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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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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竹马VS竹马》作者:咖妃(8.1至VIP完结+补齐番外/忠犬攻X恋家淡定女王受/双性生子/种田)


  第 1 章

  柳昌盛有起夜的习惯,夏天还好,就是蚊子多点儿,冬天出去一次,才是要了老命。
  但习惯之所以称为习惯,就是因为它不好改。
  从床上起来,披上棉袄,迷瞪着眼找鞋。
  “大黄是怎么回事儿?一直在叫,别是招贼了吧,你可当心些……”刘秀翻身起来,捻亮煤油灯,听着外边动静,心下担忧。
  “整个村也没见哪家宽裕的,哪儿来的贼?”找到鞋子套上,柳昌盛闷闷地回了句。
  “总之小心些。”睨了眼丈夫,再次提醒。
  “知道了。”不想老婆唠叨,依言从灶后寻了根老粗的木棍,这才出的屋。
  屋里说得好好,真出了门,柳昌盛也不由打起了小心,阿黄今天的反应确实不正常。
  天上云层极厚,把月亮星星都挡了,四下一片漆黑。柳昌盛不是托大的性子,进屋拿了盏灯,这才握着木棍往屋后茅厕去。
  小心靠近,并没看见人影,不死心,又往外面探了探,确实没什么人。只是阿黄的叫声始终不停,柳昌盛心里嘀咕,大冬天的地里庄稼早收干净了,只余光秃秃的地皮,要有人早看见了,不知这畜生在吵吵什么。但到底放不下心,举灯看清阿黄吠叫的方向,一寸寸寻了过去。
  看清面前一团,柳昌盛心脏差点停跳,是个婴儿!
  一点没声气的样子,只怕……
  大着胆摸了摸婴儿的手,冰凉刺骨,再看孩子身上,连件像样的衣物包裹都没有。估计又是哪家生了个丫头不想要,寻了个荒凉处丢下。只是自家这块地,虽后面没住户,但左右住家却不少,怎么也称不上荒凉吧?且也没听说村里哪家媳妇要生。
  那就是外村的了。
  皮肤还皱巴巴的,应该刚生下没多久,真是造孽,丫头不也是身上掉下的肉吗,怎么就舍得……
  摇头叹息一声,不报什么希望地探了探孩子的鼻息,想着碰上这事儿也是晦气,恐怕得想法子驱驱邪气……这是?心头一跳,又凑近了些,指尖气息虽然微弱,时隐时现,却至少说明这孩子,还活着!
  还活着?柳昌盛有些高兴,连忙脱下身上的棉袄裹到孩子身上,提着灯往村里赤脚医生家跑。
  柳勉被拍门声吵醒,问了声谁啊,听是昌盛,赶忙起来开门,将人迎进来。接过手中孩子,对着灯一看:“嗯?不是你家大毛啊?”原来这位柳昌盛的大伯以为是自己小侄孙病了,才这般急切。
  “我家大毛好好的睡着呢,这孩子是我起夜时在后面地里看到的,不知谁家扔的,我寻到时,身上连件厚衣裳都没,也不知冻了多久,刚刚摸了还有气,您快给看看?”柳昌盛抖抖索索地说完,这才接过大伯娘递来的袄子披上。
  “心口都凉了……”柳勉把孩子抱出棉袄,脱开孩子身上几乎没什么保暖作用的粗布衣舀,“这是!”
  柳昌盛正喝着热水,听得大伯惊呼,凑上去看,结果也瞪大了眼:“这……这到底是姑娘还是小子?”
  “造孽哦……”大伯娘看了一眼,“是个二胰子!”
  “还不如生个闺女呢。”柳勉摸着孩子的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皱紧眉头打开医药箱子开始寻药。半年前为防万一,他特地托人从城里拿了些专给孩子用的好药,结果自家小侄孙壮得跟牛一样,感冒都没得过,却是便宜了面前这个。
  给孩子灌了药,扎了两针,用老伴儿的旧衣服包紧了放到床上,这才看向侄子:“你先回去吧,出来这么久,秀儿该着急了。”
  “那这孩子……”柳昌盛迟疑开口。
  “孩子先放我这儿。”老人点了旱烟,吸了口,挥手让他赶紧回去。
  “那成,过两天孩子好透了,我来接他。”柳昌盛点头,换上自己的棉袄,准备离开。
  “怎么?你准备养这个孩子?”听明白侄子的话,柳勉抽烟的动作不得不中止。
  “孩子我捡来了,自然得养。”柳昌盛理所当然地答道。
  “糊涂!”老人眼皮一跳,“一个孩子,是说养就能养的吗?”
  “不就是多口饭的事儿,我养得起。”见老人板下了脸,柳昌盛才发觉自己方才口气有些不好,忙软下声音,“我知道您老是为了我好,可这孩子,我不养,也没人养了……”
  老人闻言黯然,明白侄子说得不错,村里谁家都不宽裕,两个三个孩子是少的,多的是五个六个。虽说多个孩子不过是多口饭的事儿,可多的是人家就缺那一口饭。且孩子这样的身体,送人也不会有人要。
  柳昌盛能眉毛都不动地把麻烦揽下,也是小伙儿有底气。去年成的家,今年老婆就给他添了个大胖小子,家里房子是新盖的,虽有些外债,但小两口都是好劳力,柳昌盛自己还有手好木工,估摸着明年底就能还上。父母身体都挺结实,用不着他们养,年节时候给个十几块钱表表心意,老两口就很高兴了。除了明年小弟结婚他们要帮着担一点,再没其它负担,小日子过得虽不宽裕,但多个孩子问题不大。
  可那是对普通孩子而言。
  “这孩子不一样!”柳勉抖着胡子瞪了这个老实得不像话的侄子一眼,“这孩子你养不起!药箱里那些药水药片都是我从棺材本儿里刨出来,给咱老柳家孩子备着的,只是一直没用上。可到这孩子身上,都不够他一个月折腾的!”
  柳昌盛没听见重点,只抓住一个“棺材本”,想到老人对自家孩子这么尽心,感动得不行:“您这是干嘛啊,我知道您疼我,疼大毛,可我哪儿能动您的养老钱!”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有些后悔刚说漏了嘴,忙低呵一声,“我们现在说的是那孩子!这么小的孩子冻了一晚上没去见阎王已是万幸,就算这次救下了,以后也是个病秧子,不好养!养不起!”
  “可我不能眼看着他死啊……”柳昌盛闷闷地坚持。
  “秀儿能答应?”以前总觉得这侄子好,厚道,可现在,柳勉真恨他的厚道。
  “……”柳昌盛不说话了,是的,他不在乎,不过是苦点儿累点儿多接些活儿,可他不能让老婆孩子跟着一块儿为了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吃苦……
  “算了,先不说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老人不想再跟他磨叽,将他赶出了屋。
  是的,这孩子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
  今晚算不得什么,明天才开始凶险。

  第 2 章

  庆瑞是被冻醒的,他尝试睁开眼睛观察四周,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可眼睛似乎被什么粘住了,睁不开。小心活动身体,却发现他似乎中了软骨散?完全没办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庆瑞冷笑,庆珉那个脑缺智的也就会这些手段,张口想奚落两声,耳边却只有微弱的咿咿呀呀声……
  微愣后,翻了个白眼,他大概又穿越了。
  每次都这样,前脚刚咽气,后脚就出世,喘气的机会都不给,第四世了,他还没见过孟婆长什么样!
  真没劲……
  是的,他想起来了,作为庆瑞的那一世已经结束,目睹闵月跃下城楼后被凌沐染一剑穿心,死在他最不屑的庆珉面前。可笑可悲,他居然又一次命丧情人之手,好吧,或许“情人”一词只是他自作多情,毕竟掏心掏肺的从来只有他一个,他们,只是逢场作戏。
  可惜,他总在死后才能看清。
  想到他们和他们身后的主子一直吃着果子磕着瓜子,笑死了他的一厢情愿,认人不清,白痴白目,就恨不能再穿回去,捏死他们。
  感觉到体温的飞速流失,庆瑞开心了起来,生理上的痛苦被精神上的愉悦压制。
  受够了那些争斗抢夺,也受够了他自己……
  一次次拼尽全力向上爬,为的只是他人的认同,只是让那些丢弃他的人后悔,可一次次,他都被最爱的人打落深渊,功亏一篑……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别人一世就能悟出的道理,他却在几次三番碰得头破血流依旧一无所获后才明白。
  成功了又怎样?获得认同了又怎样?看到他们后悔又怎样?
  他们不在乎他,对他们而言,他什么都不是。
  第一世,一句“了不起”,一句“早知道”后,他们继续过自己的生活,为他的弟弟妹妹们操心。
  第二世,那位高高在上的嫡兄吞下他半生心血,吃饱喝足,将他剔出族谱,连块薄棺都没为他留,而他的父母自始至终,只庆幸他们这房未被牵连,连眼泪都没落一滴,还不若他房中几个丫鬟小厮,至少哭了两声。
  第三世,他被刺死在成玄殿前,距王座只有一步之遥,从被他尊为太上皇的父亲眼中,他只看到快意,是的,那个老家伙唯一认同的从来只有庆珉……
  这种无聊的人生他已没兴趣再经历,早死早超生吧,他现在只好奇孟婆长什么样,当然,对于阎王也同样感兴趣。
  可惜,他这贱命太硬,大冬天冻了一晚上没死,烧了几天几夜还是没死。只是生病的感觉真不舒服,一会儿火上烤,一会儿冰上趴,冰火两重天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昏迷间隙偶尔清醒的庆瑞看着陈旧帐顶,无声自嘲。
  刘秀刚听丈夫想收养那个孩子的时候,是不答应的,对,孩子是在自家地里捡到的,可因为这个你就养,那是不是以后谁家孩子不想要了就往咱家地里扔?要知道光咱们村,困难的就不少,远的不说,村口老张家都生了五个姑娘了,眼看张嫂子肚皮又鼓了起来,要不是儿子,肯定还得生下去……
  可丈夫厚道,她又哪是心狠的,被丈夫支使着往大伯家送了几趟吃食,照顾了那孩子几天,心也软了。正如丈夫所言,这孩子身体跟人不同,又是要靠药吊命的,哪会有人家愿意要?
  大伯娘在她耳边念叨过几回,那孩子虽瘦弱,却眉目清秀,玉雪可爱,老话总说襁褓中的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可见了他,才明白,真的有美人坯子一说。
  刘秀一看,可不是吗?要是个姑娘,她一定立马帮自家儿子定下,可,偏就是个二胰子,只怕以后成家都是问题。
  这么想着,更觉不忍,哪里真舍得这孩子自生自灭?养就养吧,只当给儿子找个玩伴儿,吃上面多口饭,药的话,自家大伯就是医生,拿药方便,还能少花点钱,诊费更是不用操心,老人家早说免了。
  大伯还说,这孩子是被冻伤了身,要说寒症,这方圆多少里也没人比她家大伯精通,老人家这些年久病成医,最擅长的就是寒症的治疗和调理!
  原来当年柳家家贫,锅都揭不开,眼见最小的弟兄都20了,兄弟七个还一个没娶上媳妇儿。怕这样下去绝了后,听说人参值钱,竟胆大包天一人跑东北采参去了。
  最后参没采到,人却差点被活埋在雪山,被救上来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要不是那老参客好心,从家中祖传的老参上切下一片吊住了他的命,哪儿还有命回来?
  后来被个蒙古大夫下了猛药,大虚大补伤了身,便是几年后带了钱回来娶了媳妇儿,也一直没有孩子。
  柳勉的四弟,就是柳昌盛的父亲,怕他后继无人,断了香火,便说要把长子过继给他,老人没答应。后来柳昌盛出生,旧事重提,老人生气了,说难道不喊我爹,以后那些小兔崽子还能不养我?
  这才断了众兄弟的念头,只是此后所有的柳家孩子都被耳提面命,大伯可是你们的亲爹!要没你大伯我能娶上你娘,你这猴崽子/赔钱货能生下来?都给我记着!以后,就把你们大伯当亲爹!谁要敢不孝顺他们两口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孩子们自是齐声应是,对这个大伯极其亲近。柳勉对侄子侄女也极喜爱,但最得他心的,却是柳昌盛,那时嘴上没应,可心里却已认下了这个儿子。
  这不,虽不赞成他收养庆瑞,但柳昌盛坚持,他也没反对。给孩子用起药来也尽量挑好的不说,怕刘秀不同意,明里暗里还帮着侄子说话。更是答应,要家里有困难,尽管开口,他家就两口人,老头老太太不需多少嚼用,匀出点口粮算不得什么。至于孩子的病,也全交给他,不用小两口操心。
  真要说来,这么多天照顾下来,老人也很喜欢这孩子,这孩子一点儿不比他家大毛难带。
  老伴儿之前一直跟他稀奇,你说大毛这孩子真不一般,不哭不闹,见了自家人就乐,这几个月更是尿布都用不上了,渴了饿了尿了拉了他都会咿咿呀呀叫人,晚上更不会折腾大人,真是,怎么就有这么聪明的孩子?
  现下看来,二毛也不差嘛,虽然还在换尿布,但也不哭不闹,晚上不吵人,有时把他弄醒了喝药,他也乖乖配合。
  长得又跟个面团娃娃似的,要不是他年入古稀,怕带不了孩子几年,还真想把他留下。

