是贪心不足,莫矶和原老爷子当年穷困潦倒的时候,大概一口饱饭就已经能让他们很快乐了……后来慢慢地,有了功夫就想要权势,有了权势想要爱人,有了爱人有想要更多的权势……到头来,所爱之人离他而去,只留下一身的虚名和一世的孤单,多么愚蠢。如果他当年救回了桑姆之后,不要什么名扬江湖,只是平平淡淡地生活,也许桑姆现在依然健在,两人也可以共赴白首,哪儿来的如此多的争端啊。
想到这里,展昭下意识地看了白玉堂一眼,而此时白玉堂也正好在看他,双目相对,两人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只能不语。
"呃,二位贤侄。"原老爷子见展昭和白玉堂不说话,就道,"如今这邪妄无辜出现了……这,说句不要脸皮的话,我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我闺女,二位贤侄一定要救我呀。"
白玉堂和展昭哭笑不得,这老爷子破罐子破摔了,这下可好,事情都推到他俩身上了。
不过,白玉堂也是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赶来了,不然这事情岂不是都落展昭一个人身上?这猫再厉害,也不可能独自对付如此多的吐蕃武士吧?非出事不可。想到这里,白玉堂又有些气恼,这老爷子也真是的,就不能早早地将事情说明白么?那样他们能多招呼些人来,起码他能把他家几个兄长都带来,那病夫鬼点子多,也好有个出主意的人啊。
"老爷子,我们尽力而为吧。"展昭道,"不过说到螟蛉,是绝对不能给吐蕃人的。"
"这倒是。"白玉堂也点头,"如此凶器,如果给了吐蕃人,那不等于是授人以柄,让他们用螟蛉来攻打我们大宋么?绝对不行的。"
"那,二位贤侄准备怎么做?"原老爷子问。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看展昭,"只要别让那群吐蕃人赢了就行了。"
"这次,我们中原武林毕竟人多。"展昭道,"只要尽力而为,必然可以战胜了那群吐蕃武士,老爷子,您不必太担心的。"
"喂。"说话间,唐弥来到门口,招呼几人,"比武开始了!"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起身,出门打擂。
第八十五话 武,三局定胜负
展昭和白玉堂往外走,就见台上已经有人在过招了,比武的是一个吐蕃武士和一个中原门派的年轻后生,两人正打得难解难分。
"嗯。"白玉堂点点头,"哪个门派的?功夫不错啊。"
展昭眉头皱起,对白玉堂小声说,"这用的不是少林功夫么?这年头出家人都来比武招亲啊?"
白玉堂愣了愣,随即也失笑,道,"估计想要还俗吧。"
"那个吐蕃人……"展昭摸了摸下巴,"武功招式好生特别啊。"
"嗯,的确。"白玉堂点头。
说话间,唐弥走到了两人的身边,小声道,"这些不过是小喽啰,那群吐蕃武士,也就两个厉害的。"
展昭和白玉堂转脸看他,"你认得?"
"咳咳。"唐弥咳嗽了一声,道,"我好歹也和西面的人来往比较多,吐蕃离我们蜀中不远,略有耳闻。"
"可是他们好像不认得你啊?"白玉堂问,"你唐四名气也不小吧?"
"我要他们认得我做什么?"唐弥颇有几分得意地说,"吐蕃的姑娘都认得我就成。"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嘴角抽了一下。
"那个吐蕃王氏……就那大补大象,在吐蕃也算挺有名的,最近吐蕃局势挺紧张,估计他是为了夺皇位而聚集了那么多的武林人士给自己卖命,抢螟蛉应该也是为了夺位什么的。"
"要螟蛉跟他夺位有什么关系?"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颇有些不解地问,"得了螟蛉最多功夫好些,又不是功夫好就能当皇帝。"
"这我就不知道了。"唐弥耸耸肩,"那螟蛉来得诡异,据说除了练功,还有其他的用处。"
"哦?"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同时想到了之前原老爷子讲起的,邪妄和莫矶得到刀后都出现了奇怪的症状,会不会和它的另一个用处也有关呢?
正在交谈,就听到人群里传出了一阵叫好之声……没多久,就见那个吐蕃武士被中原武林人士从台上踹了下来。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和尚想还俗的愿望很强烈啊!
按照打擂台的规定,那和尚可以站上一级,等待下一个挑战,而下一对,也上来交战。
"这规则有些麻烦啊。"白玉堂皱眉,"这得打到什么时候去,那么多人!"
"这样比较公平么。"唐弥笑道,"老头招女婿那是洒下香饵钓金鳌,不嫌多只嫌少,您多打几场,不漏掉一个啊。"
"你刚刚说不简单的,是哪两个?"展昭问唐弥。
"黑山真人,就是那晚上我看见那个会飞的。"唐弥压低声音说,"这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我之前也没怎么听说过。"
"他说他是莫一笑的亲爹,那他年纪应该跟原老爷子差不多了啊。"白玉堂问,"怎么会看起来这么年轻?"
"是练功?还是药物?这驻颜挺厉害的。"展昭看唐弥,"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唐弥耸耸肩,道,"驻颜的方法千奇百怪,不过差别不会那么大那么明显的!四五十岁的人看起来这么嫩……嗯,有问题。"
"那为什么声音那么老?"白玉堂问。
"我都说了我头一回儿看见这人了。"唐弥无辜地左右望望,道,"喂,你们看那个达布身后的老头子。"
展昭和白玉堂望过去,就见达布身后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看起来干干瘦瘦,刚刚他一直都在达布身后低声说话。
"这人是谁?"展昭问,他和白玉堂都是行家,一看这老头的神态,眼神,就知道是个高手,内力应该极其深厚。
"这老头叫无墨子。"唐弥低声说,"西域一带数一数二的妖僧,是个绝顶高手!"
"无墨子?"白玉堂和展昭都一皱眉——的确是听说过这个名字。
"他多大了?"展昭问。
"少说有个八九十了吧。"唐弥摸摸下巴,道,"这老头不好对付,用的是双叶弯刀,你看他腰间佩戴着呢……相当厉害。"
"弯刀?"白玉堂琢磨了一下,对展昭道,"弯刀大多用来装饰,外族的确有用它来割肉狩猎,但是真的要过招……用弯刀的实在是少见。"
"嗯。"展昭点了点头。
"还有么?"展昭和白玉堂问唐弥,"莫一笑也算功夫不错,但是算不上绝顶高手,其他的那些?"
"嗯,基本没有了。"唐弥耸耸肩,"说白了,就一个黑山真人,一个无墨子,这儿能对付两人的估计也就你俩。"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皱眉,这趟挺麻烦啊,最怕这种莫名其妙打起来的事情了。
说话间,台上又一场比试结束,这次,得胜的是吐蕃武士。
吐蕃武士那里一片欢呼,中原武林一脸不甘。
展昭和白玉堂见好像还能打一阵子,就到一旁坐下等,白玉堂问展昭,"猫儿,我总觉得这仗打得有些不明不白的。"
"嗯。"展昭点点头,似乎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白玉堂看他。
"我有个主意。"展昭凑到白玉堂耳边,低低的声音说了几句。
白玉堂想了想,道,"嗯,法子还不错……就是……"说着,他就开始扫视人群,一眼瞅见了正踮着脚看热闹的辰星,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就让辰星办这事!
辰星正在看热闹,突然,就感觉后背被一颗石头子儿打了一下,摸摸背,他转回头,心说哪个暗算小爷?回过头,就看到白玉堂站在不远处,对他招招手。
辰星多机灵啊,一看就知道有事,他瞅了个空,趁大家都不注意溜了过来,凑到白玉堂跟前,"师叔祖有事情吩咐我去做啊?"
白玉堂点点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这个好办。辰星点头,"包在我身上。"
"那你可小心些。"展昭提醒。
"放心。"辰星一闪就跑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离开,到了后院等着。
再说擂台下面,达布和黑山真人、无墨子都皱眉看着,第三局又明显是吐蕃武士落了下风,达布道,"这样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小王爷,时间拖太久,对我们没有好处啊。"无墨子提醒达布。
"那如何是好?"达布问他。
"嗯……不如……"无墨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好像是什么炮竹之类的爆炸了……所有的人都一愣,再接着,就听到了马群的嘶鸣之声,那群吐蕃武士带来的马儿也不知道是惊了还是怎么的,都发了疯似的原地乱转,四散奔逃。
这马儿一乱,吐蕃的阵脚就有些乱,达布非常喜爱自己的那匹白马,一看也有些着急,吩咐人,将惊马拦下!
一时间,吐蕃武士那里乱作了一团,莫一笑此时正站在比较外围的地方,因为莫一刀和莫一北一直都跟盯着仇人一样盯着他,所以他没站在人群里。见人群一乱,他就去拉马,这时候,只听身边一个少年嘴里嘀嘀咕咕说,"佛说,一笑解千愁啊。"
莫一笑一愣,看了那少年一眼,就见少年哧溜一闪……就钻到后头的院子里去了。
莫一笑假意去拦马,转过了围墙进入院子……就见不远处的一座土墙旁边,白玉堂和展昭站在那里。
莫一笑一愣,就见白玉堂伸手,手上一枚黑色的玉佛坠子轻轻地晃了晃。
莫一笑微微皱眉,看了看左右无人,就走了上去。
伸手想要拿玉佛,白玉堂收了回来,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一笑,问莫一笑,"你有什么目的?"
莫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两人。
白玉堂见他不想说什么,看来那玉佩并非他有意留下的,而是不小心掉落,就将玉佩换给了他。
莫一笑接过玉佩收了起来,转身往回走,就见他嘴唇开合,低声道,"妖刀已失,得妖刀者可引起腥风血雨。"说完,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蹊跷,看来这莫一笑真的是另有隐情啊……可是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得妖刀的就能掀起腥风血雨……按照他的意思,妖刀是真的丢了,不在吐蕃人手里,也不再狂刀门那里……那妖刀上哪儿去了?
"猫儿。"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微微摇了摇头,实在也是看不出什么门道来,更何况这莫一笑说话说一半,让人摸不着头脑啊。
两人无奈,只好又一次回到了外面……就见此时吐蕃武士们正在抗议,原来,辰星竟然将小鞭炮绑在了马尾巴上头,有好几匹马的尾巴都被烧着了。
达布颇心疼他那匹宝马,而台上的吐蕃武士本来就是落下风的,被那么一阵乱弄得分了神,又让中原武林的那位打败了。
这下子,中原武林胜了两场,精神大振,而吐蕃武士则是愤愤不平,达布怒道,"你们中原武林竟然比武时候耍赖,真是卑劣无耻!"
"唉。"唐弥笑道,"这不对啊,该说你们吐蕃的马儿胆子小才对,不就是一声响么,怎么就惊得到处乱窜啊?"
"总之这样比太麻烦了,你们人又多,摆明了我们吃亏一些!"达布一摆手,道,"照我看,干脆,三局两胜制!我方和你方各选出三人来比试,不然照这样打下去,就算打到明天早上,都分不出胜负来。"
唐弥欢喜,心说,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一笑点头的,道,"可以啊,三局两胜!"
"人选我们自己挑,但是对阵的顺序,要抽签决定。"达布身旁的无墨子开口道,"不知道,各位武林人士,有没有异议?"
众人都看原老爷子,原老爷子左右看了看,摇头,"没意见,就这么办吧,三局两胜!"
第八十六话 斗,比武出洋相
三局定胜负,中原武林的众人不禁犯难了起来,关键是选谁去比较合适。一来么,这若是打赢了,大大有面子不说,还能有希望得到螟蛉!可是……若是输了,那可事关中原武林的声望,而且众人都不傻,知道若是螟蛉落到了那群吐蕃人的手里,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另外……最重要的是,谁能保证赢呢?刚刚那些吐蕃武士都露了一手,个顶个的高手啊!
"狂刀门的人就见莫一笑似乎也想上台比试,因此莫一刀咬牙忍耐,刚刚自己打输了,这次不会再有机会上台了……
而辰星看了看情势,就见于良月听跟于万方和于万海说了几句话后,就往前走了几步,而于万方和于万海也没有要叫骆桐清出战的意思。辰星心里明白得很,如果让那两糟老头子选人的话,怎么的也得把于良月弄上去,而绝对不送会骆桐清的。
想到这里,辰星眼珠子一转,朗声道,"唉,我说,三局两胜太少了!不如五局三胜吧?"
众人都看他,觉得这个提议不错,这样参加的人能多一些,变数也少一些,唐弥微微一笑,这少年挺机灵的,对方手里,就两个人是厉害的,只要我们这里不送太饭桶的上去,白玉堂、展昭和骆桐清都能参加,就不会有差错了,基本胜券在握。
最后,双方经过一番选择,将人选定了下来。
吐蕃一方,上阵的五人分别是:无墨子、黑山真人、莫一笑、达布,以及一个长着一张狐媚子面孔的漂亮女人……名字叫融珠,绰号叫黑蜘蛛。
"哎呀。"唐弥远远瞅着,一脸吃惊地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毒娘娘黑蜘蛛啊!果然和传闻的一样是大美人啊,不知道她有情人了没有!"
而中原武林这一方,则最后决定有骆桐清、于良月、唐弥以及白玉堂和展昭,这五人出战。
唐弥皱眉,本来想看个热闹的,没想到轮到自己头上了,真是……早知道就不出这主意了,反正三局两胜就铁定没自己的事了。
接下来,就是抽签了。
原媛用一个陶罐,装上写了中原武林人士名字的竹签,因为远道而来也算是客,中原武林的人又比较讲究礼让,所以让那些吐蕃武士先抽对阵的人选。
吐蕃一方的武人纷纷抽签,最终,对阵的形势如下:
骆桐清——达布
于良月——莫一笑
唐弥——融珠
展昭——黑山真人
白玉堂——无墨子
唐弥看到对阵的形势之后,微微皱眉,哭丧着脸说,"我怎么可能打女人?"
白玉堂和展昭耸肩——谁让你自己出这种损主意?
"要不然我认输得了。"唐弥自言自语,"这么个大美女我怎么下得去手啊。"
唐弥正在苦恼,就见一旁原媛突然一登他的衣裳角。
唐弥转脸看她,"原姑娘有何指教?"
原媛脸微红,道,"你……我听说过你,你不能因为她是美女就放水啊,这事关我原家的生死!"
唐弥愣了愣,随即一笑,凑过去道,"要不然,你亲我一下吧,亲了我就拼命打了。"
原媛脸红透,唐弥还没笑完,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把他拽了回来,警告地瞪——这可是黄花闺女,你想死啊!
唐弥尴尬地摆手,笑,"那个……习惯了,习惯了,呵呵。"
随后,是出场比赛的顺序,这次,轮到中原武林一放的先抽签。
众人都抽了,出场的顺序依次是
第一场:于良月——莫一笑
第二场:骆桐清——达布
第三场:唐弥——融珠
第四场:白玉堂——无墨子
第五场:展昭——黑山真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签抽的……最后变成压轴了。
随后,原老爷子宣布比赛开始。
第一个上场比试的是于良月和莫一笑。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有几分好奇,刚刚他们已经打听过了,听说这于良月是骆桐清的师兄,衡山派的首席弟子,下一届掌门,那应该比骆桐清还厉害吧……不禁感慨,这衡山派真是人才辈出啊,看来这次的武林大会,是让衡山派的人露脸了。
于良月踌躇满志,他心里暗自庆幸,吐蕃武士那么多人里头,一看就是莫一笑和达布,算是比较弱的,他自己心中想的也是最好能抽中莫一笑,因为莫一笑是中原武林的败类,自己将他打败了,更有面子!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于万海和于万方都对他道,"良月,小心为上啊!"
于良月点了点头。
展昭问白玉堂,"你跟莫一笑交过手吧,怎么看?"
白玉堂挑起嘴角笑了笑,低声对展昭道,"我不太清楚于良月功夫怎么样,不过……莫一笑功夫可能和现在的骆桐清差不多,只会更好不会更坏……所以么,于良月有些玄乎。"
唐弥在一旁凑热闹,道,"唉,这小子输定了,第一场让他比试,简直晦气。"
"为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看看他屁股!"唐弥伸手一指。
展昭和白玉堂转脸望过去……
展昭当即一吐舌头睁大了眼睛看白玉堂……于良月的屁股上,一个清清楚楚的油手印,已经变黑了,特别特别明显。
白玉堂也忍笑,看展昭——看,闯祸了吧?这下子于良月可丢脸丢大了。
展昭一脸无辜——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
白玉堂耸肩,认真看展昭——猫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们谁都不说,于良月不会发现的。
展昭抬眼看白玉堂——真的啊?
白玉堂认真地点头。
展昭感动——玉堂,好兄弟!
白玉堂随即咧开嘴一笑,伸手拍了拍展昭的肩膀——所以今天晚饭你请了!
展昭无语……
此时,于良月也已经一跃上了擂台,他上台之后,走上前,看了莫一笑一眼,刚想开口叫他一声败类……突然,就从人群之中传出了笑声来。
有好些人都注意到了于良月屁股上面的那个手印,展昭看白玉堂,一脸——我好内疚啊的表情,白玉堂伸手拍拍他肩膀——算了猫儿,这叫时也运也命也,谁叫他没事仗势欺人欺压骆桐清呢。再说了,你平时除了我之外谁都不欺负,除了我没人知道你肚皮是花的,所以,放心,没人会怀疑你的!
展昭更内疚了,本来么,这于良月跟自己也无冤无仇,自己一时贪玩想给骆桐清出气,然后给他衣服上头留了个手印,可是没想到竟然害他成了全天下武林人士的笑柄,太不应该了,展昭越想越觉得自己不仗义,就想上前,被白玉堂一把抓住。
"猫儿?"白玉堂看他,"做什么你?"
展昭道,"不知道……总之不能站着不动吧?"
白玉堂看了看左右,趁没人注意,一把将他扯进了后头的巷子里头,道,"疯了你,到时候更加说不清楚了!人家还以为你摸他屁股呢。"
展昭有些不解,问,"我干嘛摸他屁股?"
白玉堂无奈,道,"总之这事情不准说,也不准去道歉!"
"道歉都不行啊?"展昭道,"可这事情的确是我不对,对于良月很不公平啊,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平白无故害人人前丢丑,我看他挺傲慢气性挺大的,万一一个想不开,我不是害人……"
"猫儿。"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道,"你想的也太多了,于良月因为衣服上的一个油手印就能自杀了不成?"
展昭一脸不高兴,道,"早知道刚刚就直接把手擦你袖子上了。"
白玉堂无奈看他,道,"以于良月的性格,这事情你若是对他道歉了,他铁定咬着你不放,到时候麻烦。"
展昭抬眼看他,道,"你怎么不讲道理?"
白玉堂无力,"猫儿,我帮着你,你说我不讲道理?"
展昭低头看别处,小声嘀咕,"本来就不讲道理,这事情要是别人干的,你肯定就说那人不仗义,该跟人道歉去。"
"那是。"白玉堂点点头,"铁定。"
展昭听后,瞄他,"那干嘛是我干的你又这么说。"
白玉堂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跟你什么关系,跟那些不相干的人哪儿一样啊?我护短,这世上除了我娘和我那帮兄弟嫂子不就你亲么?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展昭愣了一下,看白玉堂,白玉堂也愣了,搔搔头看别处,展昭挑起嘴角,道,"耗子,你还挺有些良心。"
"那是。"白玉堂看他,问,"那我呢?"
"你什么?"展昭问。
白玉堂伸手指指自己,又伸手指指展昭,挑眉——咱俩,我跟你是不是也亲啊?
展昭想了想,道,"嗯,我除了爹娘,也就算你亲了吧。"
"当真?"白玉堂吃惊地睁大了眼睛,问,"我比公孙、包大人他们都亲啊?"
"你不一样啊。"展昭道,"包大人和公孙都是良师益友,王朝马汉他们是患难与共的兄弟。"
"那我呢?"白玉堂追问。
展昭犹豫了一下,道,"比他们更亲一点点。"
白玉堂听了之后,很是受用,至于为什么受用,他自己也闹不明白,总之就是心里头甜丝丝的,笑了笑看展昭,道,"猫儿……嗯,你跟大哥大嫂他们也不一样的。"
展昭点了点头,也挺受用。
两人站在墙后头,耳朵绯红,一个望天,一个看地,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就听到外头一阵哄堂大笑,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出去看,就看到那个达布的徒弟正在跳着脚笑话于良月。
于良月一张脸都红了,恼羞成怒跟莫一笑打在了一处,几个来回之后,于良月本来功夫就比不上莫一笑,再加上有些分心,因此很快就败下阵来……最后,他在吐蕃武士的哄笑声中灰溜溜下台。而中原武林有些扼腕痛惜的,也有些看好戏的,特别是那些认识于良月的,这人从来都是傲慢自大,今日竟然栽了这么大的一个跟头,可谓大快人心。
白玉堂就看到展昭满脸内疚,知道这猫虽然有时候会开个玩笑小使坏一把,但是本性极其老实,最看不得别人被欺负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的错。
于良月回到了台下,一脸的懊丧,于万方刚想安慰他几句,没想到他招呼都不打一声,抬手举刀就砍向辰星。
辰星根本没防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刀都到了跟前了,他大吃了一惊,一个侧身堪堪避过,就地一滚躲开,但是于良月猛追不舍,辰星被逼到了桌子旁边,于良月又是一刀下来,那下手的狠戾,根本就是要置辰星与死地。
就在危急时刻,"当"一声,一把刀架住了于良月的刀,骆桐清拔刀挡在了辰星前面,道,"师兄,你疯了?"
于良月恶狠狠地看骆桐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两师徒害我!"
骆桐清皱眉,道,"什么?"其实,骆桐清根本没注意于良月衣服上的手印,只是看他比武输了,也的确,他打不过莫一笑。
辰星让吓坏了,躲在骆桐清身后,道,"我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情,你别含血喷人!"
展昭皱眉,看来越来越严重了。
白玉堂拉了展昭一把,道,"猫儿,你猜若是这手印按在了骆桐清的身上,他会怎么做?"
展昭微微一愣,想了想,道,"他大概不会理会,或者脱去了外袍,认真接着打吧。
"所以说啊,一个手印怎么了?"白玉堂冷冷一笑,道,"于良月只不过是为自己的失败找个借口发泄一下而已,你还真以为他为了那个手印么……应该说,是他走运才是。"
"怎么说?"展昭不解,心说,这样了还走运呢?
"他的功夫,怎么样都不可能赢了莫一笑,你想啊……他以后见人,还能说是因为自己被人暗算了,莫一笑赢得不光彩……你根本就是帮了他的忙。"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失笑,"强词夺理。"
白玉堂凑过去,笑道,"我就是强词夺理,怎么了?反正,这事儿不准你承认,别为了于良月那种人把自己搭进去,对人好也要看对象,于良月和于万方于万海,机关算尽处处欺负骆桐清,这叫老天有眼!
展昭听后想了想,道,"耗子,他们可是你同门,这么狠啊?"
白玉堂一挑眉,道,"不跟你说了没,没人能跟你比。"
展昭听后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嗯,我听你的,不承认,装作不知道。"
白玉堂笑了笑,掬起展昭一缕头发,笑道,"乖猫。"
展昭心里有些闹哄哄的,又暖又乱,总觉得,自己跟白玉堂一起干了一件坏事,不过……感觉还不错。
第八十七话 斗,耿直对卑劣
见于良月还是不依不饶,辰星也火了,他躲在骆桐清身后,嚷嚷道,"师伯,你冤枉我有证据么?我怎么敢欺负到您头上来,我师父在衡山派还只能每日烧火砍柴煮饭呢,连个教功夫的人都没有,我们师徒够可怜见的了,你还想如何?非要逼我师父退出衡山派你才高兴么?"
辰星的话一说完,武林群雄哗然,都窃窃私语,"什么,怎么可能,骆桐清不是衡山派众多弟子里头最出名的么,怎么可能砍柴煮饭?"
"也不一定啊,你看骆桐清那么厉害,于良月是个饭桶,这于良月可是于万方和于万海的儿子啊。"
"哦……嫉贤妒能啊……"
"于万海和于万方还自称一代宗师呢,真不要脸。"
辰星看到情势不错,就假装可怜地抹眼泪,哭诉道,"我师父的功夫都是自己学的,好几年前就没人教他了,还每天让他烧衡山派上下几百口的饭,这样他就没空练功了,师父是每天晚上偷着练的,每天睡不上两个时辰。我们师徒处处受人排挤,师父至孝,说衡山派对他有恩不肯走,师父,我们走吧,他衡山派根本容不下我们,您不就是担心没地方容身么,辰星不怕苦,要饭也养您。"
辰星一番话说的感天动地感人肺腑的,好些江湖人都为之动容,暗道骆桐清真是不容易,另外,也对衡山派众人很有些看法,特别是于氏夫子,怎生如此卑劣?!
于良月立刻成了千夫所指,他刚刚是怒火攻心失了方寸了,如今一看事情竟然让辰星和盘托出了,也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没干吧……可他终究是干了。
江湖人见于良月不说什么,更明白辰星所言非虚了,这下子,可引起公愤了。
"你们衡山派不是名门正派么,怎么如此嫉贤妒能容不得人?"
"就是!骆少侠,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江湖之大自有你容身之所,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去做煮饭烧水这样的活,真是太委屈了?!"
"就是,自己学学就如此了得,那若是一开始就好好教,那还了得?"
"真是可惜!"
"衡山派主于万方于万海,你们这些武林败类!"
"就是,骆少侠来我们门派吧!"
"我们这儿也行!"一干江湖人都开始起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辰星这小孩儿,跟骆桐清完全不一样,骆桐清忠厚老实,不知道变通,辰星则是刁钻古怪,三分正七分邪,若是若了他,他也能忍,但是会记在心里,哪天已有机会,一定狠狠地报复回来。
就看今天这几句话,辰星和骆桐清忍了那么多年,终于是让辰星逮着合适的机会说出来了,这一说不要紧,于良月、于万方和于万海,也算是名声扫地,别说他们,估计衡山派从今以后也会成为江湖人耻笑的对象,而能干的年轻人,更是不会去投奔衡山派门下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地摇头,辰星这孩子,得好好管啊,不然的话,以后可是狠茬子。
"良月!"于万方将于良月呵斥回来,"休要无理取闹!"
于良月收起了刀,恶狠狠瞪了辰星一眼,转身回去了。
于万方和于万海看走过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就见白玉堂脸色有异,两人都知道,这回麻烦了,
骆桐清低头,看着哭哭啼啼的辰星,良久才道,"辰星,我都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辰星是假意抹眼泪,听了骆桐清的话,实在是无力,心说,师父啊师父,你人好是没错,但是,你也太老实了,就是因为你那么好,才会有那么多人欺负你,但凡你有一点点的手段,也不会落得被人如此欺负了。
骆桐清想了想,转脸看于万海和于万方,就见两人转过脸去不理会他,他再傻也明白,如今衡山派,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所了。
骆桐清不禁一阵伤感,自己之所以不离开衡山派,就是念及那一点旧情,可是他的师父、掌门就这样将他弃了,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正觉心灰意冷,白玉堂走上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骆桐清转脸看他,道,"师叔祖?"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道,"对你有情的人你自当珍惜,对你无情的人你留恋他有何意义?"
骆桐清一愣,这时候,那群吐蕃武士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就有人问,"喂,你们中原武林内讧完了没有啊?来打下一场吧。"
展昭拍了拍骆桐清,道,"大丈夫胸怀坦荡,天下之大处处都是容身之所,弃了一间房舍,换来的是天大地大,有何不好的?"
骆桐清感慨良多,点了点头,辰星一把拉住骆桐清,道,"师父,该你上了,骆呆子,你要赢啊!"
骆桐清看了看辰星,点了点头,拿起刀,出人群,走向擂台。
展昭看白玉堂,"玉堂,觉得如何?"
"我师父赢定了。"辰星道。
白玉堂也微微点了点头,道,"的确。"
骆桐清收拾心情,觉得自己似乎瞬间经历了很多,想起之前在灶房里烧饭,在河边洗衣,这一切似乎都成了过眼云烟,突然就觉得洒脱了不少,胸中多年来的郁结之气,瞬间全无,而体内真气游走,手中的刀,似乎也和身体变的契合,想要出鞘,战他个酣畅淋漓。
辰星站在白玉堂和展昭前方看着擂台上的情况,暗暗给骆桐清鼓劲。
白玉堂突然对展昭道,"猫儿,当年,师父教我刀法的时候,曾经让我戴过面具。"
"面具?"展昭有些不解,问,"戴面具做什么?你师父喜欢的不就是你这张脸么?"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展昭笑,问,"为什么戴面具。"
"嗯……我当年很早便已经学会他的刀法,但是一直无法更进一步,师父便让我戴了一年的面具,为的是让我忘记自己是谁。"
"这法子也行啊?"展昭好奇。
"嗯……怎么说呢,当年刚刚戴上面具的时候很不习惯,但是久了之后,心境就渐渐地改变了,等到一年之后拿下来,突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然后就突飞猛进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道,"我师父说你师父的那句话还真不错啊。"
"说他什么了?"白玉堂问。
"嗯,尽穷折腾。"展昭干脆利索地道。
白玉堂失笑,道,"嗯……骆桐清年少成名,之后又历经磨难压抑了很久,如今一朝爆发,我觉得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历练。"
"那是。"辰星转脸道,"年轻的时候吃苦不要紧,是资本,可以防止老了不吃苦!"
"小子。"白玉堂在他脑袋上拍了一把,道,"说得好!"
再看台上,骆桐清和达布已经分别站立在擂台的两旁了,骆桐清用的是刀,达布用的也是刀,只是骆桐清的刀是三尺长的普通刀,而达布用的,则是五尺长带长柄的长刀。
展昭问白玉堂,"长刀和一般的刀过招,是占便宜一些的么?"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道,"两说,力量上肯定能占便宜一些,但是灵巧上面么……则不一定。再说了,骆桐清他的刀法讲究刚猛,跟长刀的刀法如出一辙,所以,不能说吃多少亏,而且……长刀在地上并不好施展,反而是马上比较好。"
展昭点点头,道,"我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师父用的是刀而我师父用的却是剑,怎么看,都应该是我师父跟刀配一些,而你师父跟剑般配一些啊。"
"我看是你师父跟我师父般配些。"白玉堂道。
"啊?"展昭不解地问,"怎么说?"
"你师父看起来像刀,我师父看起来像剑,我师父用的是刀,你师父用的是剑,凹凸正好扣上。"
展昭听得一皱眉,看他,"什么凹凸啊,正经些行不行?"
白玉堂微微皱眉,道,"凹凸有什么不正经的?"
展昭白了他一眼,耳朵微红,看台上。
白玉堂琢磨了半日,看展昭,"猫儿,你琢磨什么呢?□。"
"根本就是你自己说得有问题!"展昭回瞪,而同时,就听到人群一阵叫好之声。
白玉堂和展昭抬眼望过去,就见骆桐清一套刀法施展开,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霸道狠戾,那达布其实功夫也挺好,但是与如今的骆桐清一比,真的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江湖群雄都看傻眼了,这骆桐清是天才不成,自己摸索,竟然能如此厉害,如果当年就有人好好教他,那岂不是第二个白玉堂么?
其实众人不知道,骆桐清出了本身有天分、再加上多年苦练的基本功,还有之前白玉堂对他的指点,以及如今多年抑郁一朝解除的那份洒脱,人已经脱胎换骨了。
展昭问白玉堂,"如何?"
白玉堂也赞叹,"别看这小子一根筋,是个奇才!这简直就是突飞猛进!"
当然,这么多人里头,最最高兴的还是辰星了,他果然没跟错人啊,这呆子除了呆之外没缺点!
眼看着骆桐清已经占尽上风,就要打败达布之时,突然,就看到空中银光一闪。
"不好!"展昭和白玉堂同时道,他俩看的清楚,有人对骆桐清放暗器……而就在那暗器要射中骆桐清的同时,不知道哪儿飞来了一枚细碎的小石子。
"当"的一声,那枚银针被射飞的同时,骆桐清一刀砍飞了达布手中的长刀,飞起一脚,将达布踹下了抬去。
"看到没?"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张了张嘴,道,"猫儿,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刚刚那一幕,其实不少江湖武林人士都看到了,同时对吐蕃武士抗议,"卑鄙,竟然暗箭伤人!"
刚刚射银针的,正是无墨子。
无墨子的银针本来相当隐蔽,一般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的,坏就坏在那颗石子射得实在太刁钻,还发出了声音,所以最后让武林群雄都看见了。
达布摔下了台,被吐蕃扶了起来,无墨子看了看空中,道,"哪位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此时,就听空中一声冷笑传来,"无墨子老秃驴,你一代宗师,竟然沦落到投靠权贵,暗箭伤人的地步。"
那声音弥漫在空中,幽远清晰,听不出来方向。只感觉应该是个挺年轻的人,声音很是好听。
"玉堂。"展昭掏了掏耳朵,道,"这声音耳熟啊!"
"猫儿,我先撤了,你挺住。"说完,白玉堂转身就想跑。
"唉?"展昭拉住他,问,"比武呢?"
话没说完,就见白玉堂的眼前突然落下了一个白衣人来,挡住白玉堂的去路,盯着他看了半晌,冷笑道,"怎么?听说你来比武招亲?谁让你比武招亲的?我答应让你取媳妇儿了么?还有啊,你来打擂台抢螟蛉?我给你的龙鳞淬刃不如螟蛉么?"
眼前人,年岁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显得十分年轻,面容精致,一派的华美,众人不禁赞叹,这是谁啊,好个美男子。
"不叫人啊?"那人看白玉堂,"不认得我了?"
白玉堂无奈,给他行了个礼,道,"师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
江湖群雄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暮青云,武林二圣之一的暮青云!
展昭见着暮青云还是一如既往的坏脾气,替白玉堂捏把汗,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礼,"暮前辈。"
暮青云看了看展昭,道,"乖,小飞,别要天一那个死心眼了,跟我吧,我剑法比他好。"
白玉堂看别处,小声嘀咕,"上次比剑明明输了。"
"什么?"暮青云瞥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乖乖闭嘴,改口问,"天一前辈呢?"
暮青云脸色一黑,道,"不知道,我不认识他!"说完,推开两人往前走,道,"骆桐清,你这使得也算是刀法?简直丢脸,谁教你的?"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做了个鬼脸,得,今天比武招亲要黄了,暮青云心情不好,铁定又跟天一吵架了。
第八十八话 师,螟蛉邪魔洞
暮青云的到来着实让展昭和白玉堂吃了一惊,展昭用胳膊肘捅了捅白玉堂,问,"你师父来干嘛?"
白玉堂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我好久没见他了,大概是和你师父在这儿附近闲逛,然后又吵架了,最后又听说我来比武招亲和抢螟蛉,就来找我撒气来了。"
展昭摸了摸下巴,道,"嗯……不知道我师父是不是在附近。"
"最好是在啊。"白玉堂小声道,"赶紧领回去吧,不然就得我照顾他了,麻烦。"
展昭无奈地瞟了他一眼,道,"好歹他是你授业恩师,你怎么还说他麻烦?"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道,"猫儿,我授业恩师当年就负责教我背了几句口诀,教功夫从来没耐心,到后来就只是跟我对打……我尽挨打了。"
展昭听后睁大了眼睛,"真可怜。"
"可不是。"白玉堂转过脸,就见暮青云正站在前方不远处,回头看他呢,赶紧闭嘴。
于万方和于万海见暮青云来了,也都心里打鼓,见他走到不远处,就上前,恭敬行礼,道,"师尊。"
暮青云看了两人一眼,"玉堂,这两人谁啊?"
白玉堂和展昭清楚地看到于万方和于万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白玉堂走到暮青云身边,说,"师叔的两个徒孙。"
暮青云眉头皱了皱,问,"为什么我们青云门会有这么丑的徒弟?"
"咳咳。"白玉堂咳嗽了一声,看展昭,展昭也觉得挺伤人的,暮青云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任性。
不过听到这话,脸上表情最复杂的还是于万方和于万海了,早听说过这位师尊脾气怪异,果然名不虚传啊。
这时候,骆桐清也下了台,走了回来,暮青云瞟了他一眼。
骆桐清给他行礼,暮青云摸了摸下巴,道,"长得还行,但是不够好普通了些,嗯,而且也呆,要是有小飞那么好看就好了。"
骆桐清有些莫名,看了看一旁的展昭和白玉堂,两人对他眨眨眼——习惯就好了。
那一头,达布被人扶起来之后,问身旁的无墨子,"师父,他是谁?"
无墨子低声对达布说,"小王爷,今日不宜再战,有他在,我们全无胜算。"
达布看了无墨子一眼,转脸再看暮青云,怎么看也就是个极美的年轻男子,身材瘦削没什么出众的,能有多大能耐?就有些不信。
这时候,暮青云看了看周围,抓住一旁的白玉堂,道,"我饿了。"
白玉堂一愣,看展昭,展昭也有些傻眼,怎么现在会饿。
"我要吃饭,走吧。"暮青云转身就走,意思像是要带白玉堂和展昭一起走。
"唉……这比武的事情?"原老爷子赶紧追,暮青云看他,问,"比什么武啊?螟蛉有什么好稀罕的?不就是一把妖刀么,比起我龙陵淬刃差远了。"说着,也瞪了展昭一眼,"你那把巨阙是上古名器,你上这儿来要那把野路子干嘛?仔细让你师父知道!"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奈,他们来可不是为了妖刀什么的。暮青云的话,让吐蕃武士和狂刀门的人也都脸上变色,就算他是武林至尊,但是说话未免也太过伤人了些。
白玉堂和展昭自然知道,暮青云性格向来如此,并无恶意。
另一头的吐蕃武士们等得有些不耐烦,又输了一场,显得不痛快,就嚷嚷"怎么,你们中原武林已经输了一场了,再有两人退出,那是不是就等于弃权了?那就是我们赢了啊!"
白玉堂问暮青云,"师父,你走了那以后别人说起来可说我不敢比试认输逃走了啊!"
暮青云一听,双眉一皱,"什么?谁敢那么说,我打断他的腿!"
白玉堂摸摸鼻子,莫名觉得,暮青云脾气不好,大概是因为饿了,就问,"师父,你跟天一老前辈分开几天了?"
暮青云脸色黑了下来,不满地看他,"你管!"
白玉堂心说,果然,就追问,"你是不是赌气出门了然后没带银子?"
暮青云脸色更难看。
"几天?"白玉堂笑问。
暮青云鼻子微皱,嘀咕,"三天。"
"呵……"展昭和白玉堂倒抽了一口冷气,心说,不是吧,饿了三天了……难怪脾气那么不好。
辰星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突然眼珠子一转,跑过来说,"师尊祖,我师父会做菜,这里有厨房,我让他给您做几个好吃的吧,一炷香的时间就好,省得下山吃饭了!怪麻烦的。"
暮青云瞅了瞅辰星,伸手摸了摸下巴,问,"你师父是哪个?"
"骆桐清啊。"辰星伸手指了指骆桐清,"就是他,骆呆子。"
"哦?"暮青云眨了眨眼,问,"还会做饭啊?"
"会,我师父做饭天下一绝,师尊祖您等着。"说完,拉了一把还在状况外的骆桐清,就往后厨跑去了。
"你们中原武林的人究竟还比不比了?"这时候,第三轮比试的融珠走上了台,问,"下一个是谁了?给姑奶奶上来。"
唐弥轻轻叹了口气,道,"唉,西域女子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好个美人,我来会会你好了!"说完,一个纵身上了台,给那美女行了个礼,道,"在下唐弥,姑娘,可曾婚配?"
中原武林群雄认识唐弥的都知道他就这毛病,好色,偏偏比武还分到了个美女,也都面上有些尴尬,转脸看别处。
那融珠姑娘看了看唐弥,道,"未曾。"
"哦。"唐弥大喜,点点头,道,"那个甚好,不知道,有没有情郎?"
融珠又愣了一下,依然摇摇头,"还没。"
"哦……"唐弥欢喜异常,道,"不如这样,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比武完之后,一起去游湖吧?"
融珠有些傻眼,盯着唐弥看了半晌,问,"去游湖做什么?"
"唉。"唐弥笑眯眯走过来往融珠身边一站,道,"姑娘有所不知啊,游湖那是人生一大乐事,山青水碧鸟语花香,怎么不比这打打杀杀的有意思啊。"
融珠有些闹不明白了,回头看了看台下的达布等人,像是问——这怎么回事?
正这时侯,就听中原武林有人开玩笑,道,"唐四啊,干脆,若是赢了就让那姑娘从了你吧,这样你也用动力些。"
"这主意好啊!"唐弥点头啊点头,又凑近一些……哎呀,这姑娘身上好香啊。
"哦。"融珠点了点头,笑道,"我算明白了,原来还是个耍流氓的,胆子不小啊,惦记上姑奶奶了!"
唐弥正在陶醉,心说真是如花美眷啊,可是听着那毒蜘蛛说话的口气怎么有些不大对劲呢,刚一抬眼,就见毒蜘蛛冷笑了一声,双眉一竖,"找死啊你,今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姑奶奶不叫融珠!"边说,边抡起鞭子,狠狠向唐弥抽了过来。
"哎呀姑娘那么巧啊,我用的也是鞭子啊,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唐弥并不出鞭,只是闪让,嘴里还说着俏皮话。
那融珠咬牙狠狠抽,心说这人油腔滑调油嘴滑舌,非痛抽他一顿不可!
来回几鞭子,唐弥躲闪得轻松,那毒蜘蛛眼睛微眯,收鞭,抬手洒出一团白色粉末。
唐弥哈哈一笑,深吸一口,道,"好毒。"
融珠脸色变了变,台下众人都忍不住想笑,这两人也算是分派对了,毒蜘蛛是用毒高手,唐弥他自小就是生在唐门的,据说还是让唐老夫人用毒药喂大的,两人正好针尖对麦芒!
上头比武正酣,下面,白玉堂给暮青云找了个稍远一点的石桌子坐下,有下人奉上茶来,暮青云看了看茶,不说话。
展昭也无奈,坐在他旁边问,"暮前辈,我师父怎么又惹您生气了?"
