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流量统计
《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網誌存檔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纵横天下》作者:vendredi(胤礽重生/5月21日更新至VIP完结+番外)

文案:

康熙朝重生文,历史都是浮云,金手指必须大开的

本文的目标就是为太子建后宫

CP太all,all几个未定

内容标签:重生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胤礽 ┃ 配角:数字军团 ┃ 其它:

1

1、三世 ...


  康熙四十七年,春。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蹙着眉头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密折,胤礽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小心观察着他的面色,再下面,或站或跪一地的人,个个神色恭谨,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江浙一带去年遭了旱灾,如今米价哄抬,有奸民聚众闹事,打抢富家,抢夺米铺,变乱频发,当地官府对此不闻不问,朕想问问你们有什么看法?"
  康熙终于是开了口,目光逐一扫过,越过了胤礽,胤禔和胤祉,最后落在了在户部当差的胤禛身上。
  "胤禛你说。"
  胤禛微垂下头,不紧不慢答道:"儿臣以为,夺粮之事虽是奸民所为,但所谓官逼民反,朝廷发下的赈灾银两和米粮若非为当地官员贪食,决计不能闹发此等变乱,为今之计,只有先治办枉法贪官开仓放粮,待今年收成过后,民情安定之时,再访拿惩治各府州县带头闹事之人,以警众安明。"
  胤禛说完这些直直跪了下去:"儿臣当值户部,发生这等事情竟全不知情,以致事态严重,是儿臣失责,请皇上降罪。"
  几句话让在场其他人都有了不同的微妙表情变化,胤礽一眼扫过去,当即捕捉到了胤禔和胤禩几人脸上不易察觉的慌张之色,以及胤禛虽然掩饰得极好却仍然没有错漏过他眼睛的嘴角笑意。
  康熙沉吟了片刻,没有接胤禛的话,而是目光转到了胤礽身上:"太子你觉得呢?"
  "四弟所言极是,儿臣认为此法可行。"胤礽附和,康熙对他的答案略有不满,又是如此,多少次了,除了附和别人从来不说自己的意见,或者干脆就是不知道,实在是不得不让他怀疑,胤礽他是,故意的。
  "胤祉,你说。"
  "江浙一带,地饶民富,儿臣想是否可以在民间筹粮,以解燃眉之急,来年再酌情减免捐粮富商米盐税。"
  "恩。"康熙点了点头,又问了问其他官员的意见,最后下旨以工部尚书王鸿绪为户部尚书,派为钦差,往江浙查证平乱。
  他的话一出,大家算是都明白过来,康熙这是谁都不信了,王鸿绪是他的人,不在任何党派,而那个密折,其实也是他上的。

  从乾清宫出来,众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皆是跟胤礽问礼在他点头之后才敢离去。
  最后只剩下胤礽一个,他抬起头怔怔看了半响春日和煦温柔的天空,云淡风轻,看似平静,然而只有他深刻地知道,要变天了。

  回到毓庆宫后,胤礽茶都没喝上,何玉柱就进来小声禀报道:"爷,都统大人来了。"
  他微微皱了皱眉,道:"传他进来。"
  何玉柱说的都统大人是镶黄旗满洲都统阿尔吉善,他叔公索尔图的小儿子,小时候给他做过伴读。
  他重回这里五年,虽然救不了索尔图的命,但至少不至于让赫舍里家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第一世,他是大清的皇太子,两立两废,最后圈死在咸安宫,第二世,他重生在三百年后的世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鲜血浸染过他的眼,杀人成了家常便饭,在钢筋水泥铸造的世界里,他的心彻底冰寒,从此再无温暖。
  这一世,是他的第三世,重新回到这里,并非他所愿,然而事实如此,在迷茫彷徨过后只能选择接受,只不过,重为阶下囚的结局,他绝对不会允许再上演,这一次,不是上位,就是死。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阿尔吉善进来恭敬地下跪请安,胤礽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是说了你最好少来毓庆宫吗?"
  "昨日奴才哥哥来信了,奴才不放心其他人,便自己送了来,还请太子爷恕罪。"
  "起来吧,信呢?"
  阿尔吉善赶紧递上信,胤礽看过,嘴角渐渐挑了起来,看完之后,直接伸到了烛台处,火苗窜了上来,很快燃成灰烬。
  "太子爷,前两日佟家的小子看上了奴才府上管家侄儿在城东的茶水铺子,起了点冲突,还闹上了顺天府衙门。"
  阿尔吉善低垂着头小声说着,语气里却是有明显的不满,显然是想来胤礽面前告一状要他撑腰的。
  胤礽哂了哂,端起了茶杯,道:"是你管家侄儿的铺子,还是他们同时看上的。"
  "是……是奴才管家侄儿先看上的,佟家的小子欺人太甚,完全没把太子爷您放在眼里!"
  "少把孤拖下水!"胤礽呵斥,吓得阿尔吉善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头也垂得更低,胤礽不悦地放下手中原本想喝的茶,道:"孤问你,佟家的小子是哪一个?!"
  "佟国维最小的孙子,叫阿刚的。"
  "是何官职?"
  "无官无职。"
  "既是这样,让着他罢,你回去让那些奴才都给孤安分点,不许再出去惹事,再发生闹上府衙这等事情,孤决不轻饶!"
  "奴才……明白了。"阿尔吉善告状的目的没达到还被训了一顿,略有不甘,他想了想又道:"奴才派人去打听过了,佟家的小子私下里跟八爷的家奴过从甚密……"
  "那又如何?"胤礽冷冷扫了他一眼:"你管好你自己就行,少去多不该多的事。"
  "奴才知罪。"胤礽这么一说,阿尔吉善算是彻底蔫了。
  "你退下去吧,明日孤会出宫一趟,安排个隐秘点的地方,孤要见托合齐。"
  "嗻。"

  阿尔吉善退出去后,一只雪白的波斯猫从内殿蹿了出来,跳上了胤礽的怀里,他一手接住,抱紧了它,轻捋着它的毛,眼里终于是有了一点不是装扮出来的暖意。
  "主子爷,茶冷了,奴才给您换一杯吧?"何玉柱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问道。
  "不用,放着吧,都下去吧,没事别来烦着孤。"
  "喵~"猫儿窝在胤礽怀里,一下一下舔着他的指腹,他眯起了眼,眼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过。
  佟家,还有其他,全都不值一谈。
  五年,他早就受够了。
  最多再有半年,他就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作者有话要说:顶个锅盖先
cp定了是太all,all几个大家可以给个意见
求收藏求留言


2

2、父子(上) ...


  "奴才恭送太子爷。"
  托合齐恭敬地跪在地上,目送着胤礽离开,止不住地全身颤抖,又是紧张又是兴奋,太子爷要做的事情,即使没有明说,却也能让他猜出个大概。
  虽然他早就知道太子野心不小,只是没想到竟然大到这个地步,托合齐用力握紧了拳头,那句"奴才誓死跟随"并不只是场面话。

  "先不回宫了,去那边茶楼上坐坐。"
  小太监已经跪倒了车边恭迎胤礽上车,他举目四处望了望,丢下这句话,大步朝前走了去,跟出来的随从只得赶紧跟上。

  茶楼三楼。
  胤礽坐在临窗的位置,不经意地打量着下面叫卖的小贩和熙熙攘攘来往的百姓,手里端着茶杯,一口一口地轻啜着。
  茶香飘逸,入口略带苦涩,也不比宫里的贡品差多少。
  "主子爷,奴才看这天色似是要下雨了,还是赶紧回宫吧?"何玉柱一边帮胤礽斟茶一边小声提醒着。
  胤礽站了起来,却没有离去的意思,他走到窗边,外面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胤礽眯起了眼,远远望去,红墙绿瓦在雨雾映衬下竟然显得飘渺得有些不真实。
  眼前的情景跟记忆中那个枪林弹雨的时代交替出现,直至融为一体。
  无论他在那里,终究还是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爷,雨下大了。"
  何玉柱的一句话唤回了胤礽有些失神的意识,雨确实越来越大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地大概停不了。
  "前头二里路是三贝勒的府邸,爷要不要去那里避避雨等雨小一些再回宫?"
  胤礽闻言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座还算气派的宅子上。
  "你是说那里?"
  何玉柱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又低下了头,道:"是,就是那处。"
  胤礽弯了弯嘴角 ,道: "何玉柱,你说要是孤去了三贝勒的府上,皇上会不知道吗?"
  "……奴才不敢揣测。"
  "孤让你揣测,要是皇上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何玉柱一惊,跪了下来:"奴才多嘴了。"
  "回宫吧。"

  回宫之后,胤礽刚换了身衣服,就有人来传他去乾清宫。
  他挑起嘴角嘲讽一笑,速度可真有够快的。

  西暖阁内只有康熙一人正在摆弄棋局,胤礽进去之后就先跪了下去请安。
  "你起来吧。"
  "谢皇上。"胤礽站了起来,却仍然低垂着头,等着他问话。
  "你过来,陪朕下一局。"
  "儿臣棋艺不精,不敢在皇上面前献丑。"
  "朕说你行你就行,过来。"康熙的声音提高了两分,带着些微的怒气。
  胤礽无奈坐到了康熙对面,执起了黑子。

  一局下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康熙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
  他扔下了手中的棋子,不悦问道:"为什么要让朕?"
  "是儿臣技不如人。"
  "朕记得你小的时候每次跟朕下棋都是吵着闹着一定要赢过朕,为什么现在要让朕?"
  "小时候是儿臣无知,没有自知之明,请皇上恕罪。"

  康熙一看他这幅模样心里就有火,忍了又忍,最后转开了话题:"朕听闻,你今日出宫去了?"
  "回皇上,下个月是儿臣皇额娘的忌辰,儿臣去了广济寺给皇额娘祈福,之后在茶楼小坐了一会儿,遇上大雨,回宫耽搁了些时间。"
  胤礽沉着答道,康熙虽然怀疑也没打算再追问,把他叫到了自己跟前:"你过来。"

  胤礽往前走了两步。
  "你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康熙皱着眉打量着胤礽有些苍白的面色和过分冷淡的眸子,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一次冒了出来,眼前之人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小时候亲自带回乾清宫抚养的婴孩,也不是这么多年他看着长大一点一滴的改变都看在眼里的皇太子,却仿佛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他从来就不曾了解过的陌生人。
  "太医说你最近身子又不太好,每日都要喝药,为什么不来告诉朕?"
  "儿臣只是染了点风寒,没有大碍,不敢劳烦皇上。"胤礽不紧不慢地答道。
  康熙不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个人,不要称呼皇上。"
  你自己不也自称朕?
  胤礽心中暗笑,面上却恭敬改了口:"是,皇阿玛。"

  "你坐下来。"
  在康熙示意之下,胤礽这次挨着他在身旁坐了下来,片刻之后,就有太医进来。
  "让刘太医给你看看。"
  胤礽认命地伸出了手,任由对方诊脉。
  刘太医跪在地上仔细给他把脉,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康熙专注地盯着刘太医的动作,时不时地问上两句。
  而胤礽,则是有些心不在焉,心里想着的是康熙叫这个刘太医给自己诊脉到底是真的关心自己还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装病?
  又或者两者都有?

  罢了,就算两者都有又如何,上一世,不,应该是上两世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再过半年不到,自己就要成为他嘴里一文不值的败类,总归,立了废废了立,不过都是他一句话而已。

  "回皇上,如今正是春夏交替之季,时暖时寒,最易感染风寒,好在太子殿下并无大碍,臣开两个方子,用过药只需细心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康熙听了刘太医说的放下心来,示意他亲自开方子熬药之后让他退了下去。
  "儿臣身体无碍,皇阿玛不用太过操心。"
  胤礽轻声劝慰,却突然被康熙握住了手。
  他有些迷茫地抬起了眼,对上康熙含着深意的眼神,心中一颤。
  "保成,你……"
  这个名字,似乎真的很久没有人叫过了,胤礽心中苦笑,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皇阿玛想说什么?"
  "……没事了,你跪安吧。"
  "皇阿玛是万金之躯,也要多顾着自己的身子,儿臣明日再来给皇阿玛请安。"
  胤礽说完,磕了个头离开,留□后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留言XDDDD~


3

3、父子(下) ...


  从乾清宫回来,胤礽刚坐下喝了口茶,何玉柱就进来小声禀报道:"爷,二阿哥和三阿哥来请安了。"
  "让他们进来。"胤礽说着放下了手中茶盏和刚才才拿起来的手边的书。

  二阿哥和三阿哥是胤礽如今唯二的两个儿子,弘皙和弘晋,一个十五一个十三,皆是侧室所生。
  "弘皙/弘晋给阿玛请安。"
  "不用拘礼了,都起来坐吧。"
  俩人坐下之后,胤礽逐一仔细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内心轻叹。弘皙身上没了自己记忆里的尖锐,低眉顺眼深沉内敛的模样也不知是好是坏,弘晋也看着乖巧了许多,看样子自己在他们身上花的功夫也算没有白费。
  "你们今日怎么一块来了?"
  "儿子刚才先去了皇玛珐那里,皇玛珐说阿玛您已经回来了便过来请安,在门口正巧遇上了三弟。"弘皙轻声回话道。
  "孤听你额娘说你的福晋有了身子?"说到这事,胤礽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而坐在另一边的弘晋脸上却闪过了一丝不悦之色,胤礽的注意力都在弘皙身上却是没注意到。
  "是,昨日才查出来的,说是有两个月了。"
  弘皙去年大婚,到如今不过半年,福晋有了身子也是大喜事一件。
  "一会回去的时候带些好的药材去,记得给福晋多补补身子。"胤礽叮嘱道。
  原本是太子妃和弘皙额娘该操心的事情,胤礽却亲自过问,弘皙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谢恩,而胤礽,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成功了,弘皙就是……,他多关心一些也是自然。

  问完了家事,胤礽又转了个话题:"你进了兵部也有几个月了,有何感想?"
  弘皙会进兵部,确实有些出乎胤礽的意料,虽然弘皙自己也有这个意向,以前就私底下跟他提过几回,但原本胤礽并不认为康熙会同意,却没想到弘皙大婚之后两天圣旨就下来了,以至胤礽一时也猜不透康熙的用意。
  弘皙面露难色,半天才吱唔道:"儿子在兵部学了不少东西,就是……"
  "有话你就直说。"
  "其实所有人都对儿子很恭敬,尤其尚书耿额对儿子关照有加,就是其他人,儿子总觉得他们私下里并不如面上那么敬服儿子。"
  胤礽扯了扯嘴角,弘皙就算不明说他也早就猜到了,胤禔在兵部待了十几年,兵部上下几乎都是他的人,不排挤弘皙才奇怪了,而且不止是胤禔,胤禩通过胤俄钮枯禄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想必也拉拢了不少人,兵部尚书耿额虽然是自己这边的,但是去年年底才调去兵部,日子想必也不怎么好过。
  "你有想过是为什么吗?"
  弘皙诚实点了点头,他不是傻的,原因是什么稍微想想也就清楚了。
  "既然知道该怎么做想必也不用孤来教你?"
  "儿子……明白了。"

  问完了弘皙,胤礽的目光终于是转到一旁有些闷闷不乐的弘晋身上。
  "弘晋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弘晋慌忙答道,之后又有些懊恼:"儿子失礼了,请阿玛恕罪。"
  "你皇玛珐前几日是不是考查了你的功课?"
  "是。"
  "他怎么说的?"
  "皇玛珐说儿子有长进,夸赞了儿子几句。"
  胤礽听了还比较满意,道:"你也不小了,过两年也要出宫,也该长进了,不能成天只惦记着玩。"
  "儿子知道的,"弘晋说着犹豫了片刻,又继续道:"阿玛,你能不能跟皇玛珐说说,儿子不想再住在阿哥所了,想早一点出宫建府。"
  "为什么?你想现在就开始办差?"
  "不是……就是不想在宫里再住下去。"
  "胡闹!"胤礽不悦地呵斥,而弘晋的脑袋已经快垂到地上去了。
  因为胤礽皇太子的身份,弘皙和弘晋在毓庆宫住到六岁之后就跟其他阿哥一样搬去了阿哥所,而且康熙早就下过旨,这两个皇孙和皇子一样,年纪到了便可单独出宫建府,至于他的其他孙子会不会有想法他就不管了。
  于是弘皙和弘晋就成了阿哥所里住的唯二的皇孙,终日和众小叔叔一起,直到去年弘皙大婚之后搬出皇宫。
  "出不出宫岂是你想或者不想就能决定的?皇上没说你就安安分分地给孤待在宫里念书,少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弘晋还想再争辩,弘皙却突然拽了下他的袖子,成功让他闭了嘴。
  胤礽看着他们的互动,微微皱了皱眉,心里瞬间涌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却很快又被他忽略掉。
  父子三个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弘皙和弘晋便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何玉柱。"胤礽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冒了出来。
  "主子爷有什么吩咐?"何玉柱上前一步恭敬地等着胤礽说下去。
  "二阿哥和三阿哥真的是在门口才遇到的?"
  何玉柱虽不知胤礽问这个是何意思,也还是诚实回答道:"其实二阿哥每次来请安前都会先去趟阿哥所找三阿哥再一起过来。"
  那为什么不说实话?
  胤礽手指轻叩了叩桌面,眯起了眼若有所思。

  "爷,太子妃来了。"
  小太监的小声提醒打断了沉思中的胤礽,他收回思绪,站起身亲自过去扶住了已经走进来的太子妃。
  太子妃生得温婉秀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腹部微微隆起,正由两个宫女搀扶着过来。
  胤礽接过了一边手,柔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在里面多休息一会儿?"
  "已经睡了很久了,我听丫头们说是弘皙和弘晋来了,便想出来看看。"
  胤礽把太子妃扶到榻上坐下,轻笑道:"已经走了,是孤让他们别去烦着你的,你怀了孕就别操心他们了。"
  "是,都听爷的。"
  胤礽低声和太子妃说着话,目光却落在了她隆起的肚子上,这个孩子是他不曾有的,这个时候来算不算一个兆头?预产期就在九月,四十七年九月,当真是个好时候!


4

4、兄弟(上) ...


  "主子爷,喝了这药就能好了。"何玉柱接过小宫女端进来的药,自己先试过了才端到了胤礽面前。
  胤礽笑了笑,道:"何玉柱,孤不是小孩子,不要把孤当孩子哄。"
  "奴才多嘴了,爷恕罪。"何玉柱放下药就自觉掌嘴。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
  胤礽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不经意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何玉柱身上,一时有些感慨。
  在这个地方的两辈子,唯有这个奴才对自己是最为忠心耿耿的,前一次到最后自己被废他也被康熙处死,这一次……胤礽暗笑,孤不介意让你跟着孤鸡犬升天。
  "皇上是不是又传了太医过去?"胤礽放下药碗,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事情。
  "是,皇上最近身子一直时好时坏,刚才众太医都去了乾清宫。"
  胤礽嘴角弯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道:"准备一下,孤要去乾清宫问安。"
  "嗻。"

  乾清宫门口,胤礽正提步准备进去,身后的何玉柱上前一步小声道:"主子爷,四爷过来了。"
  胤礽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去,胤禛走上来,给他打千请安。
  "四弟怎么这个时辰还在宫里?"
  "臣弟额娘身子不适,臣弟进宫来看额娘,又听闻皇上抱恙,便过来看看。"
  "四弟孝心可嘉,只是,怎么没见到十四弟?"
  "十四弟在外办差,前两日已经进宫给额娘请过安了。"
  胤礽弯了弯嘴角,没有再问,直接进了乾清宫,胤禛不急不慢地跟了上去。

  康熙的病不重,就是面色看着不怎么好,脸上灰蒙蒙的没有一点光彩,卧在床上紧闭着眼睛,太医跪了一地。
  胤礽走上前去一撩衣摆直接坐到了床沿边握住了他的手轻唤他:"皇阿玛?"
  康熙睁开眼,勉强冲他扯出一个笑容:"保成你来了……"
  胤礽自一边伺候的梁九功手里接过药碗,示意他把康熙扶起来,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
  康熙目光深邃直视着胤礽,而胤礽专注在喂药的动作上,脸上没有半点的波澜。
  胤禛跪下给康熙请安之后就站到了一旁,偷偷观察着胤礽和康熙之间的互动。
  胤礽放下碗,眼神不经意地扫过胤禛,俩人目光对上,一个玩味,一个探究,胤禛心中一凛,别开了眼,胤礽垂下眼遮住了眼里那抹嘲讽的笑意。

  从乾清宫出来,胤礽正欲走却被胤禛叫住。
  "二哥,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胤礽一挑眉,示意何玉柱带着其他随从退后几步远处跟着。

  "二哥真的觉得王鸿绪是皇上的人?"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至少皇上觉得他是,他就是。"胤礽随口应道,显然对这个话题没多大兴趣。
  "二哥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胤礽装着不解问道。
  "江浙那边……"
  "四弟这算是在关心孤?"
  胤礽抬起眼对上胤礽带着浅笑的眼神,心下一颤,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原本胤禛觉得自己很了解胤礽,他对自己也有足够的信任,但是这几年他却突然有些捉摸不透了,有时候觉得胤礽一眼就能被人看穿,有时候又觉得他深不可测得可怕,尤其是他对着自己的时候,眼里虽然有信任,但胤禛总觉得那种信任不是发自内心的,他扪心自问,至少在表面上,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向着胤礽,他应该没理由怀疑自己吧?
  胤禛没有回答,胤礽却突然笑了起来:"跟你说笑的,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孤心中有数,至于谁在玩什么把戏,孤心里也清楚得很,向着孤的孤自然也会记进心里,否则……"胤礽说着眯起了眸子,轻拍了拍胤禛的肩,转身走了。

  胤禛的手背到了身后,渐渐握紧。
  而胤礽,转身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消失殆尽,换上了满脸的阴霾。
  是谁的人,他怎会不知道,那个时候满朝举荐胤禩取自己太子之位而替之的人中不就有他?!
  那日在西暖阁,神色慌张的两个人一个是真的,一个却是演的,胤禩,不但是只假笑狐狸,还是演技派高手。
  江南官场一团糟,哪个没有伸过手?区别不过是多和少而已,埋个坑把大家一起拉下水,倒霉的当然就是手伸得最长的那个,当初自己就是这么被狠狠摆了一道。
  只是可惜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他又拿了那些人多少好处,他就顺水推舟演给他们看好了,真要查起来,他却是撇得最干净的那个。

  回到毓庆宫,胤礽正欲进门,突然看到缩在殿门外大树后面的小身影,他停下了脚步,低声吩咐了何玉柱几句。
  何玉柱点头走过去,片刻之后把十八阿哥胤衸带到了胤礽面前。
  "二哥。"胤衸有些涩生生地给胤礽请安。
  胤礽不喜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是我让那些奴才别跟过来的。"
  "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的猫……跑进了毓庆宫,我想找我的猫。"胤衸说着头越垂越低。
  猫?
  "你跟孤进去吧,孤让人给你找。"
  "谢谢二哥。"胤衸一下来了精神,仰起头笑嘻嘻地冲胤礽谢恩。
  胤礽无奈叹了口气,八九岁大了还这么没心没肺,难怪活不长。

  胤礽把胤衸带进去,让人上了茶水点心招呼他,之后吩咐下人去帮他找猫。
  半个时辰过去猫却仍然没找着,大概是又蹿到别处去了,胤衸听了下人的回报,怏怏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小脸也垮了下去。
  胤礽笑了笑,一拍手,自己养的那只波斯猫从内殿里蹿了出来跳进了他怀里。
  "这只猫是二哥养的,小十八要是不嫌弃就拿去玩吧。"
  胤礽把猫举到了胤衸面前,胤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看着胤衸抱着猫开心离开的背影,胤礽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可惜了,好不容易养亲了就这么送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求留言~~


5

5、兄弟(下) ...


  四十七年五月,十六阿哥胤禄大婚,众阿哥齐到场祝贺。
  胤礽是去的最晚的那个,去之前他先去了趟乾清宫,康熙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叮嘱了他几句就让他离开。
  胤礽到的时候,几个阿哥正在客套寒暄,见到他一齐上前给他请安。
  胤礽只是扫了一眼,走到主位上坐定,喝过茶之后半天才慢悠悠地开口:"都起吧。"
  不用看他也猜得到这些家伙脸色肯定不怎么好,指不定就在肚子里痛咒自己,当然了,他并不介意他们怎么骂。

  "十六你过来。"
  被点名的新郎官上前一步到了胤礽面前,垂了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胤礽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之后突然笑了起来:"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以后可以多穿几次。"
  胤禄有些尴尬道:"二哥说笑了。"
  "新福晋呢?来了吗?"
  "就快到了。"

  胤禄话音刚落,外面已经响起了由远及近的鞭炮声和喜乐声,来观礼的人一涌而出。胤禄站在人群前面,面上带着喜色和些微的紧张,直勾勾地望着花轿渐渐过来。
  胤礽站在人群最后面,冷眼看着眼前喜庆的场景,很快就没了兴趣,转身进了宅子里面。

  跟热闹的前院比起来,后院几乎没有人,显得有些冷清,胤礽随意逛着,顺手掐下了眼前枝叶上开的正繁盛的花,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新府邸加上大喜,和死气沉沉的皇宫比起来倒是有生气多了。
  连胤礽也不得不承认,康熙在某些方面,对众儿子还是很大方的,赐给胤禄的这座府邸,就有足够的气派。

  "二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去前院凑热闹吗?"
  清亮的声音响起,胤礽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是谁,他弯了弯嘴角,道:"你不也来了。"
  "二哥……"
  胤礽猛地转过身,目光在面前之人脸上转了一圈,来人怔怔看着他,不发一言。
  胤礽轻笑一声,上去掐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握紧,两个人拉扯着进了最近的屋子,房门被胤礽一脚大力踹上,他把人推倒在床上,压了上去,扯开了腰带。
  床幔拉下,遮住了一室暧昧。

  半个时辰后,穿戴整齐的胤礽拉开了房门,轻风拂面而过,他深吸了一口气,笑容在脸上凝结。
  "二哥,"床上的人强撑起身子,喊住了准备走的胤礽,顿了一下继续道:"你是不是……都准备好了?"
  胤礽不置可否,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无论如何,我会帮你的,二哥,我会帮你的。"
  "记得你说过的话。"
  胤礽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主子爷,您去哪里了,您可吓死奴才了。"
  胤礽刚走出去就碰上了正到处找他的何玉柱,他不悦地一眼横过去:"别大呼小叫。"
  "嗻……"
  "婚宴开始了?"
  "还没,大伙都在等太子爷您过去,您不去不敢开席。"

  胤礽回到前院的时候见众人果然都上了桌,只不过他不在大家都在聊天寒暄却没人敢动筷子。他走到众阿哥那桌,撩开衣摆,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今日是十六大婚,怎么大家都这么拘谨?"胤礽说着举起了酒壶给自己斟了杯酒。
  "太子爷不来,我们不敢开席。"
  胤礽哂笑,敢这么暗嘲自己的只有一个人,他给自己斟完了酒,酒壶举到了下手边的人面前,给他也倒上了一杯,当然也没有错看过他脸上闪过的一丝错愕。
  胤禔轻咳了一声:"谢……太子爷。"
  胤礽弯了弯嘴角,又给坐在他另一边的胤祉斟酒,之后站起来一个一个斟酒过去,众阿哥皆是又惊又疑,除了谢恩也不敢多说。

  婚宴散场之后,胤礽已经有些微醺,在何玉柱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在关门之前,胤礽冲胤禄府邸大门外站在一块叽叽喳喳说话的十七十八阿哥扬了扬下巴,对何玉柱道:"去把他们叫过来。"
  "嗻。"
  片刻之后,何玉柱就把胤礼和胤衸带了过来。
  "都上来。"胤礽冲他们钩钩手指,两个小阿哥面面相觑,之后一起爬上了车。
  "回宫吧。"胤礽吩咐完何玉柱,关上了车门。

  "太子哥哥您是不是喝醉了。"
  因为胤礽脸色酡红眯着眼睛打量自己,胤衸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壮着胆子问了出来。
  "没有,你坐这边来。"胤礽笑着把胤衸拉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轻抚了抚他的脑门,笑问他:"小十八,二哥给你的猫好玩吗?"
  "好玩,"胤衸乖巧点头,之后又有些郁闷:"不过都只有我一个人玩。"
  胤礽一挑眉,他都差点忘了,十六也建府之后宫里就只剩下十七十八和才两岁大的二十弟了,难怪胤衸会觉得无聊,不像他,弟弟多得鬼都嫌。
  "让你十七哥陪你玩。"
  胤礽说着目光转到了从上来起就正襟危坐的胤礼身上。
  胤礼不同胤衸,已经是副小大人模样,端端正正坐在一边,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胤礼?"胤礽轻声喊他。
  "臣弟在。"
  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胤礽见他这般小心谨慎的模样,反而起了逗弄的心思,手伸了过去,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力一抬,胤礼被迫抬起了头,跟他四目相对。
  胤礼在桌上也喝了酒,脸有些红,更多的是紧张,对上胤礽的眼睛,连话都不敢说了,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往哪里搁。
  胤礽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捏着下巴的手转而抚上了他的脸,轻轻摩挲。
  "二……二哥……"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太嫩了。

  "小十七也有十二岁了吧?想当年孤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皇阿玛上朝听政了……"
  "臣弟不敢跟太子哥哥比。"
  "都是一个爹生的有什么不能比,"胤礽不以为然,轻笑了笑道:"小十七再过两年也该开始办差了,小十七想从文还是从武,二哥可以帮你去跟皇阿玛说说。"
  "都……都可。"
  胤礽的手已经从他的脸下移到了颈后侧,逗/弄着他敏/感的耳垂,胤礼受不住地微张开唇,抑制不住地喘/息。

  "二哥。"
  胤衸虽然还不是很明白胤礽在做什么,但是看到胤礼的表情也觉得不太对劲,心里觉得不安,轻拉了下胤礽的袖子。
  胤礽有些遗憾地松开了手,别过眼,收起了那突然冒出来的恶魔因子。


作者有话要说:猜得到第一个被太子爷压的是哪位么- -


6

6、出巡 ...


  胤礽进西暖阁的时候,康熙正在训斥人,地上跪着的是刚刚才在江浙办差回来的钦差王鸿绪。胤礽站在一旁听了片刻就明白过来,这钦差在江南捣鼓了两三个月,就抓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小虾米,正被康熙训斥办事不利,欺君罔上云云。
  胤礽心中好笑,难得善心大发地同情了他一回,这个时候的康熙还没有老糊涂,处置贪官污吏是绝不手软,所以钦差大人的回报显然不会让他满意。
  不过确实也难为他了,原本是想轰轰烈烈干一场,各个爷党不落空,反正名单上最多的肯定是太子的人,其他都只是陪衬,承受最多怒火的那个肯定是太子,这原是胤禩几个看康熙近年来对胤礽的表现越来越不满而想出来的损招,想着能一次搞垮他,却不料到最后查来查去,胤礽伸的手还没有他们几个长,真要报上去,倒霉的反而成了他们自己。
  于是到最后,只能是推几个人出去做箭靶子草草结了案。

  康熙骂够了人就把他轰了出去。
  胤礽这才上前接过了旁边候着的小宫/女端着的托盘,放到了康熙面前的桌上,再跪下来请安。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请息怒,先喝口糖水润润喉吧。"
  "起来吧。"康熙端起了身边的碗。

  "皇阿玛叫儿臣来是有什么事吗?"
  "恩,下个月,朕打算去热河,先告诉你一声,让你回去做个准备。"
  "去热河?"胤礽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不复平静:"皇阿玛打算带多少人去?"
  "你,胤禔,"康熙随手轻点:"胤祥,胤祯和几个小的。"
  其实康熙不说胤礽也知道,这几年来几乎每次出巡都是这个阵容,年纪大些的阿哥以前跟着他出去的次数也够多了,该看该学该磨砺的也够了,因而都留在京中办差,而带出去的都是年纪小的。
  当然,他自己和胤禔是例外,带上他们两个,大概是怕他们造反,放身边亲自看着放心。

  胤礽翘起嘴角:"皇阿玛何不多带些人去?"
  "多带些人?"
  "皇阿玛可还记得去年去塞外行围,那些蒙古王公说是有意跟阿哥们比试一番,儿臣想既然人家都下了战书了,我们岂有不接之理,未免显得太过小气,趁这个机会,让众兄弟们试试身手也好。"
  康熙笑了起来:"朕当是什么呢,不过是几个莽夫喝醉了说的胡话,真要比试上了,那些蒙古人还不得让着你们,有何意思?"
  "儿臣觉得未必,蒙古人以骑射自傲,真要上了马也不一定会记得我们的身份,不用十成至少也会卖九成的真本事,否则输得太难看他们颜面何存。"
  康熙沉吟片刻,胤礽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那你觉得朕该带谁去?"
  "十三弟和十四弟自不用说,但是剩下的几个小阿哥怕是在蒙古人面前会稍逊一筹,而儿臣和大哥两个老胳膊老腿的也占不了上风,儿臣觉得三弟,五弟,十弟本事都不错,还有四弟,虽然他马上功夫不怎么样,不过胜在脑子灵活,能智取,合众作战有优势。"
  康熙想着最近京中也无大事,胤礽的提议似乎也行得通便点了头:"那好,朕就带上他们几个,留胤祐……"
  康熙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道:"留胤祐和胤裪监管政事。"

  胤礽心中暗笑,又和康熙说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离去前,他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对康熙道:"皇阿玛,您这次也要带上十八弟吗?"
  "朕刚才已经说过了。"
  "儿臣知道,只是……两个月前出巡塞外,十八弟身子已有不适,这段时日一直在调理身子,这次前去,一路风餐露宿,儿臣怕十八弟会受不住。"
  被胤礽这么一提醒,康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想了想便把胤衸的名字从出巡的名单上划了去。
  胤礽看着康熙的动作,心中一叹,自己到底还是心软了,这着实不是一个好现象。

  当日,圣旨就发了下去,除了胤礽说的那几个,胤禩和胤禟也在出巡的名单上,这点胤礽也一早就料到了,江浙之事康熙怕是对他们有了怀疑,其他人都带走了自然是不放心他们两个留在京中搞小动作,会带上也不奇怪。
  看过名单之后,胤礽在心中默数了数,之后翘起了嘴角,很好,全部带上了,一次性解决,永绝后患。

  胤礽建议把胤衸留下,原本是想顺手救他一命,但也许是命数使然,离京的那天,他还是在出巡的队伍里看到了胤衸的身影,手里还抱着他送的猫。
  胤礽把他叫到身边,在他脸上轻捏了捏:"十八弟怎么也来了?"
  "我的病好了,去求皇阿玛,求了好几次皇阿玛就答应了。"
  "真的好了?"
  "恩,好了。"胤衸笑眯眯地点头。
  胤礽一时有些唏嘘,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上二哥的车吧。"
  因为跟胤礽相处过几次,胤衸也没有多想,胤礽这么说,他就乖乖爬上了胤礽的车。
  胤礽也上了车,关门之前目光一扫而过,正对上了准备去给康熙拜别的胤祐和胤裪,俩人朝他走了过来,打千请安。
  "七弟和十二弟是第一次监国吧,事无巨细,切不可胡乱拿主意,有什么事记得派人呈折子给皇上。"
  "臣弟谨遵太子爷教诲。"
  俩人俱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而胤裪,在说话的瞬间偷偷看了胤礽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
  胤礽弯了弯嘴角,目光不经意地游移到了一边,是正朝这边看过来的胤禩几个,他一挑眉,冲他们灿烂一笑,关上了车门。

  "太子什么时候跟小十八关系这么好了?"胤俄压低了声音:"那位爷的性格,会去跟胤衸套近乎怎么想都很奇怪,总不至于是看上了他母族的势力吧,切,小十八额娘是个汉人。"
  "也许人家也渴望手足亲情呢。"胤禟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胤礽会渴望手足亲情,说出去也没人信,他第一个就不信。
  "手足亲情,狗屁。"胤俄毫不客气地唾弃。
  "你们俩个小声点。"胤禩皱了皱眉,刚才胤礽那一眼扫过来,还有那个诡异的笑容,突然间就让他遍体生寒,那种感觉……实在是很不妙。

7

7、前兆 ...


  车行了没几日,胤衸就如胤礽所预料的那般,再次病倒了,康熙知道后,直接把他带去了自己的龙撵上亲自照顾。
  下车之前,胤衸泪眼汪汪地看着胤礽,很有些舍不得。
  胤礽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十八都快有十岁了,怎么还哭鼻子。"
  "二哥,这只猫还给你。"胤衸说着把手中的猫递到了胤礽手里。
  "你不想要了吗?"
  "想,但是皇阿玛会不高兴的。"
  胤礽轻笑了笑,这么看来胤衸也不算是完全的没心没肺,至少还分辨得出康熙喜欢他们做什么不喜欢他们做什么。
  "二哥先帮你养着,等你病好了再来拿回去。"
  "好。"

  胤衸的病时好时坏,康熙的心情也跟着掉进了谷底。
  从热河出塞外之后,胤衸已然是两腮肿胀,连进膳都困难,除了闭着眼睛哭疼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康熙见他这般模样,除了一遍一遍地哄他喝药就是责骂一众没用的随行太医。
  "等等等!你们就只会叫朕等!朕等了多少时日了?!十八阿哥半点没有好转!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有什么用?!"
  康熙一生气,就觉得心口绞痛,连气都喘不上来。
  "皇上请息怒,保重龙体。"梁九功把康熙扶到一边榻上坐下,给他轻抚胸口:"皇上,刚才太子爷来了,说是想探望十八阿哥。"
  "让他进来。"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胤礽进来,小心翼翼地观察康熙的神色,见他面无血色,眉头都蹙到了一块,不时还会咳上几声,他垂下了眼,遮住了眼里那抹笑意。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儿臣听闻十八弟身子又有不适,担心之下便想来看看。"
  "你自己过去看他吧。"康熙无力地伸手指了指一边床上卧着的胤衸。
  "是。"

  胤礽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仔细打量着胤衸的面色,心中轻叹,这个孩子,怕是活不了了。
  康熙喝了口茶,稍稍缓过来了一些,问梁九功道:"其他阿哥呢?"
  "回皇上,直郡王带着几位小阿哥打猎去了,三贝勒先头来请安奴才告知众太医正在给十八阿哥诊治便回了去,四贝勒昨日得了皇上旨意此刻正在接见喀喇沁来的几位台吉,其他几位阿哥在各自的营帐内歇息。"

  胤礽捏着胤衸的手却在偷眼观察另一边的康熙,梁九功的话说完,康熙显然是不太满意,眉头锁得更紧。
  "去给朕把他们都找来。"
  "嗻。"
  梁九功应下就准备出去又被康熙叫住:"等一下。"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还是算了,免得扰了小十八休息。"

  胤礽收回目光,又瞥了一眼跪在一旁商讨诊治法子的众太医,藏于袖子中的东西捏到了手心里。
  胤衸这个时候却突然睁开了眼,看到面前的胤礽,又嘤嘤哭了起来:"二哥,好疼……"
  "不疼了,很快就会不疼了。"
  胤礽轻拍着他的身子,康熙由梁九功扶着也走了过来:"胤衸,朕在这里,你看着朕,朕不会让你有事。"
  "皇阿玛,二哥,好疼……疼……"
  胤衸全身都在颤抖,无意识地抓着胤礽的手,又挠又刮,胤礽的手很快就被他抓住了血印子。

  "还不快过来看看。"康熙不满地呵斥跪了一地的太医。
  众太医胆战心惊地围上去,康熙随手一指:"你,帮太子包下手。"
  "不用了,"胤礽推辞:"还是先看十八弟要紧,儿臣无碍。"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胤衸又睡了过去,太医退到一旁商量药方,胤礽再次坐了过去,趁着康熙问太医话的功夫,手中的银针迅速插入了胤衸腋下四寸的中极穴再用力抽出。
  胤衸身体一阵抽搐,脑袋歪到了另一边。
  胤礽食指伸到他的鼻子下试了试,已经没了气息。

  "胤衸,你醒醒,醒醒!"
  胤礽突然发出来的焦急喊声惊动了在场的所有人,康熙挥开梁九功的手,大步走了过来:"他怎么了?"
  "皇阿玛,"胤礽抬起头时,眼中隐隐有了泪水:"小十八……去了。"
  几个太医皆是一惊再次围了上来,片刻之后一齐跪下,道:"皇上请节哀,十八阿哥薨了。"
  康熙不可置信地看看胤衸,又看看胤礽,心口再次绞痛难忍,一大口血就这么吐了出来。
  "皇上!"梁九功吓了一大跳,伸过帕子去接,鲜血瞬间染红了雪白的帕子。
  康熙已经站立不住,眼见着就要晕倒下去。
  "皇阿玛!"胤礽先一步扶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和梁九功一块接住了康熙的身子,刚才还积满泪水的眼又瞬间换上了符合现在情况的担忧之色。

  "皇阿玛请节哀。"
  太医给康熙诊脉,胤礽坐在一旁安抚他,胤衸已经被人抱去了别处。
  "保成,小十八呢?"
  "皇阿玛,十八弟去了,儿臣让人把他抱走了。"
  "保成,小十八怎么就这么去了?怎么会这样?上一次他跟朕出来还活蹦乱跳怎么现在就这么去了?"康熙拉着胤礽的手喃喃自语,显然是受了很大的打击。
  胤礽轻拍着他的手:"皇阿玛节哀,保重龙体要紧。"

  "皇上,众位阿哥都来了,就在外面候着。"梁九功的小声禀报打断了父子二人。
  "让他们滚,朕现在不想见到他们。"
  "皇阿玛……"胤礽轻握了握康熙的手心。
  "梁九功,"康熙与胤礽对视片刻,喊住了梁九功:"去跟他们说,让他们都去给小十八守灵。"
  "嗻。"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去?!皇上病了为什么我们不能去见?!"
  胤禔对梁九功拦着他们的行为分外的不满,大声质问他。
  "直郡王,十八阿哥刚刚薨了,皇上伤心过度,卧床不起,暂时不想见其他人,皇上说了,让诸位阿哥都去给十八阿哥守灵。"
  "什么叫其他人?我们怎么就成其他人了?"胤俄第一个炸了:"让我们这么多哥哥去给十八守灵这是谁定的规矩?!"
  胤禩拉了胤俄一把,示意他闭嘴。
  "有劳梁公公了,我们这就去。"胤禛拉着同样面有不满的胤祥转身就走。
  "是皇上亲口所说,奴才不敢妄言。"梁九功对着一众阿哥也同样半点不弱势,言辞虽恭敬却没有半点谄媚的表情。
  "太子呢?请他出来给我们说下皇上的情况总可以吧?"胤禔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梁九功。
  "皇上没有大碍,已经睡了,太子爷在陪着他。"

  "走吧。"胤禩给胤禟胤俄几个使了个眼色,也转身走了。
  胤祉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几个小阿哥面面相觑,也跟着大部队走了,剩下胤禔一个虽然心有不平也不能硬闯进去,最后也不得不愤愤不平地去给胤衸守灵。

  胤礽见康熙已经睡熟了,低声叮嘱了梁九功几句,走了出去。
  说是守灵,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真意的,众人各怀心事,围在一起偶尔小声叫交谈上一两句。
  胤礽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挑了挑嘴角,直接走到了灵柩旁。棺木没有关上,躺着的胤衸看起来很安详,没有了先前满脸痛苦的神色,胤礽怔怔看了片刻,伸手轻抚了抚他已然有些僵硬了的脸。
  小十八,不要怪我,与其再这样被病痛折磨,不如一了百了。

  "皇上为什么不肯见我们?"
  胤俄没有理会胤禩的阻拦,冲了上去大声质问胤礽。
  胤礽缓缓转过身,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个一个扫过,最后对上了胤俄:"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皇上病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去请安?"
  "小十八病了这么久,你去看过他几次?"
  胤俄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皇上生大气了,你说他为什么不肯见你们?"
  众人同时愣住。
  胤礽没有再说,大步离开。

  "奴才图思海叩见太子爷。"
  胤礽瞥了眼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营地,道:"你给孤看好了那些爷,有不肯听话的直接拿下,三个时辰后带他们去皇帐。"
  "奴才明白,请太子爷放心。"

8

8、弑君 ...