  第 3 章

  没能看到孟婆和阎王,庆瑞表示很郁闷,但他更郁闷的是这副身体被冻出了一身病,一想到要被这具病破躯壳拖累,他就想让那老头别治了,死就死了吧,相信下一世会更好!
  可惜他现在是个婴儿,没有发育好的声带发不出他想要的音节,且因为一碗又一碗汤药,以及灵魂适应身体的需要,这段日子一直在睡,每次清醒时间不超十分钟。
  等他真正能长时间保持清醒的时候,身上裹的东西已经从棉袄换成了布衫。从那土得掉渣的款式和颜色推测,他似乎穿回了现代社会,但不是他熟悉的九十年代,而是完全没经历过唯一印象来自于书本的七十年代,不过考虑到农村生活水平普遍落后于城市,或者已经八十年代了?
  某次被抱出房间晒太阳时对年历的惊鸿一瞥,让他确定了这次穿越的具体年份,1981年,唔,他是去年年底来的,算是八零后了吧。
  眯眼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似梦似醒间思绪飘扬。茅草屋,米糊糊,打补丁的衣裳,便是当年最辛苦的时候,也不曾这般清贫,但奇特的是,这种清贫生活让他安心。不过半年,前世汲汲营营勾心斗角步步惊心的记忆竟已开始泛黄卷曲,那些用尽心力去爱的人也变得面目模糊……
  很久以前,他曾想过,若能不再孤身一人,便是抛却富贵荣华,权势地位又何妨?有吃有穿有片瓦遮身,能安然入睡,足矣,吾心安处是故乡。可偏偏,这“心安之处”,于他而言,却比泼天富贵,滔天权势更加难求。
  也曾自嘲,争什么斗什么,穿越大神愿意给的自然会给,穿越大神不乐意,拼死拼活照样为他人做嫁衣。
  可这心中执念,又怎说放就能放?亲情,爱情,他苦苦挣求,却总求而不得,热腾腾的心肝捧上,换来不是当面嘲讽便是面上感激背后嗤笑。几位“朋友”没了利益维系,一声再会,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如被诅咒一般,轮回三世,竟没一个可亲可近之人,每次离世,连送葬之人也无,可笑可悲……
  或者,闵月是唯一会难过的人吧,可惜,她比自己还早走一步。这丫头,为了他叛出师门,为了他背井离乡,为了他得罪庆珉获罪九族。从火场上救下她时,才发觉那个在封地陪伴他多年会吵会闹的小丫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恍惚间,他们已相识十三载有余。
  如果没有凌沐染,他们应该会在一起吧,三世,闵月是惟一个为他付出却不求回报的人……或许,她也是有所求的,求的是他的感情。但这个要求,跟那些求官位求富贵的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可当时的他疯了傻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凌沐染身上,对他的漠然反应,也不以为意,只想着冰山也有化开的一日。待凌沐染真松了口,多了笑,即便总要他迁就着,也只有高兴,全忘了过去的疤痕。甚至想着,夺了帝位,不要甚后宫,只守着凌沐染一人,子嗣就从宗室里过继。
  哪里还记得闵月,如今回想,自己所作所为和那些踩烂他心肝的人有何区别?如此难得的幸福机会,却眼睛被屎糊了,盯着破玻璃,落了真钻石!生生错过,悔之晚矣!
  话说,他其实是被穿越大神下药了吧?不然怎么会对凌沐染这般死心塌地?
  算了,过去的就过去吧,新的人生已经开始,就算当了三世要美人不要江山级别的痴情种子又如何?现在看破红尘,不再犯傻不就OK了?人还是要往前看的。
  只是对不起闵月……
  “二毛,想妈妈了没?”清脆女声将庆瑞的诡异揣测打断,抬头睁眼,撞进一双满是温柔的眼眸。
  眼底的温暖,他看到过无数回,盼望过无数回,现在,竟真的落到了他的身上……
  妈妈?多么陌生又熟悉的词。他有多久不曾喊过?
  第一世,他们为了各自幸福,将自己扔给一个远方长辈,童年的记忆,只有自己和那位老人,从未有机会喊过一声妈妈。第二世,他是不受宠的庶出庶子,生母死于难产,嫡母恨不能吞了他,又怎会容他喊母亲。第三世,他的母妃只将他当固宠工具,眼看争宠无望,便不再理会,老皇帝派诸子去封地时,只有他没人说情,成了惟一个五岁前去封地的,同行兄长都是过了15娶了妻室的人……
  胡乱想着,连换了地方都没发觉,待被翻身横抱,嘴里塞进软绵绵的东西,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有些甜,有些腥……反应过来嘴里是什么,庆瑞有些崩溃,咿咿呀呀地想推开,可姿势原因,四肢不好动弹,无奈之下,哭……
  “大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刘秀见孩子就是不吃,急得不行,“别家孩子都贪吃,我家两个却跟人不一样,大毛也就算了,饿了还能喂两口,二毛倒好,一口不喝,我看他喝米糊时挺乖的啊。”
  “许是孩子受不了腥味?不是说人奶比羊奶味儿还重吗?”老太太接过孩子,待刘秀扣好衣服,抱着孩子回了门口,正碰上从外面拎着药进来的柳勉,“老头子,刚秀儿给二毛喂奶,二毛还是不愿意喝,别是吃多了药,伤了肠胃?”
  “哪儿能啊,这小家伙我可是当祖宗伺候,药量都是斟了又斟,酌了又酌才定的。”柳勉接过孩子,眯着眼给把了把脉,“昨儿不是给泡了碗奶粉吗?瞧着孩子喝得挺欢实,喝母乳就闹腾了?这么小就这么挑嘴,又是这种身子骨,可不能惯着,以后不管他哭不哭,给我喂。实在不行就混在奶粉里,以前药当饭吃没办法,现在药差不多能停了,赶紧把人补回来要紧。”
  “大伯,要不下午我把二毛先带回去,晚上再送来?”刘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孩子好得差不多了,不能再让你们老两口受累,又怕突然把孩子抱回去他不习惯,就想先让他两头都待待,习惯习惯。大毛昨晚还在喊二毛二毛呢,估计也想见见……弟弟。”事实上,几人一直没考虑过把孩子当男孩儿养还是女孩儿养的问题,也怪不得刘秀说话间有些犹豫。
  “哟?大毛都会喊二毛了?”老太太一听,惊奇得不行,“这些天地里忙,我也有一个月没见着大毛了,这么点娃娃正是一天一变的时候,也不知现在什么样了。”
  “那你跟秀儿一块儿过去吧,多个熟悉的人带着孩子也安心些。”柳勉对侄媳妇的细心很是认同,点头应下,见老伴儿迟疑,“剩下那点活儿我一个人尽够了。”
  老太太想了想,的确没多少了,也不再坚持,很高兴地应下,摘了围腰,抱起二毛高高兴兴地出了家门。
  怀里的庆瑞弯起了嘴角,被扔到荒野里时,还以为这一世又要孤独一生,却没想到,竟会被收养。或许穿越大神已经玩够了,决定让他松快一世。所以让他有了妈妈,大爷爷,大奶奶,爸爸,唔,好像,还有个哥哥?

  第 4 章

  庆瑞三世早殇,看上的又都是男人,虽平日玩得开,却没什么红颜知己。好人家闺女是肯定不招惹的,别人送来的姬妾也不过摆个几日,转手就送了他人,省得闹出内鬼。这般谨慎的结果就是三世无后,孑然一身。
  至于那些兄弟姐妹,虽有幼年时候,却都被父母护得紧,他一个无宠庶子自是无缘得见。所以进门看到小床上那小小一团的时候,很有些好奇。说不了话,便指着小床的方向,咿咿呀呀个不停。
  “二毛是不是要找哥哥?”见怀中孩子这般反应,刘秀很是高兴,想着难道真是缘分?大儿子一直吵着要见弟弟,这弟弟刚进门就往哥哥那边指。
  “妈妈,大奶奶!”床上孩子听到门口动静,抬头看去,见是妈妈和大奶奶来了,麻利地站了起来,只是个子太小下不来,只能抓着床柱喊人。
  “大毛乖!”老太太听到孩子奶声奶气的喊声,高兴得不行,上前几步抱起床上孩子就是一阵心啊肝啊地揉搓。
  被唤作大毛的孩子埋首老人散着淡淡皂角香气的怀中,无声泪流,幸好,家里没有第三个孩子,不然就要上演三毛流浪记了……
  对了,刚那个就是二毛吧,老听爸妈念叨乖巧可怜,早想见见了。当然,更多是因为印象里没这个孩子,不论是婴儿时堪比热带鱼的短暂记忆还是邻里的八卦都没提到过。对于这个重生后的第一个且还是直接关系到家庭构成的变数,大毛,呃,好吧,我们还是称呼他的大名吧,柳开腾实在不能不关注啊!
  “二毛!”费了不小力气从老人怀里钻出来,作势要往庆瑞那边蹦达。
  “好好好,跟二毛玩,跟二毛玩。”老太太怕伤了孩子,也不敢用力,重把他放回小床上,又从孙秀手里抱过庆瑞,放到柳开腾旁边,“瞧这两孩子,白嫩嫩的,哪像乡里人家的孩子。”
  白嫩嫩的庆瑞对这句赞美不做表示,只纠结着要怎么往柳开腾那边挪。
  健康的孩子六个月就可以坐了,像柳开腾那种重生人士,六个月时候已经爬得贼快。可庆瑞的身体摆明了跟健康无缘,坐都坐不起来,爬?你就别为难他了……
  可他真的好奇小孩子什么样啊,扁了扁嘴,扭头看了看婴儿距离自己的位置,暗道,不会爬我还不会滚吗?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小孩儿一直在戳他的脸?
  原来就在庆瑞自毁形象之前,柳开腾已经麻溜坐起,伸手研究起这个传说中的“变数”。
  郁闷之下,庆瑞咧着嘴笑了起来,小模样说不出的招人,两条细瘦手臂挥着,似乎是要柳开腾过来。
  伪婴儿真大叔柳开腾歪了歪头,觉得这孩子白白净净本就好看,又瘦瘦弱弱猫儿似的,看着就让人心疼,难怪爸妈放不下。想着,就照孩子的意思凑了过去。
  面上软绵绵的触觉让他有些好笑,这孩子学习能力倒是强,才被戳几下,就学了过来。
  “呀呜!”庆瑞戳了几下,并不好玩,还手痛,不过这大毛,傻愣愣的,让来就来,被戳了这么多下还笑得一副傻样,真二。想到这儿,竟真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光秃秃的牙床和嘴边一行口水……
  庆瑞长得小,胃也小,喂药都是分的几顿,吃饭更是如此。瞅着快一点了,估计孩子也饿了,就照柳勉说的,泡了小半碗的奶粉,又挤了半碗奶进去。怕二毛一个人吃大毛会生气,便又取了个小碗,盛了半碗米汤,奶粉却不敢再倒。这种金贵东西,栅县这种小地方就是有票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还是留给二毛吧……
  喝了口搪瓷勺里的“牛奶”,庆瑞想撇嘴,但到底还是咽了下去。母乳对婴儿的身体发育智力发育都极有利,难喝也好,难为情也罢,还是身体要紧,不然难受的总是自己。这种折中的办法,已经是最好的了。
  瞥眼看到老人手里的米汤,只一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抬头看了眼正给他喂食的刘秀,心中微暖,更是不再挑拣。
  求了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么一份温情?终如了愿,更要把身体养好。谁知道下一世会如何?要还是跟之前三世一样坑爹,哭死都没用,所以把握现在享受生活才是正理!
  吃饱了,又正是午间,两孩子都打起了哈欠。将他们放到床上,刘秀拉下土布窗帘,带上门跟老太太一块儿离开。
  老人家放心不下老伴,看着天色尚早便想先回去了,只说晚上过来接孩子。刘秀留了几声,见老人说得有理,又怕吵到孩子,便没再强留。将人送出门,就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外搓起了绳子,时不时侧耳听听屋里动静,怕孩子醒了要解手。
  里间,被窗帘挡去大半的阳光不再灼热,跟上午时候一样,只觉暖人。推了推身边那二傻,想让他别靠那么近,婴儿体温高,靠一起久了要出汗的。可惜那二傻不明白他的意思,抬爪子拍了拍他的头,给他顺了顺头顶上稀松的几根胎毛。
  庆瑞无语,看来还得靠自己,翻了个身,面朝墙壁,阖眼欲眠,似睡非睡间,听身后一道极细小,若非挨得极近或许就要错过的声音:“挺可爱的小孩儿,应该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变数吧……”
  稚嫩的嗓音,绝不稚嫩的内容和语气。
  庆瑞猛地睁大眼,心中狂跳,那个大毛,难道也是穿来的!正惊动间,就感觉到肩上一重,却是那大毛把手臂伸了过来,可惜手短,圈不住人。
  “这么瘦,以后得多喂点东西。”并不大的手掌认真地捏着庆瑞的肩背,“都是骨头,现在软也就罢了,以后要硌人的……”
  面墙的庆瑞重闭上眼,嘴角弯弯,就算是穿越的又如何,对他没恶意就好。
  至于自己的身份……先看看吧,摸清了对方秉性再决定要不要告诉。
  或许这一世是真的转运了呢……