暮青云听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赶紧别跟他了,他老糊涂了!"
展昭无奈,心说,他好像跟你一样年纪的啊。
白玉堂对展昭眨眨眼——算了猫儿,他就这样。
暮青云抬头看了看白玉堂,似乎不满,白玉堂一脸认真地道,"是啊,天一老前辈太过分了!简直老糊涂!师父,委屈你了,咱们以后装作不认识他。"
暮青云听了之后,似乎舒服了点,点点头,"就是,玉堂你也是,快点把小飞拐过来,抢他的宝贝徒弟,让他孤家寡人,以后没人送终!"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太狠了!
正这时,暮青云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好香啊。"
随后,就见辰星提着一个食盒走了上来,往暮青云桌前一放,道,"师尊祖,没什么食材,我师父只做了两菜一汤,您先将就着吃,等以后哪天有菜有空闲了,让他给您做一桌酒席吃。"边说,边掀开了盖子。
暮青云往里头一瞅,嘴角就一挑,问辰星,"小鬼,这菜色是你想的,还是那呆子想的啊?"
辰星笑眯眯,道,"嘿嘿,师尊祖真聪明,的确菜色是我出的主意,但是菜是师父做的。"
"嗯。"暮青云点了点头。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这辰星有一手啊,他没做大鱼大肉,而是做了清清淡淡的两菜一汤,一碗青豆火腿,一碗醋溜肚片,汤是清炖鲫鱼汤,看起来颜色干净清爽,再加上一碗闷得恰到好处的白米饭,饭上浇了一些红色的酱汁。总之,这饭菜美味与否暂且不知,但是外观上绝对符合暮青云的审美,连碗筷都是精心挑选的花色。
暮青云甚是满意,端起饭碗拿着银筷,先吃了一口带酱汁的米饭,然后一挑眉,吃了几口菜,微微一笑。
白玉堂和展昭心说,辰星和骆桐清要走运了,他俩陪暮青云吃了那么多次吃饭,头一回见他没挑理的。
暮青云咬着米饭, 问,"这米饭怎么闷的?一粒粒都分开了……真不错,还有一股香味。"
辰星笑眯眯,道,"哦,师父用鸡汤闷的饭。"
"嗯。"暮青云赞赏地点点头,"有想法,青豆真软啊,头一回吃到这么软又不烂的,怎么弄的呀?"
"嘿嘿。"辰星笑,"每颗青豆炒之前,都在上面用刀划个十字的口就可以了。"
暮青云点头,道,"好,够细心。"
辰星笑眯眯,道,"我师父,最会做饭了。"
暮青云又用勺子舀鱼汤喝,道,"哼,这才是鱼汤,那个天一,要是有那呆子一半的手艺,我也不用每天饿得半死的!"
白玉堂看了暮青云一会儿,凑过去问,"师父,你究竟为什么跟天一老前辈吵起来的?"
暮青云半碗饭下肚,也不饿了,就道,"他在鱼汤里加醋!"
展昭嘴角抽了抽,心说——继上次师父不小心将盐洒进了粥里之后,又将醋倒到鱼汤里了啊。
白玉堂见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便也放了心,这时候,就听到人群之中有叫好之声,众人再看,就见台上,唐弥站着嘿嘿笑,而融珠不知道怎么了,好像有些晕,迷迷糊糊地趴在一旁睡着了。
这一场,还是中原武林胜,一时间,中原武林一方的气势大振,只要再赢一场,就算赢了。
而下一场,就是无墨子对白玉堂了。
白玉堂刚想上前,暮青云已经将筷子放下了,饭菜都吃了个干净,四处找了找,就习惯性地拿起白玉堂的衣角擦了擦嘴,展昭就见白玉堂的脸一黑,一脸的无力。
暮青云站起来,道,"干嘛跟他打,咱们不要螟蛉,也不要娶那丫头。"
"喂。"这时候,无墨子旁边有一个男子走了上来,道,"喂,我说,你们中原武林该不是怕了吧?"
暮青云看了他一眼,就见他摇头晃脑,长得贼眉鼠眼,心里不痛快。
"唉,也不用无墨子老前辈上,不就是一个小白脸么,我来……哎呀。"他话没说完,就见暮青云抬手一挥……
吐蕃武士众人就感觉一阵劲风扫来,都一愣,赶紧闭口,用内力护住自己心脉,但是,还有有大概有十来个功夫一般的飞了出去,特别是那个刚刚说话的,直接撞到了墙上,一口血吐出来,捂着胸口惊恐地看着暮青云,心里实在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人会妖术不成?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内力又高了,真可怕!
暮青云上前了几步,道,"螟蛉根本不是邪异造的,那只不过是一把弃刀,跟你们吐蕃人完全没有关系,少来这儿讨便宜,你们在意的,不就是螟蛉刀身上邪魔洞的地图么?"
众人都一愣,展昭和白玉堂也有些不解——邪魔洞?什么地方?
第八十九话 圣,天一暮青云
暮青云的话一说出口,那群吐蕃武士就变了脸色,一来,让暮青云几句话将他们的来意都说出去了,二来……邪魔洞的事情不易传出去,不然,中原武林必然群起而争夺,对他们大大的不利。
那无墨子皱着眉头小声对身旁的达布说,"小王爷,这暮青云似乎是知道些关于邪魔洞的消息。"
达布也皱眉,问他,"怎么办?"
"不宜与他多说。"无墨子低声道,"而且有他在这儿,再打下去除了横生枝节外,很难取胜,螟蛉钥匙之事,可以日后再说。"
达布听后,虽然心中不忿,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答应暂时撤离。
"各位。"无墨子上前一步,对中原武林群雄拱了拱手,道,"今日本想来与中原武林群雄比试一番,不过王子受了伤,尽管未能尽兴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告辞了!"说完,带着人走了。
中原群雄见那群吐蕃武士灰溜溜地走了,就都起哄,觉得大涨士气。
邪妄看了原老爷子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带着莫一笑和黑山派的人离开了……
一场比武,因为暮青云的突然造访而告一段落,中原武林人士喜忧参半,一来打败了外敌,二来,大概这螟蛉的主意是打不到了。
原老爷子则是忧心忡忡,而衡山派和狂刀门就是输得很没面子,特别是衡山派的人,狂刀门起码还能唤起中原武林的一些同情,但是衡山派则是瞬间从人人敬仰的大门派,成为了连路人都嗤之以鼻的卑劣帮派。
江湖群雄问原老爷子还比不比武招不招亲了,原老爷子摆摆手,道,"唉,算了,今日就算了吧,各位此行的一切费用我原家承担。"
最后,比武招亲草草收场,众人散去了。
原老爷子忧心忡忡找到了展昭,道,"贤侄啊,这如何是好啊?"
展昭也挺为难,不过现在另他更加困惑的,是刚刚听暮青云说的有关于邪魔洞的事,邪魔洞的存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而且据他观察,刚刚中原武林群雄也大多没听说过,看来这事情应该挺久远的了。
"师父。"白玉堂问暮青云,"邪魔洞是怎么回事?"
暮青云想了想,道,"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吧,一会儿我又饿了。"
"就住这儿吧!"原老爷子可来劲了,赶紧吩咐原媛,道,"小媛啊!快,准备好房间还有饭菜!招待贵客啊!"
原老爷子心说,这回真是值了,找来了展昭,带来了白玉堂,引来了骆桐清和唐弥,现在连武林二圣之一的暮青云也请来了,有这尊大佛在这儿,谁还敢动他原家,最好连另外一圣的武林至尊天一老人都能请来,那就阔气了。
暮青云看了看左右,觉得这环境也不错,关键是展昭和白玉堂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反正他身上也没钱,住下就住下吧。
随后,众人在原老爷子的引领下,来到客房门前的院子里。
骆桐清跟在最后面,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正在担心以后何去何从的事情。辰星见他呆愣,就拉着他跟暮青云一起进屋,但是骆桐清走走停停,似乎还是很在意远去的于万方和于万海,对辰星说,"辰星啊……就这么走了么?"
"师父,你也是个死心眼,干嘛那么留恋他衡山派啊?他们对你又不好!"辰星气哼哼地道,"你也不想想,他们都将你欺负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师尊祖都在这儿呢,你不会去拍马屁啊?"
骆桐清为难了,道, "我……不会拍马屁什么的,你也知道的。"
"干嘛不拍?"辰星道,"师尊祖神仙般人物,这样的高人在眼前,不拍马屁的是傻子!这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为了自个儿的前途,咱们又不偷不抢的,有什么错?"
"我……"骆桐清笨嘴笨舌,哪儿说得过辰星啊,只得叹气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走!"辰星拉着他往里走,就见暮青云跟白玉堂、展昭他们已经在院子里坐下了,唐弥也在。
辰星走过去,给暮青云跪下磕头,道,"师尊祖。"
暮青云一愣,看了看辰星,随即挑起嘴角一笑,道,"怎么,小子,吃你师父一碗饭,还不能白吃啊?"
辰星心说,暮青云厉害呀,就道,"不是,别说给师尊祖吃一碗饭了,就算吃一千万一万碗,那也没什么,只是,师尊祖,您收了我师父吧,指点他一下功夫,让他成才吧。"
"嗯。"暮青云托着下巴,道,"你师父么,天分还可以,但是比起玉堂来差太多了,长相资质都不行,不过么……人还不错,关键是饭煮得好。"
辰星道,"师尊祖,这话可不对啊,天分这种东西,我觉得类型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
"类型不一样?",暮青云似乎提起了些兴趣,问,"怎么说?"
"您和曾师叔祖那是同一个类型的,可是我师父那是不同类型的,论长相,有人喜欢你们那样的,也有人觉得我师父那样的好看,这全在个怎么看,关键是,谁都说我师父长得好,最差也会说个不错,可没人说过我师父丑啊!"
暮青云似乎有些让辰星绕晕了,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赶紧点头——辰星说得有道理!
"还有啊,我觉得我师父天分不错,呆的不一定笨,练功夫么,试一下才知道,有些人天生是璞玉,一眼就能看出来,可有些好玉是在石头里的,不将石头切开,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啊,对不对?不如这样,师尊祖将我师父带在身边,您也不用收他做徒弟,就让他给您做饭,然后偶尔指点他一下,若是一年之后,他真的没出息,您就踹了他,若是有出息,您就收他做徒弟么!"辰星说得头头是道,一大通道理说出来,暮青云摸摸下巴,白玉堂在一旁看着,道,"师父,骆桐清天赋异禀,跟我很是不同,您不如试试?"
辰星感激地看白玉堂,心说,之前的马屁没白拍,这曾师叔祖够意思。
"是啊。"展昭也道,"暮老前辈,你若是把骆桐清带在身边,我师父铁受气。"
"哦?"暮青云立刻来了精神,问展昭,"怎么个受气法?"
展昭一笑,道,"你想啊,师父总拿做饭那茬气你么,现在有了骆桐清,他就气不着你了,你还能反过来气它!"
"嗯。"暮青云一听就心动了,点点头道,"这主义好。"
想到这里,转脸看辰星,道,"小子,你好像也挺机灵的啊……我若是让你帮着出主意气死一个人,你能做到么?"
辰星捂嘴,道,"师尊祖,别说气死一个人,气死一群人都行啊,我最拿手!"
"好!"暮青云拍桌子,道,"收了你们,帮我去气死那个天一!"
白玉堂对展昭挑眉——猫儿,你怎么连师父都卖啊?
展昭笑眯眯对他眨眨眼——他不是没在么。
白玉堂无奈,这猫,黑在骨头里!
庐山下,正准备上山来找暮青云的天一……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无奈叹气。
"师父。"白玉堂见原老爷子亲自奉上茶来给暮青云,就问,"说正事吧,邪魔洞是什么?"
暮青云想了想,道,"嗯,从哪儿说起呢,那个邪易吧,其实一半算是个铸刀师,一半算是巫师。"
"巫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皱眉——巫师……这些人一旦扯上了关系,就比较麻烦,而且,两人同时想到了鬼船的事情。
"唐初的时候,出现了巫国,地点就在吐蕃与大宋交界的地方,他们宣扬巫术,残害一方百姓。"暮青云接着说,"后来,唐太宗派大将军将那巫国整个都消灭了,并且将几百抓获的巫师与那巫国皇宫一起,掩埋在了地底。"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展昭道,"的确是听说过有这么一次。"
"为了活埋那些巫师,当时制造了一个巨大的坟墓,而且这些墓穴还是用巫国百姓挖的……活埋在里头的人和金银珠宝不计其数,等到那位大将军离开的时候,整个巫国都被夷为平地了。"暮青云接着道,"不过呢,听说当时有个别巫师大难不死的,挖开地穴逃了出来,那个地穴有一个入口,被叫做邪魔洞。"
"有些奇怪啊。"唐弥忍不住插嘴,"为什么……不将值钱的宝贝拿回来,而是将巫国整个埋葬了呢?"
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回答唐弥,"因为巫国的东西都是下了咒的,是不能随便动的,不然会带来灾祸。"
……声音低沉,但是还挺好听,年纪看来也不大。
展昭一愣,暮青云一听却是双眉一皱,道,"玉堂,别让他进来,我不见他,给我把他打出去!"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道,"师父,我打不过他。"
暮青云白了他一眼,"真没用,我要你干什么?"
白玉堂小声嘀咕,"你自己都打不过他。"
"你说什么?我不就是比剑输了么?比刀我赢的!还有,轻功差不多的,我的如影随形不如他的燕子飞么!"边说,边伸手去掐白玉堂。
"嘶……"白玉堂呲牙,躲到一旁,靠着展昭坐下,揉自己的胳膊,展昭瞄了一眼,也有些心疼,怎么掐人呀。
"你那么大人了,干嘛去欺负一个小辈。"这时候,就见从院子外面,走进了一个黑衣人来,他穿着黑色的大氅,头发随意扎在脑后,再看样貌……唐弥和骆桐清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这人英俊伟岸,但是……好声邪气!
"师父。"展昭站起来,给来人行礼,那人点了点头,笑道,"嗯,最近没瘦啊,那就不用挨骂了,能胖点更好。"
展昭笑了笑,搬了张凳子给天一坐,道,"师父,坐。"
天一走了过来,坐下,白玉堂也起来给他行礼,"天一老前辈。"
"嗯,玉堂辛苦了。"边说,天一边看了一旁还在闹脾气的暮青云一眼,白玉堂擦汗——是很辛苦啊。
暮青云瞪白玉堂,"谁让你给他行礼的?不准行礼?还有,叫什么老前辈,叫老不死的!"
"啧……"天一看暮青云,"不就多加了一勺醋么,至于气那么久?"
暮青云瞪他,显得有些凶悍,天一挑起嘴角一笑,却是满满的邪佞,伸手过去,抓他手,暮青云抽了手,白他。
天一讪讪地笑了笑,道,"乖,一会儿跟我回去。"
白玉堂和展昭下意识抖了一下……乖?
暮青云眯起眼睛,伸手,"玉堂,刀给我,我宰了他!"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道,"师父,说正经的,先公事再私事吧。"
唐弥轻轻拍了拍展昭,好奇地问,"喂,你师父看起来很年轻啊,为什么那么早之前就叫天一老人了?"
展昭看了看他,道,"正常啊,他都快八十了就该叫老人。"
"呵……"唐弥睁大了眼睛,骆桐清和辰星也差点把茶杯掉地上了,辰星下意识问白玉堂,"师叔祖啊,师尊祖几岁了?"
白玉堂耸耸肩,"他俩年纪一样的。"
唐弥不禁吞了口唾沫,这两人看起来都不过三十来岁,暮青云尤其显得年轻,另外,这天一老人……真的是展昭的师父么?展昭看起来温润斯文,可这天一老人看起来,俊美之中带着几分邪佞之气,那双眼睛冷冽刺骨,灰色眼瞳盯着你看上一眼,让人遍体生寒,难怪是武林至尊,气势上真不是盖的。
"师父,你也知道邪魔洞的事情啊?"展昭问。
天一皱皱眉头,看暮青云,"怎么跟孩子们讲邪魔洞的事情?"
暮青云挑眉,"他们要问啊,而且我一路走来,听到那些路人说什么鬼船鬼船的。"
天一一愣,"鬼船?"
"师父,你知道鬼船的事情?"展昭问,"还是说那个鬼船,跟邪魔洞有关系?"
天一点了点头,道,"当年邪魔洞被封上之后,岁月变迁,经历了几次大的风暴和地震,没多久……那洞窟就消失不见了,再找,已然找不到入口。"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
"多少年后,有人已经不记得邪魔洞的事情了,但是当地一带却出现了一些异状。那片沙漠,原本是商贾来往汉地与吐蕃的必经之路,但后来接二连三发生商旅在沙漠中看到黑色鬼船的怪事,并且商贾都死在了半路途中,不多久之后,那里就荒芜了。"
"难怪了。"原老爷子点头,"我们当年往吐蕃逃过去的时候,那里都是用栅栏围上的,必须绕道走!"
"这么说,这鬼船最早是出现在沙漠之中?"白玉堂皱眉,"沙漠之中为何会有行船?"
"那个邪易,好像就是当年存活下来的巫师的后人,他悄悄闯入了那禁地,千辛万苦终于是找到了传说之中的邪魔洞入口,然后……还让他发现了巫国留下来的大秘密。"
"秘密?"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什么秘密?"
暮青云撇撇嘴,"笨,都说了是秘密了,谁知道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无力。
"地图邪易铸造在了螟蛉刀上,而这螟蛉……是用从邪魔洞之中带出来的一样东西打造的,至于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只知道,这螟蛉是一样极其不详的东西,沾者,大多只有死路一条。"
第九十话 爱,师父的关系
"螟蛉奇怪的能力,就是那种会让人疯癫的东西么?"展昭问,"变的凶残然后会迷失本性?"
"有些类似吧。"天一点了点头,道,"据说当年炼铸这把刀的铁,是一块神器之上取下来的。"
"神器?"白玉堂有些不解,问,"什么神器?"
"那些巫师们似乎信奉某种巫神。"天一道,"但是因为年代太过久远了一些,都没有人知道了,也没有文献记载。"
"嗯。"展昭伸手摸了摸下巴,道,"要是公孙在这儿就好了,他知道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你写信去问问他吧。"白玉堂道,"说不定有所得。"
"就这么办吧。"暮青云似乎没什么兴致,站起来,道,"我要上街去。"
白玉堂有些不解,问,"上街做什么?"
暮青云道,"换衣服,我这身衣服好几天没换了。"
"呃……"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和天一。
天一道,"你的衣裳我给你带来了。"边说,边从一旁拿出一个包袱来。
暮青云拿着衣服,对白玉堂道,"我找个地方洗澡。"
"哦。"白玉堂站起来,看一旁的原老爷子,原老爷子提议道,"哦……后头有温泉,几位要不要试试?"
"温泉?"暮青云来兴致了,道,"我去!"
天一也站起来,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暮青云不满,"我自己洗。"
天一挑了挑眉,觉得有趣,道,"我又没说要跟你一起洗,我也是想自己洗啊!"天一认真道,"准你去不准去去?"
暮青云眯起眼睛,拽了一旁的白玉堂一把,"玉堂,你跟我去!"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道,"师父……洗澡也要一起啊?"
暮青云瞪了白玉堂一眼,天一一笑,看展昭,"小飞,你也一起去!"
展昭苦了脸色,心说——洗澡干嘛也要一起去?
暮青云拽着白玉堂就走,道,"你待会儿记得,给我吧天一拖去,别让他上我这儿来!"
白玉堂皱眉,问,"怎么拖住啊?"
"你自己想办法。"暮青云白了他一眼,道,"总之,别让他靠近我身边知道没?!"
白玉堂有些不解,问他,"他靠近了也不会怎么样,你们两个糟老头子能干嘛……嘶。"话没说完,又让暮青云狠狠踹了一脚,道,"反了你!"
"好好。"白玉堂赶紧往旁边躲,"我去,不过拦不拦得住可不一定啊。"
展昭就见白玉堂走在前面,和暮青云没说了几句就挨踹了,想走上前看看,被天一拽住,"小飞。"
"嗯?"展昭回头,"师父?"
"一会儿,你拦住玉堂,让他别来碍事。"天一低声说。
"啊?"展昭有些不明白,问,"怎么碍事啊?"
"咳。"天一咳嗽了一声,道,"我跟青云有些事情说,青云肯定让玉堂来拦住我,你帮我把玉堂拉走就行了。"
展昭微微皱眉,问,"那怎么拉啊?"
天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走就成了。"
"就这么简单?"展昭有些不相信。
"唉,按照为师的话去做就行了。"天一急匆匆跟上,展昭无奈,只得也急匆匆地跟上一起去。
果然,就见在后山的一个高台之上,有一个硕大的温泉。温泉四周雾气昭昭,暮青云刚要宽衣,天一就过来了,也准备宽衣。
"你去那边,离我远点!"暮青云不满道。
"凭什么,这温泉又不是你家的。"天一不买账。
白玉堂趁机溜到了一旁,问展昭,"猫儿,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师父好像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暮前辈说。"展昭说到这里,瞄了眼前方正在细细碎碎说话斗气的天一和暮青云,压低声音对白玉堂道,"师父说,让我拖住你。"
白玉堂皱眉,道,"我师父说让我拖住天一老前辈。"
"啊,果然被我师父猜对了,那接下去怎么办?"展昭问。
白玉堂也有些为难,正这时侯,突然,就听到"哗啦"一声水响。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循声望过去,只见天一和暮青云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双双掉进了温泉里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下来。
"你混蛋!"暮青云立刻火大,张嘴骂人还要动手打人,天一双手制住他先不让他发难,嘴里道,"喂,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啊?都多大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要你管,你滚!"暮青云一个扭身挣脱了开来,两人一个躲一个追,最后又在温泉里头打起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都躲到了一旁山石的后面。
"不对劲啊。"展昭皱着眉头对白玉堂道,"他俩看起来……好像是为了什么大事情在争吵,而且明显暮前辈比较生气,师父是在认错似的。"
"我师父虽然任性,但也不至于真的为了一勺醋就吵得天翻地覆吧。"白玉堂也点头,"不像是那么简单……他俩似乎还有事儿。"
"你说,会不会是我师父做了什么对不起暮前辈的事情?"展昭问。
"能有什么事情?"白玉堂不解地问,"他俩打打杀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喂,咱俩开溜吧?"展昭拉了拉白玉堂的衣裳角,道,"让他俩自己说清楚,别在这儿碍事。"
白玉堂想了想,觉得也有些道理,就问,"那咱们俩去哪儿?一会儿若是师父找不到我,该骂人了。"
"那边那个是不是也是温泉?"展昭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潭问。
"是吧。"白玉堂顺着展昭手指的方向望了望,走过去伸手一摸,水温热,的确是一个温泉,只是这个温泉小了一些。
"不如咱俩在这儿洗,让他俩在那儿洗?"展昭问。
白玉堂皱眉想了想,问,"猫儿,你也想洗温泉啊?"
展昭耸耸肩,"反正衣服都带来了,不洗白不洗。"说着,就脱外衣,嘴里嘀咕,"这温泉看起来挺舒服的。"
白玉堂想了想,觉得这倒是,就也开始脱衣服。
展昭先跳进了水里,舒服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水刚好没到脖子,白玉堂本来也想进去的,但是转念一想,就又转身偷偷溜了回去,他始终有些好奇,暮青云和天一两人究竟是怎么了。
到了山石后面,白玉堂探头往里头望,就见雾气弥漫之中,两人身形模糊,争吵声倒是停了,却传来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白玉堂竖起耳朵细听,就听天一低声说,"都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别扭啊?"
暮青云哼了一声,道,"凭什么你在上面两次?"
天一干笑,道,"那晚上不是情不自禁么?"
"说好了一人一次的!"暮青云铁着脸,声音里也有气,"你让我做回来!"
"干嘛分那么清楚,舒服不就行了么?"天一干笑。
"呸!"暮青云不满,"手拿开,别乱摸!"
白玉堂听得有些纳闷,心说——什么上面下面?还一人一次的?
"啊!"这时候,就听到暮青云突然叫了一声,白玉堂一惊,他师父怎么声音怪怪的?
"要死了你!"暮青云声音显得有些隐忍,"孩子们就在旁边!"
天一舒服地叹了口气,道,"你别出声不就行了么?"
"啊。"暮青云低声骂,"你是猴子啊!随时随地发情?!"
"嗯。"天一则是自顾自地低声道,"青云,好几天没见了,想死我了!"
"轻点!哎呀。"暮青云大骂,"混蛋,凭什么这次又是你?你欠我三次!"
"不是两次么……嗯。"
"呀……"暮青云大急,"嗯……三次……嗯。"
白玉堂睁大了眼睛,就觉得脸通红,这水里的情景他是没看清楚,但是这声音他可是听到过,前不久和展昭探赌船的时候,他俩在床底下听人滚床单听得那叫个全……这不就是……他师父和天意竟然是这种关系!
白玉堂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同时也被自己给震惊了……眼前的状况,表示他师父和展昭他师父有□!而且最令白玉堂不解的是自己的脑袋。一发现两人有□,白玉堂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说这真不成体统啊,而是好奇这个男人和男人要怎么做?还有,他师父和天一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做啊?
想到这里,白玉堂赶紧甩头,心说要死了,胡思乱想什么呢。
偏偏这个时候,就感觉背上让人拍了一把。
白玉堂惊了一跳赶紧回头,就见展昭披着湿漉漉的衣服,一脸狐疑地问他,"你干嘛呀?没进温泉脸就泡红了啊?"
"嘘!"白玉堂赶紧捂住展昭的嘴不让他说话。
展昭微微皱眉,就见白玉堂示意他听那头动静,他就趴在山石边听了起来。
"啊……天一……好像有声音。"
"老鼠吧。"
"不是,是不是玉堂他们。"
"那就是老鼠啊。"
白玉堂眼皮抽了抽。
"啊!"暮青云火大,"滚开!你还想做啊?!"
"一次不过瘾啊!"
"那换我!"
"唉,刚刚你还怕小辈们看见,现在不怕了?"
"你还欠我三次!"
"嘿嘿,急什么!"
"叫你笑!混蛋!"
"轻点。"
"不准动!"
……
白玉堂再看展昭,就见他睁大了眼睛盯着前方的一片雾蒙蒙,那神情,就像是一只被吓傻了的猫咪。
白玉堂赶紧捂住嘴,然住想要笑的冲动,拉着完全傻掉了的展昭,回温泉去了。
片刻之后,展昭发现自己已经重新泡在热水里头了,正在纳闷自己怎么进来的,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叹息。
抓脸,就见白玉堂正在一旁,热水没到鼻子下面,双眼望着天,似乎正在想事情。
"喂。"展昭伸手戳了戳白玉堂,"现在怎么办?"
白玉堂转脸看他,再次无奈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说话间,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瞄到了展昭水下的肩膀,展昭瞄到了白玉堂水下的锁骨……两人同时脸红,转开脸看别处。
尴尴尬尬地泡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两人觉得热得难受了,就站起来穿衣服,出来时两人也不敢对视,尴尬得很。
整理好衣服后,两人走到了山石后面,一听,就听那头还没完呢。
"有完没完啊!"白玉堂压低声音说,"一把年纪了也不怕马上风!"
展昭也皱眉,"就是。"
对视了一眼,两人再度尴尬地转开了视线。
白玉堂脑袋里忍不住想,若是自己跟那猫做……那应该自己是上面的那个吧?
展昭忍不住想,如果和这耗子做,那自己应该是上面的那个吧,毕竟这耗子那么好看……
想着想着,两人就忍不住去想如何做的细节了,然后……同时甩头——完了,肯定热糊涂了!
第九十一话 奇,大人物登场
好不容易,等了将近一个来时辰,暮青云和天一终于是穿戴齐整从岩石后面走出来了。
两人就见展昭和白玉堂百无聊赖地坐在石桌旁边喝茶,转脸看他俩的眼神古古怪怪的,天一咳嗽了一声,暮青云瞪了白玉堂一眼——看什么?
白玉堂和展昭无奈,展昭小声问,"师父……你们是那种关系啊?"
……
展昭的话问完,白玉堂睁大了眼睛一脸钦佩地看着他——猫儿!你问啦!你终于问啦!我想问很久就是问不出口啊,果然是南侠,有魄力啊!
展昭下意识地微微挑了挑嘴角,白玉堂的眼神让他想起了毛球。
"咳咳。"天一又咳嗽了一声,暮青云脸绯红不做声,横了天一一眼。
"我跟你师父,从小就青梅竹马,然后斗了好几年,后来不自觉的……嗯,就那什么了。"天一道,"不久之前不是成亲了么。"
"成亲?"展昭和白玉堂都睁大了眼睛一脸满然地问,"你俩什么时候成亲的?我们怎么不知道?成亲这么大的事情好歹说一声啊!"
天一皱了皱眉头,道,"你俩什么记性啊?前不久不还是一起拜天地了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半晌才问,"拜天地……你们那不是在拜祖师爷么?"
天一和暮青云眉头皱了皱,道,"那分明就是在拜堂!"
"可是……你俩穿着平时穿的衣服……"白玉堂也有些迷惑。
"那你还想怎么样?"暮青云问,"还要跟年轻人一样穿红戴绿的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是拜堂就拜堂好了……
"然后呢?"展昭和白玉堂接着问暮青云和天一。
"干嘛?"暮青云瞪两人,"拜完天地入洞房啊!"
"呃……"展昭尴尬地笑了笑,道,"我们不是问你们拜天地之后干什么……我们问的是,洗完澡之后干嘛?"
暮青云脸绯红,不满地瞟了展昭一眼,白玉堂在一旁闷闷地笑。
"也没什么事干了"天一耸耸肩,"上街吃饭吧,这浑水别去趟。"
"可是,我们还是需要查一查鬼船的案子。"展昭道,"另外,原老爷子的事情也不能就这么不管了。"
"你不是放假了么?"天一皱眉瞪展昭,"放假的意思不就是不查案子了?"
展昭挑挑眉看别处,可是事情都已经出来了,怎么可能不去查?
"师父。"白玉堂帮着展昭对天一道,"这事情的确诡异,而且莫一笑跟我们说过关系到大宋的生死存亡,所以不得不认真啊。"
莫青云一皱眉头,不满道,"你干嘛叫他师父,我才是你师父!"
白玉堂道,"你俩不是成亲了么,那不就是都一样了么……总不能叫一个人师娘吧……"
暮青云一眼瞪过去,随后又一想,问,"咦?这么说来,小飞也要叫我师父了?"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就见白玉堂对他眨眼睛使眼色,就赶紧点头,对暮青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道,"师父。"
"嗯。"暮青云觉得很是受用,揉了揉胸口,气也消了,伸手拉过展昭,道,"小飞啊,走,我们下山吃饭去,师父请客。"说话间,伸手拍拍白玉堂,"多带些银子啊,我们吃饭去!"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了新人忘旧人么?!
随后,众人一起下山,唐弥和骆桐清都已经在原家安顿下来了,暮青云很大方地给了骆桐清一本刀谱,让他先看起来。骆桐清是个武痴,于是便开始双眼不离开刀谱地学了起来,辰星甚是懂事,一切的活都帮着做了,而且原府还有下人伺候着,因此骆桐清难得得了闲暇时候,可以坐下来,安安静静地钻研功夫。
暮青云志得意满,拽着展昭的手不放,拉着他下山,一副慈师的样子,要了一大桌的好菜,一口一声小飞叫得亲,还说,"小飞,自己点菜,想吃什么点什么,不用嫌贵,玉堂有钱!"
白玉堂站在一旁就觉得眼皮子直跳,郁闷得他都说不上话来了。
天一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对他眨眨眼——算了,你师父想要小飞当徒弟也不是一点两天了,你就由着他折腾吧,几天之后新鲜感一过,自然而然就不计较了。
白玉堂无奈,只得坐下,跟众人一起吃饭。
暮青云这一路上自己都饿坏了,因此点了一大桌的好菜,撩了撩袖子,伸着筷子吃了起来,白玉堂和展昭就盯着他一截白皙的胳膊看了半晌……心说,这算是八十岁的人?!打死了也不相信啊!
"师父。"白玉堂问天一,"那个巫国,为什么会有鬼船?"
"对啊。"展昭也边吃东西边问,"巫国地处沙漠之中,怎么会有行船?"
"据说呢,当年的巫国有一位国王,从南海一带娶回了一位公主作妻子,那位南海公主长得是相当的美艳,以至于那巫国的国君被迷得是神魂颠倒,只不过呢,那公主因为长年都在南部沿海,因此对于沙漠地带很不适应,整日思念家乡郁郁寡欢。后来呢,这巫国的大王就派人专门去南部的海边买来了一条硕大的海船,放到沙漠之中,派数千兵将拉着船在沙漠中前行,让那公主在海船之上如游湖一般地欣赏大漠风光,以此来博得美人一笑。"
听了天一的叙述,展昭和白玉堂都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
"昏君。"暮青云在一旁小声嘀咕,"难怪他灭国!"
天一一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展昭和白玉堂也点头表示赞同,正这时侯,就听到大门口有些热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打起来啦!"
展昭和白玉堂站了起来,几人本来是坐在二楼的,两人走到窗边往下一望,就见是一个老者和几个年轻人打了起来。
"那不是无墨子么?"白玉堂指着那老头问。
"对啊,围攻他的是狂刀们的人。"展昭点了点头,微微皱眉,"怎么好端端的又打上了,这狂刀们还真是走到哪儿都不消停啊。"
白玉堂也失笑,"这老头功夫真不错。"
"嗯?"这时候,暮青云和天一也走到了展昭白玉堂的身后,暮青云往外张望了一眼,就蹙眉不解地问,"这无墨子怎么感觉像是受了重伤啊?"
"的确。"天一点了点头,道,"似乎力不从心啊。"
"可是即便他力不从心,那狂刀们的一干众人都不能奈他何。"白玉堂低声叹气,这莫一北和莫一刀,实在是没什么天分。
"这老头谁能把他打伤了?"暮青云有些不解,"昨儿个还好好的啊。"
天一皱眉点了点头。
"这样打下去,狂刀门要吃亏了。"展昭道。
"我去吧。"白玉堂想去帮忙,展昭拦住他,道,"唉,你本来就与狂刀门有些过节,你这样去帮忙,到时候又说不清道不明了,还是我去吧!"说完,一个纵身跃下,分开了那无墨子和狂刀门的弟子。
无墨子此时已经能看得出脸色苍白,显然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但是还是死撑着不肯表现出来,他强忍这一口血气,看着展昭,微微眯起眼睛,"展大侠,何苦多管闲事。"
展昭瞅着他死撑的样子觉得老头挺可怜的,就道,"比武既然已经结束,何必私斗?你是武林前辈,如何跟几个后生过不去?"
"后生?"无墨子冷冷一笑,"如今的江湖后生是越来越不能看了。"
白玉堂摇了摇头,就想下去帮展昭的忙,却听到暮青云突然轻轻地"咦"
了一声。
天一也是皱起了眉头,一脸吃惊的表情,道,"怎么会在这里?"
"玉堂,付账!"暮青云说完,转身就跑了。
"啊?"白玉堂被闹得有些莫名其妙,就见天一和暮青云突然就急匆匆地跑了,也没撂下句话,这是怎么的了?
正在纳闷,就听到半空中,突然传来了一阵老枭一般,苍老的笑声……应该是个老太婆在笑。
白玉堂和展昭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听到这笑声,都惊了一跳——怎会有人有如此高的内力?
正在不解,就听那声音笑完之后,道,"无墨子啊,你硬撑什么呀?再不走,嘴里那口血吐出来,你的功夫可就废了啊……哈哈。"
无墨子眉头皱了皱,捂住胸口,转身灰溜溜地就快速跑了,见他跟过街的耗子似地抱头鼠窜,那声音更高兴了,哈哈的笑声震得酒楼的房子似乎都是在震颤。
白玉堂听得刺耳,摇了摇头,笑小声嘀咕了一句,"疯婆子。"
"什么?"那笑声停止了,半晌,一个略带笑意的声音想起来,"小娃娃,你刚刚说什么?"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心说,小娃娃,你叫谁呢?
"嗯……"那声音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说哪家的徒弟长得那么俊呢,原来是暮青云那只小狐狸家的……拿着龙鳞淬刃呐?那个不孝徒弟把他祖师爷的坟都给挖开了?够疼你的啊!"
白玉堂吃了一惊,楼下展昭也是一愣,心说这人是谁啊?怎么对白玉堂知根知底的?
"霍……还有天一那小崽子的徒弟啊……啧啧,他俩还真是会挑人啊,水当当的小子,一个赛一个的标志啊,嘿嘿。
白玉堂这辈子最烦人夸他漂亮,用心分辨了一下方位,辨出了那声音是对面的房顶上面发出来的,就道,"干什么藏头露尾的?出来一见不好么?"
"哈哈……"老太婆笑得声音直颤,"不愧是暮青云那小狐狸家的,连这臭脾气都一样……嗯,有趣有趣,跟我去玩一会儿吧?"说完,突然就见对过屋顶之上有一卷白色的长长丝绦甩出,入一条灵蛇一般奔白玉堂而来。
白玉堂堪堪躲过,但是那白色丝绦犹如活物,追着他不放。
白玉堂施展开如影随形,在整个酒楼内乱窜,就是没让逮着。
"嗯!有出息!"那老婆子笑了起来,"不愧是小狐狸带出来的!"
展昭见那人的功夫似乎奇高,就伸手抽剑纵身跃起,一剑砍断了那条丝绦,白玉堂才喘了口气,但是还没等展昭落下……就听那苍老的声音说,"嗯,天一家的小崽子也好!跟老婆子去玩两天!"说完那半截丝绦突然一卷……展昭一惊,半空跃出数丈,老婆子哈哈大笑,"燕子飞使得不错,不过可惜了,这招对老太婆我没用!"话音落处,那白色丝绦一把卷住了展昭的胳膊,展昭身子一歪,就感觉对方内力惊人……而且,这内力好像还有些熟悉。
"猫儿!"白玉堂见展昭被带走了,也是一惊,飞身追上。
见两人远走,躲在酒楼雅间里头的暮青云探出头来,道,"幸亏跑得快,不然让那老太婆抓住了又一番戏弄了!"
"可是玉堂和小飞被抓走了怎么办?"天一哭笑不得,"可别跟咱俩年轻的时候一样,被强迫……"
"你当时被强迫的么?"暮青云立刻一瞪眼。
"没,没……"天一赶紧摆手,"我心甘情愿得厉害,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求之不得!"
暮青云皱了皱鼻子,道,"这还差不多……"
第九十二话 疯,古怪祖师娘
展昭被一卷白色的丝绦缠住了胳膊,一直往前飞,抬头,就看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大氅,一头灰白色头发的老太婆正在往前急速掠去。那身形之快,内力之高,让展昭觉得有些茫然——江湖上何曾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有如此的能耐却从未听闻过名姓的?
"猫儿!"白玉堂在后头追着,心里也暗自纳罕,心说这老婆子是谁?为何武功如此的高?他在后头紧紧跟随,却是追不上那老太婆分毫……可见那人的轻功内力远在他和展昭之上,并且可能比暮青云和天一还要好……而且刚刚天一和暮青云的表现,明显认得这老太婆。
白玉堂边追边想,这老太婆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高的功夫,但是江湖上好像没有听到过名头啊。
三人这一路,直飞到郊外,展昭才感觉前头那老太婆一停,他也略松了口气刚想停下,没想到那老婆子手上的丝绦猛的往前一拽……
展昭被顺势一甩,就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飞了出去,幸好他功力深厚,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往下一看,展昭抽了一口气,就见是一的大院子……这院子相当的古怪,建造在山坳里头,地上铺满了枯叶,也不知道是积累了好几年了很厚,还是只有薄薄一层。
这时候,就见下方白影一闪,白玉堂冲了过来,想去接住掉下来的展昭。
而展昭此时正全心全意想着一会儿如何应对呢……突然见到冲过来的白玉堂,两人一时间都傻眼了……忘了该怎么反应,展昭怕撞到白玉堂,而白玉堂就怕接不住,展昭被摔到。
两人一个接一个躲,就听到"嘭"一声,撞到了一起,结结实实地摔在了落叶堆上面……幸好,这的确是个多少年积累起来的厚重落叶堆,软软的很有弹性。白玉堂和展昭两人在落叶堆上弹了两下,才狼狈地停了下来,抬眼,就见那老婆子眯着眼睛,蹲在一棵树杈上,盯着他们两人仔细端详。
"猫儿,没事吧?"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揉了揉胳膊,摇摇头,抬眼看那个老太婆,问,"婆婆何方神圣啊?"
"嘿嘿。"那老婆子笑了笑,道,"嘿嘿,神圣可不是说我,我老婆走是魔不是神,人家都叫我老妖婆。"
白玉堂看别处,小声嘟囔了一句,"看出来了。"
"小崽子,你俩应该给我磕头才是,怎么这么没规矩啊?"老婆子蹲在那软绵绵的树杈上晃来晃去,道,"我的年纪可比你们师父都大一倍呢。"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同时嘴角抽了抽……两人心中默算,八十岁大一倍那就是一百六……叫老妖婆真是对她太不尊重了,这就是一只千年老妖精!
"前辈尊姓大名?"展昭觉得那老太婆应该是有些身份的,就问,边说,边挑眉看白玉堂——耗子,有什么策略?
白玉堂苦了脸色——策略什么呀,两老家伙没跟来你没瞧见么?!
展昭想了想,觉得是啊,很是蹊跷,就皱眉——该不会认识?或者有过节?
白玉堂扁扁嘴——没准,咱俩算是被那两只老鬼送来偿命来了。
两人眉来眼去,那老婆子忍不住笑了,道,"当年那暮青云和天一两小子让我抓来的时候,也这么眉来眼去的……嘿嘿,所以我说你们看起来那么般配呢。"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什么?哦,那俩老头也被抓来过啊?得,本来还指望两人良心发现赶来营救呢,这次更没戏了。
白玉堂索性站起来,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叶子,展昭也爬了起来。
"唉,老婆子。"白玉堂抬眼看她,"你究竟是谁啊?"