  "七哥,你有什么话想说吗?"胤裪放下手中的折子,问另一张桌案边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欲言又止的胤祐。
  胤祐犹豫了片刻,道:"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内城的禁卫军多了很多?尤其是各家王府外面?"
  胤裪笑了笑:"七哥府邸外也有很多人?"
  "托合齐……"胤祐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他是你舅舅吧?"
  "七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想做什么?"
  "弟弟不明白七哥想说什么。"胤裪弯起了嘴角,沉着应对。
  "皇上离京之后就变得很不对劲,尤其是最近几天,到处都是禁卫军,说是在巡逻,我倒觉得更像在……监视,我家的奴才说现在想去一趟外城都不容易,这些你难道完全不知情?"
  "七哥想多了,"胤裪对此不以为然:"皇上不在京中,加强警戒是应当的,要是出了什么差子,我跟你都担不起。"
  是吗?

  胤礽回到皇帐,康熙已经醒了,梁九功正在给他喂药。
  "朕不是让你在这陪着朕吗?你刚才去哪里了。"康熙见到胤礽就朝他伸出了手。
  胤礽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在床边坐了下来。
  "梁公公,你先出去,孤想单独跟皇上说几句话。"
  梁九功见康熙没有反对,打了个千退了出去、
  只是他一出门,就被人用剑横住了脖子,嘴鼻也被捂住,周围巡逻的禁卫军视若无睹,而他很快就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皇阿玛觉得身子如何?"胤礽接过药碗,垂下了眼,不咸不淡的语气。
  康熙皱起了眉,总觉得有些怪异?
  "朕还是觉得心口这里一阵一阵的绞痛,大概真的是老了……"康熙说着轻叹了一声。
  "是不是像有无数只的虫子在噬咬,感觉心肺被一点一点地吞噬?"胤礽说着轻笑了起来:"皇阿玛真的老了,不如……退位让贤如何?"
  康熙脸上神色瞬间变了,呵斥道:"你在胡说什么?!"之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胤礽嗤笑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桌边,把桌上的油灯点得更亮了一些,火光映衬下,他脸上的笑容竟然显得有些狰狞,如此触目惊心。
  康熙终于是觉察出胤礽的不对劲了 :"你做了什么?!"
  "皇阿玛觉得呢?"胤礽从怀里取出一张空白圣旨,在桌上摊开,提起笔,润了润墨,缓缓写了起来。
  "你在写什么?!"康熙想下床,却发现根本没有动的力气。
  胤礽抬头佻了他一眼:"皇阿玛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说出来也无妨,不过是让您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整整五年,日日给你上加了料的补品,如此而已,是不是很俗套?"
  "这不可能!"康熙下意识地否认,且不说他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确保足够的忠心,他吃下去的那些东西不可能五年来没有一个太医发现任何异常。
  "我知道皇阿玛在想什么,"胤礽轻笑:"就算皇阿玛手腕再强,我也不差,要安插/我的人,只要想办法,总能钻得了空子,皇阿玛把内务府给我的奴才管,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至于那药……"
  满意地看到康熙脸色更差,胤礽继续说了下去:"我亲自调配出来的药,岂是那些庸医能查得出来的。"
  别说那些太医,就算在他的第二世,他配制的那些杀人于无形的药物,最精密的仪器也未必检验得出来。

  "你以为,咳……"康熙抓紧了自己胸口的衣襟,满脸的痛苦:"朕死了,你就能顺利登基?你弑君篡位,天理不容……咳……"
  胤礽放下了手中的笔,拿起刚刚写好的圣旨,轻吹了吹,朝康熙走了过去,递到了他的眼前:"皇阿玛,只要您的玉玺轻轻按上去,儿臣就让您解脱。"
  康熙接过,快速浏览了一遍,是传位遗诏,令他震惊的是胤礽竟然把他的字迹模仿得没有半点偏差。
  康熙没有看完就直接扔到了地上:"朕不会……受你的……咳……胁迫。"
  "皇阿玛,现在外面可都是我的人,您的护军营统领和前锋营都统可都是我最忠心的狗。"胤礽一下一下地帮康熙抚着后背,放柔了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康熙不寒而栗。
  "其实我该感激皇阿玛您的,要不是您决定把那些麻烦的哥哥弟弟一块带过来,我还真要担心十二弟能不能镇得住他们。
  "胤裪也是你的人?!"康熙不可置信地直视向胤礽。
  "本来不是,不过,皇阿玛应该知道托合齐是我的人吧?皇阿玛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早点换掉他?"胤礽脸上的笑容又大了两分:"
皇阿玛您说,我要在众弟弟中选一个帮手,他是不是最合适?低调如他,您是不是从来没有怀疑过?"

  "你这个混账东西!"康熙拼尽全力,用力推开了胤礽。
  胤礽不甚介意,坐到了一旁:"直说了吧,现在京城应该已经戒严了,那些王爷贝勒们,大概连家门都出不了,而且,您也别指望有救驾之师了。"
  康熙又是一怔剧烈咳嗽,一大口血咳了出来,胤礽看着,微微皱了皱眉。
  "你……你连丰台……大营也……"
  "没错!瓦齐那虽然是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但软得不行可以来硬的,他的全家老小都被在我的掌控中,我也不需要他帮我,只要他不管发生什么都按兵不动就行。"

  康熙痛苦地闭了闭眼:"朕……还有多少时日?"
  "立刻或者苟延残喘,您要是允了那份圣旨,儿臣可以让您现在就得到解脱。"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康熙此刻脸上的表情,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只能是凄凉。
  胤礽看着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皇阿玛不是早就对我有不满了?您有没有起过废了我的心思?"
  "可是朕没这么做!"
  你做过!而且是两次!!
  "你一定要这么狠?宁愿背上弑父的骂名也要这么做?朕自问这么多年来一直对你疼宠有加,从来都是向着你,你怎能如此对朕?!"康熙一口气地说完,接着又是喉头一甜,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您是对我很好,小时候一直很好,可惜……"
  可惜那些都是久远到模糊的记忆,你永远不会知道我这三辈子都经历了些什么,双手早就染满了鲜血,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往上爬,不杀人就会被人杀,亲情算什么?从第一辈子起就支离破碎的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

  "皇阿玛,死或者做阶下囚,您会选哪样?我想以您的傲性,是不会愿意做太上皇的吧?更何况,我也没打算让您做。"胤礽捡起了地上的圣旨,再次递到了康熙面前:"您不死,外面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您愿意隐名埋姓改头换面苟延残喘,我也容不下您这个隐患,我要的是绝对的全盘掌控。"
  康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有了泪水。
  他颤抖着手接过了圣旨,取出了枕边檀木盒里的玉玺,重重按了下去。

  胤礽拿过圣旨,看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桌上,恭敬地跪了下去垂下了头,轻声说道:"皇阿玛,儿臣送您上路吧?"
  "保成……你抬起头来。"
  胤礽抬起头,对上康熙的眼睛,心中突然又冒出了那种怪异不舒服的感觉。
  康熙的手抚上了他的脸,轻轻摩挲:"保成……"
  "皇阿玛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能不能叫一次我的名字?"
  胤礽皱了皱眉:"为什么?"
  "叫一次,一次就行。"
  "玄……烨……"
  康熙轻笑了笑,躺了下去,闭上了眼。

  胤礽坐到床边,帮他捏好被子,又拿了帕子擦干净他嘴角沾上的血迹,银针已经上了手。
  脑后头窍阴穴,一针毙命。

  康熙的样子很安详,嘴角仍然有浅笑,胤礽怔怔呆坐了许久,最后轻叹了一声,沉声喊道:"来人。"
  "奴才在。"进来的是何玉柱。
  "皇上说想见三贝勒,去请他进来。"
  "嗻。"

9

9、遗诏 ...


 "四哥,你看那些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胤祥轻拉了下胤禛的袖子,冲皇帐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不要多事。"胤禛低声呵道。
其实不用胤祥说他也发现了,巡逻的禁卫军至少比平时多了一倍,火把映照得整个营地亮如白昼,而他们几个,从先头开始,就有被紧迫盯人的感觉,说是来给十八守灵,倒更像是被圈在了一块,限制了行动。
终于是有人先沉不住气了,胤俄随手抓住了身边如雕像一般的禁卫军,大声质问:"谁让你们来的?!谁让你们监视我们的?!我们要见皇上,现在就要见!"
禁卫军一动不动,任由他拳打脚踢,不发一言。
胤禟和胤祯过来一人一边拖开了情绪有些失控的胤俄。

"十爷请息怒,奴才们也是奉命行事。"图思海示意人换下了受伤的禁卫军,之后恭敬地向胤俄赔罪,语气却是分外的强硬。
"奉命行事?!奉谁的命?!"
"自然是奉皇上的命。"
"笑话,皇上有让你来监视我们?!"
"请十爷还有诸位爷不要让奴才难做。"

"图思海,你到底跟太子在谋划些什么?"原本冷眼看着胤俄闹的胤禔也开了口,显然也是忍耐到了极限。
"奴才不明白直郡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奴才只是封命行事。"
"你少跟本王装!图思海!你是皇上的护军营统领!连你也要跟着太子一块造反不成?!"
虽然众人都早有猜测,但是被胤禔这么直白地说出来,皆是变了脸色,所有的眼睛都盯上了图思海,他垂下了头,沉着应道:"王爷说笑了。"
"本王现在就要去见皇上,找他问个清楚。"胤禔说完抬脚就想走,两把剑已经交叉横在了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他冷笑了一声,问道:"图思海,你这是什么意思?"
"主子说了,有不从的直接拿下。"
"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图思海不欲再与他们纠缠,不再回话,何玉柱匆匆而来,小声禀报道:"皇上传三贝勒。"
胤祉皱了皱眉:"怎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梁公公或者皇上身边的其他人?"
"皇上身子不适,太子爷在一旁伺候着,便命了奴才来请三贝勒。"
胤祉犹豫了片刻,道:"我这就去。"

胤祉离开后,图思海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其他人:"皇上只传了三贝勒。"
"狗奴才!"
众人愤愤不平,无奈坐了回去。

皇帐门口跪了一地的太医,胤祉进去,见康熙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而胤礽坐在旁边怔怔盯着,一旁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是领侍卫内大臣尚之隆,他强压住心底的疑惑,跪下来请安。
"你过来看看皇阿玛吧。"
胤祉跪着挪到了床前,胤礽则站起来退到了一旁。

"皇阿玛?"胤祉轻喊床上之人,没有回应。
他奇怪地又喊了一声:"皇阿玛?"
仍然没有回应,胤祉状着胆子仔细观察了片刻康熙的神色,终于是觉察出了不对劲,伸手过去握了握他搭在床边的手,是冰冷的,又颤抖着手试了试他的鼻息,气息全无。
"皇阿玛!!"
胤祉惊恐地转过头,对上胤礽的眼睛,见他眼里蓄满了泪水,整个人呆愣住。
胤礽轻点了点头,哽咽道:"皇阿玛……宾天了。"

"不……这不可能。"胤祉跌坐在地,怎么会这样,昨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是真的,"一旁的尚之隆抹着眼泪:"皇上因为十八阿哥之事,受了刺激,就这么……就这么驾崩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胤祉喃喃自语,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你看看这个。"胤礽把那遗诏扔给胤祉。

胤祉快速看了一遍,强压住心底的震撼就要行大礼。
"等一下,"胤礽打断他:"你知道孤为什么要先让你看这个吗?"
胤祉迷茫地看着胤礽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我都知道,尚之隆大人是皇上的亲信,这份遗诏是皇上之前就立下由尚之隆大人保管,皇上在宾天之时命大人取出遗诏给孤看,无奈皇上去得太急,当时只有孤和大人俩人在场,孤是皇太子,继位本是顺理成章,只是现下我们在塞外,孤担心会发生变故,所以让三弟来,还要麻烦三弟帮孤做个见证。"
胤祉终于是回过味来,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而自己已经被赶鸭子上架了,他咬紧了牙关,宽大衣袖下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即使三弟不肯帮,孤有这份遗诏加上孤的皇太子身份,皇帝之位也非孤莫属,孤只是不希望其他兄弟和众大臣在皇上尸骨未寒之时为了帝位之争闹腾。"胤礽说着眯起了眼,凌厉的目光直视向胤祉:"三弟,虽然你平日里跟孤也有些不对付,但到底是比其他兄弟亲厚一些,只要你以后肯忠心耿耿效忠孤,孤可以既往不咎。"
胤祉心中一颤,犹豫了片刻,之后跪好,朝着胤礽重重磕了一个头:"臣弟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半个时辰后,哭得站不稳的胤礽和胤祉由人搀扶着出了皇帐,外面已经跪满人,前头是众阿哥,后面时随行的文武大臣。
一刻钟前,皇上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营地,众人见到胤礽几个出来哭得更加卖力,当然却都在偷眼注意尚之隆手里拿着的明晃晃的圣旨。
尚之隆展开圣旨,沉声宣读,前面冗长的一生功过总结之后终于到了众人关心的关键部分。
"……苍窘诸君,太子胤礽。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胤礽虽然由两个小太监搀扶着似是万分沉痛哀悼的模样,心里却清明得很,一直在注意着在场众人的表情,尤其是遗诏宣读完时各人的反应。
"仁孝天植,呸,他也真好意思说。"即使在这个时候,胤俄也没忘了小声嘀咕讽刺,被身边的胤禟狠狠拉了下袖子。
下面一片沉默,胤禔不甘地握了握拳,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梁公公不在?为什么皇上辞世前不见我们?为什么这份圣旨是由尚大人你宣读?"
"梁公公伤心过度晕死过去,太子爷让人送他休息去了,皇上只召见了太子和三贝勒,遗诏是皇上离京之前立下一直由奴才保管,皇上阖眼之时曾当着太子爷,三贝勒和奴才的面亲口说出传位于太子爷,奴才不敢妄言。"
"皇上确实亲口说过,传位于太子爷。"胤祉哽咽着说出,之后再次掩面痛哭。

又是一片沉默,胤禛拉着胤祥和几个小阿哥先跪拜了胤礽,胤禩几个也不甘不愿地低下了头,后面的文武百官一起跟着叩拜新君,胤禔见大势已去,咬牙吐出了那句:"叩见皇上。"
在一片山呼万岁声之中,胤礽闭了闭眼,突然间想起了康熙死前那个眼神和那个奇怪的举动,瞬间了然,之后心底一片苦涩,原来竟是这样,当真是荒谬至极。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的毓庆宫,在挣扎煎熬了几个时辰之后,响亮的啼哭声终于响起,太子妃强撑起身子,接过新生的小阿哥,潸然泪下。

10

10、挑拨 ...


  自康熙宾天之后,胤礽就下令封锁消息,迅速启程回京,而随行的众阿哥和官员也被限制了行动自由,他倒是不在乎这些人背地里怎么骂自己,只要保证在回京正式登基前不能发生任何一点变故其他都不重要。
  皇帐里,胤礽随意地翻着手中的书,何玉柱在一边帮他沏茶,小心翼翼地禀报道:"爷,刚才图思海大人过来说三贝勒求见。"
  胤祉是唯一一个还可以传话给胤礽的人,其他阿哥除非胤礽传召就算是哭着喊着要见胤礽,也不会有人搭理。
  胤礽翻书地动作没有停下,随口答道:"去把他带过来,顺便……"他说着顿了一下,弯起了嘴角:"把十阿哥也传过来。"
  "嗻。"

  "除了让我们去给皇阿玛守灵就是把我们当畜生一样圈着,他到底想怎么样?!"
  在冗长的沉默压抑之后,胤祯再受不了,站起来一脚踢翻面前还摆放着茶水的桌子,抬脚就往营帐外面走,接着就被门外的禁卫军抽剑拦住了去路。
  "皇上有令,除非他传召,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
  胤祯想动手,几十个禁卫军已经将营帐整个包围住,挥剑与他对峙。
  "别冲动。"胤禩上前来,拉住了已经全身紧绷欲与这些人大打出手的胤祯,在他耳边快速小声说了一句,之后眼神示意胤禟,俩人一左一右把他拉了回去。

  胤禩把胤祯按坐到椅子上,无奈安抚他:"你这么冲出去那些人不会手下留情的,真的杀了你都有可能。"
  "死了也比坐在这里坐以待毙得好!"
  "留着命在我们还可以从长计议。"
  "什么从长计议?难道你真一点没怀疑过皇阿玛的死因?为什么他会那么顺利?为什么那些人那么听他的?他把我们几个圈在一起就是摆明了完全不怕我们商量后招他早就部署好了我们还能怎么办?!"胤祯越说越火大,最后几乎是用吼的喊了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冲出去送死?!让他名正言顺地安个造反的名头杀了我们?!"被胤祯这么一喊,胤禩也来了火。
  "八哥,十四,你们都别说了,"胤禟无奈打圆场:"虽然我们是一直跟他作对,但他本来就是皇太子,他当上皇帝也不至于到非弄死我们不可的地步,我们别先自己乱了阵脚才行。"
  胤禩一下泄了气,不再搭理胤祯,走到另一边去坐了下来。

  片刻之后,有人进来,冷冰冰不带任何感□彩的语调:"皇上传十阿哥。"
  闹了几天早就没有力气从先头起就一直没说过话的胤俄抬起头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皇上传十阿哥。"来人再次重复。
  "你去跟皇上说,我们也要求见皇上。"胤禩对胤礽单独传唤胤俄的用意拿不准,开口吩咐那人。
  那人没搭理他,只是对胤俄道:"请十阿哥跟奴才走一趟。"
  其他三人瞬间变了脸色,心里恨得牙儿痒却又无可奈何,胤俄茫然地看了胤禩一眼,对方冲他点了点头,他强收起心中疑惑,跟着来人出了营帐。

  胤祉见到胤礽偷偷看了他一眼,就跪了下来规规矩矩地磕头请安,胤礽既没有让他起来也没有放下手中的书,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他道:"你有事吗?"
  "臣弟……臣弟是想问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众位阿哥?"
  "你觉得呢?"胤礽突然笑了起来:"胤祉,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处置你们?你们都是朕的好兄弟,朕为何要对付你们?"
  "臣弟失言了,请皇上恕罪。"胤祉有些懊恼,想了想心一横还是把话说了出来:"皇上上次说只要臣弟效忠皇上过去的总总都可既往不咎……"
  "那是当然,朕还准备恢复你的郡王爵位,朕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那大哥和八弟他们呢?皇上也会既往不咎吗?"
  胤礽的目光从书上移到了面前的胤祉身上,胤祉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了头,胤礽眼中怀疑的光芒突然让他不寒而栗。
  "朕都不知道,三弟原来是这么热心肠的人,还会担心其他人的事情。"
  "不是,臣弟只是……只是……"
  胤祉支支吾吾,他当然不是在关心其他人的死活,他其实只是那天一时被胤礽唬住了也没了第二种选择,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康熙的死还有传位遗诏有古怪,而且胤礽要他来做凭证的行为也很奇怪,其实胤礽既然都部署好了,有没有自己这个凭证都没有什么差,会怀疑他的一样不可能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信了他。
  也因此,如果康熙真是被胤礽逼死的,他既然敢弑父,对他们这些兄弟就更加不会手软,所以即使得到过胤礽的承诺,胤祉仍然是坐立难安,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问个清楚。

  "只是什么?"胤礽摇摇头,轻叹了一声:"胤祉你起来吧,站着说话。"
  "臣弟谢皇上。"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朕那么做就是想让他们以为你是朕的人,而朕也确实想拉拢你,你也许觉得朕当上了皇帝要对付你可以直接圈了你甚至杀了你,但是朕不想那么做,朕还想着三弟以后能真心实意地帮助朕。"
  胤祉没想到胤礽会这么说,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二哥,我……"
  "不仅是你,其他人朕也没打算要如何。"
  胤礽的目光直直看向胤祉,眼里带着十足的真诚和信任,胤祉心中莫名一动,微垂下了头:"臣弟会帮二哥的。"
  这一次,这句话多少带上了点真心在里头。

  胤祉从皇帐里出来,与被人带过来的胤俄擦肩而过,俩人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如同陌路人。
  胤俄进去之后,胤礽一挥手,皇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胤俄不同胤祉,直直站着,迎视胤礽打量的目光。
  胤礽轻笑:"十弟就算不认朕这个皇帝,见了皇太子也该请安吧?"
  胤俄强装出来的镇定被胤礽一句话轻易瓦解,不甘不愿地草草行了个礼又站直了身,胤礽也懒得跟他计较,直接问道:"你知道朕单独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不知。"
  胤礽把面前的折子扔到他面前,脸上笑意褪去,冷声道:"你自己看个清楚。"
  胤俄捡起来草草扫了一眼,是告他的舅舅阿灵阿在任蒙古都统期间与噶尔丹有染的密折,胤俄看过不屑一顾:"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冤枉他?"
  "是不是冤枉的皇上心里清楚,若是皇上认定了他有罪不如直接办了他,何必要来跟我说。"
  胤礽似乎早料到他是这般态度,亲自走过去捡起了被他扔到一旁的折子,伸手轻弹去上面沾染到的灰尘,慢悠悠地开口:"他犯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不是办了他一个人就能了事的。"
  胤俄神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钮枯禄家,包括你,都脱不了干系。"
  "你这是在威胁我?!"胤俄气得右手握紧成了拳,恶狠狠地瞪着胤礽,大有出手跟他拼命的架势。
  胤礽冷笑一声,后退一步,一脚踹上了他膝盖后窝处,胤俄措不及防向前跪倒在了地上,再想起来已经被胤礽按住了肩膀。
  "跪好!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你到底想怎么样?!"
  "朕要胤禩党羽所有人的名单,一个不漏。"
  "八哥的党羽我怎么会知道?!"
  "你少跟朕装!把知道的先报上来,不知道的你就去问去查!"
  "你做梦!我不会背叛八哥!"
  "是吗?还真是手足情深……"胤礽的手抚上了胤俄的脸,人转到了他的正面,捏住他的下巴,用力一抬,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他能给你什么好处?荣华富贵?朕一样可以给你。"
  "我不稀罕!"

  胤礽的拇指摩挲上了胤俄的嘴唇,轻叹道:"可惜了这么细皮嫩肉的模样,你要是肯乖乖听话,朕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朕只要名单,你的八哥九哥,朕不会动他们。"
  "我为什么要信你?"
  "朕一言九鼎,不但不会动他们,还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大展拳脚,你也一样,而且朕不会告诉他们是你把名单给了朕。"
  胤俄被胤礽怪异的动作逗弄得一阵恶寒,又因为他的话心里隐隐有了动摇,胤礽的狠劲他算是见识到了,他要是想把钮枯禄家赶尽杀绝未必做不出来,但是真要听了他的就是背叛了胤禩他们……
  胤礽见胤俄满脸纠结,笑着放开了他,坐了回去:"还有件事朕正想告诉你,刚才朕收到急报,说是天降惊雷,你额娘的陵寝被毁连棺木也比雷劈开了,朕想着也许是皇阿玛的意思不高兴你额娘常伴左右,他老人家刚刚仙去,朕看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把你额娘先迁出来再做打算如何?"
  胤俄惊愕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胤礽:"你要将我额娘鞭尸?!!"
  胤礽轻笑:"朕没这么说过,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朕,皇阿玛不高兴一定是有原因的,连棺木都被劈开了想必你额娘得罪他老人家不轻,男人最忌恨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要是查出点什么来……鞭尸能让皇阿玛消气倒是可以一试,就是怕你这皇子的身份……"胤礽说着摇头:"说不清楚啊……"
  "你少含血喷人污蔑我额娘清白!"
  "朕只是假设,是不是真的还要去查证。"
  胤俄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明知道什么天降惊雷棺木被劈都是胤礽编出来的鬼话来逼自己就范,但是自己若是不从,连累额娘被鞭尸他就是大不孝……
  "好!我做!但是你别忘了你说过的不会为难八哥九哥,也不会告诉他们是我做的!"
  "那是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胤俄磕了个头,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胤礽目送着他离开,嘴角翘了起来,再次喊住了他:"不要想着耍花招,用心办差朕不会亏待了你。"
  "臣弟不敢。"胤俄回答完大步出了皇帐。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都觉得小阿哥是康师傅- -


11

11、逗弄 ...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胤礽登基,翌年改元天承。
  康熙的梓宫在乾清宫停放了二十天后被移往景山寿皇殿,来年春天再送入景陵地宫。

  除服之后,朝政之事开始恢复正常,胤礽从毓庆宫搬到了乾清宫,而把毓庆宫留给了太子妃如今的皇后所出的小阿哥。
  小阿哥出生康熙宾天,在所有人眼里这个阿哥必然是生来不祥即使是做做样子胤礽也不应该看重他,然而在胤礽看来这个孩子却是他的福星,又是中宫嫡子,是他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胤礽给小阿哥赐名弘晧,指定毓庆宫留给他六岁之后居住,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但是吃穿住行都是按照皇太子的规制,差的不过是一纸诏书而已。

  康熙驾崩,除了传诏那天,胤礽并没有表现出更多的伤心,葬仪之事完全甩手给了胤祉负责,除服之后更是鲜再提及,全副的心思都用在了新旧朝的交替之上,新君登基,朝堂动乱,他首先要做的是稳固自己的皇权,没有功夫也没兴趣伤春悲秋做表演给众人看。
  而胤礽这样的行为无异于给外面已然传得沸沸扬扬的他早有造反之心生生逼死先皇篡位登基的流言又添上了一笔。
  于胤礽而言,流芳百世或是遗臭万年对活了第三辈子来说的他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要的只是现在的绝对掌控,无论世人如何评说,哪怕是把他说成残暴不仁的昏君,只要他能做到他想做的事情,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胤礽登基第二日就下诏封了胤祉胤禛和胤裪郡王之位,胤俄被封为贝勒,同时他的两个儿子弘皙和弘晋也赐封郡王。
  胤俄接到圣旨时,整张脸都白了,来传旨的太监宣读完圣旨,笑眯眯地对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胤俄道:"十贝勒,恭喜了,皇上还有一句话要奴才带给您。"
  "……什么?"
  "皇上说用心办差的人他不会亏待的。"
  胤俄又气又急,差点当场撕了圣旨。
  自回京之后,他几乎就见不到胤禩他们,想要解释都没有机会,如今这圣旨下来,胤禩几个会怎么看他他实在是不敢想象。

  东暖阁内,何玉柱轻轻推开房门,猫着腰进去,深垂着头跪在了床幔前,小声禀报:"万岁爷,诚郡王求见,说是要和您商议葬仪之事。"
  暧昧不清的隐忍呻/吟声自床幔后面传出,何玉柱得不到回应只得硬着头皮再一次重复:"万岁爷,诚郡王求见。"
  半响过后,带着情/事之后特有的慵懒嗓音终于是慢悠悠地响了起来:"让他进来。"

  胤祉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胤礽竟然只穿了件里衣领口都没有拉好,半靠在榻上闭着眼假寐,屋里还有另一人在,是在一旁帮胤礽整理奏折的胤裪,空气里隐隐有引人遐想的奇怪味道,他强压住心中的震惊,装作若无其事地跪下来请安。
  "起来吧。"胤礽的嗓音还有些沙哑,闭着的眼也没有睁开:"有事吗?"
  "臣弟是来请皇上定下大行皇帝梓宫移入地宫和封锁地宫的具体时日。"
  胤礽没有直接回胤祉的话,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地宫内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胤祉对胤礽的明知故问一时有些摸不透他的用意,小心回道:"回皇上,仁孝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的梓宫也在地宫内。"
  "传旨,孝昭皇后,孝懿皇后降为皇贵妃,梓宫葬入景陵妃园寝,神龛一并撤出太庙。"
  胤祉闻言大惊失色:"皇上这万万不可啊!"
  "朕说可以就可以,"胤礽说着斜睨了胤祉一眼:"皇后有一个就够了,皇阿玛会感激朕的,你给朕拟旨便是。"
  "可是……"
  "没有可是!"胤礽不悦地打断胤祉的话:"你在怕什么?那些文官御史要骂也是冲着朕来,与你有何干系?还是你担心钮枯禄家,佟家不满?担心他们造反?就凭他们也配?!"
  胤祉见胤礽面有怒气,却仍然是状着胆子说道:"皇上您又何必如此……"
  "如此怎样?朕从来就不是个度量大的人,朕可以明着告诉你,朕早就想这么做了,朕不会让那些女人染指朕额娘的东西。"
  "……臣弟知道了。"胤礽已经说得这么直白了,胤祉知道自己再劝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应承下来。

  胤祉走到书桌前,提起笔按照胤礽说的一字一字地写下来,从他进来起就没说过一句话的胤裪在一旁帮他碾墨,因为此刻俩人站得近,胤祉才注意到胤裪的脖颈间有暧昧的青紫痕迹,从耳根一直没入衣领,白皙的脸上也有些微的红晕,他心中一动再瞥了眼胤礽衣冠不整的模样,突然间明白了几分。
  胤祉心中错愕,手一抖一滴墨汁就这么滴了下去,胤裪凑过来了一些,轻笑道:"三哥,这里弄脏了,要重写了啊。"
  胤祉慌张抬头,正对上胤礽意味深长的探究目光,突然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别开了眼不敢再跟他对视。

  其实刚才看到胤祉注意到胤裪时的表情,胤礽就已经知道他都猜到了,只不过看他这般反应倒是分外有趣,于是胤礽一时起了逗弄的心思,走了过去,从后面揽住了胤祉的腰,在他耳边吹气:"你是故意的?恩?"
  "臣弟不敢,请皇上恕罪。"胤祉被他的动作弄得更加慌乱,这一次直接撞翻了手边的砚台,墨汁溅了一桌。
  胤礽大笑,叫了人进来收拾残局,并吩咐人伺候着自己穿好了衣服。

  没了胤礽的故意捉弄,胤祉很快拟好了圣旨,胤礽看过点了点头就扔到了一旁。
  "皇上,臣弟还有一事想说。"
  "说吧。"
  "前两日四弟五弟他们也与臣弟提过这事,臣弟恳请皇上让臣弟等把额娘接回府里奉养天年。"
  胤礽端起茶盏,轻啜了口茶半响才开口道:"几位太妃在宫中住的不如意吗?"
  "当然不是,只是……臣弟额娘年岁大了,臣弟想承欢膝下,而且臣弟等接额娘回府也是符合祖制之事,还望皇上恩准。"
  "既然不是不如意这事就别再说了,宫里也不是养不起这几口人,不过朕倒是可以另外给你们个恩准,朕知道几位太妃久居深宫,自是寂寞,以后各府的阿哥格格们出生之后便送入宫中抚养,常伴几位太妃左右,由他们替你们尽孝心。"
  "皇上,这……"不仅是胤祉,连胤裪也变了脸色,他是万没想到胤礽不但要扣住他们的额娘还要赔进他们的儿女,原来他对他们任何一个,从来就没有真真正正的相信过。
  "此事朕心意已决,无须再多说。"胤礽打断还想说话的二人,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我都回了,但是被吞了……


12

12、新局 ...


  胤祥在乾清宫前殿等了胤礽一个多时辰,心中惴惴难安,反复思量着自他登基以来自己一直都很安分守己,他让自己管工部自己也很恪尽职守从不做多余的事情,这样无缘头的突然传召又迟迟不露面究竟是因为什么?
  小宫/女奉了茶过来就退了下去,整个大殿一个人都没有,胤祥越等越心焦,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是有个满头大汗满脸乌灰的小太监出了来:"十三爷,皇上传您进去。"
  "麻烦带路。"胤祥满肚子疑问跟着小太监朝后殿走了去。

  书架被推开到一旁,后面是打开的门,小太监带着胤祥进去,里面摆放着的是成排的巨大书架,昏暗的光线,不怎么好闻的尘土味,这里竟有个藏书阁。
  宫/女太监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爬上爬下地翻找东西,连胤礽也爬到了桌子上,袖子撩到胳膊上面,蹙着眉头借着昏暗的烛光一本一本地翻找着书籍。
  胤祥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又见胤礽毫无形象的模样也不敢多看跪下来就想请安。
  "免了免了,"胤礽不悦打断:"这些奴才都太没用了,找了这么久也没找着,还要朕亲自上阵,你也赶紧来帮朕找。"
  "遵旨。"胤祥站起身,想了想又问道:"皇上要臣弟找什么?"
  "郑和宝船。"

  "皇上,您看是这个吗?"
  何玉柱把手里的两样东西呈上,胤礽从桌子上跳下来,接过已经泛黄的破旧图纸在桌上摊开,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胤祥你过来看。"
  胤祥小心翼翼挪到胤礽身边伸头过去,这一看,也被图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这上面画得竟是完整的郑和宝船的船型结构!
  "这宝船的建造技艺这本书上都有详解,"胤礽说着翻开了何玉柱递过来的另一本更加破旧的书:"你看看。"
  胤祥接过去,细细翻看了起来。
  "如何?"胤礽弯起了嘴角:"你主理工部,这造船之技与我们比起来如何?朕要听实话。"
  胤祥放下书,退到了下位,小心回答:"臣弟想,我们远比不上。"
  "远比不上,"胤礽轻敲桌子,玩味道:"与百年前的东西相比竟是远比不上。"
  "臣弟失言了,请皇上恕罪。"
  "你说的对,我朝自入关以来就关闭了海港,停止了海上贸易,这样的船即使造出来也用不上,没有用就没人造,造船技艺比不上别人是自然。"胤礽一边说手指轻弹着图纸上的灰尘,清朝的闭关锁国带来的影响何止这一点,要不是经历过那样惨烈的第二世,他也许也会像他的那些祖先一样,一味的盲目自大刚愎自用,全然不知外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而从他这里开始改变,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胤祥却是没想到胤礽会跟自己说这个,猜不透他的用意干脆就闭紧了嘴巴保持沉默。
  "朕问你,靠这本书和这张图要造出这一模一样,甚至更好的船,你觉得做得到吗?"
  胤礽虽然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是分外的坚定,胤祥心中诧异,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可以一试。"
  "朕要在半年内看到成品。"
  "臣弟定不辱皇命。"因为胤礽的坚定,倒也给了胤祥几分信心,这一次回答的底气也足了许多。
  "很好,胤祥,有句话,朕一样要告诉你,用心办差的人朕是不会亏待的,朕要的远不止这个,你不要让朕失望。"
  郑和宝船只是个开始,胤礽想要的,是能在海上作战的军舰,是能抵御强敌炮火攻击的铁甲战船,他想要的不是群臣口中称赞的虚假的繁盛,是大清真真正正的强大,是即使他日改朝换代也要保有颜面绝不受百年之辱的不败的帝国。
  胤祥看着跳跃火光映照下胤礽带着倔强神情的面庞,心中微动,第一次发现自己以前对他的认识似乎是太浅薄了,他能为大清带来什么,胤祥突然开始有了隐隐的期待。

  半个时辰后,胤礽和胤祥回到西暖阁俱是换了身衣服又擦干净了脸和手。
  胤礽给胤祥赐了坐又命人奉了茶给他。
  "刚才你看到的那个藏书阁,里面的多是前朝的禁书,大多世上再难觅第二本,这两天朕会让奴才们整理出来,你把用得上的一块拿回去和工部上下好生研读,取其所长。"
  郑和宝船的制造工艺在后世早已失传,要不是胤礽记得第一世小时候顽皮在乾清宫内乱跑发现了这个藏书阁,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进去找,也便就此错过了。
  胤礽想着也许里面还有其他有用的东西,就这样搁在那里终年不见天日实在是太可惜了。
  "臣弟遵旨,"胤祥说着犹豫了一下,又道:"皇上方才提到海上贸易,又要臣弟仿造这郑和宝船,皇上也是想效仿前明永乐皇帝派人下西洋做贸易吗?"
  "未尝不可。"胤礽见胤祥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突然笑了起来:"十三弟想去吗?"
  胤祥一惊:"我……"
  "朕说笑的,"胤礽打断他,倾身凑了过去,突然拉近的距离让胤祥有些不知所措,胤礽制止住就要跪下来的人,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十三弟想去二哥也不舍得啊。"
  满意地看到胤祥红了耳根,脸上俱是惊慌,和那日胤祉如出一辙的表情,胤礽自觉分外有趣,他以前倒是没发现,这些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弟弟逗弄起来其实个个都……有意思得很。

  从乾清宫出来,胤祥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趟胤禛的府邸。
  胤祥进去的时候,胤禛只穿了见单衣正在院子里浇花,胤祥见状皱了皱眉把他拉进了屋子里。
  "外面风大,四哥当心着凉了。"
  "你怎么来了,"胤禛示意下人给胤祥上了茶就让人都退了出去:"不是说了以后少来我府上吗?"
  胤祥把从宫里带出来的图纸递给胤禛看:"我刚才进了趟宫,皇上给了我看了这个,要我帮他造船,他似乎有意开放海禁,开展还上贸易。"
  胤禛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皇上给你差事信任你是好事。"
  "四哥……你跟皇上一向亲睦,皇上不会忘了你的。"胤祥一时除了些宽慰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胤礽登基后,胤禛虽然被封了郡王却一直赋闲在家,其他人,哪怕是之前跟他斗得最厉害的胤禔和胤禩都没有闲着,别说是胤祥,连胤禛也猜不透胤礽到底在想什么。
  胤禛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也别说这些好听的了,现在这样每日浇浇花听听曲儿日子过得悠闲也还不错。"
  "四哥,我觉得皇上不像是不分是非之人,"胤祥说着又想起了火光映衬下胤礽那个倔强坚定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想法:"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也不用就此丧了气,你的本事他迟早会看进眼里的。"
  胤禛端起茶盏轻轻啜饮,苦涩的感觉直至最心底,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不能接受的,始终是那人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的目光。

13

13、私访(上) ...


  胤礽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裕亲王保泰跑前跑后的指挥人施工,他制止住就要开口通传的小太监,饶有兴趣地抱着胳膊看了半响,最后弯了弯嘴角,道:"去叫裕亲王过来。"
  保泰听了小太监说的,惊讶地转过身,见胤礽果然在后面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便快步走了过来,跪下来请安。
  "奴才不知道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胤礽眯起眼晴打量他一阵,突然伸出手捏起了他的下巴。
  保泰被胤礽的动作弄得神色一僵,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皇……皇上……"
  一众随行的侍卫太监全部低下了头装作没看见。
  胤礽失笑:"裕亲王也算是亲力亲为了,这么冷的天还亲自来监督这些人,还出汗了……"他说着拇指拭去了保泰额头上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紧张而渗出的汗珠。
  "奴……奴才失礼了,请皇上恕罪。"保泰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胤礽却没打算放过他,一个眼神示意,周围之人都退了下去。
  "说吧,朕是让你负责兴建这个园子,但没让你这么冷的天亲自来这里跑前跑后,你这是要做什么?"
  "皇上明鉴,这个园子是先帝爷的心血,奴才只是想尽量做好而已。"保泰说得战战兢兢,一来是胤礽的眼神太有压迫感,再来是他轻佻的动作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三来在雪地里这么跪了半天也确实有够呛的。
  "你倒是很忠心。"
  "奴才不敢当,只是尽本分而已。"
  胤礽冷哼:"可惜就是不知道忠的是谁。"
  保泰身子一怔,匍匐了下去:"请皇上明鉴。"
  胤礽见他冻得身子都僵住了,皱了皱眉,道:"起来吧。"

  保泰跟着胤礽进了屋子里,胤礽命人给他赐了座又给了他一个手炉,保泰低垂着头抱着手炉一动不动等着胤礽问话。
  "裕亲王可知道八贝勒最近在忙什么?"
  "奴才不知……"
  "不知道?"胤礽轻笑:"可是朕听说裕亲王前两日还去探望过抱病告休的八贝勒?"
  保泰身子僵了一下,再次跪了下来:"奴才只是听闻八贝勒身子不适才去探望,而且奴才并没有见到八贝勒,奴才绝无隐瞒,请皇上明鉴。"
  "又是这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朕又没说什么。"胤礽玩弄着自己大拇指上的扳指,嗤笑道。
  "奴才……奴才只是……"
  "算了吧,"胤礽打断他:"朕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你要是忠心耿耿朕不会冤枉了你。"
  "奴才谢皇上英明,"保泰用力磕了个响头:"奴才绝无二心。"
  他越是这样表忠心,胤礽越是看不惯:"你起来!"
  对方却仍然匍匐在地没有动。
  "起来!"
  "皇上请息怒……"
  胤礽对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没了半点好感,轻哼了一声,留下句"你好自为之吧"便大步离开。

  何玉柱见胤礽黑着张脸出来,也不敢多问,把他迎上车之后就驾着车子离开。
  胤礽会来圆明园也是一时心血来潮,因为听到下人禀报说是裕亲王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这个园子的修建,便想来看个究竟。
  圆明园是康熙生前就一直计划着要建的,胤礽把他扔给保泰本来就是想试试他的态度,朝中胤禩党羽众多,没用的人他该料理的都料理了,前两日连佟国维也上了折子请辞,只是这些宗室王爷该怎么处理他倒是还没有拿定主意,也其实,胤礽想的是,只要他们以后肯安分守己,即使是胤禩,他一样不吝于留着他。
  总归,就算他们真要造反,也该有那个本事才行。
  至于给自己添乱,胤礽倒是不担心,天下太过太平,他反而会觉得无趣。
  所以像保泰这样的,太过小心谨慎了,他会看不惯也是自然。

  "何玉柱!"
  "奴才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你进来。"
  "嗻。"何玉柱小心翼翼地爬进车里。
  "八贝勒病了多久了?"
  "有一个月了。"
  "传了太医没?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是染了风寒,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胤礽冷哼:"没有大碍会在府里躺一个月?他倒是会装。"
  从他开始清理他的党羽开始,胤禩就一直称病闭门谢客,别说保泰见不到,连胤禟胤俄几个上门一样是吃的闭门羹。
  "先不回宫了,去八贝勒府。"
  "嗻。"

  胤礽想去看看胤禩到底在搞什么鬼,马车却在路过胤禛府邸的时候停了下来。
  胤礽皱了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随行侍卫的声音传了进来:"万岁爷,前头是恪郡王,给您请安。"
  恪,是胤礽给胤禛的封号。
  胤礽命人开了车门,胤禛正恭敬地跪在外面,他一挑眉,示意人扶自己下车。
  胤礽没有让胤禛起来也没有说什么,大步从他身边经过进了他的府邸,胤禛握了握拳,爬起来跟了进去。

  "说起来,朕倒是第一次来四弟的府上。"胤礽轻啜着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打量着四处的摆设。
  "皇上要是愿意,臣弟随时恭候皇上。"
  胤礽失笑:"随时恭候?你不嫌麻烦吗?"
  "皇上说笑了,您能来,是臣弟的荣幸。"
  胤禛目光灼灼直视着胤礽,胤礽心中诧异,移开了眼:"你刚才去哪了?这么冷的天朕看你似乎是从外面回来?"
  "臣弟只是去琉璃厂逛了逛。"
  "去琉璃厂?"胤礽扬了扬嘴角:"你倒是挺悠闲。"
  "臣弟这些日子一直都很悠闲。"
  胤礽放下手中茶盏:"你这话的意思是在埋怨朕没有给你差事?"
  "臣弟不敢。"
  胤礽没有再理他,起身到了一旁摆弄架子上摆放着的古玩,胤禛落后两步微弯着腰跟在他身后。
  胤礽看似漫不经心,注意力却没有在面前的古玩上,身后的胤禛在打量他他是知道的,而在他转头过去的时候,对方又瞬间移开了目光。
  欲盖弥彰。

  从胤禛府里出来,胤礽回头看了一眼被白雪皑皑的屋檐,冷笑爬上了嘴角。
  同样的目光,他在胤裪眼里看过,在康熙眼里看过,这一次,又在胤禛眼里看到了。
  不过很遗憾,至少现在,他对此兴趣缺缺。

  "万岁爷,前头就是八贝勒的府邸了。"何玉柱小声提醒。
  胤礽目测了下距离,确实很近,于是连马车也没上,直接便走了过去。
  胤禩的府邸门前更显冷清,大门紧闭着,胤礽示意人上去敲门,过了半刻钟才有人来拉开了一条门缝。
  "我家主子说了谁都不见,麻烦请回吧。"
  敲门的太监冷哼道:"皇上来了,请你们主子出来迎驾吧。"
  那人先是一惊,之后拉开门颤抖着跪了下去。
  "不用了,"胤礽走上前来:"八贝勒病了就让他歇着吧,不用大张旗鼓地来迎驾了,朕自个进去看看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人人都爱太子爷,会不会赶脚好玛丽苏- -


14

14、私访(下) ...