  第 5 章

  鉴于二毛的不怕生和大毛对二毛的极度感兴趣,在适应了短短三天后,二毛离开了柳勉老两口,回了自己家。
  老两口把孩子放下的时候,老太太眼泪都快出来了,天天兜心口里照顾了半多年,前两天送来时不觉得,反正晚上也要回来的。可这次一放下,孩子就在这儿安窝了,没看见小床都搬过来了吗,想到这儿,难受得不行。
  “这是干什么。”瞅着老伴儿眼泪巴叉的样子,柳勉哭笑不得,“孩子归家这是好事儿,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知道你舍不得,可两家离得这么近,几步路的功夫,想着了就过来看看,抱回去住几日也没什么。”
  “是啊,大妈妈。”给柳勉烟锅子里添上烟丝,柳昌盛直起身,笑得憨厚,“您什么时候想二毛了再接他过去住两日就是了。”
  正说着,就听一直安安静静的二毛出了声,扭头看去,就见大毛正抓着二毛小手摇摇摆摆,玩得高兴,二毛却皱着脸,眼睛也不睁,只是咧着嘴咿呀。估计是想睡觉来着,被大毛吵得不行,不高兴了。
  “这哥俩玩得可好呢,要二毛一人过去,大毛可要闹的,要接就两个一起接走。”孙秀端来两杯水递给二老,笑着打趣,“还更热闹。”
  “有大毛带着才好。”被三人这么一劝,老太太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抹了抹眼泪,重笑了起来,“二毛这小睡猫,懒得不行,人孩子也贪睡,可像他这般时时刻刻都在睡,饭吃一半也能呼着的还真没见过。”
  此言一出,却是逗乐了一屋子人,包括被二毛嫌弃了的大毛,摸着小家伙脑袋上的几缕胎毛,笑得颇为大声,空旷牙床上的一对白牙很是显眼。
  二毛掀起眼帘斜了那二货一眼,不想就看到如此喜感画面,一时没忍住,也翘起了嘴角,心里却在嘟囔,此穿越同仁前世早夭,死亡年龄不超过三岁,鉴定完毕!
  “二毛,吃饭啰!”从外间进来的刘秀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换了条干净的围腰和套袖,冲了半碗奶粉母乳参半的“晚饭”,小心地将小家伙弄醒喂食。
  她刚在给二毛收东西,是老两口送孩子来时一同带来的,老大一堆,多是被子衣物。虽是老两口旧衣裳改的,却都是压箱底的好料,摸着比供销社的新料更好。
  好几盒丸药都贴了字条,教了怎么放,怎么用。看着都是补身的,感激老人家细心,但想到二毛或许这辈子都离不得这些汤药,又有些微戚。
  一个盖着蓝布围腰的竹篮并不起眼,打开却是满满一篮鸡蛋和两袋奶粉,几袋糕饼,这让孙秀更是犯难。不说这几十个鸡蛋能换多少油盐,那些糕饼看样子就不像是县里能买到的,定是从省城带的,都不是便宜东西,怎么好收?
  但想到老两口对二毛这般上心,总是高兴的。虽大毛才是柳家亲子,可真论起来,她跟丈夫却是花在二毛身上的心思更多。毕竟大毛聪明安静,身体也好,并不多事,不用他们费什么心。
  二毛却不同,小小一团,瘦得跟小猫儿似的,吹个风就病。半年间,已数不清有多少晚守在他的床边,看着孩子烧得红红的小脸揪心,不敢闭眼,只怕一闭,就再见不到了。直到进了五月,天气热了,二毛真正好起来,她才睡上安稳觉。
  或许一开始她没想过要这个孩子,可提心吊胆守了护了这么久,再让她放手却是不能。本就心存怜惜,想到孩子与常人的不同之处,更是心疼,想着也不知二毛这辈子能不能成家。若成不了家,等他们老了谁来照顾他?
  可自己心中这般顾虑,却容不得别人嬉笑,想起前几日听到的闲言碎语,心中恨恨。成不了家又如何?幼时自有她和丈夫庇佑,他们老了,也有大毛接担。邻村的老余头可说了,她家大毛是要飞黄腾达当大官挣大钱的,到那时候,总不能饿到兄弟。
  存了这般想法,再见大毛二毛处得这般好,心里只有高兴的。观察了几次,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大毛对照顾二毛很感兴趣,刚进来的时候,那小东西是在帮大毛盖毯子吧?
  听得孩子呜呀的催促声,刘秀轻笑着摇了摇头,怪自己想多了,虽说大毛聪明,可也就是走路说话早些,哪就能那么懂事……
  正想着,就见大毛摘下围在脖子上的小布巾举着小短胳膊凑过来给二毛擦嘴角,孙秀抽抽着嘴角,或许她家大毛的确与众不同比较懂事,竟真的在照顾弟弟!
  而被照顾的二毛,前世的庆瑞殿下咽下嘴中食物,瞅着玩得起劲儿的大毛和目瞪口呆的孙秀,在心底偷偷翻了个白眼,不做表示,继续吃饭。
  刘秀是真的惊奇了,晚上柳昌盛回来就乐呵呵地告诉他,见丈夫一脸不信,也不多说,只让他自己看。
  接下来几天,夫妻俩有空就盯着俩孩子,待确定大毛真的是在很认真地照顾二毛时,只剩惊喜,这说明什么?大毛聪明啊!大毛对弟弟友爱啊!真是,这孩子到底像谁啊,这么聪明……
  而这边正逗二毛说话的大毛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如果那张婴儿的团团脸长开些,大人们会发现这个笑容完全就是一个成语的真人诠释:志得意满。
  没错,柳开腾是对小孩比较感兴趣,软绵绵懒洋洋香喷喷,比以前养过的那些小猫小狗要可爱得多。但这份喜欢总是有限的,之所以这般表现,就是为了让爸妈发现自己的不同。
  柳开腾的经历,比较学术的说法叫重生,他只有过一世的经历,回到的也是自己的童年。离世时年过不惑,身家数十亿,在栅县乡邻看来是了不得的人物,但当年创业艰辛却没多少人知道。
  爸妈只是普通农民,虽不缺衣少食,在村里甚至说得上宽裕,但积蓄也就那么一点,想帮忙却是有心无力。柳勉倒是有几位说话有些分量的老友,但等柳开腾想到的时候,不是老掉就是去了儿女所在城市团圆。无钱无势,费劲巴拉打拼还要给人装孙子散钱,熬到三十多,凭着手中雄厚资产总算不用低声下气见人叫大爷。
  看清了权的好处,不光费了大成本笼络本地官员,还出钱谋了个代表的位置,虽管不了什么人,但好歹也不是白身了不是?结果混了两届,看多了以前不知道的东西,走政途的想法也散得差不多了。
  给人当孙子是累,可好歹钱在咱自己口袋里。再说了,小官趾高气昂怎么了?碰上大官儿不照样低头哈腰?有那功夫在摆明了不熟的地方混,还不如安心赚钱,钱多到一定地步,就轮到当官的看咱脸色了。有了这个目标,柳开腾甩开膀子干,不惑之年,已能跟那些曾以为只能仰望的高官称兄道弟了。
  事业如日中天,身边红颜自是不曾少过,但他是个没定性的,结婚离婚几次后,也懒得再找,少了个管束的人只有高兴。孩子自然是有的,但都跟孩子妈过,他只负责给他们打生活费,让他们想买什么买什么。
  要不是跟新女朋友出国旅行时飞机出了事故,或许这种惬意生活会一直到老。
  但再惬意,也忘不掉年轻时的艰难,所以有机会重生,他的第一想法就是尽快赚钱,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在最短的时间内赚最多的钱,将原始积累的过程压缩至最短。他实在不想再看那些大爷们的脸色,特别不想,极其不想!
  所以他有意识地展现自己的不同,早早学会走路,早早学会说话,早早就会照顾弟弟,以后他还会早早学会认字学会看书,这么一点点,让所有人都相信他是个天才后,做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都会方便很多吧?
  比如早早开始经商……

  第 6 章

  柳开腾的生日很好记,6月1日儿童节,但栅县习惯老算法,用的农历,四月十九,于是一周岁生日变成了5月22号。事实上,不管儿童节还是没什么说法的5月22日,对柳开腾来说差别不大。因为清明过后一直到7月中旬,正是农忙时候……
  种棉花种玉米收油菜收蚕豆种红薯收麦子种花生种黄豆,这还不算,回来还要在宅前屋后种上些蔬菜瓜果留着夏秋时候吃,夫妻俩这些日子一直披星戴月埋头地里。
  本来跟婆婆商量好的,她给带孩子,刘秀和昌盛一起帮公公忙地里,两个年轻劳力总不会比老太太差。老人虽对小两口不经他们同意就收了个二胰子不满,但也是会算账的,应得好好。可谁想大嫂有了身子也不知道,前两日干活儿时晕在地里,差点把孩子弄掉了。老太太怕出事儿,推了这边要去照顾。
  孙秀不是不明理的,什么都没说,还托她给大嫂带了袋红糖一包红枣。至于两孩子,只能自己辛苦,所幸都是乖巧的,一直没出什么岔子,让她和丈夫欣慰不少。
  上下午还好,太阳不大,可以把孩子一块儿抱去,放到树下的吊篮里,抬眼就能看到。中午太阳大,怕晒坏了他们,得抱回去,喂了午饭放小床上午睡,她隔半个小时过来看一趟,好在地离得不远,耽误不了多少工夫。
  所以对恨不能一天四十八小时忙活的爸妈柳开腾还有什么过分想法的话,就真成白痴了。生日?给蒸个鸡蛋羹吧!paty?那是什么东西?
  但嘬着稀烂蛋羹的柳开腾真的无聊,想帮爸妈,小胳膊小腿无能为力。想告诉他们怎么赚钱,81年农村保守得一塌糊涂,他说了他们信了也不一定敢干,就是敢干也不一定能干,何况他们真的会信吗?
  再说他才一周岁,反应快点学习能力强点没什么,可要连怎么赚钱都知道,那就是妖怪了……
  瞅着光秃秃没任何电器的房间,心中止不住地叹气,当婴儿什么的最讨厌了!
  见旁边二毛又睡了,还口水哈拉一副香甜的样子,明明刚才还在吃东西呢!无聊的柳开腾摸了摸下巴,推开孙秀的手,坏心扑上前把人吵醒,逗他吃蛋羹。原谅这个无良的大叔吧,任谁从娱乐业极度发达的享乐年代骤然回到娱乐业贫乏时期,过着一年如一日生活内容一成不变的无聊生活,都会发疯的。呃,庆瑞这种80岁心境,觉得有家万事足的怪胎不算,他已经没什么追求了。
  所以在装模作样照顾了二毛半个月后,柳开腾有了新的爱好,那就是让二毛没法睡觉,看他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成了他少数几个能够打发时间的爱好。
  见大儿子又开始作怪,孙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手将这混世魔王抱下床,换了个轻便小木勺让他自己吃,反正这孩子鬼精鬼精的,总不会噎到自己。弯身将扁着嘴的二毛抱进怀里,又拍又哄,见小家伙终于又闭了眼,才将他放到床上。
  眼看身边大儿子果然一小勺一小勺吃得有模有样,一时也板不住脸了,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叮嘱到:“可不许再欺负弟弟了!当我不知道呢,老见你吵他睡觉。”
  柳开腾抬头眨巴眨巴眼,当没听懂,低头继续吃蛋。
  刘秀太阳穴突了下,拽起大儿子面朝下横放大腿上:“本来想好好说的,既然听不懂,那就换个法子吧……”
  “我听懂了!”对装傻效果始料未及的柳开腾立马识时务地开口。
  没想这孩子竟比自己以为的还聪明,刘秀高兴之余更加头疼,这孩子以后要怎么教啊……
  收回举得高高的准备吓孩子的手,看了眼太阳,是给丈夫送饭的时候了,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大毛还小,自己管不住就给昌盛好了。将大毛放回二毛旁边,又叮嘱了大毛几句,挽着篮子去了地里。
  “喂,二毛,别睡了别睡了~”屋里只有他们俩了,柳开腾又故态重萌,全忘了刚刚自己答应了什么。
  “唔……”屡屡被打扰的庆瑞很烦躁,伸手挥了挥,把自己团巴团巴缩成一团,滚到了整张床距离柳开腾最远的位置。
  柳开腾不死心,继续上前撩拨。
  庆瑞火大,睁眼瞪了柳开腾一眼,咿咿呀呀个不停……其实他是想骂人来着,可他发育慢,平时也不锻炼,于是,还说不出话是多么正常的事啊。
  悲愤了那么一下下,庆瑞伸手抱住柳开腾脖子,埋首对方颈窝继续睡,看你还能不能戳到脸!想他以前对付那些聒噪床伴都是直接把人赶走,现在却不能把这混蛋赶走,真悲剧……
  两个面团子挤在一起看着很萌,半小时后刘秀过来笑得不行,但被迫卖萌的柳开腾却压力山大。
  因姿势原因戳不到脸也就罢了,戳其它地方也行,可没想,小东西是真的急了,他戳一下,他就咬一口。因为还没长牙,被咬也不疼,只是酥酥麻麻的,跟撒娇的猫一般。但婴儿皮肤到底娇嫩,被咬了几下后,就是不疼,也有些红了……
  当刘秀无奈给他侧颈擦药时,柳开腾什么都没说,可等人走了,却揉着庆瑞的胎毛胡言乱语:同床共枕也就算了,这下连吻痕都出来了,二毛二毛,你怎么就是个弟弟呢,要是个妹妹多好,照那些恶俗小说套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童养媳啊……
  懒得睁眼的庆瑞心中撇嘴,你妹的童养媳,你妹的两小无猜,就算家里真的再收养个姑娘你也别想动,不说你这么大把年纪了惦记人小姑娘猥不猥琐。既然成了兄妹,就算是收养的,也是你妹妹,心存非分之想,不觉得乱伦吗!
  所以,这家伙前世早殇,但人品低劣,心思猥琐,不是东西,鉴定完毕!
  还在那边口花花的柳开腾不知道,一句玩笑话让他本就不高的形象分突破新低,成了负数……
  当然,一周岁生日得到的不是真的只一碗鸡蛋羹,还有个名字,柳开腾。这个用了四十多年的名字就是在他一周岁生日那天由大爷爷从一个朋友那里讨来的。据说是颇费了番功夫研究出来的,什么八字五行命格都是有讲究的。
  后来柳开腾发迹了,对那些玄而又玄的东西也有些好奇,找了个有名的大师给看相,结果人对他的名字先夸了一通。
  自己有名字了,柳开腾也没忘记便宜弟弟,抱着庆瑞,一个劲儿地嘟囔,名字,弟弟的名字!
  柳勉有些为难,那朋友是个怪脾气,直说看相起名伤气,轻易是不开口的。会给大毛起名,还是看在自己救过他一命,但也拖了一年,这事儿他可是从大毛落地就提了的。再去求名,那老伙计肯定不会答应……
  这事儿别人不知道,柳开腾却清楚得很,所以才提的,目的不过是想自己给小东西取名罢了。宠物主人的心态,给宠物取名,才算真正烙上了自己的印,宣布所有权。
  “嘘嘘!”柳开腾指着庆瑞。
  “大毛要尿尿?”刘秀听了,忙上前想抱他出去,却被柳开腾躲过了。
  “煦煦!”抱住偷偷翻白眼的庆瑞,柳开腾再接再厉,“弟弟叫煦煦!”
  “絮絮?柳絮?”柳勉抽了口旱烟,打量着一副没睡醒模样的庆瑞,“好听倒是好听,就是……”
  “不吉利。”刘秀接话,可不就是不吉利吗,柳絮飘飘散散,无依无靠的,哪是什么好兆头?
  “煦煦!”柳开腾却坚持,吉利不吉利不能这么说,开腾开腾还开始疼呢,他不也健健康康一辈子吗?
  “要不就用春风和煦的煦吧?”见大毛难得这般坚持,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嘴里念经似的重复着“煦煦”“煦煦”,老人家也有些受不了,便折了下中,“孩子生在冬天,刚出生就遭了大罪,给他个暖字,只盼以后不再受苦,安乐一生,处处春天。”
  这寓意一出,本还想反对的刘秀也不说话了,只是瞪了柳开腾几眼,算是接受。柳昌盛觉得叫着好听,寓意也好,更是没二话。
  自此,柳家大毛二毛有了学名,大毛柳开腾,二毛柳煦。.