"嘿嘿嘿,我姓罗,叫罗山凤。"老婆子笑眯眯道,"年轻的时候,有人叫过我黑凤凰,不过后来老了么,大多都叫我老妖精了!"
展昭听得云里雾里,心说什么黑凤凰老妖精?没听说过,白玉堂可是睁大了眼睛,扯了展昭一把,"猫儿,糟了!"
"干嘛?"展昭不解地问,随后小声嘀咕,"你认得她?"
白玉堂点点头,低声说,"我祖师爷也就是你祖师爷的老婆!"
展昭倒抽了一口凉气,睁大了眼睛——什么?!
白玉堂皱眉,道,"我就听师父提起过一次,说是个很恐怖的女人,祖师爷死后,她成精了之类的……"
展昭也眉头打皱,道,"那她不是我们的长辈么,干嘛抓人?"
"我怎么知道?!"白玉堂耸肩。
"你俩磨叽够了没?"罗山凤笑道,"嗯……我最喜欢的啊,就是你们这种白白净净的俊小伙子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问白玉堂——祖师婆婆是采花贼么?
白玉堂脸色黑了黑——不是吧?!
"呃,前辈,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展昭就想拉着白玉堂开溜,却听罗山凤道,"你俩谁都别想走!"
白玉堂皱眉,看展昭——咱俩联手能不能打赢她?
展昭耸肩——没戏!
白玉堂叹气——那算了,溜吧!
随后,两人转身就想跑,不料想那罗山凤突然嘿嘿坏笑了两声,跃到另一头,伸手一抽一根挂在枝头的麻绳……
"刷刷"两下,落叶之中升起了数张大网,拦出了一个方形的网状笼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是吧?
"嘿嘿,看你俩小崽子往哪儿跑!"罗山凤笑道,"我好不容易抓到了两个活的,不管,你们赔我玩过瘾了再走!"
"玩?"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感情这老太太脑袋不太好使,就问,"怎么玩儿啊?"
"玩游戏么。"罗山凤道,"我好久没找到人跟我玩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心说这老太太好像不太正常啊。
"话说,你俩感情好像很好的样子……要不然,我们来玩拜堂的游戏吧?"罗山凤笑乐呵呵地说。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抽了口气,白玉堂干笑了两声,"喂,你不要紧吧,辈分差太远不说,你都一百五十多岁的人了,我和这猫加起来都不及你一个零头……怎么成亲啊?"
罗山凤愣了愣,随即一撇嘴,道,"乱讲什么?我是说,你俩成亲。"
"哈?"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张大了嘴,"我们是男的!"
罗山凤无所谓地点点头,"是男的怎么了?"
"两个男的怎么成亲啊?"白玉堂回瞪她。
"你们俩的师傅不就拜堂了么?"罗山凤道,"当年还洞房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他俩洞房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嗯……一百年前?"罗山凤摸着下巴。
展昭被白玉堂就想吐血,"他俩总共才八十岁,一百什么呀?!"
"哎呀,我不记得了啊!"罗山凤道,"都说了我活了很久了么!总是就是跟你俩那么大的时候,嘿嘿。"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原来那么小就已经那什么了啊?
白玉堂也皱眉——那怎么磨蹭到那么老了才成亲?
展昭摸了摸下巴——不对啊,听罗山凤的意思,他俩像是已经拜过堂了啊!
白玉堂想了想——该不会,他俩后来拜堂没穿喜服,就是因为这个……
"唉。"罗山凤笑嘻嘻问,"你俩,谁娶谁嫁啊?"
展昭和白玉堂眨了眨眼,下意识地伸手一指自己,"我娶!"
然后对视了一眼,又一指对方——他嫁!
随后,两人对视互瞪。
"哈哈哈。"罗山凤笑得直颤,"好像啊好像啊,当年也是这个样子,真有趣啊!"
展昭和白玉堂都叹了口气——这祖师娘铁定脑袋有问题啊……难怪那么疯疯癫癫的啊,这可如何是好啊,说理她不听,想逃走也不行,打又打不过,这怎么办啊,莫非真的要拜堂成亲?
罗山凤笑道,"你俩好好商量商量,谁娶谁嫁的问题,我去弄些吃的来,一会儿我们再聊!"
说完,转身跑了。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看一眼,心说……不是吧?就这么走了?
"唉,猫儿?"白玉堂对展昭使眼色,"愣着干嘛?趁机快跑啊!"
"哦。"展昭点头,两人先沿着四周的网兜走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可以钻出去的地方。
白玉堂抽出龙鳞淬刃,在网兜上狠狠地砍了一刀……"刺啦"一声,出现了一个大口子。
白玉堂收起刀,就和展昭一起钻了出去。
到了外面,两人才发现这个大网兜是结在悬崖之上的,难怪那么软了,原来兜了一网兜的树叶。
旁边的山壁之上,突出来了一座石头屋子,看起来还挺精致的,不过感觉有些年头了。
白玉堂和展昭也没来得及细看,转身就跑。
两人施展轻功跑回了原家庄,一进院子,就看到天一和暮青云坐在石头桌子旁边,正在吃饭。
天一边赞叹,"嗯,这骆桐清手艺正经是不错的!"
暮青云边闷头吃,边点头。
展昭和白玉堂眉头抽了抽,心说,你俩真行啊!
"诶?"暮青云抬头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颇为吃惊地问,"玉堂小飞,你们回来啦?我还以为你们要至少三天才回来呢。"
"就是啊。"天一也点头,话没说完,就听到外头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小崽子!出来小崽子!"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惊得一缩脖子,转身就溜进屋子里去了。
暮青云和天一也是一惊,这时候,就看到一个有些疯癫的老婆子跃进了大院里,看到了暮青云和天一,就问,"那两个小崽子呢?"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毫不犹豫地、完全没有负罪感地,伸手指向两人躲藏的房间。
……
第九十三话 乱,拜堂和成亲
"你们两个小崽子给我出来!"罗山凤喊了一嗓子,跃入院子,就想要过去踹房门,暮青云推了推天一——你去看看,别伤着两个小的了!那两个是我心肝宝贝!
天一无力——你自己不去。
暮青云转脸——那让他俩受伤好了!
天一叹了口气,走过去问,"师娘,您怎么来了?"
罗山凤转脸看天一,问,"是不是你把俩小崽子藏起来了?我告诉你,要是抓不到他们,我就用你俩玩!"
暮青云倒吸了一口冷气,天一也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师娘,这么说多见外啊,两个孩子比较害臊,而且这儿人那么多,人多了不就不好玩了么?"
罗山凤歪头看了看,不解,"为什么人多不好玩?人多才好玩啊!"
暮青云看天一——接下去你来!
天一嘴角抽了抽,笑道,"呃,师娘,你想啊,人多听谁的啊?"
"听我的啊!"罗山凤回答。
"那不一定啊,万一别人要俩小崽子听他们的,不就麻烦了么?搅了兴致。"天一回答。
"这倒是。"罗山凤点点头,问,"那怎么办?"
"师娘啊,不如你稍微等等,我去问问玉堂他们?"暮青云问,"你不就是想玩拜堂洞房的游戏么?我们让他俩乖乖陪你玩不就行了么?倒是洞房的事情,您准备好了没?"
"没。"罗山凤哭丧着脸道,"我见人跑了就追来了。"
"那快去准备吧!"天一道,"别又跟上回我们似地,破破烂烂一个洞房。"
"对啊,那我在洞房门口等着那两个小崽子来拜天地啊!"罗山凤道,"要是晚上人还不来……我可不客气!"说完,转身急急忙忙跑了。
暮青云和天一对视了一眼,无力叹气,转回头,就见展昭和白玉堂正扒着门缝看呢。
"出来吧,人都走了。"暮青云对两人招招手。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敢跑出来,道,"师父,真有你们的啊!事不宜迟,我们先走!"说完就想开溜。
"慢着!"天一一把抓住,道,"去哪儿?"
"找个地方避一避啊!"展昭回答。
"去哪儿避啊?"暮青云没好气地说,"我跟你师父都没地方躲,最后让师娘抓回去了,你俩能上哪儿去?一个在陷空岛,一个在开封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么?你俩既然被抓住了,那就没地方躲了,乖乖去拜堂,然后洞房吧!"
"哈?!"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睁大了眼睛瞪两人。
天一也叹了口气,道,"你们还真别怪师娘,她早年受了些刺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特别是遇上自己的徒子徒孙,还有看起来比较般配的小情人,都逼着别人拜堂成亲。"
"为什么会这样啊?"白玉堂不解地问,"受什么刺激了?"
"要怪就怪你们祖师爷吧!"暮青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俩好像从小就青梅竹马的,后来一直拖着,你祖师爷想要成亲,不过师娘她玩心太重,而且脾气也不好。"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咧嘴笑了笑,问,"你们不是说过祖师爷很早就过世了么?我怎么听着有些沉重啊?"
"是啊。"天一道,"你祖师爷后来死了,他俩也没成亲,这算是他终生遗憾。"
展昭皱了皱眉头,看白玉堂,白玉堂也叹了口气。
"后来你祖师娘就变得不太正常了,年纪越大就越明显,功夫越来越好,人越来越疯,尤其是看到相配的情人,非要逼别人成亲,最早就拿我跟你师父折腾了。"暮青云道,"所以说,你俩要是孝顺,就成全了她吧,成亲了洞房了她老人家就高兴了!反正她都那么大了,谁知道她还能活多久啊?"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嘴角抽搐了一下——听起来的确是那么回事情,但是又感觉不是那么回事情啊!
"怎么样?"天一拍拍两人,"快去吧。"
"这……"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尴尬,对视了一眼,这叫什么事啊?!
"走吧。"天一拍拍两人肩膀,道,"逢场作戏么,怕什么?还有啊……你俩若是把她哄开心了,倒是可以好好问问关于邪魔洞的事情!"
"嗯?"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祖师娘知道?"
"嗯。"天一点点头,"你们想啊,她都多大了,现在江湖上那些失传的事情,只有她还知道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摸摸下巴,稍微有了些兴趣。
"去吧!"暮青云往外赶他俩,这里的事情我们给你们看着!
于是,展昭和白玉堂,被撵了出来。
两人边踩蚂蚁,边慢慢腾腾往山下走,白玉堂看展昭,"猫儿,怎么办?"
展昭耸肩,"我怎么知道……"
"要不然……成亲就成亲吧?"白玉堂问。
展昭听后脸上有些为难,看白玉堂,"那……你嫁。"
"凭什么?"白玉堂白他,"我娶才是。"
"你比较漂亮一点。"展昭笑声嘀咕。
"臭猫!"白玉堂一眼白过去,"你比较适合红色!"
"哈?"展昭不解,"有什么关系?"
白玉堂抬眼,"我比较适合白色!"
"歪理。"展昭看别处。
"唉,猫儿,干嘛分那么清楚,咱俩逢场作戏不就行了么?"白玉堂无所谓地说。
"逢场作戏啊?"展昭问。
"对啊!"白玉堂点点头。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道,"也不是不行……不过么……她若是不信呢?"
"拜堂反正无所谓,咱俩都别要盖头不就行了么……然后……进洞……"白玉堂一个房字还没说出口脸就微红,展昭脸也红了起来,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反正是大门关上的,她最多在外头听个声儿,也不知道我们是来真的还是来假的,对不对?!"白玉堂打圆场。
"这倒是。"展昭点点头,觉得心慌慌。
两人一路磨蹭,眼看着就快出城了,一辆马车从身边经过,突然,就听赶车的然喊了一声,"展大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停下了脚步,转脸看过去,就见那人他们好像见过……嗯,是庞统的一个手下吧……
正在想着,就见马车的车帘子被撩开了,公孙探出头来,"展护卫。"
"先生!"展昭吃了一惊,走过去扶他,"你怎么来了?"
公孙下了车,后头,庞统也跟了下来。
"呃……"展昭有些不放心,就问两人,"你们都来了,那包大人那里……"
"别担心!"庞统道,"我留了飞云骑在那儿,还有禁军和王朝马汉他们呢。包大人是收到了消息,知道这里鬼船出没,还有吐蕃武士有所行动的消息,嘱咐我们来的。"
"哦。"展昭点了点头,道,"你俩来了正好了,先生,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公孙问。
"呃……"
展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庞统道,"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我们赶了好几天路了,先生身体不是很舒服。"
"哦。"展昭点头,公孙问他,"展护卫,你俩上哪儿去?是否去查案?"
"呃……我们……"展昭和白玉堂张着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道,"嘶……"
庞统和公孙都有些纳闷,觉得摸不着头脑,对视了一眼,看两人,"你俩上哪儿去?"
展昭和白玉堂真是有话说不出,总不能说我们去成亲吧?!可是……
"咦?"正说话间,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展昭和白玉堂就觉得后背冒凉气,抬眼,就见庞统那辆马车的车顶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一个抱着一手红衣服的老婆子,正笑眯眯打量庞统和公孙,"呦,又多了一对呀?正好正好,我多准备了两套衣服,不如一起啊!"
庞统大骇,心说这人怎么那么深厚的内力?!竟然能突然出现在身旁而他却一点都没有感觉!
就下意识地看展昭和白玉堂,展昭和白玉堂干笑,心说——完了,这回买一还送一了,连公孙和庞统都被带进去了。
罗山凤可不管那么多,将手上的新喜袍往展昭手里一扔,道,"走吧!"
"去做什么?"公孙不解地看展昭和白玉堂。
"咦?你好像不会武功啊!"罗山凤来了兴致,伸手一甩,白色丝绦甩出,缠住公孙后,罗山凤嘿嘿怪笑了几声,带着公孙转身就跑!"
"喂!"庞统赶紧追,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无奈只能跟上。
"别急。"白玉堂追上庞统,道,"她不会伤害公孙的,我们知道在哪儿!"
"究竟怎么回事?"庞统皱眉问。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只能老老实实地将罗山凤的经历和她的怪癖都说了一遍,庞统傻眼了,道,"那……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白玉堂拍了拍他肩膀,有些歉意地说,"意思就是,兄弟你和公孙被我和这猫儿连累了,你俩得拜堂成亲然后洞房了才能走……不过你跟公孙研究研究吧,逢场作戏别被发现就行!"
庞统愣了良久,摸了摸下巴,"嗯……成亲啊……"
"很荒唐吧?"展昭道,"难为你了!"
"嗯。"庞统却突然挑眉笑了笑,道,"也不算……唉,在哪儿拜堂?快走!"
说完,兴匆匆往前走。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不解地对视了一眼……心说庞统干嘛那么兴奋?
"猫儿。"白玉堂小声对展昭说,"庞统听到能和公孙成亲,好像很高兴啊!"
"我也这么觉得。"展昭小声嘀咕,"原来庞统真的喜欢公孙啊。"
白玉堂愣了愣,问展昭,"那我呢?"
"你什么?"展昭睁大了眼睛看他,"庞统喜欢的是公孙!公孙跟你不是一个类型的!"
白玉堂朝天翻了个白眼,道,"我管庞统干嘛?我是问你!"
"我?"展昭看别处,明知故问,"我怎么……"
"你高不高兴啊?"白玉堂问。
展昭犹豫了一会儿,看白玉堂,"你呢?"
两人正在对视,准备熬不住那个先说,就听前头庞统招手催两人,"唉,快啊!春宵一刻值千金没听说过么?天都快黑啦!"
展昭和白玉堂无语……
第九十四话 乱,难斗祖师娘
公孙很不幸地被罗山凤带入了山谷之中的那座石头屋子里头,就见房间里张灯结彩,布置得相当喜庆,公孙不解地问他,"你是……"
罗山凤瞅瞅公孙,笑道,"别急,一会儿就给你办喜事!"
"办什么喜事啊?"公孙睁大了眼睛看着罗山凤,有些摸不着头脑。
"祖师娘!"这时候,外头传来了展昭等人的声音。
公孙想出去,被罗山凤抓住了。
"你们进来洞房!现在赶快去换衣服,不然我就捏死这个书呆子!"罗山凤眯着眼睛威胁众人。
庞统一挑眉,道,"前辈别冲动啊,有话好说。"
公孙有些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庞统对着他使眼色,公孙只好不说话了。
白玉堂蹭蹭一旁的展昭,展昭就见白玉堂对他一挑眉——猫儿?怎么办?
展昭无奈地耸耸肩——还能怎么样啊?拜堂呗。
白玉堂苦了脸色,问罗山凤,"祖师娘?拜堂无所谓,不换衣裳行么?"
展昭忍笑,白玉堂铁定看到红色的衣服就头疼。
"不换衣服?"罗山凤似乎有些为难,展昭就道,"是啊前辈,衣服颜色不要紧,江湖儿女不计小节么。"
罗山凤听后点点头,"嗯,很有道理,好吧!那就马上拜堂!"
"拜堂?"公孙不解地看展昭,"拜堂做什么?"
"唉,你就当圆了老人家一个心愿么。"庞统走进来,拉过公孙对他使眼色。
公孙有些糊涂,不过转念一想,莫非这和这次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便也不多问了,点头应允了,被庞统拉到了一旁。
展昭和白玉堂可尴尬了,就见罗山凤大模大样往正座上一坐,笑眯眯道,"来!一拜天地!"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也就跪下了,拜了天地,庞统和还迷迷糊糊的公孙也跪下一拜。
随后,又听罗山凤道,"二拜高堂。"
众人面面相觑——高堂在哪儿呢?
白玉堂苦着脸色小声嘀咕,"若是让我娘知道我成亲拜的是别人不是她……那我可死定了。"
展昭也小声嘀咕,"我也是。"
"你们啰嗦什么呢?"罗山凤瞪眼,"完礼要诚心实意才行啊!不然佛祖不保佑你们的后代!"
庞统微微笑了笑,道,"不要紧,反正这样子估计要有后代也够呛。"
公孙还是没闹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脸茫然地看他,庞统摸了摸下巴,挑起嘴角,一会儿洞房铁定有意思。
"就拜我吧!"罗山凤道,"我收你们做干儿子,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们就跟我说,祖奶奶帮你们出头。"
展昭琢磨了一下,低声问白玉堂,"玉堂,她是我们干娘,然后是师父的师娘。"
白玉堂有些无奈,"这辈分够乱的啊!"
"拜不拜?"眼看着罗山凤又要翻脸了,四人无奈,只得跪下,拜高堂。
"好好!"罗山凤大笑,"乖,现在该对拜了!夫妻对拜!"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上下打量,两人对夫妻这个称谓还是很在意的,公孙让庞统拉着跪下了,相互一拜,公孙糊里糊涂就和庞统拜了堂,而展昭和白玉堂则是还在较劲,罗山凤对公孙和庞统挺满意,俩小孩儿拜堂爽快!但是对展昭和白玉堂则是有些不满,道,"你俩怎么还不拜?不拜我可不饶你们!"
白玉堂看罗山凤,道,"祖师娘……"
见罗山凤瞪了自己一眼,白玉堂改口,"干娘……这夫妻对拜,两个男的,怎么拜啊?"
罗山凤愣了愣,道,"那……夫夫对拜好了!夫夫对拜!"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觉得夫夫那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就跪下,对拜了一下……这一拜完了,两人对视,一时有些愣住了,随后便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喝交杯!"罗山凤又道。
"交杯酒不是要进了洞房才能喝的么?"庞统不解地问。
展昭、白玉堂和公孙都看他——这你也知道啊?
庞统有些尴尬,道,"我听姐姐说起过。"
"不行!"罗山凤道,"我要看着你们喝交杯酒,在这里喝给我看!"边说,边拍开酒坛子让几人喝酒。
众人无奈,只得拿起酒杯对视。
"喝,快些!"罗山凤在一旁一脸兴奋地看着,边催促着。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公孙看了看庞统,无奈,只得端起酒杯……
双臂相交然后环绕的动作实在是让人尴尬,一杯酒入口,众人也都没尝出什么滋味来。
罗山凤则是看得大喜,笑着将众人推入两个装饰一新的房间里头,关门落锁,道,"明日早晨再出来!"说完,就在大门口坐守。
白玉堂透过门缝往外一看,就无奈摇头,回头问展昭,"猫儿,怎么办啊?"
展昭耸耸肩,道,"那也没辙啊,明早再走吧。"
白玉堂只好在房间里转圈,正这时候,就听外头罗山凤又喊了一嗓子,"你们少逢场作戏啊!今晚上我就在外头守着,你们都给我洞房,明早上我要看的!"
展昭微微一愣,看白玉堂,问,"怎么看啊?"
白玉堂摸了摸头,道,"这个……行没行房能看出来么?"
"嗯。"展昭想了想,跑到床边,将被子摊开,然后床单揉乱了些,认真道,"床应该乱一点!"
"嗯。"白玉堂点头,"有理……好像还有些别的。"
"什么?"展昭问。
白玉堂扒拉了两下展昭的头发,扯下几根来,展昭揉着头发不解地看他,就见白玉堂将头发放到了枕头上面,认真道,"这样比较逼真!"
"哦……"展昭点点头,伸手拽住白玉堂的衣服,扯了扯。
"干嘛?"白玉堂不解地问。
"嗯……行过房了……衣服应该会很乱很皱吧?"展昭问。
白玉堂想了想,点点头,"有理啊!我也来!"
于是,两人开始相互扯对方的衣服,尽量将衣服弄皱一些。
这里展昭和白玉堂瞎忙活,隔壁的公孙和庞统更是大眼瞪小眼。
公孙始终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庞统大致给给他讲解了一下,公孙听后微微皱眉,道,"这老太太是伤心过度导致的郁结,气血不通,所以脑袋有些糊涂了,实在也是可怜的。
"所以我们就演戏给她看么。"庞统笑了笑,看了看公孙,问,"然后呢?演戏要逼真,不然老太太该怀疑了。"
"嗯……"公孙点了点头觉得有理,就道,"那……要怎么装?"
"你见多识广,不懂这些么?"庞统试探性地问。
公孙老实地摇摇头。
"哦……"庞统放心地点头,道,"我倒是知道一些。"
"是么?"公孙笑了,道,"那你来吧。"
"你的意思是,你听我的?"庞统问。
"嗯。"公孙点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庞统喜笑颜开,道,"那就来吧。"说完,伸手一把将公孙抱了起来,放到床上。
公孙有些不解,问,"这是做什么?"
庞统认真地说,"哦,演戏!"
"哦。"公孙也点点头,道,"那你继续。"
庞统笑,"这个当然!"
……
"猫儿。"白玉堂看着一旁躺着的展昭,问,"为什么扯着扯着就到床上来了?"
展昭耸耸肩,道,"我也不知道,就扯上来了,这样已经够假的了吧?是不是睡到明天早上就可以出去了?"
"大概吧。"白玉堂伸了个懒腰,摸了摸脖子,问,"猫儿,你觉不觉得热?"
"嗯。"展昭点头,"有点,还有些渴。"
"我也觉得。"白玉堂转脸看展昭,道,"又热又渴的……感觉好奇怪。"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问,"耗子,你脸怎么那么红?"
白玉堂甩甩头,道,"不知道……猫儿,你也好红。"
"脸烫。"展昭摸了摸脸,两人又对视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就往前靠了靠,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吐在自己的脸上,莫名就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展昭凑过去了一些,白玉堂凑过来了一些,两人看着看着,突然就缓缓靠近……双唇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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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话 劫,赶赴邪魔洞
罗山凤一大早准备了早饭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先进屋查看了一下,见房间里凌乱,而且床单被套上也有很多皱着,显然是厮磨了一晚,就满意地点点头,出来,勤勤热热招呼四人过来吃点心。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奈,展昭道,"祖师娘,这下可以了么?"
"嗯嗯。"罗山凤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掏出四个红包来,递给四人,道,"叫干娘,乖,以后有什么人欺负你们,告诉干娘,干娘帮你们灭了他们!"
众人都哭笑不得,白玉堂打开红包往里瞅了一眼,张大了嘴巴,"一千两……"
罗山凤道,"胡说啥呢?明明五千两!"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众人都抽出纸包里头的银票一看,一千两的,总共五张。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公孙突然抬头,道,"干娘坐。"
"对啊,我去倒茶。"展昭匆匆去烹茶,白玉堂捧来点心,"干娘吃东西。"
庞统也在一旁问,"干娘昨晚上那药还有没?"
罗山凤乐得哈哈大笑,展昭给端了杯茶。
白玉堂看展昭——猫儿,你这样拿银子算受贿不?我帮你保管?
展昭白了他一眼——你要一万两干嘛?
白玉堂继续眨眼——我在开封府门前买个房产,再去陷空岛旁边买个岛,顺便再在金华府也买个宅子。
展昭眯起眼睛——你不本来就有钱么,陷空岛五员外!
白玉堂笑了笑——白拿的就是开心!我给你保管吧猫儿。
展昭狠狠瞪他——想得美!我还留着用呢。
白玉堂笑眯眯——够你吃一辈子猫鱼儿的了。
展昭抬脚——踩。
庞统暗自盘算,这老太太够大方的啊,一出手就五千两,还有便宜可以讨……这趟也未免太划算了,要是昨晚上公孙没解药,那就两全其美了。想到这里,他转脸看了公孙一眼,就见他笑眯眯数银子呢,庞统心头一动,很少看到公孙这样笑的。
"干娘。"白玉堂坐下问他,"师父说你知道邪魔洞的事情。"
罗山凤一愣,微微皱眉,道,"这俩老糊涂,怎么跟你们讲那个地方?"
"您真的知道?"展昭问。
"那邪魔洞不能进去。"罗山凤皱着眉摇摇头,道,"进去了容易出事。"
"出什么事?"白玉堂等对视了一眼,追问。
"那地方邪气得很。"罗山凤叹了口气,道,"据说进去了的人,最后都没出来过。"
"那,鬼船呢?"展昭问,"鬼船是怎么回事?"
"什么鬼船啊?"罗山凤现出一脸的茫然来。
展昭等对视了一眼,有些失落,看来这事情罗山凤不知道。
"那妖刀螟蛉呢?"白玉堂问。
"哦……那个东西我倒是知道。"罗山凤点点头,道,"螟蛉上面刻着通往邪魔洞的线路图。"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去邪魔洞?"展昭有些不解,"那地方还那么邪气。"
"人为财死么。"罗山凤叹了口气,道,"据说在邪魔洞里头,有大量的金银财宝。"
"为了钱去的?"白玉堂皱眉。
"也有说,里头有神器。"罗山凤道,"螟蛉不就是那里头拿来的么……反正啊,是能让人成魔成王的东西。"
"原来如此。"公孙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来,还真是有些让人好奇了。"
正在聊着,就听到外头脚步声想。
"曾师叔祖!"一个喊声传来,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望向院门……是辰星的声音。
"师叔祖!原老爷子家的闺女丢了!"辰星着急地道。
"什么?"展昭一愣,站起来问,"是原媛姑娘丢了?"
"对啊!"辰星道,"我们光顾着原老爷子了,没提防人家从他姑娘那儿下手了。"
"谁动的手?"白玉堂皱眉,"我师父他们呢?"
"你们被抓走之后,两位老前辈就开始吵架了。"辰星道,"然后,后来就打起来了,最后都走了,今天一大早才回来的。"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皱眉——就知道两人不靠谱!
"是那些吐蕃人搞的鬼。"这时候,外头唐弥和骆桐清也走了进来,骆桐清一脸的丧气,道,"都怪我,光顾着原老爷子了,没提防别人从原姑娘那儿下手。"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转脸看唐弥,那意思像是问——他顾着原老爷子了,你上哪儿去了?
唐弥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昨儿个,给那些要回去的峨眉派姑娘们践行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人更不靠谱啊!
"他们留下了信件。"骆桐清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接过来打开一看,就见上头写着,"带着螟蛉刀棺的钥匙,到大漠邪魔洞口换你的女儿。"
展昭将信纸前后翻了翻,道,"没有署名么?"
"嗯。"骆桐清点了点头。
"可是我刚刚去打听过了。"辰星道,"那些吐蕃人突然就走了。"
"突然走了?"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嗯。"辰星点头道,"你们想啊,如果不是他们作怪,干嘛突然就跑了,之前不还扬言要抢钥匙的么?!"
众人听了,都点点头觉得有理。
"我师父他们?"白玉堂问。
"原老爷子急坏了,所以两位前辈陪他先上路了。"辰星道,"让我们随后去呢。"
"去吐蕃?"庞统问。
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
公孙看庞统,"你的身份,是不是不方便去?"
"嗯。"庞统想了想,道,"他吐蕃想要邪魔洞里头的东西,无非也是有野心的……"想到这里,他对展昭和白玉堂道,"展兄白兄先去,我回趟开封,一来,跟皇上禀报一下,二来……我带些人马,吐蕃边境一带毕竟是别人的地方。到时候你们人少他们人多,该吃亏了,我带着兵马过去,也好给他们些震慑。"
"嗯。"展昭和白玉堂都点头,觉得这主意不错,公诉本来先跟展昭他们去,但是庞统道,"先生不如随我大军一起前往吧,也好回去跟包大人禀报一下,不然他该担心了。"
公孙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决定和庞统一起行动。
随后,众人兵分两路。
且说展昭和白玉堂,带着骆桐清、唐弥和辰星一起快马加鞭追赶自己的师父去了,本来罗山凤也跟着的,但是在路上见着了一对闹别扭的小情人,就开小差撮合别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无奈,不过罗山凤疯疯癫癫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爆发,不去也是好的。
一路上几人紧着往前赶,却也没看着暮青云和天一的影子,不过对于三人的安危,几人倒也不担心,要从暮青云和天一手上抢人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俩心里也有数,因为疏忽把原媛弄丢了,一来不好跟展昭和白玉堂交代,二来又觉得丢面子,所以就索性躲起来不见人了。
"唐弥。"众人赶了两天的路后,在一座破庙里头稍作休息,白玉堂突然问唐弥,"你为什么跟着去了?多危险啊,你不知道留下来跟你的那帮美人们温存?"
唐弥听得直乐,笑道,"跟着你们不也有美人看么。"
白玉堂起先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旁展昭闷笑,一回味,脸立刻黑了。唐弥一看白玉堂要发火,赶紧摆手,道,"呃……这个,我想看看邪魔洞里头有什么。"
白玉堂有些怀疑地看他,道,"这么好奇"?
"嘿嘿。"唐弥微微一笑,低声道,"其实吧,我对那邪魔洞也是有所耳闻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盯着唐弥看,等他讲出个耳闻来。
"据说啊……那些巫师里头,有好些是女巫,听说那都是绝色的美女啊。"唐弥嘿嘿笑了笑,道,"而且吐蕃一带的姑娘都是大眼睛高鼻梁,路边随便捡到一个都是大美女。"
其他几人同时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无奈地看唐弥……还是因为女人?!
辰星摇摇头,对骆桐清说,"师父啊,你若是能有唐公子一半那么主动,我早就有师娘了。"
骆桐清脸上一红,瞪了辰星一眼,道,"你少瞎说,才多大,整天胡说八道!"
辰星撇撇嘴,"你看别人都成亲了,你连个相好的都没有。"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到成亲两个字,脸上一红,都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唐弥并不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不解地问,"成亲?什么成亲啊?谁成亲了?"
"早点睡吧。"白玉堂瞪了他一眼,"你哪儿来那么多问题?!"
"就是。"展昭也附和。
唐弥和骆桐清吃惊地对上了一眼——他俩还有一唱一和的时候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无语。
当夜,众人休息,却被门口的马蹄声吵醒,面对突然跑进来的莫一北和莫一刀,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无奈,这两人怎么也来了。
莫一刀和莫一笑也挺尴尬的,看了看几人,莫一北道,"我们听说……莫一笑他们离开了,所以就想跟去,总觉得不甘心。"
展昭和白玉堂听后点点头,两人似乎还不知道原媛被绑架的事情。
"展大侠和白大侠,为什么会深夜再次,也要去吐蕃么?"莫一北也有些意外,搞不懂为何在此处相遇。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将原媛被掳走的事情所了。
"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莫一刀狠狠地说,"莫一笑,你他娘的疯了不成?!"
"对了。"展昭突然问,"莫一笑,是不是戴着一个黑色的玉佛?"
莫一北和莫一刀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道,"是啊,那是爹给他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浅浅一笑,不再做声了。
莫一刀这时候倒也不是太傻了,抬头看了看两人,问,"他还戴着?"
白玉堂点点头,道,"不止戴着,还很宝贝。"
莫一刀和莫一北都一愣,莫一北皱眉问,"莫非……一笑有苦衷?"
展昭笑了笑,道,"这次的事情关系很大,他可能有些难言之隐……你们下次遇到了,将事情查明最主要,别再争锋相对的了,不然他很为难……我看他光为了不杀你们有不露馅,就犯过很多次难了。"
莫一刀脸一红,小声嘀咕了一句,"个死心眼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说?!"
莫一北笑着看看他,问,"说了你能给他保守秘密么?"
莫一刀气呼呼地哼了一声,道,"好,我蠢,行了吧?"说完,找了个地方,靠着包袱躺下睡觉了。
莫一北也是舒了一口气,摇摇头,对展昭和白玉堂一拱手,到莫一刀身旁靠下,脸上的神色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久,房间里头就鼾声如雷,辰星小孩子没什么心思,睡着了就开始打打呼噜。
白玉堂睡不着,走到了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刚刚坐下,肩膀上就被人拍了一把,不用回头,白玉堂就知道是展昭。
"想什么呢?"展昭坐在了他旁边的门槛上面。
白玉堂耸耸肩,道,"没想到……第一回拜堂竟然是跟你这猫。"
展昭眯着眼睛看看他,笑道,"没关系啊,五爷可以拜第二次么。"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转脸道,"拜堂哪儿有拜两次的?"
展昭也看别处,这时候,就感觉白玉堂用胳膊捅了捅他,转回脸来,就见白玉堂递过来一样东西。
展昭接了,一看,见是一快古玉,上头走金丝掐金边,华贵异常,正中间一个白字清清楚楚。
"这什么?"展昭问,掂量了一下那玉的重量,还有那冰凉冰凉的触感,道,"好东西啊。"
"当然好东西,海玉,传家宝的。"白玉堂道。
"唔。"展昭看了看就递过去还给他,白玉堂皱皱眉,道,"给你了。"
"啊?"展昭一愣,问,"干嘛把传家宝给我?"
白玉堂白了他一眼,道,"都说了就拜一次堂。"
展昭眨了眨眼,脸上也有些红,点点头,道,"哦……"随后,小心地戴起来,贴身收好,边从脖子上拿下另一个东西来,塞过去。
白玉堂有些意外地接过来一看,就见是一块沉甸甸的血玉,玉上白色的天然纹理,类似于一个昭字,不禁赞叹,"好东西啊。"
"那是。"展昭道,"也是传家宝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问,"给我啊?"
展昭点点头,问,"你要不要啊?"
白玉堂收起来,贴身藏好,道,"不要白不要。"
随后,两人坐在冷风里头,顶着热辣辣两张脸,仰着脸望天。
第九十七话 等,大漠鬼船现
第二天的早晨,众人刚刚醒过来,就看到门口,白玉堂和展昭头靠头靠在墙上睡着了。
唐弥想要爬起来,大概听到了动静,白玉堂就醒了,嘴里还在嘟囔,"猫儿……你这枕头真硬,让包大人给你换个软的。"
"唔?"展昭也醒了,听到白玉堂的话,迷迷糊糊来了一句,"谁让你抢被子!"
……
随后,两人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窃笑声,回头望过去,就见众人都起身了,嘴角含笑,尽量不看他俩。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搔搔脑袋,有些尴尬。
众人出后殿,去小溪边洗漱了,展昭推推还靠在自己身边的白玉堂,"你不起来?"
白玉堂看了看他,凑过去,在他腮帮子上"啾"了一口,"猫儿,早。"
展昭紧张了,就见白玉堂耳朵通红,也凑过去补了一口,道,"嗯,早。"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做情人应该就是这个样子吧?
准备好之后,众人上路,马不停蹄地往漠北赶去,路上无话,众人十天之后,终于到了漠北,靠近了邪魔洞所在沙漠外围的石城。
进了城门,众人才发现,这地方叫石城还真是没错,满大街都是赭黄土石堆砌而成的房舍,一派的大漠风情。
众人为了躲避风沙,都在脖子上围了防风的纱巾,但还是挡不住那一身的灰土。这可要了白玉堂的命了,他最爱干净,这一身土让他别提多难过了。
"先找家客栈洗洗吧。"白玉堂对展昭到,"难受死了。"
"客栈……"展昭四外找,这石城非常荒凉,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房舍,行人也很少。
"唉,那里!"辰星眼尖,伸手指着前方路口处的一座大石头屋子,就见石头门口插着一块大招子,上头俩字——客栈。
"呃……这客栈还真是名副其实。"唐弥忍不住笑道。
"希望那里有水。"白玉堂一拍回风,率先向那客栈跑去,展昭等也都跟上。
到了客栈门口,白玉堂翻身下马,就有伙计迎出来,看了看人数,眉开眼笑,"呦,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有水么?"白玉堂问。
"水?"伙计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点头,道,"嗯,后面有水井。"
白玉堂一听,太好了,立刻要了几间客房,"快,打水洗澡!"
伙计收了银子,也不管别的了,欢欢喜喜就下去准备。
半个时辰之后。
"呼……"白玉堂在浴桶里头舒服地叹了口气,对旁边浴桶里头也舒服地靠着的展昭道,"猫儿,总算是洗上澡了。"
展昭笑道,"是啊,你赶紧洗个够吧,等到了大漠就更加没得洗了。"
白玉堂有些颓丧,道,"唉……这帮人也是,上哪儿折腾不好啊,非上大漠来,这穷乡僻壤的。
展昭调整了一个角度,道,"唉,你有没有注意到一路上都没人跟踪我们?"
"嗯。"白玉堂点点头,的确挺可疑的。"
"而且沿路都没有看到吐蕃的人马。"展昭道,"我算了一下我们的路程和速度,吐蕃没理由比我们快啊,我之前还以为路上会遇到的。"
"话说回来猫儿。"白玉堂笑了笑,道,"谁知道这回搞鬼的,是不是他吐蕃人啊"?
"这倒是。"展昭点头,"我们只看到了书信,但是没有署名,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吐蕃人不见了。"
"这事儿蹊跷,总之,进了大漠的腹地,还得多留个心眼。"白玉堂说着,伸手,掐了展昭的肩膀一把。
"干嘛?"展昭边问,边回掐。
两人掐着掐着,就又凑到一起去了,蹭一下,摸两下,亲一口……直到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曾师叔祖?你们好了没?我们吃饭啦!"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分开,两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道,"好了……"
随后,穿衣服出门,到楼下吃饭。
漠北一带的食物比较特殊,都是干货,肉基本是整只烤羊,饼子热汤,没啥精细的菜。
唐弥等已经在吃饭了,这次莫一北和莫一刀也都跟来了,众人索性就结伴而行了。
辰星给白玉堂和展昭擦椅子,道,"曾师叔祖,展大侠,坐。"
伙计也上来奉茶。
唐弥边吃边摇头,对白玉堂和展昭道,"我刚刚去看了看地形,这大漠了不得,想进去估计得找个向导。"
旁边的伙计正在给众人倒茶,一听到大家说要进沙漠,立刻就问,"哎呀几位,要进沙漠啊?"
唐弥看看他,点点头,"嗯,小哥有好的向导介绍没有啊?"
"几位,别进去,这沙漠不太平啊!"伙计压低声音说。
"哦?"白玉堂感兴趣地问,"怎么个不太平法啊?"
"最近啊,大晚上的总能看到鬼船出没啊。"伙计小声说。
"鬼船?"展昭吃了一惊,"什么鬼船?"
"你们不知道鬼船啊?哦,也对,你们是外乡人么。"伙计点点头,道,"这一带啊,经常能看到鬼船,就是大晚上的,大漠里一艘硕大的黑色巨船若隐若现的,最起先有几个好奇的,走进去看了,然后就没再出来!
"有这种事?"展昭有些吃惊。
"可不是么。"伙计摇摇头,道,"所以说啊,你们就算想找向导,也不会有人肯的,干嘛好好的不活了跑去送命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皱眉。
"那鬼船,具体位置在哪儿?"骆桐清问,"晚上还能看见么?"
"能啊,这几天只要天好风沙小,都能看见。"伙计道,"不信几位爷晚上可以看看啊。"
众人都点点头,伙计走了之后,唐弥问白玉堂和展昭,"怎么样?"
"没有向导又没有目标,白天不适合进去。"展昭道,"等到晚上吧!"
"若是那鬼船出现,我们就进去看看。"白玉堂道。
众人都点头,赶紧吃饭,静待晚上鬼船的出现。
下午,展昭和白玉堂先去了一趟沙漠的腹地看了看,并且询问了几个行人,表示都没有看到过吐蕃一行人经过。
"猫儿。"白玉堂和展昭缓缓往回走,道,"有些蹊跷。"
"可是邪魔洞的入口的确是在此处,是吧?"展昭问。
"原老爷子之前是这么说过的,另外……不也说有鬼船了么?"白玉堂道。
"换句话说,绑架原媛的,有可能不是那吐蕃一行人啊……"展昭话没说完,就对着前方笑了起来,对白玉堂道,"玉堂,说曹操曹操到了!"
白玉堂抬头,就见前面石城的城门口,有一队人马行来,正是那吐蕃一行人,为首的,是那吐蕃王子达布,还有黑山真人等……远远的,还能看到莫一笑也在其中。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闪先找了个地方躲避,随后快速地回到了客栈里头,对唐弥等众人,说了刚刚看到的。
"啊?他们在我们后面?"辰星吃了一惊,问,"那原媛姑娘呢?"