  胤禩的府邸没有胤禛府邸气派,当然贝勒府跟郡王府原本就不能比,同样也没有胤禛府邸热闹。
  出来迎驾的人跪了一地,胤礽没有搭理他们,只是问胤禩的内侍道:"你们主子呢?"
  "请皇上恕罪,主子想出来迎驾,但是……"
  "无妨。"胤礽打断他:"你给朕带路。"
  "嗻。"

  胤礽推门进去,胤禩正由人搀扶着挣扎着想要下床给他请安。
  "免了,躺着吧。"胤礽走过去,盯着胤禩打量了片刻,面色苍白,形容憔悴,确实像是大病之中。
  胤禩只是跪在了床上,下人鱼贯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胤礽在床沿坐了下来,胤禩就跪在他面前,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低垂着头,白皙的脖颈,领口内隐约可见的锁骨,胤礽看着眯起了眼,突然就笑出了声音。
  胤禩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皇上……"
  "八弟病了怎么不多穿一些?"胤礽拿起旁边椅子上搭着的袄子披到了他身上。
  胤禩的脸上闪过惊愕,对胤礽的举动即觉不安又心感怪异。

  胤礽脸上的笑容越发大,一只手已经摩挲上了胤禩的脸,用力捏起了他的下巴。
  啧啧……
  他的这些个弟弟,个个都是美人,真是可惜了。

  胤礽的另一只手则捏住了胤禩的手腕,一试便知,脉象紊乱,看样子病了确是事实,只不过是真的染了风寒还是自己故意折腾出来的病就两说了。
  胤禩的模样,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当然是装的。
  胤礽对此嗤之以鼻,猛地拉近了他,嘴唇贴上他的耳朵:"不要跟朕装,朕现在要弄死你连手指都不需要动一下,装模作样倒霉的那个只会是你。"
  "你到底想如何?"
  胤礽偏头看了他一眼弧度美好的下颚,突然生出了些许恶趣味:"不如何,八弟好生'伺候'二哥一回,二哥便随八弟如何。"
  胤禩先是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胤礽的话有多轻佻,以及他那个'伺候'是什么意思。
  "你很无耻。"
  "朕从来就不是个好人。"

  胤禩握紧了拳,脸上的纠结不甘和耻辱再掩饰不住。
  胤礽的嘴角弯起了嘲讽的笑意,等着他做决定。

  胤禩闭上了眼,颤抖着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胤礽挑了挑眉,他只是突然来了兴致而已,却没想到对方这么配合。

  衣服散落地上,胤禩转过身趴了下去,献祭的姿态。
  胤礽的食指沿着他光滑的脊背轻轻挠刮,片刻之后弯下了腰,换上了自己的唇。

  "不用紧张,二哥不是想侮辱你,二哥会教会你什么是真正的……欲/仙/欲/死。"
  胤禩咬紧了唇,心中满是苦涩。

  胤礽虽然不是个好情人,但在床上,绝对是个调情高手,有足够的耐心和温柔,甚至是让人错觉的宠爱。
  胤禩从最开始的抵触到最后的迎合,沉沦的不知是身体还是心。

  半个时辰后,胤礽再次穿戴整齐坐进床边的椅子里时胤禩仍然趴在床上。
  情/欲退去后羞耻感再次漫了上来,胤禩紧闭着眼,不愿面对。
  胤礽把手边的袄子扔过去:"穿起来,朕要问你话。"
  胤禩皱着眉爬了起来,抖抖索索地套上衣服,下了床跪到了胤礽面前。

  "为什么愿意承欢于朕?"
  "皇上想要的,臣弟不敢不从。"
  "你怕朕对付你的额娘和妻儿?"胤礽嗤笑:"朕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臣弟如何入得了皇上的眼,臣弟身边的人都让皇上赶尽杀绝了,臣弟现在在乎的只有额娘与妻儿。"
  "你怎么入不了朕的眼?"胤礽再次勾起了胤禩的下巴:"你这副皮相,还有方才在床上那个劲头,朕喜欢得紧。"
  对胤礽轻佻的举动和暧昧的话语,胤禩没了任何反应,只是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想要看出他这双放/荡不羁的眸子后面隐藏的深意。
  "你呢,"胤礽的拇指摩挲着胤禩的嘴唇:"你知不知道朕最讨厌你哪一点?"
  "……"
  "在任何人面前都是这副八风不动胸有成竹的笑脸,朕讨厌透了。"
  也因此,能看到胤禩被情/欲控制意乱情迷的神态,他实在是觉得……很有趣。

  "你到底想怎么样?"
  胤礽轻笑:"知不知道为什么朕能这么快就把你身边的人挖得一个都不剩?知道背叛你的人是谁吗?"
  胤禩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你的好弟弟。"
  "你是说胤俄?"胤禩不屑:"那也是你逼迫他。"
  "啧啧,看你这话说得,朕何时逼迫过他,朕对他还不够好?以他的才能一无政绩二无军功,朕还封了贝勒与他,朕对他这么大方,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逼迫?"
  "那又如何?你是皇上,要赏要罚,要杀要留不过都是你一句话而已。"
  胤礽遗憾摇头:"胤禩,你实在是太不了解朕了,弄死你们太容易,有何意思?朕告诉你,你的几个好弟弟,朕都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包括你,朕要你们心甘情愿地替朕卖命。"
  "臣弟若是不愿意呢?"
  "你是聪明人,你若真想死朕倒也不吝于赐你毒酒一杯,只不过就这么死了你不觉得遗憾朕都替你惋惜,你自己想清楚了。"

  不是被逼上绝路没有人会想死的,胤禩自然也不例外,胤礽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自己肯效忠他就可以不计前嫌,他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要顾及家人,这于他,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想清楚之后,胤禩匍匐下/身磕了个头:"臣弟但凭皇上吩咐。"
  胤礽轻笑:"果然是聪明人,朕也不为难你,你给朕好生办差,你的额娘妻儿,朕自会替你照顾好。"
  "皇上要臣弟做什么?"
  "前日河道总督张鹏翮上奏说是水患又至,黄淮两岸洪泛成灾,朕日思夜想,忧心忡忡,先帝致力治水多年,水患却一直没停歇过,国库每年拨下河银巨甚,而全然不起作用,朕恨不能亲身上阵抵挡洪灾,以解百姓之忧苦,只可惜,京中政事繁忙,朕又委实分/身乏术,朕想着,不如八弟替朕去如何?"
  胤礽说了半天,其实不过是找个借口要把胤禩扔出京城而已,治理河道看似是个美差,对胤禩来说却绝对不是件好事,胤禩知道他这一去,京中与他走得近的人以后他是别想再有联系了,而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必然会有人报给胤礽,他除了真的去卖力卖命做给他看,其他的,其实什么都做不了。
  "臣弟明白了。"
  "真的明白了?"胤礽笑眯眯地接着道:"治河不同儿戏,你虽是贝勒,去那却不是去享乐的,且这一去,怕是没个三五载不能回来,不过朕倒是相信你的本事的。"
  "臣弟知道,臣弟只求皇上善待臣弟额娘与妻儿。"
  "那是当然,"胤礽弯腰再次凑到胤禩耳边:"朕说过了,你'伺候'得好,朕满意了,你说如何便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为毛写着写着就让太子压了八爷了- -


15

15、送行 ...


  胤禩被外调的圣旨下去的当天胤俄就找上门来了,太监进来通报说十贝勒求见胤礽倒也不意外,让他在外面等了两个时辰才传了他进来。
  胤俄面带不满,礼也行得马马虎虎,起身之后就直接开口质问:"为什么要告诉八哥是我把名单给了你?!为什么要把八哥逐出京?!你之前答应了不会跟他说!更不会对付他!"
  "你这是跟朕说话的态度?!你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胤礽手中的奏折直接往胤俄面前扔了过去,胤俄往后躲避不及被砸到了身上。
  他憋屈地握紧了拳头再次跪了下去:"臣弟鲁莽了,请皇上恕罪。"
  胤礽眯起了眸子,冷声问道:"你突然进宫来,就是为了质问朕?"
  "臣弟不敢,臣弟只知道做皇帝的要一言九鼎千金一诺。"胤俄不依不饶。
  "你的意思是朕欺瞒了你?"
  胤俄拧着头不作答,却是默认了胤礽的话。
  "你的事是八贝勒自己猜着的,至于逐他出京不过是你的臆想,他是去替朕办差,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朕只说一次,朕念在你无知又是初犯这次便原谅了你,下次再敢犯上,朕绝不轻饶!"
  被胤礽一顿训斥,胤俄刚进来时的气势汹汹已经没了,虽然仍有不满却也不敢再问,别别扭扭地磕了个头就想退出去。
  "等等,"胤礽制止住他:"抬起头来。"
  胤俄对胤礽突兀的要求有些不明所以,迷茫地抬起头对上了他的眼。
  胤礽盯着他看了片刻,冷哼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想去跟你八哥解释被他赶出来了?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这么做?"
  胤俄咬紧了牙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半个字来,眼眶却渐渐红了。
  "真委屈了?"胤礽见他这样却忍不住笑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救不了舅舅还连累了额娘?对额娘尽孝就是对你八哥不义两面不讨好还被人误会?"
  见胤俄似乎被自己戳中了痛处,胤礽不客气地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你一直跟在胤禩身后也觉得很憋屈吧?都是一个爹生的你额娘身份又高你就真一点想法都没有?不过是自己没本事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对不对?你是不是也很想证明自己很想做大事给人瞧瞧结果却越做越错?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不过都是你自找的。"
  胤俄的头垂了下去,身子开始颤抖,低声地啜泣,胤礽也没有再说,由着他用这样的方式发泄情绪。
  一盏茶过后,见他哭够了,胤礽才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手中的帕子递到了他面前:"擦干净,你也不嫌丢人,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臣弟……臣弟只是……"胤俄不解胤礽的举动,颤颤巍巍地不敢接他的帕子,再次抬起头目光对上胤礽似笑非笑却是带着善意的眼神却更加疑惑。
  "行了你,朕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不成,"胤礽手中的帕子抹干净了胤俄眼角的泪痕,又轻推了下他的额头:"你看看你这样子,出息大的能跟你这样?"
  胤俄愣愣看了胤礽半响,突然就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腿放声大哭了起来。
  "二哥,臣弟知错了,知错了,你原谅臣弟吧,臣弟以后再也不跟你作对了,臣弟什么都听你的。"
  胤礽轻拍了拍他的头脑勺,对他无礼的举动也懒得再计较。

  因为圣旨下得急,三天后胤禩就收拾妥当启程离京。
  离开的那天仍然是大雪天,胤禩只带了自己的内侍和两个随从,不起眼的一辆马车,给他送行的也只有八福晋一人。
  胤禩轻捏了捏八福晋的手,小声叮嘱道:"额娘身子骨不爽,你记得多递牌子进宫去陪陪她,还有弘旺,皇上虽然把他接进了宫里养着,总归还是我的孩子,能看就尽量去看看他吧。"
  八福晋含泪点头。
  胤禩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被白雪覆盖的萧条的八贝勒府,一声轻叹,上了车。

  马车刚刚出了内城就停了下来,胤禩放下手中才展开的书,疑惑问道:"怎么回事?"
  "爷,皇上在前面。"
  胤禩打开车门,一眼看到对面马车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瞅着自己的人,心中咯噔一下,下了车,上前一步跪了下来。
  "起来吧,跪雪地里你也不嫌膈应。"
  胤禩站起身,心中一时说不出什么滋味,胤礽冲他勾了勾手,然后用力一拉,把他揽进了自己怀里,温热的呼吸喷薄到了脖颈间,胤禩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八弟,"胤禩的嘴唇凑到了胤禩耳边,勾起了嘴角:"多保重,有空朕会去看你的。"
  "臣弟不敢奢望。"
  "奢望?"胤礽眯起了眼,一手拨过了胤禩的下巴:"你会盼望朕去看你?"
  胤禩突然有些懊恼,一时嘴快说错话了……
  胤礽却笑出了声音:"那你就盼着吧,朕说过了会去定会去的,你……不要让朕失望。"
  胤禩又想跪下去被胤礽扶住了腰,他垂下了眸子,小声答道:"臣弟领旨。"

  胤礽见他这般模样,又起了恶作剧的心思,在他脖颈上用力咬了一口才笑着放开了他,之后冲旁边的小太监示意,小太监立刻匍匐跪了下来,何玉柱上前扶他上车。
  胤禩一只手捂住了自己被咬过的地方,看着胤礽转过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皇上,您对臣弟……"
  胤礽偏过头疑惑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懂他的意思,胤禩还在思考着要怎么组织语言,马车门却突然拉开了,胤祉探出身子,扶住了胤礽另外一只手。
  胤禩一见胤祉也在,下面的话便全部吞进了肚子里,弯着腰后退了一步,恭送胤礽上了车。
  胤祉冲胤禩笑了笑,留下句"八弟,多保重"便转身进了马车关上门。

  车子渐渐远去,雪地里留下了深深浅浅冗长的两道车痕,胤禩怔怔看了许久,直到车子再看不见,直到漫天的雪花淹没了他。

  "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来送八弟?"胤祉对胤礽的举动不解,忍不住好奇问了出来。
  "他就要离开京城了,朕送送自己弟弟又何妨。"胤礽轻描带写地回道。
  "皇上,您和八弟……"
  刚才车下的一幕,胤祉自然是看到了,如果说在乾清宫看到胤礽和胤裪,他只觉得震惊,这一次再看到他和胤禩,他的心里却是起了微妙的变化,连自己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滋味。
  胤礽挑了挑眉,目光转到了胤祉身上:"怎么,三弟想问什么?"
  "没有……"胤祉犹豫着却不敢问出来。
  胤礽却是没打算放过他,突然就整个身体倾了过去,胤祉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胤礽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双手撑在身体两侧,自己被他整个圈在了怀里和车壁间,胤礽俊美无铸带着玩味笑意的容颜近在咫尺,胤祉根本不敢直视。
  胤礽的目光从胤祉的眉眼下移到了他的嘴唇,凑过去轻轻一点,胤祉身体僵住,腰带已经被扯开,他缓缓闭上了眼,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竟是生出了隐隐的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爷左拥右抱啦~\(≧▽≦)/~


16

16、公文 ...


  一月,乾清宫。
  今日是弘晧的百日酒,因为康熙的丧事萧条了三个月的皇宫终于是有了一点喜庆之色。
  胤礽下旨在乾清宫设宴,小阿哥一大早就被嬷嬷抱来了他这里,三个多月大的孩子虎头虎脑的模样对着谁都笑很是可爱,胤礽看着觉得有趣,伸手就把他抱进了自己怀里。
  弘皓在胤礽怀里吐泡泡,胤礽轻捏了捏他的脸,顺手把腰间挂着的荷包扯下来塞给了他。

  父子俩玩了一会儿,弘皙和弘晋来给胤礽请安,胤礽让嬷嬷把弘皓抱走,传了他们进来。
  弘皙和弘晋虽然才十几岁大初入朝堂,胤礽却慷慨地封了他们郡王之位,而他自己的那些兄弟,爵位最高的也不过是郡王,会被人传说心眼小其实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只不过胤礽自己不在乎而已。
  弘皙自己的孩子半个月前也出世了,为人父之后显得比起前成熟了不少,弘晋还是老样子,两个人请过安之后就去了后殿看弘皓。

  酒宴还没开始,胤礽看了一会儿书,有小太监进来禀报道:"皇上,兵部尚书求见。"
  "传他进来。"
  兵部尚书富宁安,富察氏,原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胤礽登基后升任兵部尚书,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很得胤礽的赏识。
  富宁安进来请过安,胤礽开门见山地问道:"朕听闻昨日兵部收到了西北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公文,为什么不呈给朕?"
  富宁安听胤礽这么问惊讶于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只得请罪道:"是奴才失职了,请皇上恕罪。"
  胤礽不耐烦地打断:"光会请罪有什么用?朕是问你为什么不及时把公文呈给朕?"
  "奴才知错。"
  "你若真是知错,就说实话!"
  "是……是谨郡王的意思,他说他会亲自呈给您,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请皇上明察。"
  谨郡王,弘皙。
  胤礽皱了皱眉,这小子想搞什么?
  "那公文上写了什么你总知道吧?"
  "回皇上,公文所报为准噶尔汗王策妄阿拉布坦派兵袭击了哈密,侵占了哈密北境五寨,哈密扎萨克达尔汗白克额敏请兵助援。"
  原来是这个野心家,大概他是看到康熙死了也加快了造反的步伐,提前跟大清撕破脸了,不过胤礽现在倒是有些感谢他了,他正愁有些人太闲了,如今正好扔去西北省得他看了碍眼。

  胤礽又把富宁安教训了一顿挥退了他,之后问身边伺候的何玉柱道:"谨郡王呢?"
  "回皇上,谨郡王去了后殿看五阿哥(弘皓)。"
  胤礽点了点头,朝后殿走了去。

  弘晋从嬷嬷手里接过了弘皓抱着逗弄了一会儿,又放到暖炕上拨弄着他让他练习翻身,弘皓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弘皙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问弘晋道:"你似乎很喜欢五弟?"
  "这小家伙很有趣嘛,比你家那个小子好玩多了,我当然喜欢他。"
  弘皙失笑:"我家的小子才一个月不到连笑都不会笑当然不好玩,而且弟弟怎么都比侄子亲,你喜欢他也是自然。"
  弘晋轻哼:"我看不尽然,我就是不喜欢你家那个而已。"
  "算了,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弘皙无奈道。
  "这个是皇阿玛的荷包啊,他竟然给弘皓了。"弘晋拿起弘皓捏在手里的荷包看了看,不免有些惊讶,这个荷包其实是康熙以前随身带的,后来给了胤礽,如今又到了弘皓手里。
  "是啊,皇阿玛还真疼弘皓……"弘皙小声应道,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些酸味。

  "弘皙这是要跟弘皓争宠吗?"
  胤礽的声音突然响起,弘皙和弘晋均是吓了一跳,快速从炕上下来站到了一边,只留下不懂事的弘皓还在玩着翻过来又翻过去的游戏。
  "皇阿玛说笑了,儿臣不敢。"弘皙有些懊恼,没想到胤礽会突然出现还听到了他说的话。
  胤礽扯了扯嘴角,吩咐弘晋:"外面酒宴快开始了,你先出去招呼人。"
  弘晋看了弘皙一眼,不安地退了出去。

  胤礽坐到炕上在弘皓的屁股上轻拍了拍,又示意弘皙在对面坐下,这才开口问道:"兵部的公文为什么要压着不呈上来?"
  弘皙低下了头:"儿臣知错了。"
  "朕是问你为什么?"
  "儿臣不想扰了皇阿玛的好心情,想着等弘皓百日酒过后再呈给皇阿玛。"
  "就因为这个?"
  "……是。"
  胤礽眯起了眼,盯着小心翼翼的弘皙看了片刻,想要出口的严词责备突然又不想说了:"既然是这样便算了,不过下次不要在擅作主张了。"
  "儿臣明白了。"

  胤礽摸了摸滚到自己身边来的弘皓的脑袋,又瞥了眼对面一直绷着身子的弘皙,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弘皙,如果朕立弘皓做皇太子,你以为如何?"
  弘皙宽大衣袖里的手悄悄握了紧:"立皇太子是关系到朝廷社稷的大事,儿臣不敢妄言。"
  "朕让你说。"
  "……弘皓年岁尚小,心智未开,儿臣以为,再观察个几年为好。"
  "你说的也有道理,"胤礽笑了笑,结束了这个话题:"行了,你也出去招呼你那些叔叔伯伯吧。"
  "儿臣告退。"
  弘皙又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其实弘皙在想什么胤礽不用问也猜得到,自从胤礽登基后他私下里就开始有些蠢蠢欲动,先头胤礽雷厉风行地清除了一大批的X爷党们,朝廷各部各院大换血,弘皙趁机也结交了不少朝臣,再不像以前处处受人排挤。
  这些胤礽看在眼里却没有干涉过。
  这一次弘皙会压下公文其实也是因为两日后就是每月一次的大朝会,他想到时候再呈上公文然后请愿出征,再加上事先拉拢过的几个朝臣帮着造势,要胤礽点头便会容易许多。
  才十五岁就想着上战场抢军功,其实胤礽对弘皙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了,而他也不吝于给他机会,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胤礽收回思绪,问何玉柱道:"直郡王和十四阿哥来了吗?"
  "各位爷都在外头候着了。"
  "去传他们两个进来。"
  "嗻。"

17

17、封位 ...


  "朕看你们也闲了很久了,给你们点事情做如何?"
  胤礽似笑非笑地说着,跪在地上的胤禔和胤祯拿不准他话里的意思,都没有做声。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准噶尔的汗王蠢蠢欲动,屡次向我大清挑衅,想必你们也早就心中有数,现在他又占了扎萨克达尔汗的地方,扎萨克汗王向朝廷求援,朕想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
  胤祯见胤禔没有作答的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答道:"臣弟觉得既然扎萨克汗王开了口总不好拒绝,皇上可以先派兵赴援,另外再遣使准噶尔与之协调便是。"
  原本胤祯的提议是很好的,但胤礽心中早有另外的主意,对此嗤之以鼻道:"他既然敢挑衅必然不会接受协调,朕没有耐心慢慢跟他耗着,朕要你们去速战速决,活捉了他逼他就范。"
  "皇上的意思是要我们带兵前去?"胤祯心中诧异,小心求证道。
  "怎么,你是没有信心吗?还是……你对朕没有信心?"
  "不是,"胤祯连忙否认:"臣弟不敢,臣弟只是……臣弟只是觉得皇上肯信任臣弟,臣弟有些惶恐。"
  "惶恐?"胤礽失笑:"十四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来了?你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皇上说笑了,臣弟确实惶恐。"
  从胤礽登基之后就一直惶恐着,一直到胤禩离京,胤祯摸不透胤礽在想什么,又猜不到他会怎么对付自己,所以其实胤祯说的还确实都是真心话。

  胤礽冷哼,目光转到了从进来起就一直没开过口的人身上:"直郡王一直不说话是在想什么?"
  胤禔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道:"皇上为何要让臣和十四弟一块去?"
  "朕封你们为两路主帅,前后夹击准噶尔人,为何不可?"
  "现在的准噶尔汗王无论在兵力战备属地属民的数量上都比不上当年的噶尔丹,何须如此劳师动众?"
  "你对准噶尔现下的情况倒是很清楚,那么朕告诉你,朕要的不是一时的退让,是斩草除根,彻底地解决漠西蒙古的威胁,凭你和十四弟,你觉得可以?"
  胤禔目光直直迎向胤礽:"若是皇上信任臣和十四弟,臣自然会全力以赴,想必十四弟也是如此。"
  胤礽跟他对视了片刻,突然弯起嘴角,笑了。
  有意思。
  而胤禔心中莫名一动,移开了目光。

  胤礽摆弄着手里的镇纸,慢条斯理地说道:"直郡王想问的应该不止是这个吧。"
  一旁的胤祯敏锐地察觉到了俩人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低下了头决定不沾惹是非。
  "皇上为何不让谨郡王前去?"
  "朕为何要让他去?"
  "谨郡王所想皇上定是心中有数,臣只是好奇而已。"
  胤礽撇了撇嘴,嘲讽道:"你对弘皙的事情倒是一清二楚,既然你问了,朕告诉你也无妨,该派他去的时候朕自然会派他去,不是现在。"
  果然是这样,胤禔的手用力握了紧,到头来也不过是去给他人做嫁衣罢了,他又怎么可能会真的给自己机会。
  而胤祯也立刻明白了胤礽话里的意思,垂下了眸子遮去了眼里那点失望。

  "若是无其他事,直郡王便先退下吧,朕还有事要单独和十四弟谈。"
  胤礽示下,胤禔也无意再逗留,行礼便退了出去。
  胤祯还跪在地上,对胤礽单独留自己下来的举动惴惴难安。
  "起来吧,你还真惶恐上了,昔日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十四弟可不是这副模样。"
  "皇上也说那是昔日,如今臣弟……"
  "如今如何?"胤礽打断他:"朕有绑着你圈着你?朕有故意给你安罪名处置你?"
  "……没有。"
  "那便是了,"胤礽玩味的目光在小心翼翼的胤祯身上流连,片刻之后,突然眯起了眸子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胤祯心中疑惑,往前挪了挪身子,然后就被胤礽用力一拉,按着肩膀在他面前坐了下去。
  "别动。"
  "皇上这……"
  "无事,就这么坐着。"
  胤礽坐在炕上,胤祯坐在他面前的地上,这种怪异的姿势让胤祯觉得分外的别扭,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十四弟,你说,朕封你个贝勒,不,朕封你个郡王可好?"
  胤祯惊讶抬头:"臣弟当不起。"
  "怎么当不起?你八哥十哥都是贝勒,你却连个爵位都没有,你的才能,也不比他们差,怎么会当不起?"
  "皇上当真要这么做?"
  "为何不可?"胤礽捏住胤祯下颚,微弯下了腰,俩人四目相对,胤祯身子一颤,胤礽勾起嘴角:"你和胤禔同为主帅,他是郡王而你没有爵位,你不怕受制于他?"
  胤祯苦笑:"皇上让臣弟和大哥同去就是为了互相制约吗?皇上原本就没想过要要真正信任我们吧?在皇上看来这不过是把我和大哥撵出京城的一个机会而已,就像八哥一样……"
  "你还说自己惶恐呢,"胤礽脸上的笑意愈深:"倒也真敢说,可惜这么漂亮的容貌配上这苦大仇深的表情当真是糟蹋了。"
  "臣弟却是惶恐,只是臣弟仍然想听皇上说句实话。"
  "实话?"胤礽的手指抚上了他的侧脸,轻轻摩挲:"实话就是朕舍不得朕的宝贝弟弟被人欺负了去,你为何不信朕呢?"
  最后一个字吐出,胤礽的嘴唇已经凑到了胤祯耳边,胤祯不自在地缩了缩身子,无力提醒道:"皇上请自重……"
  "自重?"胤礽先是一愣,之后大笑,撤回身子放开了他:"十四弟,除了皇阿玛你可是第一个让敢朕自重的人呐……"
  胤祯脸上神色一变,突然就想起这么多年来私下里一直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胤礽的那些坏毛病,他这话的意思算是间接承认了?

  胤礽逗弄够了,见胤祯傻愣愣的模样,挥挥手便让他退了下去,又叫了何玉柱进来给自己换了身衣服。
  等到他出现在众人面前,原本还有些喧哗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一起跪了下来请安。
  胤礽饶有兴致的目光在一众兄弟之间来回扫,之后叫了胤祉和胤裪坐到自己身边来,再让其他人依次落座。
  胤祉和胤裪的目光对上又同时尴尬地移开了眼。
  胤礽倒是不介意,笑着示意人给自己斟酒。

  "十四阿哥请坐这边。"小太监按照顺位把他请到胤祥旁边的位置坐下。
  "朕不是说了吗,十四阿哥从今天起封恂郡王,你这奴才的记性呢?"
  胤礽轻描带写的一句话却让在座各人脸上都有了微妙的表情变化,小太监自己掌嘴:"奴才愚笨,请恂郡王勿怪。"
  胤祯满脸尴尬,胤礽似笑非笑的模样总给人一种他跟胤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才换来了这郡王之位的错觉,身边几位看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探究,而他,百口莫辩。

  弘皓被嬷嬷抱了出来,趁着众人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胤祉低声问胤礽:"皇上,十四弟他……"
  "注意你的身份,不该问的别问。"
  胤礽冷冰冰的一句话让胤祉瞬间白了脸,胸腔蓦地一阵闷痛。
  一旁的胤裪看着也是心中苦笑,在胤礽眼里,他们任何一个都不过是他兴之所至时的取乐对象,根本就没有一丁半点的分量。
  只不过,他早就清楚明白并且心甘情愿,而胤祉,还在自己骗自己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动了心的小受们其实都挺可怜的- -


18

18、第 18 章 ...


  胤祥自从得了胤礽的谕旨,就把全副心思都投入到了宝船的建造中。新建的船厂在城北,除非胤礽传召,胤祥几乎整日都待在这里。
  宝船的建造没有胤礽想象中的容易,建船的工艺虽然书中都有讲解,但某些关键细节还是语焉不详,胤祥和工部一众人多次商讨探研都难得突破。
  胤礽建船的目的虽然没有明确交代,朝中大臣却大多都心中有数,反对之人必然是不少的,只不过迫于胤礽狠绝的作风都不敢出声而已。
  昔日满人入关之后就设置了海禁,直到台湾收复形势缓和才开放了四个港口,然则海上贸易却限制重重,而就是这样的四个港口仍然遭到不少保守派人士的不待见,没少上奏怂恿过天子彻底闭海,唯恐大清遭人觊觎了去。
  却其实,闭得了关锁得了国,却仍然挡不住他人的狼子野心。
  而胤礽,不但没想过闭海,还打算等时机成熟之后彻底开放东南沿海一带。
  至于会不会气死某些人,他就不打算管了。

  "朕方才进来,怎么看着外面那些人一个个都懒洋洋的似乎很闲?"
  胤礽的声音突然想起,胤祥手一颤,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起身就想跪下请安。
  "免了吧。"胤礽走到桌边,随意翻看着满桌的图纸,都是胤祥修修改改画出来的。
  "皇上来这里怎么也不先派人来告诉一声,臣弟有失远迎了,请皇上恕罪。"
  "朕是微服私访,何须劳师动众。"胤礽随口答道,轻笑着夸赞:"没想到十三弟对船体构造倒是挺了解。"
  "皇上说笑了,臣弟愚笨,不勤快多学一点唯恐耽搁了进度。"
  "外面那些人呢?"胤礽突然收敛住了笑意:"朕不养闲人,他们若是没本事或是偷懒就直接撤了,再换有本事的来,满人不行就换汉人,有不平的就说是朕的意思。"
  "……臣弟知道了。"
  "你也不需太紧张了,"胤礽见胤祥小心翼翼满脸严肃的模样,又换上了轻佻的口吻,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朕说的是那些外人,对你朕是绝对相信的,谁让你是朕的宝贝弟弟呢。"
  "臣弟谢皇上信任。"胤祥直接忽略了最后那句话里的深意。
  "谢朕?怎么谢?"
  胤祥一愣,这句话原本就是场面话,但是面前带着暧昧和玩味笑意的胤礽摆明了一副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不放过你的架势,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臣弟……臣弟只是……"胤祥支吾了半天,最后一弯腰一抱拳,求饶道:"皇上您就放过臣弟吧。"
  胤礽大笑,再次用力拍了拍胤祥的箭,之后手顺势下滑到了他的腰上,往自己这边一拉,毫无防备的胤祥就这么跌进了他的怀里。
  "要谢朕自然是有法子的,朕给你时间慢慢想。"胤礽在他耳边低语,搂在腰上的手暧昧揉掐,胤祥身子一颤,垂下了头,不敢再想他这话的意思。

  从船厂出来,何玉柱上来欲扶胤礽上马车,他却冲不远处的另一处院子抬了抬下巴,问道:"那边是火器营?"
  "回皇上,正是。"
  "过去看看。"
  胤礽话说完,抬脚大步走了过去。
  京中的火器营专职制造鸟枪,炮弹等各类火器,平日里也有八旗兵在此操练,地方不大,人也不多,大部队跟着去了西北,更显冷清。
  胤礽被守门的营兵拦住了路,何玉柱连忙上前亮明身份,两个小兵吓得脸都白了,一个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另一个进去通报,片刻之后院门大开,火器营统领大臣海善带着众人出来迎驾。

  "奴才不知皇上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恕罪。"
  跪在最前头匍匐着身子头垂得很低的那个就是海善,恭亲王常宁的第三子,恭亲王死后袭了和硕贝勒位,康熙驾崩后被胤礽指派来统领火器营。
  胤礽没有搭理他,径直走了进去,海善握紧了拳,何玉柱过来客气道:"贝勒爷您起来吧。"
  海善犹豫片刻,爬起来跟了进去。

  胤礽让众人不用顾着伺候他,该操练的操练便是,只让海善跟着,随意地在营区内闲逛。
  海善亦步亦趋跟在胤礽身后,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胤礽把玩着手里的鸟枪,回头就见他这副赔小心的模样,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手中的鸟枪口对准了对方,眯起了眸子:"别动。"
  海善吓得双腿都在打抖就要跪下去被胤礽喝止住:"不许跪,就这么站着!"
  "皇……皇上……"
  胤礽弯起嘴角:"怎么,知道怕了?"
  "奴……奴才不敢……"
  "不敢什么?"
  "不敢……不敢惹皇上生气。"
  "你哪里惹朕生气了?"
  胤礽追着他的话逼问,海善腿一软还是跪了下去。

  胤礽撇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孬种来了?你以前不是挺能耐的,昔日朕还是皇太子的时候你倒是敢顶撞朕,如今见了朕怎么跟耗子见了猫一般?"
  "以前是奴才莽撞了,奴才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莽撞?"胤礽冷哼:"朕看你本事得很,知道朕为什么把你调来火器营吗?"
  "奴才愚笨,请皇上明示。"
  "你不是说朕狗眼看人低看不起你吗?如今朕就给你这个机会,你倒是证明给朕看从前是朕看低了你。"
  海善也不是个脾气好的,以前倒是天不拍地不怕连胤礽都没怎么放在眼里过,当着他的面就敢顶撞而被胤礽掌掴过,只不过如今形势变了,胤礽成了真正的万人之人,他也终于是明白过来自己一个人死不可怕,连累全家老小就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只不过海善原以为胤礽是个心胸狭隘的,从他不顾朝臣反对强硬地撤了孝昭,孝懿的皇后封位就看得出来,他一直以为胤礽不定会怎么着自己,虽然其实他并没有依附过其他的X爷党,不过谁知道胤礽会怎么想呢,于是从胤礽登基之后他就闭门谢客做起了透明人,却没想到最后圣旨下来,不但没有处置他,反而把火器营交到了他的手里。
  所以胤礽到底在想什么,他其实真的猜不透。
  "皇上愿给奴才这个机会,奴才定当尽心竭力。"
  "你也算是个人才,虽然你曾经对朕不恭,不过朕看你倒不是趋炎附势之辈,你若是肯忠心替朕办差,以前那些朕可以不追究。"
  "奴才一定……"
  "先别答应得那么快,"胤礽打断他:"你先听好了,朕可以告诉你,日后朕会重用火器营,但是现在这样的规模还有这些配备还差得太远,你得想办法帮朕壮大火器营的声势,还有那些把骑射看得比天大的迂腐的老家伙你得负责帮朕堵他们的嘴。"
  "……奴才遵旨。"
  "你都听明白了?"
  "奴才听明白了。"
  "既然这样,你起来吧。"胤礽知道海善是个聪明人,自己的意思想必他是很清楚明白了,便也不再多说。
  "奴才谢皇上。"

  这样一惊一乍的,海善已然是全身冒汗,起来的时候腿仍然软着,一个趔趄差点就再次跌跪下去,而站在他面前的胤礽顺手就扶了他一把。
  "奴才失礼了。"海善说着就想退开身子却被胤礽按了住。
  胤礽一手扶着他的腰,脸上又浮现出了逗弄人时的那种玩味笑意:"你以前是不是挺怨恨朕的?"
  当着众多宗室王公的面被胤礽扇耳光,颜面尽失,要是一点不介怀,似乎不大可能。
  海善垂下了头,根本不敢跟胤礽对视:"奴才不敢。"
  胤礽眯起了眼,脑海里突然又浮现出了对方即使双目通红仍然咬紧牙关狠狠瞪着自己不发一言的模样。
  实在是……有意思。
  "皇……皇上……"
  海善想推开胤礽的手却被对方抓得更紧,胤礽用力一揽,俩人的身体贴到了一块,他凑到海善耳边:"其实你那副模样……朕喜欢得紧。"
  而海善的耳根已然红透了。

  从火器营出来,胤礽顺手带走了一柄鸟枪,敲了敲何玉柱的脑袋:"给朕拿着。"
  何玉柱小心收起来,之后托住了胤礽的胳膊:"奴才扶皇上上车。"
  胤礽上了马车,关门之前又嘱咐何玉柱道:"回去之后去把凌普给朕叫来,走吧。"
  "嗻,皇上是要现在回宫吗?"
  胤礽犹豫片刻道:"天色尚早,先去外城逛逛。"


19

19、第 19 章 ...


  胤礽去的是外城最繁华的街市,他随便逛了逛便进了街道转角处较为清静的一处酒楼。
  虽然是微服私访,店家老板的一见他衣着不凡后面又跟着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乾清门侍卫,当即亲自上来迎接,恭恭敬敬地把他领上了二楼雅座。
  胤礽刚走上楼梯,却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长得不错,爷看上你了,来陪爷喝酒。"来人显然是喝醉了,说着就想来抓胤礽的袖子。
  胤礽眸中寒光一闪,身后的侍卫刚要上前,却让人抢了先。

  那人被人拉开之后踹到了地上,正欲发飙,看清楚眼前之人是谁之后吓得浑身都在哆嗦。
  "简……简亲王……"
  "还不快滚!"雅尔江阿一句话,那人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地下了楼。

  "奴才给皇上请安,奴才护驾来迟,皇上受惊了,请皇上恕罪。"
  雅尔江阿跪了下来,胤礽冷嗤:"护驾又不是你的职责,朕要恕你什么罪。"之后大步进了旁边的雅间。
  雅尔江阿又在外面跪了半响,何玉柱才出来传了他进去。

  胤礽一人坐在桌边自斟自饮,雅尔江阿再次跪了下去,恭候圣训。
  "朕问你,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奴才也不认得。"
  "不认得?"胤礽眯起了眸子:"可他却认得你,不认得你为何要护着他?"
  "奴才不敢……"
  "你少跟朕装模作样!"
  "奴才知错了,请皇上恕罪,那人不过是京中众多八旗纨绔子弟中的一个,他的阿玛跟奴才有几分交情,奴才见他出言冒犯皇上担心扰了皇上才将之赶走,并非有意维护。"
  胤礽手指轻敲桌子,片刻之后准了雅尔江阿起来。

  "坐这边来。"胤礽冲着自己对面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示意雅尔江阿坐。
  "……奴才不敢。"
  "朕让你坐有何不敢?"
  雅尔江阿见胤礽坚持只得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了下去,胤礽命人给他上了一副碗筷和酒杯就让人全部去了外面候着。

  "朕倒是没想到简亲王原也是如此护短之人。"胤礽一边给雅尔江阿斟酒一边说道,漫不经心的语气,听不出其中的深意。
  "奴才确实知错了,奴才回去就办了他。"雅尔江阿一面对胤礽给自己斟酒的举动受宠若惊,一面又要小心应付他的问话,整个坐如针毡。
  "办了他?"胤礽失笑:"你要用什么缘由办了他?调戏朕?"
  雅尔江阿一下噎住,怏怏回道:"还请皇上明示。"
  "算了吧,朕丢不起这个脸。"胤礽放下了酒壶,示意他举起杯子。
  雅尔江阿双手小心托起杯子,唯恐洒出一滴半点,跟胤礽的手中酒杯轻轻一碰,之后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
  胤礽却没打算放过他:"一口干了。"
  辛辣的味道滑过喉咙,雅尔江阿的双脸瞬间有了红晕。
  简亲王不擅酒人尽皆知,胤礽自然也有所耳闻,所以他是……故意的。

  "你方才说,京中有众多八旗纨绔子弟?"
  雅尔江阿放下杯子,胤礽立刻又给他斟上了一杯,他的面上带上了在微醺的醉意下掩饰不住的苦恼,胤礽看着心中暗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是奴才失言了。"
  "你失言没失言朕自然心中有数。"
  京城里游手好闲斗鸡遛狗的八旗子弟数目绝对不少,光是爱新觉罗家养的闲人就不在少数,就是不知道把他们全部扔回关外去垦荒可不可行,怕是会让那群老家伙集体造反吧?
  胤礽胡思乱想着,目光又落在面前眼神已然有些迷蒙的雅尔江阿身上:"朕把宗人府交给你如何?你帮朕想想如何处理那些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
  雅尔江阿虽然醉了却没有糊涂,他身子一怔,半响才呐呐回道:"奴才谢皇上信任。"
  "谢朕?"胤礽笑:"朕信任你值得你这么惊讶吗?"
  "不是,奴才只是……"雅尔江阿暗自懊恼,一时嘴快说错话了。
  "只是你以前日日跟在八贝勒屁股后面转,朕原本该像对八贝勒一样给你个苦差事把你撵得越远越好更或者找个缘由夺了你的爵位圈了你对不对?"
  胤礽如此直白地说出来,雅尔江阿一个激灵顿时全然清醒过来,又想跪下去,却被胤礽按住了桌子上的手。
  胤礽似笑非笑:"八贝勒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卖命?"
  "奴才不敢。"
  "又是这句?朕怎么觉得你们几个都是这样,除了奴才不敢就是奴才不知,你就不能说点别的?"
  雅尔江阿想抽回手,却被胤礽按得越发紧,他心一横,干脆直言道:"昔日奴才确实与八贝勒私交甚笃,但奴才效忠的人始终只有皇上,无论是先帝爷还是您。"
  "啧啧……还挺硬气,"胤礽撇嘴:"可惜你这话不是真话,朕不爱听。"
  他说着又给雅尔江阿斟了第三杯酒,喝令道:"喝了它!"
  这一次雅尔江阿一手举起杯子仰起头一饮而尽。

  三杯酒下肚,雅尔江阿即使想努力保持清醒却仍然抵挡不住席卷全身的醉意,眼前的人渐渐模糊,唯有那双带着玩味笑意的眸子熠熠生辉,他甩了甩头,脑海中胤礽的样子却越发鲜明起来。
  胤礽站了起来,雅尔江阿见状本能地也跟着站了起来。
  胤礽身子微微向前侧,一只手横过桌子,手指在他胸前衣襟处一勾,雅尔江阿脚下一个趔趄往一侧倾倒被胤礽扶了住。
  胤礽在他耳边低语:"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在肖想八贝勒什么?"
  雅尔江阿身子一颤。
  "朕的人也是你敢肖想的?"
  雅尔江阿惊愕地抬头对上了胤礽幽深的眼。
  "不过,朕不吝于让你跟他……一块伺候朕。"

  雅尔江阿被胤礽压上了床,他没有挣扎却是主动迎合。
  在意乱情迷间,心里那个模糊的影子渐渐淡去,另一个更加遥不可及的身影强势入侵。
  从此万劫不复。

  旁边另一雅间的门推开,胤禛从房里出来见到守在一旁和何玉柱和众侍卫,脸上闪过惊讶。
  何玉柱上前给胤禛请安。
  "皇上在里面吗?"
  "皇上正和简亲王在里头喝酒。"
  "你进去跟皇上说我来给他请安。"
  何玉柱有些为难,犹豫了片刻还是推开了半边门进了去。
  床帘被放了下来,里面起伏的身影和暧昧的声音却分外清晰,何玉柱心中忐忑,硬着头皮道:"皇上,恪郡王在外头,说是要给您请安。"
  半响过后,胤礽带着浓重情/欲的声音传了出来:"让他在外头候着。"
  "嗻。"

  门外胤禛的手用力握了紧,指尖掐进了手心,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房内正在上演的一幕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想离开,双脚却仿佛生了根。
  何玉柱出来,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一叹,小声道:"四爷,皇上让您先候着,他一会儿再传您进去。"
  胤禛点了点头,垂下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不算在虐四爷- -


20

20、第 20 章 ...