  第 7 章

  麦子收完,松快半个月就进了8月,要开始收棉花和玉米了。棉花基本上是隔天采摘,两个月能收完,时间长了些,但比起收麦辛苦,要轻省许多。
  天气虽热,但避开正午日头,清晨起来划拉一圈,回来吃几块刚从井里捞上的西瓜,午饭过后,抽袋烟,睡个午觉,等太阳小些了再去地里划拉一圈儿,一天的活儿就算完了。
  回来路上看看竹笼里有没有贪吃被捕的龙虾,带回来滚水白灼,沾了陈醋,又是一盘好菜。兴致好喝上一口,说会儿话,天黑了冲个凉,回床好睡,一夜无梦。
  但这舒服日子是对别人而言,柳家多了柳煦这么个病秧,却是闲不起来。原来柳煦现在身体是真娇弱,受不得冷,也扛不住热。连着多日吃不好睡不好,本就瘦削的小脸是彻底不见肉了,柳勉一检查,苦夏。
  连病都称不上的小问题,放柳煦身上,就有些要命。小孩一出生,就寒冬腊月被扔荒郊野地,躺了大半夜,寒邪入体,直中肺腑,径入经络筋骨,没死已是命大。拔了大半年寒毒,还是留了大半,常用的那些祛暑食物药物,柳勉根本不敢给柳煦用,只能不停翻医书。
  用起药来斟之又斟,酌之又酌,一个方子开完,比种地累。送医院?别开玩笑了,一个全身检查,挂个水,吞个药,看着效果显著,药效一退,反病得更重。又不是危在旦夕的急症,这么治,实在得不偿失。柳勉虽非科班出身,又是半路出家,但久病成医,浸淫医书数十年,动刀子是不行,可中医调理这块儿,比省院那些医生强。
  所以,还是靠自己吧……
  小夫妻俩心疼孩子,商量后把活儿给了柳昌盛,刘秀留家专心照顾柳煦。发现他喜欢被抱着睡,一到床上就挣扎哼哼,便把那小床独留给柳开腾。又发现孩子不喜欢动,刘秀一动手臂他就醒,哼哼好久才安静,便时常要保持一个姿势两个小时不变,等他醒来,手臂早没了知觉。
  一个月下来,即便有柳勉夫妇帮衬,刘秀柳昌盛夫妇也憔悴得不行。幸好老太太从大儿子家回来了,听三儿子家被孩子折腾得不行,放心不下,午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多了个人搭手,起码家务不用干了,刘秀和柳昌盛的黑眼圈总算轻了些。
  罪魁祸首柳煦见一家人因他兵荒马乱,满心歉疚,他最怕给人添麻烦了。但歉疚之余,又有些不合时宜的高兴和满足,这种被人真正放在心上,不是为了任何利益的感觉,真好……
  心情好了,那无时无刻不来骚扰他的晕眩感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虽然再轻微的移动对他而言都比云霄飞车刺激,但既然反抗不了就试着接受吧。别人想玩过山车还得花钱呢,他躺小床上就能体验最刺激的超重失重感,多实惠!
  怀着如此心情,柳煦尝试着咽东西,不管多想吐都咬牙忍了。那些晕车晕船的人也只能多坐车多坐船才能克服,实在不行可以不坐,可他现在是晕床,难道还能一辈子不睡?所以必须习惯!
  或许人的潜力真是无穷的,痛苦几日后,柳煦觉得,似乎真没前两日那么晕了……
  于是食量又增加了,半月后,终于维持住了身体需要,不再贫血。是的,柳煦在苦夏不吃不喝,药都不咽后本还算轻微的贫血骤然加重,才闹成之前那样。
  柳煦依旧不舒服,但比之“太空飘行”的痛苦,这点不适完全可以忍耐,甚至无视,只是吃东西依旧要硬吞,唯一乐趣只剩睡觉。虽没空调电扇,也冰块降温,但有妈妈打扇子,风软软的带着微凉很温和,柳煦相当享受。
  边上趴着的柳开腾没再闹他,瞅着那瘦巴巴白惨惨衬得腮上红晕格外艳丽的小脸,一个不太好却极有可能的猜测浮上心头:或许这孩子前世的确是存在的,只是因为早夭,所以才没人提起……
  随着这个念头浮出,心沉了下来,眼前这个孩子,他虽感兴趣,或者称得上喜欢,但相处不过两三月,感情深不到哪里去,若他注定早夭,自己只当他是个过客。可爸妈呢?这些日子他们对这孩子的爱护他都看在眼里,很明白这个瘦弱的孩子,占了他们多少的心神。无法想象,若他死了,爸妈会有多伤心……
  被自己的猜测搞得烦躁不已,柳开腾很没形象地伸手抓起了自己的头发。三头身宝宝努力伸出短手指揪着短胎毛的画面把眯眼养神顺便酝酿睡意的柳煦逗乐了,身手拍了拍柳开腾的大脑袋,觉得胎毛手感不错,也跟着揪了几把。
  刘秀见状,拿扇子轻拍了下柳开腾:“又做的什么怪,吵弟弟睡觉。”
  被两边夹击的柳开腾郁闷得差点吐血,怎么又是我的错?明明是他自己要笑的好吧!还揪我头发,没大没小!
  瞅瞅自家老娘,再看看那孩子,柳开腾有些阴暗地想到,或许这孩子前世早夭对他是好事呢,不然被差别对待十多年,亲爸妈对养子比对亲子更好,他真的不会心理扭曲吗?柳煦的表现再次印证了一句老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点点头,深觉自己想法有理,可抬头看到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容微僵,咳咳,虽然对前世的他是好事,但这世影响可忽略不计。那个,他都重生了,跟个孩子生气太降格调,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抢自己爸妈了。
  决定了,看在爸妈这么喜欢,这小弟他收下了,以后有福给他享点儿,有妞分他几个,有钱给他几把,有难当然一起当。
  有大爷爷和他这个主角在,怎么也能罩住这小鬼!
  就把保住这个孩子当作重生后的第一个目标吧。
  而心里更深的想法却是,就把他当作试探自己和身边人命运轨迹变化幅度的实验品吧……

  第 8 章

  关心也好,利用也罢,柳开腾对柳煦是真正上了心,少了些装模作样,多了几分认真细心。对此变化,柳昌盛夫妇俩有所察觉,也只以为是柳煦这次生病吓到了大儿子,所以更加宝贝弟弟了。倒是当事人柳煦,一无所觉,吃了睡睡了吃没空观察是一个原因,对柳开腾有所防备则是另一个原因。
  不能不防备啊,现在的生活是他渴求了那么久才得来的,柳煦十分珍惜,任何有可能破坏这份安逸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如果柳开腾是个普通婴儿,柳煦很乐意多个兄弟,可他不是。无法想象,要哪天觉得自己的存在让他受了威胁的柳开腾不管不顾一一列举他的诡异之处,揭穿他的来历,他该何去何从。
  或许有人会说这么做柳开腾一样要引火烧身,哪就会这么没脑子。可被权势金钱迷了魂的人是不会管这么多的!
  柳煦第一世成就颇为傲人,白手起家,多次入围华夏富豪排行榜前三,即便如此,第一次穿越后也有段以为自己天下无敌的日子,觉得自己穿越来就是为了统治世界的orz……是的,现在想来真的很囧,想到那一世结局后更囧,请容许他为曾经天真的自己默哀三分钟。
  那时候如果知道有个人也是非正常渠道投胎来的,他要做的绝不是上前跟对方寒暄:嘿,兄弟,你是怎么过来的?上辈子怎么歇菜的?而是想方设法弄死对方,不让他成为自己前进途中的绊脚石,未来的难缠对手!
  何况你又知道他是个没脑子的?搞不好人就是把自己摘出去后才公布的答案。
  不会早做准备吗?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百密总有一疏,马失前蹄,吃饼掉芝麻……总之一句话,一个人要真卯足了劲儿陷害你,那是防不胜防的。
  当然,如果柳煦想,他也不是没办法瞒住对方一辈子,可他不愿意。做了三世小丑,他累了,这一世只想活得痛快些,再不要为了谁忍让退步,拼死去求那些并不喜欢的东西。这般想法,注定他瞒不住身上秘密,被柳开腾看穿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对此很清楚的柳煦考虑过后,决定打时间差。他已知道柳开腾的身份,柳开腾却对他一无所知,主动权在他手上,他有足够时间选择甚至制造最合适的时机跟对方坦白。
  通过这些日子观察,柳煦已确定柳开腾的确不是个安分的,心里计较恐怕不少。回忆了下今后几年发展,柳煦对他的计划也能猜到几分,但不论什么计划都有个共同点:需要资金。
  是的,柳煦虽轮回三世,可对第一世的东西仍记得颇清楚。除了绝佳的记忆力,还因为有柳煦整理记忆的习惯。他的每次人生虽都不长,但那些学识经历累积起来也是吓人。背叛和利用让人苍老,柳煦第二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会像老头子一样回忆过去。可满目灰色,让他无语,最痛苦的是,很多努力想淡忘的记忆即便不想,也常会进入梦境。
  被折磨得患上神经衰弱后,他想了个招,那就是不停地回忆前世所学。小学初中高中课本各种参考书都被他回忆了起来,至于最催眠的马列毛邓,党史党章,时事政治更是从记忆深处一点点抠了出来。效果是显著的,此后柳煦再回忆过去,往往没出几个画面呢就自发调台到某本英语教材最后的词汇表上,然后下意识地开始一个个拼,然后就彻底跑偏了……
  这个习惯他一直沿用至今,这一世头半年是真在睡觉,可停了汤药后,这“觉”倒有大半是假的,不过是闭着眼睛整理脑子里有用的,再把些没用的情情爱爱放回收站。其中,对八零年开始往后几十年的大事件,已经回忆得差不多了。完整性那是没有保障的,毕竟他也不是百度谷歌,哪能什么事都知道,不知道自然也就回忆不起来了。
  所以赚钱的路子他知道的一点不比柳开腾少,何况多的那两世经历也不是吃干饭的,总被KO那是穿越大神不帮他,跟他能力没有直接关系。如今他不求一统天下了,赚个零花钱总不会再被雷劈了吧。
  当然,如果柳家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富亲戚帮忙,他也不急,就柳开腾的急迫,总有他出手的时候。
  不想戴一辈子的面具,但为了这一世能过得舒服安心,装几年只会吃吃睡睡的吃货懒虫还是可以的。当然,除此外还要跟家里人包括柳开腾加深感情。如此,等他头脑没那么热了,再告诉他真相。
  一个有着共同利益,能力不差却没什么追求,且身体病弱注定早夭的兄弟,柳开腾只要智商正常,就明白他要考虑的是怎么拉拢,而不是把他推开。
  柳煦有时也觉得自己想太多太复杂了,但他对自己的运气从不抱什么希望,只有从最坏的角度做好最万全的打算,才能放下心。
  进了10月,知了终于不再撕心裂肺地从早叫到晚,秋收也进入尾声,地里只剩零星棉花要采。柳煦终于彻底脱离了苦夏——9月的秋老虎也没少让他受罪——不用刘秀时刻盯着,加上柳开腾已经能跑能跳,说话利索,柳煦又安静,大的看小的,刘秀挺放心。
  时间宽裕了,就把房前屋后的菜地收拾了下,翻了土,种了些青菜菠菜之类的绿叶菜,又撒了两行莴笋,剩下地方都种了白菜萝卜。
  这时候的大棚蔬菜还是新鲜事物,听过的人没多少,乡下地方冬天就靠这两样菜熬了。生瓜莴笋黄瓜种多了,也能用来腌些咸菜备着,清脆可口最受孩子喜欢。
  活儿有些多,等听到屋里声音时,刘秀才发觉自己忙忘了时间,想着里面两小祖宗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锄头都没拿就忘屋里冲。
  进门,就看到柳开腾盯着柳煦的下面,惊诧恨不能把眼珠突出来的架势。那表情,完全跟幼儿的懵懂好奇靠不上边……
  刘秀心中别扭,忘了自己还没洗手,上前一把从大儿子手里抢过小的,然后跟一双难得没有睡意却满是疑惑的黑眼睛对了个正着……
  表面的平静不能遮掩柳煦心中正草泥马狂奔的事实,他就说穿越大神不是他亲妈,怎么这世会对他这么好,到底还是摆了他一道!双|性人,听说了这么久,今儿终于见到活的了!以后还想看,照镜子就行。你妹的,爷虽看上的三个都是男人,可从没想过要被压!更没想过要当女人啊!
  而本听到柳煦哼哼知道他要嘘嘘,见外面老娘忙得一头是汗不想麻烦她,所以勉为其难准备帮对方一回的柳开腾心中同样有无数条法克鱿翻江倒海。同时纠结的还有另一个问题:以后他是要叫他弟弟啊还是叫她妹妹啊?!