展昭耸耸肩,"刚刚没看到,不过如果在,那也正好啊,现在就能救人了。"
"我觉得……可能并不是这些人抓走了原媛姑娘,一会儿看看他们进来时,看到我们的反应就能知道了!"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点头,坐下喝茶等待。
果然没多久,外头就有大批的人马走了进来,伙计们出去迎接,那些人也是进门先拍灰,一抬头……就是一愣。
达布等看到展昭白玉堂他们之时的表情可谓精彩,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看来真不是这帮人干的。
莫一笑也挺吃惊的,他原本以为莫一刀和莫一北又要上来跟他拼命,没想到,两人接着喝酒,就好像不认得他似的。
达布走了上来,道,"这么巧,再此和各位巧遇。"
展昭和白玉堂笑了笑,道,"可不是巧合,我们是特意来的。"
达布一愣,身旁的黑山真人先找了个地方坐下,问,"几位莫非也是为了邪魔洞而来?"
"非也。"唐弥笑了笑,拿出那张绑架原媛的纸条,递给达布,问,"这张纸上的笔记,你们可认得?"
达布微微吃惊,接过来一看,就皱起眉头,问,"这纸条从何而来?"
"原媛小姐的房内。"骆桐清回答。
"哦……"达布点点头,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解,见展昭等人正在看他,眼珠微转,赶紧摇头,道,"各位,该不会认为是我们抓了原媛小姐吧?"
众人都不说话。
"我们岂会做如此卑劣之事?!"达布赶紧摇头,道,"误会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那小王爷可知道是何人所为?"展昭问。
达布想了想,看了看展昭他们桌旁的座位,展昭示意他——请坐。
达布坐下后,想了想,道,"不瞒各位说,我们这一路,的确是受到了一个人的暗中阻挠。"
"何人?"白玉堂问。
达布摇摇头,道,"那人武功奇高,原本在莫一笑手中的螟蛉,也被偷走了了。"
"什么?"莫一北忍不住回过头来,问,"螟蛉被偷了?"
"对。"达布点点头,道,"那日晚上,突然有一个黑衣人袭击,因为我们这次比武伤员过多,因此没什么防备。没想到他功夫奇高,一下子就抢走了宝刀,消失不见了。"
"那人武功路数,你可知道?"展昭接着问。
达布摇摇头,道,"招数奇特,从未见过!"
"抢走宝刀在先,那么索要钥匙在后,也是说得通的。"唐弥自言自语道。
"那你们这次来,是为了邪魔洞?"展昭问,
"的确。"达布摆摆手,道,"不过众位不必担心,我入邪魔洞,只是为了学武和取一些宝物。我最近不怎么得宠,要与皇兄等争抢皇位,必须要有资本,所以只是为了赚取资本而已,并没有任何想要危害大宋的想法。"
众人心中想笑——你现在没有,难保你登基之后没有啊,拿人当傻子呢?!
"那,小王爷可曾听说过鬼船?"唐弥问他。
"自然听说过。"达布点点头,道,"但从未曾见过!"
展昭和白玉堂又想起那天在九江府见到的那艘鬼船了,又相互瞪了一眼——那天若不是你捣乱,早就追上去了!
达布自从见识到了暮青云的厉害之后,便不敢再与白玉堂展昭他们为敌了,也不合算,因此略坐了一会儿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等人走了,展昭等人先回房,静静等待当天晚上出现鬼船,而听楼下的动静,似乎达布他们也都在客栈住下了,并不急于去邪魔洞。
很快,大漠之中的夜色来临。
展昭将后窗户打开,单手支着下巴,趴在窗口看着,白玉堂也走了过来,问,"猫儿,看到没?"
展昭对着那茫茫的大漠摇了摇头,道,"没。"
白玉堂挤在他身边,道,"过去点。"
展昭往旁边挪了挪,白玉堂挤进来,两人一起趴在一个狭窄的窗户口。
"好像远处有大风。"白玉堂望了望大漠,道。
"嗯。"展昭点头,"看过去灰蒙蒙一片,连月亮都遮住了。"
"师父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展昭道,"别是进了大漠了。"
"放心吧。"白玉堂安慰他,"就他俩,就算进了大漠,也不会丢的。"
"这倒是。"展昭想了想,道,"玉堂,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在知府衙门里听到的?"
白玉堂微微一愣,点点头,"就那什么报仇不报仇的?"
"嗯。"展昭点头,"扯来扯去,总觉得若是要说报仇,也就是跟黑山真人有些关系,可是……莫矶都已经死了,他的仇也算报了,最多再找找原老爷子的麻烦……但这次的案件,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嗯。"白玉堂伸了个懒腰,无所谓地道,"总之就是麻烦,你这猫也是劳碌命,好端端地放个假,摊上这么档子事儿。"
展昭皱皱鼻子,道,"可不是……现在假期都超过了,还在这穷乡僻壤待着,若是回开封就好了,还能逛逛街吃吃包子。"
"这次办完案子就快端午了吧?"白玉堂突然问。
"嗯。"展昭点点头,"差不多了。"
"回去的时候,去趟陷空岛呗。"白玉堂拽拽他衣袖。
"干嘛?"展昭瞄他。
白玉堂一笑,"去吃大嫂包的粽子啊。"
展昭想了想,笑眯眯点头,"行。"
两人正在你看我我看你呢,突然,就听隔壁窗户里头传出了辰星的大叫声,"师父!师父快看!鬼船啊!"
听到辰星的这一嗓子,几乎所有人都推开窗户抬眼往外看……只见在沙尘飞扬的大漠腹地之中,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巨大影子,在月光下显得越来越清晰,那样子,可不就是一艘鬼船么!
第九十八话 城,鬼船的真相
鬼船一现身,白玉堂和展昭就对视了一眼,同时跃出窗口,向大漠的腹地赶去。
骆桐清和唐弥等也都飞了出来跟上,莫家两兄弟也跟了出来。
"小王爷,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黑山真人问达布,达布皱眉想了想,道,"去看看也好,不过务必小心为上,这东西看起来邪乎得很!"
众人点头,黑山真人带着莫一笑,飞身出了客栈,追了上去。
白玉堂和展昭施展轻功在大漠上飞奔向前,就看到前方隐隐绰绰的一个大船形状,白玉堂突然问,"猫儿,那船怎么不动?"
展昭也觉得奇怪,就见这船是越接近越巨大,大得比一般的船要大太多了,而且稳稳当当地矗立在沙漠之中,一动也不动。
"玉堂,有些古怪。"展昭跑了一阵子,道,"我觉得不像是船啊。"
此时,白玉堂也发现了……那鬼船就在前方的沙漠腹地之中,接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船,而是一座鬼船形状的……古堡建筑。
"猫儿。"白玉堂到了接近古堡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仰起脸看了看,道,"像是一座破的城池。"
"对,很古旧了。"展昭也皱起了眉头
"下面好像还有一部分是被埋在沙地里的。"白玉堂想了想,"估计是以前被埋在地底的,然后大漠风沙一吹,就暴露出来了。
"有可能。"展昭点点头,问,"怎么就有人将古堡特意建造成船的形状呢?"
这时候,身后唐弥、骆桐清还有跑得气喘吁吁的辰星也跟上来了。
"啊!"辰星惊了一跳,道,"哇,原来是幢破烂房子啊!还真以为是鬼船呢"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还是说等白天?"骆桐清问。
"嗯。"展昭摸了摸下巴,道,"白天看不见,估计是因为风沙把它挡住了,"
白玉堂想了想,道,"现在进去不是很安全,毕竟是座古城,万一有机关什么的呢,我们连个火把都没带。"
"嗯。"展昭也点头,唐弥从口袋里拿出些东西来,众人一看,就见是一根蜡烛一样的红色小木棒。
"这是什么?"骆桐清不解地问。
"不是说白天没人能看见么,做个标记,我到时候就能找到了。"说着,唐弥还用土将那根棒子埋了起来。随后,众人回头,就见黑山真人和莫一笑也赶到了,也是皱着眉头看那坐船型的古堡。
而远处,莫一北和莫一刀还没来得及赶来。
众人都摇了摇头,这两人……轻功竟然还不及辰星好。
决定往回走,白玉堂突然拽了展昭一把,问,"猫儿……为什么之前来过的人,都没回去?"
展昭愣了一下,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而于此同时,就听到了四外似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但是很难分辨,因为在这大漠之中风声太大,让其他的声音都变得不好辨别了。但是两人知道,的确是有,展昭和白玉堂内力深厚,感觉不会听错,而且危险正在来临。
"危险!"展昭突然一直远处的鬼船的城墙之上,白玉堂也看见了,和他一起飞身向前,对众人喊,"快走!"
身旁的几人都听到了动静,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都一跃而起,只有辰星慢了些,骆桐清赶紧拉了他一把。
与此同时,就见从古船的上方,似乎有一块黑幕扑下来。
"不好!"白玉堂和展昭叫众人往前跑……那不是黑幕,而是密密麻麻的羽箭。
众人飞快向前,但是那些羽箭数量惊人,白玉堂见情况不妙,就伸手抽出龙鳞淬刃,对展昭到,"猫儿,你们先走。"
展昭哪里肯丢下他先走,抽出巨阙飞身回去,跟白玉一起准备挡住那些箭阵。
身后黑山真人飞快地跑,莫一笑似乎犹豫了一下,被黑山真人一把扯走,骆桐清和唐弥也想留下来帮忙,却听展昭道,"快走!"
三人实在是挪不动步子,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 内力凝聚,就在箭阵到眼前之时,拔刀而出。众人就见光滑闪现,两人的兵器寒气逼人,那些雕翎箭纷纷被弹开,但是数量实在惊人,白玉堂和展昭轮番阻挡,但雕翎箭数量太多,两人微微皱眉,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就听到半空中有人道,"退后!"
听到这声音,展昭和白玉堂不约而同的心中一喜,飞身退后,同时,就感觉一股强劲的内力一扫而过,将那数万枚雕翎箭全部震开……
众人不禁叹服——好深厚的内力。
一个黑衣人落在了展昭和白玉堂的身前,展昭走上了一步,"师父。"
天一看了看他,白玉堂也上前,"前辈。"
"先回去再说吧。"天一摆摆手,道,"你们也真是厉害啊,大晚上的竟然敢进这沙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么?"边瞪了白玉堂一眼,"你也不想想,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师父不该咬死我了?"
白玉堂尴尬,展昭也被瞪了一眼,天一道,"你不是稳重么?整天跟着他疯?!"
展昭不说话,辰星在一旁托着下巴,看着白玉堂和展昭两位大侠被天一教训,觉得有趣,就对师父说,"唉,师父啊,你说天一老人和暮青云哪个更加厉害呀?"
话问完了,后头却没有声音回答,辰星回头一看,就见骆桐清坐在一旁,脸色苍白。
"糟了!"唐弥也看见了,上前查看,就见骆桐清的背部插着一支雕翎箭,那箭黑色,很短。
"师父!"辰星吓坏了,问,"你要不要紧啊?"
天一过来一看,就一皱眉,道,"有毒。"
"还是剧毒呢!"唐弥苦了脸色。
"能不能救?"白玉堂问唐弥。
唐弥道,"呃……这个难为我了,你让我毒死个人我还行。
"还有心思开玩笑呢?"辰星火了,跳着脚道,"快救我师父啊,我师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展昭拍他,道,"别急,慌乱不是办法,得想办法。"
"赶紧找大夫。"白玉堂说完,自己也泄气了,这穷乡僻壤的,哪儿来的大夫。
"对了,你们那位朋友,是不是神医?"天一突然问。
"公孙!"展昭赶紧点头。
"我看他们的大军已经到了石城外面了,你们要不要……"天一的话没说完,就见展昭和白玉堂一人一边扛起骆桐清,飞身向前,往石城外赶去。
辰星赶紧抹了眼泪跟上。
唐弥也只好跟上去,但是还没走出几步,突然就感觉身边一寒,唐弥一惊,转脸,就看到暮青云在他的身旁出现了,那眼神,冷得他有些害怕。
武林至尊的确非同小可,光一个眼神,就可以将一般的江湖肖小压倒了,唐弥往旁边退开几步,捂着胸口说,"哇……前辈,你不要吓唬人啊,我是唐家单传。"
天一看了看他,问,"你跟着他们来,有什么目的?"
唐弥笑了笑,道,"我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凑热闹么。"
天一微微挑眉,"我与你亡父也有些交情,你想替他报仇,我能理解。"
唐弥脸色变了变,苦笑了一声,道,"前辈,我不奢望为我爹报仇,我只想弄清楚,他怎么死的,我娘那个什么妖教的说法,是糊弄我的我早就知道了。"
天一点了点头,道,"别的我不管……不过,你若是利用我的两个徒儿。"
唐弥赶紧摆手,"我可不敢……再说了,他俩都不是糊涂人,我什么意图,他俩还能不知道啊?前辈,不用操心了。"
天一看了看他,一闪……没了。
"哇。"唐弥再次捂住胸口,心说,"这也太强了吧!"无奈摇摇头,对一旁看傻了眼的莫一北和莫一刀招招手,道,"走吧,回去洗洗睡吧,没法说理。"说完,走了。
再说展昭和白玉堂,带着骆桐清飞快地出了石城,果然,就看到前方有大量的驻军。
两人带着骆桐清到了大营口,却被守卫拦住了,展昭正想掏腰牌,辰星等不了了,在门口大喊,"公孙先生,快来救我师父啊!"
公孙和庞统正在大帐里头研究沙漠的地势和吐蕃的地形,一听到外头的声音,赶紧撩开帐帘一看。
此时,守卫已经放展昭和白玉堂进来了,展昭一看到公孙就喊,"先生,他中毒了!"
公孙赶紧一指旁边自己的大帐,道,"抬进去。"
展昭和白玉堂将人抬进了大帐里头。
公孙看了看伤势,就皱眉,问,"是怎么回事?"
展昭大致讲了一下鬼船和机关的事情。
庞统有些纳闷,问,"这情况,看着像是古堡里头有人啊……不像是自动的机关,机关基本都是一次性的,还能周而复始?"
白玉堂也点头表示怀疑。
公孙道,"展护卫、白少侠,你们先护住他的心脉,我要给他先取箭再治毒。"
"好!"展昭和白玉堂赶紧护住了骆桐清的心脉。
"师父,你要挺住啊。"辰星可怜巴巴地趴在床边看着骆桐清双眼紧闭的样子,心里骂自己——都是你不争气,师父若不是为了救你,也不会搞成重伤,你就是没用!
取毒箭时,骆桐清流了很多血,而且还是黑血,但终究是挺住了,没有断气。
公孙用银针帮他去毒,幸亏他谨慎,这次带来了很多很多的药材,就怕中埋伏,果然派上用场了。
经过了一夜的治疗,骆桐清转危为安,毒都解了。
辰星长出了一口气,众人也都放下心,公孙拿着那枚毒箭端详着,忽然道,"嗯……这毒箭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九十九话 入,进入邪魔洞
"见过?"展昭有些吃惊,问公孙,"先生在何处见过此羽箭?"
公孙皱眉,道,"曾经在一篇文献中,见过这个东西的记载。"说着,公孙坐下细细询问几人,"此弩箭,是否是源源不断地射来,铺天盖地,而且尽管历经了多年,依然如新,仿佛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一般?"
展昭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那可说呢。"公孙道,"这种东西,其实叫渔网箭,已经失传很多年了,乃是汉代以后坟墓或者大型地宫之中多见的防护武器。"
"也就是说,这不是有人在里头控制的了?"白玉堂问。
公孙摇摇头,"自然不是,完全是自动的,这种暗器只适合在沙地之上使用,利用了大漠的风沙,只要风沙一起,那些羽箭就又落回了地底,而在沙漠的地上,其实有一张类似于渔网一样的硕大机关,可以接住那些箭。在这机关发开启到恢复原状,这期间间隔大概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
"两天……"展昭想了想,"也就是说,我们明日一早再去就没事?"
公孙点点头,道,"是这样的,不过我不太建议你们明日就动手。"
"先生的意思是说,多做一些准备在进去?"展昭问。
公孙点头,道,"你们想啊,这第一道机关就如此厉害,第二道、第三道机关,岂不是更加厉害?如果贸贸然进去了,很可能遇到危险,所以还是准备一下,有备无患。"
众人都点头,白玉堂想了想,问,"那,都要准备些什么?"
"大概……火把。"公孙道,"呃,一些药物之类的吧……"说完,转脸看
展昭。
展昭也想了想,道,"呃……还有吃的?"
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看他,"猫儿,你准备在里头待多久啊?"
展昭想了想,要不然少带点?
"再准备一日吧,我将大军安排好,你们也一晚上没睡了。"庞统对众人道,"骆桐清的伤刚刚好,大家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准备东西,明天再动身,赶往那邪魔洞。"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骆桐清的外伤其实不重,只是那毒有些霸道,因此一下子就倒下了,不过毒性一除,外伤也包扎好了,睡了一会儿,就缓缓地醒过来了。
辰星就趴在他榻边,大概是累了,也睡着了。骆桐清觉得除了伤口有些隐约的疼之外,其他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这时候,就见门帘一挑,展昭走了进来,见骆桐清醒了,就笑道,"醒了呀?感觉怎么样?"
骆桐清摇了摇头,问,"什么时候了?"
"第二天下午了。"展昭道,"放心,你已经没事了。"
骆桐清点点头,辰星听到了响动,也醒过来了,凑过去看,"师父,你怎么样?"
"没事。"骆桐清摇了摇头。
白玉堂也端着个水杯走了进来,他是和展昭一起来给骆桐清送药的,公孙刚刚说,估计这个时辰就能醒,跑来一看,果然。
之后,公孙来给骆桐清把了把脉,就道,"没事了,毒都清楚了。"
骆桐清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对公孙点点头,"多谢先生相救。"
公孙笑了笑,收拾东西出去。
骆桐清问白玉堂和展昭,"师叔祖,你们什么时候上鬼船啊,我和你们一起去。"
"师父,你别闹了!"辰星有些不满,道,"你这样的情况能上鬼船啊?不要命了呀?"
展昭也点头,道,"我们明日就动身了,你在外头等着,一方有什么不测接应一下也好啊。"
骆桐清似乎有些着急,但是见辰星虎视眈眈在一旁看着他,只得作罢,答应在外头等着。
白玉堂和展昭有安慰了骆桐清几句,件时候不早,就出门了。
走到大帐外,看了看远处大漠落日,苍茫一片的独特风光,白玉堂伸展了一下手臂,问,"猫儿,这次出来之后,先去趟陷空岛吧。"
"去做什么?"展昭问。
"摆酒啊。"白玉堂轻描淡写地道。
"摆酒?"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问,"陷空岛有人办喜事么?"
玉堂横了展昭一眼,"明知故问啊你!"
展昭皱了皱眉,道,"呃……你该不会是……"说着,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白玉堂。
白玉堂一挑眉,"那是。"
展昭低头想了想,道,"那……开封府也摆一次好了。"
白玉堂笑了伸手,搭住他肩膀,"乖猫。"
展昭伸手回搭住白玉堂,"乖鼠。"
……
两人对视了一眼——就这么说定了。
当夜无话。次日清晨,众人准备就绪,赶往邪魔洞。
这次入洞的人是:展昭、白玉堂、庞统、公孙策和唐弥。原老爷子一直没见人,绑架原媛的真凶也没出现,而天一和暮青云那天晚上出现了一次之后,也是踪迹不见。
众人无奈,只好先行动。
骆桐清和辰星还有庞统的属下驻扎在外面,等候接应。
收拾妥当之后,众人背着包袱赶往邪魔洞,准备入洞。
这次众人早有准备,一早就躲过了邪魔洞外面的渔网箭阵,成功地来到了那座城堡的外面。
近了才发现,这城堡显然是在地底埋藏了多年了,城墙残破不堪,如果说原先是一艘新船,那么现在也就只剩下了一副破船架子。
白玉堂退后了一步仰起脸看了看,道,"往哪儿进去?四壁都是封死的。"
"对啊。"众人转了一圈,也都没发现个门啊什么的。
"城门可能在下面。"庞统道,"看这地底下,这城堡还被沙子埋了一大半在下面呢。"
众人低头看,都点头……这可如何是好?
"这城墙上面有纹路。"这时候,展昭摸索着城墙表面的纹路,道,"像是什么线路图一样。"
"会不会是什么机关?"公孙也伸手摸索了一下,白玉堂一愣,问展昭,"猫儿,你说……螟蛉上面记载的,是不是就是这个图?"
"有可能啊。"展昭点头。
"那如何是好啊?"唐弥问,"没有螟蛉,也进不去,在这儿等着不是办法。
正在说着,众人突然听到了一些声响,下意识地一抬头,就看船身上方桅杆之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沙漠就这点讨厌,干扰太多,风声呼呼的,连有人靠近都听不真切。
"什么人?"展昭问了一声。
那人穿着一件黑衣,脸上身上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一闪……就没了踪影。
众人对视了一眼,飞身向上追了过去,公孙也让庞统带上去了。
那黑衣人动作奇快,看样子轻功很好,几个纵跃,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他什么意思?"白玉堂皱眉,"好像是有意引路。"
"可能有什么诡计吧。"庞统道,"大家要小心。"
众人都点头,跟着那黑影,落到了船型城堡的甲板之上……随后,不知道那黑衣人往哪儿一闪,竟然就没了踪迹。
"呃?"展昭等都奇怪了。
"怎么没了?"白玉堂四外看了看,就见人影没有,但是前方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个黑洞。
众人都注意到了那地方不对劲,里头怪风阵阵,离开老远就觉得毛骨悚然。
"去看看?"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点点头,道,"小心些!"
两人走再前面,到了洞窟的外面,探头往里面张望,洞是向下倾斜的,似乎相当的深,凉风就是从里头吹出来的,那个洞本来是封死的城墙,是被人砸开的。
白玉堂拿出了一块墨玉飞蝗石来,往里头一扔……
石头骨碌碌滚了半天,却愣是没有传来落地的声音,众人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似乎是深不可测!"公孙道。"那台阶往下,应该有很多级。"
"也就是说,通道地低下去了是吧?"唐弥问。
"很有可能。"展昭点点头,"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下面铺满了柔软的东西,因此石子落下,才没有发出任何的撞击声来。
"在这儿说也无意,不如进去看看?"白玉堂问。
展昭知道他向来胆大,其实不止他,这几个人里,有哪个是胆小的?倒是好奇心重得很,都想知道里头究竟有什么东西。
燃起了火把,白玉堂和展昭走在最前面,庞统和公孙走在中间,唐弥垫后……众人一起,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那个黑乎乎的洞口,向那无底的深渊走去。
刚刚进入洞口,就发现一个不太妙的情况——这石阶不是笔直下去的,而是盘旋向下,众人举着火把刚刚转过了几个弯……身后入口处的光亮就不见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众人又加了好几倍的小心,放慢速度往下走,只是……这台阶实在是没底,走了很久,也没看到些别的东西,除石头台阶,还是石头台阶。
"怎么还没到?"唐弥有些不耐烦了,"这黑灯瞎火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展昭拍拍身边的兜子,心说……还好带了足够三天的干粮。
白玉堂见他的举动有趣,就道,"猫儿,你心情还不错啊。"
展昭耸耸肩——其实这也不算什么,他们入洞之后比他想象之中的顺利,他还以为一走下楼梯,就要应对那些恐怖的机关呢……不过墙上四壁空空,就是人工雕凿的普通石壁。
"我们走下九百级台阶了。"公孙突然开口。
众人都骇然地转眼看他,白玉堂吃惊地问,"公孙先生,你数了?"
"嗯。"公孙点点头,道,"古人一般都以九为吉数,等我们走到九百九十九级的时候,说不定就有地面了,如果到那时候都没有……那这地方就有蹊跷了!"
众人都点头,边往下走,边默默地数着……果然,到第九百九十九级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块平地,视野也开口了起来,众人进入了一个小房间,前方,硕大的两扇大门,门上写着几个字。虽然颜色依然剥落了,但是字迹还是依稀可辨,就见写的是三个字——邪魔洞。
展昭微微皱眉,众人对视,都想要知道这邪魔洞是真是假,白玉堂却突然伸手拍了拍展昭。
展昭转脸,就见他低着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玉堂,怎么了?"展昭问他。
"猫儿。"白玉堂抬起头,看展昭,"我那块石头……你看到了没?"
展昭一愣,众人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那块墨玉飞蝗石应该就落在这附近了,可是这里并没有,刚刚下来的台阶上,也没有……那石头呢?上哪儿去了?
第一百话 迷,拨云终见日
一颗好好的墨玉飞蝗石,落下来悄无声息,然后又一下子不见了,这本身就挺诡异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们一路下来,都盯着地面在看,而且若是那石头真的落下来了……这点距离虽然远,但都是石头地面,至少会听到一点响动,刚刚石头声息皆无地消失了,那分明就像是半路被人接走了,或者是落到了柔软的草堆里头……草堆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换句话说——很有可能是被谁接走了。
众人想到这里,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地道里并没有其他人啊。
"嘶。"唐弥伸手摸了摸脖子,道,"真吓人啊。"
展昭问白玉堂,"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机关或者暗门之类,可以藏人的地方?"
白玉堂摇摇头,道"不过刚刚那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倒是挺可疑的。"
"这倒是。"展昭点头,"说不定他在前面接了石头……后来,进了这门?"
众人都点头,觉得有道理。
白玉堂侧耳在门缝的地方听了听,点头道,"有风声,后面地方应该比较广阔。"
"咦?"公孙伸手指着地面,"门缝里头,是不是有光线透出来啊?"
众人听后,都下意识地将火把拿远,低头一看——果然,就见从门缝之中,有隐约的光线透出来。
众人吃惊地对视了一眼——果然里头有人么?
想到这里,庞煜伸手拿出一把毒针来,众人看他,"你要干嘛?"
唐弥挑眉,"待会儿把门撞开,若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出来,直接射他。"
公孙听了,忍笑低声说,"如果真有不干净的东西……射银针有用么?"
众人无语。
庞统将公孙拉到一边,道,"让他射吧,我们躲旁边。"
公孙点头,和庞统一起躲到了旁边,白玉堂和展昭对唐弥点头,那意思像是说——交给你了。
唐弥苦了脸色——你们太不仗义了吧!
众人很无情地催他——快啊。
唐弥无奈,退后了几步,手上拿着毒针,冲上前了两步飞起一脚……哐当一声,大门应声敞开……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门打开后,没有任何东西飞出来,不管是暗器明器或者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都没有。
众人探头一望,就见大门之后——灯火辉煌,是一个气势宏伟的大厅。
大厅之中四周都有灯火,只是普通的火把,并非长明灯,因此可见……这里有人。
白玉堂指了指地面,示意众人看。
展昭等低头望过去,就见地上到处都是凌乱脚印,似乎有很多人曾经进来过……而且时间间隔不长。
"那里是不是有人?"公孙伸手,指前方,就见在空旷的大房间里头,什么摆设都没有,只有远处一座坍塌了的神坛一样的地方,瓦砾堆了一地。
展昭等人就看到神坛后面隐约人影一晃。
众人一愣——就是那个黑衣人,立刻就追了过去。
"唉,这是人是鬼,能分清楚么?"唐弥在后头问。
"这架势应该不是鬼了吧。"庞统道,"是鬼就不会电灯了!"
追到了神坛后头,众人就看到前方有一条隧道,隧道后头似乎是另外一个大的房间,也很亮。
展昭和白玉堂率先走了过去,刚刚进入,就看到前方的一根柱子上,帮着一个人。
"咦?"展昭一愣,这被绑着的,正是那位吐蕃王子达布。
众人面面相觑,达布嘴里咬着一块布,拼命地挣扎,展昭想过去救他,白玉堂拉了他一把,道,"猫儿,等等!"
展昭站住了,这时,众人都注意到,达布的脚下捆着很多的柴火,上头湿乎乎的……身上也湿润油腻。"
"是火油。"公孙道,"像是有人要烧死他。"
庞统也皱眉,白玉堂看了看达布,道,"他被人点了穴道……那个地方好像还有机关。"说着,指了指达布嘴里的那块布。
众人望过去,就见布上扯出了一根线来,挂到下面。
"那是什么?"展昭问。
"这种机关我也见过。"庞统道,"那绳子的另一头捆着的应该是磷粉,只要稍微一动……就很容易着火,所以救他很困难。"
"他不是和黑山真人和莫一笑他们在一块儿么?怎么会被抓来绑在这里?"展昭不解地问。
话刚说完,就感觉白玉堂伸手掐了他一把。
"嘶……"展昭转脸看他,"玉堂,你干嘛掐我?"
白玉堂道,"疼啊?那就不是幻觉了……我听人说,那些长久不进去的地宫地穴,经常会让人产生幻觉什么的。"
展昭无奈,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方法只有一个。"白玉堂说。
众人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了他说的是什么方法。
唐弥退后了一步,道,"你俩来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拔出龙鳞淬刃来,对达布说,"唉,达布……我可跟你无冤无仇,这算费尽心思救你了……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可怪不得我们了!"说完,笑了笑。
达布大惊,赶紧摇头,拼命挣扎。
展昭笑了,突然道,"放心,第一招不是他来的!"
达布一愣,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展昭突然纵身跃起,狠狠一脚,踹住了达布的胸膛……
同时,达布就听到身后的那根木头柱子"咔嚓"一声,折断。
而这个时候,众人都听到了"轰"的一声,柴火堆被点燃了……
展昭并未落地,一个翻身,双手抓住达布的肩膀,往上一拽……达布身后那根柱子已经断了,他被展昭拔了起来……而同时,熊熊的烈火已经向上蔓延开来,烧到了他的鞋面。
达布惊得睁大了眼睛,却见白玉堂突然凌空一刀挥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劲风……
"噗"一声……火焰被劲风扫过,灭了下去。
虽然表面有火油,火势没有全灭,但是这一停滞,也给了展昭足够的时间将达布救出来。
随着两人的离开,火又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展昭落到了地面,将惊魂未定的达布放到地上,解开他的绳子,将他口中的布条扯了出来。
达布死死盯着那火焰喘气,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众人都走过去,公孙伸手给达布把脉,道,"他受了内伤,功夫差不多都废了。"
白玉堂皱眉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达布睁大了眼睛,突然像是撞邪了一般说,"别去邪魔洞,邪魔洞去不得……去不得……"
众人都有些莫名,展昭问,"邪魔洞在哪儿?达布?你怎么弄成这样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达布疯了一般喊,"我们都被骗了,都被骗了!"
"被谁骗了?"白玉堂不解,问,"唉,你还能说人话么?"
公孙给他把着脉,道,"他身体没事,但是情绪很激动,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照他这么说,这里不是邪魔洞了?"唐弥问。
众人都点头,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听从后方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众人都一惊,这惨叫声甚为凄惨……其中包含的恐惧和凄厉,是临死的人才能发出来的呃吧。
庞统看了看还疯疯癫癫的达布,道,"他看起来不是一般的问题,先让他在这儿待着吧,我们回来再带他出去。"
众人都点头同意。
白玉堂和展昭率先循声追了过去,就见在这大殿的后头,还有一个大殿,眼前的景象让众人都傻眼了……只见那里躺了好几十人,都是痛苦挣扎着的样子,就见他们穿着华丽的服饰……吐蕃人的扮相。
"都是吐蕃贵族啊。"庞统道。
展昭和白玉堂交换了一个眼色——有些问题啊,这些吐蕃贵族什么时候来的?
想到这里,众人都看向了这座房间的后方,只见在最里面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猩红个的大门,血红色的大门上,用汉白玉雕成的几个字——邪魔洞,煞是清楚。
"究竟哪个才是邪魔洞的入口?"唐弥不解
众人都摇头。
而这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幽幽叹了口气,道,"唉,我们都被骗了而已。"
白玉堂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就见在上方的穹顶之上,挂着一盏巨大的吊灯。
暮青云和天一在上面。
"师父!"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叫了一声。
两人双双跳了下来。
"什么被骗了?"展昭不解地问两人。
"进去看看吧。"暮青云看着那邪魔洞道,"进去也就知道了。"说完,抬手一挥……一股内力撞向那扇巨大的大门……
随后,就听到"嘎吱吱"一声,那扇大门缓缓地打开。
众人跑上前一看……都愣住了。
就见在邪魔洞的大门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石洞,里面摆满了样式统一的棺椁……一排排一行行,垒起来的,不说上万也有几千。
而就在棺材的中间,有一个刑场一样的地方。
就见在那里,绑着两个人……一个是一身华服,穿着华丽服饰的男子,另一个,则是黑山真人。
"吐蕃王?"庞统愣住了,那穿着华丽的男子,分明就是吐蕃的国王!
那吐蕃国王也听到声音了,抬头一看到庞统,赶紧就喊,"中州王救命啊!"
庞统有些傻眼,白玉堂和展昭更摸不着头脑了,怎么堂堂吐蕃王沦落到如此境地?!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笑声响起,"你们谁也救不了他……今天,他们就要为当年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第一百零一话 清,血债与冤仇
那说话的声音相当的熟悉,展昭立刻就分辨了出来,说话的人,正是原老爷子。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天一道,"我们来到这里之后,原老爷子就失踪了,当然,路上就觉察出他似乎是有些不太对劲。"
白玉堂皱眉,问,"老头,你究竟什么意思?"
原老爷子看了看展昭,道,"展贤侄,抱歉了,这次利用了你们……不过我并没什么恶意,只是想找这几个人渣报仇而已。"
"报仇?"展昭皱眉,"对整个吐蕃皇室么?"
"没错。"老头嘿嘿笑了两声。
"你的帮凶呢?"暮青云问,"你应该不会只有一个人吧?"
原老爷子看了看一旁的石门,就见那里走出了一个黑衣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就是之前引他们进入地宫的那个黑衣人。
"你是谁?"白玉堂和展昭问。
那人摘下了脸上的面罩,众人都一愣……是莫一笑。
"是你?"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皱眉,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莫一笑的功夫……原来隐藏得如此之深。
"孽畜。"这时候,被困在铁锁之中的黑山真人对着莫一笑骂道,"你竟然背叛家门,为我们家族的仇人报仇,你不配活在这天地间。"
莫一笑微微皱眉,并不言语,众人都有些搞不懂了,公孙忍不住问,"这究竟怎么回事?"
展昭抬眼看原老爷子,问,"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原老爷子点了点头,莫一笑扶他坐好,众人才发现,老爷子似乎是受了很重的伤。
"我之前给你们讲过的那个故事,有些地方需要修改一下。"原老爷子道,"我与莫矶,其实是妖国的后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在寻找邪魔洞的下落,还有螟蛉。"
众人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两个中原武林挺出名的人物竟然是妖国之后,当年莫矶还带领过中原武林人士大战外族。
"莫矶和我去吐蕃一带,一来是因为功夫地位,被人欺凌,二来,就是想要去寻找邪魔洞的下落。"原老爷子道,"我们祖祖辈辈,世代相传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邪魔洞和鬼船的秘密。"
"什么秘密?"白玉堂问。
"邪魔洞之中有一种邪魔石玉,可以让人迷失了心中……是妖国之人用来制造武器的东西。"原老爷子道,"妖刀螟蛉,就是用这种石玉制作而成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公孙,公孙微微皱眉,点点头,"的确听说过这种石玉,也就是妖石,但是相当危险。"
"没错。"这些妖石,为我们妖国引来了杀生之祸。
众人都皱眉,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一个小国有如此的至宝,自然是遭人惦记的。
"当时,唐王让一位公主下嫁,我们妖国对她礼遇有加,妖王更是为了讨她欢心,不惜重金,将这城堡打造成了船的模样。据说,当年妖王还命人买了数千匹的蓝色绸缎,铺在沙漠之中,好让公主上城头眺望之时,仿佛置身于海上。"原老爷子叹了口气,"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这位所谓的公主,其实是唐王派来的一个密探。"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难过后来妖国那么容易就被攻陷了,原来是里应外合。
"只不过,人心不是铁石的。"原老爷子道,"那位公主已然对妖王有了感情,她最后协助妖王逃脱,最后……自己断送了性命,妖王辗转来到了中原一带,隐姓埋名,改姓莫,意思是莫问前世也莫问前程。"
"莫?"展昭等都有些吃惊,莫非这莫家,便是当年的妖王之后?
"当时跟着妖王逃出来的,还有一个人。"原老爷子接着道。
"你的祖上?"展昭下意识地问。
"贤侄果然聪慧。"原老爷子点了点头,道,"莫矶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因为父辈们早早过世,我们虽然知道一些往事和一些传说,但是也不过是知道罢了,妖王当年带着螟蛉离开,将螟蛉藏在了某处山洞之内,然后孤身前往中原,时过境迁,妖王后人,依然不知道螟蛉的下落了。"
"那后来呢?"白玉堂问,"怎么找到螟蛉的?"
"就是我告诉你们的那个故事,也许是某种天一。"原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得到了螟蛉,我们想要变强,莫矶为了心爱的女人……可惜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那为什么牵连到吐蕃皇室?"庞统有些不解。
"莫矶并不是一笑杀的。"原老爷子说,"一笑只不过是为他爹报仇。"
"混账!"这时候,黑山真人喊了一声,"我才是你爹。"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后,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有些不解地看莫一笑。
莫一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很小就知道自己的生事了,爹告诉我的。"
"你是说莫矶?"展昭问。
"我只有一个爹。"莫一笑淡淡道,"妖国的事情,他只告诉了我,没告诉一北和一刀。"
展昭等人听后,都觉得有些奇怪,莫一笑其实不是莫矶生的,可这样子的秘密,莫矶怎么就单单告诉他呢?!
"一笑本来是左右为难的,只是,这里的景象让他改变了主意。"原老爷子伸手,指了指四外的那些棺材,道,"那位公孙先生是神医吧,要不要打开棺材看看?"
公孙微微一愣,庞统走到一口棺材钱,轻轻揭开棺板,公孙走了过去一看,就皱起了眉头,道,"咦?这尸体怎么是新的?"
"什么?"白玉堂也吃惊,"不是前朝就死了么?尸体能保存到现在?"
"不像啊。"公孙皱着眉头,道,"像是最近个把月死的。"
"没错。"莫一笑皱着眉头道,"所以我们要让吐蕃的皇室来殉葬。"
"这些人该不会是……"庞统愣了愣,道,"我听说过一些消息,之前吐蕃调动了上万的兵马到这沙漠来了一趟,我还以为只是操演……莫非这些人都是吐蕃兵将杀的?"
众人都看原老爷子,就见他轻轻叹气,点了点头,"当年,不少妖国国民流落到了中原地区,但因为已经适应了沙漠之中的生活,因此一直过得不太如意,他们也跟他们的后代说过当年沙漠中妖国的生活……后来,莫矶无意之中遇到了一些妖国的后人,得知了他们的近况,就将人都聚拢了起来,准备送他们回妖国,开始新的生活。"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该不会,这些都是妖国后人的尸体。
"莫矶和我已经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依然保持着书信的来往,他跟我说了他的打算,只是说没想到一下子,竟然就聚集了那么多人。"原老爷子道,"他将人带到了妖国……并没带他们进邪魔洞,只让他们在这城堡之中生活。"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古堡出现了呢,可能有一部分是被挖出来的。
"你们也知道,邪魔洞之中,有石玉乱人心志,但是一旦运用得当,却又能够起到大作用,特别是有利于行军打仗。"原老爷子接着道,"本来妖国的存在和邪魔洞中的秘密,并不为太多的人知道……但是黑山真人,他活了下来,并且为了报仇,挑唆了那吐蕃的皇室。"
众人了然,原来如此,吐蕃皇室野心勃勃,一方面对内争夺皇位,一方面对外又想要侵占中原,解除周边各国的威胁,因此一定是对邪魔洞垂涎已久了。
"在吐蕃皇室看来,莫矶那是野心勃勃,想要重新振兴妖国。"原老爷子皱着眉头道,"他们带兵,杀光了这古堡之中无辜的居民,那些妖国的后人。"
众人听后,都忍不住皱眉,为了一己私欲,竟然图害如此多的无辜百姓,那些妖国后人,只不过是想要回到故土,过上平凡安定的生活而已。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莫矶和我,还有一笑就立刻赶到了妖国……看到的景象我们都惊呆了,满地的尸体!光运来棺材收尸,我们就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原老爷子不无伤感地说,"莫矶非常的自责,他始终认为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他将妖国的后人都集中到了这里,他们也不会死,更不会惹来这一场风波,外加思念亡妻,他那一阵子情绪低落。"
"那他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昭不解地问,"还有鬼船杀人。"
"黑山真人他们为了引出更多的妖国后裔,而制造了鬼船。"原老爷子叹息道,"凡妖国后裔都知道船型城堡的事情……因此最开始都会上鬼船去……然后就会被不知不觉地除掉。吐蕃人那么做,一方面是为了铲除后患,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找到邪魔洞……他们虽然知道了邪魔洞的秘密,却不知道该如何进去!"
展昭点了点头,问,"那……知府大人说的那个人是你?可知府为什么会出现在鬼船之上呢?"