  胤禛进去的时候雅尔江阿正好出来,俩人都有些尴尬,连招呼都没打,错身而过。
  胤礽懒洋洋地叫了何玉柱进来给自己更衣,完全不避讳胤禛。
  胤禛请过安之后就站到了一旁,微垂着头,余光却是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胤礽,他的脸上有情/事之后的慵懒,倦倦的模样,却越发漂亮得惊人。

  胤礽突然笑了起来:"你要看不会正大光明的看吗?"
  胤禛脸僵了僵:"臣弟失礼了。"
  "你今日怎么也出城来了?"
  "臣弟只是闲来无事……"
  "闲来无事?"胤礽轻笑,看样子怨念还挺深:"那朕找点事情给你做如何?"
  "请皇上明示。"
  "下个月荷兰,法兰西,英格兰,葡萄牙等国的使臣会来,你去负责接待他们,详细的情形回去跟理藩院尚书商议便是。"
  "臣弟领旨,"胤禛犹豫了片刻又问道:"皇上很看重这事吗?"
  这次这么多国使臣同来是胤礽一手促成,而他私下也没少传召过理藩院尚书,胤禛是知道的,难免会有些好奇胤礽到底想做什么。
  "你用心办好差事就行,朕自然有朕的目的。"

  从酒楼出来,胤禛恭送胤礽上车,胤礽刚抬起脚,突然又想起了点什么,转过了身眼里有了促狭的笑意:"刚才在楼上你都看到听到了?"
  "……是。"
  "有何感想?"
  胤禛语塞,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胤礽的脸皮之厚:"臣弟不敢想。"
  "不敢想什么?朕倒觉得你想法还挺多。"
  胤礽不明着说,胤禛干脆就跟着装傻:"臣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朕这些年来做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胤禛脸色微变,抬头看了胤礽一眼又低下了头:"臣弟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情。"
  "可你也没有真正帮过朕,不动声色,冷眼旁观,你是想看朕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皇上为何要跟臣弟说这些?"
  "为何?"胤礽嗤笑:"朕就是要告诉你,不要自作聪明,把别人都当傻的。"
  "臣弟没这么想过,只是皇上既然都心中有数为何不防着臣弟?"胤禛虽然话说得不紧不慢,却是句句在跟胤礽争锋相对。
  "你觉得朕没有防着你?"
  "皇上从未将臣弟放在眼里过,何谈防着臣弟,臣弟只是好奇,臣弟知道的事情皇上就真以为先帝一点都不知晓?"
  胤礽先是一愣,半响过后又反应过来他差点又被胤禛给唬住了。
  "先帝也不是神仙,他最多只能分三成心思给朕,而你,怕是九成心思都在盯着朕的所作所为。"
  "皇上太抬举臣弟了。"
  "你好自为之吧。"胤礽没了跟胤禛打哑谜的兴趣,转身上了马车。

  车行得很慢,胤礽闭上了眼睛突然觉得心中莫名烦躁,其实胤禛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康熙对他做的事情要说一点都不知道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只是他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能狠到如斯地步,冒天下之大不韪弑君篡位,生生逼死了他。
  只是,如果他不这么做,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对他心存幻想的皇太子,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说到底,他对自己也是先君后父,自己又何必心存愧疚呢?

  胤礽胡思乱想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隐隐约约有嘈杂的声响传进来,胤礽拉开了车门,前头几个侍卫正在赶人,挡了马车路的是些稚童和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
  "怎么回事?"
  何玉柱慌忙解释道:"是些小孩子在路边玩耍拦了路,侍卫们已经去赶人了。"
  "那个人呢?"胤礽冲那青年抬了抬下巴,问何玉柱道。
  那人被侍卫推倒在地仍然不死心,怀里抱着几本破破烂烂的书,嘴里絮絮叨叨着:"你们不要只想着玩,我教你们的你们怎么都学不进去呢,这些东西很有趣的你们学了就知道……"
  显然是说予那些还在嬉闹的孩子听的。
  "奴才这就去赶他走。"
  何玉柱说着就想上前,被胤礽制止住:"叫他过来。"
  "嗻。"何玉柱点了点头过去,片刻之后被侍卫再三搜过身的青年被带到了胤礽跟前来,手里仍然抱着那几本破书。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你是什么人?"
  何玉柱刚想呵斥,被胤礽一个眼神示意,慌忙又闭上了嘴。
  "给我看看你手里的书行吗?"
  那人犹豫了片刻,把那几本书呈到了胤礽手里。
  胤礽随手翻了翻,都是天文、历算和数学方面的书,破破烂烂的也不知道被翻过多少次了。
  "这些都是我老师所著,是我老师一生心血所成。"那人解释道,语气里颇有几分骄傲。
  梅文鼎。
  胤礽看了看那个名字,眯起眸子想了片刻,问道:"先帝康熙爷几年前南巡的时候是不是召见过你老师?"
  "确实如此,康熙爷还称赞过我老师'绩学参微,大有可为'。"
  "那你怎会如此落魄,你老师现在人在哪里?"
  提到这个,那人的眼神一下又黯淡了下来:"老师这些年身子不好,一直在宣城养病,我去年上京赴考,无奈名落孙山,无颜回去见老师。"
  "名落孙山?"胤礽一挑眉:"我看你这书怕是翻看了很多遍,想必也是学识渊博之人怎会名落孙山?"
  "……可惜考功名考的却不是这些。"
  原来如此,胤礽瞬间了然,虽然康熙自己对天文地理历算数学都颇有兴趣,但是在封建王朝,这些东西也仅仅只能作为茶余饭后的消遣,填不饱肚子的,要想入仕为官平步青云,唯一的办法也只能是参加科举考试。
  胤礽把书还了回去,笑了笑道:"只要是有本事的人,自然不会被埋没,你也无需丧气。"

  车子重新驶出去之后,胤礽把何玉柱叫进了车里,吩咐道:"去打听下刚才那人的姓名和住处,给他换个好点的地方好生招待着。"
  "嗻。"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有人说文里的太子爷太没有节操了,于是滚床单的事情就慢慢来吧- -


第21章 第 21 章
胤礽提着笔在纸上随意勾画,一旁的何玉柱看着好奇,忍不住问道:"皇上您这画的是什么?"
"洋枪,"胤礽笑了笑:"这些都是热兵器时代最顶尖的武器装备,当然了,核武器就更厉害了。"
"……皇上说的奴才听不懂。"
"听不懂是正常,听懂了才奇怪。"胤礽说着把画好的一张扫到地上,又重新铺上了一张新的。
原子弹导弹什么的不现实,但是要造出相等于甚至是优于同时期欧洲各国的火炮和火枪应该问题不大。
胤礽眯起了眸子,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还需从长计议才行。

"凌普来了没有?"胤礽收回思绪,问何玉柱道。
"正在外面候着。"
"传他进来。"
"嗻。"
凌普猫着身子进来,恭敬地跪下请安。
他是胤礽的奶公,现任的内务府总管,在外面借着胤礽的名头没少摆过谱,人也嚣张得很,胤礽对他的所作所为自然心中有数,明理暗里警告过几次,后来见他又所收敛,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毕竟这个人,论狗腿的程度,应该是无人能及,还是很有些用的。
"不知皇上传奴才前来是有何事要吩咐奴才?"凌普有些紧张,一般胤礽叫他来不是教训他就是让他去跑腿,总不会有好事,当然他宁愿是后者。
胤礽开门见山道:"两件事要你去办,其一,去民间搜罗一批擅制火器的能人,你记住了,朕不管你找的人是满人汉人还是其他,贵族,平民,亦或是贱民也罢,朕要的是真正有用的人,你别想着糊弄朕。"
凌普身子一抖:"……奴才不敢。"
"朕已经下旨召了当年被先帝爷流放盛京的翰林院侍讲戴梓回京,你给他安排处好点的住处,选来的人需得经过他的考核再报予朕。"
"奴才明白了。"
"至于这第二件事再去找些懂鄂罗斯语和欧罗巴诸国语言的人来。"
"奴才领旨。"
虽然不明白胤礽的用意,不过凌普也不敢多问,领旨办差便是了。

凌普刚退出去,又有人进来报说是诚郡王来了,胤礽一挑眉,道:"传他进来。"
胤祉几乎是隔几日就会单独来见胤礽一次,当然找的都是不同的理由,对于他的那点小心思,胤礽也懒得说破,随他去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胤礽不会逗弄他,所以胤祉进来刚跪下请完安,胤礽就懒洋洋地开口问道:"三弟今日进宫来是来看荣太妃顺道来给朕请安?还是三弟妹又亲自下厨做了什么吃食三弟拿来给朕尝尝鲜?又或是三弟听闻朕身体抱恙前来关心朕?"
被胤礽这么一问,胤祉当即有些尴尬,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臣弟……臣弟只是……"
"算了算了,"胤礽笑了笑,示意他起身:"坐吧,朕正好也要找你。"

胤祉坐直了身,偷偷看了胤礽一眼,胤礽见他这副模样,怀疑地偏头:"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朕说?"
胤祉犹豫片刻,道:"臣弟方才进宫,在宫门口正巧碰上十弟,十弟让臣弟代为向您请安后直接回了去。"
"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恃宠而骄了。"胤礽冷哼。
平日里胤礽只要有空就会传胤俄进来陪自己练身手,胤俄别的不行,骑射和近身搏斗还是很不错的,当然胤礽要想找陪练多的是人选,之所以选上胤俄,也是因为他咋咋呼呼不像其他人会让着自己。
"臣弟想十弟也是以为臣弟有事与皇上商议不便打扰……"
"行了,"胤礽打断他:"朕也没说要责怪他,你这么着急替他说话做什么?朕怎么记得你们以前关系也不怎么样的吧?"
"臣弟无心的,请皇上恕罪。"

算了,知道自己这些弟弟不管是存了什么心思的或多或少都对自己心存惧意,胤礽也懒得再问,开始说正事:"朕也正想传你来,朕要你做的事情是帮朕修书。"
"臣弟领旨。"胤祉点头,这事反正他也不是没做过,一早就驾轻就熟了。
"你先听清楚了,朕说的不是普通的修书,朕是要你搜罗从上古至今所存全部文献图纸修撰一部最完整最详致的百科全书。"
胤祉先是一愣,之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皇上您说的是效仿前明……"
"没错,"胤祉话没说完就被胤礽打断:"朕要的书要比他的更加完善更加丰富,要海纳百川,集天下之大成,朕还要其中包含翻译编修的西洋书籍。"
"西洋书籍?"胤祉错愕。
胤礽点头:"朕知道有些困难,不是短时间内能成的事情,你要多少人手帮你都行,朕已经派了人去搜罗懂西洋话的能人,先从之前那些西洋使臣传教士带来的书入手,之后朕会再派人去搜集。"
"……臣弟明白了。"胤祉强压住心中震惊,领了旨。

"还有一事……"胤礽想了想道:"朕想开办学堂专授算术,天文,历法等,先从京师开始,只要有兴趣学的无论出身均可收编,学成之后再进行考核,另封官位,独立于科举之外,这事朕会交给履郡王去办,你从旁协助便可。"
胤祉听罢,怀疑问道:"皇上为何如此看重这些?"
"自然是朕觉得有用。"
胤礽弯了弯嘴角,现在不过是开头,要学的远不止这些,在欧洲大陆,第一次工业革命就要开始了,翻天覆地的巨变就在眼前,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抛下。

正事说完,胤祉见胤礽闭了闭眼睛,面上似是带上了倦意,犹豫着要不要跪安退出去,胤礽却突然佻了他一眼,眼里有了戏谑的笑意:"还舍不得走?"
胤祉慌忙跪下:"臣弟告退。"
"等等,"胤礽冲他钩钩手指:"你过来。"
胤祉跪着往前挪到了胤礽面前然后就被胤礽捏住了下巴。
胤礽弯下身子,眯起了眼:"好好给朕办差,朕不会亏待了你。"
"用心办差是臣弟的本分,不敢用来跟皇上交换。"
胤礽失笑,第一次发现胤祉原来也有别扭的一面:"那就当是朕赏赐予你的好了。"
"……皇上指的是什么?"
"你想什么就是什么,"胤礽意有所指却不明着说:"朕给不了全部也给不了唯一,不过对你,朕绝对不会吝啬。"
这样就算是胤礽的承诺了吧,虽然明知道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不过胤祉已经很满足了,他壮着胆子拉过了胤礽的一只手,用力扣住,坚定回道:"臣弟谢皇上恩赏。"


第22章 第 22 章
"哆啰绒,哔叽缎,西洋布,花毡,缨帽,琥珀珠,珊瑚,玻璃匣,八角镜,丁香,蔷薇露……"胤礽嘴角带着浅笑,一样一样抚过:"倒都是好东西,何玉柱,全部收起来,交给皇后分予各宫主子。"
"嗻。"
胤礽瞥了眼一旁立着的胤禛,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给各府的福晋们也留点。"
"奴才遵旨。"
何玉柱带了一帮太监进来把东西收走。

人都退出去之后,胤礽随手拿起了身边一把镶金鸟铳在手里掂了掂,问胤禛道:"这些就是那些洋人进贡的东西?"
"回皇上的话,全都在这里了。"
"恩,"胤礽点了点头,鸟铳扔回了盒子里,一语总结:"华而不实。"
胤禛看着胤礽的动作,小心禀报道:"臣弟这些日子已经见过各国使臣,他们要臣弟代为向皇上您问候,并请求皇上的亲自召见。"
"亲自召见?"胤礽挑眉:"他们一共来了多少人?"
"四国使团共有使臣十四人,并扈从共百余人,臣弟听他们的意思是想与大清商议贸易往来之事,这事臣弟做不了主,还望皇上明示。"
"不奇怪,那些人为这事吵嚷了几十年,不过现下也不急于一时,还需从长计议才行,你先给朕好好招呼着他们便是。"
胤禛见胤礽似乎早就有了主意,也没有再说下去,打了个千就准备退下。

"等等,"胤礽喊住他,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胤禛上前一步,有些茫然的地看着胤礽。
"这里,"胤礽手指点了点他有些乌青的眼圈:"你没休息好吗?是朕太操劳你了?"
"不敢,臣弟只是竭尽所能完成分内之事。"
"是嘛,"胤礽笑:"你要是太辛苦了朕可是会心疼的。"
胤禛有些诧异地抬头,在看到胤礽眼里戏谑的笑意时又明白过来他只是在消遣自己,无奈暗自叹了口气,讨饶道:"皇上就别拿臣弟逗乐了。"

真不给面子,果然这个四弟比起其他人要无趣得多。
胤礽撇了撇嘴,犹不死心,拇指和中指交叠打了个响指,冲左前方抬了抬下巴:"看那个。"
是洋人的进贡的照身大镜,除了那些洋枪胤礽唯一留下没有送去后宫的事物。
胤禛不解胤礽的用意,而胤礽已经把他拉到了镜子前:"看看,什么感觉?"
胤禛顺着胤礽的目光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和他。
胤礽嘴角盈着浅笑,嘴唇红艳,鼻梁挺直,眼神清亮,眼波流转间尽是华美,而锋利的眉却又让整张脸端端生出三分硬朗,永远都是他最爱不释手的样子。
"你在看朕吗?"胤礽冲镜子里怔怔盯着自己的人眨了眨眼。
他的呼吸就在脖颈边,胤禛难耐地缩了缩脖子,尴尬地移开了眼不敢再看。
"为什么要避开?"胤礽微侧过头,轻舔了舔他的耳垂,一手掰过他的下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朕从来没觉得四弟会是害羞之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胤禛咬了咬牙,心一横干脆直直迎向了胤礽的目光,眼里的缱绻情意也不再遮掩。
胤礽对此视若无睹,只是调笑道:"四弟与朕长得倒是有六分相似。"
眼睛最像,只不过胤禛的长相比胤礽还要阴柔一些,与他冷冰冰的性子实在是有些不符。
"都是先帝爷所出,长得像是自然。"胤禛耐着性子答他,要不是顾忌胤礽的身份,他其实真的很想反手狠狠将他压至身下。
"不过朕觉得四弟长得好看些,朕可是爱煞了你这副相貌。"
"……"
"你脸红咯~"胤礽笑,还是这样子才好玩嘛……

"求皇上不要再取笑臣弟了……"胤禛对胤礽的态度很恼火,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取笑?"胤礽的手指沿着他的侧脸下颚缓缓游移,眯起的眸子里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你又怎么知道朕说的不是真心话?"
"皇上若是真心的,为何臣弟全然感觉不到?"
胤礽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了去。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臣弟只是实话实说。"
"所以朕就是对你喜欢不起来,你这人实在是太不识抬举了。"胤礽怏怏放开了他,走了回去。
胤禛转过身跪了下去:"臣弟惹恼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你看看你这样子,有一点像是在惧怕或是求饶吗?口不对心的话不如不说。"
胤礽的声音里隐隐有了怒气,胤禛有些无奈,头也垂得更低:"臣弟知错了。"
"滚吧,没事别再来烦朕。"
胤禛身子僵了僵,片刻之后重重磕了个头,起身离开。

****

胤禛退出去后,何玉柱进来小声禀报道:"皇上,今日五阿哥抓周,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胤礽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小弘皓也快满周岁了,一时倒是有些唏嘘:"朕这就过去。"
自胤礽登基太子妃被册立为后也从毓庆宫搬去了翊坤宫,此刻翊坤宫的正殿里已经有不少人,众嫔妃和皇子皇女们都在,还有那些'寄养'在宫里的各府的阿哥格格们。
胤礽进去示意众人免礼后便走到主位坐了下来,眼前的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褥子,弘皓坐在中间,身前堆满了抓周的物什。
玉玺被搁在最显眼的位置,自然是底下人看他对弘皓的态度而有意为之的,胤礽眯了眯眼,突然就走上前也在弘皓身边坐了下来,其他人见状均是吓了一跳然后纷纷跪了下去。
胤礽没搭理他们,把洋人进贡的那把镶金鸟铳也扔了进去,之后摸了摸弘皓光溜溜的脑袋。

抓周开始,一旁的小太监小声提醒弘皓:"五阿哥,选一样您最喜欢的吧。"虽然弘皓根本没可能听得懂。
只不过对一个一岁大的孩子来说,面前这么多花花绿绿的东西在,自然是足够吸引他的眼球,在小太监没开口前他就已经扑上去上下其手,碰碰摸摸,拿起这个又扔了那个,挑来捡去却没有一样是完全合他心意的。
胤礽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让他玩没有催促他,皇后却是有些急了,也跪了过来轻掐了下弘皓的手:"别淘气了,拿一个就好。"
这一次弘皓却似乎是听懂了,捡起了已经被他扔到角落里去的玉玺双手抓着想要递给胤礽。
周围一片赞叹。
胤礽笑得有些得意,接过了弘皓手里的玉玺。

下一刻,弘皓却又捡起了那把镶金的鸟铳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枪口对上了胤礽。
胤礽一挑眉,弘皓双手抱着枪姿势很别扭,嘴里依依呀呀地说着什么,亮晶晶的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皇后脸色当即变了,失措地按下了弘皓的手夺下了枪,慌张地请罪:"皇上恕罪,五阿哥无心的,请皇上不要怪罪他。"
"皇后不用急,五阿哥这是把枪也送予朕呢。"胤礽轻飘飘地一句话出口,皇后松了口气,看戏的众人也收起了那点幸灾乐祸。

胤礽让人都回了去,把弘皓抱到了身上,弘皓手里还抱着那把鸟铳,饶有兴趣地玩着。
胤礽想了想,吩咐了何玉柱几句,何玉柱应声离开,片刻之后,抱着一大堆的各式火器回来,都是胤礽自己收藏在乾清宫时不时会拿出来把玩的那些。
火器在弘皓面前一字排开,有的外形很不起眼于小孩子可以说完全没有半点吸引力,胤礽拍了拍他的屁股把他放下:"臭小子,再选一次。"
这一次弘皓几乎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摸了个遍却不再是选一样扔一样而是样样都舍不得放手,胤礽有些诧异,看样子弘皓真的不是因为那黄灿灿的镶金鸟铳的外形才被吸引了注意,而是真的天生对火器感兴趣。
弘皓兴致勃勃地玩着,双手已经摸上了一把长铳,咬着才长出来的几颗牙,艰难地把枪扛到了身上,胤礽看着一时有些好笑,蹲了下去伸手帮他调整姿势,带着他的手瞄准了几米外的一个落地花瓶。
砰的一声,子弹出了膛,花瓶应声裂开,碎块散了一地,弘皓兴奋得呀呀尖叫,小脸通红。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胤礽托着腮帮子,头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要怎样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来。
康熙对自己的那一套显然是失败的,而自己的新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是浴血重生,如果照搬到弘皓身上,且不说他这么小的孩子能不能承受的住,就算过得了那关以后的性格会扭曲成什么样子也完全无法预料,这还确实是有些难办。
除了已经定了性的弘皙和弘晋,弘皓是他目前仅有的儿子,还是嫡子,实验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败,这个孩子就彻底的毁了,说实在的,胤礽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舍不得的。
那么又或者,可以找个折中的办法?


第23章 第 23 章
鼎香园是京城最大的茶园,日日好戏不断,客似云来。
胤礽坐在角落不起眼的位置,漫不经心地啜着茶,看着台上裙裾翩翩,彩袖飞舞。
一直注意着进门方向的何玉柱弯下腰小声提醒:"爷,人来了。"
胤礽目光移过去,进来的是个褐发蓝眼的洋人,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高大的个子和迥异的装扮在人群中显得很突出,往来路过的无不多瞧上他们几眼。
那人淡定自若地走到一旁早就预留给他的空桌边坐下,立刻有掌柜亲自上去招呼,而他随手就扔了定金子出去,显然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

台上又换了一出戏,那人看得入神,胤礽挑起嘴角笑了笑,一出戏唱完了吩咐何玉柱道:"去请他过来。"
"嗻。"
何玉柱过去与那几个随从说了,片刻后,那人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投了过来,胤礽自若啜着茶,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起身走了过来。

屏风隔开了外面的喧闹嘈杂,胤礽示意他:"坐吧。"用的是对方熟识的语言,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
那人有些惊讶:"你会说我们的语言?不,你知道我是谁?!"
"你这么高调每日来这戏园子喝茶看戏,只要有心想知道自然会知道,"胤礽挑眉:"伯纳特公爵。"
伯纳特的脸上换上了笑意:"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你是什么人?"
"你一直想见的人。"
伯纳特一愣,反应过来后望向胤礽的眼里有了错愕:"你说真的?"
"当然。"
"我不会对你三跪九叩的。"
胤礽笑:"你若是不想便算了,只不过朕要提醒你,这里是大清国,是朕的天下,而且你还有求于朕。"
"我没有……"
伯纳特想争辩又被胤礽打断,再一次示意他:"坐吧。"
伯纳特想了想,往后退开一点坐了下去。

"听说你很喜欢来这里听戏?你听得懂?"胤礽随口问道,又亲自给对方倒了杯茶。
伯纳特对胤礽跳跃性的思维和一下一个样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着痕迹地偷眼打量着他,暗自琢磨着面前这位他一直想见的东方大国的年轻帝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对贵国的文化很感兴趣。"
"是嘛,那你尝尝这茶,是朕从宫里带出来的贡品,你既然感兴趣就该知道这喝茶也是一种文化。"
伯纳特谢过,像模像样地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怎么样?"胤礽笑问。
"很不错。"
"你说……要是卖去你们国家能卖得出去吗?"
伯纳特端着茶盏的手一僵,片刻后咂了咂嘴意犹未尽,有些可惜道:"一般人大概喝不惯这个。"
胤礽摇头:"你这人挺不厚道的。"
"陛下的意思是……?"伯纳特不明所以。
"直说了吧,朕既然允了你们四国使团前来你们打得什么主意朕自然心中有数,你们想在朕的国土上做生意朕也没说不行,同等的,朕想把大清的东西卖去你那,你怎么就认定了会卖不出去?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欺瞒朕打算背地里低价购进我朝货物,回去再高价卖出?"
被胤礽这么一说,伯纳特有些尴尬,讪笑道:"我说的是实话,茶叶我们那的人真的不喜欢……"
"你少糊弄朕,一两茶叶在你们那的价格是这个数吧?"胤礽用手比划了一个数字,伯纳特的脸色瞬间变了。
胤礽撇了撇嘴:"你若是没有诚意,下面的内容朕也不打算再与你谈下去,反正除了你,英吉利,荷兰,葡萄牙还有没来的那些,哪个不想在我大清分一杯羹走,就算要做生意,朕也该挑个信得过的合作对象才行。"

伯纳特低头思考了片刻,正色道:"刚才是我失礼了,请陛下直言。"
"互通贸易各取所需是好事,朕没理由不答应,不仅是对西洋欧罗巴洲,还包括东洋和南洋,但是大清的东西不会不明不白地贱价卖出去,你若是真有诚意,则必须先签订详细明确的贸易细则契约,不过朕既然叫了你来,至少可以承诺多给你分些份额,朕先问你你能担得起多少?"
"当然是全部。"伯纳特毫不犹豫答道。
"话不要说太满了,"胤礽对他的答案颇为不屑:"想必你没有听说过,有句话叫做'没那么大的胃口就别张那么大的嘴',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想要独吞还差得远了。"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是疑问,但伯纳特的脸上有明显的被说中了的心虚之色。
"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胤礽笃定道:"法兰西国连年内外战争不断,民不聊生,国库早就空了,法属东印度公司虽然名义上与荷兰,英吉利国的实力相当,但实际上只剩下个空壳子在苟延残喘而已。"
伯纳特的脸色微变了变:"……既然陛下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这些?"
"当然是为了救你们,"胤礽笑:"你心里应该很清楚,能不能力挽狂澜就在朕一句话,若是朕答应多分点生意给你做更甚至让你总揽大清的西洋贸易,要挽回颓势便是轻而易举,朕不吝于拉你们一把,但是你也得答应朕的条件。"
"什么条件?"
"朕要跟你买东西,"胤礽慢悠悠地说道:"朕要你卖些军火装备给朕。"

伯纳特一惊,看向胤礽的眼里满是戒备:"你要买军火?!你想要做什么?!"
"放心好了,"胤礽示意他稍安勿躁:"朕看不上你们在南洋的那些殖民地,更没可能千山万水打到你们家门前去,朕也不需要很多,你每样卖朕一些便是,朕不会亏了你的银子。"
胤礽确实对向外扩张没兴趣,但是最起码得能够自保,有戴梓和他调/教出来的那帮徒弟在,只要拿得到实物要仿照出来再改进便不是难事,胤礽一贯相信中国人的创造能力。
伯纳特面露难色:"陛下若是对火器有兴趣,并不需要只跟敝国买,相信其他国家也很乐意奉上。"
胤礽嗤笑:"你们这些人,没一个实诚的,我朝先前也不是没跟你们买过这些东西,只不过买来的都是你们淘汰了的次等货而已。"
"陛下说笑了……"
"朕当然不是在说笑,"胤礽从怀里取出张纸扔到了对方面前:"你看清楚了,朕要这上面列出的所有东西。"
伯纳特疑惑地捡起那纸,片刻之后脸色大变,这上面所列的竟然都是欧罗巴各国现今最顶级的军火装备,有的是才研制出来,有的连他自己都闻所未闻!
胤礽淡定喝着茶,心中好笑,比别人多活几辈子也就这点好处了……

"这个很困难……"
"是吗?"胤礽挑眉:"伯纳特公爵……你和你们国王陛下的关系不怎么样吧?"
"我不太明白陛下的意思。"伯纳特装模作样道。
"你们家族跟王室关系如何你自己心中有数,听说贵国国王还强抢了你姐姐,可惜了你那如花似玉的漂亮姐姐,你虽然是贵族不过其实也只想赚钱而已,又何必管别人死活,我看就算法兰西亡国了只要你自己的王国还在你也根本不会在乎吧?"
伯纳特没有再说声,面上却有了被说中心思的尴尬。
胤礽勾起嘴角,继续道:"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担心大清会威胁到法兰西,如今你迫在眉睫的是该拯救你自己的王国才对,一旦它垮了于你而言那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再者贵国国王陛下和那些权贵现今都指着你养活他们,出力的是你坐享其成的却是他们,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他们也会原谅你的。"
胤礽不断地蛊惑,伯纳特终于是被说得动了心,其实他也没其他路可以选了,干脆咬了咬牙道:"您必须承诺让我总揽贵国在西洋的贸易,并且允许我把自己的东西销往贵国。"
"可以,前提是卖过来的东西须得经过朕的检查。"
精华可取,有些糟粕就不要放进来了。
"您要的东西每样我只能给您最多两件,但是这事您得答应不能让别人知道。"
胤礽笑:"放心,贵国国王陛下不会知道的。"
"那么东洋和南洋那边……"
"不要太贪心了,"胤礽摇摇手指:"你总得留点给别人吧,放心,朕保证不会让他们压过你便是。"
伯纳特虽心有不甘,也只得道:"还望陛下遵守诺言。"
"那是自然。"

胤礽见对方还是苦着张脸,好脾气地又给他倒了杯茶:"不用太紧张,朕没想过要为难你,这样的交易你得到的利益绝对多过朕,你该高兴才对。"
伯纳特犹犹豫豫地接过茶,对胤礽打心底生出了些敬畏。
"陛下为何会选中我?"
"因为只有你一定会接受这个交易,再者……"胤礽说着顿了一下,玩味的眼神在对方脸上转了一圈才继续道:"朕觉得你这人还挺识趣,年纪轻轻本事倒不小,是朕喜欢的类型。"
伯纳特被胤礽几句调侃的话堵得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却忍不住第一次小心翼翼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如传闻里的,这位年轻的帝王当真是俊美非凡,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当真是风华绝代之人。
胤礽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笑着眨了眨眼,道:"你知不知道在这里,谁要是敢像你这般盯着朕看是要被治个大不敬的,不过嘛……"胤礽落在对方脸上的目光越加露骨,眼中笑意也越甚,"对于美人朕是会格外开恩的~~"
果然也如传说中那般风流不羁,伯纳特虽然是个洋人,也不可避免的,因为胤礽的一句调戏,微微红了耳根。


第24章 第 24 章
从茶园出来,胤礽带出来的理藩院侍郎就在外面候着。
"刚才朕与他说的你都听清楚了?"
"都听清楚了。"理藩院侍郎小心应道。
"恩。"胤礽点了点头:"好生招呼着伯纳特公爵,别走漏了风声,不过葡萄牙人那里可以透露一点给他们。"
"奴才明白。"

胤礽上车离开,却没有回宫,而是去了郊外一处僻静的四合院处。
马车在院门外停下,朗朗读书声隐约传来,此处虽然幽静却也不显冷清,胤礽瞥了眼红墙砖上的青色苔藓,挑起嘴角笑了笑,大步走了进去。
不大的院子里有十几个半大的孩童摇头晃脑地念着书,授课先生是个斯文俊秀的儒雅男子,粗麻布制的衣服穿在身上也分外的得体。
他的神情很专注,全副的心思都放在手中的书本上头,以至胤礽进来也没有察觉到。
何玉柱想通传被胤礽打断,他小声吩咐:"你先下去,没事别进来。"
"嗻。"何玉柱应声退了出去。

胤礽抱着胳膊靠在破旧的门柱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在地上留下斑驳的投影,也映得那人的轮廓带上了几分暧昧的暖意。
"下面我们……"说话声戛然而止,原本想说换下一篇文章,却在抬头的瞬间对上胤礽盈着笑意的眼睛时停了下来。
那人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匆匆走上前来就想下跪被胤礽制止住:"你让你这些学生回去吧。"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失态了,赶紧站直身过去解散了学生,原本还有些热闹的院子里顷刻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胤礽缓缓踱到哪两排桌椅间,随手翻了翻桌子上放着的书,笑着对亦步亦趋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的人道:"朕看你日子过得似乎很清闲?"
那人跪了下去恭敬请安:"草民沈廷文叩见皇上。"
"起来吧,也没其他人在,无须多礼了。"
沈廷文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退到一旁,始终是小心谨慎的姿态。

胤礽一挥手,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扫而下,示意沈廷文:"陪朕下盘棋如何?"
沈廷文点了点头,回屋去拿了棋具出来在桌上刚放好,然后就被胤礽一手搭在肩膀上按坐了下去。
沈廷文有些失措,胤礽轻笑:"坐吧你,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皇上说笑了。"
胤礽没有再说,一撩一摆,在他对面坐下,执黑子先行。

沈廷文的心思根本没在求胜上,一面小心观察胤礽细微的表情,一面暗自算着怎么才能输得不那么明显。
一刻钟后,胤礽无趣地手中棋子扔回了棋盒里,皱眉道:"朕不需要你的让步和曲意逢迎。"
"草民该死。"沈廷文惊得直直又跪了下去。
胤礽更加不悦:"起来!"
"草民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朕有说要怪罪你吗?起来!"
沈廷文没有动。
"你爱跪就跪个够吧,"胤礽没了耐心再好言相说,干脆直入主题:"昔日朕还是皇太子之时,你说要辞官朕问你为什么你不肯答,如今朕再问你,你必须给朕一个答案,为何不愿做官而要在这荒凉处隐居,教几个稚童念书过这样清苦的日子有意思吗?"
"草民的性子不适合为官,这里的生活虽然清贫却也自在,幸得皇上照顾,让草民在此有个容身之所,皇上对草民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胤礽气结:"朕是要你对朕感恩戴德吗?以前你觉得先帝不看重你,好,如今朕给你差事做,诚郡王在帮朕编修书籍,人手不够,你去帮他,朕会跟他说,除了朕,你不需要听命于任何人。"
"草民不敢,请皇上收回成命。"
"朕心意已决,,明日你就去诚郡王那里画卯。"
沈廷文见胤礽态度坚决,只得无奈应道:"草民领旨,谢皇上赏识。"

从四合院出来,胤礽敛去笑容,拍了拍手,立刻有暗卫出现跪在了他的面前。
"沈大人这段时日都与何人来往过?"
"回皇上的话,沈大人深居简出,除了那些来念书的孩童并未见其他人登门拜访过,倒是偶尔会有从江南来的信寄到这里。"
江南来的信?
胤礽眯起了眸子思考片刻,过后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继续盯着他,小心一点,别让他发现了。"
"奴才遵旨。"

****

上马车后行了不久,不远处一座别具特色的大宅子吸引了胤礽的注意,当即命人停了下来。
"何玉柱,去问问那户人家是哪个府上的。"
"嗻。"何玉柱领命过去,不多时便回了来:"回皇上,是简亲王的别院,奴才看过了,简亲王的车辇就在外头。"
雅尔江阿?
胤礽心道自己正要找他没想到倒是在这遇上了,正好。
"去跟他们说,朕要见简亲王。"

胤礽的突然登门造访让简亲王的别院慌成一团,雅尔江阿小跑着出来迎驾,满头大汗。
胤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调侃道:"简亲王,你的衣服扣子可都没扣好,御前失仪你说朕该治你个什么罪?"
跪在地上的雅尔江阿有些窘迫:"……请皇上恕罪。"

胤礽大笑着走了进去,雅尔江阿无奈爬起来跟上。
上座,奉茶,请安,全部做完之后胤礽终于是说起了他来的目的:"朕上次要你帮朕想想怎么处置京城里那些游手好闲的八旗子弟,你想好了吗?"
雅尔江阿恭敬地递了份名册到胤礽手里:"奴才正要与您禀报这事,这里是所有在京没有爵位和官职的八旗名单,年纪都在十五至五十岁之间,大多是庶出,奴才叫过几个人来问过他们的意愿,对重回关外似乎都不是很乐意。"
能乐意就有鬼了,过惯了好日子谁还愿意回去再过苦哈哈的生活,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这个理。
胤礽只扫了一眼就把名册丢到了一旁:"那你以为该如何是好?"
"奴才觉着也许可以让一部分人去西北军营效力。"
"就这些成日偷鸡摸狗的去了战场怕是只会添乱,"胤礽想了想道:"愿意去的也可,不过得经过筛选,剩下不想打仗的或是不合要求的,给他们三条路选择,其一,朕先前跟诚郡王说过要开办教授特殊课程的学堂,他们若是肯学且能通过考核便可留下,其二,朕要组建一支船队出海,去途遥远,时间也长,能受得住愿意去且保证不犯事的可以报名,饷银不会少且回来之后都能加官进爵,当然这也要经过筛选,其三,什么都不会又什么都不肯做的全部回关外,朕不养闲人。"
雅尔江阿见胤礽说得头头是道也插不上嘴,细细一想又觉得都是可行的办法,如此一来,给出了这么多的选择,仍然留不下来的人就是自己太过无能也无话可说了。

事情说完了,胤礽也不急着走,而是让雅尔江阿带自己去院子里参观一番。
雅尔江阿领着胤礽出去,满院的红枫飘落,煞是好看。
胤礽伸出手,一片红叶正落在手上,他冲雅尔江阿扬了扬眉:"你倒是挺会享受,选了这么个好地方?"
"这里是先帝赐予奴才阿玛的宅子,奴才也只是沾光而已。"雅尔江阿小心答道。
"是嘛……"胤礽说着脚碾了碾地上沾了落叶的松软泥土,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有给八贝勒写过信吗?"
雅尔江阿一惊,脸色瞬间变了:"奴才不敢私下联络八贝勒。"
胤礽笑:"瞧你说的,朕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朕知道你与八贝勒亲近,普通的问候怎么就不可以了?"
"奴才如今一心只向着皇上!"
这句倒是真心话了,自那日春风一度,雅尔江阿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都如在梦中,却又有些欲罢不能了。
胤礽眼神幽暗了几分,手中的扇子伸过去,勾起对方的下巴:"既是这样,表现予朕看?恩?"
而雅尔江阿显然是误会了他的意思,其实胤礽只是想要他表忠心而已,而他身子一僵,接着就伸手解起了自己才扣好的衣扣。
胤礽原本想阻止,转念一想这地方气氛还不错便也罢了,手指一勾,把雅尔江阿压了下去。


第25章 第 25 章
胤礽是在圆明园接见的四国使臣,在保泰的亲自监督日夜加工加点下,圆明园已经初具规模,众使臣跟着理藩院的大臣一路过来,看着美轮美奂的建筑和秀丽多姿的景致,无不瞪大了眼睛颇有些艳羡。
理藩院的大臣招待他们在园子里歇着,说是等候皇上通传,然后又叫了下人上了各式糕点茶水过来。
法兰西国的代表伯纳特公爵淡定地喝着茶,既然胤礽已经给过了他口头承诺他便不再做多想,只等着签署条约便是,其他三国的使臣却有些坐如针毡,时不时地看一眼怀里的西洋表,尤其是作为葡萄牙代表的澳门总督贾士度,目光飘来飘去,过一会儿又叫人过来问大清皇帝到底什么时候召见他们,只不过语言不通根本没人搭理他。

****

而此刻,胤礽其实也才刚到,正在更衣。
保泰来给他请安,胤礽瞥了眼镜子里跪在自己身后的人,勾起了嘴角:"起来,来帮朕更衣。"
何玉柱退到一旁,保泰有些紧张地爬起来,上前冲他手里接过了胤礽的外褂,到了胤礽身边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胤礽笑问:"裕亲王是不会伺候人穿衣吗?"
保泰窘迫道:"是奴才愚笨了。"
"朕看你聪慧得很,这个园子要建成什么样子,朕也不过随意与你提过一提,你便能建出完全符合朕之心意的园林来,何以自贬是愚笨之人?"
保泰自知说不过他,也不敢再说,把褂子搭到了胤礽身上,伺候他穿进袖子,又转到了正前方给他系扣子。
保泰的个子比胤礽略低一些,只到他眼睛处,又微弯下了身子,目光正好落在了胤礽光滑的脖颈处,他的身上有种特殊的薰香味,不算浓烈却很好闻,保泰心弦一颤抖,这么近的距离,心里莫名生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滋味。
直到胤礽轻笑出声,保泰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手一僵,立刻后退了一步。
胤礽见他这般模样,突然就又起了恶劣的心思:"你这样算是在故意勾引朕吗?"
保泰闻言,脸色大变:"奴才不敢。"说着就要跪下去,被胤礽一手给拽了起来。
"朕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动不动就奴才不敢奴才知罪,说两句就下跪你也不嫌膝盖膈得慌?"
保泰讪笑:"奴才以为皇上会生奴才的气……"
"朕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是,不,不是,"保泰万分懊恼,快把舌头给咬了:"奴才的意思是皇上说的是,皇上确实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胤礽钩钩手指:"朕的扣子你可还没给朕扣好。"
保泰无奈上前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而胤礽的目光已经从镜子里的自己移到了面前的保泰身上,眼中的暧昧和挑逗完全不加掩饰,保泰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结果慌乱间扣子没扣上反而把衣服扯开了一些。
胤礽用力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了近,嘴唇凑过去在他耳边吐气:"裕亲王……你该知道朕是怎样一个人吧?"
"知……知道。"
胤礽的风流韵事没登基前就不是秘密了。
"那你如此这般三番四次的勾引朕到底是为了什么?"
"奴才没……"保泰无力提醒:"使臣还在外头候着,皇上正事要紧。"
"急什么,让他们等着便是。"
保泰身子整个僵住,最后心一横干脆闭上了眼睛。
然而该来的却始终没有来到,半响过后,他悄悄睁开一只眼,面前的胤礽抱着胳膊正直勾勾地看着他,满眼戏谑的笑意。
"朕与你说笑呢,朕现下可没这个兴致,你若是想上朕的龙床,去乾清宫排队等着吧。"

****

在等了近一个时辰一众使臣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是有人来了,却说皇上只传见澳门总督。
英吉利与荷兰的使臣当即有些不高兴了,问翻译道:"为何贵国皇帝陛下只见他,我们还要等多久。"
传话的太监满脸的冷漠:"皇上说了,若是各位来使不愿等,大可先行回去。"
伯纳特没有动,英吉利与荷兰的使臣互看了一眼,不甘不愿地又坐了回去,澳门总督贾士度跟着传话的太监离开。

胤礽穿的是正式的天子朝服,高高在上,贾士度一进门就被他的气势慑住,当即就有些紧张了。
一旁会葡语的理藩院官员好心提醒:"见了皇上要行大礼。"
贾士度见胤礽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想到自己是有求于人,而这里也没其他国家的使臣在,还不算太丢人,咬咬牙就跪了下去,三跪九叩,一下不落。
"起来吧,"胤礽慢条斯理地说道:"总督大人远道而来辛苦了。"
贾士度爬起来已然是满头大汗。
胤礽命人给他赐了座又上了茶,这才展开了手中的折子,道:"你给朕上的这个折子朕看过了,朕只是有些好奇,你凭什么觉得朕该把大清在东洋和南洋的贸易全权交予你代理?"
"敝国与东洋南洋诸国交往频繁,熟识当地人的生活习性与需求,自然能帮得大清更好地和他们沟通贸易。"
"是吗?"胤礽颇不以为然道:"你若是指的贵国在那边的殖民地,据朕所知,如今似乎大多都已落进了英吉利与荷兰两国的手里,贵国在那边的势力已然不剩多少,如此一来,你要如何总揽全部的贸易?"
贾士度面露尴尬:"我听说陛下已经把西洋的贸易都交给了法兰西国,若是这样,我国也只能求得在东洋和南洋这一块分点薄利……"
"对朕把西洋的贸易全部交给法兰西,你是不是觉得很疑惑或者不满?"
"陛下有自己的考虑,我不敢做评论,只是希望陛下也能认真考虑和敝国的合作。"
"那你又知不知道朕为何要这么做?"
贾士度疑惑看向胤礽。
胤礽笑:"你应该知道朕的皇阿玛与法兰西国素有往来,法兰西国王还曾邀请过他前去,虽未能成行,但两国交好已久却是事实,在我们这里,无论做什么,都看重情谊二字,法兰西国王既是朕皇阿玛的朋友,朕不可能不卖他面子。"
贾士度不太明白胤礽说这番话的用意,却仍然是附和着点头道:"陛下说的有理。"
"朕说这话的意思是,朕能给法兰西国面子是有原因的,而你,凭什么要让朕抛开英吉利与荷兰给你独一份的好处?"
贾士度被胤礽的一番话堵得面色更加尴尬,只得硬着头皮道:"陛下既然叫了我一个人先进来,想必是可以与我交换条件,还请陛下直言。"
胤礽挑眉:"你倒是个聪明人,那朕就直说了吧,贵国租赁澳门似乎也有不短的时间了,也是到了该归还的时候,至于这些年来的租赁费,朕当与贵国交个朋友,也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澳门不是……"贾士度原本想争辩澳门不是租赁而来而是已经归他们占有,想想还是改了口道:"敝国往来的船只要在澳门晾晒浸水的货物,怕是……"
"朕没说要你们全部撤退,"胤礽打断他:"你们爱晒货物便晒,爱留下继续居住也可,朕允许你们在澳门建使馆但是澳门的主权须得归还大清所有。"
"只是,这个……"贾士度面露难色:"这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朕给你时间回去慢慢想,贵国的份额朕会给你预留着,你若是不要朕再给其他国便是,不过朕提醒你一句,贵国无论在财政,军事,还是外殖民地上头都差了英,荷等国一大截,光靠你们在南美洲抢来的那些,能维持得了贵国王室和权贵多少时日的奢侈挥霍你可以仔细算一算,不要因小失大,朕既指了条财路给你,要不要则随你。"
贾士度犹豫再三,道:"这事我会回报国王陛下,再给陛下您一个交代。"
胤礽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还算是个识时务的。

何玉柱见胤礽与贾士度说完了,才小声禀报道:"皇上,外头英吉利国与荷兰国的使臣吵嚷着要见您。"
一群蛮子,胤礽皱了皱眉,对贾士度道:"既是这样,你便先回去吧,过几日朕还有其他事情再传你来详谈。"
贾士度点头,起身离开,胤礽抽了两份折子出来,扔给何玉柱:"去拿给他们看,跟他们说上面写的东西他们若是能接受朕再传召他们,不行就不见了。"
"嗻。"何玉柱领命拿着折子退了出去。