  第 9 章

  柳煦的特殊之处,刘秀几人不是没说过,只是没被两孩子听见。过后没多久开始被孩子吹个风都能感冒发烧甚至出人命的体质折腾,数不清多少次的煎熬守候,让他们精疲力竭,身心俱疲。心里除了想着怎么把孩子养下来,再没别的念头。二胰子什么的,跟生死比起来,又能算什么了。心里不在意了,嘴上也就提不起了。
  有人要问了,身体是自己的,难道柳煦就没感觉?拜托,都换第四具身体了,要这么敏感,还不得精神崩溃。且柳煦三世轮回都性别为男,男变女的悲剧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自然没有重生后先摸下自己,确定性别的习惯。至于嘘嘘,婴儿的体形身材决定,看自己嘘嘘是个高难度动作……
  印象里只存在弹窗网页用来引人眼球的猎奇新闻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身边,无怪这俩顶着婴儿壳的大叔会震惊风中凌乱,各种不适。只是不待他们平复情绪,就被另一个消息雷翻了:原来柳煦是柳开腾的童养媳咩?!
  庄户人家,清明过后春耕夏忙秋收秋种,从4月一直忙到10月,霜降前才闲了下来,一直到来年开春,算是猫冬。之所以说“算”而不是“是”,是因为栅县的冬天冷得并不变态。虽不像北方有暖气片,零下五六度不论屋里屋外都要裹不少衣物,行动不是很方便,但比起真正北方农村冬天动辄零下二十三十的温度,已经算温和。
  农闲时节,村里也热闹了起来,男人们斗纸麻将,并不赌钱,只为着打发时间。女人们挎着小布袋村头村尾地串门儿,布袋里装的是正在做的老布鞋子。
  还有不少人家趁日子闲,把儿女亲事安排在了这个月份,却是又一番热闹。这头刚答应去甲家喝喜酒,那头又碰上乙家请自己去迎亲,男人们点头得痛快,女人们却掐着指头心疼,这一年收入倒有小半要用去随份子了……
  这时,有门好手艺的柳昌盛成了不少人羡慕的对象,原来,这时候嫁姑娘陪嫁有限,不过是套桌椅,一张床,几个柜子,再有就是些被子热水瓶之类。柳昌盛年纪不大,做木工活儿却有些年头了,又喜欢动脑子,还细心。别人一个月弄不好的东西他半个月就给你完工,还更结实耐用,看着也精细。因此,刚进十月就有人来定他时间了,其中还有不少慕名从邻镇赶来的。这么一来,却是四个月农闲有三个月都被排得满满。
  女人们看了眼红,就朝自己爷们儿抱怨,瞧瞧人家柳四,暖日里拼命,进了冬也有大笔收入,再瞧瞧你,除了喝酒摸牌,还会什么!碰上脾气好的,瞪个一眼,继续出门跟兄弟耍,脾气不好的,就得吵上两句。
  心里有气,女人们凑一块儿纳鞋底,叽叽咕咕的,总要先把自家男人骂上一通,才去议论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自然被眼红的柳家首当其冲,可柳昌盛勤快,刘秀爽利能干,柳开腾的鬼精灵大家都有听闻……这么数着,女人们有些郁闷了,柳家是不是也福气太好了?
  “不不不,柳家福气是好,但前提是没那个柳二毛。”村里有名的臭嘴婆娘故作神秘地扫了屋里女人一圈儿,见大伙儿都看了过来,这才继续,“现在有了这么个病秧拖着,哪还有什么福气?晦气还差不多。就柳四得的那些钱,还不知够不够给他买药。而且,我还听说了,那柳二毛是个二胰子!不男不女的,以后哪个姑娘敢嫁?又哪个小伙儿敢娶?摆明要当一辈子光棍的。真是,柳四家也是迷了心窍,怎么就收了这扫把星,还不带扔的……”
  一屋子人听着前面还好,到后来却是暗暗皱起了眉,对这婆娘话中恶毒生出反感。都是一个村住着的,认识了多少年,祖祖辈辈的交情。平日小磕小绊难免,看到人家比自家好了也会眼红,但真说来,却是没什么坏心的。
  柳家捡了个病秧的事儿他们都知道,虽不像那婆娘能打听,连孩子是个双性人都知道,却也在看到刘秀照顾孩子辛苦时存了同情。如今听得孩子还有这般不足,方才那点酸意早跑了没影,只想着能不能帮上一把。
  那婆娘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众怒,继续喷着口水:“也不一定就没人要……说不定这柳二毛就是柳四小两口留给柳大毛的……”说完,还露出一个满是暗示意味的笑容。
  “张五家的,说话过过脑子,别嘴上不带把门儿的。”正进门的林金凤听得有人这般编派老柳家的人,冷笑一声,“当这儿是你赵村呢,尽是些狗屁倒灶的龌龊事儿,没个干净的东西。我柳家行得正坐得直,还轮不到你满嘴喷粪。”
  “你!”不想会被柳四的大嫂抓个正着,那张五家的一时憋红了脸,可听清她说了什么,却气得发抖,事关名誉,掳着袖子就往前冲,“你说谁不干净!”
  原来这张五家的是从栅县邻边的赵村嫁来的,那赵村也算奇葩一朵,穷山恶水出刁民,一点没错。别地方群众对朝廷各种拥护,令出必行,到了那边,不管什么决定都是艰难的。对当官的而言,那种感觉就跟走惯了高速公路却忽然要横穿一条曲折泥泞坎坷的乡间小路一样。所以去那边当官的同志临行前表情都很统一——壮士断腕,一去不复返。
  但说到底赵村最出名的不是刁民,而是桃色,据传闻,其村内关系各种混乱……张五把媳妇娶过来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开玩笑,也不知道张五帽子变没变色儿。
  夫妻俩对这些流言说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被这么毫不留情地当面指出,却是头一回。此言一出,两人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装什么样子!”林金凤没等她近身,就一把将矮小妇人推了个仰倒,“当别人都是聋的哑的?你赵村什么名气你自己不知道?平日就见你四处蹦达,不过是懒得理你,今儿说起我家来了!方嫂子你放手,今儿我绝不能饶了她!”
  劝架的女人们见到这般情形,哪儿敢真放手?只恨不能再多些力气才好。
  最后还是主家寻人把张武柳昌隆找来,又有一堆人在边上劝说,总算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只是那张五家的被弄得这么没脸,心里恨得不行,总想着要怎么把这账讨回来。
  在这个村里,她始终是外来户,且因为娘家清贫,名声还不好,人缘不过中下。就是这中下,还是她钻在那些人堆里混了许久才有的结果。现在去和那些人说柳家不是,也不会有人信。
  可这口气她咽不下!
  “妈,要喝糖水……”大门被推开,一个五六岁脏得跟个泥球似的孩子冲了进来,眼泪巴叉地拿衣袖擦着鼻涕。
  “喝什么……”忽然被打断思路,张五家的有些火大,正要出言训斥,却忽然想到了法子。既然大人她动不了,那小孩呢?
  然后,张五家的靠着几碗红糖水,一把水果糖,给十多个孩子洗了脑。等大人们也听到这个说法——柳二毛是柳大毛的童养媳时,再想纠正自己孩子的想法已是不易。说了这么久,记了这么久,他们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二毛就是大毛的童养媳!
  张五家的打的主意却是恶毒,你柳家大毛不是聪明吗?你们不是把柳二毛当个宝吗?那就把宝留给大毛吧。等过几年大伙儿都觉得这事儿是真的后,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跟柳家做亲。去跟那个妖怪过日子去吧!
  可她没有想到,柳开腾是重生的,他会有数不尽的财富,无所不能的权势,这个传闻对那些想要成为柳夫人的女人,真的不是什么障碍……

  第 10 章

  老话有“七坐八爬”之说,意思是孩子七个月能坐起来八个月能爬,虽不是哪家孩子都如此,但看身边人家,也差不太多。如此,看着总趴她怀里睡得香甜的二毛,再见口齿伶俐,端着个小板凳自己上下床,照顾起弟弟越来越熟练的大毛,刘秀有些急了。
  二毛刚抱来时眼还没睁,应该刚出世没多久,可就算把捡到他的那日当作生日,也有11个月了,眼瞅下月也要满一周岁了,却还没见他爬过!
  也想过二毛身体弱,这一年康康健健的日子数得过来,比人慢些也寻常。但大伯说了,孩子骨头没什么问题,长得不错,或许只是不想动或不会动,让她有空在旁边多教着。适当活动,对孩子身体有好处。
  她自是信的,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活儿,照大伯的话开始引他活动,并不指望孩子立刻就能爬能走,只求他先学会起身。
  可那小东西不配合,知道自己要放他下来,就拽着她衣襟不撒手。一开始心疼他,怕弄伤孩子的手,扒拉两下也就算了。直到那天婆婆过来见着,说了她一通,这才狠下的心。小心掰开孩子手指,把人放到床上,结果……小家伙直接趴在床上不动了!只是仰着头,眼泪汪汪扁嘴望她,那小模样,别说她,连向来对二毛没好声气的婆婆都没再勉强。
  这般反复几日,刘秀都快绝望了,叹着气,抱起孩子拍哄。见孩子笑了,心中不快也散得飞快,想着就顺其自然吧。只是盯着孩子乌溜溜的眼睛,还是佯怒点了点孩子的鼻尖,抱怨了句,小笨蛋,小懒虫,这么大了还只会妈妈抱,不会走也不会爬,更不会说话……
  柳煦歪了歪脑袋,有些汗颜,时间过得真快啊,都到能走路说话的时候了吗?难怪这两天不是被打断睡眠就是被打扰思路。
  明白了刘秀的要求,柳煦自然乖乖照办,第二天练习刚开始,就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刘秀大喜,抱起柳煦亲了好几口,心肝肉地唤着夸着,好久才重新把人放下,亮着眼睛注意着小儿子爬行的每一个动作。
  此番举动让旁边柳开腾猛翻白眼,心中咆哮这么肉麻的女人绝对不是我妈!不就会爬吗?我六个月就爬得飞快了,不比这小东西厉害!
  得,某人婴儿当久了,智商直线下降,这种事都开始计较……
  但转头瞥到小东西手一软,往外歪时,心立马“噌”地提到嗓子眼,脑袋里刚冒出他什么时候爬到床边的疑惑,身体已先思维一步,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小东西被被妈妈抄怀里去了。
  “大毛真是好孩子,这么宝贝弟弟。”摸了摸柳煦的脑袋,刘秀笑呵呵地夸奖旁边一脸惊魂未定的大儿子。
  柳开腾扭头,宝贝他妹啊……
  之后几日,柳煦爬得越来越好,倒是想走路来着,但想了想,觉得进度太快,暂时搁浅了。倒是说话,开始有意识地冒出些除了“咿呀”之外的音节,为以后吐字做准备。
  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刘秀笑容比往日灿烂许多,整个人喜气洋洋的,透着光彩。
  这天又到了运动时间,刘秀把黏人的柳煦放下,拿起拨浪鼓逗他,柳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低头默默爬了起来。柳开腾凑上前给他加油,引得柳煦嘴角抽搐,深觉这人实在无聊。只盼这雨能赶紧停了,让这混世魔王出去放放风,别老在这儿招人烦。
  原来这几个月刘秀的空余时间多了,柳煦便趁机黏了上去,睁眼就要人抱,直到晚上睡觉才允许放手,不然就咿咿呀呀地闹。辛苦了刘秀,却轻省了柳开腾,这家伙闲下了,开想想往外跑。但再聪明,外表还是个一岁半孩子,刘秀哪能放心他乱跑?自是阻了。但想到男孩儿好动些也寻常,不好一直拘着,还是允了他房前屋后转悠。
  只是这几天外面下雨,路上又湿又滑,一不小心就能成泥猴子。刘秀怕他摔了,严令禁止他出去。柳开腾对此命令没什么意见,又冷又潮的天气的确不怎么适合活动。倒是屋里,因有个煤炉烧着,暖融融的,也没外面的潮乎劲儿,很是舒服。
  吃吃东西,睡睡觉,逗逗孩子,也挺好。
  柳煦爬了两圈,见柳开腾还在旁边聒噪,却是心中一动,有了想法。爬到柳开腾面前,一屁股坐下,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发了个“加啊”的音。柳开腾没在意,见他不爬了还以为是累了,但回忆下,好像才爬两个来回吧?便鼓励他继续。
  耳边加油声不断,柳煦充耳不闻,不然你喊一声我就爬,那“加油”不跟“驾”一个意思了,你乐意当赶车的,爷可不乐意当马。偷偷鄙视了一眼那二傻,又发出了“嘎啊”的音。
  柳开腾笨,一直盯着柳煦的刘秀却猜到了他的意思,让柳开腾停下,抱起柳煦,盯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发出了两字音“妈妈”。
  “嗯嗯!”柳煦表示他这次真不是在装,只是第一次用新身体说话有些不顺手而已……
  “妈—妈—”
  “么啊。”
  ……
  “妈—妈—”
  “妈妈。”终于,柳煦觉得差不多了,发出了一个还算清晰准确的音,只有几颗牙满嘴漏风的宝宝伤不起!
  刘秀欣喜若狂,抱着柳煦又想教他“爸爸”,却见柳煦打了个哈欠,钻她怀里睡着了。
  林金凤进来时候就见她大侄子盯着炉子发呆,妯娌抱着二毛捡了宝似的傻笑:“怎么了,笑成这样?”
  “大嫂来了?”刘秀听了声音回过神,忙拍了拍身边让她坐,带着几分激动,“二毛会叫人了!”
  “是吗?这可真是好事儿,可惜来晚了,要早走几步,也能听到。”言罢,看着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孩子,笑容淡下,“难为你,带得这么辛苦……”
  刘秀一听,眼圈也是一红,这一年辛苦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浮现,但想到方才那软绵绵的声音,只觉听了这声“妈”,所有辛苦都值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柳开腾听着家长里短有些无趣,正想回他跟柳煦的小房间睡个下午觉,却被大妈妈接下来的话引住了心神。
  “现在村里童养媳不童养媳的可有不少人说嘴,你跟你家那口子也有些反应,虽说他们是胡扯图个热闹,可要传外面去,外人可不知道真假,别耽误了大毛。”
  “大嫂……”刘秀闻言,却是哭笑不得,“大毛才多大,哪用得着考虑这些。就算真的传出去又如何,等大毛成家也得20年后了,真真假假早明白了,又能有什么事?他们也不过是闲的,图个嘴上痛快,要我跟昌盛真一本正经去解释,引了他们兴致,不反越描越黑?”
  “你说的自然在理。”林金凤仍是愁眉不展,“那要是孩子们当了真呢?日日有人在耳边念着媳妇不媳妇儿的,指不定大毛二毛就当真了……”
  “不能吧……”这次,刘秀也迟疑了,没了方才轻松。
  刘秀是疼柳煦的,但这疼爱在涉及子嗣传承问题时,却不得不被放到一边,毕竟没听说哪个二胰子生了孩子的。八十年代初的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依旧极其严重,刘秀能过得这般轻松,收养了柳煦也不过被婆婆念叨几句,还是因为她一举得男,给柳昌盛留了香火。
  “大妈妈,我媳妇儿不是煦煦,煦煦是弟弟,雨花才是媳妇儿!”被两人丰富想象力震撼到的柳开腾立马表明立场。那信誓旦旦,一脸认真的小模样逗乐了两人。
  笑了一会儿,气氛总算缓了下来。
  刘秀低头摸了摸怀中孩子的脑袋,有瞬间的愧疚,她方才是怎么了,想了一堆有的没的,大毛二毛是兄弟啊。倒是大毛这个臭小子,才多大点儿都知道媳妇了,又是跟谁学的!
  刘秀的思绪转得太快,没有发现,柳煦的嘴角有瞬间僵硬……