"那是知府跟我演的戏。"原老爷子笑了笑,道,"听说了鬼船的事情之后,我就知道这其中有古怪,因此特地找了知府来帮忙,他得知了详情后,也觉得吐蕃如此滥杀无辜实在可恨,就帮我找了几个朋友制造了一些假象。
"哦……"白玉堂也终于是明白了过来,点点头,道,"你们故意制造鬼船杀人的假象,这样就不会有人再靠近了……那个小哑巴是因为误打误撞看到了真相,所以知府才先把他藏了起来。"
"对的。"原老爷子看展昭,道,"贤侄,知府是好人,这里头虽然有人命官司,但大多都是找人作假演戏的,不信可以去查,他也是救人心切外加上帮我的忙,不要难为他。"
展昭点头,道,"既然没人死,那他自然没有问题。"
"这么说来,莫矶是黑山真人所害?"白玉堂问。
莫一笑点点头,道,"我爹之前便知道自己必然时日无多,但是他有不甘心就如此放过吐蕃皇室,因此就和原老爷子策划了这次的行动……一旦他死了,他便让我带着刀棺跟随黑山真人,伺机报仇。"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也有些无奈——说来说去,莫一笑算是最惨的一个,生父要他杀养父,养父要他杀生父,到头来,生父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中州王。"这时候,吐蕃王对庞统道,"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庞统皱眉,看了看公孙,公孙也有些为难,若是吐蕃王一死,吐蕃必然大乱,就算大宋不去找他们麻烦,周边各部族都是虎视眈眈,到时候又免不了一场战事,到头来,会死更多无辜的人。
只是看看这满眼的棺椁,众人都知道,要这两人现在罢手是绝对不可能的。关键是,这吐蕃皇室的确该死但是又不能死绝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第一百零二话 归,结案踏归途
正在众人左右为难之际,吐蕃国王对原老爷子道,"原老头……这些都是国师的意思啊,与我吐蕃皇室无关,你真的想要因为一己私欲而引得双方兵戎相见么?"边说,边看庞统,"中州王,你也看到了吧,我们吐蕃虽然势力不如大宋,但是如果我皇室全体遭遇了不幸,那吐蕃将士们必然战死直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和大宋同归于尽,到时候,更会让辽国和西夏有可乘之机,你真的乐见?!"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转脸看庞统,就见庞统也是眉头紧皱,吐蕃国王说得一点都不假,这不是说私人恩怨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事。
原老爷子却是冷笑了一声,道,"跟吐蕃和大宋有什么关系?吐蕃王,你别忘了,这是你吐蕃和我妖国的恩怨,你若是要报仇,来找我妖国吧!一笑原本就不是妖国之人,莫矶也已经被你们吐蕃杀死了,说来说去,就我老头儿一人,我已然伤重,不如这样,让老头我陪你一起下地去,你看如何?"
吐蕃王吓坏了,赶紧摇头,看庞统,"中州王!"
白玉堂和展昭都忍不住皱眉,这吐蕃王虽然落难了,但是也不用如此一副奴颜婢膝的样子吧,一点王者风范都没有,更何况,他还的确杀了那么多无辜的妖国百姓,这些其实也是大宋百姓,实在是可恶。偏偏他又身份特殊,这种人,就算报官,也不可能被治罪,放回吐蕃去之后,就更加抓不到他了。原老爷子和莫一笑也算是费尽了心思才将他骗了出来,如果现在不让他俩杀他,怎么说得过去呢?"
原老爷子看了看展昭,道,"贤侄,你们都出去吧,要赶快,不然……这古堡可要塌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是一愣,就见原老爷子伸手指了指上方的穹顶。
展昭等下意识地仰起脸来观看,就见远处的穹顶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众人都是一惊,唐弥道,"糟了,这样铁定会塌下来。"
"你们帮我把一笑带出去吧,这一切的计划都是我安排的,和他无关。他不过是想帮他爹报仇而已。"原老爷子说完,伸手拍了拍莫一笑,道,"帮我好好照顾我那闺女。"
莫一笑一皱眉,道,"老爷子,你也没做错什么啊!我不能留下你自己走。"
原老爷子笑着摇摇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说话间,众人突然就听到隐约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糟了。"天一皱眉,对白玉堂等道,"都快出去!"
"等等!"吐蕃王大喊,"救我出去,你们想要多少好处都行!"
众人皱眉,展昭看庞统,"你觉得呢?"
庞统冷冷看了眼吐蕃王,道,"原老爷子说得也没错,这是吐蕃与妖国之间的事情,与我大宋无关……"
众人了然,此时,地面已经开始微微有些震动了,头顶也有沙石等细碎之物掉落下来。
"快走。"暮青云对众人道,白玉堂和展昭看在一旁迟迟不肯离开的莫一笑,道,"莫一笑。"
"我不走。"莫一笑似乎不想留下原老爷子一个人,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刚想上前,就被天一拽住说了声"小心。"
同时,头顶一块巨石落了下来……轰隆一声……正好阻断了去路,天一纵身穿过了巨石间的缝隙,拽着莫一笑出来,本来展昭他们还想去救原老爷子,但是整个城堡已经开始塌方了,原老爷子、还有那些吐蕃贵族以及黑山真人都被巨石砸中。
展昭等也是东躲西藏,莫一笑指着后方道,"那里有路!"
众人随着他往前走,天一和暮青云用内力扫走袭来的巨石。
随后,塌方越来越剧烈,四周是土石弥漫,展昭赶着灰土,就感觉白玉堂抓住他手腕子往外跑,本能地也握住他的手。
而此时,外头等待的骆桐清和辰星他们也看到整个古堡正在急速地塌方。
"师父,怎么办啊,师叔祖他们还在里头!"辰星急得直蹦,
骆桐清也急,他就看到船型古堡摇摇欲坠,并且书一到了那根正中间最长最高的桅杆,这时整个船型城堡最主要的一根支柱,如果这根柱子坍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骆桐清叫人拿来了大量的绳索,带着庞统的几个侍卫以及军中副将,还有好几千军兵冲到了船型古堡前面,骆桐清跃上桅杆,将绳索都捆绑好。
辰星远远看着骆桐清的伤口又裂开了,血渗到了衣服上面,不免有些心疼。
骆桐清绑好了绳索之后,就下到地面,和那些将士们一起拉着绳索,固定住古堡不让它塌方,等待展昭他们逃脱出来。
就在众人心急火燎的时候,只听"轰"一声,在古堡上方,有一扇石门被踹开,随后,就看到唐弥扶着受了伤的莫一笑跳了出来了,随后是展昭白玉堂……再就是暮青云和天一老人。
骆桐清等一看到众人平安出来了,也都松了一口气,放开了绳索……众人一起发足狂奔离开古堡……同时,就听到身后巨响阵阵,整个地面不停地颤动,烟尘滚滚而来。
等众人回到了安全地带回头一看,就见整个船型古堡都彻底坍塌了,深深地陷进了沙地之中,而四周围的沙子也往中间涌来……不多会儿,地面平息了下来。
再看,就见原来的船型古堡已经彻底消失了,整个沙漠恢复了平静,风沙吹起那漫天的沙尘……一眼望去,就好像那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座古堡一样,当然,古代妖国,也从此之后彻底覆灭了。
展昭和白玉堂看得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大漠之中,究竟有多少个这样被埋在地底,被人们所遗忘的城堡和故事。
莫氏那两兄弟也都赶来了,看到了莫一笑,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倒是唐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两兄弟讲了一遍。两人这才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父仇得报,族人的仇恨也一并报了,可莫一笑却始终瞒着两人,这两人正忙没帮上,还差点帮了倒忙……一时间也是惭愧得无地自容。
暮青云和天一询问莫一笑,原媛姑娘哪儿去了,他才说,其实一直都在原家庄里头,姑娘已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闹着不让她爹冒险,最后让原老爷子关在亲戚家里头了。
"折腾了半天,原来其中有这么一番纠葛。"暮青云点点头,道,"老爷子也不容易,对方是吐蕃的皇室,不用些非常的手段,还真的没法将仇报了。"
说到这里,公孙问庞统,"不会有问题吧?"
庞统摇摇头,道,"放心吧,吐蕃国内还有好几个将军王爷呢……他们才没空为皇室报仇,争夺王位还来不及呢,这倒反而是好事,让吐蕃大伤元气。"
众人都点头。
随后,庞统先和公孙,率领大军回去了。
暮青云和天一也上路了,两人收了骆桐清和辰星,带回去了当小徒弟了,一来是做饭,二来,也指点两人几招。骆桐清和辰星伺候两位老人很孝敬,不过暮青云和天一经常不在家里待着,一转眼就不见了,大半年后才会回来。因此骆桐清和辰星就安心在山庄的藏书阁里,阅读大量的武学典籍。骆桐清也算练武奇才,辰星聪明伶俐,两人边互相切磋边学武,很快便突飞猛进,后来都相当有出息,这是后话。
莫一笑也和莫家两兄弟回狂刀门去了,江湖群雄知道了莫一笑为父报仇的原委,不再将他作为武林公敌了。后来,莫一笑和原媛成了亲,继承了原家庄,莫一刀继承了狂刀门,也都干得有声有色。
众人都离去了,就剩下展昭和白玉堂在客栈里收拾东西。
白玉堂问,"猫儿,回开封府之前去趟陷空岛?"
展昭瞄了白玉堂一眼,道,"唔……那,你去不去常州?"
白玉堂摸摸头,道,"见你爹娘?"
"嗯。"展昭点头。
白玉堂有些无奈,道,"我……有点紧张,对了,你有空没有啊?不是假期已经超过了么?"
展昭点点头,道,"没了,要马上赶回去了。"
"那你去不去陷空岛?"白玉堂问。
"嗯,我也紧张。"展昭嘀咕了一句,"上了岛子说什么呀?"
"说咱俩情投意合呗。"白玉堂道。
展昭看了看他,道,"那你跟我回常州,跟我爹说?"
"呃……"
白玉堂有些为难,还是他比较自在,家里头爹娘都过世了,就剩下几个哥哥也是向来惯着他的,大概和这猫的事情他们会看好戏却不会反对……倒是展昭。
白玉堂一想到展家老爷子那一股威严的样子,脖颈后面就凉风阵阵,无奈地问展昭,"猫,那怎么办啊?"
"嗯……要不然,先别说了?"展昭问。
白玉堂想了想,道,"其实也是那么回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么,也不一定要告诉多少人,到时候。若是你爹娘那边,和我哥哥他们不同意,我们就私奔,然后先斩后奏!"
展昭皱眉,道,"那怎么行?!"边伸手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道,"放心吧玉堂,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白玉堂眼皮子抽了抽,伸手也拍了拍展昭,"放心吧猫儿,我会亲自去你家下聘礼的。"
于是……
两人针尖对麦芒,又对上了。
当晚,两人为了谁嫁谁娶的事情,又闹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打着哈欠爬起来,本来白玉堂准备和展昭一起回开封的,却在半途被一个陷空岛赶来的家将拦住了,说是岛上有事情,卢方让白玉堂先回去一趟。
无奈,白玉堂只得别过展昭,自己回陷空岛去,临行前,两人在路口话别,白玉堂看了看展昭,道,"猫儿,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过阵子就来。"
"嗯。"展昭点头,"你也是……有事情就找人通知我。"
白玉堂洒脱一笑,道,"别难分难舍的,我都舍不得走了。"
展昭瞪他一眼,"你才是。"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都摇头笑了笑,凑过去在对方嘴角亲了一口,因为动作生疏和紧张还撞到了鼻子,耳朵都红了……
"我走了。"白玉堂策马转向,展昭也跟他告别……两人三步一回头,回风和小月也是一步三回头,终于,走了多半个时辰,彼此都看不到了……两人才抬手一抽马的屁股……马儿飞奔向前。
虽然有些牵挂,不过幸好两人都是洒脱的性子……暂别不要紧,很快,就会又相见了。
第一百零三话 奇,怪尸与怪事
这几天,陷空岛热闹非凡,一方面是给卢方大当家的做生日,另一方面是今年鱼儿们收成极好,陷空岛赚了个满盆满钵,和渔民们一起庆祝,划龙舟舞狮子,每天都是锣鼓喧天。
白玉堂特地让人弄了两大箩筐的上等海鲜,用冰镇了,快马送到开封府去给展昭。知道这猫嘴馋海鲜……可惜不能领回家里来养,不然每天用鱼虾蟹贝喂得他喵喵直叫。
……
展昭正在天井的石桌子旁边吃海鲜……开封府的人吃了三天海鲜了。
展昭拿着一只大螃蟹钳子,喀嗒一口,剥掉壳,扯出一大块肥肥美美的雪白嫩肉来,在厨房大娘调制的醋里头蘸了蘸,张嘴……咬。
"嗯。"展昭美滋滋笑着点点头,抬眼看开封碧蓝的天空,几只小鸟儿欢快地飞过。
展昭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小酒,叹气——若是那耗子在就好了,可以一起吃。
好不容易挨到了卢方的生辰过去,白玉堂就打点行囊准备去开封府了,美其名曰办事,其实谁不知道他是去猫窝?
卢大嫂找来了白玉堂,给他开了张单子又塞了一叠银票给他,说让他帮忙买些东西。
白玉堂拿过单子看了看,就见大多是朱钗、吊坠、耳环什么的,抬眼看他大嫂,不解地问,"大嫂,干嘛买那么多首饰?平日也不怎么见你戴过啊。"
卢大嫂神秘一笑,道,"我是给我未来儿媳妇准备的。"
白玉堂忍不住嘴角抽搐——卢珍刚刚一岁啊!现在给外来儿媳妇准备聘礼是不是早了些啊?
卢大嫂对他摆手,道,"唉,让你买你就买么,记得啊,买好看的。"
"嗯。"白玉堂将单子和银票都收了起来,辞别了兄长,跨上回风。
回风这几天在马厩里一个劲转悠,一看就是想小月想急了。
白玉堂脚跟轻轻一踹它,道,"走了,去开封府找小月去。"
回风一听,鬃毛都炸开了,长嘶一声,撒开四蹄飞奔而去……赶往开封府。
白玉堂拽住它,"唉,你跳海啊,上船!"
回风兴奋得直蹦,飞快跳上了船,在船上不停地跺蹄子,像是让船工们快开一般。
相较于陷空岛的热闹,开封府这几天挺清闲的。
展昭整天拿着巨阙在府里转悠,要不然就牵着没精打采的小月,到街上去溜达。
到了城门口,展昭拽住了一个劲要往外冲的小月,颇有些无奈地道,"哎呀,你冲去松江府又怎样?难道游去陷空岛啊?
小月看了看展昭,用尾巴甩了他一把,正好抽到他屁股——都怪你
"嗨呀。"展昭揉了揉屁股,道,"你啊,重色轻友,有了回风把我这个做主人的都忘记了。"
正说话间,就见一个衙役匆匆跑了过来,道,"展大人,大人让您回去。"
"出事了?"展昭勉强打起了些精神,心说,别又是东家谁的猫咪不见了,或者西家谁的小狗不见了这种事情啊。
"死人了。"衙役道。
"太好了!"展昭脱口而出,衙役嘴角抽了抽。
展昭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说,终于有案子了啊。"边跟衙役一起往回走,边问,"死得多么?"
"就一个……不过样子看起来有些奇怪!"衙役回答。
"哦?"展昭不解,"怎么个奇怪法?"
"像是被什么畜牲咬死的。"伙计道,"不过开封附近并无什么凶猛野兽。"
"咬死的?"展昭微微皱眉,匆匆赶回了开封府,跑到了院子里,就见地上停着两具尸体,有些好奇地问"咦?不是说死了一个么?"
公孙正在查看尸体,一旁的包拯道,"还有一个是刚刚发现送过来的。"
展昭点点头,凑过去,蹲到尸体的旁边观看……就发现果然,那些尸体身上,布满了血淋淋的咬痕,像是被什么猛兽咬的,就问公孙,"先生,是什么咬人?"
公孙轻轻摸着下巴,道,"嗯……看起来像是狼、或者大狗之类的。"
"狼?"展昭微微皱眉,想了想,"开封府附近有狼出没么?"
众人都摇头——应该是没有的。
"这就邪了门了。"公孙道,"尸体是在附近被发现的,而且也新鲜,不像是死了很久更不像是死在外地被搬运过来的……开封里头,什么时候出来狼了?而且就看他这伤痕,咬他的估计还不是一只狼,得有个两三只的。"
"也是啊。"展昭看了看,道,"这两个死者都是身强力壮的中年男子,怎么也不可能被一只狼就咬死了吧。"
"嗯?"说话间,展昭注意到了死者的手,伸手,将他们的手拿起来看。
"发现什么了?"公孙问。
"哎呀,这是个赌棍啊。"说着,展昭又去看另外一个,道,"这个也是,这两人必然是嗜赌如命,找几个赌场的人来看看,说不定能认得。"
"展护卫,如何看出来的?"包拯不解地问。
"嗯……"展昭给包拯看死者的手指,道,"大人,你看他食指指腹上面的皮肤,比其他的地方都要薄,那是因为摸牌摸的。另外,他的小指内侧和拇指内侧都有茧,那是长年摇色盅造成的。"
包拯点头,派王朝马汉到赌坊去找来了几个管场的,几人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两个死者,一个叫万大华,一个叫毛强,都是赌坊的常客,几乎每天都赌钱,前两天没来他们还纳闷呢,没想到就死了。
公孙听后,问,"你们赌坊,养狼狗么?"
"呃,养的。"几个管场对视了一眼,都点头,道,"都养,因为赌坊银子多,怕有贼,所以都养了凶悍的狼狗。"
"会咬人么?"展昭问。
官场们面面相觑,都点头,"若是靠近的话,会咬的。"
展昭让他们看了看死者身上的伤痕,几个管场都摇头,道,"绝对不是狼狗咬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展昭问。
"展爷,狗和狼不一样的,我们的狼狗虽然凶,但都是喂饱的,他们最多咬人,可不会将人咬死啊。再说了,赌坊都有大量的打手护院,一旦狗们一叫,都会直接去将人拿下,绝对不会看着狗将人咬死……我们都是本分人,又在开封府包大人管辖下做买卖,哪儿敢草菅人命啊!"
众人都点点头,包拯问,"这两个赌客,平时人品如何?有没有家人,和谁发生过争执没?"
几个管场七嘴八舌回答,这两人性格差不多,什么都挺好,就是好赌,而且嗜赌如命……不过总的来说,平时也不打架闹事,不会为非作歹,赌钱也的确有几下子,因此生活还不至于太拮据,亲人就不知道了,爹娘估计有吧,不过媳妇是铁定没有……都还是光棍。
包拯点头,让人跟着管场们去找这两个死者的家,问问家人朋友,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随后,包拯找来了开封当地一些砍柴的樵夫和经常上山的猎户,问他们,这开封府周边一带,可有什么凶猛的兽类?
猎户们看了看尸体,都表示……这是狼或者是狼狗咬的,而且是大群的。
包拯更加纳闷了,询问,"开封府可有狼群?"
众人都笑着摇头,道,"绝对没有!"
……
白玉堂一路快赶,终于,在这一天的傍晚时分,来到了应天府。
应天府也算是个大镇店,离开封不到两天的路程了,白玉堂死活拽住还要往前蹦的回风,道,"唉,你不累我就快累死了,住一晚再走!"
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风,被白玉堂拖进了应天府最大的酒楼。
这酒楼颇气派,白玉堂非常重视回风,因此一般只要酒楼有院落,他都会租住在院落里头,这样就能把回风放在眼前。
回风在院子里打着鼻响,不满地看着坐在石桌子边吃饭的白玉堂,像是要跟他吵架。
白玉堂无力地喝了口酒,道,"你也是……要见小月也不用一口气从松江府跑到应天府吧,你不累啊?"
回风不满地甩着脑袋——人家想死小月了,都是你……不跟展猫猫住一起,弄得人家天南海北的整天相思度日。
白玉堂叹气摇头。
这时候,伙计按照白玉堂的要求,抬来了新的浴桶和很多热水,白玉堂想了想,就问,"唉,伙计,晚上这应天府有没有什么好去处啊?"
"呃……爷,您想晚上出去?"伙计问。
"嗯。"白玉堂点头,见掌柜的神色有异,就问,"这晚上出去不得么?"
"爷,最近晚上不太平,奉劝您早些歇息,就算听到怪声音也别出门。"伙计战战兢兢地说。
白玉堂忍不住皱眉,问,"什么怪声音?"
"呵呵。"伙计干笑了两声,说了声,"也没什么,就匆匆跑了。
吃过了饭,白玉堂浸在浴桶里头,美美地泡了个澡,脑袋里还在琢磨刚刚伙计说的话,什么怪声音?
洗完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白玉堂本来想出去逛逛……但是回风咬住他袖子,死活不让他出去——你早点睡!明天起早!我们一天之内就赶到开封府!我要见小月!
白玉堂被回风拽住了挣脱不得,有些无力地看它,"唉,你不至于吧。"
回风凶巴巴地打响鼻——不准耽误时间!
白玉堂无奈摇头,转身欲回房间,回风终于松了口,不料白玉堂一闪身,一跃跳上了房顶,对着回风坏笑。
回风刨着蹄子 打响鼻——你坏死了!
白玉堂摇摇头,站在酒楼的房顶上往外望……一看,就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心中纳闷——怎么这应天府刚刚掌灯……街面上就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呢?
第一百零四话 咬,奇异的命案
白玉堂看着纳闷,他沿着房顶走了几圈,发现——邪了门了!整个应天府,大街上别说人了,连个鬼都没有,而且偏偏,现在还是刚刚入夜。
本来么,这没人让他上哪儿溜达去?总不能一个人上街去傻逛吧。
白玉堂无奈叹了口气,落到了院子里头。
回风有些不解地看他,就见他叹了口气,道,"算了,早点睡吧,明天去开封好了,还是开封府热闹些。"
回风甩着尾巴刨地——太好了!
白玉堂无奈,进了屋子,安心睡觉了……在床上翻了几个身,也就渐渐进入梦乡了。
睡到半夜,突然被惊醒了。
白玉堂睡觉向来警醒,之所以说是被惊醒的……因为,街上很多狗在叫。养狗的人家很多,可以看个门什么的,晚上偶尔一两条狗叫唤,那也没什么……可奇怪的是,怎么好似满城的狗都在叫呢?
白玉堂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脑袋,心说,"这算什么?狗儿们开会么?"
又挨了一阵子,白玉堂有些受不住了,起身打开门出来,就见回风也在院子里烦躁地甩着耳朵。
白玉堂出去,摸了摸它的头,问,"它们在吵什么,你听得懂么?"
回风歪过头看白玉堂,白玉堂也无奈,纵身跃上了房顶,往外张望,就见大街上依然是空空荡荡。这满城的狗都在狂吠,但是却没有一家人家点灯的。
白玉堂更加纳闷了,心说……这可有意思啊!可见,狗不是头一天这么叫了,而是天天那么叫,人都已经习惯了,不然的话,他可不相信一个人都不在意。
想到这里,白玉堂跳回了院子,在院里转了转……就去找伙计,"伙计!"
可奇怪的是,伙计也没人答应。
白玉堂一挑眉,心说……这是怎么的了?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这应天府他也不是头一回来,这怪事儿却是头一回遇到。
白玉堂想了想,眼珠子一转,四外找了找,最后到了厨房,拿出一个铁锅,又拿了一把铲子出来,到了房顶上,一面敲一面喊,"走水啦!走水啦!"
这招还挺灵的,没多久,整个酒楼的人都跑出来了,白玉堂赶紧把锅铲一扔,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假意睡眼朦胧地推开门出来。果然,就见好多人都在外头寻找火源,边问,"哪儿着火了?"
白玉堂揉着眼睛,"怎么回事啊那么吵?"
伙计赶紧道,"唉,爷,不知道谁在喊,说着火了。"
"着火了?"白玉堂不解,"有人喊么?我倒是听到很多狗在叫,这是怎么回事啊?"
"呵呵……爷,别问了,您忍一忍,这一晚上就过去了。"伙计小声道,
"一晚上?"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他,道,"你是说这狗要叫一晚上?这是为什么?"
"这个……也不一定的,有时候前半夜停,有时候后半夜听,总之呢,天亮之前就一定停的。"伙计说着,就想要回去接着睡。
白玉堂拦住他,问,"你给我结账吧,我走了。"
"走?"伙计吃了一惊,问,"现在。"
"是啊。"白玉堂无所谓地说,"反正我也睡不着,还不如赶路直接走,到了个安静的地方再睡呢。"
身旁回风打了个响鼻,刨蹄子——对的对的!早知道刚刚就别停了!
伙计赶紧摆手,道,"不行啊不行!"
"干什么不行?"白玉堂不解地看他,"我又不是不付帐?"
"不是。"伙计赶紧摇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白玉堂道,"晚上出去不得啊!"
"为什么?"白玉堂不解地问,"那个……百鬼夜行啊!"
白玉堂挑眉看着他,半晌,笑了,问,"什么?"
"真的!"伙计无力地叹一口气,道,"爷,您大概也知道吧,前阵子,侩河那儿不是洪水,死了不少人么?"
"嗯。"白玉堂点了点头,道,"那又怎么样?"
"据说啊,那里死了好多,都是外地过去的官兵。"
白玉堂点点头,的确有这么回事情。
"这人死得死在故土啊……客死异乡,祖上要遭殃的!总得落叶归根么。"伙计道。
白玉堂听后点点头——倒是有这么一说。
"那些死者的家属呢,雇了一批湘西的赶尸人,将大批的孤魂野鬼都运回去,这都好几天了,我们都不敢出门。
"赶尸?"白玉堂笑了笑,他倒是听说过,苗地有,湘西也有,这是巫术的一种,属于白巫……不过,也用不着怕成这个样子吧。就道,"赶尸的也不是说不能看见,看一眼怎么了?还有,为什么狗那么叫唤?"
"爷……不是开玩笑的,前几天有人,就是因为晚上看了一眼赶尸的……后来,被尸体咬死了。"伙计战战兢兢地回答。
"被尸体咬死?"白玉堂更加不解了。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所有的狗都停下不叫了,街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非常的有节奏和规律。
白玉堂一愣,就听那伙计和掌柜的边喊着"来了",边跑回了屋里去关门落锁。
白玉堂哪儿会怕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一个纵身跃上了房顶,低头往下看……尽管他是见过些世面的,但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也有些震愣。
就见远处的天街之上,有几队人走来,这些人都行为怪异。为首的,是几个穿着灰布道袍的老道士,一手端着一碗水,另一手举着一个铃铛,边走边摇着铃铛。
他们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而最最诡异的,是道士们身后跟着的一排人……就见那些人都穿着全身的素缟,一身白衣那分明就是寿衣,头顶斗笠,斗笠上面还贴了几张符咒……这些人动作极其统一,一步步迈得非常齐整,都随着老道的铃铛节奏走着。
白玉堂微微皱眉,按照伙计和掌柜的意思……那成群结队走着的,都是尸体?!
白玉堂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从袖中拿出一块墨玉飞蝗石来放在手中。抬手对着其中走在中间的那一个白衣人一弹……墨玉飞蝗石飞出,直接打中了那人的斗笠……
斗笠被应声被打飞,白玉堂再一看,就深深皱起了眉头——那张暴露在斗笠外面的脸……已经开始腐烂,脑门上还贴着符咒。
正这时候,就听其中一个道士突然举起铃铛晃了晃,随后停下……有趣的是,他身后的那些尸体也都停下了。
老道士回身,将那个斗笠捡了起来,扣回了尸体的头上,随后走到了队伍的前面,摇起了铃铛……继续再走。
白玉堂目送着这支诡异的队伍走远,也有些哭笑不得,这都邪了门了……莫非干尸还是真的?他一直知道,这不过是运送尸体之人用的花招而已啊。
白玉堂满腹狐疑地下了屋顶,回风在院子里依旧刨地——白白,快去睡觉啊!明天要早起的!
白玉堂见它着急,也无奈,想了想,反正也不关他什么事,回去睡觉得了。
此时,那些狗儿们也都安静下来了,白玉堂躺在床上,想着刚刚伙计说过的话,什么赶尸啊,僵尸咬人啊之类的,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白玉堂就听到砰砰两声,起床一看,就见回风屁股对着门口,正用后蹄子踹他的房门呢,那样子像是说——快点!快点!
白玉堂摇头叹气,只好穿上衣服,拉着回风赶路往开封府去了。
……
展昭这阵子正在查被咬死赌客的案子,他到处问周边地区的猎户、樵夫,哪儿有狼啊,或者有没有被咬死的事情。
可是得到的答案都说没有。
展昭就开始纳闷了,心说……莫非,这只是巧合么?
展昭颇为无奈,溜溜达达回开封府,心里却是惦记着……白玉堂不是说要来的么,怎么还没露面啊?
他刚刚上了大街,就看到从城门口的地方,来了一大队的人马,高头大马拉着一车车的箱子。这些箱子都用锁链封着,车前插着旗子,旗子上书——长丰。
展昭一挑眉,原来是长丰镖局的啊,这长丰镖局一直都在南方活动,今日怎么就保着镖来了开封了呢?
长丰镖局的那些镖师们,看样子都异常的紧张,谨慎地押着那些箱子,往开封府的北城赶去。
展昭想了想,北城那是大相国寺的方向,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一般别人的家宅都不肯造在寺院附近的,嫌晦气。
想着,展昭继续往回走,路过酒楼的时候,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向自己飞来,展昭侧身,伸手一接,就见是一粒花生米。
展昭心中一喜,抬起头……可是,他并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而是一脸笑意,趴在栏杆边跟他打招呼的唐弥。
展昭皱了皱鼻子——没劲!
唐弥见展昭一脸的丧气外加失望,失笑,道,"唉,我说小猫儿啊,你怎么没精打采的?病了?"
展昭不理会他,将花生米塞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就想走,却听唐弥笑呵呵问,"是不是相思病啊?我这里有药啊。"
展昭回头,眯着眼睛横了唐弥一眼,唐弥赶紧收敛了一些,笑道,"唉,别走啊,上来吃点东西。"
展昭挑眉,"我在巡街。"
街上路过展昭身边的行人,还有不少酒楼的伙计们都忍不住笑,展昭每次巡街都会吃东西的……
展昭脸红。
唐弥笑了,道,"展大人,上来吧,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展昭一听,是公事啊,就一个纵身,直接跃上了酒楼的二楼,往桌边一坐,问唐弥,"什么事?"
唐弥想了想,问,"是不是有两个赌客被咬死了?"
展昭眨眨眼,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有线索?"
唐弥皱着眉头笑了笑,道,"嗯……我是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线索,不过或许有些关联吧。"
"说来听听。"展昭伸手拿了一个腰果放进嘴里,继续嘎嘣嘎嘣。
"我从蜀中一路赶到这里……沿途经过了二十多个州府,前面的十几个,都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开封附近的几个州府,我一路走来……都听说了各种的传闻。"
"什么传闻?"展昭提起了一些兴趣。
"干什么事的都有,什么戏班子啊、赶尸、押镖……"唐弥道,"不过最特别的就是,每个地方都有两个赌客被咬死。"
"哈?"展昭愣住了。
第一百零五话 娶,亲事与乌龙
展昭被唐弥说的事情弄糊涂了,忍不住问,"都是被狼咬死的么?"
"霍……那可就千奇百怪了!"唐弥来了点兴致,道,"有被狗咬的、被老虎、熊、还有被僵尸、小鬼儿……总之就是五花八门。"
展昭盯着唐弥看了半天,才问,"这个么邪门啊?"
"可不是。"唐弥点点头,话刚说完,就听到楼下锣鼓声喧天。
唐弥探头出去往外望,一挑眉,"哇!怎么那么多送嫁的队伍啊?"
展昭也探头出去看,"诶,真的啊,这里有好几队吧?今天好像是个好日子"
"一二……八……"唐弥点了一下,道,"十顶花轿呢,有十个新娘子哪……可惜可惜。"
展昭皱眉看他,问,"别人成亲是多大的好事啊,你可惜什么?"
唐弥抬眼看展昭,道,"怎么不可惜啊?我又少了十个目标。"
展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说……唐弥,天下女人你都不想放过是吧?!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就听到一个轿子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我不要嫁人啊!不要嫁人!"
这声音响得,惊天动地的。
开封府不少行人都骇然地张大了嘴巴看着那顶轿子。就见传出哭声的轿子,是在正中间的一顶。这轿子相当有趣,别的轿子都小巧,就两个人抬着,一个姑娘才多重啊?可是这顶轿子特别的宽大,顶别的轿子两个那么大,四个轿夫抬着。
"唔,这新娘子中气够足的啊。"展昭不无感慨地想着,当年张三爷估计也就这嗓门,不知道河水倒流没有。
"展护卫!"唐弥突然吼了一嗓子。
展昭一惊,抬眼看他,心说——怎么的了?
唐弥一脸悲愤地看着展昭,"你说,你究竟有没有同情心?"
"啊?"展昭一脸的不解外加无辜——我干什么了?
"你没听到那个美女说什么么?"唐弥问,"她说她不想嫁人!"
"呃……是啊。"展昭点点头,问,"那个……姑娘嫁人不都是说不想嫁的么……也没有谁是喊着我好想嫁就出门的吧?大家哭得都一样,这姑娘嗓门大些罢了,不是说家人不哭不吉利的么?"
"胡说!"唐弥道,"她哭得那么凄惨那么大声你没听到?"
展昭心说,声音倒是挺大,凄惨么……还没听出来。
"你还不去救她?"唐弥看展昭。
"不是吧……"展昭睁大了眼睛,"干嘛叫我去救?再说了,这是救人还是抢亲啊,谁说得清楚?!"
"你怎么那么冷漠?!"唐弥认真质问。
展昭哭笑不得,心说,都说唐弥重色轻友到了某种极致了,果然不假啊!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就见前方一匹黑马行来,一个穿大红衣裳,新郎打扮的年轻男子对着那顶大轿子喊道,"柳妙娥,不用嫁了,我退婚了!"
……
现场沉默……众人沉默……
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展昭听到了城门的方向,传来了一声马嘶之声。
这马叫唤声音听着挺耳熟的,展昭转眼望过去,就见从城门外,一匹白马飞奔而入,马上之人一身白衣,黑发随风轻扬,手中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刀,俊朗潇洒偏偏白衣侠士……正和了那句"银鞍照白马,飒踏如流星。"
展昭微微翘起了嘴角,脸上现出笑意来。
白玉堂纵马飞奔入开封……不是,确切地说,是他无论怎么拉,回风就是不肯停,所以他只好在闹市里头跨马狂奔。
大老远,白玉堂就看到前头的街道被一大堆穿着喜服的人挡住了,正在纳闷,就听到一声震天的哭声……
"哇……"那顶超大的红轿子里头传出来了哭声,"我怎么那么命苦啊?!为什么啊!每次都退婚……我不活了!"
白玉堂赶紧一把扯住了回风,这回连回风都被吓着了,赶紧拿桩站住,站起来长嘶了一声,急得原地打转——让过去啊,小月在等呢!
白玉堂赶紧伸手拍回风的脖子,心说……这马怎么害相思病害成这样子?
而就在这时,便听到站在前头那个刚刚退婚的新郎官当着众人的面儿对那花轿嚷嚷,"柳妙娥,你要不要脸?!这样都敢想着嫁人?我呸,幸好别人告诉了我,不然我岂不是冤枉死去?你爹再多银子,我也不高攀了,想要人娶你过门?!下辈子吧!"
街上不少人都笑,而那轿子里头,姑娘的哭声就更响了。
白玉堂骑在马上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过听到那新郎官说的几句话,有些不痛快,心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说人家姑娘?这让姑娘以后怎么做人?
不过他也被这姑娘的嗓门惊了,怎么那么响呢?
而二楼之上,展昭也皱眉,道,"那新郎官怎么这么可恶啊?"
而此时,他身旁的唐弥已经气得脸色发白了,他这辈子最恨男人欺负女人!火气上来了,唐弥就有些失去理智,他一脚踩着栏杆对着那新郎官吼,"唉,你会说人话么?还不赶紧向姑娘道歉?!"
有不少人都觉得唐弥说得在理,但是也有不少人却在笑,展昭微微皱眉,众人的反应似乎有些奇怪。见身旁一个端茶的伙计也在笑,展昭就问他,"唉,伙计,怎么回事?"
伙计有些无奈,道,"展大人,你不知道,这个柳妙娥在开封南面那一带可是家喻户晓的。"
"哦?"展昭有些吃惊,他怎么没听说过?就问,"她做了什么那么有名?"
"嫁不出去呗!"伙计笑道,"前前后后总共退了五次婚了,这姑娘这辈子看来是嫁不出去了,她啊……"
唐弥听到后,没等伙计说完就回头瞪眼,"是人么你?!姑娘嫁不出去还笑话她?在说宰了你!"
伙计见唐弥凶神恶煞的,赶紧就端着盘子跑了,展昭本来想问问为什么好端端一个姑娘嫁不出去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可是人跑了。
唐弥指着那新郎官道,"你不道歉,今日爷爷就替天行道,好好收拾收拾你!"
展昭在一旁扶额,心说……这跟替天行道有关系么?!不过他也觉得那新郎官挺过分的,应该给姑娘道歉!
姑娘似乎也听到了外头唐弥的说话声,哭声便听了,唐弥松了口气。
白玉堂骑在马上,抬眼看着二楼的唐弥,就看到唐弥身旁,展昭扒着二楼的栏杆,正在笑眯眯对他招手啊招手。
白玉堂忍不住笑……这猫……
回风也看到展昭了,不停刨地,四处张望,"展展在这儿呢,小月呢?小月呢?"
白玉堂让回风转得头都晕了,赶紧跳下来,拽住它道,"你再不听话我可不让你见小月了!"
回风瞪白玉堂,白玉堂回瞪它,"造反啊你?!再等一会儿!"
回风不痛快地在原地打响鼻,但是不闹了。
"你知道什么?"那新郎官觉得唐弥多管闲事,道,"她就是个害人精,你知道他克夫不?都害多少人家破人亡了?"
展昭一挑眉,果然……不过他甚是讨厌克夫这一说,遭遇灾祸又不是姑娘家愿意的,干嘛都推到克夫身上去?历朝历代的皇帝因为美女亡国,那前提不是姑娘们好看,而是皇帝们好色!
唐弥自然是更生气了,一想,就觉得这姑娘肯定是个楚楚可怜的妙人儿,便道,"糊涂,克夫一说本来就毫无根据!"
可其他不少行人都交头接耳,有几个对唐弥说,"是真的啊,不是骗人的。"
这时候,巡城的官兵来了,让其他的新娘子们先走,别挡在路中间,影响路人。
人群一散开,回风就开始往前蹭,白玉堂也没办法,反正开封府的大门就在前头了,他索性一撒手,道,"别撞着人啊!"
回风见白玉堂撒手了,欢叫了一声就往前跑了……
开封府门口的衙役们抬眼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冲了过来。
惊得纷纷后退……仔细一看,好像认识。
赵虎正好从衙门里头出来,抬眼一看,"呦,这不是回风么,五爷来了啊?"
"回风,小月正想你……唉……"赵虎话还没说完,回风就一头撞进来了。
幸好出来的张龙一把将赵虎拉开,回风直冲进了府衙里头,撒着蹄子往马厩冲过去。
"小月小月小月!"回风叫着冲进了马厩,一脚踹开了小月马棚的门,扑了进去。
"回风!"小月看到回风也是惊喜异常,众人就看到两匹马在马厩里一面磨蹭一面打着响鼻,不知道嘀咕些什么。
几个衙役就说,"唉,别说,展大人那匹小月和回风还真合得来。"
"就是啊,干脆配种好了,下个小马驹,反正两匹都是好马。"
"这好啊!"衙役们正耍嘴皮子呢,照看回风的马夫扛着一捆草料进来了,问,"你们说什么呢?"
"唉,老王,那个回风……"话没说完,众人就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抬头……
"哎呀!"几个衙役大喊了起来,"真的……真的配种了!"
"糟了啊!"马夫赶紧扔了草料要过去阻止,被几个衙役拉住,"别过去,你打断人家亲热,小心被回风踹啊!"
"完了完了!"马夫直跳脚,"这回铁定得生小马驹了,小月这几天正是日子呢。
"阿嚏……"展昭在二楼的栏杆边,突然就觉得太阳有些晃眼……仰脸就是一个喷嚏。
打完了,就见白玉堂一个纵身从楼下跃了上来。"猫儿!"
展昭见他很是精神,精神奕奕的,就笑着点点头,"嗯,玉堂。"
唐弥看着他俩就觉得有些牙齿酸,心说……难怪都没心思行侠仗义了,心上人来了啊!
不过唐弥并不甘心,他就觉得轿子里的姑娘被欺负了,媒婆和轿夫们都在那儿问姑娘,"柳姑娘啊,要不然?我们回家吧?"
"回不去……"姑娘期期艾艾地说,"爹和娘说,再嫁不出去,就不要我了,让我投江去。"
唐弥跺脚,"怎么这么缺德啊?!"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也挺来气,这什么爹娘啊?
"那姑娘就是克夫?"白玉堂问,"那去庙里找个师父看看或者找人破破命数不就行了么,至于那么过分?"
"就是啊。"展昭也点头。
那新郎官见唐弥不依不饶地想要给那新娘子出头,就道,"你说得轻巧,有本事你娶她?!"
唐弥火气上来了,为了美女他决定两肋插刀,就一拍胸脯道,"你给这位小姐道歉,娶就娶,老子不信克夫这回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抬眼看唐弥——这样,不要紧吧?
唐弥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震天吼声从轿子里头传了出来,"当真啊?说话要算话啊!"说完,就见轿帘被一把扯开,"咚"的一声……
众人都揉了揉眼睛……只见一个姑娘跳了下来,一抬头,就看到唐弥了,又惊又喜地冲了上来,喊着,"相公!"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唐弥则是呆愣在了当场。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展昭问,"那个……她,有个二百斤吧?"
"呃……不一定啊。"白玉堂道,"我看有三百……"
随后,楼梯上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木楼梯被踩断了。
二楼上的人都纷纷逃到了一胖,展昭一想,道"哦……我好像听说过,开封近郊有一个大户人家,家资巨富,不过闺女奇胖无比,因此一直嫁不出去。"
白玉堂微微皱眉,道,"那些夫家是嫌弃她胖吧,干嘛说她克服?指不定就有人喜欢胖的呢?"
展昭点点头,"这倒是。"
"展大人,五爷,不是!"身旁的伙计道,"这柳妙娥不仅胖,真的克夫,她那些个新郎官,一个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厥过去猝死了;第二个在看到她吃饭的时候被噎死了;第三个据说一听说定下了这门亲事就悬梁了;第四个是跟小情人私奔,晚上走山路不慎坠崖了;第五个最惨,躲在床底下,这柳妙娥睡到半夜……床榻了,被压死了。"
……
白玉堂和展昭都愣在原地,脑袋里都有一个念头……这跟克夫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么?!