第26章 第 26 章
胤礽与澳门总督提出的以澳门主权换代理大清在东洋南洋贸易份额的条件最终得到了葡萄牙官方首肯,英吉利与荷兰为了胤礽给出的份额分配愤愤不平叫嚣吵嚷了几天最后在胤礽不咸不淡的一句"要么接受要么免谈"下告终,所谓聊胜于无,少就少点吧,总比没有的好。
随后理藩院把在胤礽的授意下制定出的详细的通商细则契约交予四国使团,包括可交易货物种类,数量,价格,开放关口,时间,关税,一条一条罗列地清清楚楚,一众使臣看过自觉虽然他们占不到什么便宜却也没有吃亏,咬咬牙就同意了下来。
合约签订后,胤礽终于是第一次正式召见了四国使团全部使臣,排场隆重,礼节周到,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英吉利国代表提出请求在沿海几个关口处设置常驻大使馆,其他几国纷纷附和。
胤礽却是一点也不意外,笑了笑道:"倒也可以,且朕既然同意了就能保证使馆人员可以享有相应外交特权,不过作为礼尚往来,尔等一样要接受朕外派使臣常驻并保证不得横加干涉使臣权利。"
虽然众洋人不太明白胤礽要派人去他们那里做什么,不过对于他提出的条件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反正到了他们的地盘,大清皇帝的手再长,也不可能插手他们的事务,所以要答应这点也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一场召见下来,虽然暗潮涌动却也还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胤礽始终面带笑容,镇定自若地应付了众使臣关于合约条款的诸多疑问,气氛尚算融洽。
最后,伯纳特公爵突然提出邀请胤礽前去法兰西国一游,对于这样的提议,其他几国使臣自然都以为是嘴上说说的客套话,毕竟大清的皇帝没可能真有那个时间和胆识不远万里去到他从未去过的陌生国度,如此一来便纷纷附和了伯纳特的话。
而伯纳特只是定定看着胤礽等着他的答复,胤礽勾起嘴角,道:"朕对尔等国家风情人土确实很感兴趣,无奈朕日理万机政事繁忙,不过尔等既然有心,朕亦不好推却,朕会派朕的皇弟代朕前去。"
胤礽的话一出口,几国使臣几乎噎到,没想到他竟然当真了,就算不是亲自前去,但是派个王爷过去,也够他们烦的了。
伯纳特第一个应承下来:"我回去就禀报国王陛下,到时定会盛情款待陛下皇弟,请陛下放心。"
其他被赶鸭子上架的也只得强堆出笑脸做出一副求之不得热烈欢迎的姿态。

召见结束,众使臣离开之后,胤礽回到乾清宫刚歇下有人进来禀报道说是伯纳特公爵单独求见,胤礽稍微有些意外,想了想还是传了他进来。
因为是私下见面,所以胤礽换了身青色的常服,贴身的衣服包裹着他算得上清瘦的身子,精致的剪裁配上细巧的花纹点缀衬托得他越发的俊秀挺拔,立起的领口处一圈细软的绒毛勾勒着他弧度美好的下颚脖颈。
伯纳特进去的时候,胤礽正负手立在窗边侍弄花草,专注的神情,盈着笑意的嘴角,屋子里的地龙烧得很热,伯纳特怔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胤礽放下手中的小剪子转过身:"伯纳特公爵还有事吗?"
伯纳特微微有些尴尬,移开了眼:"有样东西想私下送给陛下。"
胤礽挑眉,来了点兴趣:"什么东西?"
伯纳特取出了一个玻璃质的精巧的小瓶子,里面有淡金色的液体,何玉柱接过东西小心呈到胤礽手里。
"这是用香精油调配出来香精水,是我特地为陛下调制的,希望陛下喜欢。"
法国香水?!
胤礽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在这个时代这种东西还没有大规模地做成商业产品畅销世界,但是私下里法国贵族无乱男女都离不开它,几乎是生活必备,只不过他实在是没想到伯纳特会送这种东西给自己。
特地调制……这话怎么听都有些暧昧。

胤礽洒了一点出来试了试味道,赞叹道:"很不错,没想到伯纳特公爵还有调配这种东西的天赋。"
"感兴趣所以私底下研究过。"
"是嘛,不过朕觉得这个也许比较适合给朕的皇后。"
伯纳特闻言脸色微变了变:"……这是特地给陛下您的,皇后若是喜欢,我可以再为她也调配一瓶。"
胤礽笑:"不用麻烦了,这个东西朕收了。"他话说完便示意何玉柱下赏赐给伯纳特。
伯纳特越加尴尬,解释道:"送这个给陛下是表达我对陛下的尊敬,我不需要陛下的赏赐。"
胤礽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片刻后一挥手,何玉柱带着众下人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两个。

胤礽饶有兴趣地盯着伯纳特看了半响,突然往前一步身体倾了过去,伯纳特有些紧张,向后倒双手撑到了身后的桌子上。
伯纳特的个子虽然比胤礽高,但此刻在他面前却是明显的处于弱势。
胤礽眯起的眸子里有了促狭的笑意:"朕听说法兰西的男人都是风流不羁,潇洒随性,怎么你却是这般脸皮薄,快赶上朕那些个弟弟了。"
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伯纳特当然是明白不了的,只觉得面前这个处在权利巅峰的男人身上的那种压迫感快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当然也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也经历过腥风血雨的权利斗争,知道人心的复杂与险恶,但是以前他所面对的那些人,无论是老谋深算,还是阴险毒辣,都比不过面前这个笑意盈盈看似温和无害的男人,仅仅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乱了方寸。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生的克星。

"怎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吗?"胤礽的拇指在伯纳特的脸侧上摩挲,语带蛊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伯纳特皱了皱眉道:"我也听说贵国的男子都是斯文有礼温厚儒雅,为何陛下会这般……"
"这般如何?"胤礽挑眉:"风流成性又或者是放荡不堪?"
"……"胤礽说得这么直白,伯纳特倒不知道该如何接口了。
胤礽笑:"随心所欲有什么不好?伯纳特公爵,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啊~"
挑逗的言语配上在对方腰上轻柔慢捏的手,胤礽眼里的欲望不再掩饰,伯纳特配合地双手揽上了他的腰。
"你知道朕要对你做什么?"
"知道,是我的荣幸。"
"朕发现你还是有西洋人的本性的,不别扭,这点朕喜欢。"胤礽说着挑起对方下巴,在唇上轻轻一点。
"只要陛下高兴就好。"伯纳特眨了眨眼,主动跪了下去,为胤礽服务。

****

乾清宫前殿里,胤禟等了半天实在是有些不耐烦,见到何玉柱出来,当即把他叫了过来:"皇上呢?他不是传召我吗?为何我来了他又迟迟不让我进去?"
"九贝勒稍安勿躁,皇上正在召见外国使臣。"何玉柱话说完又叫了人来给胤禟再换上一杯热茶,顺便上了些糕点。
"召见外国使臣?刚才不是见过了吗?为何你们都出来了?"
奇了怪了见洋人见到了西暖阁还把奴才们都赶了出来,怎么想都很匪夷所思。
何玉柱淡定答道:"皇上单独召见法兰西国的伯纳特公爵。"
单独召见?
胤禟心中疑惑更甚,然后突然想到伯纳特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对了,外面盛传洋人使团里来了个美人,说的可不就是这个伯纳特公爵嘛……
胤禟抽了抽嘴角,瞬间明白了胤礽的用意和里面可能正在上演什么好戏。
何玉柱见胤禟似乎是懂了,便打了个千离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在胤禟第三杯茶下肚,伯纳特终于出了来,见到胤禟一时有些尴尬,虽然不认识,但是眼前之人看衣着装扮就知道是皇族,不过两人语言不通倒也没说什么他就被小太监领着离开。
胤禟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也忍不住暗自赞叹胤礽的眼光实在是不错,之后摇了摇头大步走了进去。

此刻胤礽正慵懒地半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胤禟小心翼翼偷眼打量了他一番跪下请安。
"起来吧。"胤礽懒洋洋地开口,示意人给他赐座。


第27章 第 27 章
"起来吧。"胤礽懒洋洋地开口,示意人给他赐了座。
胤禟大大咧咧地坐了下去,对胤礽地突然传召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懒得多想。
胤礽扔了封信到他面前:"八贝勒给你的。"
胤禟面不改色地把信揣进怀里,道:"谢皇上代为转交。"
胤礽冷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忿,胤禩被他扔出去后经常会给他上请安问候的折子,当然也会给胤禟胤俄他们写信,每次都是夹在折子一起送到他手里再由他转交。
虽然胤礽知道胤禩是担心自己忌惮猜疑他们还在谋划什么才故意把信先给自己过目,但是每次收到信仍然是有些愤愤不平,一来觉得胤禩作秀痕迹太过明显,二来也暗暗有些不平自己从来没有过能这么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兄弟,说起来这点上他还确实是挺失败的。

胤禟悄悄观察了下胤礽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皇上召臣弟前来所为何事?"
"朕听闻你的几间铺子都经营得很不错?"
胤禟听胤礽提到这个,面色一僵,顿时就有些紧张了。
胤禟对经商感兴趣,几间铺子都是以前康熙还在的时候就开始私下里经营的,后来康熙驾崩他成了彻彻底底的闲人,胤礽根本不管他,给了他一个贝勒的爵位却从来不让他办差,如此一来胤禟安分了一段时日,在胤禩离开后见胤礽确实没打算对付他们便又开始大张旗鼓地倒腾买卖,而且越做越大,新铺子一间接着一间地开,到现在俨然已经成了职业商贩。
胤礽见他这副模样终于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不用担心,朕没打算缴你的铺子,买卖做得好其实也是一种本事,朕不反对经商贸易,相反朕还打算组织商会,鼓励老百姓做生意。"
"你说真的?"胤禟虽然很惊讶,然后又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失礼了,赶紧改了口:"皇上当真有此打算?"
其实胤禟一直觉得偷偷摸摸地做生意很憋屈,以前康熙在他不敢造次,如果胤礽真的有重商的想法,于他而言真是再好不过了。
胤礽看着胤禟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点了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朕已经和欧罗巴四国使团签订通商贸易条约,朕叫你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事。"
"臣弟愿闻其详。"
"先头胤祥一直在帮朕造船,如今已经小有成效,朕正打算找人试航,恰逢几国使团提出邀朕前往欧罗巴洲一游,朕自然是没有那个功夫,只是盛情难却,却也不好回绝他们,朕想着不如你替朕前去如何?"
胤禟愣了愣才明白过来胤礽到底在说什么,神色微变:"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弟前去欧罗巴洲?"
"没错,与洋人打交道做买卖不是正合你意?朕不管你能赚多少银子,但是你必须把朕交给你的差事办妥当了。"
"……什么差事?"
"朕要你搜集欧罗巴各国书籍文献,以火器军备,工巧技艺,医理药论为主,凡是没见过的稀奇东西,无论是做什么的全部弄些回来,若是有擅长这些的能人愿意来我大清的,好生招待着一并带回来。"
见胤禟面露不解,胤礽笑着解释道:"朕要这些自然是有用,你帮朕办妥便是。"
胤禟还是有些犹豫:"皇上要臣弟带多少人过去?"
"同去的还有朕派去常驻那边使馆的使臣,以及船队随行官员兵卫少说万余人。"
这么多……胤禟暗暗咋舌。

胤礽见胤禟满脸纠结似乎在做思想斗争,起身走了过去轻怕了拍他的肩:"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去途遥远,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回不来,你要多加小心。"
胤禟疑惑抬起头壮着胆子盯着胤礽的眼睛看了片刻:"皇上是真心的吗?"
"嗯?"胤礽挑眉。
"皇上是真心信任臣弟愿意让臣弟为您分忧吗?"
还是说不过是找了个借口把自己撵出去而已。
对胤禩是如此,对胤禔和胤祯亦是如此,如今终于是轮到他了。
"朕封你为郡王如何?你只要记得朕交给你的差事很重要就行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朕既然要你去做就不会怀疑你,你放心去吧,你的妻儿额娘朕会帮你照顾好。"
胤礽的语气很认真,眼神很真诚,就算是装出来的,胤禟也认了,何况现下他也没其他路可选。
想通之后,胤禟跪下,领旨谢恩。

****

胤礽又示意人给胤禟换了杯茶,跟他闲聊了几句,何玉柱进来小声禀报:"万岁爷,履郡王来给您请安。"
"传他进来。"
"既然十二弟来了,皇上若无其他事臣弟便先行告退了。"胤禟想着自己跟胤裪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且胤裪来大概是找胤礽有事自己留着估计也挺碍眼,于是干脆告退。
"不急,是朕传十二弟来陪朕用晚膳,九弟若是无事,便留下来一块如何?"
胤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副你不留也得留不吃完饭就别想走的架势,胤禟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得无奈应了下来。

胤陶进来见胤禟也在一时有些意外,先是给胤礽请了安,又问候了胤禟一声,胤礽示意他们上桌,宣了人传膳。
胤礽的膳食很清淡甚至是简朴,胤禟看着菜一道一道上来忍不住暗自思忖着回去还是降低点伙食标准的好,要是被人一状告到胤礽这里来说他比皇上吃得还丰盛就麻烦了。
胤礽让布菜的人退下,亲自给他的九弟和十二弟一人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菜入口再咽下去。
胤禟心中吐槽被你这么盯着山珍海味也一样食不知味了还吃个鬼。
胤礽看他面露尴尬,倒是觉得很有趣,又夹了一筷子就想往胤禟碗里送。
胤禟讪笑:"二哥你自己吃呐……"说着就动手盛了一碗汤放到胤礽面前。

胤礽斜睨了他一眼,暗道这小子比起其他人确实是有意思得多了,可惜了到现在才发现……
"要伺候朕就得做全套的,"胤礽撑在桌上的手点了点自己嘴唇,眯起了眸子:"这里。"
一旁的胤裪手一抖差点扔了勺子。
胤禟却很淡定自若笑眯眯地一勺汤送到了胤礽嘴边,挑眉眨眼,胤礽张嘴含住,而后舌尖舔过嘴唇,胤禟收回勺子,又就着那勺子一勺汤送进了自己嘴里。
胤裪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暗潮涌动,略有不甘地垂下了眼,他却是没有那样的魄力和厚脸皮。

晚膳结束后胤禟告退,这一次胤礽没有再留他,走之前胤禟有些疑惑地瞥了眼虽一言不发却也完全没有离去意思的胤裪,忽略了脑中突然冒出来的那点荒谬想法,退了出去。
胤礽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敲了敲自己有些酸痛的肩膀,胤裪上前一步,笑问:"让臣弟给您捏捏?"
胤礽点了点头,在榻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胤裪在他身后跪下,何玉柱连忙搬了个矮凳过来给他。
揉捏的力道不轻不重,胤礽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十二弟这一手好手艺可不能让其他人享受了去。"
"那是当然,臣弟只服侍皇上。"
除了胤礽也没谁敢让他侍候,当然他额娘例外。
"十二弟刚刚看朕和九弟说话似乎不太高兴?"
仍然是带着笑意的言语,却让胤裪不自禁地手一抖,慌忙解释道:"皇上误会了,臣弟是看皇上与九哥说的高兴不想插嘴扫了你们的兴致而已。"
胤礽用力拉过他的手,到嘴边轻蹭了蹭,放柔了声音:"二哥与你说笑呢……"
"臣弟……"
胤裪还想解释,胤礽突然翻身坐了起来,拉过他压到了榻上。
胤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双手都被胤礽按住,而对方已经卡进了他的腿间。
胤礽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连,胤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皇……皇上。"
"别动,"胤礽轻斥,俯下身子,舌尖在他耳郭处勾勾绕绕:"……你跟他们是不同的。"
轰的一声,胤裪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炸开,再看向胤礽的目光便带上了不敢置信的错愕。
你跟他们是不同的。
这句话,在以后还会从胤礽的嘴里说出,对着不同的人,他们或是惊愕或是欣喜或是怀疑或是不解,反应各不相同,然而于胤礽而言,究竟这话里头有几分真心在,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臣弟伺候皇上就寝。"胤裪平复了下有些激动的情绪,伸出手想解胤礽的扣子,被他制止住。
"朕今日没兴致,不过你也别回去了,就这么陪朕睡一晚吧。"
(那个啥,没兴致是因为下午刚XXOO了洋美人XDDDDD)
胤裪点头,伺候着胤礽更衣之后陪着他一块上了床。
胤礽让他背对着自己,凑过去额头抵住了他的肩背,一手揽住了他的腰。
胤裪觉得这样的姿势很别扭,浑身都僵硬住,直到身后的呼吸变得沉稳知道胤礽已经睡着了才慢慢放松了下来,想转过身又怕吵醒他,最后也只是轻抚了抚他还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慢慢合上了眼。


28

28、第 28 章 ...


  三年后,木兰围场。
  夏天才刚刚过去,秋风不送爽,天气依旧燥热,连带得整个围场的气氛都显得有些胶着。
  只有胤礽浑然不觉周围仿佛可以用肉眼看到的一触即发的厮杀。
  闲适地骑在枣红色的高头骏马上,微微眯着眼,在四周灼热的目光注目下,胤礽颇有些散漫地搭箭、拉弓,在众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的间隙,只听见空中一声长啸,一只鹰的两眼被利箭贯穿,坠落下来,一片惊叹。
  对着众人的恭维,胤礽只是放下了箭,淡淡道:"都去吧,朕跟原蘅逛逛。"

  四周人看沈廷文的目光多少都带上了几分艳羡,这位沈大人先帝还在时不过是个不起眼的翰林院修撰,而后辞官隐居,却不知怎的得了皇上的青眼,几年前重新回到官场便封了礼部侍郎,名义上跟着诚郡王办差,实际上却是只听命于皇上,连诚郡王也要给他三分薄面。
  当然,某些道不清说不明的暧昧传言也是这么生起的。
  胤礽笑着朝还傻愣愣站在马下的人伸出了手,沈廷文面色尴尬,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胤礽却浑然不觉异样,手一勾一拽就把他拉上了马双手从面搂紧了他的腰。
  众人脸上的精彩神情自然是没有错漏过胤礽的眼,他勾起了嘴角凑到沈廷文耳边小声提醒:"坐稳了。"然后一挥马鞭,策马疾驰出去。
  身后胤祉下意识地追了两步又定住了脚步,怔怔看着两人一马远去,胤禛眉头微蹙了蹙,转身回了自己的营帐去。

  一声长鸣过后,胤礽拉住马缰停了下来,潇洒地从马背上跳下,就这么随意地在一旁草地上躺了下去,顺手扯了根青草衔在嘴里,懒洋洋地望着远处昏黄落日的奇景发呆。
  沈廷文费力地从马背上爬下,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身影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上去了又该说什么?
  此刻胤礽给他的感觉,跟刚刚在众人面前几乎是两个人,又或者说,刚才他对自己的态度,是故意地演给那些人看,然而胤礽到底在想什么,他猜不透。

  胤礽突然转过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地:"你过来。"
  沈廷文小心翼翼地过去,在他身边跪下。
  "沈爱卿似乎是第一次来木兰围场?觉得这里怎么样?"胤礽随口问道。
  "景色奇美,是个好地方。"
  "那倒也是,只可惜也就这个时候热闹,等朕一离开,再美的景色也无人欣赏了。"胤礽说着有些惋惜。
  "皇上若是喜欢,微臣可以为皇上把眼前景色画下。"
  胤礽笑了笑,岔开了话题:"你是浙江人吧?"
  "是。"沈廷文不大明白胤礽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只是小心应道。
  "有多少年没回去过了?"
  "自康熙二十七年之后,到如今已有二十几年了……"沈廷文说着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眼里有掩饰不去的忧愁。
  "是嘛?"胤礽嘴角又弯上去两分:"想回去吗?"
  "不想。"
  "为何?"
  "老家的亲人几乎都去了,回去也是一个人,不如留在这里,微臣只愿一直伺候陛下左右。"
  那倒是不尽然……
  胤礽没有再追问,却道:"这次你不想去也得去了,朕打算来年开春之后便去南巡,你随朕一块前去。"
  沈廷文有些诧异,脸上神色:"皇上要去南巡?"
  "怎么?有何不可吗?"
  "不是……"沈廷文咬了咬嘴唇,垂下了头没有再说。
  胤礽轻哂了哂,没有揭穿他。

  ****

  晚上,胤礽在营地设宴招待来作陪的蒙古王公,不断地有人上来给他敬酒,胤礽来者不拒,很开就喝得醺醺然。
  五岁大的弘皓端坐在胤礽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来来往往的蒙古人,胤礽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弘皓你在看什么?"
  "我想要他腰间的那把刀……"弘皓伸手一指,是个正上来给他敬酒的年轻的蒙古王公。
  胤礽笑:"你有枪还不够还要刀吗?你今日不是还开枪打死了两只兔子一头鹿?"
  "是它们跑太慢了。"弘皓对此颇有些骄傲。
  其他人都是用的箭,只有他用的是枪,一到围场翻身上马就冲了出去,伺候他的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胤礽倒是无所谓根本没让人去追,几个时辰后,浑身张兮兮脸上还有血污的弘皓拖着猎物回来,胤礽不但没怪罪反而嘉奖了一番。

  被弘皓点名的蒙古人到了胤礽面前,胤礽不经意地打量了他两眼,看打扮身份应该不低。
  "我是喀尔喀部郡王敦多布多尔济,恪靖公主的额驸。"那人见胤礽似乎不认识自己,赶紧自我介绍道。
  胤礽点了点头:"原来是六妹妹的额驸,恪靖她身子可还好?"
  "蒙皇上厚爱,公主一切安好。"
  "那朕可就放心了,"胤礽眯起的眼里笑意盈盈:"你可不能欺负朕的妹子。"
  "不敢不敢,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也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这敦多布多尔济一看就是豪放之人,三言两语下来就自来熟地跟胤礽推杯换盏起来,一旁的弘皓不高兴地拉了拉胤礽的袖子,提醒他:"皇阿玛,刀……"
  胤礽手指敲了两下他的脑门,冲敦多布多尔济抬了抬下巴:"朕的五阿哥看中了你腰间那把蒙古刀,你可愿意割爱?"
  "那是自然," 敦多布多尔济双手把刀呈到弘皓面前,笑着奉承:"五阿哥年纪虽小,眼光却不错,这刀可是好物,当然五阿哥胆识更是过人,实在是令人钦佩。"说的自然是弘皓一人闯进狩猎区满载而归的事情。
  不过一个下午,弘皓的英勇事迹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围场,且胤礽这次只带了他一个阿哥来,任谁看了都难免不会想多了。
  胤礽对敦多布多尔济的奉承也只是一笑置之,转头看了看弘皓手里那刀,刀鞘华丽确实十分精致。
  弘皓兴奋地拔刀出鞘,刀面冒着寒光,他一看便是爱不释手。
  "看来朕的小阿哥很喜欢你这宝贝,朕代他向你道谢。"胤礽笑着举起酒杯,冲敦多布多尔济示意。
  对方悠然一笑:"皇上客气了。"之后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胤礽与人说说笑笑自然快意,只不过一边坐着的其他人就有些不痛快了,同来的胤祉和胤禛均是一直在注意着他,只不过胤礽完全没有分心思到他们身上就是了。
  胤祉有些郁闷地自个喝着酒,胤禛眼神忽明忽暗,最后他重重放下了手中一直捏着的酒杯,给胤祉扔下句"我回去了,一会要是皇上问起就说我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之后起身离开。
  胤祉甩了甩头,瞅见敬酒的人都退了下去胤礽身边没人了终于是忍不住起身走了过去。
  弘皓已经被人带了下去,胤礽一手撑着脑袋还在自斟自饮,面色潮红眯着眸子的样子勾得人心痒痒,胤祉轻喊他:"皇上?"
  "嗯?"完全是无意识地回应。
  "皇上喝醉了,诚郡王您看这……"何玉柱面露难色,求救地看着胤祉。
  胤祉想了想吩咐他道:"我扶皇上回去,叫几个人跟来伺候,然后等这些蒙古人喝够了就让他们散了吧。"
  "嗻。"

  胤祉把一直在哼着怪异曲调的胤礽扶上了床,叫人打了水进来就把下人都给挥退出去,伺候着他更衣脱鞋又帮他抹了抹脸。
  胤礽似乎是睡着了,但不自觉蹙着地眉头却昭示着他睡得很不安稳。
  胤祉坐在床沿边怔怔看了他许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起身想离开却又突然被对方用力拉住了手。
  胤礽仍然是闭着眼睛的模样,却握紧了他的一只手不肯放。
  "二哥?"胤祉俯□喊他,对方没有答应。
  于是他壮着胆子空着的那只手拇指摩挲上了胤礽的嘴唇,柔软的触感,就是不知道双唇相接是怎样的感觉……
  胤礽从来不与人做唾液交换的动作,最多只是轻点一点对方的嘴唇,某些方面来说他其实是点洁癖的。又或者是,每一次与人颠鸾倒凤,不论对象是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差,不过是单纯的肉体上的发泄而已。

  胤祉正意乱情迷间,胤礽突然睁开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被抓了现行有些慌乱的人,看着对方手足无措的样子,脸上笑意戏谑。
  胤祉尴尬地挣扎着想起身却被他用力一拉拉进怀里然后抱着翻过身去压住。
  "四弟说他身子不适先回去歇着了……"慌乱中胤祉想说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紧张,结果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说完又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
  "提他做什么,扫兴。"
  胤礽的一只手摸进了胤祉衣服内,暧昧地挑逗,眼中的情/欲亦不再掩饰。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29

29、第 29 章 ...


  胤礽醒过来的时候胤祉已经不在了,想必是半夜里悄悄离开的,倒是很自觉,胤礽一贯喜欢这种不给自己惹麻烦的人。
  何玉柱伺候着胤礽起身,又叫人传了早膳进来,胤礽刚喝了两口粥,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喀尔喀部敦多布多尔济郡王来请安。
  一大早的来请安?热情过头了吧……
  不过人家既然来了胤礽也没打算扫他的兴,仍然是把人传了进来。
  敦多布多尔济用蒙古礼请过安之后见胤礽还在用早膳,忍不住问道:"皇上要不要试试马奶?很补身子的。"
  "不用了,朕不喜那股子味道。"别说马奶了,羊奶牛奶一概不爱喝。
  胤礽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敦多布多尔济一时有些尴尬,下面想说的话又一下全咽了回去。
  "你一大早的来给朕请安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昨晚皇上喝醉了,都是我的错,不该给皇上灌那么多酒……"
  "所以其实你是来请罪的?"胤礽笑着接上他的话:"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朕免了你的罪便是。"
  敦多布多尔济赔笑着装模作样地谢恩,之后问道:"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与皇上一起策马一回?"
  敦多布多尔济的话意有所指,胤礽就当做没听到,他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碗:"倒也可以。"

  昨日是俊秀的礼部侍郎,今日是英武的蒙古王爷,看着胤礽与敦多布多尔济一起纵马离开的众人都忍不住暗叹,咱们陛下当真是风流不羁惯了的人。
  比起昨日的闷热,今日的气候倒是要凉爽许多,胤礽策马飞驰,呼啸的风贴着面颊而过,快意一点一点漫上心头,敦多布多尔济紧跟在他身后没有上前也不甘落后,眼中笑意弥漫。
  胤礽突然一个回身用力拉住了马缰,冲敦多布多尔济挑眉道:"怎么样?跟朕比试一番如何?"
  "皇上若是输了呢?"敦多布多尔济颇为嚣张问道。
  "你倒是很自信,"胤礽对对方开口就说自己会输反而莫名有些兴奋,兴致越发高涨:"你想要什么?"
  要你……
  敦多布多尔济弯起嘴角:"要皇上日后都把我放在这里。"他说着握成拳头的手用力锤了锤自己的左胸口处。
  胤礽轻哂:"……你未免太过贪心了。"
  "皇上这是不愿答应吗?"
  "可以,那要是你输了呢?"
  "皇上说什么我便做什么,我把命交给皇上。"
  敦多布多尔济大咧咧地宣誓亦或者说是表白,总之就是无论哪种结果,他都要把胤礽跟自己绑一块就是了。
  胤礽对他的厚脸皮有些不屑一顾,一扬马鞭,丢下句"开始了"之后率先冲了出去。
  敦多布多尔济无奈笑了笑,迅速追了上去。

  两匹马在辽阔的旷野上交替着前进,互不相让,当再没有进路的时候同时停了下来。
  平手。
  敦多布多尔济对这样的结果有些尴尬,胤礽却是笑得灿烂:"看来朕没法子把你放在心上更要不了你的命了。"
  "刚才是与皇上说笑呢……"敦多布多尔济想挽回一点颜面,只得装作不在意道。
  胤礽也不拆穿他,只是道:"你若是真有意亲近朕,朕可以给你机会。"
  敦多布多尔济见胤礽似乎是认真了起来,也敛起了笑意,恭敬道:"请皇上直言。"
  "帮朕盯着鄂罗斯人的动静,朕知道你有那个本事,那位彼得皇帝的一举一动,朕都要知道。"
  敦多布多尔济没想到胤礽会提到这个,稍稍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多问,只是应承下来:"我会尽力的。"
  胤礽笑着朝他伸出了手,敦多布多尔济有些不明所以。
  "击掌盟誓啊,自此往后,你就是朕的人。"
  一语双关。
  敦多布多尔济终于是明白过来,郑重举起手与胤礽的手掌用力一击。

  ****

  胤礽与敦多布多尔济双双回到营地时,弘皓正在赶着几头蒙古獒玩得不亦说乎。
  弘皓见到胤礽出现就扑了过来,大声道:"皇阿玛,我要把它带回去。"
  弘皓伸手一指,是当中个头最大体型最为剽悍通体乌黑的一头蒙古獒。
  胤礽皱了皱眉,这小子爱好还真特别,昨天要蒙古刀今天要蒙古獒。
  敦多布多尔济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五阿哥当真是好眼光,这畜生叫巴特尔,是草原上的犬王,没想到还能得了五阿哥的青眼。"
  弘皓拉拉胤礽的袖子,睁着一双大眼睛哀求地看着他。
  "你知道怎么养?"
  弘皓点头:"我问过奴才们了,他们说好养。"
  那是那些奴才们看你高兴哄你呢……
  胤礽也懒得多说,只是吩咐敦多布多尔济道:"跟五阿哥讲讲这畜生的习性,有什么说什么不要瞒着他。"
  敦多布多尔济满口答应下来。

  胤礽摇了摇头,一人回了皇帐,胤禛正在皇帐外头等着他,一动不动犹如雕塑一般。
  胤礽斜睨了他一眼:"四弟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不在营帐里头好生歇着?"
  对于胤礽的嘲讽胤禛自然是装作没听懂,回话道:"臣弟来帮沈大人把给皇上画的画交予皇上。"
  "他人呢?怎么要你来转交?"
  "是臣弟让他把东西给臣弟转交。"
  "……"胤禛说得这么直白,胤礽一时倒是有些噎住了,他想了想道:"随朕进去吧。"

  沈廷文的画很大气,颇有些大家风范,胤礽啧啧称赞了一番,吩咐何玉柱小心收好,回去裱起来挂南书房里头。
  胤禛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
  胤礽瞥了他一眼,叫了个小太监过来:"去传太医过来。"
  小太监应声退了下去。
  胤禛小心打量了一番胤礽的脸色,犹豫着问道:"皇上可是身子不爽?"
  "不是你病了吗?"胤礽反问:"昨晚三弟跟朕说你身子不适然不成是他在诓朕?"
  "……是真的,不过睡了一晚臣弟觉得已经无碍了。"明知道胤礽是在故意为难自己,胤禛也只有硬着头皮答道,昨晚他确实是鲁莽了,只不过看到胤礽勾搭那个又纠缠这个却对自己总是有隐隐的敌意就觉得心里窝着团火,分外地不痛快。
  "那便是了,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朕也是会心疼的。"
  胤礽说得半点不脸红,仿佛这种暧昧的调情话于他而言已然是家常便饭,胤禛无奈暗叹了口气,胤礽就是摆明了拿自己逗趣儿。

  太医很快来了,在胤礽灼灼目光地注视下小心给胤禛把了脉:"恪郡王怕是有些气虚,微臣开两服药好生调理便可好转。"
  "两服哪里够,朕看恪郡王面无血色无精打采的模样,得多开几服药补补才行。"
  "皇上言之有理,微臣这就去开方子。"
  胤礽说的太医当然不敢反驳,胤禛却是越发无奈,也只能受着了。

  太医退出去后,胤礽突然问胤禛道:"你觉得朕对你如何?"
  胤禛不明白胤礽无端端地问自己这个是要做什么,小心应答道:"……皇上对臣弟很好。"
  "是吗?"胤礽眯起了眼,盯着胤禛的目光带上些审视:"为何朕自己都不这么觉得?"
  "皇上想要臣弟如何回答?"
  胤礽哂笑:"换了其他人这么说朕会很高兴,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朕听了就是觉着不对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还请皇上直言。"
  "你对朕的心思太过明显,可惜朕对你却没有那样的兴趣。"
  这是胤礽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回绝胤禛,胤禛倒也不诧异,既然对方摊开了说,他也就干脆坦然问道:"为何三哥却可以?"
  原来他还知道自己跟胤祉的事……
  胤礽弯起了嘴角:"因为他不会给朕惹麻烦。"
  胤禛怔了怔,半响过后,坚定答道:"我也不会,他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只是你从来不给我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对四爷的态度就是知道他的心思然后逗着他玩,等哪天太子来了兴趣就会压倒他这样……
第二更


30

30、第 30 章 ...


  政事处理完之后,胤礽看看天色尚早,想了想便吩咐人摆驾毓庆宫。
  他去的时候,毓庆宫的前院里正乱成一团,弘皓狼狈地被他从木兰围场带来的那只蒙古獒巴特尔追着满院子的跑,犬吠声震天,一众奴才个个急得满头大喊,高喊着"五阿哥小心"却没有一个上前去。
  胤礽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吩咐身边的侍卫:"还不快去帮五阿哥!"
  "皇阿玛别让他们过来!"弘皓一边狼狈地左躲右闪,一边没忘了制止想要上前的侍卫太监:"他们会伤到巴特尔的别让他们过来!"
  胤礽闻言越发不悦,呵斥道:"弘皓别闹了!赶紧停下来!"
  "停不下来,要巴特尔不追我了我才能停。"弘皓气喘吁吁地答话,蹭蹭蹭地又从胤礽面前跑了过去,巴特尔跟在他后面扯着他的衣角上蹿下跳。
  胤礽眯起的眼里瞬间有了杀意,片刻之后随着一声枪响和随之而来的巴特尔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闹哄哄的院子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一众奴才俱是被这变故震住了,反应过来后慌忙抖抖索索地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弘皓惊愕地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瞪着还保持着举枪姿势的胤礽。

  胤礽收回手中的枪,冷着声音吩咐人:"把这只畜生料理了。"
  "不要!"弘皓尖叫着扑到了浑身是血还在呜咽着的巴特尔身上抱住了它,瞪着胤礽的眸子里满是怨念和不解:"巴特尔跟我闹着玩的,皇阿玛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敢咬主人的狗留着有何用?"
  胤礽凌厉的眼神让弘皓禁不住身子一颤,低下头不敢再跟他对视,抱着巴特尔的手却没有放开,片刻之后,细微的哽咽声响了起来,何玉柱躬着身子上前,小声提醒弘皓:"五阿哥把这只獒犬给奴才吧?您别跟皇上置气了,皇上也是为您好。"
  毕竟还是五岁不到的孩子,看着喜欢的宠物死在自己面前,感情上要接受确实有些困难,而弘皓还远没有到会隐藏自己情绪的年纪。
  红着眼的弘皓瞥了眼沉着张脸盯着自己的胤礽,执拗地扭过了头,不肯跟他说话。
  胤礽给众人留下句"把狗拖下去埋了,好生看着五阿哥"之后拂袖而去。

  ****

  弘皓与胤礽闹上了脾气,连着两日没有去乾清宫请安,皇后听说后把他叫来跟前训斥了一顿,弘皓却满不以为然坚持认为自己没错,皇后没辙了只得赔笑着在胤礽面上说上几句弘皓还小不懂事之类求情的话,胤礽却反过来宽慰皇后道:"朕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第三天胤礽下朝回来弘皓仍然没有出现在乾清宫,胤礽派去毓庆宫的人来回报说是五阿哥还在睡觉呢。
  其实自胤礽登基后就废除了皇家阿哥们必须寅时开始念书酉时才能结束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那一套填鸭式的教育模式。虽然他三个儿子中有两个都已经出宫开了府,但是他从他的那些哥哥弟弟们那里弄来的孩子却不少,阿哥所比以往还热闹些,对这些孩子,胤礽基本是因材施教,爱学啥学啥,外面在胤礽的高压政策强硬推广下教授西洋科技的特殊学堂正开办得如火如荼,在宫内对此感兴趣的小阿哥也不在少数,毕竟比起枯燥乏味的四书五经这些新奇的东西对男孩子们来说吸引力还是更强一些的,他们乐意学胤礽自然也乐意教,当然前提是每天的休息时间得充分保证,要不然身体拖垮了产生厌学情绪到最后都是白搭。
  不过比起来弘皓比起其他人必学的东西还是要多一些的,其他人无所谓,但那些所谓治国之道,他还是得学,只是比起胤礽当年是要轻松得多了就是了。
  也所以,日上三竿了弘皓还在睡觉其实一点都不稀奇,当然他不给胤礽面子胤礽却也没打算放过他。
  于是还睡眼迷蒙的弘皓被胤礽强硬地从被窝里拖了起来,扔上了马车跟着他出了宫。

  一个时辰后,一前一后的两辆马车停了下来,胤礽从车上下来,弘皓别别扭扭地走上前问他道:"这是什么地方?皇阿玛为何带儿臣来这里?"
  "火器营。"
  胤礽说完大步走了进去,弘皓赶紧跟上。

  火器营比起胤礽刚登基的时候扩大了不止十倍,各种新式火器一应俱全,从两年前开始就陆陆续续地运了些去西北战场试水,其实按照胤礽的想法,他要的不是一个火器营,而是所有八旗兵都配置上火器,当然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成功的事情,得慢慢转变。
  不过说起这西北战场,胤禔和胤祯两个去了有快四年了,却仍然没有拿下策妄阿拉布坦,胤礽也懒得打听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到了适当的时候他自然会快刀斩乱麻。
  火器营总管海善出来迎驾,胤礽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把弘皓推到了他面前:"以后五阿哥会每日来这里学习,你帮朕好好教他。"
  海善满脸惊讶:"皇上要奴才教五阿哥什么?"
  "他想学什么教什么,"胤礽冲从进来起就两眼放光此刻已经扑到前面那一大排各式枪铳前左看又瞧的弘皓抬了抬下巴:"五阿哥不是来玩的,你不需要顾忌他的身份,你是如何管教其他人的便如何管教他。"
  海善满脸犹豫,忍不住提醒胤礽道:"皇上,五阿哥只有五岁……"
  "朕知道,朕就是看他五岁大了才带他过来。"
  好吧,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海善就算觉得再棘手也只得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了。

  弘皓转头给胤礽丢下去"我去外面看那些大炮"就跑了出去,对他的无礼胤礽倒也见怪不怪,只是一旁的海善看着有些诧异而已。
  胤礽见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个,笑着跟海善闲聊起来:"听闻你家福晋又给你添了个小阿哥?"海善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是个大胖小子。"
  "挺好,"胤礽示意何玉柱奉上先头准备好的一对金手镯给他:"朕赏给你儿子的。"
  "……这个太贵重了,奴才不敢收。"
  "朕给你儿子的又不是给你的,你拿着便是。"
  海善只得小心收起来谢恩。
  何玉柱在胤礽的眼神示意下退了出去,胤礽冲海善佻了一眼:"你过来。"
  海善耳根一红,犹犹豫豫地挪到了胤礽跟前。
  胤礽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下颚:"没经过朕的允许就弄了个娃儿出来,你胆子倒是不小。"
  也所以,海善其实也早就成了胤礽的入幕之宾。
  "……"海善没想到胤礽还要计较这个,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胤礽见他这样却又笑了起来:"朕跟你说笑呢~"
  "皇上不是也才添了个小格格。"海善突然回道。
  胤礽一愣:"……你胆子倒是不小。"
  "奴才一片赤诚之心全在皇上身上,然则在皇上眼里,奴才不过是众多消遣取乐的对象之一,皇上又何必跟奴才计较?"
  ……这个海善跟其他人果然是有些不同,也不枉自己当初就对他另眼相待。
  胤礽拍了拍对方的脸:"你记清楚了,你是朕的人,朕说了算。"

  ****

  回宫之后,胤礽让弘皓跟着自己去了乾清宫,弘皓又恢复了那副别别扭扭的模样,胤礽让下人都退了出去,西暖阁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胤礽把弘皓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他道:"火器营好玩吗?"
  弘皓点了点头。
  "以后日日得早起,午前念书,午后去那可愿意?"
  "愿意。"
  "你虽是郡王,但去了那里没有任何特权,朕不会让他们对你另眼相待,别人怎么做你也得怎么做你也愿意?"
  弘皓转着眼睛认真想了想,还是点了头。
  胤礽满意了,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你是不是还在气朕打死了巴特尔?"
  提到巴特尔,弘皓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咬着嘴唇不说话。
  "知道朕为什么要杀了它吗?"
  "……"
  "朕说过了会咬主人的狗不如不要。"
  "可是它是跟我闹着玩的。"弘皓争辩道。
  "闹着玩更加不行,你对它宠太过了,若是不防着它现在是闹着玩以后没准就真咬你了,对个畜生放感情那就是笑话,当然对人也一样,人有的时候还不如畜生。"
  弘皓满眼迷茫,不懂胤礽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个。
  胤礽拍了拍手,一只蒙古獒蹿了出来扑到了弘皓身上,弘皓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巴特尔?"
  "巴特尔死了,它不是巴特尔。"
  "可是它跟巴特尔长得一样……"
  "死了就是死了,朕现在把它给你,你要不要?"
  弘皓犹豫了片刻,道:"我要。"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獒犬抱到了身上。
  胤礽笑:"那便是了,你看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替代的,你先前还为了巴特尔的死伤心难过怨恨朕,现在朕把另外一只给你你又爱不释手了。"
  弘皓似懂非懂地歪了歪脑袋,认真思考着胤礽话中的深意。
  "朕是要你明白,对任何人或物都不要投入过多的情感,不管是人还是畜生,没有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的道理,你最该爱惜的人该是你自己才对。"
  "那皇阿玛呢?"弘皓突然问道:"对您也是吗?"
  胤礽先是一愣,片刻之后弯起了嘴角,道:"若是有朝一日你也能狠得下心对朕下手,大可放马过来,当然前提是你该有那个本事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31

31、第 31 章 ...