  第 11 章

  柳煦的出身从未高贵过,却能屡屡身居高位,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不差。何况刘秀以为他睡了,并未掩饰情绪,其实就是醒着,她也想不到要遮掩,柳煦那么小,能懂什么?总不会哪个孩子都跟柳开腾似的鬼精。
  柳煦抿唇,厌恶自己贪婪,一个来历不明的弃婴能得这般照顾对待,还不够吗?他却不思感恩,贪得无厌,想越过人家亲子。这般心思若被知晓,怕是要被骂白眼狼了吧,若是他自己,更会把人送得远远的……
  可理是如此,心里到底还是难过的,就说嘛,哪这么容易转运的,合着坑挖这儿呢。如果穿越大婶喂了这么久枣就是为了让巴掌扇下来更疼的话,那么恭喜她,她成功了,真是无聊的恶趣味……
  柳煦撇了撇嘴,在心里冲那位大婶比了个中指。吐气,努力让自己轻松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三世百余年都这么过来了,还差这几年吗?现在这个身体想健康起来不容易,想去找阎王却不难,我们要相信,下一世会更好!
  可胸口还是闷闷的,憋得难受,柳煦不禁挣扎了起来。
  其实被这么抱着一点都不舒服……
  “二毛这么快就醒了?”感觉到怀中动静,刘秀忙低头观察起孩子,见他扭着厉害,以为他想解手,便抱着他进了里间,那里有个小痰盂。
  门帘挑开,柳煦指着自己小床,看着刘秀咿咿呀呀起来。刘秀明白了,二毛这是想回床上睡觉,并不是什么解手。便笑着将他放到床上,细心地帮他掖好小被子,又将柳开腾喊了进来,这才回去。
  柳煦躺在有些凉的小被窝里,收拾着乱七八糟的心情,闭眼想真正睡个一觉,一觉醒来,咱又是一条好汉!睡前迷糊想着,不管怎么说,这一世不用面对处处杀机,能睡个安稳觉,总是好的……
  他负手立于成玄殿前,身后是铩骁营近千精锐,初升旭日照在兵士们乌黑铠甲上,不见一丝反光。龙椅上那总高高在上的皇帝,如今满面怒容,声色俱厉地斥责他大逆不道,犯上作乱。总高抬下巴,鼻孔看人的庆珉满面惊慌,瑟瑟发抖。
  殿中大臣分作两派,一派肃手低眉,无言地挡于他身前,将他与禁卫刀剑隔开,另一派仓皇失措,一边高呼“护驾”,一边拼命往禁卫军围成的阵内挤。
  庆瑞轻笑着,如没听到皇帝的恶语般,恭谨地问候着他的身体,一如寻常晚辈面见长辈。
  跨入殿中,像看不到身前越来越近的剑锋,步步逼近。
  整个皇城守卫都已被掌控,成玄殿是最后动手的地方,护卫不过百数,面对杀气腾腾的铩骁营,没立即投降还是因身后皇帝积威,真动手却是不敢。
  庆瑞一路闲庭漫步走到丹陛下,从袖中取出早拟好的退位诏书,一直木雕般立在皇帝身后的总管太监在几声惊呼咒骂中上前接过,尖细的嗓音在空旷大殿响起。
  庆瑞笑意愈深,就算你不给又如何?我要的东西,会亲自取拿!
  你不是只承认庆珉一个儿子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这般瑟缩模样,哪有一点天家气象?
  看看吧,真正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的人是我!受天下人跪拜,享无尽权势的,也是我!
  这般值得高兴甚至得意的事,他该大笑,他也确实大笑了起来,可心里,却依旧没一丝喜悦。
  他又一次证明了自己,可又怎样呢?这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怔怔间,甚至没发现何时皇帝褪去怒色,露出笑容。
  “总听睿王重情重义,有一知己红颜更是心中至宝,只可惜朕老眼昏花,却是看不清那女子相貌。”
  庆瑞闻言,心中一惊,见皇帝这般神色,情知不好,顺他目光看去,就见遥遥城楼上,一袭黄衫翩然!
  是闵月!明明相距甚远,根本看不到对方面目,但庆瑞就是相信,那个人是闵月!
  疾步退出成玄殿,接过手下递来的千里眼,真的是……
  放下千里眼,转身看着成竹在胸的皇帝,庆瑞笑了,片刻后,扬手,让铩骁营收阵。
  场中哗然不曾入他的耳,众臣愤恨不曾入他的眼。
  老狐狸说得没错,他的确重情重义,被他承认的人,他会掏心掏肺。为了闵月,放弃这次俨然已得手的逼宫不算什么,反正于他而言不过只是个游戏,通关了,也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怒斥劝阻被惊呼取代,庆瑞回首,就见那鹅黄身影已从城楼坠下。
  想冲过去,明知无济于事,还是想冲过去……
  可穿胸而过的剑,拦住了他的动作。痛并不明显,只是沁骨冰凉,看着那双熟悉的手,庆瑞倦得厉害,并不想问为什么。
  皇帝的快意,凌沐染的怒容和痛恨,庆珉的志得意满,瞬间定格,缓缓褪去颜色,只有空中的那抹鹅黄,越发鲜艳……
  “煦煦,煦煦!”柳开腾是被柳煦的呜咽声惊醒的,见他睡得不安稳,满头冷汗,吓得不行,忙爬下床去喊刘秀,“妈妈,煦煦做恶梦了,你快来看看!”
  正说着话的两女人听了,都跑了过来,见柳煦满头满脸的汗,摸额头却是冰冷,刘秀也紧张了起来,抱起那小小一团,想把他唤醒。
  熟悉的体温将心口寒意一点点驱走,那抹鹅黄也如泡了水的墨迹般,一点点晕开,变淡,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二毛,二毛……”
  柳煦迟疑,却终究还是往声源处寻了过去。
  在刘秀急得准备找伞带柳煦去找柳勉时,柳煦终于睁开了眼,三人都松了口气。可刘秀看孩子呆呆的模样,到底不放心,给孩子厚厚裹了一层,抱着他去了大伯家。
  靠在刘秀怀中的柳煦还未从悲痛中回复,想到为他付出一切却被他屡屡忽视,到死才真正震动他心神的闵月,心里满是后悔和遗憾。如果能再来一回,他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决不辜负!
  “二毛,冷不冷?冷了就往妈妈身上靠靠,咱们一会儿就到了啊。”头顶上又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柳煦愣愣抬头,盯着孙秀看,她焦急的神色让柳煦心中微暖,闭眼听话地靠到她胸口。
  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有走在泥路上的踢踏声,还有头上急促的呼吸声,可最清楚的,却是隔几件衣服传来的心跳声。鼓点般的感觉,听着让人安心。
  从柳勉那边回来,柳煦虽还有些蔫儿蔫儿的,但总算神色清明,不再木愣愣的。
  柳煦还是趴在刘秀怀里吃的晚饭,刘秀教他说话,他也有个词没个词地学着,总算在柳昌盛回来前学会了“爸爸”。柳昌盛听到后,乐得衣服都顾不上换抱起柳煦就拿胡渣蹭他,被刘秀抢过来好一通骂。
  瞅着柳煦脸蛋果然红红的,估计是被胡渣刮的,柳昌盛讪笑着出去换了衣裳洗了手又把胡渣刮了遍,哄了好几声才从媳妇儿手里要过柳煦。见大儿子吃过饭了从堂屋进来,把他抱也上|床。左边媳妇儿右边大儿子,怀里还趴个小儿子,美得柳昌盛一个劲儿冒泡。
  柳煦装婴儿陪柳昌盛玩儿,同时悔过下午的错误情绪。
  柳家对他是真好,寻常时候比柳开腾都好,有了下午那番对话,即便心存顾虑,对他的好也没丝毫变化,这还不够吗?唯一让他地位骤降的可能就是他和柳开腾搞出什么事,但这个可能根本就是零啊!
  首先柳开腾不喜欢男人,别问他怎么知道的,直觉。就算喜欢,他这畸形身体也不会有人感兴趣。就说柳煦自己也算神物一枚——BI,男女他都硬得起来,可一想到那两套东西长一人身上,食欲都没了,何况性||欲?且柳开腾是个穿越的,还是个有野心似乎还有些能力的穿越者,他的成就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不会小,到时候多的是绝色美女前赴后继,眼睛瞎了才能看上他。
  其次,柳开腾也不是他的菜,虽不知道他以后长什么样,但根据遗传学,综合下刘秀和柳昌盛的样貌也差不离了,为防万一,再研究了下柳奶奶柳爷爷柳大爷爷的长相作补充,然后他可以肯定地说,柳开腾不会长成他喜欢的类型。嗯?问他喜欢什么类型?不论男女,长相都得是SD娃娃那种,性格都得是安安静静的。何况他都自作多情三辈子了,这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力气动心呢。
  既然这唯一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又纠结个什么劲儿呢?前世他错过了真心待他的闵月,悔恨不及。这一世最渴求的亲情摆在面前,若再因冲动推拒,他下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找地方专心后悔去吧。
  对闵月,他知道太晚,抓不住也报答不了。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再错过这个家。

  第 12 章

  这年月还不似后世,年轻人少有不外出经商务工的,想办宴席只能挑大伙儿都在的那几日,自腊月尾巴直到元宵节前,结婚的结婚庆生的庆生忙得不亦乐乎。这时节还讲究“正月不娶,腊月不嫁”,所以进腊月后,柳昌盛终于可以休息了,还有的那些活儿最近也有两个月时间,并不着急,全不用像前段日子那般天没亮忙到天黑。
  多出的时间柳昌盛都花到了两孩子身上,给大儿子做玩具,教小儿子说话。几天下来柳煦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会叫了,饿了困了也会说“吃饭”“睡觉”,让夫妇俩特有成就感。柳开腾也觉得比起床上的木头刀剑木头枪,会说话的婴儿更好玩儿,便也时不时上前逗他。
  希望越大失望才会越大,找准自己位置,不奢求,懂惜福,日子才能开开心心。想通这个道理,柳煦整个人都松快了,面上也多了笑。本就长得玉雪可爱,最近又开始学说话,奶声奶气的绵软童音配着安静笑容,惹得人心都化了,只恨不能含进嘴里。
  常来串门的姑娘媳妇儿也稀罕得不行,少不得家里有儿子的在心里可惜,要真是个姑娘该多好,这般乖巧……
  柳家将柳煦抱来的日子定作他的生日——腊月十四,这不,过了腊八,刘秀柳昌盛就开始商量怎么办。也是柳开腾命不好,偏生在农忙时候,一样是周岁生日,他被家里用个鸡蛋就打发了,轮到柳煦,夫妇俩却准备请人摆席。
  这事儿被老太太知道后,不高兴了,对柳煦这个养孙,她不讨厌,却也亲近不起来。知道小两口宝贝那孩子,可也不带这样的,亲孙生日都没喊人,对个捡来的是想宠上天吗?心里这般想着,到了刘秀面前却是另一番说辞,只说这孩子体弱,好容易才养到这么大,生日热闹些没什么,只是操办太过,会不会反折了福运……
  孙秀稍想了想,明白了婆婆意思,这是在说让他们办小点儿,不然孩子要折寿呢,一时气得脸都红了。柳煦可是她心头肉,哪容得别人这般诅咒!可到底是长辈,心里堵得发疼,也只是沉了脸,没说什么不该说的。
  回去时,柳煦正坐床上玩积木,柳开腾在一边拿着个三角形的积木教他“红色”“三角形”,很有耐性。两人听得动静,见是刘秀回来了,放下手中东西,喊了声妈妈。
  看着面前俩孩子,一个结实机灵,一个安静乖巧,刘秀心中生出满足,方才憋着的火气散了不少。抱起柳煦,陪着两孩子玩了一会儿,摸着孩子瘦瘦的脸蛋,方才婆婆的话又浮上心头。
  刚听时候的确生气,可冷静下来想想,老人们好像是有这个说法的……这种事儿放到自己身上听过也就算了,可轮到柳煦,刘秀却不能不谨慎。
  晚上夫妻俩一合计,终是打消了请人办酒的念头,但还是决定把自己家人喊来聚聚,“顺带”给柳煦过个生日。实质未变,不过是换个名头,可不少人还就吃这一套。
  虽说只喊自家人,但人数也真不少,想来也是,柳勉一辈兄弟七个,柳昌盛一辈兄弟姐妹二十多个,到了第三代,数字还得翻一番,再加上刘秀娘家亲戚,竟也里屋外屋摆了5个大圆桌。
  只看菜色肯定跟后世的宴席不能比,毕竟82年市场不似现在活跃,买东西除了钱还要票。也是柳昌盛精明,年前接的活儿一半收钱一半收票,如此看来,这大老爷们儿竟也早有了计较。看着都是刘秀在照顾柳煦,可柳昌盛对小儿子的在意也不曾少过。
  可在中国,所谓“吃饭”“吃酒”,吃的绝不仅仅是内容,更重要的是气氛。这不,除了那些孩子举着筷子上下翻飞挑肉菜,大人们还是比较矜持的,以说话为主。开头就跟开政府报会似的,回顾过往展望未来,随后引申至家长里短和邻居间的是是非非,柳煦听着还有些意思。
  话题再次转移,就挪到了柳煦身上,毕竟大伙儿心知肚明,小东西才是今日主角。一时间柳煦被换了无数个怀抱,又搓又揉时不时还要被亲两口捏两下。婴儿皮肤嫩,没一会儿就红了,可柳煦就是不哭,孙秀也不好扰了他们兴致,只在一边着急。最后还是看不过去的柳开腾英雄救美,把柳煦从一群女人手里解救了出来,代价是自己陷进去……
  躲进刘秀怀中的柳煦偷偷露出半张脸,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柳开腾,笑了起来,这种生活真的很好很好……
  中饭结束,柳煦被抱到大床中间,旁边摆了不少东西,什么笔啊,书啊,算盘,木枪啊,帽子啊……这是抓周?柳煦眨了眨眼,有些新奇,听说过好多回,轮到自己还是第一次呢!好奇地看了看那些东西,猜测着它们背后的寓意,然后在众人目光下,拿了本书。
  柳勉一把抱起柳煦,笑得开怀:“好小子,是天生的读书人啊,好好学习,以后考首都的大学!咱村里,还没出过大学生呢。”
  “大毛要不要也抓一个?”老太太听了却是不乐意,不想让柳煦专美于前,便低头问旁边柳开腾。
  柳开腾闻言犹豫起来,奶奶这般作为是在扫母亲面子,可也是为他不平,他若回绝了,老人家不高兴。但若答应了,母亲只怕会难过吧,毕竟他在外面有所保留,在家里却极少掩饰,母亲早习惯了他的早慧,现下答应,只怕她会多想,以为自己心存不满呢。
  最后还是柳勉给出面解的围:“对,大毛也去抓一个,你生日那会儿正是忙的时候,大伙儿脚打后脑勺的时候,难免疏忽。”
  虽对过了周岁还能不能称为“抓周”持怀疑态度,但柳开腾还是顺着台阶,上前拿了算盘。柳勉自是又一番夸奖,溢美之词让老太太高兴了起来,抱着柳开腾心肝肉地唤着。
  而此刻,柳煦打量着场上众人,越发认同自己之前观点,摆正位置果然重要。
  如今他被家中看重已是惹了老太太不满,若柳开腾是个普通孩童,母亲偏疼养子,对亲子有所疏忽,奶奶却心疼爱重,不知不觉这对母子就会远了距离。加上奶奶对母亲不满,时不时给亲孙打个不平,惹得母亲厌倦,对本就不亲热的亲子生出厌烦也是容易……长此以往,三人关系得有多混乱?
  当然也不排除终有一日母亲发现养子才是症结所在,然后一刀切了。
  所幸,柳开腾是有着成年人思维的假孩童。
  但即便如此,总这般差别对待也会出问题的吧,或许现在将来柳开腾都不会在意,但柳开腾的妻子呢?儿女呢?
  他是贪恋温情,可也希望他们能一家和乐,儿孙绕膝,家人之间亲密无间,就算只是为报答恩情,也不能让柳家因他一时贪念,失了和气。
  所以现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把自己挪到柳开腾后面。