再看唐弥,脸上的神情可谓精彩,就见他微微皱着眉头,脸有些白。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唐弥喜欢的是美女,这样一个胖丫头上来了,估计一会儿就得开溜了。
那姑娘上了楼,先站在楼梯口喘了一阵子,抬眼看到了唐弥,又看看众人都离她远远的,就小声说,"相公……你……要反悔还来得及的……我,大不了去跳江好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觉得这姑娘挺可怜,转脸看唐弥。
唐弥盯着那胖丫头看了一阵子,突然伸手摸了摸下巴,道,"嗯?"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唐弥这个"嗯"里头有什么意思。
唐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那丫头,随即竟然挑起嘴角一笑,道,"行!娶你就娶你!不过,三个月之后拜堂,这三个月,你得完全听我的,若是不听话,我可不要你了!"
姑娘睁大了眼睛,肉呼呼的手不感相信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吃惊——原本还以为唐弥就是个好色之徒,没想到……好人啊!
第一百零六话 忙,开封琐事多
展昭和白玉堂一听到唐弥说要娶那姑娘,都张大了嘴巴。
那姑娘也听得激动不已,喜极而泣随后泪流满面。
所有开封城的来往行人都对唐弥拍手,"善人啊!"
唐弥也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众人,道,"不就一个胖丫头么,比一般的丫头富态点儿,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么。"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唐弥说的不错!
但是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激动不已的柳妙娥再也忍不住,飞扑上来冲向唐弥,"相公!"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闭眼,就听到"呯"一声,众人再看,就见姑娘趴在地上。
众人都找——唐公子呢?
半晌,就见姑娘下面,唐弥好不容易钻出个头来喘气,脸色那个白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以一眼,都笑而不语。
将激动的姑娘扶起来,唐弥道,"记住第一条,不准随便扑过来!"
"哦。"姑娘老老实实点头。
"呃……你这段时间先住在开封府吧。"唐弥道。
"哈?"展昭一愣,转脸看姑娘,就见那丫头委委屈屈地看了看他,道,"展……展大人。"
"呃……你好。"展昭笑着对她点点头,边扯过唐弥,"喂,干嘛住在开封府啊?"
唐弥想了想,道,"哦,我有你们要查的案件的重要线索不是……所以我住在开封府,她自然也住在开封府了,不然你想怎么样?忍心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流落街头?"
展昭有些为难,叹了口气,抬头看看柳妙娥,觉得是挺可怜的,转眼看白玉堂。
白玉堂耸耸肩,示意他无所谓,展昭点点头,道,"好吧,住在开封府的客房里头,我去跟大人说说。"
姑娘激动点头,又想要扑上来,唐弥瞪她一眼,姑娘立刻就不动弹了,就是感激地笑。
随后,众人跟着展昭回开封府。
展昭将事情跟包拯一说,包拯听后愣了愣,叫唐弥进书房,两人单独叙谈了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包拯的笑声。,
随后,唐弥走了出来,道,"包大人答应了!"
展昭好奇,"你跟大人说什么了?"
唐弥笑了笑,道,"秘密。"说完,对柳妙娥招招手,带着她回客房去了,当晚,开封府里里外外参观的人不计其数,倒不是来看胖姑娘的,而是要看看,究竟是哪个姑娘那么能干,竟然将号称为了天下女人永远不娶的唐弥给收服了。
很快,这消息也传开了,武林之中唐弥那些红颜知己都急眼了,而远在蜀中的唐老夫人则是在家拜酒庆祝。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门口,看着下人们一箱子一箱子,往里头抬这位唐少奶奶的嫁妆,白玉堂就见这每一箱子都是真金白银啊,一脸不解地问,"这丫头怎么那么多陪嫁啊?"
抱枕捋了捋胡须,道,"你们估计不知道,这东城柳家乃是开封府数一数二的富户,柳老爷子不说富可敌国,也差不多了。"
"这么厉害?"展昭颇有些吃惊。
包拯点点头,道,"柳员外为人正直乐善好施,生平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这丫头嫁出去,让她有门好亲事。无奈,柳妙娥因为是独生女,因此从小到大,柳员外和夫人都太宠着她了,因此如此富态。"
这时候,公孙缓缓走了过来,唐弥站在院子门口看见了,就道,"公孙先生,有劳了。"
公孙一笑,摇摇头,"不妨事。"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都好奇地过去看。
就见公孙走到了院子中间,坐在了姑娘的身旁,给她把脉。
唐弥就站在一旁,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莫不是这姑娘有病,怎么让公孙先生给把脉呢。
公孙给柳妙娥把了一会儿脉,又问了她一些问题,都是些,每日饮食习惯啊之类的,姑娘红着脸老实回答了。
公孙点了点头,都一一记下,最后开了几副方子交给了唐弥,道,"每日早晚服用。"
唐弥点头,让下人去照着方子抓药了。
柳妙娥不解地问唐弥,"相公,这是要做什么呀?我又没有生病。"
唐弥看了看她,笑道,"你不答应了么,什么都听我的!"
"嗯,听的。"柳妙娥赶紧点头,便再也不问了。
出了院子,展昭和白玉堂拽过唐弥,问他,"唉,你要对这姑娘做什么?
唐弥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天下女人的事,就是我唐弥的事情,对吧,为了美人的毕生幸福,牺牲那么一点点有什么关系?!"
展昭和白玉堂一脸纳闷地对视了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后院有人边跑边叫,道,"展大人,五爷,了不得啦!"
展昭和白玉堂都转脸看去,就见一个马夫往这里跑,边跑边喊,"五爷,展大人,成亲啦!"
展昭和白玉堂一惊,就想上去捂住那马夫的嘴,心说他怎么知道的?!
开封府的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过来,就见那马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了不得了,生米煮成熟饭了啊!"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白玉堂和展昭面红耳赤,两人对视了一眼——完了完了!这马夫什么人啊,竟然知道这么清楚!
"怎么办啊?"马夫一脸忧心地问,"过两天下崽儿了怎么办?"
展昭和白玉堂都想踹他,心说,你缺心眼啊,两个男人怎么下崽儿啊?
"真是乱来啊,我一个没看住,它们就那啥了!"马夫哭丧着脸道,"都没有成亲,就做那档子事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异口同声道,"还没做啊!谁告诉你做了的?!"
……
四周围沉默了一会儿,众人都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摇头,道,"真没做!"
"再说了!"白玉堂瞪众人,"两情相悦怎么了?做那事又不犯法!"
展昭也在一旁点头,"就是……是两情相悦的。"
"啊?"马夫一愣,问,"哦,两位敢情知道啊?"
展昭和白玉堂白了他一眼,"废话,这种事情能不知道么?"
马夫松了口气,道,"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不知道呢,那展大人,这段时间不要骑小月了,过两天别掉了!"
"什么?"展昭气极,白玉堂则是忍笑。
众人都不解地看展昭,公孙凑过去,伸手搭展昭的手腕子,想给他把把脉。
展昭赶紧把手抽回来,又气又急地问那马夫,"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是这耗子?!"
马夫眨了眨眼……一脸不解地说,"这个怎么可能……五爷……那是公的啊!"
展昭气得脸都白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你哪儿看出我……母的?!"
白玉堂拉住展昭,道,"猫儿,算了……你不是比较秀气么。"
"你胡说什么?"展昭急了,心道,他堂堂展南侠,竟然会被认为是……气死了!
一旁,包拯突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众人,问那马夫,"马夫……你刚刚说,谁和谁生米煮成熟饭了?"
马夫道,"展大人家小月和白五爷家的回风啊!"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等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展昭和白玉堂两张脸上的神色那个精彩啊,两张脸先是刷白,随后一点点变红,最后红得都让人觉得烫手了。
此时,他只想要痛揍那马夫一顿,但是又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人都假装什么也没听见,咳嗽、忍笑,望天……
这时候,正好庞统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嫁妆,
就好奇地问,"谁成亲啊?"
"没!"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回头瞪他。
庞统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孙笑了笑道,"哦,唐弥成亲了。"
庞统睁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地看一旁的唐弥。
唐弥笑了笑,庞统赶紧拱手,"恭喜恭喜,什么时候摆酒?"
唐弥一伸手,"三个月后!中州王要来喝酒啊!"
"一定一定!"庞统笑着点头,转脸,就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尴尬地站在一旁,脸上神色挺古怪,就不解地看公孙——怎么了?
公孙笑了笑,道,"哦……刚刚马夫说,小月和回风在马厩里头配种了。"
"当真啊?"庞统又惊又喜,道,"那可了不得,这两匹都是好马,生下来的铁定也是千里驹!"
展昭和白玉堂脸通红,有些怨念地看了庞统一眼。
庞统更不解了,茫然地看公孙,公孙笑着摇摇头,道,"都散了吧……马夫,你跟我来,我开张方子,你照着去买,今日起,小月要吃好些了。"
"是。"马夫欢欢喜喜地跟着公孙跑了。
庞统也对包拯笑了笑,好奇地跟过去看了。
唐弥回了院子,问正在绕圈,跑得大汗淋漓的柳妙娥,"多少圈了?"
"十……十圈……"柳妙娥一脸委屈地看唐弥。
唐弥伸手给她擦汗,道,"真可怜呀,乖,再坚持一会儿,再跑十圈啊,娘子。"
柳妙娥一听到唐弥的那一声娘子,立刻精神百倍,咬着牙往前冲,道,"十圈就十圈,相公,我跑二十圈都可以!"
唐弥笑着拍手,"娘子真厉害!"
独自留在院中的展昭和白玉堂良久才回过神来……随后,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两人不满的声音——小月!回风!
当夜,马厩里。
小月低着头,用前腿碾着地面的一颗小石子,展昭站在它前面训它,"小月,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没成亲这种事情能做?"
小月委委屈屈打着响鼻——可是……人家是两情相悦么。
而白玉堂则在另一边拍回风的脑袋,"要死了你!你怎么那么出息啊?"
回风甩着鬃毛打响鼻——干嘛,羡慕啊?!
气得白玉堂就想踹它,回风踱步,边甩耳朵——白白是笨蛋!
小月也看一旁的展昭,甩尾巴——展展也是笨蛋!
第一百零七话 女,乱上又添乱
展昭和白玉堂在马厩里头教训小月和回风直到大半夜才回房休息。
虽然被狠狠地训了,但是回风和小月还是搬到了一起住,马厩中间的挡板被抽掉了,单马房变成了双马房。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房间之后,人累外加心还累,白玉堂赶了一天的路,躺在床上就起不来了。
展昭见他占了一整张床,就推推他,道,"睡进去点,留一半给我。"
白玉堂仰脸看看他,道,"猫儿……你猜,小玉和回风生下来的马驹什么颜色?"
展昭愣了愣,伸手将白玉堂推进去了一些,自己也躺上,道,"嗯……白色和黑色……灰色?"
"不是吧。"白玉堂皱眉,"那多难看,脏不拉几的。"
"也不一定啊,如果粉粉的,那说不定会很可爱,然后还胖乎乎的。"展昭想象着。
"呵,就怕灰灰的然后还胖乎乎,跟个小泥球一样。"白玉堂。
"怎么可能。"展昭翻了个身,道,"回风和小月都那么好看,小家伙生出来肯定难看不到哪儿去。"
"唉,那叫什么名儿?"白玉堂也翻了个身,跟他对视。
"嗯……展白。"展昭笑眯眯。
"为什么不叫白展?"白玉堂白了他一眼,道,"是回风和小月的娃,跟咱俩什么关系。"
"嗯……那叫,月回?回月?"展昭发愁。
"难听死了。"白玉堂道,"得取个特别的,若是匹小母马,那就要个可爱的名字,若是匹公马,那就要个威风的。"
展昭伸手垫在脑袋底下,道,"希望生下一匹可爱一点的,然后听话一点的。"
白玉堂转脸看看他,道,"猫儿。"
"嗯?"展昭抬眼。
"好久没见了。"白玉堂道。
"嗯。"展昭点点头,"好久没见。
两人对视了一眼,脸红,有些尴尬。
白玉堂摸摸鼻子,道,"你看起来还不错。"
"唔,你也是。"展昭道,"看起来还行,不胖不瘦的。"
白玉堂调整了一下姿势,问,"想我没?"
展昭有些吃惊地看他,白玉堂强自镇定地道,"我还蛮想你的。"
展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白玉堂抬眼,"你怎么没反应。"
"嗯……我也挺想你……"展昭说完,凑过去……白玉堂微微吃惊,这猫怎么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情我愿就是有这点好处,一个熄灯,一个拉帘子。
……
次日清晨,两人睡到天光大亮才起来,白玉堂揉了揉眼睛,见展昭搂着被子呼呼大睡,有些无力,伸手推了推他,"猫儿。"
"嗯?"展昭哼哼了一声,被子里,毛球钻了出来,对白玉堂喵喵了两声,就一跃下地了,欢欢喜喜跑出去,白玉堂有些吃惊,"都这么大了啊?"
"你醒了啊……哈啊……早上去吃点什么。"展昭翻身打了个哈欠,自言自语道,"是江南春的大包子好呢,还是四喜阁的小笼包呢?"
白玉堂哭笑不得,道,"我说,你这哪儿像是开封府的展护卫啊……这么闲?"
展昭瞄了他一眼,道,"我也想忙一点,不过没案子啊……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还是被野兽咬死的,我十里八乡都问遍了,没有狼也没有什么野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微微一愣,问,"被咬死了?"
"嗯。"展昭点点头,道,"一会儿包大人肯定会问唐弥一些事情,不过估计还是没线索。"
"对了猫儿。"白玉堂将他来的时候,在应天府遇到的赶尸的案子说了一遍。
"赶尸?"展昭皱眉,"那么邪乎?"
"嗯。"白玉堂点点头,道,"据说还有两个人被尸体咬死的。"
"哦……唐弥好像也提起过……"展昭摸了摸头,道,"这究竟是什么案子呢那么邪乎?"
白玉堂摇摇头,"没,我当时就听得挺邪乎,没细问,那些当地人也不肯告诉我。"
"应天府离开封府那么近,这还得了?"展昭想了想,道,"唉,起床。"
白玉堂见这猫突然有了精神,一个翻身坐起来穿衣服,就问,"去哪儿啊?应天府?"
"嗯~"展昭摇摇头,"我这会儿可走不了,还有案子查呢,应天府派人去打听一下就成。"
"那去哪儿?"白玉堂问,"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嗯。"展昭认真点头。
"去做什么?"白玉堂也来了精神,坐起来问。
"吃饭啊。"展昭非常严肃地回答。
白玉堂有些无力地看展昭,展昭对他笑眯眯。
洗漱完毕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先到了后面的马厩,展昭喂小月吃了一根胡萝卜还有几块糖,这是公孙说的,小月要吃好的。
回风在一旁蹭小月——小月呀,你一定要给我生一个可爱的宝宝呀。
小月白了他一眼——死相。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看得叹气,这两匹马真是……唉,没话说。
马夫拿了大捆的草料来,有干草还有新鲜的湿草,干草都被扎成了卷,里头放了黄豆,都是马儿们喜欢吃的。
展昭和白玉堂拍了拍小月和回风,就转身离开了。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一千一百一十五、一千一百一十六……"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走进院子。
一看,两人都忍不住皱眉。
就见院子里,唐弥架着腿靠在桌边喝茶看卷宗,而身旁,柳妙娥双手背在身后,正在蹲跳。
展昭见她穿着厚厚的棉衣服,馒头大汗,头发就随意地扎着,觉得挺可怜的,就走过去问唐弥,"唉,你干嘛呢?"
唐弥道,"哦,等娘子去吃饭。"
展昭和白玉堂松了口气,觉得他还有些良心,就道,"我们也去吃早饭,一起去?"
唐弥看了看天色,问,"娘子,多少个了?"
"呵呵……"柳妙娥不停地喘着,道,"还……还有八百十五个……相公。"
"哦。"唐弥点点头,对展昭他们道,"你们先去吧,等她跳完那八百多个,再去浴桶里头泡药草澡……嗯,怎么的也得有个晌午了吧,到时候饭一起吃就行了。"
"那早上就不吃了?"展昭皱眉,"那怎么行?别弄病了啊!"
唐弥摇了摇头,道,"不急,公孙先生给开方子了,喝药汤,然后可以吃一片苹果。"
"一片?"展昭和白玉堂同情地看向柳妙娥。
柳妙娥显然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她还是在坚持,道,"我没事……为了相公……没事。"
白玉堂觉得这丫头其实人不错,就看了看唐弥,对他勾勾手指。
唐弥凑过去,笑眯眯问,"怎么?"
白玉堂压低声音问他,"唉,你是不是认真的啊?"
"嗯?"唐弥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白玉堂,"那我认真也没有用啊,你满心都是展小猫。"
"去。"白玉堂白他一眼,道,"我是说你对那姑娘,你对人家要是没心思别折腾人。"
唐弥一挑眉,道,"我都答应娶她了……就怕她以后觉得我铁石心肠,不想要我,不过么,到时候她也美艳如花了,估计有很多人等着要吧,唉……没关系,为了美女的幸福,我受那么一点点伤算得了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力,不过听唐弥的意思,他像是有意要对这姑娘严厉,让姑娘讨厌他,这样等到姑娘瘦下来好看了可以嫁人了,他就自动退出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轻轻叹气,倒是觉得唐弥的确人很不错。
最后,展昭饿得受不住了,拉着白玉堂先跑出开封府找吃的去了,唐弥继续在院子里看着,柳妙娥看到了,就说,"相公,你也去吃饭吧,我不会偷懒的。"
唐弥笑了笑,道,"不要紧,我等你。"
柳妙娥眼圈儿一红,赶紧接着跳,唐弥道,"唉,别慢下来啊,要连着跳才有用。"
"嗯!"柳妙娥咬着牙坚持。
展昭和白玉堂还是去了四喜阁,一人要了一碗小混沌,又叫了两笼小笼包、一碗葱油拌面,就开始吃。
展昭边吃边问白玉堂,"柳姑娘那么折腾法,多久能瘦下来啊?"
白玉堂吃这包子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说每天都不准吃饭,只能吃两顿,早上一个鸡蛋,一天一个苹果切片儿吃,下午吃两口蔬菜,晚上啥都不准吃,每天五个时辰都在动,不是跑步就是跳,唐弥还教她功夫……对了,还不让喝白水或茶水,公孙弄了山楂荷叶水给她喝。"
"山楂不是开胃的么?"展昭睁大了眼睛,"那岂不是越喝越饿啊?"
白玉堂耸耸肩,"没辙啊……唐弥说了,不准别人给她吃的,那姑娘也答应了,连文书都签好了,要是拒绝,婚约就不算了。"
"啊?"展昭微微皱眉的,道,"这姑娘真可怜,胖乎乎的其实也蛮可爱,肉多有福气么。"
"就是,"白玉堂耸耸肩,"我也觉得她挺好玩儿,干嘛一定要减得跟芦柴棒似的。"
"芦柴棒怎么了?"
说话间,就听到后头有人嚷嚷了一声,还是个姑娘的声音,展昭和白玉堂一回头,就是一挑眉……这不唐小妹么。
"天下的女人为了谁才一个个瘦得跟芦柴棒一样啊?"唐小妹怒气冲冲地对两人道,"还不是你们这种吃不胖的臭男人?!"
"怎么是你啊?"白玉堂吃惊地看她,唐小妹是唐夫人最小的女儿,江湖人称唐小妹,那是刁蛮出了名的。
"我哥呢?"唐小妹双手叉腰道,"他是不是在开封府躲着呢?我宰了他去!"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道,"用不着吧,他成亲了你娘应该很高兴才是。"
"我娘是高兴了,可是你不知道昨天唐门山下集合了多少姑娘,说他敢成亲她们就自杀。"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看唐小妹,"不至于吧。"
"什么不至于啊,我是来得快,她们已经往开封府来了,她们说了,要不然一个都不准娶,要不然所有的都娶了!"
"咳咳……"白玉堂被馄饨呛住,问"有多少个?"
"上百个呢!"唐小妹吼道,"要死了,都是美女还都是蜀中的,其他地方的都没来得及赶来!"
展昭和白玉堂哭笑不得,展昭道,"好几百?那你唐门不是给聘礼都得给穷了。"
"哎呀,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唐小妹瞪着两人,道,"我不管……你们把这事儿解决了,不然……"
"不然怎么样啊?"白玉堂无奈。
"不然……我就让那些姑娘们嫁给你俩!"唐小妹一嗓子。
"咳咳……"展昭被一个包子噎住了……
第一百零八话 坏,恶人最难做
刁蛮的唐小妹抓住了展昭和白玉堂就不放了,非要跟着他们会开封府,见见这位未来的新嫂子,看看是多么倾国倾城,引得自家大哥不惜得罪天下的红颜知己,也要娶了回家。另外,她还要把把关,万一这嫂子人品不怎么样,她就给搅黄了。
展昭和白玉堂倒是有些担心,心说……如果让唐小妹看到了柳妙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唐小妹见展昭和白玉堂都看着自己,有些不解地问,"你俩怎么了?都看着我做什么?不吃饭?"
展昭和白玉堂见唐小妹大喇喇坐在了旁边,招呼伙计,"一碗饭!"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不解地看唐小妹。
"看什么啊,我还没吃饭呢!"唐小妹道,"你们不知道我连夜赶路来的!"边说,边开吃。
当唐小妹吃到第三晚饭的时候,展昭白玉堂忍不住皱眉了。
他俩也才吃了两碗,而且唐小妹说菜不够,要加,他俩问她吃什么,她说,"肉!"
……
白玉堂上下看了看她,心说这丫头个子那么矮,估计也就那么七八十斤重,怎么那么能吃啊?
展昭道,"小妹,这样吃不要紧么?胖了怎么办?"
唐小妹啃着一个鸡腿,不解地道,"胖怎么了,我就想胖点。"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展昭笑,"这可新鲜,头一回听说有丫头想胖些的。"
唐小妹噘噘嘴,道,"我就喜欢胖些的,多有福气啊,就是吃不胖,真是!"说着,叼着鸡腿喊,"小二,再来碗面!"
不止展昭和白玉堂,整个酒楼的人,都有些扛不住了,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饭量和身材严重不相称的姑娘。
吃完了饭,白玉堂和展昭带着唐小妹回开封府,可是却被告知,唐弥带着柳妙娥出去了。
"去哪儿了?"展昭和白玉堂不解地问公孙。
"爬山去了。"公孙笑眯眯回答。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心说……唐小妹这样子,会不会被唐弥折腾死啊。
"爬哪座山去了?"唐小妹好奇地问,边看展昭和白玉堂,"我们也去吧?"
展昭看左右无事,而且他还要继续查找咬死人案件的线索,就点点头。
白玉堂自然是跟这一起去的。
公孙告诉他俩,是南面那座铜鼎山。
"铜鼎山?"唐小妹好奇。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道,"这铜鼎山可难爬,因为远远看形状像是个铜鼎,所以叫了这个名儿。"
"走,我们去!"唐小妹颠颠儿地就往南面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对视了一眼,跟着丫头走了。
"猫儿,还去找那咬死人的东西?"白玉堂问。
"嗯。"展昭点点头,道,"可惜就是闹不明白那咬死人的究竟是什么。"
"什么咬死人呀?"唐小妹好奇地凑过来,问。
展昭大致跟她说了一下案情,唐小妹皱眉,"咬死人……狗么?不太可能的。"
"也许是狼……不过要咬死两个大男人,也不容易。"展昭摸着下巴。
"会不会根本不是动物干的?"白玉堂问展昭。
"不是动物干的?"展昭有些纳闷,问他,"那是什么意思?"
"嗯……就好比说,"先把人弄死了,然后伪造成被动物咬死的样子?
"如果是这样子,先生应该可以发现的吧?"展昭道。
"这倒也是。"白玉堂点点头。
众人正在往山上走,突然,就听到了一声女人的尖叫声。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声音有些耳熟,像是柳妙娥。
"是不是出事了?"唐小妹好管闲事,赶紧往山顶跑去,展昭和白玉堂也赶忙跟上。
到了山顶,就看到柳妙娥站在一旁,唐弥正在暴打两个拿着刀的山匪。
展昭和白玉堂无奈对视了一眼,心说那两个山贼也不长眼,无缘无故来惹唐弥做什么。
"出什么事了?"展昭问柳妙娥。
"不知道,刚刚那两个人跑出来,我吓了一跳……然后他俩笑话我胖,说要打劫,后来,相公就揍他们了!"柳妙娥道。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该打!
唐弥将那两个山匪暴打一顿后,让他们跪下给柳妙娥赔罪,边磕头边喊"美女饶命,我们错了……"
柳妙娥让唐弥逗乐了,说她不生气了。
唐弥让那两个山贼滚蛋。
山贼刚要走,被展昭叫住了,问,"你俩……山贼?"
两个山贼点点头,他们都认得展昭,赶紧让展昭饶命,他们原本是山里的樵夫,但是近几年山里头的树长得不好,然后猎物也少,因此他们就想着走歪道了……今日也就是他们第一天作恶。刚刚遇到了柳妙娥,原本想打劫一番……没想到刚开口说话,就招来了一顿打,说以后改邪归正,再也不敢作恶了。
展昭点点头,道,"我问你俩几件事儿……铜鼎山上,有野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都点头,说,"有的。"
"哦?"展昭听着来了精神,问,"什么野兽啊?"
"呃……"两个樵夫对视了一眼,道,"山鸡啊……野兔啊……"
展昭望天,道,"你们怎么不说蛇虫鼠蚁啊?我说的是,吃人的野兽!"
俩樵夫打了个寒战,赶紧摇头,道,"没有……那种东西开封城怎么可能有啊!"
"当真没有?"展昭问。
俩樵夫连连摇头,"没有的!"
"嗯……这就奇怪了啊。"展昭道,"真没能咬死人的野兽?"
"对。"一个樵夫说,"这里原本就山矮,也没多少密林……以前倒也是有些个狼啊什么的,但是后来都被打死了。"
"为什么被打死?"展昭好奇问。
"伤人啊。"樵夫道,"前朝就差不多都死绝了呢,就是因为狼啊什么的都死完了,所以那些野兔山鸡就猛长,后来草之类都吃完了,所以一下子都死得差不多了,猎户们也只好转行了。"
"这倒是。"展昭点了点头,对两人道,"你俩回去好好反省,再让我知道你们作恶,可不轻饶!"
"是是!"两人赶紧就跑了。
唐弥转脸看两人,"你俩怎么来了?"
白玉堂指了指身后的唐小妹。
唐弥一皱眉……怎么自家小妹来了。
而再看唐小妹,就见她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柳妙娥一瞬不瞬地看着。
柳妙娥也知道唐小妹在看她了,这样盯着她看的人不少,大多还会嘲笑几句,因此她有些局促,走到唐弥身边,低声说,"相公。"
"哦……没事没事。"唐弥给她介绍,道,"那是家妹,叫唐小妹,小妹啊,见过你嫂子。"
唐小妹眨眨眼……还是盯着柳妙娥不说话。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唐小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其实也难怪,按照唐弥平时的审美,谁都会猜到他的未来新娘子是个美女,可谁能想到,会是柳妙娥……当然,柳妙娥也就是胖点儿,并不是说胖点儿就不能做美女了,环肥燕瘦么,各有各的嗜好。
"小妹?"唐弥叫唐小妹,"快见过你嫂子。"
唐小妹半晌,才转脸看了看唐弥,问出一句来,"她……"
柳妙娥有些尴尬……看唐小妹,这身段,婀娜多姿娇俏玲珑的,再看看自己……就觉得有些无地自容,那小姑娘肯定不满意她这个嫂子的。
展昭看到柳妙娥的表情,就对唐小妹道,"小妹,女孩子胖乎乎的比较可爱。"
柳妙娥脸更红,有些无地自容。
唐小妹缓缓地走到了柳妙娥的身边。
柳妙娥真有些害怕,唐小妹会不会骂她?
可就见唐小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柳妙娥的腮帮子。
柳妙娥不解地揉揉脸……随即,就听柳妙娥"呀啊……"地尖叫了一声,随后扑过去一把搂住了柳妙娥,道,"好可爱啊……嫂子,这个嫂子好!"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听唐弥在一旁问,"可爱吧?就知道你会喜欢,娘看到了肯定乐疯掉!"
"嗯嗯!"唐小妹搂着柳妙娥蹭来蹭去,一口一个嫂子叫得那叫一个欢啊,展昭和白玉堂则是面面相觑,这唐家人感情审美都挺特别,没想到唐小妹真喜欢胖姑娘。
柳妙娥也觉得莫名其妙,最开始,她还以为唐小妹跟自己逗着玩儿,没想到后来唐小妹的表现像是真的很喜欢自己。
随后,唐小妹挽着柳妙娥的胳膊往山下走,两人有说有笑的,很快就觉得非常投缘。
展昭和白玉堂都看唐弥,唐弥耸耸肩,也跟着往山下走,边走边说,"娘子,回去还有十圈要跑哦。"
"嗯。"柳妙娥乖乖点头。
"我陪你呀。"唐小妹亲热地说。
柳妙娥赶紧点头……有个人陪自己跑,可以好很多啊。
展昭和白玉堂跟在后头往山下走,走着走着,白玉堂发现,展昭在看他。
"猫儿……你干嘛?"白玉堂不解地看展昭,就见展昭正在盯着他的腰看。
白玉堂自己看了看,有些不解地转回脸看展昭,"你……看什么?"
"嗯……"展昭伸手摸了摸下巴,道,"你……肚子上面有没有肉的?"
"废话。"白玉堂被他看得别扭,道,"谁身上没肉?"
展昭眯起眼睛,伸出手,"给我摸一下……我看多不多……"
"喂。"白玉堂赶紧撤后一步,道,"□!"
展昭挑眉,"我就是看你跟我谁比较胖。"
"你瘦!"白玉堂道。
"我觉得,你比较瘦。"展昭道,"你是不是因为自己瘦,所以才穿白的,好显得胖一点?"
白玉堂挑眉,"红色比较显胖!"
"明明是白色。"展昭说着,就要伸手去掐白玉堂腰上的肉,证明自己比他胖。
白玉堂也不甘示弱,两人动起手来,最后决定……回去称重量,看究竟谁重。
……
几人回到了开封府,本来柳妙娥想着继续跑圈儿减肥的,展昭和白玉堂也准备找个地方称称重量。另外,展昭还惦记着去看看小月呢,不知道肚子大了没有……
只不过,刚刚到了开封府的门口,众人就觉得不对劲了——开封府门外,怎么围了那么多女人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把拽住了还高高兴兴往前冲的唐弥,一把拖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进了巷子,唐弥还纳闷呢,问,"干嘛?"
"你没看见那么多女人?"展昭瞪他。
"看到啦!"唐弥一脸的高兴,"所以要去看看仔细啊!"
展昭和白玉堂望天翻了个白眼,这时候,唐小妹也拉着柳妙娥进来了,道,"哥你还好意思笑,这些都是来找你的!"
"当真啊?"唐弥高兴,"那么多美人?"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无力,这唐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你还说?!"唐小妹道,"她们都说,来找你负责的!"
"负责?"唐弥不解。
"对啊,你以前不是说过么,为了天下女子不娶亲的,如今你娶了,她们说,要不然你不娶,要娶,所有人一起娶!"
展昭和白玉堂都叹气……一身风流债啊!
唐弥听后眨了眨眼,问出一句让众人吐血的话来,"有这等好事?"
展昭和白玉堂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柳妙娥,就见柳妙娥也愣了愣,随后脸上就有些不好看了……展昭和白玉堂也分不出来,她那是不高兴啊,还是这几天没好好吃饭,饿出菜色来了。
唐小妹急眼了,抬脚踹他大哥,"你有没有心眼啊你,这世上,男人只准娶一个!"
唐弥皱眉,问,"谁说的?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啊!"
"我打死你!"唐小妹上前就踹,唐弥东躲西藏的,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听柳妙娥道,"我……我先回去跑圈。"说完,就转身走了,
众人见柳妙娥来到了开封府的门前,分开那些姑娘们往里走,
姑娘们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她们只是等着唐弥呢……说实话,众人猛一瞅柳妙娥,觉得她应该是开封府的胖丫鬟或者是厨娘什么的,谁都没往唐弥媳妇儿身上想。
柳妙娥没精打采地进了开封府。
唐小妹火大,一脚踹了唐弥的小腿,踹得唐弥直呲牙。
唐小妹跑去追柳妙娥了,展昭和白玉堂一同略带鄙视地白了唐弥一眼,转身回府。
唐弥站在巷子里头,轻轻叹了口气,摇头,"唉……恶人难做啊。"
……
第一百零九话 线,血迹和遗珠
展昭和白玉堂进入开封府大门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
那些女子们本是来堵唐弥的,没想到看到了白玉堂和展昭。这两人在江湖之中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因此一帮姑娘们也顾不得找唐弥的媳妇儿了,就是盯着展昭和白玉堂看。
两人本来不想从正门走的,完全是为了给唐弥打掩护,另外……开封府门外聚集了那么多姑娘也不是个事儿。展昭站在门口,对众美女们道,"各位姑娘,都回去吧,别在开封府门口等了。"
此时,唐弥已经悄悄从角门溜进了开封府里头。
姑娘们不肯走,说要让唐弥给个说法。
白玉堂在一旁看展昭有些力不从心地应付那些姑娘们,那样子挺好玩儿,他也故意不去帮他解围,就在一旁看他忙。
展昭被一群美女包围,七嘴八舌地说要让唐弥负责。
正这时候,就见一个丫头冲到了开封府的门口,拿起鼓槌要击鼓鸣冤。
展昭大惊,赶紧拦住她,道,"唉,姑娘,这击鼓鸣冤不能乱来啊!"
那姑娘道,"我为了能嫁唐弥,都推掉了好几门亲事了,现在他自己成亲去了,不行!他不负责,我们就不活了!"
"对啊!"其他的姑娘们也起哄,"我们要集体吊死在开封府的门口。"
展昭和白玉堂都大惊,眼看着拦不住,白玉堂拽了展昭一把就冲进了府衙里头,衙役们赶紧出来关门拦住姑娘们。
包拯正在书房里批阅卷宗,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也有些纳闷,他走了出来,问逃命似地跑进来的展昭和白玉堂,"出什么事了?"
"大人。"展昭道,"外头好些姑娘说要让唐弥娶她们。"
"胡闹。"包拯皱眉,道,"都让离开,公堂门口如此喧哗,像什么话?"
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无奈——那帮姑娘们不讲理呀。
最后,包拯索性亲自出去了。
别说,那些姑娘们七嘴八舌地在门口撒泼,看到了包拯一张大黑脸还是有些紧张的,退到了一旁。
包拯黑着一张脸,道,"都回家去,再在这里胡闹,全部治你们扰乱公堂之罪!"
那些姑娘们面面相觑,最后都不说话了,委委屈屈地嚼着嘴巴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后头看呢,对视一眼——不愧是包大人,果然够威严啊!
等那些姑娘们都走了,包拯便吩咐那些衙役们说,"以后不准那些姑娘们再聚集,都摆出些威严来。"
"是!"几个官差都拔了拔胸部,站直了。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白玉堂在身旁笑他。
……
吃过晚饭后,展昭把小月和回风都牵到了院子里头让它们溜达溜达,边给小月梳毛,喂它吃东西。
"猫儿。别喂了。"白玉堂道,"你看这才几天,小月就胖了。"
"那她一匹马等于两匹马在吃么。"展昭说着,问回风,"回风哦?"
回风甩甩鬃毛,叫了两声——小月多吃点,吃胖点,我就喜欢胖姑娘。
回风眨了眨大眼睛,瞥了它一眼——死相!
回风美滋滋地过去跟它蹭蹭。
"猫儿。"白玉堂靠在门口的回廊上,问展昭,"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做?"
"做什么啊。"展昭无精打采地走过来坐下,道,"你看这案子一点线索都没有。"
"嗯。"白玉堂点点头,"那可不,找畜生比找人可麻烦多了。"
正说话间,就见公孙走了进来。
"先生?"展昭赶紧问,"怎么样了?"
"我详细检查了一下那两具尸体,发现了一些线索。"公孙走到石桌子边坐下,道,"那两个人的确是被活活咬伤的,但是真正的死因,是因为咬开了血管,流血过多死的。"
"哦?"白玉堂也走过去坐下,问,"这么说,不是直接被咬死的?是咬伤了之后放血放死的?也没被吃掉?"
"嗯……按照伤口的情况看,正常情况下,可以挨上大半天的,那么快就死了……应该是伤者剧烈运动了!"
"剧烈运动?"展昭皱眉,"也就是说跑了?"
"嗯。"公孙点头。
"这么看来……应该是有东西追着他们咬,然后他们逃跑。"白玉堂道,"而且最后他们是逃掉了,但是流血过多死了?"
"对!"公孙点头,"大致就是这么回事,而且……死者应该是往下跑的"
"这也能判断出来?"展昭好奇。
"对,他的身上有很多擦伤,但是手上并没有多少上,特别是手心。"公孙道,"一般人如果是往上跑,必然要借助手部,慌乱的情况下,手心受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展昭点点头,"也对啊,开封府一带,会被咬人的野兽追赶而没有人看见的地方,基本是在山里……要是在山上遇到了可怕的东西,人本能必然是往下跑的,可以跑得快一些。"
"没错。"公孙点点头。
"嗯……有一个逃跑的过程,又加上流血过多?"白玉堂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会有很多血迹留下来?"
"这个倒也是条线索!"展昭道,"这几天也没有下雨,如果一路都留下来了血迹,那应该是可以找到的。"
"对了!"公孙道,"我还找到了些东西。"
"什么?"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凑过去看。
公孙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纸包,打开。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皱眉,就见纸包里头,有两个圆滚滚的银珠子。
"银珠?"展昭拿起那龙眼大小的珠子看了看,就见上头雕着图案,类似于某一种字符,又或者是一种不太形象的花纹,总体来说,还是挺精致的。
"银软,要做成这样的工艺得有个好模子吧。"白玉堂对这些比较有研究,伸手接过来看了看,道,"这东西应该还值些价钱。"
"哪儿来的?"展昭问公孙。
"死者的肚子里头。"公孙的话刚说完,就见白玉堂皱着眉头将珠子放了回去,找个地方洗手去了。
展昭摇摇头,道,"先生肯定洗过了啊。"
白玉堂还是打了水拼命洗手。
"死者的肚子里怎么会有两颗珠子?"展昭一脸不解地问。
"嗯……"公孙摇摇头,"这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只能你们去查查了。"
"有线索就好了"展昭接过两颗珠子,道,"明天一早去银器铺子查查有没有这两颗珠子的来历,然后上山,找血迹。
"找血迹?"白玉堂睁大了眼睛看着展昭,问,"那岂不是要把开封府所有的山都爬一圈?"
展昭想了想,也皱眉,"是哦……有没有什么方便的法子呢?"
"可让全开封府的衙役都去找。"公孙道,"再加上那隶属开封的五百禁军……嗯,应该差不多了吧!"
"好!"展昭点点头,"来个全员搜山,倒是要找找究竟什么畜牲害人!"
当晚,白玉堂又来蹭展昭的床。将肥乎乎的毛球提出来放在枕头边,白玉堂占掉了原本属于毛球的那半张床。
"猫儿。"白玉堂盖上被子,道,"珍儿会说话了,你什么时候去看看他吧?大哥大嫂还惦记着你收他为徒的事情呢。"
"这么小就会说话啦?"展昭吃惊地问。
"不小了。"白玉堂道,"都一岁了。"
"唔……"展昭趴在枕头上面掰着手指头,"小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出宝宝来。"
"马不都要很旧么?"白玉堂打了个哈欠,"慢慢等吧……要不然,带去陷空岛安胎去?"
展昭让白玉堂逗乐了,抓被子蒙他的头,"睡觉吧你,那么多废话!"
白玉堂也不甘示弱,一把将展昭也拽进了被子里。
随后……被子里面就好一番闹腾。
次日清晨。
展昭打了个哈欠醒过来,就见旁边,白玉堂还没醒。
展昭凑过去看了看白玉堂的睡容,啧啧两声,这人长得真是……
正想着,就见毛球蹦上了床来,凑到自己身边喵喵叫着蹭来蹭去,那样子像是饿了……最有趣的还是它的尾巴一甩一甩的,正好蹭着白玉堂的脸。
白玉堂微微皱眉,伸手……一把揪住了毛球的尾巴。
"咪呀~"毛球疼得大叫了一声,一爪子踩在白玉堂的脸上,窜出去就跑了。
白玉堂被毛球软软的肉垫子一脚踩了个结实,又被刚刚那一声猫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就见展昭坐在他身边笑。
白玉堂仰天伸了个懒腰,"嗯……猫儿,一大早就现原形啊。"
展昭瞅准了他的鼻子,伸手掐住!
……
两人早起又闹了一阵,就穿上衣服出了院门,到厨房吃早餐。厨房大娘今早特意起了个早,给众人准备了肉包子和枣泥糕,还有满满几大桶的豆浆,就知道今日全府上下的人都要去爬山去。
展昭一手枣泥糕,一手包子,边吃边跟白玉堂还有几个负责带领队伍的捕快研究开封府的地形图,将全城的山分为五个区域,五百禁军和五百衙役,每二百人一个区域,十人一组,由一个组长带领着搜山,找到血迹后立刻报告。
布置完后,开封府全员出动,上山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喝了两口豆浆,就跑出府衙,去了街上的银器铺子,寻找银珠的线索,这一招,却是牵扯出了一个大秘密。
第一百一十话 珠,赌客与筹码
白玉堂和展昭两人来到了开封府的银器铺,找到掌柜的,给他看了那两颗银珠,问,"掌柜的,这种银珠子,见过么?"
掌柜的伸手接过银珠子看了看,微微皱眉,笑道,"展大人,这银珠子,并非是我中原的工艺啊。"
"哦?"展昭有些好奇,问,"那是什么地方来的?"
"乃是西域一带的工艺。"说着,掌柜的就从橱子里,拿出了一本册子来递给展昭。那是一本图集,他翻了几页,找到了其中的一副图画给展昭和白玉堂看,"二位爷,请看!"