  二月的济南还冷的很,连日铺天盖地的大雪给这座城池蒙上了一层银装素裹的白装,胤礽从车上下来,踩了脚地上白皑皑的雪,长吁了口气,何玉柱连忙把暖炉递上。
  "皇上,当心。"一旁的胤禛小声提醒他注意脚下的滑冰,不着痕迹地伸手托了托胤礽的胳膊,在他站稳之后又恭敬地退后了两步。
  胤礽斜睨了他一眼,勾起嘴角轻笑了笑,大步走进了面前的官邸。

  接见过来朝拜的当地官员后,胤礽把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胤禛一个。
  胤禛上前亲自帮胤礽倒了杯热茶递到他手里:"喝点热茶就没那么冷了。"
  胤礽轻哂了哂,放下手中暖炉,接过了茶。
  "皇上留我下来可是有什么事吗?"胤禛不用猜都知道要是没事胤礽大概不怎么乐意单独对着自己,所以他这次来南巡还带上了自己其实挺让他意外的。
  "你看看这个。"胤礽把手中的折子扔到胤禛面前,示意他看。
  是两江总督噶礼参江苏巡抚张伯行的折子,胤禛看完有些意外,不久之前张伯行才上疏力劾噶礼,告他在上年科场案中,以五十万两银徇私贿卖举人,不肯审明实情且包庇趋炎附势秽迹昭彰的下级官员云云罪行,如今噶礼也开始反击,告对方七项大罪,俩人大有不战不休鱼死网破的意思。
  "皇上您的意思是……?"
  胤礽起身走到窗边,折断了伸展到窗台边窗外正花开得灿烂的梅花树枝丫,幽幽叹了口气道:"江南官场,也该整顿了。"
  胤禛稍感意外,斟酌了片刻还是大胆问了出来:"皇上若是真有决心,为何三年前噶礼弹劾江宁织造曹寅和苏州织造李煦亏欠两准盐课银两过百万,皇上不但没有惩处反而帮着把事情压了下去?"
  "你胆子倒是不小,"胤礽笑着摇了摇头:"皇阿玛刚崩,尸骨未寒之时朕怎么能动他的奶兄弟伤他老人家的心。"
  ……这个理由,糊弄三岁娃娃还差不多。
  胤礽见胤禛根本不信,终于是敛起了笑容:"你别跟朕说你真不知道他们亏空的真相?"
  胤禛一时无语。
  "皇阿玛数次南巡住的吃的用的玩的那些银子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就算是朕,亦或是你也没少用过他们的银子,朕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所以皇上打算不做任何处置?"
  "不,"胤礽再次折断了手边另一开得繁盛的梅花枝丫:"朕要处置,而且要杀鸡儆猴给所有人看。"
  胤禛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疑惑。
  "等曹寅死了就动手,朕对他可以网开一面但不代表朕同样会姑息他的子孙,只要是伸出过手的朕一个不会放过,"胤礽说着目光转到了胤禛身上,诡异一笑:"你替朕去做怎么样?"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自己去做这个恶人……
  "张伯行与噶礼互参的案子由你负责彻查,查明实情后再报予朕,至于曹家,你看着找个适当的时机揭开这事便是,"胤礽走过去拍了拍胤禛的肩膀:"捉贪官这事你挺有心得的,朕看你一定能做好。"
  我能有什么心得,胤禛再次无语,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

  用过晚膳之后又看了会书,胤礽刚想歇下转念一想又叫了人去把沈廷文给传了来。
  沈廷文进来的时候何玉柱正在给胤礽洗脚,他在一边跪下请安,胤礽只是余光扫了他一眼也没让他起来。
  沈廷文踟蹰了片刻,跪着往前移了移,小声对何玉柱道:"何公公,让我来吧。"
  何玉柱见胤礽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点了点头把布巾递给沈廷文就退了出去。
  胤礽的脚踝很细,一双脚生得形状很漂亮,且一看就是娇生惯养鲜少走路,沈廷文双手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一只脚,轻揉慢捏。
  胤礽的目光从书上移到了沈廷文清秀的脸上,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伺候人的手艺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微臣应该做的。"
  "再过半月就该到你家乡了,想好了要去哪里看看吗?"
  沈廷文手中的动作一僵,不动声色回道:"皇上若是有兴趣微臣可以陪着皇上四处逛逛。"
  "你在家乡可还有亲人知己?"
  "尚有几个老友在。"
  "原来如此,难怪你来了京城这么多年,还时不时地能收到从江南寄来的信。"
  胤礽说得漫不经心,沈廷文听着却是神色大变,虽然也只是一瞬间就被掩饰了过去:"都是微臣以前在学堂念书时的旧同窗,与微臣讨论一些书文诗词而已,让皇上见笑了。"
  "是嘛……"胤礽笑了笑,没有再追问,而是用力拉起了他:"别洗了,伺候朕也不需要这么伺候,这是朕的奴才该做的事情,你不是。"
  沈廷文的耳根瞬间红了,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胤礽轻捏了捏他的耳垂:"帮朕把衣服脱了朕便原谅你。"
  沈廷文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半天才解开胤礽领口的第一个扣子,胤礽没了耐心,抓过他的手,调笑着在手背亲了亲,然后直接扯开了他的衣服,按上了床。

  ****

  沈廷文见胤礽似是睡熟了,小心翼翼地挪起身子,怔怔盯着他俊秀的容颜看了半响,轻叹了口气,下了床。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何玉柱端了盆热水进来,小声道:"沈大人擦擦身子吧?"
  沈廷文见他这样就知道他经验丰富大概早习惯了,却仍然有些尴尬回道"有劳何公公了,我还是回去再擦吧,你能不能帮我弄件褂子来?"
  何玉柱一看他身上被扯破了的褂子就知道又是胤礽做的好事,无奈应下:"您稍等。"

  沈廷文裹着何玉柱找来并不合身的褂子从胤礽单独住的院落一出来,就碰上正准备进去的胤禛,当即脸上尴尬越甚,慌乱地给他请安。
  胤禛只是微颌了颌首,也没有多看他一眼,就进了院子。
  沈廷文有些无奈,大概在恪郡王眼里,自己就是供皇上取乐的男宠吧,然而这又是不争的事实,只要对方一个勾手一个眼神他就根本没办法抵抗。

  "皇上已经安寝了,恪郡王还是明日再来吧。"守在胤礽房门外的何玉柱拦住想进去的胤禛,公事公办地提醒。
  "这么早就睡了?"
  "皇上累着了。"
  咳……何玉柱话里的意思再联系刚才碰到了礼部侍郎一脸尴尬衣衫不整的模样胤禛要再不明白他也就白活了。
  "我进去看看就离开,不会扰着皇上的。"
  "可是……"何玉柱很为难,又见胤禛满脸坚持,想想还是退到了一边。
  胤禛轻推开门进了去。

  原本他也只是看今晚天色不错想了许久才下定决心来找胤礽喝上两杯即使很有可能看到对方不屑的眼神,却没想到在自己想着胤礽的时候他却在宠幸其他人,而此刻已然心满意足酣然入睡。
  胤禛坐在床边,看着胤礽熟睡之后状似无害的睡颜,忍不住心中又酸又涩。
  手不自觉地就伸了过去,在他的脸上轻轻摩挲,胤礽轻唔了一声,没有醒。
  胤禛见他这样,终于是壮着胆子俯下了身子,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点,然后迅速撤开。
  不敢再进一步。
  又呆坐了许久,最后还是离开。

32

32、第 32 章 ...


  因为天太冷,胤礽几乎是睡到了响午才下了床,用过午膳随行的官员过来请安,然后是例行的政事处理,胤礽三两下把琐事交代下去打发了众人,却仍然是到了近傍晚时分,胤禛和保泰两个单独被他留了下来。
  俩人俱是有些不明所以,问胤礽道:"皇上还有事吗?"
  胤礽笑:"朕留你们下来一定要有事吗?"
  被他这么一说,俩人均是有些尴尬,无奈赔笑。
  "有件稀奇的事情想说与你们听,朕昨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感觉有蚊子叮了朕的嘴唇,你们说不是很奇怪?"胤礽漫不经心地说着,意味深长的目光从胤禛脸上扫过。
  胤禛神色一僵,微移开了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保泰听了却是疑惑道:"确实稀奇,按说这么冷的天该不会有蚊蚁才是。"
  "是啊,"胤礽似笑非笑:"可惜有的蚊子就偏偏爱挑这个时候出现。"
  "……皇上说笑了。"胤禛装着镇定自若回道。
  不是他想偷偷摸摸,是胤礽根本不给他机会,之前在木兰的时候他已经说得那么明显了对方却仍然是装作没有听懂他还能怎么办。
  胤礽轻哂:"是不是说笑你自己心里清楚。"
  保泰被他们俩人间的哑谜弄得满头雾水,当然却也不敢多问。

  胤礽绕开话题:"都去多披件袄子随朕出去走走吧。"
  "……外头还在下雪。"胤禛小声提醒。
  "朕知道,坐马车里你还怕冻坏了不成?"胤礽斜睨了他一眼,丢下这话,大步朝院子外走了去。
  "……"我是怕你被冻坏了,胤禛无语跟了上去。
  保泰也快步跟上,根本顾不上还要多拿件袄子。

  三人刚出了院门还没上车,就有人匆匆来报说是江宁织造曹寅两日前去世了。
  胤礽挑眉,这么快就死了?
  曹家倍受皇恩,曹寅死了迅速有人来告诉胤礽倒也不奇怪,而胤礽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所以他瞥了眼一旁的胤禛,想了想道:"既是这样,四弟你便辛苦一些,代朕先行去江宁府慰问可好?"
  胤禛有些意外地抬眼与胤礽对视片刻,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意思却也不好直接问出来,只得无奈应了下来:"臣弟遵命。"

  因为赶着去江宁府,胤禛当即回去收拾东西就准备出发了,而最后只剩下保泰一个陪着胤礽上车去了济南城里闲逛。
  "皇上为何要恪郡王先行前去,其实从这里出发到江宁府就算路上耽搁也要不了几日……"
  面对保泰的疑惑,胤礽只是笑了笑:"谁说耽搁不了几日,等到了江苏,朕还要去看个故人。"
  "故人?"
  "八贝勒。"
  保泰神色一僵,胤礽撇了撇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然不成你与他私下还做过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奴才不敢,皇上明鉴。"
  胤礽挥挥手,打断了就要请罪的保泰:"别说那些扫兴的事,朕叫你出来是陪四处走走看看的,不该说的别说。"
  "……嗻。"

  其实真要说逛冰天雪地的也确实没什么好逛的,胤礽自己第一个就受不了,何况太阳也快落山了。
  "可惜了,没碰上好日子,原本该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偏偏今年气候反常,到了二月还在下雪,看样子是老天爷都不欢迎朕来。"胤礽看着车外仿佛被冻住了的大明湖风光,有些郁闷地自嘲道。
  保泰想着这个时候他该说几句奉承的话讨讨胤礽欢心才对,但是看胤礽这样子大概不会喜欢听那些虚话,想想便也算了。
  "那边是什么地方,倒是挺热闹。"胤礽却是没有在意他的复杂心思,随手一指前方。
  保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不远处一座造型别致的阁楼,虽然天气冷路上行人都少见,但那处却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何玉柱,派人去前头打听下,那里是做什么的?"
  胤礽高声吩咐,何玉柱应声而去。

  一刻钟后,胤礽和保泰站在了阁楼前,保泰有些为难:"皇……主子,我们进这种地方不太好吧?"
  "爷都不在乎,你在乎什么。"胤礽横了他一眼,大步走了进去。
  保泰无奈跟上。

  经验丰富的老鸨一见他们衣着不俗,当即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却被胤礽身边面无表情的侍卫用剑隔开。
  老鸨有些尴尬,胤礽不耐道:"都退下去。"
  几个侍卫迅速消失藏去了暗处。
  何玉柱把一定金子塞到老鸨手里:"要间上房。"
  老鸨眼睛蹭地一下亮了,点头哈腰地就亲自把他们迎上了二楼雅间,很快一桌子好酒好菜上齐,如花似玉姿态妖娆的姑娘们鱼贯而入。

  胤礽转着眼珠子打量了一圈,满意地笑了,示意老鸨:"你下去,姑娘们留下。"
  "好嘞,大爷您们慢慢享用。"老鸨暧昧调笑,眼神示意一众姑娘好好伺候两位爷就出了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胤礽悠然自得地自斟自饮,几个姑娘见他面容俊秀浑身贵气想上前又莫名被他的气势慑住有些犹豫,胤礽佻了她们一眼冲一边坐立不安的保泰扬了扬下巴:"你们几个,只要伺候好了这位爷,通通有赏。"
  "是~~~"
  莺声燕语齐齐响起,保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上来的众姑娘们淹没。

  胤礽饶有兴趣地看着保泰满脸尴尬和愤懑地僵着张脸无奈享受着一众美人调戏敢怒却不敢言,还在左一杯又一杯地灌酒中渐渐有些撑不住了的模样,脸上笑容越发戏谑,他就是故意的,谁让这裕亲王平日里总是一副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他却偏要把他的伪装彻彻底底地撕开来看看。
  果然保泰几杯酒下肚,很快就面色潮红神智有些模糊了。
  也是个不扛酒的。
  胤礽弯了弯嘴角,起身走了过去。

  姑娘们还想继续,胤礽冷冷一眼扫过去:"都退出去。"然后一人扔了定银子过去。
  姑娘们虽心有不甘不过见胤礽说一不二的架势且银子也到手了,还是起身乖乖离开。
  保泰确实是有些醉迷糊了,胤礽拍他的脸也只是眯着眼睛傻笑,完全顾不上了尊卑上下之分。
  "知道朕是谁吗?"
  "呃……"保泰定眼细细看了他片刻,努了努嘴唇:"皇上……"
  一句皇上叫得百转千回,煞是好听。
  还不算完全没有意识,胤礽觉有有些好笑,刚想叫人进来架着醉鬼离开,对方却先一步缠了上来,双手搂紧了他的腰:"皇上,奴才心里一直都有您的,奴才没有帮八贝勒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您一定要相信奴才,奴才是真心实意孝忠着您……"
  胤礽微微有些诧异,眯着眸子用力捏起了保泰的下巴,盯着他面庞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对方却仍然一副醉糊涂了的模样。
  这算不算是酒后吐真言?

  保泰的双手不安分地拉扯着胤礽的腰带,胤礽用力想推开他却敌不过醉鬼的力气,最后只得无奈叫了何玉柱进来:"裕亲王醉了,叫两个人来把他抬上马车。"
  "……嗻。"何玉柱瞥了保泰一眼,忍不住心中吐槽,这酒品哪能差成这样,醉了就赖在皇上身上,这裕亲王也算是独一人了。

  ****

  入夜之后,终于是清醒过来的保泰想起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去给胤礽请罪。
  他来的时候胤礽正在看书,传了他进来却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保泰在胤礽面前跪了半响,见胤礽压根不搭理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哀求:"皇上,奴才真的知错了,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原谅奴才这一回吧。"
  胤礽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却是笑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朕有说过要怪罪于你吗?"
  "您真的不介意?"保泰不太敢相信。
  "介意什么?"胤礽挑眉:"朕上次似乎说过你想上朕的龙床可以去乾清宫门口排队等着对吧?"
  呃……
  "不过现下我们出门在外,这里也没了其他人,朕倒是不介意给你开个后门,把衣服脱了。"
  耳根瞬间红透,保泰双手颤颤巍巍地摸上了自己的扣子,在胤礽玩味的笑意中,一颗一颗解了开。

33

33、第 33 章 ...


  一到江苏,胤礽就把大部队人马扔在宿迁,只身去了清江浦的总河衙门。
  天清气朗,春光明媚,不似北方的严寒,江苏这个时候是真正到了春暖花开的好时节。
  一路上胤礽兴致颇高,还特地叫何玉柱带上了从京城带来的好东西,何玉柱壮着胆子打趣道:"皇上对八贝勒还真是上心。"
  胤礽横了他一眼:"你觉得朕对其他王爷贝勒不上心吗?"
  "不,不,"何玉柱赔笑:"皇上对众王爷们都很上心,皇上是明君更是好兄长。"
  "得了吧,收起你的马屁来。"
  何玉柱见胤礽不买账,怏怏住了嘴。

  总河衙门几乎是空的,官员都去了宿迁迎驾,而胤礽却又偏偏撇下了他们来了这里。
  胤礽也没兴趣进去,只是遣了何玉柱去问守门的衙役八贝勒在哪。
  对方一见何玉柱似是宫里来的人,再看到胤礽坐的装饰不俗的马车和后面跟着的满脸严肃的护卫,联想到皇帝正南巡到此没准来的是哪个达官贵人,当即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答了。
  何玉柱回到马车边禀报道:"爷,八贝勒住的离这里较远,说是很少来衙门里。"
  胤礽挑眉:"是吗?给朕指路。"
  "嗻。"

  胤禩住的地方在乡间,周围都是农户,正值春耕时节,田野间到处是忙碌播种的身影,还有脏兮兮的放牛孩童奔来跑去。
  胤礽站在有些破败的房舍前,看着眼前萧条的场景,眉峰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出来的是胤禩的贴身内侍,他看到胤礽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赶紧跪了下来请安。
  "八贝勒呢?"
  "在后院里,奴才这就去叫八贝勒出来。"
  "不必了,朕自个进去。"
  胤礽说着人已经大步踏了进去。

  后院是一大片的菜园子,松软的土地上此刻青葱的小芽才刚刚冒出来,胤禩背对着他蹲在地上专注地研究着什么,头上戴了顶草帽,裤腿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胤礽眯着眸子看了他半响,胤禩的内侍想提醒被何玉柱一个眼神制止住。
  然后胤礽挥了挥手,俩人一起退了下去。
  院子里只剩下胤礽和胤禩两个。
  胤禩仍然是没有察觉到他,胤礽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突然出声:"八弟~~"
  胤禩的脊背瞬间僵住,片刻后从蹲变成了跪着的姿势,转过身来给胤礽请安。
  "跪泥土地里不脏吗?"胤礽笑问。
  "臣弟给皇上请安是应当的。"
  胤礽一手捏起胤禩的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了片刻:"不错,还养胖了。"
  "蒙皇上挂念,臣弟感激不尽。"
  "行了你,别尽挑好的说,起来吧。"

  胤禩谢恩起来,却因为蹲太久了一时脚麻,一个趔趄差点就跌跪了下去,胤礽伸手捞起他,手扶上了他的腰,暧昧地掐了掐。
  胤禩有些尴尬,胤礽却颇不以为然:"你一直蹲这在看些什么?"
  "让皇上见笑了,这几年臣弟原本只是闲时在院子里种这些东西做消遣,后来无意中发现有些菜种搭配着栽种细心栽培能提高收成,这才上了心日日观察而已。"
  胤礽笑:"没想到八弟还有这样的本事。"
  "臣弟也只是尽力而为而已。"胤禩不咸不淡答道。

  俩人回了屋子里,胤禩命人给胤礽上茶,胤礽只是啜了一口就放下了茶盏。
  胤禩见状赶紧请罪:"都是些粗茶,皇上怕是喝不惯。"
  胤礽皱了皱眉:"内务府有克扣过你的俸禄吗?"
  "没有。"
  "那你为何要住这样的屋子喝这样的茶?你这样别人看了会怎么想?你是不是想别人以为朕故意刁难自个的弟弟?"
  胤禩见胤礽似是动怒了,当即跪了下去:"臣弟知错了,请皇上息怒。"
  "朕问你为什么不是要听你说知错了请息怒!"
  胤禩无奈,支吾了半天才憋了出来:"这个屋子不差的,臣弟是不想被那些官员烦着才躲来了这里,这里吃的用的都没差了贝勒的份例,至于这茶其实是这里产的新品种,很名贵的,臣弟想着给皇上试试而已。"
  胤禩话说完又偷偷瞥了一眼,观察他的反应。
  胤礽却突然笑了起来:"起来吧,你就该这样跟朕说实话才对。"
  原来是故意的……
  胤禩无语,对胤礽的无厘头实在是无话可说。

  胤礽示意何玉柱:"朕从宫里带来的东西都给八贝勒了吗?"
  "回皇上,全都交给管家了。"
  "恩。"
  胤禩一听,连忙先谢恩:"臣弟谢皇上赏赐。"
  "谢什么,又不止你有,朕的宝贝弟弟们人人有份,怎么能少了你的。"胤礽随口说道。
  "……"这下胤禩是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朕原本让你来这里也没指望过你能干出什么成绩来,不过你这些年的表现倒是不错,河道治理上也算小有建树了。"胤礽突然开口称赞道。
  "皇上谬赞了,臣弟也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是你太谦虚了,朕听说你现下住的这地周围一片以前都是荒地,多亏了你命人开槽引流灌溉才有了如今的繁盛,你又何须自谦只是略尽绵力呢?"胤礽说着把手中的折子扔到胤禩面前:"你自己看,可都是夸赞你的话。"
  胤禩展开那折子,都是胤礽放在自己身边的人上的密折。
  "要不是他们都是朕的心腹,朕也许会以为他们都被你收买了。"
  胤礽说得漫不经心,胤禩却是吓了一跳,赶紧撇清:"臣弟万万不敢!请皇上明鉴!"
  他不是傻的,胤礽登基后一早就没了其它想法只想着保全自己,且胤礽肯给他机会他自当尽力表现清白忠心怎么可能再去做惹他猜忌的事情。
  "你无需惊慌,"胤礽无奈笑道:"朕的八弟该是八风不动大难临头也淡定自若之人吗?如今怎变得如此一惊一乍了?"
  "……那些都是外人奉承的虚话,臣弟也只是平常人而已,更何况,"胤禩说着顿了一下,明知道不该说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皇上若是当真全心全意地信任臣弟,今日便不会来了。"
  胤礽闻言脸色微变了变:"……你倒是真不给面子。"
  "臣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既是如此,朕便也实话实说,朕来确实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但是,你怎就知晓朕就真的没有一点来探望弟弟的意思?"胤礽说完没等胤禩回答,就吩咐何玉柱他今晚不但要在这用晚膳,更要在这里留宿。
  胤禩虽然很无奈,也只得命了人去安排住房,胤礽却直接叫住那人:"安排与你们爷一间便是。"
  "……"
  那人一脸错愕地转向胤禩,胤禩有些懊恼地呵斥:"皇上都说了你还傻愣着做什么?!"
  "嗻。"

  夜幕降临后,胤礽推开胤禩的房门,见房间收拾地整齐雅致倒也满意,进去后自然地伸开了手等着胤禩给自己更衣。
  胤禩对这样的工作自然是不熟练地,手忙脚乱间却是想起了一个问题:"皇上,每日帮您更衣的不是何公公吗?"
  胤礽暧昧眨了眨眼:"有人伺候自然不需要他。"
  那些后宫的妃嫔?
  这个想法才刚冒出来就被胤禩下意识地否定掉,除了皇后,哪个妃嫔不是被人脱光了包着直接扔龙床上的,哪来的这样的机会?
  像是看出了胤禩在想什么,胤礽脸上笑容越甚:"八弟啊,你不会以为朕只有你一人吧?"
  胤禩的手一抖:"臣弟不敢。"
  当然不是,他没有那么天真,虽然偶尔会想想,最后也不过是一番自嘲。
  胤礽挑起了胤禩的下巴:"你可听好了,朕现下在你面前,就只有你一个,其他的你就别想多了。"
  "……臣弟遵旨。"
  胤礽没有再多说,揽着胤禩上了床,却只是抱着他盖着棉被纯睡觉。
  胤禩有些疑惑,轻喊他:"皇上 "
  "别吵,朕累了,睡吧。"
  胤禩恍然,大概是连日赶路累着了,于是他小心侧过身,伸手揽过了胤礽,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睡得舒服些。
  胤礽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个姿势很奇怪吗?"
  胤禩拍拍他的胳膊,像哄小孩子一般:"睡吧。"
  "……"
  胤礽懒得再做计较,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34

34、第 34 章 ...


  胤礽在胤禩处待了两天,最后在胤禩再三隐晦地催促下才终于是决定动身回去,不过却也顺便把胤禩给捞了回去。
  对于胤礽的举动,胤禩有些惶恐,胤礽倒颇不以为然问他:"然不成你还真打算在这个地方待一辈子,三年也够了。"
  能回去自然是好的,毕竟他的妻儿都在京城,所以胤禩谢过恩,草草命人收拾一番,就跟着胤礽上了路。

  南巡队伍从宿迁乘龙舟过黄河后一路南下,沿秦淮河到达了江宁府上元县码头,岸上已经跪满了接驾的当地官兵,胤禛跪在人群最前面,胤礽远远瞥了他一眼,拉过身后的胤禩,一手揽住他的腰与他咬耳朵:"你看看,四弟跪着,八弟你却与朕同乘一舟,朕对你还不够好吗?这可是天大的恩宠啊,别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
  这样的恩宠爷宁可不要……胤禩忍不住腹诽,自觉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别扭,好在接驾的官兵一个个都低着头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不然他真该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父亲刚去了的曹颙也在接驾的队伍中,戴了孝却没有穿孝衣,大概是怕冲撞了胤礽。胤礽从他身边过时顿了一下脚步,对方疑惑抬起头来,眼眶还是红的,样子有些窘迫,胤礽的手中的丝绢扔过去:"擦擦吧,真难看。"话说完便大步走远了。
  曹顒小心把那丝绢收进怀里,一旁的胤禛看着,微皱了皱眉,起身跟着胤礽走了。

  胤礽的驻地是江宁的行宫,也是当年为了迎接康熙南巡特地建的,自然也是美轮美奂,精致奢华。
  其实要让胤礽来选他自然也是倾向于住好吃好用好,谁也不愿意南巡一次苦哈哈的来再苦哈哈的回去,只不过这住的吃的用的银两得来路正,要是靠底下人伸手抢老百姓的,老百姓怨声载道,他这个做皇帝的也脸上无光,又有何意思?
  所以该治的人,他也没打算放过。

  胤礽接见过当地官员就让人都回了去,胤禩见胤禛似乎有事情要与胤礽说,打了个千就准备退出去却被对方喊住。
  "你急着走做什么?留下来。"
  胤禩无奈应了下来。
  胤禛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呈了个折子给胤礽并且禀报道:"臣弟已经详查清楚了噶礼与张伯行互参一案始末,详细情况和拟定的处置结论都在这折子里,还请皇上过目。"
  "你动作还挺快的。"胤礽随口夸赞,打开了折子,证供罪行,一条一条罗列的清清楚楚,有罪的抄家发配无罪的还官褒奖,倒也真是胤禛的风格。
  "行了,就按你写的去办吧。"胤礽看过折子扔到了一旁,表示了对胤禛充分的信任。
  "此外,江宁织造曹寅因病辞世,皇上要臣弟代为向他家人转达慰问和所下抚恤臣弟都已经送去了曹府。"
  胤礽点了点头:"过两日朕会再传召曹颙,还有其他事吗?"
  "淮商商会的商总前几日跟臣弟提过想来拜见您。"
  "可以,朕明日会抽空召见他们。"

  事情都说完了,胤禛见胤礽一副'你可以走了'的表情,而一边一只在淡定喝茶完全没在意他们说什么的胤禩似乎也在等着自己离开,胤禛颇有些心中不快,却也不得不告退。
  胤礽见他一副被抛弃了的可怜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你也留下来吧,陪朕一块用晚膳,你们两个一起。"
  指胤禛和胤禩。

  一顿饭俩人都吃得有些食不知味,自然是都觉出了这挥之不去的微妙的尴尬气氛,倒是胤礽颇不以为意,时不时地与胤禩调笑,又挑逗胤禛两句,若是只有胤禩在,或者只有胤禛在,大概他们也都早就习惯了胤礽的无赖行径,但是同时这么面对着彼此,与胤礽那点不怎么见得人的关系(虽然一个一早坐实了一个还差了点╮(╯▽╰)╭)被对方看进眼里,怎么说还是很让人觉得别扭。
  好不容易饭吃完了,恶劣心思作祟的胤礽却没打算放过他们,而是提议道:"朕听闻这附近有个跑马场,你们与朕同去跑上两圈。"
  夜黑风高又刚用完膳跑什么马……
  胤禛和胤禩同时腹诽,仍然是别别扭扭地跟在胤礽身后去了。

  奴才们在跑马场外面守着,胤礽带着俩人单独进了去,自己挑了头白色的高头骏马,胤禛和胤禩看了,都挑了比他略次一点的品种。
  胤礽弯起嘴角:"你们确定就挑这个了?朕知道你们都想让着朕,朕也不会跟你们比,赢了也没意思,朕是要你们俩比。"
  胤禛和胤禩面面相觑,一时都想不明白胤礽又要做什么。
  "你们可给朕听好了,赢了的那个自然有朕的'恩宠'",胤礽说着眨了眨眼,着重强调'恩宠'二字,接着又道:"至于这输了的,可是得受罚的。"
  "……臣弟领旨。"
  胤禛和胤禩都后悔了,刚才应该再挑差一点的马,宁可输了受罚,这所谓的恩宠,此刻他们是真一点都不想要。

  当然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在胤礽的紧迫盯人下,他们倒也不敢不出使出全力来。
  胤礽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交替着奔驰前进的两人,自己则随意拉着马缰在一旁缓缓散步,其实刚吃饱了,他才懒得受那个罪跑什么马,不过是为了逗逗胤禛和胤禩而已。

  两圈下来,胤禛和胤禩几乎是同时冲过了胤礽设定的终点,不分胜负,胤礽笑得妖娆:"看样子你们俩是想同时享受朕的恩宠,那朕可就却之不恭了。"
  不是吧……
  胤禛和胤禩同时僵住。
  胤礽当然也只是说笑的,他虽然风流,对于太过重口的东西却也没有尝试的兴趣,说到底还是为了拿那俩逗趣儿而已。
  所以在胤禛和胤禩满脸纠结却又自动自觉地想跟着他回房间的时候,胤礽终于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你们想做什么?随朕回房间?脱衣服?一左一右地伺候朕?"
  胤礽说得这么露骨,对面的俩人却是没有那样的厚脸皮,俱是又尴尬又羞恼。
  "或者你们两个互相伺候朕在一旁看着?嗯?"
  "……皇上说笑了,若无其他事,臣弟等告退了。"
  话说完,那俩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胤礽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闹了半天到最后一个都没捞到。
  "何玉柱,去叫裕亲王来,"胤礽想了想又补上一句:"让沈大人也候着,下半夜叫他过来。"
  "……嗻。"何玉柱犹豫再三,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皇上,您要不要奴才给您备点汤药……"
  胤礽冷冷横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怕朕不行?"
  "奴才也是担心您……"
  "狗奴才。"
  胤礽也懒得计较,抬脚回了房间,何玉柱无奈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皇上,奴才刚才派人去问过了,裕亲王一会就会过来,不过沈大人他……"
  "他怎么了?"胤礽净着手,漫不经心地问道。
  "沈大人他出去了。"
  "去哪里了?"
  "奴才不知。"
  胤礽眯了眯眸子,丢下句"明日他回来了叫他来见朕"之后转身上了床。


35

35、第 35 章 ...


  一大早,胤礽刚起身,何玉柱就给他禀报说是沈大人回来了就在外头候着,胤礽没理他,一直让他等到自己早膳用完,才把人传了进来。
  "微臣给皇上请安。"
  "你昨晚上哪里去了?"
  "微臣有个老友在此,微臣前去与他叙旧,耽搁晚了就在那宿下了。"
  听着就不像是真话,胤礽也懒得再多问,允了他下去又派人去传了胤禩来。

  胤禩请过安之后好奇问道:"皇上今日不是要见淮商商会的那些人吗?"
  "你随朕一块去。"
  胤禩有些不解:"臣弟能做什么?"
  胤礽笑:"朕讨厌那些商人嘴脸,你去应付他们。"
  "……臣弟领旨。"

  三年前开放贸易之后胤礽很快有制定出了一系列促进商业发展的相关政策,各地商会也相继成立起来,关口的开放带来的经济效益是巨大的,冲击却也不小,没有全面完善的商会制度制约,要维持贸易市场的长期稳定发展几乎不可能。
  商会的成立,各项商业规则的出台,商人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当然相应的义务多了起来,胤礽的政策其中一条就是以商养农,放宽商人贸易限制的同时征收较高的商业税和消费税,以作为对农业生产的贴补来促进务农,有了这一层保证,也就免去了盲目弃农从商的隐患保证了农业的生产,毕竟这里说到底还是封建社会,没人务农全国人民都没饭吃,银子赚再多也是白搭。

  而所谓淮商商会,成员其实多是原本在扬州经营盐业典业的徽商,在关口开放之后倒腾手工业的商人也多了起来,如今也是发展得红红火火,规模颇大。
  胤礽的亲自接见足以表示出他对这些商人对商会的重视,当然表面功夫做足了其它的也就让胤禩代他出马了。
  胤礽看着胤禩与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虚以委蛇,谈笑自若,突然就生出了点感慨,其实对胤禩也好,对其他人也好,他确实没有什么恶意,对他们原本的个性,无论是胤禩这样八面玲珑的,还是胤禛那样不露城府的,他多少都有些欣赏,若是他们全都变成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对着自己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倒反而是没意思了。
  胤禩几次在说话的间隙,感觉到胤礽的目光朝自己这边看过来,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在来拜见的商人都离开之后,终于是忍不住问了出来:"皇上是有话要与臣弟说吗?"
  "为何你会由此一问?"
  "方才皇上一直盯着臣弟,臣弟惶恐。"
  "朕看你好看而已。"胤礽随口调戏,胤禩无语。

  胤礽说想出去走走,胤禩自然是陪同,行宫外面就是秦淮河,此刻正值午后,水面微风拂过,带着几丝暖意。
  胤礽让何玉柱去叫了艘游船来,和胤禩两个上了去。
  游船随着水波起伏漂泊,胤礽拉过胤禩,躺下去枕到了他的腿上,眯起了眸子有些惬意。
  胤禩大胆地抚了抚他的脸,轻叹道:"皇上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
  "尚可吧。"
  胤礽望着眼前美得不似在人间的景色,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太过悠闲的日子过久了,亦会觉得茫然,之前的那么多年一直想着的是要上位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然而真正做到之后却仍然是觉得迷茫。
  胤礽只觉得是自己的这颗心麻木了太久,所有的喜和悲从来都只在脸上,他感觉不到一丝半点发自内心的欢乐亦或是痛苦,人亦浮云,物亦浮云,到现在,他连想要的东西都没有了。
  "也许有一天朕厌倦了,就离开这里了……"
  胤禩不解:"皇上要去哪里呢?"
  "……从哪里来便回哪里去吧。"

  胤礽和胤禩在外面用过晚膳才回去,胤禩主动跟着胤礽回了他单独住的院子,心照不宣。
  胤禩想伺候胤礽更衣,被胤礽拉住了手:"别了,朕现在没兴致,想看会儿书。"
  胤禩的手一下僵住,后退了一步:"那臣弟就先告退了。"
  "朕没让你走,你在这陪着朕。"
  "……好。"
  屋子里的灯有些灰暗,胤禩见胤礽看得认真也没扰着他,又帮他把灯点亮了些,随手拿起他身边的另几本书翻了翻,都是洋文,无奈又放了回去。
  胤礽按住他的手,笑着道:"你这么动来动去的,朕还哪里来的心思看书?"
  "臣弟失礼了,请皇上恕罪。"
  "这些书都是这些年胤禟替朕搜罗回来的。"
  提到胤禟,胤禩瞬间警觉,小心回道:"皇上器重他,让他做他喜欢的事情,也算是他的福分了。"
  胤礽瞥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朕和他,若是你只能选一个,你会选谁?"
  胤禩满脸为难,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作答,胤礽却是笑了笑:"你不用回答了,朕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
  "皇上……"
  "你若是有闲暇,也把这些书看看吧,都是些西洋典籍,也该开开眼了,看不懂可以找胤祉要翻译本。"
  "臣弟领旨,"胤禩有些疑惑:"皇上看得懂这些吗?"
  "以前跟那些传教士学过一些。"胤礽随口答道。

  更深露重的时候,胤禩从噩梦中惊醒,转头看身边胤礽蹙着眉同样睡得不安稳,手伸过去想抚平他的眉头,最终也只是徒劳,他轻叹了口气,起身穿了衣服下床离开。
  胤礽翻了个身,睁开眼,喊了何玉柱进来。
  "八贝勒走了吗?"
  "八贝勒回自个屋里去了。"
  "去叫恪郡王来。"
  "……嗻。"

  胤禛很快就来了,其实原本他就等了胤礽一整天,后来听说他跟胤禩单独出去回来后又一起进了房强迫自己不去想却仍然是一晚没合眼,直到传话的太监过来。
  胤礽坐起身靠在床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
  胤禛小心上前,在床沿边坐下。
  "把褂子和鞋脱了,上床来。"
  被窝是热的,胤礽揽着他又躺了下去,靠着他的脸蹭了蹭,轻笑了起来:"和抱八弟的感觉不一样。"
  "皇上,现在在伺候您的是臣弟,请皇上不要提八弟。"
  "好,不说。"
  这是胤禛第一次离胤礽这么近,几乎是呼吸相抵,胤礽的拇指摩挲着他的眉,喃喃叹道:"大概朕真的对你太过严苛了……"
  "皇上对臣弟的好,臣弟心中明白。"
  "朕对你不好的,朕对你们都不好,朕根本就不是个好人。"
  "皇上……"
  胤禛终于是发现了,胤礽今晚有些反常。
  "其实你们都一样,觉得朕无情,可你们又何尝有情。你,你们,你们每一个人,心中都有比朕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从来就不是独一无二。"
  对于胤礽说的话,胤禛并不否认,只是反问道:"皇上会在乎这个吗?"
  "不在乎,朕为何要在乎?"
  "那便是了,臣弟伺候皇上安寝。"
  胤礽按住他的手,翻身压上了他:"是朕要宠幸你。"


 第36章


傍晚的时候,胤礽处理完政事正想走出走走,突然有人进来禀报他说是曹颙求见他。

原本胤礽还想过几日才处置他家的事情,没想到他倒是自己先送上门来了,既然来了,胤礽也干脆就允了他进来。


曹颙的样子有些憔悴,脸上的哀戚之色遮掩不住,胤礽不喜地皱了皱眉,命人给他赐了坐。


曹颙谢过恩,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朕与你也有好几年没见了吧?"胤礽随口拉家常道。


"三年,皇上刚登基之时奴才曾去京城叙职曾得蒙皇上召见。"


"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当然记得,**一度销/魂夜,即使对胤礽来说再平常不过,不过曹颙却是不可能忘了的。


"皇上的每一句话奴才都记得。"


"所以你今日是来找朕叙旧的?"胤礽挑眉,他倒是不觉得这曹颙在自己爹刚刚去了情况下还能有这样风花雪月的心思。


"若是皇上给奴才这个荣幸,奴才愿意再伺候皇上一回。"


他还来真的了,胤礽对此兴趣却却,殊不知这于曹颙而言,却如同那'最后的晚餐'。


"直说吧,你来见朕总不会是专门为了这种事。"


曹颙垂下了头,一声轻叹,跪了下去,从袖子里取出一沓册子,呈到胤礽面前:"奴才是来请罪的,上面那份是奴才父亲这些年担任江宁织造所亏银两明细,奴才父亲自知罪大,阖眼之时再三嘱咐奴才一定要向皇上禀明请罪,下面那些是奴才变卖所有房产田粮之后所凑得款项,请皇上过目。"


胤礽皱了皱眉,示意何玉柱接过东西,随手翻了翻,暗暗有些惊讶,这曹颙还真是把家底全搭了进来了,只是……他要惩办曹家的决心似乎除了胤禛没跟其他人提过,更没给过曹寅任何暗示,他当然不相信曹寅是临死前良心发现又或者是曹颙真有那么大义凛然。


"真不信你那一套糊弄朕的说辞,你说,是不是恪郡王与你透露过什么?"


曹颙的神色微变了变,支吾道:"没……没有。"


"没有?"胤礽眯起了眸子:"你知道欺君是什么罪吗?"


"……"曹颙咬紧了牙关不敢说。


一张纸从胤礽手里飘到了曹颙面前,是张地契,胤礽冷声道:"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这个宅子根本不是你的,是恪郡王在扬州的偏院,朕说错了没有?"


"奴才该死……"曹颙整个身子匍匐下去,一下就全招了出来:"是……是恪郡王告诉奴才皇上要清查奴才父亲这些年亏欠的银两要奴才想办法填补,奴才没有办法,变卖了所有家产还是差了许多,恪郡王不仅把他的私宅借给奴才还私下里帮奴才问商会里那些人借了些这才凑齐了银子。"


"他为何要帮你?"


"奴才也不知道。"


胤礽又盯着他看了半响,见他似乎真的不知,叹了口气道:"东西留下,你回去吧。"


"……皇上。"曹颙有些犹豫。


"放心,朕的好四弟这么帮着你,朕怎么可能不对你网开一面。"胤礽说得咬牙切齿。


胤禛很快就来了,他是来陪胤礽用晚膳的,不过胤礽皮笑肉不笑满脸阴鸷的表情却让他不禁暗自皱眉,想不明白他无端端地这又是怎么了。


胤礽见他来了直接命人传膳。


"八弟怎么今日不在?"


"他有差事,一时半会地回不来,怎么四弟是不想单独与朕俩人用膳吗?"


"……自然不是。"


胤禛坐下来,胤礽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朕先前听闻你在扬州有座宅子建得精巧雅致,周遭风景也很秀美,何时带朕去看看?"


胤禛的手微僵了僵,片刻后暗暗叹了口气,跪了下去:"臣弟知罪了。"


"你从一开始就是明知故犯为什么要帮他?!"


"不是皇上您……"胤禛皱了皱眉,话说到一半在看到胤礽沉着的脸之后闭了嘴。


"朕什么?朕有吩咐过你去帮他?!朕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就是这么办差的?!"


胤禛无奈,确实是他想岔了,也难怪胤礽这么生气:"

臣弟错了。"


"你是大错特错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三年前,皇上您与曹颙……"


胤禛犹豫着不敢说,胤礽挑了挑眉,回味过来话里的意思,冷笑道:"你知道了?"


"是。"


"那又如何?在你眼里朕就是个公私不分的昏君?!还是说你觉得上过朕龙床的就有了恃宠而骄的资格?!包括你?!恩?!"


没有宠又何来骄,胤禛苦笑,他确实是魔怔了,胤礽要他去曹家慰问,他竟会觉得胤礽是要他去暗中帮曹颙一把,又或者其实他潜意识里就是想通过这种方法来试探胤礽的底线。


"臣弟错了,臣弟会尽力补救。"


"补救?你倒是好,朕想做的事情如今全给你搅和了,你要怎么补救?!"胤礽甚至觉得自己快被胤禛满脸的倔强给气笑了。


"皇上若是信臣弟,给臣弟三年时间,臣弟定还您一个干净的江南官场。"


胤禛说得很坚决,胤礽愣了愣,犹豫了半响过后撇了撇嘴,道:"行,那你就留这里吧,朕不管你要三年还是三十年,办不到就永远不要再回来见朕。"


"……臣弟领旨。"


胤禛被胤礽安了个钦差的名头丢在了江南,上路那天胤禩看到跪在恭送队伍里的胤禛,忍不住皱了皱眉,胤礽把他的表情看进眼里,笑着拉着他上了龙船。


"你随朕一起。"


"皇上,这不太好吧……"


"管别人怎么想,朕的八弟陪朕同乘一舟有何不可?"


胤礽把胤禩推进船舱里,回头看了眼胤禛,又看了眼更后面跪着的曹颙,撇了撇嘴,大步进了去。


曹颙已经被他撤了职没收了家产,除此之外却再无其它处罚。


船舱里,胤禩给胤礽斟茶,胤礽按住他的手,笑着道:"饮茶有什么意思,换酒吧。"


"大白天的喝酒不太好吧……"


"朕有说要贪杯吗?小酌几杯有何不可?"


胤禩陪着胤礽饮酒,小心观察着他的神色,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胤礽晃着手中酒杯,弯起了嘴角:"八弟可是有话要说吗?"


"……没有。"


"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何要把恪郡王留在这里?"


胤禩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那不然留你下来?"胤礽伸手过去勾起了胤禩的下巴:"你在这待了三年还不够?还想留下来待一辈子?"


"……不是。"说实在的,胤禩其实非常想拍开胤礽的手,他这个样子,显然是有了醉意了。


胤礽笑着凑过去,暧昧地眨眼:"就算你想留下来朕也舍不得~"


这话胤禩当然是不信的:"皇上,您醉了……"


"朕只喝了一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胤禩喃喃说道,然后又咬了咬舌:"臣弟失言了。"


"你说的没错啊,这话朕爱听。"胤礽用力一拉把胤禩拉到了自己身上坐下,一手揽住了他的腰,酒杯举到了他的面前。


胤禩无奈接过,一饮而尽。


而胤礽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扔上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工作不顺利眼睛还发炎了,太悲催了,哎……

37

37、第 37 章 ...