  第 13 章

  大年初六,柳勉拎着点心去了给柳开腾取名的那位老友家做客,两老头嘬着小酒唠了一天的嗑,气氛很是融洽,却从头到尾没提柳煦的事儿。
  柳勉心下清楚,人这是拒了,虽意料之中,到底有些失望,准备走的时候,神色微露黯然。老友见他如此,明白那孩子对柳勉只怕极要紧,心下不忍,想了片刻,从房里取了个盒子出来递与他,说是送孩子的周岁礼物。
  柳勉自是不肯收,那友人却打定主意要他带着,又不是送你的,你推拒什么。如此你来我往拉扯几回,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好看。柳勉无法,见老友态度坚决,再看那盒子也不显眼,不知什么料子做的,已深深浅浅留了不少刮痕,并不贵重的样子,就索性收下了。
  回了家里打开,见里面躺着个手串,棕色带着白色纹路,摸起来像玉,手感温润滑腻。柳勉对首饰不懂,却并不影响他对东西好坏的判断,顿足片刻,到底没冲过去还人家。
  老家伙总不会无缘无故送孩子东西,说不好有什么来历……不管了,先给孩子送去,老家伙那边,就把家里那株山参送去好了,藏了这么多年,到底便宜了别人。
  去到侄子家时候,一家正在吃饭,柳昌盛见他过来,忙站起来给他让座,刘秀则去灶间拿碗筷。
  “快别拿了,上午喝到下午,刚从省城回来,一肚子酒,哪还塞得下东西。”柳勉见了,忙出声让他们别忙活,坐到两孩子旁边,一把抱起柳煦,“二毛这几天怎么样啊?”
  “大爷爷。”被扰了吃饭,柳煦也不恼,笑眯眯地喊人。对救了他许多次的柳勉,柳煦一直心存感激。
  “还好,前天还有些咳嗽,照您说的方子喂了两顿,今早上起来就没再咳,只是人有些没精神。”刘秀拿着碗筷出来,见他是真不想吃,便给倒了碗儿热水。
  “我看看。”就着灯光看了看柳煦的面色,舌头,又给他把了把脉,柳勉神色有些狐疑,“这是没睡好啊……是不是你们抱他出去时候受了惊?”
  “二毛这身体我们哪里敢抱他出去?”刘秀一听,着急了,“就是家里这几天也没来过外人,都是熟悉的……”
  “十四那天来的不少亲戚二毛都没见过。”没等刘秀说完,柳昌盛忽然插了一句。
  “那八成了,那天二毛还被抱来着。”被这么一提醒,刘秀也反应了过来,很是认同,以为总算找着了柳煦这几日变化的原因,不由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会吓到孩子,就该听婆婆的,自己一家过过就好了,耍的什么小聪明,还不是害了孩子。
  却原来,柳煦自那日打定主意后,就开始有意识地拉开自己和柳家人的距离。以前黏人得厉害,睁眼就要抱,现在却是你抱他他不拒绝,你不抱他也不要求,只安安静静待在一边,笑眯眯地玩积木,大部分时间依旧花在睡觉上。
  看着笑容多了,会说话了,乖乖巧巧说什么都点头的娃娃,刘秀却高兴不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果然厉害,或者应该说,母亲对孩子的反应总是敏感的。说到底,还是柳煦低估了柳家人对他的在意。
  听刘秀絮絮叨叨地跟柳勉列举自己这些日子的不同,柳煦不由低头发起怔来……
  “对了,瞧我,坐了这半天,倒把正事儿都给忘了。”听刘秀说了半响,柳勉先给她说了个压惊的土法子,让她没效果再用药。抬头见时间已经不早,便起身准备离开,出门时摸到口袋里的硬物才想起此来的目的。不由拍起了额头,自嘲一声老糊涂,转身回了屋。
  “这是?”见柳勉给柳煦腕上带了个什么东西,刘秀好奇凑上前看,见是串珠子,就想取下来还他,“二毛药不离身,这一年来吃了多少药扎了多少次针,您不收我们的钱就算了,怎么还能再让您破费。”
  “这东西你可别拦着。”柳勉给柳昌盛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刘秀拦开,“这珠子是给大毛取名儿的老伙计给的,他的东西都是有说法的,你推什么都行,就这不能推,一定要让二毛随身带着。”
  刘秀闻言,真不敢再推了。她小时候正是破四旧那会儿,年节祭祖都成了封建迷信,和尚尼姑也被强制还俗成家生子去了。直到前两年不闹腾了,几个老年纪带头,村里才恢复的扫墓祭祀。有些东西,少时不觉得,年龄长了,才愈发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事涉柳煦,她更不敢莽撞。
  而这边柳煦,已经握着那金丝砗磲的佛珠手串,彻底呆了。
  砗磲这东西,听着贵重,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漂亮些的贝类,在后世,几十块就能买到一串还能看的普通白砗磲,就是最珍贵的金丝砗磲,花个大几千也能入手。自然,柳煦不是惊异于这东西的廉价,他还没这么无耻,拿人东西还能嫌东嫌西。
  让他久久回不过神的,是因为这东西本就是他的!那萦绕不去似有若无的檀香,还有珠子内侧刻的花纹,错不了的,因那“花纹”正是他前世的名字——瑞。
  那字并非现在所用的简体,真要比较起来,跟小篆有些像,不懂这文字的,看着就是一个线条繁复的花纹。
  当年他在封地四处乱窜时闯入一个破庙,闲极无聊跟个老和尚辩了半天,那老和尚叹了不知多少声气,说他有慧根,有佛缘,若潜心佛法定会有大造化,只是执念太深,心魔太重,不该求的不求,才能免受万般苦楚。
  被说中痛楚的他难堪之下,却是冲老和尚一番冷嘲。不想那老和尚不仅不气,反拿出个手串送他,那神情,分明是把他当个孩子在哄。
  那时的砗磲可是真正珍贵之物,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是得不到的,许是被供奉久了,手串上带着股檀香味儿,闻着宁神静气,他看了还真有些爱不释手。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但这般和他眼缘的却是少见。
  那老和尚看出他的喜爱,问过他的名字,刻了上去,这才递与他,说砗磲本就是佛教七宝之一,上面又加持了佛法,能保他平安。
  不管怎么说,老和尚的善意他感觉到了,收了东西后,不想占便宜,也常派人送香油钱过去。他自己也常过去,因为老和尚这里的清静比起府邸的危机四伏,实在舒服。只可惜,老和尚第二年就面带笑容地飞升了,让他伤感了好些日子,还以为这一世能有朋友的呢……
  老和尚不在了,他依旧时不时地去庙里待上段时间,一开始是因为习惯,后来,则是为了麻痹远在都城的老皇帝……
  一个对佛法感兴趣,整日神神叨叨的皇子,应该挺让人放心的吧?事实上,老皇帝也真因此忽略了他好些年。直到他的邻居想占了他的地,被他狠狠打了回去,黑甲军声名鹊起,老皇帝才想起他还有这么个儿子。但当时封地已被他经营得铁板一块,京都不少官员也投入他靡下,他才不在乎。
  这手串一直陪了他十年,直到被诛九族的闵月被凌沐染救回,大病一场,见爱笑爱闹的小姑娘变得如此沉默,他心疼之下,想起闵月说过喜欢这串佛珠,摘下送了她。
  之后,这个手串陪了闵月不到两年,就陪她一同坠下了城楼……
  摩挲着手中温润微凉的手串,柳煦不解,即便有相似之处,也是两个不同的时空,灵魂的穿越他能够理解,可为什么实物也能出现在这里?
  难道老和尚还真是得道高僧,加持的佛法不是针对一个人,而是一枚灵魂?
  真的假的啊……

  第 14 章

  许是那手串真有些说法,也或许是小心将养了一年总见了成效,这一冬天柳煦虽感冒发烧次数没见少,却全没了去年的凶险。开春后只感冒了几回,没再发烧,倒是咳了几次,但喂了两天止咳汤也就好了。
  春寒散尽后,刘秀照柳勉的吩咐,趁中午太阳足的时候带柳煦出门转转,晒晒太阳,活动活动,只当锻炼身体。柳煦这时候已经会走路了,吐字也清楚,又是一张笑脸,看着比年画上的娃娃还标致,出门一趟,总要收获不少夸赞。
  刘秀自是高兴,但回头见这宝贝疙瘩的皮赖样,又有些哭笑不得。小东西是会走路了没错,可一身懒筋也彻底显了出来:走不了几步,就要找地方坐,这一坐,只要不喊,他就能坐到睡着……
  开始以为孩子身体弱,受不得累,跟柳勉提了几次,老人也上了心。可观察了几次,确定这小东西半路找地方休息的时候,不管面色还是呼吸都是如常,不由翻了个白眼,哪是什么累,就是懒的……
  几个大人笑得不行,却也没说什么,再见他犯懒,直接抱起他继续,溜达几圈后可以回家了,小家伙睡着了。
  没人可以玩的柳开腾常会趴在柳煦旁边,戳着他的脸骂他是猪,就知道吃和睡。刘秀听了总要瞪他一眼,拎着他耳朵把他赶下去,但转头瞥见柳煦睡得红扑扑的小脸,却忍不住笑着在心里认同,真是头小猪。
  大概是被柳开腾诅咒了太多回,进了5月后,柳煦开始长肉,本来瘦得硌手的脸圆了一圈儿,且圆润度还在继续增加。刘秀自是高兴,但没几日,又开始担心,因为柳煦的饭量并未增加。
  到了六月底,柳煦已经圆得跟年画上抱鲤鱼的胖娃有得拼了,小胳膊小腿白胖白胖的,莲藕似的。柳勉观察下来,阴虚,换方子调理吧。
  可没等新方子出效果,柳煦就跟“苦夏”较上了劲儿,柳勉无法,只好重新给他定药方。经历了去年“过山车”后,柳煦就是再不想吃东西,也会硬塞几口,药更是端来就灌。这么配合,效果不错,没再贫血,但体重还是轻了一半。
  柳勉头疼得不行,柳煦的身体把他没见识过的疑难杂症都揉一块儿去了,但想到孩子与常人不同的身体,也释然了。不管怎么说,瘦下来并非坏事儿。
  只是不等他松口气,柳煦又跟个橡皮球似的鼓了起来,这次却比入夏前还圆一圈儿,成了小胖子一个。柳勉能说什么,下功夫调理吧……
  刘秀听了大伯的话,知道柳煦长肉不是好事儿,虽然觉得孩子白胖些才显得健康,也到底不敢轻忽,开始照着他的话鼓励柳煦常运动。
  可柳煦懒啊,是骨子里透出的懒,三世加起,也有百岁了,人老了,就不爱动弹。认真想来,还真有点儿越活越回去的感觉,第一世好歹过了40,第二世不过而立,前世更糟,25就嗝屁了……
  真失败。
  还有个说法,是老小孩,越老越小孩,所以柳煦偶尔孩子气的举动也不全是装的,这不,被刘秀催了几句,柳煦开始犯拧,蹲下扭头,说不动就不动!
  “妈妈,咱们不走了呗。”见柳煦扁着嘴闹别扭的小模样,柳开腾乐得不行,但乐归乐,还是心疼柳煦的,见刘秀站在一边神色为难,忙出言喊停。
  “这才走了多远,二毛乖,咱们再走一会儿,就一会儿。”蹲到柳煦旁边,刘秀细声哄着。
  “不要。”柳煦把头扭到另一边,却正看到柳开腾灿烂的笑脸,一口白牙格外显眼,心中不爽,瞪了他一眼,把头埋胳膊里,谁都不看。
  刘秀又哄了几声,柳煦却固执得厉害,没法,只好抱起小家伙牵着大儿子的手回了家。进了家门,被柳开腾领着洗了手,柳煦就往床上扑,棉被枕头对他的魅力远大于土路。
  赶上有几个小媳妇儿过来串门,刘秀给她们搬凳子,对柳煦只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去了。
  似睡非睡间,柳煦就感觉柳开腾爬到了他床上,心中皱眉。
  他跟柳开腾虽一个房间待着,但各有自己的小床,刚来时,为方便柳开腾照顾,刘秀会把他跟柳开腾放一块儿。但从年初开始,柳煦表现出了强烈的领地意识:自己的床不许别人睡,别人的床他也不睡!说到底,就是为了跟柳开腾划清界限。
  距去年试图疏远柳家几人已过去了大半年,刘秀几人对柳煦的“独立”也从开始的担心疑虑到现在的习惯,对他的喜爱宠溺却未曾减少,反随着时间增长愈发浓厚。
  柳煦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准备说,他是个“爱饥渴”,即便心中一再告诫自己摆正位置,要保持距离,却到底舍不得眼前温情,心底那道围墙一撤再撤……
  可心里还是发虚的,只怕哪天,这些不该得的温柔就不属于自己了。
  如此,对引起那道裂痕的柳开腾就有些迁怒,对他总是不冷不热,
  “煦煦?”柳开腾伸手戳了戳柳煦的脸蛋,别说,他家柳煦胖了也一样可爱,胖嘟嘟的肉脸手感真好。
  柳煦睁眼,皱着脸看他,毫不掩饰领地被侵|犯的不悦。
  “煦煦别睡了,哥哥陪你玩游戏。”柳开腾不知道对面也是个冒牌宝宝,恬不知耻地装可爱,“再睡下去你真的要变猪了。”
  费了好大力气柳煦才忍住没丢出鄙视的眼神,忍着鸡皮疙瘩装出无辜的眼神盯着柳开腾看,然后闭眼,睡觉。胖成猪我才高兴呢,起码不会有人再把我们联系到一起,更安全。
  这么一想,柳煦悟了,胖了真是好事儿啊!
  不是鄙视胖子,很多姑娘小伙身材是不苗条,可就是好看,追求者照样不少。当然,柳煦的目标不是那种理智型的丰满,而是更胖一点。他看过自己这世的样子,不得不说,底子不错,但若撑胖了,五官挤一块儿,谁还分得出好赖?即便分得出,也不一定下得了嘴。
  一个开朗乐观,和善可亲的胖子,柳煦对自己未来的形象表示相当满意。至于这种忠厚憨实的长相会不会挡了桃花,柳煦表示不在乎。
  他已经确信,他的感情只能碰运气。对别人而言,有好相貌,即便身无恒产,也能撞桃花,碰到个一起奋斗奔向新生活的好对象。没有长相,有能力有本事,挣下偌大家业也不愁没美人入怀。
  可他三世以来,哪次不是要相貌有相貌,要财势有财势,就是才华他自认也不少。那什么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不说信手拈来,也都算熟练。就算第一世没被世家底蕴熏陶过,凭肚里那点儿货,装个文艺青年还是没问题的。约会时候,气氛合适,冒个几句法文诗英文诗也是常有的。
  可怎么就没一个人看上他呢!
  决定了,这辈子再也不要追什么人了!
  碰上识货的想追他?好吧,允许你追了……