两人凑过去看了看,就见上头画着一串佛珠,那珠子的工艺和他们手上的银珠子基本上是异曲同工,只是那些珠子有眼儿,能穿上线串成佛珠。
"嗯……是挺像啊。"展昭拿着那两枚珠子比对了一下。
"这种珠子有什么用?"白玉堂问银铺老板,"也不能穿起来,光秃秃一颗珠子,用来做什么?"
"哦……那用途就多了,我见得比较多的呢,就是用来做筹码之类的。"
"筹码?"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
"几位爷进过赌坊吧?"伙计笑呵呵道,"我们这儿好些赌坊,也都用象牙片儿、或者雕花的竹签儿做筹码的,一般都会在上头,雕刻上赌坊的名称或者标志,赌银子的时候,将银子和银票先都统一换成筹码,这样不容易浑水摸鱼么!"
"筹码……"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得眼前一亮,被这么一说,还正经是。
"不过啊,有一点儿挺奇怪的。"银铺掌柜的道,"这一般很少会有人拿银子做筹码啊,这该多贵啊……还有啊,听说西域的一些富人或者皇宫贵族,甚是喜欢金银,会用这些做成珠子,来铺地。"
"铺地?"白玉堂和展昭都睁大了眼睛问,"那金银铺地?"
"那是,比始皇帝的阿房宫还气派呢。"银铺掌柜的呵呵笑着。
随后,两人又问了些话,掌柜的一一答了。
离开银器铺子的时候,白玉堂问展昭,"猫儿,我觉得……筹码一说比较靠谱,那死的两个,不都是赌客么?"
"嗯。"展昭点点头,道,"我得派人去查查其他州城府衙死了人的,是不是死的也是赌客,如果都是,那就摆明了有问题了!"
白玉堂点头,觉得有道理。
两人往开封府走,就觉得身后有人跟踪,对视了一眼。
"猫儿……有人送上门了?"
"嗯……那正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分头走?"
"嗯,堵死他。"
"猫儿。"白玉堂突然道,"我去趟白府办点事,一会儿去开封府找你!"
"嗯!"展昭点点头,白玉堂走了,展昭继续往府衙里头走,感觉到背后跟着的人还是在,并没有随白玉堂而去……看来是冲着自己来的。
展昭往回走,拐进了一个巷子里头,七拐八拐就不见了踪影。
而在后面跟踪的人,见展昭突然不见了,就开始找,没找到,就觉察出不对劲来了,赶紧往回走,却看到巷子口,白玉堂正缓缓走进来,那人一惊,赶紧往回跑,但是另一头也被展昭堵住了。
无路可逃,被抓了个正着。
展昭和白玉堂看明白了,被堵住的是个少年,十五六岁,样子也挺清秀。
展昭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少年看了看展昭,道,"我……刚刚经过银器铺子,看到你么,是不是拿了银珠子?"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拿出银珠子给他看,问,"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那少年赶紧点头。
"你为了这颗珠子才跟着我们?"展昭问。
"嗯。"少年点头,道,"我……我来找我爹的,我爹不见好几天了,我见过他拿着这样的一把银子,还说什么,他要发大财了之类的,后来就没了踪影。"
"哦?"展昭一挑眉,问,"你爹……是不是好赌?"
"对啊!"少年赶紧点头,"我爹嗜赌如命,赌钱手气好的时候家里整天吃香喝辣,不好的时候,就连床都当了。"
"你爹叫什么名字?"展昭想了一下,觉得那两个被咬死的中年人都不应该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而且认识的人也说了,都是光棍。
"我爹叫王财仁,我叫王琥。"少年回答,边看了看展昭,问,"你是开封府的展大人吧?我爹……他是不是出事了啊?"
"嗯……你爹有没有事我们还不知道,不过你说见过你爹带着这样的银珠子?还是一大把?"展昭问。
"对啊!"王琥点头,"我那天问他这是啥东西,挺好看的,爹说让我少管,是用来发财的好东西。"
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展昭对他道,"你爹不见了多久了?"
"三天前出去的,然后就再没回来,走前说,让我等着,咱们很快就能住大房子吃大鱼大肉了……但是就再没回来。我担心,便出来找了,刚刚路过银器铺子,看到你们在看那枚珠子,我就认出来了,和爹爹那个一样的。"说着,王琥神色黯淡了下来,道,"爹爹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你娘呢?"展昭问。
"娘很早过世了。"王琥回答。
"嗯,你带我们去趟你家吧,行不行?"展昭问他。
"嗯,好的!"王琥带着展昭他们往外走,问,"你们能帮我找到爹爹?"
"我们正在找。"展昭说着,在经过路口的时候给王琥买了些吃的,和白玉堂一起,跟着他往外走。
"你爹平时都去哪儿赌钱?"白玉堂问他。
"哪儿都去。"王琥道,"有银子就去大赌坊,没银子就去路边或者小茶棚里头……总之,没钱玩小,有钱玩大。"
"你不劝劝他?"展昭问,"这样赌钱可不是好事。"
"嗯……我爹以前很好的,他也很疼我和我娘,只是我娘病死之后,他就开始变得自暴自弃了,整天赌钱,都不怎么回家,但是有时候晚上他会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闷酒。我知道他是心中苦闷想我娘,如果赌钱能开心点那也是好的,而且他也从来不欠债,有钱就赌,没钱挣了钱再赌,所以也没人追债。"
"就你一个孩子么?"白玉堂问。
"嗯,"王琥点点头,"以前还有个弟弟的,后来不到一岁就夭折了,我娘也是那时候死的。"
展昭摸摸他脑袋,小孩儿挺不容易。
两人跟着王琥兜兜转转,来到了南郊一处比较僻静的乡里,就见那里有一座破旧的小院落,篱笆墙外面一亩地,里头种了菜,院子里头也有丝瓜架子,地上种着韭菜。
"你自己种的?"展昭问。
"嗯。"王琥点点头,带着两人进屋,推开门四处看看,有些失望地去给展昭和白玉堂倒茶。
两人对视了一眼,估计王琥是期盼回来的时候,他爹已经回家了吧。
"我们四处看看行么?"展昭问。
"嗯,随便看。"王琥点头,将茶奉上,道,"该找的我都找过了,没有什么了。"
展昭点头,还是四处看了看。王琥家里,虽然不富有,但是也没有到家徒四壁的底部,收拾得井井有条,看来小孩儿很能干懂事。
"你爹有没有提起过他要去哪儿?"展昭问。
王琥想了想,摇摇头,"我问他了,他都不说的。"
"那他有没有什么怪异的举动?"白玉堂接着问。
"嗯……说道怪异。"王琥想了想,道,"对了,前阵子,爹爹弄了一些黑狗血,涂在鞋子和衣服上面,还去弄了两只死狗的脚爪子藏在身上。"
展昭和白玉堂皱眉,觉得有些莫名,白玉堂忍不住问,"那东西带在身上有什么用?"
"不知道。"王琥摇摇头,"像是辟邪用的,不是说黑狗血辟邪的么?"
展昭对白玉堂一挑眉——狗!
黑狗血的确是听说能辟邪,莫非这王琥他爹,要出入一个邪气的地方?另外,这黑狗,和咬死那两个赌徒的动物……有没有联系?
展昭又在王琥家里好好地寻找了一遍,在房间的角落里头,找到了另外一枚珠子,和那两个死了的赌徒身上带着的珠子一模一样。
"看来是条线索。"展昭将珠子交给白玉堂。
白玉堂拿在手里看了看,点头,"一模一样。"
随后,展昭有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在王琥他爹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张小纸片,上图歪歪扭扭画着一些线条,看起来像是一张线路图。
"这是什么地方的图?"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拿过来端详了一阵子,摇头,"回去问公孙先生吧?"
展昭点头,带着王琥一起,回了开封府。
公孙端着那张图纸在地图上比对了半天,也没找到和那个方位相同的,因此也无奈地摇摇头,道,"看起来,并不是地图啊。"
"嗯……"展昭拿着那张图纸看着,摸下巴,"不是地图,那是什么呢?"
"对了。"白玉堂跟公孙说了一下黑狗血和死狗爪子的事情,问,"这是辟邪?能辟什么邪?"
公孙听了直笑,道,"这不是辟邪的,是辟狗的!"
"辟狗?"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吃惊。
"对啊,狗最怕同类的味道,也就是说怕死狗!"公孙一笑,"王琥他爹,应该是出入一个有狗的地方!"
展昭和白玉堂恍然大悟,点头,"原来如此!"
正说话间,赵虎急匆匆跑了进来,道,"展大人,找到了!"
"找到什么?"展昭一喜,"血迹?"
"对!"赵虎点头,"在北面的山上!"
第一百一十一话 狗,赌坊与大狗
展昭和白玉堂跟着赵虎来到了发现血迹的山上,果然,就见从山上到山下,拖出了长长的一道血迹,一直到山下,在泥泞之中,还有一些凌乱的足印以及一些狗爪印子。
"狗爪?"白玉堂仔细看了看,皱眉,"这狗够大的啊。"
"是啊。"展昭蹲下仔细地查看了起来,不解地问,"有这么大的狗么?"
"看着爪子大小倒像是熊啊之类的。"白玉堂道,"可是爪子的形状看起来又像是只狗。"
说着,展昭和白玉堂都仰起脸想象,脑袋里同时出现了一个熊的外形,狗的爪子……想了想,两人赶紧甩头,真可怕!
"下面的血迹比较多。"展昭道,"不过没有狗爪印了,看来他们是在这里休息了一段时间。"
"嗯。"白玉堂点点头,"然后从这里走了。"白玉堂跃下山岗,到了路中间,指着前方道,"往这里一路走回去的。"
"不过血迹到一半就消失的。"展昭道,"人也不见了"
"像是在这里被人突然劫走了似的。"白玉堂摸了摸下巴,"有马车的印子。"
"嗯。"展昭点头。
"多派些人手搜山。"展昭对赵虎道,"还有啊……哪儿有这么大的狗,你们知道么?"
赵虎想了想,道,"嗯……我倒是真见过,不过应该不是那条狗干的,那狗很可爱也很温驯的。"
展昭和白玉堂听着都新鲜,问,"哪条狗?真有那么大的狗啊?"
"就在一品楼后头养着呢,每天好吃好喝喂着,玉掌柜的当亲闺女那么宠着,我那天问掌柜的这是什么狗,他说叫什么苍倪犬,正经小熊那么大!"赵虎说着,比划了一下大小,"白色的,忒好看了。"
"有这种东西?"展昭睁大了眼睛。
"白色?"白玉堂来了兴致,任何长着白毛的动物他都有好感。
两人最终决定,离开了山林,奔一品楼,去看那条传说中的白色苍倪犬去了。
一品楼门口依然是门庭若市,展昭和白玉堂进了楼,老板玉溪张赶紧引出来,"二位爷,有些日子没来了,楼上雅间?"
展昭笑着问,"玉老板,听说,你有一条白色的大狗?"
"哦,是啊。"玉溪张点头,道,"我这个人啊,爱狗如命,那条狗是几年前我让人从北边帮我弄来的,可当宝贝养到今天。"边说,边引着展昭和白玉堂往后走。
白玉堂问,"听说有小熊那么大?"
"对。"玉溪张点头,道,"这种狗也叫苍倪犬,属于獒犬,古话不是说了么,一獒抵九狼。"
"哦,这就是传说中的獒犬啊?"展昭道,"我倒是听说过,据说生活在雪山上,很是凶悍。"
"对,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獒犬的传闻。"白玉堂也点头。
说话间,绕过了回廊,来到了一品楼的后院。
就见在院子里,有一桌木头打起来的大屋子。
"嘘。"玉溪张对展昭和白玉堂示意别出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边低声道,"小雪前几天刚刚生过小崽儿,因此这几天我们都不敢吵到它。
"哦?"展昭笑眯眯,"小雪刚刚生完崽啊?小玉也就快要生了。"
"是么?"玉溪张可知道燕山月是好马,白玉堂在一旁翻白眼,这猫又来了,小玉至少明年才能生呢,再说了,虽然配上了,但是有没有还是个问题。
"走到了木头房间外面,就见门只有半人高,房间里面垫了很厚的干草和布条,看起来弄得很暖和。
里头……一条硕大的白色大狗躺在那里,肚子下面,一排小狗,正在拼命地挤着吃奶。
展昭和白玉堂直看了一眼,立刻傻眼了。
就见那只白色大狗真的好大好大,是非常大,白玉堂左右看了看,掂量着再大点这狗就快赶上回风了,而且……真可爱真气派呀!
这狗通体雪白,头特别的大,毛又厚又长,威武异常,又胖乎乎的感觉很可爱。
大狗抬头,看到玉溪张带着两个人来,就对玉溪张摇了摇尾巴,用一只前脚,将一只吃着奶就睡着了,倒在一旁去的胖小狗扒拉了过来,让它继续吃。
"小狗有黑有白呀?"展昭好奇。
"嗯,公狗是黑色的,也是只上好的獒犬,对门四喜阁的老板养着的。"玉溪张笑道,"他们家那条更大,叫小喜子,也特别精神。"
展昭心中算计,"一黑一白会生出白色或者黑色,不是灰色啊……那小月生两匹就好了,这样子就有一黑一白了,多好?"
白玉堂看出了他的心思,无奈地拍拍他肩膀,"猫儿,马一次基本都只生一匹小马驹。"
展昭眉头皱了皱,白玉堂补充了一句,"不过生完了还能再生么!"
展昭瞄了一眼那群小公狗吃奶的样子……真是可爱,只能生一只那岂不是小马可以吃很多奶?
白玉堂摇头,放着展昭在那里胡思乱想,去问掌柜的,"小雪和小喜子会咬人,或者咬死人么?"
"不会,绝对不会!"玉溪张赶紧摆手,道,"这獒犬非常忠诚,一般就只认它的第一个主人,主人让干嘛就干嘛。而且啊,若是这狗从小养在野外,用作畜牧放养,撵个狼啊什么的,多喂些生肉,那就凶悍了,它不认识的人靠近了那是铁定会咬。但是我们这大狗都养在酒楼里头,平时吃的都是熟菜,你看这膘肥的,每个路过的人都拍它两下,它也就是摇个尾巴,已经习惯了人了,绝对不会咬人。更何况要死人了,那更是不可能的,除非那狗受过专门训练,不然一般的野狗也最多是把你赶出它的领地,绝对不会有狗来主动咬死人的。"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点头。
"我家小雪很温顺的。"玉溪张道,"不信你们摸摸它。"
"当真啊?"展昭有些手痒,"若我现在摸它呢?"
"尽管摸!"玉溪张笑着说,"我在它就更不会咬了。"边说,边打开了那扇木门。
展昭蹲下,和小雪对视。
小雪看了看展昭,摇摇尾巴。
展昭心情大好,他虽然对狗不算很有研究但是家里养着小八呢,展昭知道,狗只要对你摇尾巴,就表示它是高兴的。
"小雪,这是展大人,这是白五爷,我跟你提起过的。"玉溪张笑呵呵跟小雪聊天。
白玉堂失笑,果然是狗痴。
展昭伸手,捏了捏小雪的耳朵。
白玉堂发现展昭好像特别喜欢摸小动物的耳朵,看到猫咪小狗都喜欢捏。
小雪被捏了捏耳朵,舒服地用那颗大脑袋蹭了蹭展昭。
展昭眯起眼睛,伸手搂住它脖子,"真可爱啊。"
"展大人,喜欢的话,过几天断奶了我送一条给你?"玉溪张笑道。
"可以么?"展昭睁大了眼睛,脑中出现了小马驹和小狗一起长大的画面,激动地拉住玉溪张,"玉掌柜的,你说话要算话呀,我等着,要一条白色的!"
玉溪张赶紧笑着点头,"哈哈,等它一断奶,就给你送过去!"
白玉堂也心情甚好,瞧着那群小狗,准备选一条喜欢的,他和展昭都看中了中间那只最胖的,圆头圆脑的,特别可爱。这狗也好认,通体雪白,就是尾巴稍上,有一小截黑色……还是花肚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伸手一指——就是它啦!
随后,两人又问了玉溪张关于獒犬上何处买,哪儿会有咬人的獒犬之类的事情,又去了隔壁四喜阁看了黑狗,这小喜子更吓人,看着跟一只黑熊似得,而且特别热情,跟展昭凑到一起蹭了半天,临走还拽着展昭的裤腿不让走,要一起玩儿。恋人跟掌柜的也讨教了些线索,吃了饭后才离开。
走在回开封府的路上,展昭自言自语道,"嗯……按照刚刚两个掌柜说的……这种獒犬,若是专门训练成凶犬的话,是绝对可以咬死人的了。"
"看来,这次的凶手很有可能是凶悍的獒犬,当然,还是有人指使它们的。"白玉堂也点头,道,"再加上死的又都是赌客,也就是说,可能是有赌场圈养了大量的獒犬……对了,不是说那些用来做筹码的银珠子,是西域来的么?那里带进来的大狗,也不无可能。"
"嗯。"展昭点头,"有道理。"
两人回到了开封府,就见公孙正从仵作房里出来,对两人道,"你俩来得正好,其他几个府衙,都把被咬死的尸体运来了,咬痕一样,都是让大狗咬死的,而且身份证实了都是赌徒,肚子里,也有银珠子。
"这么巧?"展昭和白玉堂都皱眉。
"这么看来,就不是巧合了!"公孙道,"也就是说,这个赌场是流动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突然想到了唐弥之前跟他们说起的,关于他最近遇到的怪事,好像说是每个地方,都有古怪的大批人经过,有的是成亲、办丧事……或者就如同那天白玉堂看到的赶尸。
"玉堂,你那天真的看到赶尸了?"展昭问,"那些人跟赌钱的有没有关系?"
白玉堂微微皱眉,连连摇头,道,"没有啊……只看到一群白衣人跳来跳去的,真没看出来个赌钱来。
"嗯,按现在的线索,莫不是他们没到一个地方就要杀两个人,然后就赶紧转移去别的地方。"展昭摸了摸下巴,觉得不解,"这究竟是图个什么呢?"
白玉堂耸耸肩,示意他也想不明白。
正说话间,就看到从大门外面,唐小妹啃着一串糖葫芦蹦蹦哒哒地进来了。
展昭想再问问唐弥他那几天遇到的怪事,就问,"小妹,你哥呢?"
"哦。"小妹道,"嫂子减掉了二十斤了吧,所以哥带她去游湖玩儿去了。"
"减掉二十斤了?"白玉堂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看唐小妹,道,"这才多少天?减掉了那多斤啊?"
"不要紧吧?"展昭看公孙。
公孙摇摇头,"我给把过脉,没事。"
"哥讨厌死了。"唐小妹不满地说,"非要给嫂子减肥,胖乎乎的多可爱啊。"
展昭有些担心,问,"唐弥这样带着柳妙娥去游湖?万一被那些逼婚的姑娘们堵住了怎么办?"
唐小妹一愣,站在院子里想了想,一跺脚,"哎呀,我就说刚刚那群姑娘干嘛凶神恶煞地往湖边跑呢!"说完,赶紧就跑出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交换了一个眼神,赶紧也跟了出去,公孙不解,问,"你俩也去?"
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看热闹……呃,不是,去帮忙!"
说完,跑没影了。
第一百一十二话 孕,小马哈努国
开封府今日是大好的天气,晴空万里,日头暖洋又有些微风,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
开封府中穿城而过的河上,画舫穿梭。
其中一艘小画舫上,传来琴声阵阵。
一个富态的胖姑娘坐在船头,眼前一张古琴,正在轻轻拨弄琴轩,她显然刚刚学会弹琴不久,因此弹出来的曲子有些不成调子,不过虽然断断续续,却也不难听。
"娘子。"
在那姑娘的身后,有一张竹塌,上面靠着一个穿着藏青色考究衣衫的俊美男子,这男子年纪轻轻相貌出众,眼角带笑,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面相温和,是个讨女人喜欢的长相。
"背再挺直一些。"那男子手上拿着一个酒杯,边啜饮边提醒那胖姑娘。
"嗯。"姑娘非常听话,挺直了一些背,觉得有些累,但还是挺住。
男子满意地笑了笑,"娘子辛苦。"
胖姑娘立刻不好意思起来,小声嘀咕,"不辛苦的。"
这画舫上的是谁?自然就是唐弥和柳妙娥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河堤边走着,一眼,就看到了船上的柳妙娥。
"是瘦了好些啊。"展昭问身旁的白玉堂,"是不是?"
"嗯。"白玉堂也点了点头,"的确啊,瘦了一圈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了。"
"唐弥那法子虽然是严厉了点,不过确实有效果。"展昭说着,想要上船,被白玉堂揪住了。
展昭回头不解地看他,白玉堂对着远处指了指,示意他看那边。
展昭顺着白玉堂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在唐弥他们那艘画舫的后头,跟着另外一艘画舫,船头站这几个俏丽的姑娘,只是脸色不太好,一个个,有那么些凶神恶煞的。
"哎呀,哥好像被她们发现了。"唐小妹不知道何时落到了他两人的身旁,着急地道。
"玉堂,你猜她们想干什么?"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耸耸肩,道,"我怎么知道啊,女人疯起来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这样子啊?"展昭有些担心,"那她们要对付的应该是唐弥,不是柳妙娥吧?"
"这个难说的!"唐小妹皱了皱鼻子,道,"那帮女人现在是嫉妒得要命,说不定会找嫂嫂麻烦!"说完,捋胳膊挽袖子,"谁敢为难我嫂子,我就狠狠教训她!"
"话说回来。"展昭看唐小妹,"你倒似乎是很中意你这个嫂嫂啊。"
"当然啊!"唐小妹道,"我不喜欢那种大家闺秀,也不喜欢江湖上的那些练工夫的女人。"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问,"那柳妙娥是什么女人啊?"
"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女人啊!"唐小妹说着,揪住了白玉堂和展昭,道,"你俩觉不觉得,他们现在的感觉很好?"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看,就见唐弥不知道说了什么,柳妙娥嘿嘿笑,但还要保持挺着背抚琴不能动作过大的样子,那样子,是挺好玩,两人也不能说不相配,唐弥估计和什么女人都能配上……
"嫂嫂累了小半个月了,好不容易有一天能和哥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下,不能被人打扰!"唐小妹对两人说,"我们来帮他们!"
展昭和白玉堂看她,"怎么帮?"
"搞破坏会不会啊?"唐小妹问。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不解地看着她,摇头。
唐小妹笑了笑,眼珠子一转,伸手对着白玉堂说,"给钱。"
"哈?"白玉堂不解地看她,不记得自己欠这丫头钱了。
"你提供银子啊,这叫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唐小妹笑嘻嘻。
白玉堂看展昭,展昭很大方地点头,"玉堂,给银子!"
白玉堂叹气,问唐小妹,"要多少?"
唐小妹瞄了一眼白玉堂的钱袋。
白玉堂无奈,将钱袋都给了她。
唐小妹接过来掂量了掂量,笑眯眯,"五爷就是银子呀。"
白玉堂哭笑不得,问,"你准备怎么办?"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唐小妹眯眼笑了笑,然后跑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树下对视,展昭道,"你也忒老实,就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
白玉堂无力地看他,"猫儿,你让我给的。"
"那你留一些我们一会儿吃饭么。"展昭一脸郁闷地说。
白玉堂瞄他,"你的俸禄呢?"
"要留着给小月买吃的补身子,还有坐月子。"展昭认真地说。
白玉堂就觉得自己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问,"你是想每天炖乌骨鸡给它吃么?"
展昭眨了眨眼,"也没人规定马儿不能吃。"
两人正在对视,就看到一旁两只小船上,呼噜噜涌上了一大堆人。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奇怪,就见上船的都是年轻的男子,五花八门什么样子的都有。
唐小妹在后头不知道说着什么,那些个年轻男子可都兴奋不已,上了船,划船就冲向那艘姑娘们追赶唐弥的画舫。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展昭不解地问跑回来的唐小妹。
唐小妹笑了笑,道,"说那些姑娘们比武招亲,谁打赢了她们就可以娶她们!"
展昭和白玉堂睁大了眼睛,展昭皱眉,"这样……不要紧么?万一真打赢了呢?"
"那就娶走呗!"唐小妹笑呵呵道,"这不是最好的事情么?!"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唐小妹这一下可折腾得热闹了,就听到河岸边还有一帮子让她通了的媒婆在敲锣打鼓,说是有人比武招亲啊……河边聚拢了好多人观看。
那些年轻男子们聚拢到了船的四周,开始纷纷往船上爬。
姑娘们也有些闹不明白,但是船一重之后,船上摇船的那些船夫也有些傻了,画舫就在河中央打起了转。
唐弥和柳妙娥此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都站起来往后看。
"他们在干什么呀?"柳妙娥问。
唐弥摸了摸下巴,就听到岸上有人喊什么比武招亲之类的,便不无感慨地说,"唉……又有那么多好姑娘要出嫁了么?"
见唐弥一脸的惋惜,柳妙娥也不说话,回去继续弹琴。
唐弥回头看她,笑问,"娘子,你为什么不撒娇呢?"
柳妙娥一愣,转回头看他,问,"那个……要怎样?"
唐弥笑了笑,道,"你该不会从来没撒过娇吧?撒娇是每个女孩子最可爱的一面之一哦,和乖巧一样重要。好比我看别的姑娘,你可以吃醋,然后跟我耍脾气叫我不要看么。"
"可是……人家不都说东施效颦么。"柳妙娥道,"娇小玲珑那样的姑娘们,撒娇是好看,可是我这样的,人家……不是要反感的么?"
唐弥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道,"这也算你另外一种撒娇方式么,哈哈,也挺可爱。"
柳妙娥抬眼看他,有些不解。
唐弥伸手,用手指轻轻戳戳柳妙娥胳膊上还有些厚的肉,笑道,"胖姑娘也是姑娘,不要紧。"
柳妙娥脸上开始有淡淡的红晕,似乎非常不好意思。
唐弥则是笑着站坐在她身边继续喝酒,画舫渐渐驶远,将后头一片混乱的画舫和暴跳如雷的姑娘们甩在了身后。
"成功!"唐小妹兴奋地握拳,拍展昭和白玉堂的肩膀,"看到没?我就说,嫂嫂和大哥最般配。"
展昭和白玉堂有些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怎么看,唐弥对柳妙娥的感情都类似于某种帮助……不过柳妙娥那丫头人倒是不错,唐弥那么花心,对姑娘不太公平。
唐小妹兴匆匆地继续去跟踪,为他兄嫂保驾护航,她现在比较想撮合他哥和柳妙娥圆房,最好能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那估计唐老夫人会在家摆酒大庆三天。
展昭和白玉堂见左右无事,就一起回开封府去了。
进入了院子,却见府衙里头抬来了好些尸体。
"都是最近被咬死的?"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吃惊。
"是啊,好多人。"公孙摇摇头,"不查不知道啊,一查才发现,原来由南到北,几乎所有的州城府县都有这样类似的情况,还有好多,而且对据说还真有大批人员经过的现象。
"看来这些经过的神秘队伍就是线索。"展昭和白玉堂往后山走,边聊着这次的案件。
"嗯。"白玉堂点点头,"早知道那天就再跟踪他们一段时间看看了。"
"不过现在可以看出,那些人似乎是没有方向地在绕圈。"展昭道,"因为之前唐弥说的地点,和你看到的地方,再加上开封,并不是单纯地由南向北或者由北向南,而是类似于一条曲线。"
"猫儿?"白玉堂看已经走过了自己小院的门前,就问展昭,"你要去哪儿?"
展昭指指后院道,"我去看小月。"
白玉堂无奈,"每天都去看啊?"
"我去摸摸它肚子有没有大一点点。"展昭笑眯眯说着,打开了马厩的大门,就看到回风挨着小月站着,低着头正在盯着小玉的肚子看呢。
"回风你在干吗?"白玉堂不解地看它。
回风甩甩尾巴,展昭也凑过去,盯着小月的肚子看,一看……
"咦?"展昭单手摸着下巴,道,"玉堂,你来看!"
"怎么?"白玉堂凑过去。
"是不是大了一点啊?"展昭盯着小月的肚子问。
回风也在一旁甩尾巴,低声地叫唤——是呀,我也发现了!
白玉堂看了看,伸手轻轻摸了摸,道,"好像只是肥了一点吧?"
小月叫了一声,往后退了退——白白讨厌!
回风也拽住白玉堂的袖子往一旁拉。
白玉堂瞪它,"干吗?"
回风拽他到一旁——白白,不可以说小月胖,它会生气的!
展昭拍了拍小月的脖子,道,"嗯……小月,你最近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都说酸儿辣女。"
"马好像不能吃辣的东西吧猫儿。"白玉堂拍拍他的肩膀,"你想得太多了。"
展昭叹气。
正说话间,给小月送草料的老马夫走了进来,看了看马厩里头,道,"呦,展大人、五爷又来看小月啊。"
"嗯。"展昭点头,"老爷子辛苦啦,小月最近食欲怎么样?"
马夫走过来看了看小月,道,"有一阵子了吧……那估计肚子能看出来了。"
"当真?"展昭吃惊。
"嗯。"马夫走了过去,伸手,在小月的肚子上面摸了摸,一笑,道,"行了!是有了!"
"真的啊?"展昭又惊又喜,回风也高兴地刨着地吸溜溜直叫。
"好好养着吧,要一年左右才能生出来呢。"马夫笑着拍拍小月,道,"可辛苦啦。"
"要那么久啊?"展昭摸摸小月的脖子,道,"小月啊,你看你生一匹要那么久,我们生龙凤胎吧,好不?"
马夫摇头,"展大人,您又说笑了,马儿一胎就只能生一匹小马。"
展昭觉得有些慢,要等上一年,才能得到一匹小马驹。
白玉堂给回风刷毛,边问那马夫,"老爷子养马多少年了?"
"养了一辈子了,猪狗牛羊马花儿鸟儿,我什么都养的,就喜欢这些。"马夫嘿嘿笑着回答。
"老爷子也养过狗么?"展昭问,"那知不知道苍倪犬?"
"哦!那哪儿能不知道啊,獒犬么,好狗啊!"老头点着头道。
展昭就问,"那老爷子可知道,如果一大群人,带着几只苍倪犬一起长途跋涉,会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能。"马夫点点头,道,"去市场上问,有没有人买大量猪肺的。"
展昭一愣,问,"猪肺?"
"这獒犬要养得肥,就得给它吃些荤腥。"马夫道,"最好的就是猪肺,獒犬大,一次的饭量可不是一点半点,若是让它吃肉,那可得让它吃穷了,更何况还是好几只獒犬呢?"
"哦……难怪玉溪张他们开酒楼的才养獒犬。"白玉堂点了点头,"吃喝不愁啊。"
"玉溪张他家那只是小雪吧?"马夫问了一声。
"嗯,小雪刚下崽儿,玉老板说等断奶了送我一只。"展昭道。
"要得要得!"马夫赶紧点头,"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狗啊!"
"除了这狗吃得多之外,还有别的线索么?"白玉堂问。
"嗯……"马夫想了想,道,"这獒犬还需要比较大的院子来养,不能关在笼子里头。"
展昭点了点头,又问,"老爷子知道西域那边来的獒犬么?"
"嗯。"马夫点头,"西域那里也产獒犬,大多为黄色,凶悍着呢。"
"西域哪个地方产这种狗最多?"白玉堂问。
"嗯,有个哈努国。"马夫道,"那里产的黄獒犬,最凶悍!"
……
第一百一十三话 赌,苍倪的传说
有了哈努国獒犬的线索,展昭就和白玉堂去走访了开封府大大小小卖猪肉的铺子,找那些屠夫们寻求线索。
"猪肺啊?"屠夫们告诉展昭和白玉堂,"一般人家买得比较少,要买也大多切小了买,整只的话,基本都是酒楼饭馆儿买走的。
"酒楼的话,应该都是熟人来买的吧?"展昭问。
"那是。"店家赶紧点头,"就这么几家酒楼,都是老熟人了。"
"那有没有外地人来买过?"展昭问。
"外地人?"屠夫想了想,就帮展昭把所有开封的屠户都集中了起来,众人一查之后,还真有一个屠户,说是前阵子有人到他那儿,一买就是十个猪肺,我上别家给他要的。
"就是你上次要猪肺那回啊?"其他几个屠夫似乎也知道这事儿。
"那人长什么样子?"展昭问。
"呃……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伙计想了想,道,"不到三十吧,小胡子,人瘦巴巴的,不过应该是个练武的,我看他一人是个猪肺随手一提就走了。
"你有跟他交谈没有?"展昭问,"详细些呢?他住在哪儿?什么特征之类,越详细越好!"
"哦。"那屠夫想了想,道,"我就知道他有些西南面一带的口音,感觉么……应该经常在外奔波吧,人晒得挺黑的……还有么,他是往北面走的。"
"还有没?"展昭觉得线索还是太少。
"嗯……"屠夫摇了摇头,道,"展大人,真不记得了。"
"他穿什么衣裳?头发梳成什么样子,穿什么鞋,脚上有没有泥,有没有带兵器?"白玉堂接着问。
"哦……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裳,感觉……呃,像是个走镖的,头发么,就是随意地扎着,鞋子我没看……泥巴也不知道了。"伙计回答。
"走镖的?"白玉堂拍了拍展昭,"猫儿,是不是最近有镖师入开封?"
展昭想了想,一拍脑袋,道,"是啊!最近的确有一伙表示进来开封府,就往城北去的……"
"哦,那天我们也瞅见了,不少人呢。"几个屠夫也都点头。
"是啊,很少见那么大的镖队!"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一挑眉,"猫儿,如何?"
"嗯。"展昭点点头,道,"我们去看看!"
随后,两人别过了那些屠夫,往城北赶去。
"最近还没有大队的人马出城!"白玉堂道,"所以那帮人应该还在开封府里头。
"如果他们拆散了,装扮成普通的行人三三两两地离开,那我们就没有一点儿线索了。"展昭有些担心。
"这不用着急。"白玉堂摆摆手,笑道,"他们似乎都是结伴来,结伴走,不然的话……岂不是更惹人怀疑,而且他们身上应该还带着东西呢,家当什么的!"
"有道理!"展昭点头,和白玉堂一起离开了大街,往北走,沿途打听那镖队的下落。
镖队那么多人,浩浩荡荡地经过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好些人都说看见了,往北城去了,而北城的最北面,是山岭,那儿并没有人家,进入那里做什么呢?
展昭和白玉堂一见有了线索,立刻打发人回去禀报包大人,自己则是直接上山,找那只镖队去了。
两人绕着山往上走,白玉堂问,"猫儿。"
"嗯?"展昭边走边用一根树枝赶着两边的乱草,拍打地面赶走可能出没的蛇。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白玉堂道。
"什么事情?"展昭问他。
"嗯……以前听我大嫂提起过,说是天竺那里传过来的一个神话。"白玉堂想了想,道,"据说,西方有一种黑色的巨犬,它们身上背着两个大袋子,里面有很多财富,这种犬有一个名字,叫苍倪,是一种掌管财富的神兽。人如果想要得到财富,就要和苍倪赌博,苍倪喜欢吃人,人要用自己的命作为筹码跟它赌。如果人赢了,就可以得到大量的财富,如果苍倪赢了,那么人就要被吃掉。"
"哦……"展昭摸了摸下巴,琢磨了一下,"和那个传说很像啊。"
"可不是。"白玉堂叹了口气,"原本还不记得了,突然就想起来了,我就说那个苍倪有些耳熟呢。"
"刚刚那个故事还有没有后续的?"展昭问。
"嗯……"白玉堂仰天想了想,道,"那时候我还很小,差不多都不记得了。"
"这个故事,公孙先生说不定听过。"展昭道,"回去之后问问他,也许会知道一些线索。"
"这倒是。"白玉堂点点头,"那些神医啊什么的,就是喜欢看些稀奇古怪的书的。"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在山上转悠了起来,两人直接从晌午一直转到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找到任何线索,这支镖师的队伍,就好像是消失了一般。
"回去么?"展昭拍着身上沾着的草叶子,问早就受不了了的白玉堂。
"好啊。"白玉堂赶紧点头,"我要去洗个澡。"
"洗了澡后出来吃饭吧。"展昭有无力地道,"我好饿啊。"
"走吧猫儿。"白玉堂拉着展昭就往回走了。
回到了府衙,两人先直冲房间,弄了热水洗澡,终于是洗了一身的干爽舒适后,两人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白玉堂到院子里将头发束起来,就见展昭拖着疲惫的身体出来,扒着门框说,"好饿……"
白玉堂失笑,拉着他往外走,看到了公孙,也一把拽住,道,"先生一起去吃饭么?"
公孙有些纳闷,问,"去吃饭?"
"嗯,我们有事情要问先生。"展昭也点头。
到了太白居,已经很晚了,玉溪张亲自下厨给众人做了一桌菜,早就饿晕了的展昭和白玉堂敞开了吃,公孙端着个酒杯小酌了几口,看着眼前两个极俊秀的人用极不斯文的样子吃着东西,有些想笑。
吃了个半饱之后,展昭和白玉堂终于觉得心里不慌了,才稍稍喘了口气。
公孙见两人慢慢吃了,就问,"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哦,是这样子。"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就将苍倪犬的传说说了一遍。
公孙微微想了想,点点头,道,"嗯,的确是一个来自天竺的神话。"
"这个故事的完整是怎么样子的?"展昭问。
公孙喝了一口酒,想了想,道,"嗯,具体的说法是,苍倪其实是并非是掌管财富的神,他只是掌管财富的神身边的一只狗而已,负责帮主主人看管财物。然而苍倪是一种贪婪又凶残的动物,有一天,他趁主人不在,就偷走了主人的金银财宝,装在袋子里,背在身上离开了神界,来到人间。苍倪欺骗了大量的人类来跟他赌博。相传与苍倪赌钱的人从来没有能赢的,他就靠着那些财宝来引诱人们跟他赌。赢了之后,它不是吃掉人,而是吞噬了人的灵魂,让人的身体留下来。"
"留下人的身体有什么用?"展昭有些不解。
"帮他去欺骗更多的人来啊。"公孙道,"供他食用,这样很久很久,直到天竺国三天两头都有失踪的人了,才引起了注意。民众纷纷拜神祈福,希望可以消灭这作恶的苍倪。"
"最后呢?"白玉堂问。
"最后,据说是有一位少年的神僧,去和苍倪赌博,并且赢走了它所有的钱。于是,苍倪没有了筹码,也就没有了能吸引人来跟他赌博的东西。"公孙又喝了一口酒,道,"后来,据说没多久苍倪就因为没有食物而必须回到神界去,然后他就受到了主人的责罚,被关在了囚笼里面,终生不得出来,不过后来又说神界遭到了叛乱军的袭击,神宫被毁坏了,那只苍倪也失踪了。"
"真有这种事情啊?"展昭吃惊地问。
"只是传说啊。"公孙笑了笑,用筷子夹起一直凤爪啃了一口,道,"嗯……对了,还有,据说这种苍倪善挖洞,都住在洞穴里面。"
"挖洞……"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突然,"啊!"了一声。
公孙一惊,叼着半只凤爪睁大了眼睛看两人,"怎么了!"
"挖洞啊挖洞!"展昭看白玉堂,"难怪我们都找不到。"
"对啊!"白玉堂点头,"这么说,也就是藏在地底了!估计是有很好的挖洞本是,再加上找些山洞什么的。"
"没错!"展昭道,"走!我们找找去!"
白玉堂就要付饭钱和展昭走,却听公孙道,"你俩现在去黑灯瞎火的怎么找啊?等明早带着衙役们一起去么。"
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看了看彼此,觉得也是个道理,就又坐了回去。
等白玉堂和展昭两人回到府衙,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好累……"白玉堂长叹了一口气,在床上活动了一下颈骨,道,"啧……好久没爬山了,今天动了动还真是累。"
"唔。"展昭心不在焉地回答。
白玉堂转脸,就见展昭侧身躺着,单手枕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睡在他和白玉堂中间的毛球软乎乎的皮毛。
"猫儿,怎么了?"白玉堂也侧了个身,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毛球肥乎乎的肚子。
"你觉得这次的案子,是苍倪作怪么?"展昭问。
"怎么可能。"白玉堂笑,"估计是有人按照苍倪的传说,来作案,不是说了么,苍倪只吃人的灵魂,而那几个赌客可是实实在在地死了。"
"嗯。"展昭点了点头,问,"那……玉堂,你那天看到的那些赶尸人,他们是西域人、西南部族、还是汉人?"
白玉堂微微皱眉,想了想,道,"的确,都是汉人。"
"也就是说……"展昭看白玉堂。
"他们的队伍是越来越壮大,很有可能沿途还在招收其他的赌客。"白玉堂道,"为当你效力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查一下,开封府近期,有没有丢失赌客。"展昭道,"另外……照你说的那些被赶的尸体就是人,人为什么会动作如此统一呢?"
"猫儿……尸体不就是没有魂魄的人么?"白玉堂淡淡一笑,"别说,还真像是苍倪作乱。"
第一百一十四话 洞,埋伏与线索
次日清晨,展昭和白玉堂起了个大早,来到了北边的山林地带,两人原本想带着衙役们搜山,但是后来又放弃了。两人一考虑,觉得这样一来难免打草惊蛇,因此便让衙役们先在山下驻守着,他们先找,如果需要他们来搜山,就发信号给他们。
两人上了山后,就开始寻找隐匿在山林之间的山洞。
"猫儿,这一带你熟悉么?"白玉堂问展昭。
展昭摇摇头,"不熟,这一片是荒山,后山还有个乱葬岗。很多人说这一带不吉利,所以附近居民也少,晚上的时候几乎没人来,偶尔几个路过的,也常听说遇到孤魂野鬼什么的。"
"当真啊?"白玉堂皱眉,"还有这种事。"
"玉堂,你看前面。"展昭伸手一指,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没有看到山洞,却是看到了密林之中,有一条山路。
"怎么会有山路?"白玉堂也好奇,走过去看了看,这山路还很新,也很窄,像是刚刚踩出来不多久的,隐藏在枯草之中,很是隐蔽。
"猫儿。"白玉堂对展昭说,"如果说这一带的森林之中有苍倪一说……也就是说,隐藏在这里的是一个流动的赌场,是吧?"