  到达杭州是三月,正是风光最美的时候,例行的公事处理完之后胤礽下令在杭州多待几日再行启程。
  行宫就在西湖边上,每日由胤禩和保泰陪着,游游湖,喝喝茶,胤礽觉得很惬意。

  "沈大人这是要上哪儿去呢?"
  沈廷文正要出行宫门,身后响起了何玉柱的声音,他身子一僵转过了身。
  "出去见几个老友,何公公有事吗?"
  "沈大人,皇上传您过去。"何玉柱公事公办道。
  沈廷文无奈,跟着何玉柱又回了去见胤礽。

  胤礽正与胤禩几个在说笑,见到他进来请安,不经意地目光移了过来:"你似乎从进了江浙起就一直有见不完的人?你不是说这边已经没有什么亲友往来了吗?朕看你倒是挺忙的?"
  "皇上恕罪。"就算胤礽不喜欢,请罪总归是没错的。
  "随朕出去。"胤礽也懒得再说,丢下这话就起身走了出去。
  胤禩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沈廷文,提醒道:"沈大人,起来吧,要不皇上一会真生气了。"

  除了胤禩和沈廷文,跟着胤礽出来的随从并不多,而他去的却是杭州最鱼龙混杂的城区。
  长不见尾的大街上满是叫卖的商贩,街道两边是各种铺子,胤礽示意人停车,兴趣盎然地下了去。
  一间一间铺子地随意逛着,胤礽和胤禩商讨着买了些小玩意儿扔给何玉柱拿着,沈廷文跟在他们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半响过后,胤礽突然转过身,问他道:"你觉得哪个好看?"
  沈廷文一愣,半天才有些尴尬回道:"适才没有专注听爷与八爷交谈,请爷恕罪。"
  胤礽撇了撇嘴,展开了手中的两把扇子:"问你呢,这两把你觉得哪把好看?"
  沈廷文看了看,小心回道:"其一雅致,另一大气,各有所长。"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这么圆滑来了?"胤礽有些不喜,眉头也蹙了起来。
  沈廷文动了动嘴唇,不敢再说什么。
  "这两把的样式都稍嫌平淡了,爷应该会喜欢张扬些的。"胤禩笑着打圆场,另选了一把递给胤礽:"我觉得这个不错。"
  "八弟好眼光。"胤礽赞赏道,嘴角又翘起了几分,刚刚那点不快也散去了,示意何玉柱付银子。

  半个时辰后,胤礽和胤禩坐在了街边茶楼的一楼角落处。
  胤禩看着眼前人来人往吆喝声不断的情景微皱了皱眉:"皇上,我们还是上二楼雅间去吧?"
  胤礽不以为然:"去二楼有何意思,坐这里才可以看到这些众生脸谱不也是趣事一件?"
  "只是……"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胤禩却是说不出来了,只不过胤礽坚持要来这种最底层百姓生存的地方闲逛本身就挺匪夷所思的。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胤礽笑着打断他:"看着吧,好戏就要上场了。"

  亲自去后面帮胤礽泡茶的沈廷文回来,把茶壶放到桌上,恭敬地站到了一旁:"皇上请用茶。"
  胤禩伸手想去端茶壶给胤礽斟茶,胤礽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沈廷文:"你来。"
  沈廷文上前一步,先给胤礽斟了一杯又给胤禩也斟了一杯,胤礽冲他抬了抬下巴:"一直站着做什么 ?你这样朕看着也不痛快,坐下来陪朕一块。"
  沈廷文不敢推却,胤礽说让坐就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端着杯子的手有些颤抖,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看,视线倒一直落在胤礽身上,坐如针毡。
  胤礽和胤禩说笑,没有再搭理沈廷文。

  小半个时辰后,茶楼门口进来了个乞讨的瞎眼老婆子,店小二视若无睹没有轰她出去的意思,那人弓着背,步履蹒跚,一桌一桌地乞讨过去,收获甚微。
  在老婆子朝着胤礽这桌走过来的时候,仅有的两个侍卫想上前撵走他被胤礽制止住:"让年岁这么大的老人家出来乞讨是朕的错,放她过来。"
  沈廷文的面色从老婆子进来起就变得很紧张,在她靠过来的时候更加是满脸惨白,胤礽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轻哂了哂。
  胤禩会意地掏出一定银子,递到了老婆子手里:"你拿着吧,买些好吃的,别再这样沿街乞讨了。"
  老婆子连声道谢,身子往下弓得越发厉害。
  胤禩没有在意转回了身,却在下一个瞬间被胤礽猛地拉进了怀里,接着他飞起一脚,面前的老婆子被踢飞出去。
  而那个明明是瞎眼脚残的老婆子倒地之后却又瞬间举着剑跳了起来,一双眼睛阴狠狠地盯着他们。
  胤禩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个茶楼却是乱了,刚才还在喝茶聊天的客人和端茶送水的小二全部抽刀而起朝着他们扑了过来。
  肘腋生变!
  沈廷文站到了一边白着脸怔怔看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场景,两个侍卫与何玉柱忙着护驾满头大汗,胤礽却是满脸兴奋的笑意,靠着手中的扇子就击退了好几个上来偷袭的人还不忘了帮胤禩撩开前后的夹击。

  混乱间,一名身手敏捷的黄口小童突然蹿了上来,手里的利剑直直冲着胤礽而去,胤礽一挑眉,刚要接这招,一旁站着的沈廷文却突然冲上来硬生生地扛下了这一剑,胸口瞬间被刺出了个血窟窿,面前的小童惊在原地不再动作,沈廷文一口血吐出跌了下去。
  打斗中的刺客都有些被这变故震住,气势不再,胤礽皱了皱眉,一拍手,禁卫军从天而降,三两下把一众刺客制服。
  胤禩看着眼前再三扭转的局势,终于是明白过来胤礽说的看好戏是什么意思,怕是这些都是他一早布置好了的,只是……
  胤礽看了眼还倒在血泊里的人,沉着声音吩咐道:"把沈大人带回去,传太医好生医治,告诉他们救不好提头来见,至于这些刺客,先全部收监,查明来历再行处置。"
  胤礽话说完,转身就出了茶楼,胤禩赶紧跟了上去。

  马车里,胤礽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胤禩小心扶着他躺下枕到自己腿上,轻轻帮他揉着额头。
  "你不问问朕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胤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
  "皇上做的都是一早就部署好了的吧?臣弟早前听闻江南的乱党在江浙一带暗中谋划蠢蠢欲动,没想到一切都早在皇上掌控之中,只是沈大人他……"
  胤礽撇了撇嘴:"他的父亲是南明朝廷的人,跟那些乱党一直都有染,他是被逼的。"
  "皇上既然知道为何……"
  "为何也要逼着他?"胤礽弯起了嘴角:"一来朕要看看他会如何抉择,二来不利用他如何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皇上英明。"
  胤礽睁开眼瞥了笑得灿烂的胤禩一眼:"少拍马屁。"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沈大人?"
  "等他伤好了允他回乡养老吧。"胤礽说着叹了口气。
  "皇上真的愿意放了他?"
  "为何不可?"胤礽摇了摇头:"你当真以为朕会惧怕那些反清乱党,乌合之众罢了,就这么杀了也没多大意思,朕还打算给他们个机会的。"
  胤禩有些惊讶:"皇上您不杀他们?"
  "为何要杀?"胤礽反问,却没有再说下去,又闭上了眼睛继续享受胤禩的伺候。
  胤禩见胤礽自有主意也没再多问,想到刚才胤礽应战中还不忘了抽空护着自己,嘴角扬起了温柔的笑意,即使知道他有八成是在做戏,但只要有两成的真心在里头他也就满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3p神马的实在是有些重口了还是算了吧= =

38

38、第 38 章 ...


  胤礽进屋里屏退了伺候的下人,躺在床上的沈廷文挣扎着想起身被他制止住。
  "免了,身子还没好就躺着吧,不需要那些虚礼了。"
  沈廷文的肤色原本就白,如今更是毫无血色,连唇色都是白的,抖索着嘴唇半天才说出话来:"罪臣何德何能,皇上还愿意亲自来看罪臣。"
  "你这是在埋怨朕?"
  "罪臣不敢。"
  "那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胤礽笑着帮他掖了掖被子,示意他躺下去。
  沈廷文闭了闭眼睛:"罪臣但求一死,请皇上成全。"
  胤礽的手一顿,片刻后弯起了嘴角:"你们的命都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行刺的刺客都是来自江南一带的反清组织,抓了这些出头鸟,接下来顺藤摸瓜一窝揣就容易得多了,而胤礽其实早在登基之前就在这边埋下了眼线撒下了网,如今终于是到了收网的时候。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胤礽只是把乱党抓了关了,却没有像世人想的那样斩首示众警示天下。
  "说到底做反贼的也不过是活不下去了逼不得已为之,没有谁是愿意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要在风口浪尖上讨生活的,只要给他们一口饭吃,自然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胤礽手中执的棋子落下,笑着解释给对面坐着的胤禩听。
  "皇上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十三那里还缺些人。"
  原来如此,胤祥两年前就被胤礽指派去了福建训练海军,只是,这么做……
  "皇上就不怕他们并非真心降服再生祸端?"
  "那也要他们有那个本事才行,"胤礽端起茶盏吹了吹,轻啜了一口:"执迷不悟的朕也不会对他们客气,愿意去的本身就不见得是真心想反咱们的。"
  胤禩还是有些不解:"皇上又为何要执着用他们?"
  胤礽笑:"反贼也有能人啊,直接杀了是最次的方法,收为己用才是上策。"
  其实胤礽没有说的是他对这些反贼并无恶感,有过第二世的经历之后,他连清这个国号都未必执着,又怎么会在乎区区几个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给他添麻烦的乱党。

  因为处置乱党一事的耽搁,胤礽又在杭州多待了大半个月,临至他再次动身离开的时候,沈廷文也勉强能下地行走了,胤礽没有再为难他,允了他辞官回家乡养老,离开那天,他最后一次来跟胤礽拜别。
  胤礽看着跪在地上面容清瘦的俊秀男人,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沈廷文的面容很平静,不喜不悲,胤礽把他招至跟前,拉住了他的手,轻捏了捏,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朕一直都在利用你?"
  "草民不敢这么想。"
  "那就是了,"胤礽伸手一拉,把对方拉至自己身上坐下,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嘴唇轻扫了扫脖颈处:"朕从来不勉强自己,真不喜欢的就算是虚情假意也不会有兴致。"
  沈廷文点了点头,这样就够了。
  胤礽的话他懂,胤礽给不了谁真心,但是他对每一个人,愿意宠幸的至少都是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一般有最起码的欢喜,不管其中掺杂了多少利用与逢迎。

  ****

  离开浙江之后,南巡队伍进行前进,下一站是福建。
  两年前胤礽下旨制造大型兵舰,择沿海险要修筑炮台,编练水师,在福建建立了第一支海军,主要负责福建,广东沿海防务,而胤祥则被他指派去了海军衙门做总督。
  两年的时间,海军舰队已经初具规模,虽然离胤礽预期的目标还差得远,不过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还得慢慢来,不仅是南洋,还有东洋,北洋,提前个一百多年做准备,他耗得起这个时间。

  胤祥比起两年前离京的时候还养胖了些,人也越发意气风发起来。
  "前头停着的四艘就是第一舰队先锋军,能上得去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胤祥笑着介绍道。
  编入这支海军的多是原本的福建水师,也有胤礽派人从各处搜罗来的擅长水路作战的能人。
  炮台上,胤礽举着望远镜远眺,远处海面一字排开的四艘军舰在落日余晖映照下倒是颇有点气势。
  "很不错。"胤礽点了点头,赞许道。

  从炮台上下来,胤祥又陪着胤礽去海军衙门转了一圈,胤礽对胤祥两年来的成绩很满意,随口夸赞了几句。
  "臣弟应该做的。"胤祥小心应付道,面上却带上了两分犹豫。
  胤礽瞥了他一眼:"你从刚开起就一直支支吾吾的似乎有话想说,是想问朕恪郡王的事情吗?"
  胤祥诚实地点了点头,本以为这次皇帝南巡他能与胤禛见上一面,没想到半路上胤禛却被抛在了江苏。
  "朕让他留下来办差而已,你跟他有那么黏糊吗?还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皇上说笑了。"胤祥怏怏闭了嘴,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说他了,朕累了,现下还不想回行宫,你找个地方让朕歇一会儿。"
  "皇上若不嫌弃,臣弟住的院子就在这后头。"
  "可以。"胤礽无所谓地点头,示意胤祥带路。

  胤祥住的小院很幽静雅致,布置得虽然低调但放得进去的样样都是好东西,胤礽把玩着手中的古玩,笑着打趣道:"你倒是会享受,不像八贝勒非要弄得自己苦哈哈的做戏给朕看。"
  "臣弟知道皇上不喜欢那个。"胤祥顺势拍马屁。
  "哦?"胤礽挑眉,倾身往前一步,站于书架边的胤祥被他挤靠到了架子上。
  "那你倒是说说看,朕喜欢什么?"
  胤祥看着胤礽眼里戏谑的笑意,有些尴尬地讪笑道:"总不会是臣弟……"
  "啧啧,"胤礽一手抚上了他的脸,轻轻摩挲:"十三弟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吗?"
  这根本不是自信与否的问题吧……
  "皇上胸怀广大,臣弟何德何能值得皇上放在心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胤礽低下头,在他的脖颈处轻轻一咬:"你还记得两年前离京的时候朕说过的话吗?"
  "记得。"
  那个时候胤祥突然跑去乾清宫问胤礽自己有没有资格,胤礽说的是'先欠着,总有一天朕会讨回来',而这一晃,就是两年。
  "你倒是说说看,为何要突然来跟朕说那些?"
  "因为喜欢啊……"
  胤礽一怔,片刻之后挑起了嘴角:"那现在你便还予朕吧。"

39

39、第 39 章 ...


  胤礽在福建视察海军之时,胤禩已经先行一路南下去了广州。
  广州是最早一批开放了海禁的港口,随着外驻大使馆的建立,大批外国使臣和商人的涌入,带来的异域风情文化给了当地百姓非常巨大的感观和思想上的冲击,掺杂浓重异族色彩的各种新兴行当蓬勃发展起来,到如今,广州城俨然已经成了不逊色于江浙水乡,物饶民富的繁盛之地。
  有清以来,皇帝第一次南巡至此,普通百姓也被允许夹道接驾,可谓是全城出动,万人空巷。

  龙辇里,胤礽看着沿路跪了一地的官兵百姓,眯起的眸子里有了复杂深思的光芒。
  当年,他第一次回到这片故土,就是在这里着陆,满目苍夷,尸横遍野,那个时候看到的场景大概再过几辈子怕是都忘不掉。
  胤礽摇了摇头,甩掉了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莫名思绪。

  "皇上在想什么?"
  被允许与胤礽同乘一车的胤禟懒洋洋地靠在一边,笑着与胤礽搭话。
  胤礽的目光移过去,面前之人一身干练的西洋人服饰却配了顶瓜皮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胤禟见胤礽在打量自己倒是半点不慌不忙,淡定自若地与之对视。
  "你胆子倒是不小,穿成这样就敢来接驾?"
  "二哥会在乎这个?"胤禟确实胆子大,连皇上都不称了。
  "你过来,"胤礽一招手,把胤禟叫到自己跟前,拉过他的辫尾,手指卷了卷,弯起了嘴角:"这个是假的吧?"
  然后用力一扯,辫子连随着帽子一同脱落,一头乱糟糟的短发。
  胤禟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有些尴尬的讪笑着讨饶:"二哥恕罪,臣弟这些年都在外头,跟那些洋人打交道多了,就是觉得吧,这个样子好看一些而已……"
  胤礽冷哼:"你知道留头不留发的祖训吗?"
  胤禟身子一僵,无奈退开一步,跪下:"臣弟死罪,但凭皇上发落。"

  "这会倒是不喊二哥了?你脸皮倒是厚。"胤礽伸脚踢了踢胤禟:"起来吧。"
  "臣弟就知道二哥不会计较这个。"胤禟赶紧又舔着脸凑上来拍马屁。
  胤礽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辫子这回事,他个人其实是无所谓的,哪天一个心血来潮就下圣旨全国人民一起蓄发也是没准的事,不过就是胤禟这玩世不恭的态度,让他有些无奈而已。
  "行了你,朕问你,朕还没进城就听人议论你的壮举了,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把英吉利过来的两艘货船一把火给烧了?"
  "那是那些人太不知道好歹了,您看臣弟把他们货船烧了他们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了,那是因为他们心虚!"提到这个胤禟就一肚子都是火。
  胤礽皱了皱眉:"你文雅点。"
  "呃,臣弟失礼了……"胤禟自扇了下嘴巴,这几年在外野惯了,他倒是都忘了在跟谁人说话了。
  "说具体点,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不但私自运罂粟膏来,还想用在臣弟身上!"
  胤禟说得义愤填膺,虽然在港口开放之时胤礽就明令禁止过有些东西绝对不能放进来,但架不住总会有那么些个不怕死的,前些日子胤禟不慎被水中凶猛的鱼类咬伤了腿,起初没有在意只是草草包扎一番,后来伤口溃烂疼痛难忍,那些上门献殷勤的洋人就拿出了那个东西给他,骗他说能止痛疗伤,而胤禟差点就上了当,好在身边伺候的仆从警觉,胤禟气极之下,一番彻查下来发现他们这些年偷偷摸摸就没少运过这玩意儿进来,还美其名曰福寿膏,私下里高价兜售,而胤禟在查出货源之后,自然是脾气上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把火就给烧了。
  "做得不错,"胤礽拍拍胤禟的肩:"就是下次别再这么冲动,好歹留点证据下来,一把火就这么烧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臣弟遵旨。"

  胤禟自己的住处是座美轮美奂的欧式园林,是由他亲自指导人建成,他的得意之作。
  胤礽一看这规模当即眼刀子就横了过去:"你这两次出海赚了不少银子吧?"
  "也不是很多,全耐皇上英明,给臣弟这个机会。"胤禟讨笑道。
  这三年里他一共出海过两次,每次历时都有一年多,从上次离开到一个月前才刚回到广州,但就是在这里住的时候虽然不多,建的住所却半点不差,也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主。
  "那就是了,朕觉得这里还挺好,你还挺有眼光的。"胤礽随口称赞,大步走了进去。

  胤禩也在这里,先前他因为听说胤禟脚上受了伤一直不见好就急着跟胤礽讨了他恩典先来了广州,只是胤禟倒是无碍,他自己却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于是胤礽来了连接驾也没去。
  胤礽坐到床边,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几日没见,你这小脸倒是又消瘦了,朕看着可是心疼了。"
  因为胤禟就在身边,胤禩一时有些尴尬,不过胤禟似乎也不怎么介意,完全没有对胤礽暧昧的动作和话语表现出任何惊讶。
  胤礽看着胤禩喝完药躺下休息之后,冲胤禟挑了挑眉,胤禟会意,跟着他去了另一间房。

  胤禟伺候胤礽换上常服,修长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肩膀处停住,嘴唇几乎贴上了胤礽的耳垂:"皇上与八哥可有过亲密关系?"
  胤礽看着镜子里站于自己身后的人桃花眼乱飞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
  "皇上觉得臣弟如何?"
  "你?"胤礽偏过头,盯着他看了片刻:"你这算是在勾引朕?"
  "是又如何?"

  下面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鱼水交融。
  胤礽把胤禟按上了床,嘴唇沿着他的脊背一路轻触而下,胤禟闭起眼睛享受,在情/事上他们都是高手,互相卖力地挑逗,取悦,彼此配合得可谓天衣无缝。
  胤礽从后面贴上他,声音暗哑又带着蛊惑:"九弟,朕这才发现,比起其他那些,你可是要有趣得多了。"
  也带感得多了。
  胤禟轻笑:"有皇上这句话,臣弟荣幸备至。"


作者有话要说:又搞定一个


40

40、第 40 章 ...


  暗度陈仓的英吉利人被胤礽借机狠狠削了一笔,还没被胤禟烧了的货又灰溜溜地运了了回去,赔了夫人又折兵。
  胤礽也没急着回去就在广州小住了下来,几次上海巡游,一次比一次去到的地方更远。
  胤禟的船队又要出发了,这一次要去的是地球另一端的美洲,已经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离开那天,胤禟来跟胤礽告别,这一次连假辫子都不戴了,发型衣着言谈举止已然全部洋化,胤礽笑着把手中的徽章扣到了胤禟的肩膀上。
  胤禟侧过头看了一眼,是一枚镶嵌了珍珠的星形勋章,上刻腾空而起的龙形标志。
  "臣弟谢皇上赏赐。"
  胤礽点头,用力拍了拍胤禟的肩膀。

  到广州半个月之后胤礽收到京城急奏,说是泰郡王弘晋病了。
  奏折是弘皙写的,说得语焉不详似有隐瞒,胤礽看过有些疑惑又想到出来也好几个月了,干脆就下了令启程回京。
  马不停蹄地回程只用了不过半月余,到了京郊出城迎接胤礽的不只有弘皙和弘皓,弘晋也出现了,面色红润并没有胤礽想象中的虚弱,而弘皙人却看着却是比几个月前他离开的时候消瘦了许多,只是眉眼间道倒是多了些坚定与成稳。
  胤礽看着微皱了皱眉,把弘皓叫上了龙辇。
  车马一路朝着皇宫而去。

  弘皓个子长高了些,脸上的稚气也褪去了许多,面对胤礽先是规规矩矩地请安,然后才小心翼翼地靠上来撒娇道:"皇阿玛,儿臣好想你……"
  胤礽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问道:"跟朕说说你这几个月都做了什么?"
  "前几日儿臣连开六枪射杀了一只豹子一只灰熊两只鹿。"弘皓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骄傲,眼神也是分外的自豪。
  好小子,胤礽弯了弯嘴角,身手倒是不错。
  弘皓见胤礽有兴致,又和他说了些自己这几个月在火器营的所学所得与所见所闻,最后他大声恳请道:"皇阿玛,您让我上战场吧,我想去。"
  胤礽失笑:"你才几岁大?打熊打豹子还不够让你过瘾?还想着去杀人了?"
  "那又有何不可?"

  胤礽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知道你三哥为何好端端地突然会病倒了吗?"
  "这个……大概跟二哥有关吧,"弘皓说得犹犹豫豫,却不敢对胤礽有所隐瞒:"儿臣看到二哥和三哥争吵,后来三哥负气而去,之后就听说他病倒了。"
  果然是这么回事,胤礽对此倒是一点不意外,又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月之前吧。"
  也就是弘晋病了一个多月奉命负责京中事宜的弘皙一直瞒着他最后怕是拖不下去了才不得不上奏。
  "你有去看过你三哥吗?"
  "看过,"弘皓点点头:"三哥身子不爽,一直卧病再床,儿臣也不敢久扰他只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可是朕看他现下似乎好了许多?"
  "是啊,儿臣担心了这么久好在三哥没有事。"
  弘皓满脸的真诚,看得出来是真的在担心弘晋,胤礽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再问。

  回宫之后,弘皙请完安就想离开被胤礽叫住。
  "你先等等,朕有事与你说。"
  弘晋略显担忧地看了弘皙一眼,犹豫着想说话,弘皙冲他微摇了摇头,弘晋咬了咬嘴唇还是退了出去。
  "皇阿玛有何事要吩咐儿臣?"弘皙见人都走了,恭敬问胤礽道。
  "怎么?你很急?"胤礽看弘皙的目光带上了些许审视,弘皙不敢与他对视,有些紧张。
  "没有,儿臣不敢。"
  胤礽轻哂了哂,没有揭穿他:"当年你与朕请战愿去西北战场,朕当时说的是时候未到,你可还记得?
  "记得。"弘皙听胤礽提到这个,神色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如今朕看也是时候了,朕日前收到军报,你十四叔受了箭伤不能再在那边待了,你回去收拾收拾,半月之后出发去换他回来。"
  弘皙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半响才反应过来胤礽话里的意思,为难道:"儿臣经验尚浅,只懂纸上谈兵,去了怕是只会添乱……"

  胤礽挑眉:"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弘皙的头垂了下去,不敢再反驳。
  "当年朕说想立弘皓为太子,你说弘皓年纪尚幼,如今朕再问你一次,朕若是立弘皓为太子,你觉得如何?"
  "……立太子之事儿臣不敢妄论,皇上既已有决断,又何必再问过儿臣。"
  "你这算是在埋怨朕?"
  "儿臣不敢。"
  "算了,你回去吧。"
  胤礽不愿再说,挥了挥手,示意弘皙退下。
  弘皙也没有多留,磕了个头就退了出去。
  身姿挺拔,桀骜不驯。
  胤礽暗暗叹了口气。

  "勤郡王(弘皙)与泰郡王(弘晋)发生争执,泰郡王问勤郡王究竟要如何选择,勤郡王一直没有作答,泰郡王很失望负气离开,回去之后就病倒了。"
  跪在地上低垂着头的暗卫满脸的严肃,禀报事情的语调很镇定面上没有半点神态上的变化。
  胤礽听着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后来呢?"
  "泰郡王病重一直不见好转又不肯用药,勤郡王也一直没有去看过他,直到一个月前泰郡王突然陷入昏迷,不省人事,勤郡王知道后冲冲赶去泰郡王府上,陪了泰郡王整整三日,之后泰郡王的病情就有了起色,也开始坚持用药,而那之后勤郡王几乎日日都会去泰郡王府,有时还会在那里过夜。"
  果然是这样……
  胤礽沉默了半响,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嗻。"
  暗卫退了下去,胤礽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而后又轻叹了口气。
  罢了,难得他们能遇到对彼此掏心掏肺的人,即使于世俗不容,自己又何必去横加阻拦。
  毕竟,他们也算是做到了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被胤礽撵去后院玩儿的弘皓回了来,见胤礽怔怔坐在窗边发呆,大着胆子爬到了他身边去,轻喊他:"皇阿玛……"
  胤礽回过神,冲弘皓笑了笑:"你先头说想上战场?"
  弘皓用力点头,亮晶晶的眼里全是渴望:"皇阿玛愿意让我去吗?"
  "你二哥各方面都好,就是心性太软了又有牵挂,这点你比他强。"
  弘皓不明所以:"皇阿玛想说什么?"
  胤礽摇了摇头:"你去吧,随朕一块去。"


第 41 章

  弘皓从马车上跳下,用力吸了吸鼻子,潮湿的味道夹杂着黏腻之感扑面而来。
  "皇阿玛,要下雨了。"
  胤礽由何玉柱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弘皓转过身大声禀报,他抬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吩咐身边人道:" 今晚就在此地驻下吧。"
  "皇上,前头不远处就是行宫了,您看要不要去了那再歇下?"何玉柱小声提醒道。
  "那也还得一个时辰吧,不去了,就在这里驻扎吧,朕累了想休息。"
  半月前,胤礽带着两万火器营营兵从京城出发,一路西行进入甘肃到达此地,再往前就是回疆地域了。
  几年的时间,胤禔和胤祯两个带兵追着策妄阿拉布坦绕着蒙古,甘肃,青海,西藏,回疆打转转,原本早就
该拿下的人却迟迟没有得手,只是一直与他玩猫捉耗子的游戏,总归就是胤礽不催他们,他们就这么拖着不动手 地耗时间。
  其实他们俩的心思,胤礽其实不用多想就猜到了,却也懒得说破由着他们去,即使是消极怠工,多少也能帮
着操练操练那帮八旗兵,而他也并不是付不起这点军饷,等他腾出功夫了,自然会亲手收拾了这里的僵局。
  正是现在。
  即使阴着天眼见着就要下雨,弘皓仍然是兴致勃勃地坚持要去后山的老林中打猎,胤礽也没有阻拦叮嘱了几 句叫了一队侍卫跟着就随他去了。
  何玉柱伺候着胤礽换了身衣服,胤礽刚喝了碗糖水暖身,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喀尔喀部郡王敦多布多尔济求 见。
  敦多布多尔济,一年前在木兰围场见过的那个蒙古小王爷。
  胤礽允了他进来,敦多布多尔济一身铠甲,风尘仆仆的模样,一进来就直接行大礼。
  胤礽偏头打量了他一眼,笑着道:"免礼吧,没想到朕到此处第一个见到的人竟然是你。"
  去年胤礽从木兰回宫没多久就收到了敦多布多尔济请准来西北效力的奏折,当时胤礽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而之前把胤祯受伤的消息报给胤礽的人也是他。
  "听闻皇上已经到了,臣当下快马加鞭赶来迎驾,半刻不敢耽搁。"
  "看得出来,"胤礽示意人给他赐座奉茶:"铠甲都是湿的,你不会就这么冒雨赶来的吧?朕不是说了在前 头行宫处接驾便是吗?"
  "臣看雨还不是很大,就赶过来了。"敦多布多尔济讪笑道,其实是想早一点见到胤礽而已。
  胤礽弯了弯嘴角,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
  "恂郡王的伤势如何?为何会受箭伤?"
  敦多布多尔济听胤礽提到这个,赶紧正色道:"两个月前,臣与恂郡王外出巡视中了鄂罗斯人的埋伏,多亏
了恂郡王机智才侥幸逃脱,只是恂郡王也因此中了箭,王爷性命无忧就是伤势反复一直卧床不起……"
  胤礽听着微皱了皱眉:"为何不早点告诉朕?"
  "是臣疏忽了,请皇上恕罪。"
  胤礽冷冷横了他一眼:"说实话。"
  敦多布多尔济无奈,只得如实禀报道:"恂郡王自己不乐意不许臣上奏,直郡王也让臣先瞒着您,后来臣看 恂郡王伤口溃烂引致风寒直至陷入昏迷,这才不敢再拖下去。"
  胤礽轻哂:"他们俩个胆子倒是不小,现下人呢?"
  "恂郡王还在军营里养伤,臣随直郡王前来迎驾。"
  "那他人呢?"
  "……在前方行宫处,明早应该就会过来了。"
  胤礽撇了撇嘴:"你方才说到中了鄂罗斯人的埋伏是怎么回事?为何这里会有鄂罗斯人?"
  "策妄阿拉布坦一早就勾结上了俄罗斯人,与之够买火器甚至筹借银两扩充兵马,我们追着他一路深入回疆
腹地,才发现已经有不少鄂罗斯人涌来了这里,恂郡王受伤之后直郡王便下令大军退回甘疆边境待命。"
  "那策妄阿拉布坦呢?"
  "尚在伊犁。"
  胤礽冷哼:"五年了,还没拾些掉这些虾兵蟹将,眼皮子底下放任其与那些鄂罗斯人勾结,他们两个可当真 是好本事。"
  敦多布多尔济低下头,不敢接话。
  消极怠工的是胤禔和胤祯不是他,他就算有心但是他一个蒙古郡王的身份在军队里也说不上话,只不过胤礽
虽有不满他却不能附和,毕竟那是皇兄皇弟,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的。
  胤礽见敦多布多尔济沉默下来越发不悦:"朕之前不是让你盯着鄂罗斯人的动静吗?你都探听到了些什么? "
  "这正是臣要与皇上您禀报的事情,臣收到消息,鄂罗斯国的彼得皇帝已经来到了靠近回疆的边境城池什纳 ,而策妄阿拉布坦似乎曾私下里悄悄去过了什纳见彼得皇帝。"
  彼得皇帝来这里做什么?
  胤礽挑高一眉,生出了些许疑惑与兴趣来。
  "你多派些人去给朕打听清楚。"
  "臣遵命。"
  天黑之后,出去打猎的弘皓终于是回了来,浑身脏兮兮已经滚成了个泥球,辫子也散了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 上。
  何玉柱看着吓了一跳,赶紧招呼人来伺候小主子沐浴更衣。
  "皇阿玛,儿臣捉了几个鄂罗斯的探子回来。"弘皓倒是一点不觉狼狈,兴奋地禀报自己出去一趟的战果。
  胤礽有些意外,这鄂罗斯人都潜到甘肃来了?
  "带进来给朕瞧瞧。"
  弘皓拍了拍手,被带进来的是几个被五花大绑的少年,最小的看起来不过比弘皓大几岁,却似乎是他们的主 子,少年完全无视了胤礽,恶狠狠地瞪着弘皓,弘皓做鬼脸挑衅他。
  "你叫什么名字?"
  胤礽用鄂罗斯语直接问道,少年很惊讶,目光终于是移到了胤礽身上:"你会说我们的话?你是谁?"
  "这话该朕问你才对,你是谁?"
  "你是清国的皇帝?!"
  胤礽弯起嘴角,算是认了他的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眼神闪了闪,咬紧了牙关不肯作答。
  "皇阿玛,他太不识抬举了,儿臣之前问了他老半天了他都不肯说。"弘皓气哼哼地告状。
  胤礽笑:"那你怎么不直接杀了他?"
  "……儿臣想他来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目的的,就先留着他的狗命再说。"
  "恩。"
  胤礽的目光落回少年身上,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
  少年移开眼不敢与他对视,胤礽哂笑:"把人带下去吧,弘皓,既然人是你抓回来的,你好生看着他,别让 他跑了,先去了军营再说。"
  "是!"


第 42 章

  弘皓带着自己的'猎物'兴高采烈地退了出去,敦多布多尔济犹豫问道:"皇上要臣去查查这鄂罗斯少年的 来历吗?"
  "你不是已经心中有谱了。"胤礽弯起嘴角,轻笑。
  "是有些怀疑,只是臣也不敢确定。"
  "说来听听。"
  "这少年衣着华丽,目中无人,桀骜不驯看着不似寻常人,先头臣说过鄂罗斯皇帝已经来了这边,而他经常
带在身边的很得他看重的一个小王子倒是与这少年一般大。" 敦多布多尔济说得很犹豫,虽然看着像,但他也不 敢肯定就是了。
  "有这等事?"胤礽细细想了想,道:"无妨,不论是不是,既然朕的皇儿喜欢,就让他先玩着吧,若真是
鄂罗斯皇帝看重的王子,必然会找上门来,若不是,就让五阿哥随意处置了便是。"
  "皇上英明。"敦多布多尔济连忙拍马屁。
  胤礽笑着摇了摇头,见他还黏着不走,问他道:"你还有事?"
  敦多布多尔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臣有样东西相送予皇上,还望皇上看得上。"
  "呈上来给朕看看。"
  敦多布多尔济送给胤礽的是一把燧发手枪,枪管与枪机附着猫头鹰造型的嵌金装饰,枪托用的是稀有的珍贵 象牙,胤礽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莫斯科的军工厂。
  "臣听闻皇上对火器感兴趣,这是臣特地为皇上搜罗而来。"
  胤礽把那枪拿到手上垫了垫,满意道:"是样好东西,你眼光不错,朕收下了。"
  "皇上喜欢就好。"
  ****
  第二日天亮之后,胤礽是被外头的蝉鸣声吵醒的,今日倒是个好天气,下了一整夜的雨终于是放晴了,太阳 早早的就露了脸,胤礽也没了睡意,叫了何玉柱进来伺候自己起身。
  弘皓来给胤礽请安,胤礽把他留下与自己一块用早膳,听着弘皓吃东西也没个停的嘴巴不停地抱怨被他抓住 的鄂罗斯少年不识好歹恨不得一枪毙了他云云。
  胤礽失笑:"弘皓,那位少年到底有多大的魔力,让你一大早到朕跟前起就唠叨个不停?"
  弘皓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请罪:"皇阿玛不爱听儿臣不说了就是了。"
  "无妨,你爱怎么折腾他都行,不过记着给他留条小命。"
  弘皓点了点头。
  早膳过后,有人进来禀报说是直郡王来迎驾了,正在外面求见皇上。
  何玉柱还在伺候胤礽更衣,胤礽没有让他停下来,传了胤禔进来。
  "臣请皇上安。"
  胤禔偏头看了他一眼,跪在地上垂着头低眉顺眼的模样,同样一身铠甲,不过围绕周身的戾气倒似乎是比当 年离京的时候敛了许多。
  "抬起头来,给朕瞧瞧。"
  胤禔无奈抬头,胤礽盯着他一番仔细打量,有些惊讶,面前之人脸晒得黝黑不说,左脸还有一道半寸长的疤 痕,看着很有些狰狞。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只是被剑风擦过了而已。"
  胤礽皱了皱眉,随即想到昨日敦多布多尔济的话,冷冷说道:"大哥架子当真是不小,昨日怎不见大哥来迎 驾,看来大哥对朕的热忱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明知道胤礽是故意刁难,胤禔却没有顺着他请罪的意思,而是回敬道:"臣收到的圣旨上说的是在行宫迎驾 ,臣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胤礽被他这一呛,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犹豫了片刻让他起了来命人给他赐座。
  "胤祯身体如何?"
  "仍然是老样子,反反复复的没有起色,"胤禔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他说……若是他死了,恳请皇上允 许把他的尸骸运回京让他再看最后一眼。"
  胤礽正端着茶碗的手一僵,片刻后重重将之搁了下去,声音隐隐有了怒气:"这话是什么意思?!"
  胤禔感觉到胤礽动怒了,又跪了下去:"臣替十四弟恳求皇上成全。"
  胤礽撇了撇嘴:"朕都不知道大哥与十四弟什么时候这么手足情深来了。"
  胤禔对胤礽的嘲讽充耳不闻,坚持道:"请皇上成全。"
  "成全?!成全什么?!朕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他不让你回去了?!敢情朕当年让你们这打仗你们一直就心存 不满以为朕故意流放你们是不是?!"
  胤禔一愣,声音低了下去:"臣不敢这么想……"
  "是不是这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明白!朕问你!策妄阿拉布坦他现在在哪里?!"
  "还在伊犁……"
  "还在伊犁!"胤礽冷嗤:"这么多年了,你们都做了些什么?追着他东奔西跑你们是在耍着他玩还是耍着
朕玩?他跟那些鄂罗斯人勾结的事情你别说你不清楚!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不阻止?"
  胤禔嘴唇动了动,不敢再反驳:"臣知错了,请皇上恕罪。"
  "滚起来吧。"胤礽没了再训人的兴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胤禔站起来,却没有退出去,犹豫了片刻,又问道:"皇上是想要亲自上战场吗?"
  "若有那个必要的话又有何不可?还是你看不起朕?"
  "臣不敢,皇上是万金之躯,臣只是怕……"
  胤礽却突然一挑眉笑了起来:"大哥这算是在关心朕?放心,朕不会像你那样让自个破了相的。"
  胤禔嘴角微抽了抽,他一个大男人脸上多道疤从来就没放在心上过,没想到在胤礽眼里就成了破了相了。
  胤礽见他满脸尴尬倒是来了兴趣,冲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胤禔不明所以,往前走了一步。
  胤礽手抚上了他的脸,拇指在那道疤痕处轻轻摩挲,颇有些遗憾道:"可惜了大哥原本也算是美人一个,如 今这副样子,朕真是好生心疼……"
  胤礽就是这样,轻浮惯了,对着谁都能调戏得起来。
  胤禔心里涌出一股怪异之感,胤礽这样子……看样子这些年来源源不断关于他的桃色秘闻似乎并非是空穴来 风啊。
  果然是没节操惯了的。
  从胤礽驻下的地方到行宫并不远,因为天气好,胤礽也没急着赶路而是骑着马慢行,弘皓跟在他后面,被身
子捆了手和脚的鄂罗斯少年被牵着在他的马后赤着脚跟着跑,而弘皓时不时地回头冲他挤眉弄眼一番,少年只是 狠狠瞪着他不发一言,满脸的倔强。
  胤礽对弘皓的恶趣味有些无奈,果然还是半大的孩子,童心未泯,他把敦多布多尔济送的那把燧发手枪掏了 出来,放慢了马示意人给少年松绑,把他叫到了自己跟前。
  "你看看这个如何?"
  少年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是莫斯科军工厂才研究出来做过改良的燧发手枪,竟然就已经到了清国皇帝的手里?!
  胤礽满意地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变化,嘴角扬了起来,枪柄勾起了少年下巴,调戏道:"小美人,不要太过 惊讶了,朕要什么是得不到的。"
  少年自觉气势上输惨了,闭上了嘴再不肯说话,胤礽伸手一捞,揽着他的腰把他抱了上马。
  少年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胤礽低下头贴上了他的耳朵:"小美人,坐好了,你精贵着呢,真要有个三长两短朕日后怎么与你父皇交代 ?"
  少年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人质,垂下了头乖乖拉紧了缰绳。
  弘皓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跟在胤礽身后的胤禔和敦多布多尔济则均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43章

  行宫是新建的,离大军军营不远,胤礽没有多做停留,当日就去了军营察看。
  先一步回去的胤禔带着三军将士列队迎驾,一字排开的八旗兵气势十足,军旗迎风招展,胤礽巡视过一遍后下令胤禔带五千火器营营兵先行进入回疆去活捉策妄阿拉布坦。
  胤禔跪下去接受军令,胤礽当着众将士的面亲自将他扶了起来,那把燧发手枪交到了他的手里。
  "您将这枪赐予臣?"胤禔很有些惊讶,小心翼翼地接过。
  胤礽勾起了嘴角:"朕的兄长,当然值得这样的好东西。"而后往前一步,身子微倾,眼里有了促狭笑意,俩人挨得极近:"大哥,当心了,可别下次朕见到你又把另外那边脸也给划了。"
  胤禔无话可说,面前这位绝对是风流惯了的,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些见不得人的韵事,无时无刻不忘了与不同的人上演暧昧来提醒旁人自己的作风。
  胤礽眼中笑意越甚,胤禔后退一步,恭敬道:"臣谢皇上恩赐。"
  ****
  胤禔离去后,胤礽又派了另一副将带了近千兵马同样赶赴伊犁,去断策妄阿拉布坦往鄂罗斯逃的后路,其实对于此人,要消灭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胤礽亲自前来也不是因为他,不过是一来是想安抚安抚自己闹了别扭的哥哥弟弟,二来,则是要会一会这鄂罗斯皇帝。
  胤礽走进主帅营帐的时候,胤祯正由众人搀扶着跪在地上向他请安。
  "臣弟失礼了,因为身子不济,没人去外迎驾,还请皇上恕罪。"
  胤礽仔细打量了他片刻,只见他只着了身单衣,左肩膀处缠了厚厚的纱布,面无血色,低垂着头,看起来病恹恹的模样。
  "受了伤就别请安了,何玉柱,去把王爷扶起来。"
  "嗻。"
  何玉柱上前搀扶起胤祯,胤祯点了点头:"劳烦何公公了。"
  胤礽示意胤祯上床躺着,胤祯也不敢真躺下去,就这么半靠在床上,回胤礽的话。
  胤礽在床边坐下,何玉柱很有眼色地带着众人退出去,胤礽的手碰了碰胤祯肩上伤口处:"疼?"
  胤祯扯起嘴角,笑得有些尴尬:"都好了,谢皇上关心。"
  "既然都好了,为何看着还是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死了之后再回京是什么意思?朕何时说过不许你回京了?"
  "皇上当年让臣弟出来,不就是……"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总觉得朕一定会对付你们是不是?"
  胤祯咬紧了牙,算是默认了胤礽的话。
  胤礽轻哂:"说句不好听的,朕根本不屑于对付你们,也就你们自己一个个都把自己看得倍儿重,都以为自个会让朕心焦得吃不下睡不着。"
  被胤礽这么一通直白地教训,胤祯分外的尴尬,犹豫了半响才别别扭扭地开了口:"臣弟明白了。"
  "还算你识趣,"胤礽敲敲胤祯的脑袋:"赶紧养好身子,等该收拾的人收拾了就随朕回去,你八哥九哥十哥你一个个都活得倍儿滋润,朕是这么厚此薄彼的人吗?你们可都是朕的宝贝弟弟呐~~"
  又被调戏了……
  何玉柱端了个托盘进来,一碗药一个药罐,说是内服外敷,胤礽示意他把东西放下,挥挥手又让何玉柱退了出去。
  胤祯伸手想去端药碗却被胤礽抢了先,盛着药的汤勺送到了自己嘴边,胤礽的眼里有着暧昧的笑意,胤祯嘴唇动了动,张开了嘴。
  胤礽笑:"真乖~"第二勺又跟了过来。
  胤祯实在有些受不了了,终于是忍不住开口拒绝:"皇上,还是让臣弟自己来吧……"
  胤礽挑了挑眉,放下了碗,胤祯端起来就大口大口地喝完,以前一直觉得苦的药这会儿倒是喝得分外爽快。
  胤礽脸上笑意越甚至,捻了颗蜜枣到胤祯嘴边,眼神示意他吃。
  胤祯张口含住,胤礽修长漂亮的手指就在眼前,鬼使神差地就伸舌在他指腹上轻舔了舔。
  胤礽的眼神幽暗了两分:"把衣服脱了。"
  "……臣弟伤还没好。"
  胤礽大笑,舀起了那个药罐,再次敲了敲他的脑袋:"想哪里去了,朕给你上药呢。"
  闹了笑话的胤祯瞬间红了耳根,满脸窘迫地扯下了外衣,胤礽看着缠在他肩上的纱布一层一层剥落,直至露出里头狰狞的可怖伤口,手指抚上去,轻轻摩挲。
  胤祯倒吸了口气,这一碰还是很有些疼的。
  胤礽见他这样,也不再逗弄他,迅速拔开了药罐,把药粉涂抹到了他的伤口处,而后又小心翼翼地蘀他包扎好。
  "好……好了……,臣弟谢皇上。"胤祯想拒绝,他冰凉的指腹摩挲过自己身上时总是会掀起心底一阵莫名悸动,实在是有些别扭。
  胤礽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弯了弯嘴角。
  ****
  有了胤礽的亲自看护,胤祯的身体迅速好了起来,不过十余日,伤口就愈合结痂了,也能够下地行走了,当然胤礽对他的调戏也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这日傍晚,在胤礽的目光注视下喝下这些日子已经喝习惯了的药之后,胤祯按住想要解开自己衣服的胤礽的手:"这回让臣弟来伺候皇上吧……"
  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是鱼水交融。
  何玉柱守在营帐外头,拦住想要闯进去的弘皓,满脸的尴尬与为难:"爷,您现在不能进去?"
  "为何?!"弘皓瞪着何玉柱有些不高兴,皇阿玛每日都来看十四叔,还不让自己进去,十四叔会比自己还重要吗?
  "皇上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要是被面前的小主子看到里头的场景,何玉柱实在是不敢想。
  弘皓撇了撇嘴:"算了,我明日再来向皇阿玛请安。"话说完就转过身似乎是有了走的意思,何玉柱正悄悄松了口气,而弘皓又突然趁其不备猛地转回去用力撞开他冲了进去,何玉柱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又猛地冲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满脸的惊慌失措。
  "爷,您还好吧……"
  何玉柱郁闷得想敲死自己了,还得顾着弘皓的心情就怕他想岔了自己没法跟胤礽交代。
  "滚开!"
  弘皓挥开他的手跑了。
  一鞭子一鞭子的挥人,弘皓一张脸涨得通红,全是怒气,伺候他的奴才们满地翻滚,而弘皓尤不解恨,桌椅被挥得倾倒一地。
  突然间鞭子被人抓住,用力一勾瞬间易了主,是那鄂罗斯少年,虽然仍然双脚上了镣铐,手却是自由的。
  他看了眼怒气冲冲的弘皓,又看看手里的鞭子:"这东西倒是好无,可惜让您用太暴殄天物了。"
  "你会说话的!"而且说的还是他们的话。
  少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五阿哥,您为何如此生气?"
  "鞭子还我!这是我皇阿玛的东西也是你能碰的?!"
  "您这么生气是因为清国皇帝吗?您刚才冲进去都看到了什么?"
  弘皓愣住,而后苦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他在生气什么啊?可是皇阿玛与十四叔那样,实在是太奇怪了啊……