"嗯。"展昭点头。
"那样的话,不可能没人进出啊,赌场需要生意,没人进出,那玩儿什么?"白玉堂不解。
"你的意思是,找洞不如找人?"展昭问。
"聪明。"白玉堂微微一笑,点头,"没有赌钱的人,开赌场有什么用,赌场的入口处,必然会有人出入。"
"的确。"展昭眼珠子一转,道,"诶,我想到个法子。"
"什么?"白玉堂等他说。
"嗯……"展昭拉着他下山,道,"那些苍倪不是养了很多人来给他拉赌客么?"
"嗯。"白玉堂点头。
"上哪儿找赌客最多?"展昭笑问。
"赌桩赌场!"白玉堂灵光一闪,道,"好主意啊猫儿,我们派人到赌场去埋伏,专门找那种看着像是拉人的赌客跟踪。我们则留在这一带继续找,如果今日在这儿等上一天还是没人来,那估计就不在这儿了,我们得换地方。"
"嗯。"展昭点了点头,"周边几个府县,我也想找人看一下,就怕我们之前查案子的时候大张旗鼓,有些走漏风声,因此他们已经逃走了,或者蛰伏不露声色。"
"如果周边的府县没有,那就证明还在开封府,毕竟如此大量的人走动不会不被发现。"白玉堂一笑,"就算躲起来了,也躲不了多久,这么多人,即便是苍倪养的傀儡,那总要吃饭吧?终究会露出马脚的。"
"对!"展昭点头,两人到了山下,吩咐衙役们便装去赌场盯梢,他和白玉堂则是又回到了山上。
这次,他们不再在深山老林里找山洞了,而是耐心地寻找山路……终于,找到了那山路的踪迹,虽然断断续续,但是起码可以隐约分辨出是从山下往上走的最好途径。
展昭和白玉堂找了棵较粗大的树,跃上树枝去蹲点。
"这里不错,可以看到下头上山的大路,还能看到后头山道上是不是来人了。"展昭找了个地方坐下,靠着树干道,"希望快些来人。"
"其实应该大半夜来。"白玉堂走过去,挨着展昭坐下,"谁会大白天的来赌钱。"
"话说回来。"展昭仰着头想了想,道,"开封府已经有那么多赌场了,为什么还要找这种远道而来,而且那么隐蔽的赌场,来赌钱呢?"
"大概是赌资够吸引人吧。"白玉堂道,"公孙那故事里头不也说了么,苍倪财大气粗,不然怎么连赌钱用的筹码都是银做的呢。"
"赌客们大概想着来豪赌一把。"展昭微微摇了摇头,"没想到的却是把命都搭进去了。"
"所以说人心不足蛇吞象。"白玉堂无所谓地道,"那苍倪如果真的存在,也不过是利用人的一些弱点而已,到头来真正踏上贼船的是人自己。"
"嗯。"展昭突然转脸,盯着白玉堂笑了笑。
白玉堂有些纳闷,看他,"干嘛?猫儿。"
"嗯。"展昭想了想,道,"一会儿发现了人,我们先跟过去找到地点,再假扮成赌客混进去见识见识吧?"
白玉堂失笑,"见识见识?"
"能如此大规模地从西域一直到这里,穿过每一个州城府县,这苍倪估计得很气派。"展昭想了想,微微一笑,"说不定……还能发现些别的意图。"
"别的意图?"白玉堂微微一愣,"猫儿,你觉得,这苍倪不是单单为了赌钱那么简单?"
展昭想了想,笑道,"赌钱又不犯法,官府也没有禁赌的命令,这年头,有多少人因为在赌场一掷千金输了个倾家荡产然后走投无路了寻死的?"
"这倒也是。"白玉堂听后点了点头,"若真是为了赌钱,也大可不必如此偷偷摸摸的,完全可以大张旗鼓地在一个地方开赌桩,或者就一个个州府地游历过去,只要他不伤天害理,应该不会有人找他麻烦。"
"也就是说他们是伤天害理的。"展昭道,"每到一个地方都必然有死伤,而且还都是被苍倪犬咬死的,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眼看从晌午午到了下午,期间马汉来了一次,说是公孙先生吩咐的,给两人带些吃的。
展昭和白玉堂早就饿坏了,又不能离开,赶紧接了,在树上吃。
"唉,玉堂。"展昭突然说,"要不然,你先回去,我等着。"
"干嘛?"白玉堂不解地看他。
展昭是想着白玉堂平日养尊处优的,在这荒山老林坐着多闷啊,而且他还爱干净。
"我在这里挺好。"白玉堂白了展昭一眼,"又不是没坐过。"
展昭好奇,"你以前也在荒山野林里头坐过那么久?"
"可不是。"白玉堂笑了笑,道,"以前跟大哥二哥一起打猎的时候,呆过一阵子,跟师傅学艺的时候也呆过一阵子,不过师父那次是因为他把我忘在山里了,好几天之后才想起来。"
"你师父还真是不靠谱。"展昭无奈,暮青云似乎一直是这个样子的。
白玉堂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道,"还是先靠一会儿,我估计得等到下半夜才能有人来。"
"嗯。"展昭点点头,将吃的东西收起来挂在树上,等着一会儿晚饭的时候继续吃……
刚坐下想要靠着休息一会儿,突然,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听到没?"展昭问白玉堂。
白玉堂也皱眉坐了起来,两人都静下心来听着……就听到不远处,隐隐的山风之中,传来了"沙沙"的声音。
"有人?"展昭问。
白玉堂微微摇了摇头,"似乎……不像。"
两人凝神静气等待着,不多久,就看到一旁的一片灌木微微耸动,沙沙地响了起来。
"噗"一声,一只山鸡跃了出来,扑扇着翅膀,发出了咕咕咕的叫声来。
两人盯着看了一会儿,都有些无奈。
"原来只是只野鸡。"白玉堂一笑,"猫儿,要不然抓住它烤了下酒?"
展昭失笑,"我倒是想,不过这怎么弄啊,你不怕打草惊蛇啊?还有,最近天干物燥,在山里点火,那可是引火烧山,到时候罪过可大了。"
白玉堂笑了笑,拿出块墨玉飞蝗石来,反正左右是无聊,不如打那山鸡玩。
刚想要动手,就听到又传来了"沙沙"的声音,似乎林中还有什么。
"还有山鸡么?"白玉堂觉得有趣,"猫儿,如果是一公一母,咱们就不打它们了,好不容易凑成一对。"
展昭无奈,这人……
正在两人耐心等着另外一只野鸡从林中跳出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呼呼"的低吼声。
两人一愣,这与其说是野鸡在叫,倒不如说是某种更大一点的野兽的叫声。
就在两人愣神之际,却见那野鸡突然慌乱了起来,咕咕叫着就扑扇着翅膀想要飞走。
展昭和白玉堂这才注意到,那野鸡的一只翅膀似乎是受了伤,它正在拼命地往另一边跑,那样子,跟逃命似的。
"猫儿!"白玉堂突然一指林间,展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密林深处黑影一闪……一只硕大的黑色动物扑了出来,一口叼住了那山鸡。
野鸡咕咕叫着扑扇翅膀,做最后的挣扎。
但是那动物相较于野鸡来说太大了,它捉这野鸡估计也不能果腹,就是找些点心吃吃,或者只是在玩闹而已。
白玉堂和展昭定睛一看,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树下的动物,活脱脱一只巨大的狗!别说,和上次看到,玉溪张铺子里和四喜阁的那两头苍倪犬还真是像,体格也几乎一样。
展昭和白玉堂吃惊之后都换上了一份惊喜来——找到线索了!
"果然有这东西。"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猫儿,能跟着它!
展昭也点头——估计是跑出来玩的一条狗。
那苍倪犬叼住了野鸡之后,也不吃它,就是叼着到处跑,一会儿撵个耗子,一会儿又追个野兔,野头野脑,似乎玩得高兴。
展昭和白玉堂在枝头跃来跃去追着它,从前山,一直跑到了后山。
到了后山,就见那苍倪犬又追了一只山鸡,叼着两只野鸡,晃晃悠悠地往后山的山坡上走。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尾随,刚刚到了山前,就听到山上传来了其他的狗吠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跃上高枝抬眼一望,都是一惊。
就见在后山乱葬岗的上方,赫然有一个山洞,洞口趴伏着另外两头苍倪犬,正在对着叼着山鸡回来的大黑狗吠着。
此时,从山洞里头走出来了一个人,高高瘦瘦,皮肤黝黑,他有些不满地对着那大黑狗道,"你又偷偷溜出去了?说了多少次,不要出去!"
那黑狗跑回了洞里,将山鸡甩在一旁,对着那男子摇摇尾巴,就趴在其他两条狗的身边了。
那男子拿出链子来把它拴住了,道,"你们三个都听话一些,最近不可以出去乱跑。"说完,提着山鸡进去了。
洞外的树梢上面,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玉堂,如何?"
白玉堂微微一笑,"看来是找到正主了……猫,咱们在这儿等!"
第一百一十五话 入,神秘的赌坊
展昭和白玉堂一直在树上坐等,直到天渐渐黑了,就看到那人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串绳索,将这几条狗都栓到了洞外的树上,派了个人驻守着。
然后,又出来了一些人,都带着古怪的黑色面具,他们搬出一大卷红色的锦缎,扑在洞口,直铺出老远去,又过了不就,就是天彻底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就有人陆陆续续地上山来了。
展昭和白玉堂就见那些上山来的人,都带着白色的面具,沿着红色的锦缎缓缓走上来。这些人,每人手上都拿着个号牌,另一手提着个布包,那形状,里头像是塞了银子的。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白玉堂一笑,"猫儿,天助我也,竟然戴面具!"
"估计里头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在,生怕被人认出了身份来,毕竟来这种地方赌钱,传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情。"展昭摇头。
"这倒是。"白玉堂一笑,对展昭一偏头,那意思像是说,这边走,咱们老两个落单的,打昏了混进去。
随后,两人跃入了林间,在路边守着,等到有两个赌客单独走过,前后无人的时候,便拖过来揍晕了,取下他们的面具和腰牌,然后再拿了他们手上的钱包。
"猫儿,咱俩也做了一回打家劫舍的。"白玉堂拿着面具笑。
展昭也觉得挺有意思,低头查看两人身份。
借着月色一看被打昏两位赌客的面容,展昭就吃了一惊,指着其中一人对白玉堂道,"这人是大内一个管事的,我见过他几次。"
"不是吧?"白玉堂吃惊地问,"一个大内管事来这里?"
"他还是御膳房的呢!"展昭皱着眉头道,"你想啊,万一他输了钱没银子赔了,对方让他给皇上下毒,那岂不是完了?不过说来奇怪,这些膳房做事的,行踪都是受到控制的,怎么就擅自出来了呢"
"只有一个理由解释,就是他们的头儿或者说负责管他们的人,玩忽职守或者干脆自己也来玩儿了。"白玉堂觉得有趣,"还不知道那些赌客里头,有没有大内侍卫和大内密探呢?别皇亲贵族也在就好了。"
展昭也摇了摇头,他和白玉堂先将人带到了山下,交给埋伏在那里的衙役带回府衙去,并且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包大人,让他派兵来,准备将那赌桩一网打尽。
衙役们都得令回去了,展昭和白玉堂便戴上面具,拿着钱包和腰牌,缓缓地往山上走去。
很快,找到了那块红段子,发现那缎子软绵绵的,下面似乎还垫了些柔软的东西,难怪没有留下脚印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帮人好生狡猾,打起十二分精神,上山去了,今日必然将那帮谋财害命的贼人拿下。
到了山前,就看到门口有迎接客人的黑面具人,对他们相当客气,收走了他们的腰牌,略做了登记,便放他们进去了山洞里。
进了山洞,展昭和白玉堂环顾四周,忍不住啧啧称奇,这山洞也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凿出来的,内里空间巨大。洞内布置得是富丽堂皇,有几分中原罕见的西域风情。地上铺着的是彩色的、花样繁复的羊毛毯子,穹顶上的烛台挂着晶莹的彩色琉璃碎片,被烛光一照是熠熠生辉。
大堂非常大,到处都是杀得眼珠子都泛红了的赌客们。
展昭和白玉堂环顾了四周,一桌桌地看过去。
他们发现这赌坊很有规模,进来之后要先去柜台换筹码,将银子或者银票换成了银色的珠子,每人揣着一把,开始挨桌下注,最后赢得的筹码再去换钱取走。
而在二楼之上,有另外一个房间,房门口摆着一个匾额,上写着——一局定胜负。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有些好奇,为何和下面不太一样呢?
他俩将银子换了筹码后,就凑到了人堆里头,展昭问一个正在数筹码的赌客,"唉,兄弟,楼上是干什么的地儿?"
那人也戴着面具呢,抬头看了看展昭,问,"新来的吧?"
"对,第一次来,朋友介绍的。"展昭点了点头,"不过他跑没影儿了。"
"那二楼是大客人赌的地方。"那赌客道,"一把就是一千两或者更多,那一把下去,要不然就是倾家荡产要不然就是富贵荣华,最后一把若是没钱了,还能拿命来赌呢,搞不好啊,一命呜呼哦。"
"是么……"展昭和白玉堂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来,白玉堂问,"跟谁赌啊?"
"哦,好像是赌场的老板吧。"赌客说完,回去接着赌了。
展昭用胳膊肘撞了撞白玉堂。
白玉堂看他。
展昭伸手,"唉,拿一千两出来。"
白玉堂相当无语。
最后,财大气粗的白五爷给敲竹杠吃大户的展护卫买了一千两的筹码,然后两人就拿着那筹码上了二楼,说要赌生死局。
门口戴面具的守卫看了两人的筹码后,立刻请两人进入房间。
二楼的赌坊陈设更加的繁复和华丽,有一个穿着诡异服饰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的后面,他单手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无聊地等待。不同于楼下戴面具的男子,他戴着一块白色的纱巾,身上的穿着也类似于白色的丝质裙子,露着肩膀,形态有那么些妖娆,感觉很别扭。
展昭一挑眉,心中纳闷——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白玉堂也是一挑眉,心说,这猫肯定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了!
"二位,谁和我赌钱呢?"那人的汉话说得有些别扭,可见并非汉人,不过从声音上听,应该是个男人。
展昭往他对面的座位上一坐,对他道,"我。"
"赌一千两?"那人有些慵懒地往后靠在了金色的大椅背上,展昭才看到,他身后,有一座小山那么高的筹码……而且筹码都是金色的。
"要不要把命也赌上?"那人笑问,"一千两银筹码,只能赢就能取走一千两金筹码,可是如果把命抵上,可以赢身后所有的筹码,一局定胜负,如何呀?
展昭想了想,伸手一指身后的白玉堂,"那把他的命赌上吧。"
白玉堂有气,心说你这死猫啊,这么大方就把爷爷的命舍出去了。但是也不能吭声,只好想着回去之后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
"哦?赌别人的命么?"那人笑了一下,问白玉堂,"那你同意么?"
白玉堂无所谓地耸耸肩,"可以。"
"哦……"那人倒是有些好奇了,问,"这么相信你的朋友么?"
"怎么赌?"展昭问他。
"随你。"那人颇为自信,"色子、牌九?随你挑。"
"就赌最简单的就行。"展昭道,"用色子赌大小吧。"
"这么简单?"那老板似乎有些惊奇。
白玉堂在一旁叹气,除了会赌大小这猫估计也不会什么。
"嗯。"展昭点头,"就这么简单。
"好的,那么……我先来?"那人拿起了色盅,展昭问,"若是我赢了,只有这些金子么?但若是我输了,这一千两要给你,我朋友的命也要搭进去么?筹码似乎不太公平!"
"呵呵。"那老板笑得也颇从容,问展昭,"那你想要如何赌呢?"
"我不要后头那么多金子,我就要一千两,你若输了,你也给我一千两,另外我还要你一条命。"
那老板一愣,白玉堂闷笑,不错啊,猫儿。
"呵呵,我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要这样跟我赌。"老板很感兴趣地看着展昭,笑问,"为什么呢?这里就将近几十万两的金子呢,你若是一把赢了,可不就是荣华富贵了么。"
"你的意思是我朋友的命只值几十万两么?"展昭不紧不慢反问,"我可不这么觉得。"
"嗯……"老板盯着两人看了良久,点点头,"有意思。"
白玉堂在一旁翘尾巴,爷的命可值钱。
随后,赌局开始。
两人都拿着色盅晃了晃,放下……打开,一样的点数。
对视了一眼,再晃了晃,放下,还是一样的点数。
那老板似乎有些不解,抬眼看了看展昭和白玉堂。
白玉堂心中明白,展昭这么做是有意拖延时间。因为包拯等人若是知道了这里的情况,必然派兵过来,准备将此赌场一网打尽。虽然大宋并未严格禁赌,但是赌场必须由朝廷监管,私设赌场还是重罪,更何况还连带这一路好几条人命,另外还是西域过来的不明组织,自然是要严办。
展昭和那赌场老板一局又一局地赌了起来,似乎没完没了。
最后,那赌场老板放下了色盅,看着展昭笑问,"阁下,何方神圣?"
展昭戴着面具,对方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说话的声音带着些笑意,"赌客啊。"
白玉堂听着微微一笑,这样隔着面具只听到声音,却似乎可以看到展昭此时脸上略带狡黠的笑容。突然想到……嗯,这猫儿的声音真是好听。
"你们可不像是一般的赌客。"老板微微笑了笑,伸手轻轻一击掌。
就有十来个戴着黑面具的外族武士走了进来,将大门把守住,举刀对着展昭和白玉堂。
两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彼此的意思……擒贼先擒王!
心领神会之后,两人不动神色,一起纵身,从背后抽出兵器,展昭一挑那人面纱,白玉堂一刀架在了那人肩头。
那老板一惊,赶紧想要退开一步,但是展昭和白玉堂已经看到了他面容,都皱眉一惊。
此人原本相貌已然看不清楚,只觉得五官立体,应该还不差,然而似乎是被割伤了还是怎么了,脸上有密密麻麻的疤痕,丑陋之极和他的形态举止完全不符,让人看之不忍,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易容了?
趁着展昭和白玉堂愣神的当口,那人往后一退……同时,手中某样东西一晃,展昭眼尖,一把拉着白玉堂往上一跃,瞬间,地上浓烟四起。两人一个后翻避开浓烟,落于赌桌之上,就看到那异族老板一把蒙上了面纱,借着烟雾从一旁快速地逃走,那些武士则是都冲了上来,挥刀砍向展昭和白玉堂。但是两人都轻功绝佳,一个跃翻过了那些侍卫的头顶,从门口窜出,追着那教主而去。
此时,楼下也听到了动静,那教主一面跑,一面扔雷火弹……一时间,浓烟弥漫。赌客们惊慌失措,纷纷往外冲。一时间大堂之内乱成一锅粥,展昭和白玉堂眼看那老板混杂在一群赌客之中往外跑,微微皱眉。这人好生狡猾,只不过,今日他跑不了!
第一百一十六话 擒,贪婪之苍倪
那赌坊老板飞奔而出,展昭和白玉堂轻功极高,在被人群围堵住出口之前,先如鹞子般窜出了,紧追他往山下跑。
而于此同时,包拯安排在附近的那五百多兵士和衙役也都冲了出来,将整个赌坊团团为主,里头的人全部被捉拿归案。
展昭和白玉堂追着赌坊老板一路往山下跑,突然听身后狗吠声不止。
"猫儿,是苍倪!"白玉堂对展昭说,两人回头望了一眼,果然,就见刚刚那几跳硕大的苍倪犬已经追了下来,直奔两人而来,似乎是要护主。
"别宰了啊!"展昭到,"拿回去养!"
"啊?"白玉堂本来想抽刀解决了那几只大狗,没想到展昭还说要养!
此时,就见那赌场老板也站住了,打了一声口哨,那些恶狗立刻停住了,乖乖地看着众人。
展昭和白玉堂回头看他。
展昭道,"束手就擒吧。"
赌场老板沉默了一会儿,从身后掏出了一柄长剑来,那长剑形状颇为怪异,长长的剑身,呈蛇形,似乎是一条灵蛇,闪着绿色的幽光。
同时,那三头巨犬也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展昭对白玉堂一挑眉——怎么办?
白玉堂道,"你对狗,我对人。"
话刚说完,就让展昭踹了一脚。
"猫儿,临阵杀敌怎么可以自乱阵脚?"白玉堂一脸无奈地揉着被踹到了的腿,看他。
展昭眯起眼睛,"你对付狗!"
"凭什么?"白玉堂挑眉。
展昭沉默半晌,说出一句,来,"我是猫!"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你终于承认了啊?"
两人斗嘴斗惯了,可在那赌坊老板看来,这两人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竟然开起玩笑来。
"喂。"白玉堂突然想起他们还在追人来了,问那赌坊老板,"你叫什么?"
"苍倪。"赌坊老板很爽快地回答。
"哦?"白玉堂吃惊,"本名就叫苍倪啊?"
"你开赌坊就开赌坊,为什么要杀人?"展昭有些不解,"还要让恶犬咬死?"
"它们才不是恶犬!"苍倪不满地道,"它们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忠实于你,永远都不会背叛。"
苍倪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直咬牙切齿,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很古怪的感觉。
"你杀那些赌客是因为他们背叛你?"展昭好奇问。
"没错!"苍倪冷声回答。
"只是赌客而已,你开赌坊他们来赌钱,何来背叛?"白玉堂有些不解。
"他们想要跑!"苍倪似乎有些不太正常,激动了起来,"都是要背叛我,世人只认识金钱,从来不讲情义!"
白玉堂和展昭都有些无语,是倒也是这么说,不过想法如此岂不是太偏激了些?
"束手就擒吧。"展昭道,"今日你也跑不了了。"
"做梦!"苍倪说着,挥剑攻了上来,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一眼,迎击杀敌。
同时,那三条狗也咆哮着攻上,白玉堂无奈只得留下展昭对阵苍倪,自己去收拾三条巨犬。
这几条狗虽然凶悍,但是哪儿能对付得了白玉堂。
几个腾跃,白玉堂已经将三条狗累得气喘吁吁,趁机上前一一踹翻。
狗这动物就是有这点好处,畏强凌弱,被白玉堂打老实了,就乖乖趴在地上摇起尾巴,再不挣扎了。
白玉堂蹲下去拍拍它们的脑袋,几条狗尾巴摇得更欢了。
"嗯,不错啊,好狗好狗,过几天开封府养一条,再带回陷空岛养一条吧?真不错!"
展昭和那苍倪过招,苍倪武功怪异,剑术虽然一般,但是招式歹毒,而且他剑上有毒。
展昭也是个怪人,见这苍倪招招狠毒,可见为人就是个阴狠毒辣,钻牛角尖的,便笑着问他,"狗也不见得永不背叛,你看你的狗,还不是乖乖听话?"
苍倪恼羞成怒,拿着剑更凶狠地进攻……人一旦愤怒,判断上就会出现错误,展昭微微一笑,虚晃了一招,苍倪果然中计,被展昭一脚踢飞了手中的怪剑,点了穴道。
不久,开封府众人也赶到了,将苍倪和几条恶犬带走。
白玉堂和展昭收回兵刃对视了一眼……这人总算是抓到了,有惊无险,这回还牵扯出了一大群人,估计开封府又能闹腾几天。
果然,在苍倪赌坊之中捉出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而且赌坊之中还关押了上百囚徒,都是各地赌客,他们被药物控制,给苍倪卖命,如同传说之中买了赌输了魂魄的傀儡。如果有人想跑,大多放恶犬咬死,一般死到两人以上,那么苍倪赌坊就会转移一个地方,以免被人怀疑。而说到转移他,这苍倪也实在是花样百出,就如之前白玉堂看到的,或者扮成赶尸人,或者出殡与迎娶,总之五花八门,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包拯审问了一干人等,最终结案。
这苍倪原本据说还是天竺一带某小国的国君,被他的臣子和爱人背叛,惨造喂毒,他大难不死但是容貌尽毁,受尽苦难之后被一个养苍倪的商人所救。
这商人带着一支商队长年在外奔走,不久之后商人病死,苍倪接管了他的商队,并且渐渐将商队发展壮大。他显先是司机报仇,杀死了当年害过他的人,然而他已经不能相信任何人,因此就将原先国度之中的皇族统统杀死,留下奴隶和侍卫收编入商队,将国内所有的值钱物品变卖,做成了筹码,开始游历天下,以开赌坊维生。
然而所到之处,好些小国都被他闹得国破家亡,前不久才来到了大宋。只是,中原地带这种商贾队伍不多,不太好掩饰行踪,他才突发奇想,做出了这一桩苍倪赌坊的案子来。
如今答案得破,苍倪作恶多端,虽然也有可怜之处,但还是逃不脱一死,另外,其他跟他一起作恶的犯人也大多得罪,被拐来囚禁控制的那些赌客,包拯也都放他们回家。当然,之前还是好好地训斥了一顿的,众人也是后悔不已,发誓痛改前非绝不再赌了。
不过万幸,这次开封府被抓的那些赌客,除了之前死去的两人外,其他的都放回来, 也算不幸之中的大幸。
展昭和白玉堂为了抓这苍倪,也连着熬了好几夜,躺在床上倒头大睡,直睡到次日傍晚才醒过来。
两人都是饿醒的,起床就找地方吃饭。
刚刚出了屋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子的漂亮姑娘婷婷袅袅走过去。
白玉堂拿水洗脸,边用胳膊肘撞了撞展昭,"那人是谁啊?你家开封府还有这么好看的姑娘呢?我以为连只母鸡都没有呢。
展昭白了他一眼,"厨房大娘也是女人啊。"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心说,那也算女人?!所以我想要你这男人了!
"诶?"展昭摸了摸下巴,细细端详那姑娘,就见她手上捧着个篮子,里头几块布,往里走,有些眼熟啊。
"玉堂,绝不觉得在哪儿见过啊?"展昭问。
"嗯。"白玉堂点点头,"是眼熟……"
"大嫂!"这时候,就看到唐小妹从后面追上来,对那姑娘道,"一会儿去吃饭吧,哥说过几天要回蜀中了!"
"他要回去了么?"那美女似乎有些失落。
"哦,大嫂啊……"展昭和白玉堂点了点头,回过神来猛地一惊,大嫂?!两人惊得张大了嘴巴——这不是柳妙娥么?!
对视了一眼,赶紧冲过去看。
柳妙娥见展昭和白玉堂过来了,赶紧给两人行礼,说是过几天,就要离开开封府回家去了。
"哎呀,真的成功了啊!"展昭不禁赞叹,"如今是大美人了!"
"可不是!"唐小妹颇为得意。
"怎么好像不高兴啊?"白玉堂见柳妙娥脸上没有笑容,似乎愁眉不展,有些纳闷。
柳妙娥看了看两人,道,"相公好像不想娶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说,唐弥也行啊,这么个大美人放在眼前都不动心了?
"我知道相公是为我好,他帮我减瘦了,就想让我自个儿找个好人家嫁掉。"柳妙娥嘀咕道,"可是,我不喜欢那些男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一挑眉,就听唐小妹道,"今日大嫂去外头打了个转,一群苍蝇盯上来,好几个还是当年退过婚的男子,可下贱了。大嫂说他看明白了,男人就喜欢一张脸,跟他们一起过,她宁可一辈子守活寡了。"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唐弥这回估计是逃不脱了,不过柳妙娥的确不错啊,唐弥不妨考虑考虑。
唐小妹则是拉着柳妙娥安慰,"嫂子啊,别急,有我呢!"
展昭和白玉堂都觉得不对劲,这唐小妹,似乎有什么打算。
又过了三天,突然就听到外头鼓响,有人击鼓鸣冤。
展昭和白玉堂出去一看,就见是唐小妹,她说他哥哥要拒婚,但是他跟柳妙娥已经在开封府住了有好几个月了,如果退婚了对柳妙娥名誉有损,所以要让两人成亲,不然包大人也有罪。
展昭和白玉堂一缩脖子,心说这唐小妹真狠啊。
包拯琢磨了一下,觉得这柳妙娥和唐弥还真挺般配,就干脆让唐弥娶柳妙娥得了。
唐弥对女人向来没什么抵抗能力,特别还是柳妙娥减肥后变成了大美女,唐弥看她的时候都不敢看脸,一看就迷晕了。
最后,唐弥和柳妙娥在开封府完了婚,跟唐小妹一起回蜀中唐门,一年之后,柳妙娥就给生了个大胖小子,唐老夫人乐得嘴都何不拢,展昭和白玉堂还当了干爹。
案子办完了,事情也都解决了。
包拯觉得展昭自从上次妖刀螟蛉那次到如今就没有空闲过,便给了他两个月的假期。
两个月大假,展昭想着去哪儿好呢?他可不想去外面走动了,万一又碰到案子呢,那假期又该泡汤了?
白玉堂这几天收到了陷空岛的一封信之后,就神神秘秘的。
展昭纳闷他忙什么呢。
这天下午,白玉堂突然开始收拾东西。
"玉堂,你要走啊?"展昭问。
"嗯。"白玉堂点点头,问展昭,"猫儿,要不要跟我回陷空岛?"
展昭有些想去,就问,"去岛上干嘛?"
白玉堂瞄了他一眼,"好玩儿着呢……你去了就知道。"
展昭想了想,就笑眯眯地也去收拾包袱了,他背着包袱,和白玉堂共赴陷空岛,还琢磨着有什么好玩儿的。不过某只猫咪这次大意了,一到了陷空岛才发现,白玉堂设了个天大的套,等着他往下钻呢,钻进去就套牢跑不掉了。
第一百一十七话 结,最终成眷属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总算是来到了离陷空岛不远的渡头。
登上了船,展昭坐在船头看眼前湖光山色,这陷空岛水域一带,实在是山明水秀,一派的胜景。
"猫儿,你最好保佑这次你出来别遇到案子。"白玉堂端着酒杯过来,给了展昭一杯,边调侃,"你就是霉星附体,到哪儿都有案子。
"乌鸦嘴!"展昭端着酒杯仰着脸,心中默念,这次千万别有案子了,好不容易休息那么两个月,不然有泡汤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挑起嘴角暗笑,死猫,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展昭眼睛大,所以余光瞟见了,白玉堂正坏笑呢,他也眯起眼睛,感觉——这耗子似乎有什么阴谋,要小心提防,以免中招。
穿行了半个多时辰,终于靠岸,到了陷空岛。
下船,展昭觉得轻飘飘,轻飘飘……他还不是很适应坐船太久。
白玉堂见展昭晕乎乎的样子觉得很有趣,看着像只没睡醒的猫。
"老五。"
这时候,蒋平带着人正好到渡头来办事,看到白玉堂和展昭来了,就跟招呼两人。
"四哥。"展昭和白玉堂都走过去跟蒋平聊了两句,临走前,蒋平神秘兮兮地对白玉堂眨了眨眼,白玉堂心领神会。
还是那句话,展护卫眼睛大,正好余光瞄见了,更加更加地好奇起来。
白玉堂若无其事往前走,展昭满腹狐疑在后头跟,走进了前厅,就见那里张灯结彩,特别的热闹,下人们忙着扫尘。
"这是要过节呀?"展昭算着日子,觉得前前后后也没有什么近的节日。
"嗯?"白玉堂见展昭满眼的怀疑,就笑道,"因为你来了么。"
展昭一愣,白玉堂坏笑,"大嫂听说你要来住两个月,所以特意收拾的,说你是自家人。"
展昭听后,眉眼弯弯笑眯眯,大嫂真会说话。
进了大厅又觉得不对劲,展昭问,"怎么那么多大红囍字?有人要成亲么?"
"嗯。"白玉堂随口回答,"明天正好有人要成亲,你既然来了也参加一下吧,会很有趣。"
"是陷空岛的人要成亲?"展昭看这四周布置一新的喜堂,忍不住问。
"对啊,陷空岛的人要去媳妇。"白玉堂回答。
"唔。"展昭点点头,娶媳妇碍……
"玉堂,回来啦。"
这时候,卢方带着人,捧着些东西进入了大堂,"小飞也在。"
展昭眯起眼睛,又一个叫他小飞的。
"大哥。"两人都叫人。
"正好,你大嫂最近买了一堆上好的布料,自个儿量体做衣裳呢,刚刚还在念叨你俩,既然来了就让她给你们也量量。"
展昭有些不好意思,白玉堂拽了他一把,"走吧猫儿!"
展昭无奈,只好厚着脸皮跟白玉堂进去,让卢大嫂量身,做衣裳。
卢大嫂早就等在那儿了,给展昭和白玉堂仔仔细细一通量,边道,"对了,明儿个的喜事,你俩有空没?"
白玉堂笑,"大嫂,这猫儿放假了,两个月都有空。"
"对啊大嫂。"展昭毕竟还是比较厚道的人,道,"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就尽管吩咐。"
"呵呵呵。"卢大嫂笑得美满如意,点头,"对了,你们两个先帮我带一天卢珍吧,我要给他们准备婚事,所以今天比较忙。"
"啊?"白玉堂歪过头看他大嫂,"带卢珍?"
"对啊。"说着,卢大嫂从摇篮里头,将不到两岁的小卢珍抱出来,交给了展昭。
展昭伸手托住了,看了看。
卢珍捏着个小拳头,鼓着腮帮子好奇看他,胖乎乎的。
展昭托在手里看白玉堂,像是问,"怎么办?"
白玉堂摇摇头,示意——没办法。
"行了,你俩出去逛逛吧,我忙。"说着,卢大嫂把摇篮塞进了白玉堂的手里,将两人推了出去,展昭手里还抱着胖乎乎的卢珍,看白玉堂,"玉堂,你抱会儿?"
白玉堂摇头,"他不喜欢我抱,会哭。"
"胡说,看着挺乖的。"展昭以为白玉堂不肯,就将卢珍递过去。
白玉堂无奈,伸手接了,刚刚接住,卢珍突然小拳头抓住白玉堂的头发,仰天就开始哭。
两人都大惊,白玉堂赶紧将卢珍塞回了展昭手里,奇怪的是,卢珍不哭了。
"怎么会这样?"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他小时候,你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
"没有啊。"白玉堂一脸无辜,"就是经常捏捏戳戳,也没干别的。"
展昭眯起眼睛,亏你说得出来。
"猫儿,你不信捏捏。"白玉堂道,"屁股上肉可多了,软软的。"
"真的呀?"展昭好奇,伸手捏了捏。
"真的!真胖。"展昭又捏了捏。
卢珍似乎有些不舒服了,在展昭胳膊里头动了动,意义不明地发出了些声音,莫名地还笑了笑。
"猫儿,他好像挺喜欢你的啊。"白玉堂看着新鲜。
展昭将小卢珍放到了白玉堂手中的摇篮里,两人提着篮子就往岛里头走。
"去哪儿?"展昭问,"你那里?"
"我那儿没法住,要明晚才能住,扫尘呢."白玉堂回答。
"怎么都扫尘?"展昭有些纳闷。
"明天要办喜事么。"白玉堂说着,指不远处的亭子,"上哪儿喝酒去,晚上住客房。
两人刚刚进了亭子坐下,就见一个下人跑来,给了白玉堂长长一张单子,"五爷,大爷说让您挑明天晚宴的菜。"
"哦。"白玉堂接了,和展昭一起挑起来。
展昭将卢珍放到了膝盖上面,伸手捏了捏他的小拳头,又捏了捏莲藕一样的小胳膊,觉得有趣。卢珍也似乎是真喜欢他,对着他傻笑。
"猫儿,你挑。"白玉堂将单子递过去给展昭看,"明晚喜宴要上的菜。"
展昭接过来看,纳闷,"这种也好我们挑么?不是应该给新郎官?"
"你不是比较挑嘴么?"白玉堂笑了笑,"这新娘子也挑嘴,跟个猫似的,这个爱吃那个不爱吃,你挑好一些。"
"是啊?"展昭也没多想,就接过了单子认真挑起来。
白玉堂在一旁给他往嘴里送葡萄,边问,"猫,晚上想吃什么?也一并挑了"
"哦。"展昭点了点头。
到了下午,卢大嫂让奶妈送来了给卢珍吃的东西,奶妈见两人喂饭的样子觉得卢珍有可能被撑死,就把小宝宝抱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终于松了口气,拿着酒坛子,跑去芦花荡闲逛了。
难得闲适,展昭很是享受这一份宁静,心情舒畅地长出一口气,道,"好久没那么闲了。"
"那就在这里长住么。"白玉堂笑,"以后有案子,在开封府住上半年,然后休息了,就到陷空岛住上半年。"
展昭笑了笑,"这主意不错。"
当晚,陷空岛的前厅摆了一桌酒宴,众人吃饭,吃了一半,说是开封府派人送礼来了。
展昭纳闷,心说……包大人还兴这套啊?
但是东西送进来一看,竟然是彩礼。
"这什么呀?"展昭不解。
"哦,明日喜事随的份子。"白玉堂回答。
"包大人也认识成亲的人么?"展昭好奇。
"嗯。"白玉堂点头。
可是随后,事情更加古怪,公孙、庞统、唐弥……等等一群人,都是展昭的亲人朋友,都来送彩礼随份子。
"那人我也认识么?"展昭问,"谁成亲?"
白玉堂一笑,"明儿你就知道了。"
展昭就开始猜,但猜了一圈,始终想不到是谁。
只是白玉堂也不给他机会,当晚拉着他上屋顶去喝酒,你一杯我一杯,直喝到展昭迷迷糊糊,方才睡下。
展昭难得休息,这一觉睡了个瓷实,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日落西山。
等睡饱了精神奕奕起床的时候,就看到白玉堂推门进来,"猫儿!"
"干嘛?"展昭刚起,见白玉堂风急火燎冲进来,被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他,"你怎么了?"
"换衣服!"白玉堂一把拽住他,往外拉,"来不及了!"
展昭莫名其妙就被拉了出去,拽到一个房间里就开始换衣服。
"干嘛穿大红的?"展昭瞅着那间衣服红艳艳的,那么刺眼。
"换上!"白玉堂不由分说,将展昭外衣都扒拉下来换了一身红色的喜服,等展昭想起来要反抗的时候已经被套上红色喜服了。
"这衣服怎么这么古怪?"展昭问。
"因为办喜事么!"白玉堂说着,给自己也换上一身红的。
展昭头一次见白玉堂穿红色,笑得趴在床上直捶,虽然也不是不好看,但就是古怪。
等笑完了,展昭才觉得不对劲起来,问,"你……干嘛换喜服?"
"咳咳。"白玉堂伸手往外拉展昭,"办喜事么,不换喜服怎么办?"
到了外头,展昭才看到整个陷空岛天翻地覆了一般,到处都是红色的彩绸和囍字,喜灯喜烛随处可见,路过的人都给他们道恭喜。
展昭越来越纳闷,当看到暮青云和天一站在喜堂里准备喝证婚酒的时候,展昭知道大事不妙了。
"今晚谁成亲?"展昭瞪眼问白玉堂。
"咱俩啊。"白玉堂不慌不忙回答。
"什么?!"展昭睁大了眼睛,有些想逃走,被白玉堂揪住了,"你还往哪儿跑?师父都来了,想挨揍?"
展昭斜眼看他,赶紧检查自己的衣服,再检查白玉堂的衣服,发现款式基本一样,但是白玉堂那件看起来稍微威武一点,反正就是看起来比自己要好汉一点。
"别看了猫儿。"白玉堂有些无力地说,"咱俩一样的。"
"我看着像不太一样。"展昭伸手,"咱俩换。"
"唉,猫儿。"白玉堂挡住,展昭就要换。
"咳咳。"
两人正在拉扯,就听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回头,只见是包拯。
"大人……你也来啦?"展昭吃惊。
"那是,你俩成亲我能不来么?"包拯笑着凑近了低声道,"唉,有些事情,留到洞房里做,别在大庭广众做,多惹人笑话啊?"
两人听后一惊,左右看了看,就见众人都笑而不语,也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老老实实进屋。
两人进屋后,拜堂那才有趣呢。所谓男左女右,两人都非要站左边,最后被天一一嗓子吼了,才老老实实拜堂了。
原本是新娘子在洞房里等,新郎在外头喝酒,展昭和白玉堂谁都不肯进屋去,在外头拼酒,两人都睡得挺饱,一喝就喝趴下了好几桌,最后众人都识相地赶紧散了。
于是,两人虎视眈眈地进了洞房。
幸亏卢大嫂在入洞房前将两人的刀剑都收了,以免他俩洞房着又打起来,床也是加固过的,生怕打起来了又塌了。
果然,那天晚上就听到里头先是呯呯嘭嘭的响声传出来,四鼠和开封府一干人都有些好奇,站在院子外面听着,可又过了一会儿,里头竟然没声音了。
众人都挺好奇,探头往院子里张望,就见灯也熄了,里外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最后众人等得犯困,就回去了。
次日下午,两人才起床。
卢方等好奇地来到院子门口张望,就见两人站在井边洗脸,洗着洗着就粘一块儿去了,不知道说着什么,看起来是有那么点新婚的意思,还挺甜蜜。
"嘶……"卢方忍不住问他夫人,"唉,夫人,你说,他俩洞房了没有啊?"
卢大嫂摸了摸下巴,嘿嘿一笑,"嗯,洞房了!"
"哦?"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她,问,"那……谁上谁下?"
卢大嫂嘿嘿一笑,低声道,"这个么……自己去问呗。"说完,心满意足地走了。
众人当然不敢去问,于是,洞房那晚上谁上谁下这个问题,成为了一个谜题,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都没有人弄明白过。
不过从此之后,展昭和白玉堂就几乎一直粘在一起,要不然去开封府断案,要不然就去游山玩水。江湖是非多,开封府的案件也一桩接着一桩,两人此后历经艰险无数,不过因为始终心意相通,所以最终都化险为夷。
多年后,包拯年老隐归故里,展昭和白玉堂也重归江湖,开始了云游四海的逍遥日子。
·END·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0/06/07 at 上午4:04: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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