第 44 章

  胤礽在行宫处停留了十余日,也带着大部队进了回疆,胤祯虽想跟着去却因为有伤在身被留在了行宫。
  走之前胤祯来与胤礽拜别,胤礽笑着叮嘱他几句就下令出发。
  弘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之间君臣拜别,撅起了嘴巴。
  胤礽收回目光,见自己儿子似乎是不高兴了,冲他招了招手,弘皓有些不情愿地走上前来,在胤礽的示意下,与他一齐上了龙辇。
  胤礽摸摸弘皓的脑瓜子:"你可与朕闹了几天别扭了,说吧,到底是何事?"
  弘皓咬了咬嘴唇,移开了目光不敢说。
  胤礽笑了笑:"你那日闯进去可是都看到了?"
  弘皓一惊,当时他几乎是冲进去就冲了出来,原本以为皇阿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得……
  胤礽好笑地敲他的额头:"看到了就看到了,朕也没说要怪罪于你,你倒是与朕闹起别扭来了。"
  "……有点奇怪。"
  "会觉得奇怪是正常的。"像他这么出格的作风,能半点不惊讶接受的才是真稀奇了。
  "皇阿玛喜欢十四叔吗?"
  弘皓问的很犹豫也很别扭,胤礽无所谓地撇了撇嘴:"朕有跟你说过不要对任何人任何事放过多的感情吧?他们伺候朕讨朕的欢心,朕保他们一世荣华,各取所需,有何不好?喜欢不喜欢的,说来没有任何的意思。"
  弘皓垂下了头,对胤礽的话不是顶明白却也没法反驳。
  ****
  因为胤礽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几日后就大军行至了天山脚下,前方胤禔的军报呈上来,说是策妄阿拉布坦的几个亲信都死的死伤的伤了,只剩他在死守着伊犁城在苟延残喘,不日即可拿下。
  胤礽只是随便看了看就扔到了一边去,他的兴趣根本不在此,这一路过来,他带着鄂罗斯的那个小王子高调地招摇过市,即使鄂国人的探子动作再慢,也该到了彼得皇帝找上门来的时候了,除非这个王子在他眼里根本没有价值。
  不会的,胤礽相信自己的直觉,对方就快要出现了。
  胤礽是闲不住的人,在天山脚下驻扎下来后,见天气难得的好,便想着去外头溜几圈马顺便看看这四处的风景,弘皓忙着与鄂罗斯王子比划拳脚不乐意去,胤礽叫上了敦多布多尔济与自己一块,没有再带其它随从,两匹马相携而去。
  胤礽纵马在绵延起伏的山路上驰骋,敦多布多尔济紧随其后,身后是高耸入云,终年为冰雪覆盖,闪耀着银辉的雪峰,正缓缓离他们远去。
  "嘶——!"
  伴着骏马一声长鸣,胤礽拉住缰绳停了下来,转过身冲跟上来的人勾起了嘴角:"这一次可是朕赢了。"
  敦多布多尔济一愣,而后才明白过来胤礽还记得当初在木兰围场时与自己的那个赌。
  "那皇上可曾记得臣说过若是皇上赢了臣愿意把命交予皇上。"
  敦多布多尔济说得分外认真,胤礽无趣地收回了目光:"朕要你的命来有何用?"手指向前方:"那里是不是就是天池了?"
  敦多布多尔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点了点头:"须得先穿过前头那片树林……"
  话音未落,胤礽已经先纵马冲了出去,敦多布多尔济一惊赶紧跟上。
  眼前的这片林子看似不大,真正走进去了才发现却是越走越深,胤礽被自己面前一颗巨大而形状怪异的树吸引了目光,停了下来。
  "这树枝交错的看着倒像只振翅的雄鹰," 敦多布多尔济跟上赞叹道:"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必定是极好的。"
  "你不也看到了。"胤礽丢下这话拉着马绕过了那棵大树,敦多布多尔济马屁没拍成有些讪讪然。
  半个时辰后,俩人仍然没有从这林子里绕出去,再一次停在了那眼熟的树前,胤礽随手扔了牵着马的缰绳,叫住立于自己前面颇有一副老马识途样子的敦多布多尔济道:"停了吧,别瞎转悠了,你没看这树不就是刚才那棵?我们又绕回来了。"
  多尔济这才回过头来,讪讪地抬头瞄了胤礽一眼,又低下头,一脸纠结地开口道:"皇上圣明,臣糊涂了……"
  看着眼前的颇为英武的男人古铜的脸上带着些许因为尴尬而憋出红晕,饶是胤礽正觉烦躁也不禁被这样的违和感给逗乐了,无奈地挥挥手,道:"罢了,下来歇歇吧。"
  说完他自己率先跳下马靠着树干坐了下去,敦多布多尔济这下倒是毫不推辞,一屁股也坐了下来,壮着胆子往胤礽身边挪了挪,倒是还残留几分理智,没有整个人靠向胤礽。
  胤礽两手随意地卷着手中的鞭子,偶尔拉直发出"啪"的一声,漫不经心地四处打量。
  敦多布多尔济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按捺不住,道:"皇上这根鞭子是极好的,想必很顺手吧?"一边说一边凑过来,胤礽没有揭穿他,而是回过头来,用鞭子的手柄抵住多尔济的下巴,轻佻地道:"这个么,你真的想知道的话还是亲自体验比较好,嗯?"上扬的尾音很是诱惑,不过没有办法理解□精髓的敦多布多尔济显然是有些不忿,一张脸上红白不定,不过还是低顺地任由胤礽把他下巴抬高,露出脆弱的颈部。
  胤礽突然就来了兴趣,就着这个姿势压过去,道:"你可是与朕遛了两回马了,每次都有所企图,不过这次,朕不追究了……"
  ****
  入夜之后,敦多布多尔济拉好凌乱的衣服,看着面以前一脸餍足的胤礽,有些尴尬地提议道:"皇上,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晚了会有危险的。"
  胤礽刚想说什么,突然间清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亮起了火光,俩人瞬间警觉,敦多布多尔济迅速起身,抽出了随身带的刀,恢复了强悍的本性,满脸戒备地挡在了胤礽面前。
  胤礽又细听了片刻,笑了起来,示意他让开:"没事,是自己人。"
  来人从马上跳下,上前一步到胤礽面前半跪了下来:"臣请皇上安,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胤礽一挑眉:"大哥不是在伊犁吗?怎么来这里了?"
  胤禔微皱了皱眉,空气里还有没有散去的暧昧气息,面前的胤礽虽然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而敦多布多尔济却多少有些尴尬,刚才这里发生过什么,不用猜也知道了。
  "回话,你在发什么呆!"
  胤禔回过神来,再次请罪道:"臣失礼了,臣原本是率兵在围攻伊犁城,策妄阿拉布坦已是瓮中之鳖不足为患,后来来了位特殊的客人说想见皇上您,臣收到消息皇上已经到了此地,便带了他过来。"
  "特殊的客人?"
  "鄂罗斯的皇帝,他说要与您做笔交易。"


第 45 章

  回到营地之后已经入了夜,据胤禔说鄂罗斯的皇帝带了近千人的兵马也在离这不远的地方驻扎。
  胤礽听罢撇了撇嘴:"带那么多人就这么摸进了大清的领土,他倒是真完全没把朕放眼里。"
  "皇上,彼得皇帝只带了两个随从单枪匹马来了营地,现在就在营地外头,说是要见您。"
  正由何玉柱伺候着在更衣的胤礽偏头瞥了胤禔一眼,漫不经心说道:"让他等着吧,朕现在没功夫见他,你去,把他的儿子带出来,捆上火刑柱。"
  胤禔惊讶于胤礽的命令:"皇上您当真要……"
  "不吓吓他他怎会当回事。"
  小半个时辰后,胤禔回来复命,胤礽刚刚沐浴完,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慵懒地靠在软椅里闭目养神,他的脸上有被热气蒸腾出来的红晕,空气里隐隐有龙涎香的味道,胤禔只看了一眼就转过了眼,不敢再看。
  "皇上,臣已经把那鄂罗斯少年架上了火刑柱,只是……"
  "只是什么?"胤礽睁开了眼,轻挑眉:"是不是五阿哥在闹腾?"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胤禔无奈点了点头:"五阿哥差点与臣兵戎相见,臣不敢伤他,还望皇上定夺。"
  "去带他进来。"
  胤礽话音刚落,弘皓已经自己闯了进来,满脸气呼呼的模样大声质问胤礽:"皇阿玛您为何要给他上火刑?!他做错了什么?!"
  胤礽皱了皱眉,有些不悦:"这是你该与朕说话的态度吗?"
  弘皓握紧了拳,不情不愿地行了礼,又上前到胤礽跟前,噗通一下跪了下去:"皇阿玛,儿臣求您了,您留他一条命好不好?"
  胤礽半眯起的眸子里带上了怒气,就这么直直盯着弘皓,弘皓被他盯得越发心虚,却仍然是硬着头皮争辩道:"皇阿玛,他是儿臣抓回来的,就算要处置也该由儿臣来。"
  "你求朕?你为了他求朕?弘皓,上一次是一条狗,这一次是一个外族少年,你还准备为这些不相干的东西破例多少次?"
  弘皓身子一哆嗦,声音低了下去:"皇阿玛……"
  "朕说过了,你若是也跟你二哥三哥那样感情用事,你便没资格做朕属意的继承人。"
  胤礽说得这么直白,一旁的胤禔听着分外诧异。
  "皇阿玛,儿臣不是……"
  "你下去吧,朕还有事要处理。"胤礽挥挥手,把弘皓撵了出去。
  胤礽斜睨了眼还杵在一旁的胤禔:"朕教训弘皓,你紧张什么?"
  听到了不该听的,不紧张才怪了。
  "臣没有,皇上,彼得皇帝又派人来催了几次了,问你几时才肯见他?"
  "你倒是比他还急一些,"胤礽懒洋洋地站了起来,顺便伸了个懒腰:"来伺候朕穿衣。"
  胤禔从何玉柱手里接过褂子走上前去,从胤礽身后绕到身前,伺候他穿上又帮他系好扣子绑好腰带再弯下腰顺手抚平了衣摆褶皱处。
  胤礽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轻笑了起来:"伺候过朕更衣的人不少,能像大哥这般熟练的倒是不多。"
  "臣是天身的劳碌命。"胤禔自嘲,而后直起身,对上胤礽的眼睛,认真道:"若要论伺候人的本事,在某些方面臣也不比别人差,皇上可有兴趣一试?"
  胤禔意有所指,胤礽瞬间悟了,笑着摇了摇头:"等朕有兴趣的时候再说吧。"
  说起来前赴后继上过他龙床的人也不少了,有的比如眼前这个就算是很主动的了,胤礽曾问过何玉柱觉得这些人私心里对这种事究竟是作何感想,何玉柱自然是拍马屁道:"自然是皇上您有魅力。"
  胤礽颇不以为然,确实他想要诱惑什么人只要下功夫还从来没有办不到的,不过现在这些,多半还是惮于他皇帝的身份吧。
  而何玉柱却不愧是胤礽肚子里的虫,当即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接着道:"众王爷们之前或多或少都与您有些不对付,如今看着却也有几分真心在里头,奴才想也许是您的身份变了之后他们对您就只能仰望没了先前那些复杂心思,自然就觉出您的好了。"
  其实就是一句话,距离产生美。
  何玉柱虽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不过听在胤礽耳里这话倒也有些意思,简单说来就是这些人原来的心思都放在争与斗上头,见了他想的都是如何整垮他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绮丽的想法,而如今他是君他们是臣,他们能做的不过是千方百计地琢磨他的喜好讨他的欢心,这琢磨着琢磨着就琢磨除了些暧昧不明的心绪倒也不算太过奇怪。
  "说到底还是朕魅力太大了。"胤礽打量着镜子里头自己那双勾人的凤眼,颇有些暗自得意。
  "那是自然。"何玉柱不慌不忙地奉承。
  (其实不过是作者想让陛下您万人迷而已╮( ̄▽ ̄")╭)
  ****
  在故意晾了彼得皇帝几个时辰之后,胤礽才终于是让他进了来。
  作为鄂罗斯的皇帝,一方霸主,自不同于一般人,走进来的男人威猛高大气势逼人,一头棕色卷发理得很整齐,微微上挑的眉尖不怒自威,浑身的傲气半点不遮掩。
  相比之下,同是一国之君的胤礽高傲不输于他倒是长相秀气得有些过分了。
  "皇帝陛下不远千里前来我大清当真是辛苦了。"
  胤礽自是讽刺对方的不请自来,彼得却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反问道:"您不问清楚我的身份不怕我是冒充的吗?"
  胤礽无所谓道:"真也好假也好,你既然来了必是有所图,直说吧,你要与朕谈何交易?"
  "请陛下放了我的孩子,我愿意奉上黄金万两作为交换。"
  "不需要,"胤礽断然拒绝:"我大清民富物饶,最不缺的就是金子,别说是万两,再多个十倍也不稀罕。"
  被胤礽这么不给面子地驳回,彼得的面色微僵:"……那么陛下可否直言要如何才肯放人?"
  胤礽勾起了嘴角:"很简单,第一两国边界重新划定,勒拿河以南尽数归还大清,第二你带着你的军队立刻离开大清的土地,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再踏足一步,第三停止向准噶尔部提供任何军事援助,你若是能做到,三年后朕定会送还贵国王子,朕保证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决计不会伤他一根汗毛。"
  这就是典型的狮子大开口,彼得的脸色当即变了:"皇帝陛下的条件太苛刻了,我不能答应。"
  胤礽偏头示意一旁的胤禔:"时候到了,该上刑了。"
  胤禔点头应下就欲退出去。
  "等一下!"彼得喊住他,咬牙切齿道:"再让我考虑一下。"
  胤礽笑:"朕从来不强人所难,你可以慢慢考虑,朕给你十天时间,这十天朕都会在这,随时恭候你的大驾,不过朕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答应了朕的条件,作为交换朕可以为贵国来商队来大清经商提供更多的便利,也省的你们总是偷偷摸摸地潜进大清来。"
  彼得仍旧是犹豫不觉不肯作答。
  "总归割让的都是些偏僻荒地于贵国并无过大影响,值不值得换贵国王子一条命,你自己掂量吧。"
  ****
  彼得皇帝表示还要再做考虑,满脸阴郁地回去了。
  胤禔有些担忧,小心提醒道:"皇上,若是他不肯就范回去集结军队与我们硬碰硬……"
  胤礽一眼横过来:"怎么?你怕打不过他?"
  "若果真如此,臣自当尽力而为,只是……"
  "放心吧,朕耗得起他耗不起,他要对付的人多了去了,没那个功夫爬山涉水的来跟大清过不去的。"
  虽然不知道彼得来这里的目的,但这个时候的俄国南要打土耳其北要打瑞典还要平定国内连绵不断的叛乱,是不可能腾出手来跟大清直接对上,所以胤礽就是吃定了他这点在趁火打劫而已。
  胤禔见胤礽说得胸有成竹便没有再问,打了个千告退,在走出皇帐之后想想又觉得心有不甘,返了回去。
  "皇上,您方才说等您有兴趣的时候,能否告知臣究竟要等到何时?"
  "你倒是性急,"胤礽收起了手边才翻开的书,冲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胤禔上前两步而后被胤礽用力一拉一反手一压就被压到了书桌上。
  胤禔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他压得动弹不得,在他印象里一直是弱不禁风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悍来了?!
  胤礽似乎是洞察了他的心思,弯起了唇角:"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朕就却之不恭了。"
  胸前的衣襟被用力撕开,胤禔到这个时候却是觉得尴尬了起来。
  "比起这破了相的脸,这身段倒是还能看。"
  胤礽放肆地调笑,恶劣地在他胸前一掐,眼中笑意越甚,俯身下了去。


第 46 章

  营地的中央,那位鄂罗斯的小王子仍然被捆在火刑柱上,已经三天了,弘皓也不敢再去求胤礽,只是一有空就围着那柱子转来转去。
  鄂罗斯少年不停地言语蛊惑想要弘皓放了自己,弘皓终于是有些不耐烦:"我皇阿玛不点头,我哪能做主?你安分点吧!"
  "你不是皇帝最宠的儿子吗?连放个人都做不了主你还有脸吗?!"
  "你激我也没用,不放就是不放!"
  胤礽从皇帐里出来,看到的正是这副俩人斗嘴的场景,而那俩显然还没注意到他,他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响才示意身边的侍卫:"去放人。"
  鄂罗斯少年被带到了胤礽面前,胤礽已经上了马,顺手一捞,如同上次那般把少年捞上了马,再给弘皓留下句"在这待着,别到处乱跑"纵马离开。
  弃城出逃的策妄阿拉布坦被胤禔带的几路兵围追堵截在了三面环山的山峡谷,双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战。
  胤礽骑着马带着鄂罗斯少年出现在山崖边上,他轻笑着贴到少年耳边:"看看下面,你觉得哪边会赢?"
  山谷里炮火冲天乱成一片,少年皱了皱眉,而后不屑道:"以多欺少,陛下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
  "你胆儿倒挺肥,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把你也扔下去?"
  少年闻言微微变了脸色,拉紧了手中缰绳。
  胤礽的目光落在对面远处山头处,眯起了眸子。
  "你父皇来了。"
  少年惊讶抬眼望过去,对面山头虽然看不请但确实有不少人,似乎也正在观察他们这边,胤礽勾起嘴角,在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时手中鞭子就已经缠上了他的双手几下捆紧,然后将之甩了出去。
  少年顷刻间由坐在马上变成了被吊在悬崖下的姿势,当即吓得脸都白了。
  而胤礽却如同好玩一般手中抓着的鞭子时松时紧,而少年也跟着被晃来晃去,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已然是快哭了。
  小半个时辰后,胤礽见对面山头的人已经撤离,下面山谷的激战也已经结束,终于是把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可怜少年给拉了回来,拇指拭去对方眼角泪痕:"再哭朕真把你扔下去了!"
  少年瞬间噤了身,只敢憋着嗓子哽咽。
  平日里装得再如何从容说到底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胤礽一下失了兴趣,把少年扔给身后跟上来的侍卫,还是留给弘皓玩儿去吧。
  策妄阿拉布坦被一剑穿心狼狈死去,剩下的溃不成军纷纷投降,胤礽回到营地,刚听完胤禔的汇报,彼得皇帝就又找上门来了。
  这一次对方也没有过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放了我的孩子。"
  "陛下似乎是忘了,朕说的是三年后再放不是现在。"
  "您的要求未免太过分了。"彼得不悦道。
  胤礽哂笑:"过分的是你吧,你既然有胆子带兵闯进大清的领地就该有心理准备承受可能的后果,别说是贵国王子,就是陛下你,朕只要一声令下,便能将你在这里的千余兵马尽数剿灭,你一样没法活着回去。"
  早就准备好的新条约扔到了彼得的面前,胤礽挑高一眉:"陛下,盖上您的金印,您立刻便可离开,三年后,贵国王子必定完璧归赵。"
  彼得虽心有不忿,仍然是在那条约上狠狠按上了自己的御印。
  一时静默,胤礽饶有兴趣地看着彼得黑得如同锅底一样的脸,送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转身走到他面前,道:"生意做好了,咱们两家现在也算是友邦了,不如喝一杯吧!"没等彼得答应,就支使何玉柱出去张罗。
  彼得暗道这大清皇帝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脸皮也真够厚的,还友邦呢,他也真好意思说,可惜自己到底是小看了他才平白吃了这么个大亏,为了见这清国皇帝一面,付出的代价可真是有够惨重的。
  何玉柱效率极高,很快就拿着酒菜回来,摆好后瞄了一眼胤礽的脸色,识趣地退了出来,才出了帐子,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就咋呼着,可是万岁爷又要什么了之类的,何玉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道:"去去去,都离远点,别扫了万岁爷的兴!"
  万岁爷那个眼神,可不是兴致正高么!
  皇帐里,胤礽与彼得推杯换盏,对胤礽的待客之道,彼得没有拒绝,目光玩味地盯着一直在絮絮叨叨暗嘲自己的胤礽,眼神忽明忽暗,而对方的目光却没有在他身上停留,仿佛毫无危机意识似地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游离着目光。只见胤礽软绵绵的捏着酒杯,微微仰起头,毫无防备的露出白皙的脖颈,那酒顺着开启的唇滑进喉咙,还有一滴从唇角滑落,正好落在尖尖的颐骨出,愣是让人移不开眼睛。
  彼得只觉得一阵酒气上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把拉住大清皇帝,直直地将两人摔在了地上铺着的厚褥子上。
  胤礽的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彼得却是倾身下去,嘴唇贴上了他的耳朵,语气暧昧道:"皇帝陛下可知我是为谁而来?"
  胤礽微挑了挑眉:"总归不会是为了朕。"
  彼得暗笑:"可确实是为了陛下啊,只是没想到着了陛下的道,损失惨重。"
  "你其实根本不介意对不对?!"
  原来他之前那些愤怒不情愿的表现都是装的,这才是他的本来目的……
  胤礽明白过来,随即觉得心中窝火,然后心思一转,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双手搭上了他的肩,隔着意料磨蹭他的身体,刻意地挑逗他。
  彼得的声音瞬间变得暗哑:"陛下,您可知您的画像就挂在我的卧室里,我整日对着您夜不能寐,久闻陛下喜好声色,男女不忌,不知今日我可否有这个荣幸一试?嗯?"
  这个上扬的尾音成功的让胤礽眼神越发的深沉,而他随即放松了身体,冲着彼得暧昧一笑,在彼得还没来得及回味出这个笑容的含义时,就感觉头发被人毫不留情地抓住,随后就听到砰的一声,头部一阵眩晕,而胤礽已经直接抓着他的头发,毫不留情地撞向了两人旁边的桌子,在彼得还没积蓄好力量反抗时,又接着第二下撞了下去。
  这下子真的是头晕了,彼得浑浑噩噩地感觉到自己被提着衣领拉起来,再醒过神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被扔到了床上,压着自己的清国皇帝,眼中完全是嗜血的光芒,脸上却挂着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魅惑笑容,道:"恭喜你,你成功的惹怒了朕,接下来,准备付出代价吧!"
  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彼得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双手已经被鞭子反绑住打了死结,而衣服也被对方撕开,在他想要挣扎时胤礽已经毫不客气地压了下来……
  这下完了!
  咬人不成反被咬的彼得大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世英明尽毁。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完结


第 47 章

  准噶尔部虽然平定,西北边境仍需要人留守,胤禔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想到毕竟自己之前与胤礽争斗了几十年,就算现在要表现忠心看在别人眼里也不是个事,而胤礽也未必不会心存芥蒂,回去之后身份也是不尴不尬,于是干脆就自请留了下来,图个自在。
  胤礽撇了撇嘴,就准了他的请愿。
  一同被留下来的人还有弘皓,对于胤礽匪夷所思的决定旁人除了暗自嘀咕却都不敢多说,而胤礽也只是对弘皓道:"好好跟着你大伯混吧,记住了你不是来玩的就行了。"
  弘皓郑重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长成一名真正的巴图鲁再回去。
  胤礽莞尔一笑,没有再说。
  在弘皓的要求下,胤礽把那鄂罗斯少年也留给了他,之后上路回了京。
  去的时候是夏天,回来却已然是入了冬,一路冰天雪地,山色萧条,以至胤礽几次错觉,自己会在这刺骨的严寒中死去。
  即使在雪天,草木稀疏曲折蜿蜒的山路上依然有坚持在放牧的孩童,正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开路的禁卫军上前去驱赶,胤礽却命人停下了车,把孩童叫到自己跟前来。
  孩童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眼中有疑惑却并不害怕。
  "这么冷的天也要放牧吗?"胤礽示意孩童上车,塞了个暖炉到他手里,随口问道。
  孩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要:"冬天也要多带出来遛遛,来年才长得肥硕。"
  "为什么不要这个?"胤礽晃晃手中暖炉,疑惑问道。
  "现在暖和了待会会更冷,这不是我有福分享受的东西。"
  胤礽轻叹,伸手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你刚才唱的那是什么?怪好听的。"
  "我爷爷教我的,爷爷说饿了冷了害怕了就唱这曲儿,心里暖和了就不觉得饿不觉得冷也不害怕了。"
  你若是觉得冷觉得寂寞就哼这歌,心中有了温暖就不会再害怕,还有我会一直保护你。
  胤礽怔住,蓦地觉得胸口处一阵撕扯搬的疼,遥远到模糊的记忆竟又是这么生生被翻了出来,鲜血淋漓。
  孩童见胤礽瞬间变了脸色,有些惊讶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吧?"
  胤礽摇头苦笑:"没事。"
  那是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去,他永远不要再忆起的往事。
  胤礽赏了些碎银子给孩童,把他放下后车队继续前行。
  何玉柱见胤礽精神不太好,小声问道:"皇上,要不要奴才给您叫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胤礽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皇上,您也会有伤心难过的时候吗?"
  何玉柱问得小心翼翼,明知道这问题越了界,却仍旧忍不住心疼那一瞬间眼神都黯淡了下去的胤礽。
  长久的沉默之后,一抹嘲讽的笑意爬上了胤礽的嘴角:"有,朕曾经很喜欢一个人,最后却亲手将匕首捅进了他的心窝处。"
  何玉柱不敢再问,手中的大袄子轻搭到胤礽身上:"睡吧……"
  ****
  五年后。
  依旧是飘着雪的大冷天,白雪皑皑,银装素裹,万物凋零,皇上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
  弘皙与弘晋匆匆进宫,病榻上的人身形消瘦无力地靠在床头,见到他们进来也只是勉强撑起嘴角一丝弧度。
  "皇阿玛!"
  俩人哽咽着在床前跪了下来。
  "别哭了,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早晚的事情,没什么好哀伤的。"
  跪着的俩人却是哭得更加难自制,胤礽一声轻叹:"你们都起来吧。"
  "皇阿玛身子一向硬朗,为何会突然……"
  胤礽摆摆手,打断了弘皙的话:"你们别说话,听朕说,其一,朕这个位置是要给弘皓的。"
  弘皙与弘晋俱是身子微僵,然后同时点头:"儿臣明白。"
  "其二,朕不强求你们帮弘皓,他坐不坐得住这个位置都是他自己的本事,你们两个不要给他添乱就行。"
  "儿臣不敢……"
  "其三,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吧。"
  俩人惊讶抬头,胤礽继续道:"你们自己觉得不是问题就成,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
  "皇阿玛,您都知道了?"弘晋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又觉得不可思议。
  胤礽轻摇了摇头:"你们都下去吧,以后也别再来了。"
  弘皓收到诏令风尘仆仆地赶回京时胤礽已经离开,留给他的只有一纸传位诏书和一封信几句只言片语。
  "朕给了你五年的时间,你活着回来了,这帝位便是你的,你的二哥三哥叔叔伯伯们,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当如何自处,切记小心斟酌。"
  已然是小小少年模样的弘皓微微红了眼眶,他有预感,也许这一生,他都将再见不到他的皇阿玛。
  当某一天早上睁开眼,胤礽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腻味透了顶,这个江山这个天下与他何干,生带不来死带不走何苦废那么多的心思,他想要的不过是恣意人生,纵横随心,仅此而已。
  胤礽离开京城之时,皇帝驾崩新皇登基的消息已经昭告天下,到最后他也是孑然一身出走,不带任何牵挂。
  "到头来也只剩下你跟着我了……"
  轮渡即将开拔,海风拂面而过,胤礽闭上眼睛仰起头享受这一刻神的恩赐。
  "奴才应当做的。"
  原本胤礽给了何玉柱一大笔的钱财让他离宫安享晚年,而何玉柱却在谢绝之后坚持跟着他一块离开。
  胤礽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笑意。
  "爷想要去哪里呢?"
  "走到哪算哪吧。"
  南洋、东洋、西洋,亚洲、欧洲、美洲,他这辈子还能走多远?
  "等我死了,一把火烧了,骨灰洒进这海水里,随风散去,便也罢了。"
  不断重复的人生他真的不想再过下去,下一世,哪怕只是这天地间最微渺的一颗尘埃,亦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了,还两番外


第 48 章 番外一:浴血重生

  天暗得没有一丝光亮,刺骨的严寒无孔不入地啃噬着他的皮肤,胤礽抱着胳膊站在破败散着霉臭味的小操场上,上百斤的铁柱压到了他的肩头,他要扛着它翻山越岭去到基地的另一头交给教官任务才算完成。
  而这,仅仅是今天所有训练课程的一个开始。
  一路走走停停,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胤礽不敢怠慢,他已经落后了,同组的其他人一早就把他远远甩在了后头。
  毕竟他的这具身体只有十岁大,而他是这个基地里身材最为瘦小的黄种人,比起那些几乎高过他两个头的黑人白人,差了太多。
  "Nini,你是不是累了,累了就休息一下吧。"声音软糯的少年挨过来接过胤礽肩上的东西放下,拉着他在路边坐下。
  胤礽有些犹豫,却也真的不想再走了,一手捶着自己的肩膀,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规定时间到不了要受罚的……"
  "没关系啦,你走在我前面就行了,要罚也是罚我,不就是一天没饭吃嘛,我不怕的。"
  少年的眼睛很明亮,笑容很灿烂,他是这个基地里头唯一一个愿意跟胤礽说话的人。
  从胤礽进来第一天被人围殴被他救下来起他就是胤礽唯一的朋友。
  1912年,胤礽出生在佛罗里达州的贫民窟,没有爹没有娘,喝百家奶靠政府有一点没一点的救助长大,六岁大的时候在街边与一群黑人小孩打架时被路过的军官捡到,被迫进了这暗无天日的军事训练基地。
  每天只能睡两三个小时,高强度的学习和训练,一刻不停歇,胤礽试图逃跑过很多次却从来都逃不出这里的天罗地网,在这里,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有一个冰冷的数字编号,因为他的长相与肤色,没有人愿意搭理他,而他自然也不屑理会那些人,既然逃不掉,他便干脆安下心来投入全副的心思,他不可能在这里待一辈子,十六岁的时候就要离开开始执行任务,而在那之前他必须打败同组的其他人,一个组八个人,只有一个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即使活得再艰难,胤礽也从没想过要放弃活下去的可能。
  在这里,奉行的是全军事化的训练,教授的课程除了迅速将人毙命的方法,还包括了各国的语言,科学,医理,当然也还有一些阴暗而晦涩的东西。
  也包括勾引人的技巧。
  于胤礽来说这并不是一件难堪的事情,他天生就是这方面的高手。
  也许是胤礽的表现太过出众,心怀叵测的人很容易就盯上了他,每天都有不停找上门来的挑衅,胤礽一个人再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身上的大伤小伤从来就没有断过。
  而卡尔,是唯一会帮他心疼他的人。
  卡尔与胤礽一般大,与他同在一组,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男孩,胤礽曾经问过他他这样血统的家里该是贵族才对怎也会沦落到此,卡尔完全不介意地告诉他因为他是私生子他的母亲是人人唾弃的妓女。
  卡尔是天生的乐天派,很爱笑,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依然笑得开怀。
  卡尔外表看着柔弱,打起架来确实十足的强悍,他比胤礽早来这里半年,在胤礽进这里的第一天,他帮着他摆平了那些挑衅骚扰的高年级生之后就缠上了胤礽。
  胤礽原本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而卡尔是真心喜欢他护着他,他没理由不对他敞开心怀。
  Nini是卡尔给胤礽取的名字,他说这个名字只有他能叫,胤礽虽然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太过黏糊,不过卡尔喜欢,他便也随了他去。
  只是他心底终究是有隐隐地担忧,卡尔与他同在一组,意味着终有一天他们两个必须对上,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只能有一个。
  卡尔每每看到胤礽纠结地表情,总是笑他傻,他说:"我们谁也不杀谁,坚持到最后,他们总会妥协的。"
  胤礽郑重地点头,至少在你动手之前我不会先动手。
  那一天终究还是来到,他们的毕业典礼是一场大逃杀。
  在没有人的孤岛上,一个小组八个人,七天七夜,每人只能带一件武器,要想尽一切办法杀了其他人成为最终的胜利者,才能顺利毕业。
  胤礽与卡尔配合默契,仅仅两天就干掉了他些平日里不停挑衅他们给他们下绊子的讨厌鬼。
  之后的几天,俩人在岛上唯一的木屋里没日没夜地做爱,等待着游戏结束的时间。
  在那一刻,胤礽甚至觉得,他们可以一起就这么直到天荒地老。
  第七天的凌晨,离游戏结束还剩仅仅最后一个小时,一向浅眠的胤礽更是睡意全无只是闭着眼睛假寐,直到他听到身边悉悉索索的响动,再然后是冰冷的枪口抵上额头的触感。
  胤礽缓缓缓缓睁开眼,面前的卡尔笑得不再如一贯从容,他说:
  "你不要恨我。"
  "能活着出去的只有一个,一直坚持的结果只能是我们两个都死。"
  "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不想死。"
  扳机缓缓扣了下去,下一秒,卡尔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目光下移,心窝处插着的匕首泛着渗人的寒光,而子弹却没有出膛。
  "你的枪我早就趁你不备做过了改造。"
  冷笑爬上了胤礽嘴角,他推开卡尔还带着温热的尸体,站了起来,走出了木屋,迎接新一天的太阳升起。
  原本我甚至想过就算与你一块死了也不枉此生,可惜你终究还是让我失望了,十年的感情到底还是比不上活命的机会。
  天边泛起了第一抹朝阳的微红,胤礽怔怔看着,眼里却从此再无温暖。
  顺利从基地毕业的胤礽从此踏上了职业间谍与杀手的道路,他装扮成不同的角色混入各种社交场合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游刃有余地将这些政客权贵军官富贾玩弄于掌心,他试过一人分饰数角游走与两派敌手间挑唆蛊惑然后看他们互相厮杀渔翁得利,也试过上一秒还勾引得人欲火焚身将之狠狠按倒在床,下一秒就一刀刺进对方心口,更试过在枪林弹雨中被逼得跳海逃走,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三天三夜后被路过的渔船救起,他手中的鲜血染过一层又一层,终究到那刺目的红再褪不去。
  二十六岁那年他接受任务第一次回到中国,那是1938年,这个国家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乘坐的飞机在广州着陆,他看到的是满目的苍夷,遍地的尸骸,有血性的人死了,麻木了的要么苟且偷生,要么点头哈腰做了走狗。
  那一天,广州沦陷,他奉命来暗杀一名日本军官,原本只是很简单的一个任务,而他冰冷了十年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因为面前可怖的场景有了些微的触动,也只是这样的一个心思转念,最终让他决定捆满了满腰的炸弹,冲进了日军司令部。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天地都昏暗下来,闭上眼睛之前,胤礽唯一的念头是这一生终于可以解脱。
  然而再睁开眼时,时间却又回溯,这一次仍然是当年雕栏玉砌的毓庆宫。
  康熙四十二年,从这里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番外有点恶搞,过两天上


第 49 章 番外二:太子爷又一次重生

  太子爷又一次重生了,这一次重生在了什么地方呢?
  胤礽对着铜镜细细打量自己的容颜,这张脸看上去少说也到了不惑之年,不过保养得好,细皮嫩肉的看起来也还顺眼。
  只是着长相却不似自己以前的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他的四弟胤禛。
  却是风流版的胤禛。
  胤礽目光横到身边伺候的太监身上:"你叫何名字?"
  "高无庸。"太监低下了头,不敢对视他逼人的目光。
  很好,仅仅几个时辰过去,胤礽就知道这一次自己重生在哪里了,当了皇帝的还是胤禛,然后是他的儿子,而他现在的这具身体,是胤禛的第四子,名弘历,号乾隆。
  但是胤礽很快又发现,这里的乾隆朝与他当年翻史书时所了解的那个乾隆朝有一点点的不一样。
  比如……比如眼前这个直直冲进养心殿不请安不跪拜直接霹雳啪啦往外倒豆子的皇五子永琪。
  "皇阿玛!今天我和尔康跪在这儿,为两个我们深爱的女子请命!"
  "你再说一次。"胤礽懒洋洋却带着慑人寒意的声音出口,永琪一下怔住,下面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旁边的人一拱手扇着鼻孔就想开口,胤礽冷冷瞥他一眼:"哪里来的奴才,拖下去。"
  "皇阿……"
  永琪又想说话,胤礽手中的扇子挑起了他的下巴,眯起了眸子:"你刚才叫朕什么?恩?"
  永琪悄悄咽了咽口水,胤礽盯着他的眼睛带着似笑非笑的戏谑,闪动着勾人的魅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皇阿玛这么特别的一面。
  "皇……皇阿玛……"
  "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皇阿玛?!"下一刻胤礽一鞭子就抽了下去。
  对着胤禛的孙子他是没那么多耐心去教的,他冲进来的第一句话就触了自己底线了,这样的货色要不是看他好歹是个皇家阿哥,一早就让人拖下去杖毙了了事。
  很快胤礽就从高无庸嘴里听说了关于那还君明珠真假格格的故事,最后他摇了摇头,总结道:"不知所谓。"
  而后胤礽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干涉案人员,还珠格格暴毙了,五阿哥身体不适迁入京郊别院静养,福伦因办差不力全家流放,令妃直接将成了魏答应。
  几道圣旨下去前朝后宫都震惊了,而胤礽我行我素,不管不顾,只是半个月过去之后,他还是觉出了不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后宫,没错,就是后宫,这里的后宫实在是太过平静了,你以为魏氏一个从宫女爬上来没有任何家世背景连个儿子都没有的妃子为何如此嚣张跋扈,不是别人就怕了她,是因为除了那没头脑的继后根本就没人跟她争!
  胤礽好歹是做过皇太子做过皇帝的人,后宫女人那点猫腻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真的不争与暗地里使阴招他一看就明白,而在这里,是真的没有人争……
  这里我们先来介绍一下乾隆他后宫的组成。
  皇后一,为继后那拉氏,贵妃二,嘉贵妃金氏,纯贵妃苏氏,妃四,令(已降为答应),庆,舒,颖,下面还有忻嫔,婉嫔,豫嫔以及贵人常在答应一大堆,胤礽暗暗咋舌,跟他皇阿玛有得一拼嘛……
  这么些个女人,之前除了令妃蹦跶得欢几乎一个人把持着乾隆据为己有之外,其他人奉行的都是低调做人的原则除了每日的请安几乎都是深居简出。
  当然这样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在最近这一两年而已,据高无庸说,几年前各宫主子们还是斗得很是风生水起的,后来就同时偃旗息鼓了。
  这倒是有趣了,胤礽眯起了眸子若有所思:"那皇后呢,皇后这半月来似乎也变化了不少?"
  在高无庸说的故事里,这位皇后似乎一直在拾掇着乾隆收拾令妃收拾还珠格格等人,如今她如愿了却没有高调出来表示自己的先见之明,怎么想都有古怪。
  高无庸有些为难,半天才支支吾吾不敢肯定道:"娘娘这些日子不停地召见各宫主子,据说一谈就是几个时辰,除此之外就一直待在景仁宫足不出户。"
  胤礽想了想道:"去景仁宫看看。"
  景仁宫里,皇后送走最后一位嫔妃,轻叹了口气,叫了小宫女伺候自己更衣准备熄灯睡下。
  偏偏这个时候,皇上驾到的通传声响了起来,皇后微微变了脸色,无论是他来这里的半个月还是从贴身伺候的嬷嬷嘴里听来的,这个皇帝平常该不会来这景仁宫的啊……
  而胤礽这个时候却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一眼看到站在一旁满脸纠结的人,微皱了皱眉:"怎么?见了朕皇后不知道该请安的吗?"
  皇后别别扭扭地甩了甩帕子,还好他的身份不用下跪,要不他未必能装得下去。
  胤礽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面前的皇后,唇红齿白,面若桃腮,长得倒是不错,看起来却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小家子气,这周身的气势……等等!
  胤礽眯了眯眸子,然后突然就笑了,原来如此,有意思……
  "来伺候朕更衣。"
  胤礽伸开了双手,等着对方的伺候,直勾勾盯着对方的眼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暧昧光芒。
  皇后愣了愣,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感觉,而后又迅速否认,不可能的吧?
  胤礽的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笨手笨脚给自己解衣服扣子的人的脸上,一抹嘲讽笑意爬上了嘴角,果真是你。
  下意识的动作是骗不了人的,刚刚他在尴尬之时习惯性地手指轻按身边矮桌的动作就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
  胤礽猛地抓住对方的手,然后用力一勾,对方在措不及防的状态下就这么直直跌进了他的怀里,当即怒喝道:"放肆!"
  "更加放肆的还有呢!"胤礽直接将之抱起来扔上了床然后倾身压了上去。
  "你不能碰我!"
  胤礽挑眉:"为何?"
  "你可知我是谁?!"
  "朕可管不了你是谁~"胤礽伸手一扯,一下撕开了对方的外衣,在对方震惊到失神的表情下,邪气一笑,俯身下去。
  "皇阿玛,您不是一直想着这个吗?如今儿臣可是随了您的愿呢……"
  一句话在耳边轰地一声炸开,被压之人惊愕地瞪着胤礽:"真的是你?"
  "你以为,除了儿臣,还有谁会有这个胆子?恩?"
  胤礽一手恶狠狠地掐住了对方的下巴,毫不温柔地开始侵犯。
  而身下之人停止了挣扎,闭上了眼睛,有如献祭一般的姿态。
  更深雾重之后,餍足了的胤礽从已经昏死了的人身上起来,扯了件褂子过来披上身下了床。
  高无庸进来伺候,手里端着绿头牌。
  "皇上,下半夜……"
  原本想说不了的胤礽转念一想,目光停留在了那些刻着封号的小牌子上,随手一翻,道:"就这个吧,不必带去养心殿了,朕自个过去。"
  是永和宫的纯贵妃。
  这后半夜在永和宫又发生了什么这里就不再说了,大抵也跟景仁宫的戏份没差,第二日胤礽就传了道口谕下去,后宫娘娘们都不必再去皇后那请安了,洗洗干净,排着队等着他临幸吧。
  龙床上的人每日换俩不带重复,十余日下来,胤礽终于是把该临幸的都临幸了个遍,也终于是发现似乎……少了个人啊。
  这里我们再来梳理一遍现在的后宫。
  皇后一,康熙,贵妃二,嘉贵妃胤禔,纯贵妃胤祉,妃三,庆妃胤祺,舒妃胤祐,颖妃胤禩,下面还有忻嫔胤禟,婉嫔胤俄,豫嫔胤裪以及贵人常在答应各位自己往下排吧。
  少了谁?
  胤礽一个一个算过来,终于是发现了,他这具身体的爹似乎不在?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某日基本等同被打进冷宫的魏答应就这么硬生生地闯进了养心殿,往胤礽面前一站,对他道:"二哥,是我。"
  胤礽上下打量他一番,终于是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自此,魏答应又成了令妃,而这一次,他却再没有了独享皇帝的荣幸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个恶搞番外,这里就彻底完结了
  新文,有兴趣的点点吧:太子爷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