  第 15 章

  柳开腾有过数次婚姻,好几个孩子,但一个也没亲自教养过,都是交托的保姆。离婚后孩子归前妻,他更想不到要关心,巨额的零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唯一表示。
  年轻时不觉得,过了40,看身边朋友儿女绕膝,偶尔也会闪过羡慕。但感情这东西,真的要付出才能有回报,自由十多年,享乐十多年的代价,就是孩子们对他毫无情感。
  或许是太小,也或许是优渥的生活让他们不懂什么叫低头,几次相见,即使是虚假的热情他们也不愿奉送。相对无言,眼底的疏离漠然,无不在表明一个事实,他们,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这种无趣的相见经历几次后,柳开腾也打消了跟孩子一起生活的念头,心里自然是可惜的,但想到要哄孩子,望而却步。也许夫妻恩爱,父慈子孝的平静真的不适合他。
  想明白了,柳开腾转头继续当情圣,游走于各色美女之间。碰到可心的,交往一段儿,没感觉了,甩出大笔分手费,好聚好散。
  可碰到柳煦后,他觉得,以前的他太妄自菲薄了,他照顾小孩也是很有天分的嘛!
  农忙那会儿,除了换尿布,照顾柳煦的活儿都是他一手包办的,呃,事实上一岁后尿布对柳煦也没什么意义了。动作之熟练,耐性之充足,让偶尔回首的柳开腾自己都咋舌不已。
  明明之前说好把他当小弟的,结果一年过去了,柳开腾觉得他快把柳煦当儿子了……是的,相较于女孩儿柳煦,他觉得男孩儿柳煦更容易接受。当然,他充分尊重柳煦本人意见,如果他觉得自己是“她”的话,他也没意见。
  只是很奇怪的,小东西对他并不怎么依赖,他的眼神永远盯着妈妈或者爸爸,再不然就是大爷爷大奶奶。柳开腾有些伤了,尤其在发现他侵|犯小家伙领地会收到警戒目光后,更觉得这小东西是个忘恩负义的。
  有心想晾晾他,可见他小猫似的瘦巴巴一团躺那边,又狠不下心。不说听他哼哼就知道他要干嘛,晚上更是到点就醒,都不用闹钟,短胳膊短腿爬起来给他盖被子,这小东西睡觉喜欢踢被子。明知他已经走得很稳了,可只要他脚一沾地,柳开腾就管不住自己非跟他后面看着才放心,就怕他摔了磕了碰了。
  正月里学走路那会儿柳煦摔了一跤,并不重的样子,却把一双小手磨得鲜血淋漓,腿上裤子厚,可第二天看也青了半条腿,最可怕的,是他摔的那地方离炉子太近了,再差一点手就碰上了。偏小东西似乎泪腺有问题,摔成这样了,也不见他掉眼泪。给上药时,疼得不行了,也就皱个眉头,哼都不哼一声。把一边刘秀心疼得眼泪吧嗒吧嗒掉,柳开腾边上看着惨白小脸,心也一抽一抽的难受。
  那以后,柳开腾再不敢让他离了自己视线,走哪儿跟哪儿,让柳家几个大人禁不住点头,大毛这哥哥当得称职。
  那年头孩子多,一家五六个,父母忙于生计,不想现在大把时间琢磨怎么科学育儿,都是大的带小的。但像柳开腾这么小就知道照顾弟弟,还照顾得这么有模有样的,真不多见。
  自然,刘秀又收获了无数羡慕眼光和言辞,但与此同时,本已消停下的“童养媳”说法,又死灰复燃了。
  可真的屈居第五,柳开腾又不乐意,凭什么啊,一天24小时18小时围着你转,就被你这么忽视!这心里不爽吧,就想发泄,怎么发泄呢?骚扰柳煦睡觉……
  偏柳开腾够无耻,报复不算,还找了一堆理由为自己的幼稚举动做掩饰。什么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好容易做梦啦,什么他带柳煦做游戏比走路有意思,一样是锻炼柳煦更容易接受啦。偏刘秀还觉得有道理,点头应了,不再说他吵弟弟睡觉的不是。
  而得知今后必须用一半睡觉或养神时间陪柳开腾玩无聊游戏的柳煦直接黑了脸,执拗地抱着小枕头装死,柳开腾怎么哄都没有用。你敢用强的?柳煦就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一直盯一直盯。
  只可惜那双杏仁眼柔情有余凌厉不足,即便柳煦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快,可小婴儿的体形让他三世积累起来的气场大打折扣。当然,打了折扣并不是就没用,可谁让柳开腾前世混得也挺人模狗样呢,身边朋友都身居高位,对类似气场反应比较迟钝。
  于是柳开腾眼里只看到肉嘟嘟的小东西板着小脸,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小孩儿装严肃的感觉真是,太可爱了!一瞬间,对奶爸身份适应良好,慈父心态茁壮成长的柳开腾行动快于大脑地揽过柳煦,吧唧两口啃了上去。
  柳煦的脸彻底黑了……
  柳煦觉得自己老了,而老人对规律的一成不变的生活更加偏好,于是被柳开腾骚扰了两天后,觉得再这样下去会神经衰弱的柳煦决定,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还是跟着刘秀锻炼吧。不就是走几步路吗,走就走!
  对此结果,刘秀自然极满意,看着前面走得不情不愿,额上有些冒汗的小儿子,摇头叹息,她算明白了,这小东西是个不逼不行的,这皮赖性子,还真得有人在旁边顾着。所幸,大毛对这个弟弟很上心,看着紧跟在柳煦身后,满脸紧张的柳开腾,刘秀笑得温柔。
  “秀,这就是你家二毛吧,长得可真好。”笑容未熄,就听身后招呼,回头见是住西路口的吴水云,身后是吴家两个儿子。
  “这是从小店回来?”刘秀笑着点头,见她手里拎着布袋,随口问了句。
  “是啊,两讨债鬼见隔壁张五家的孩子吃饼干,闹得不行……”吴水云神色微露无奈,狠狠剜了两孩子一眼,并不掩饰自己的肉疼。也是,那年头能吃好饭就不错了,零食,属于奢侈品。
  “小孩子嘛,没办法的事。”对此,刘秀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笑,宽慰两句。
  吴水云顺着刘秀目光,看到闷头走路的柳煦,快两岁的孩子跟别家一岁娃娃差不多大。想起柳家二毛的费钱,再想自家两孩子,心里忽然就平衡了,对俩兔崽子也不那么冒火。
  可谁想,火刚消一半,就听她家老大在那边喊:“妈,妈,那个是不是就是大毛的妖怪童养媳?”
  一时间,吴水云尴尬得恨不能把自己埋进土里,心里狂怒,这个欠揍的讨债鬼!

  第 16 章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柳煦甚至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小孩口中的“妖怪”是自己,吴水云就讪笑着拖着俩孩子飞似的逃了。待反应过来,柳煦也没太大感觉,本就长得诡异,说就说呗,嘴长别人身上,想管也管不过来。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得费心。
  可柳煦看得开,不表示别人也看得开,瞧那边柳家母子,脸黑得跟几年没刮的锅底有一拼。
  静立了会儿,勉强压住心中火气,刘秀上前抱起柳煦,提前结束了今天锻炼。见小东西疑惑地看着她,黑溜溜的眼睛勾出她满心疼惜,手上抱得更紧,眼圈微红。
  沉默跟在刘秀身后的柳开腾第一次认真考虑起柳煦的未来,柳煦这种情况,他记得是可以通过手术恢复的,但现在技术如何却是不清楚。为求保险,还是等大些再做比较好,只是手术费及专家寻访之类的准备工作可以早些着手。
  但在这之前,得先想法封住那些人的嘴才行,他一点不想柳煦为这些糟心事所累。流言什么的,休想再靠近他家孩子,柳煦应该开开心心地长大,容不得任何人欺负!
  因怕柳煦再听到些有的没的,即便现在不懂,万一脑子里记下了也不是好事,便一连几日,刘秀都把锻炼放在屋里,没有出去。只是今天弟弟结婚,她家就姐弟三个,感情向来好,这种日子肯定是要去的。
  娘家那边迎的晚亲,喜宴中午晚上都有,但她这做大姐的却不能踩着点儿去吃饭,没提前一晚过去帮忙已是不好意思。
  清早天气冷,柳煦被裹成厚厚一团棉球,由刘秀抱着坐在柳昌盛自行车后座上,柳开腾则在前杠上扭来扭去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可惜这时乡间小路不比后世“村村通”一水儿水泥地面,土路下面不知埋了什么“宝贝”,一路颠簸,好容易到了目的地,柳开腾已被颠得屁股发麻脑袋发晕了……
  “大毛,来,给舅舅抱抱!”龇牙咧嘴的柳开腾没来得及抱怨,就被守在门口的刘军一把抄了过去,“小东西又结实了,瞧这个子,长了不少啊。”
  “都要结婚的人了,怎么还没个正行,赶紧把大毛放下,衣服弄脏了看你穿什么迎亲。”刘秀从车上下来,笑骂了一句。
  刘军听了,也不反驳,抱着外甥笑得一脸傻气。
  听到声音从屋里迎出来的刘兰见弟弟这副模样,很是无语地鄙夷了下,接过被颠得也有些发晕的柳煦,拉着姐姐和大外甥进了屋。
  这时刚过七点,除了住近边的邻居,还没来几个人,见到刘秀一家,关系好的都来和他们打招呼。刘秀自己走脱不开,便给刘兰打了个眼色,让她带两孩子寻个清静地方歇着。柳煦的情况刘兰知道,明白姐姐担心什么,点头应下。
  为给儿子娶媳妇儿,刘家特意新盖的房子,崭新的七梁三间砖房,把老两口一辈子积蓄花了个干净。但世情如此,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新房被安排在东屋,客人要闹都是去的那边,西屋是老两口的住处,比较清静,刘兰就把孩子安置在了这里。
  对陌生环境柳煦不做表示,被放进被窝就咂咂嘴,准备睡一觉,那可怕的土路,他脑袋现在还在犯晕。可刚闭眼,就感到身上一重,睁眼就见柳开腾四爪章鱼似的手脚都缠了过来,大概是觉得手感不错,还蹭了两下……
  却是刘兰见柳开腾眼睁不开,一个劲儿打哈欠,便把他也塞进了被窝里。柳煦抽了抽嘴角,到底没任性地将人踢走,可到底是明理还是不舍,只有柳煦自己明白。
  爱饥渴的表现之一就是肌肤饥渴症,喜欢被拥抱被抚慰,但自“独立”后,柳煦就不好意思再装孩子求抱抱了,能做的只有认真享受他们的主动亲近。这次会容忍柳开腾,说明白了,就是饥不择食……
  随着太阳升高,客人陆陆续续到了,院里很是热闹,大人的笑闹声,孩子的追逐嬉闹声透过门缝,传到刚睡醒的柳煦耳边。想要起身,却被柳开腾的手脚缠得不能动弹。不高兴地扒拉了下柳开腾,可那小子似乎睡得很Happy,一点反应也没有。
  试着大力点,还是没反应。
  柳开腾,你是猪……
  翻了个白眼,柳煦张嘴,啊呜一口咬上了柳开腾的耳朵,然后,他终于醒了。
  “煦煦,咬人是不对的,以后不许咬人!”揉了揉有些红的耳朵,被吵醒的柳开腾口气有些恶劣,神色相当严肃。
  柳煦撇嘴:“重。”
  柳开腾低头,这才发觉小东西的处境,本还想说什么的,现下也只能先把人松开。还得看看有没有把人压坏,他两岁多孩子的体重在成人看来可忽略不及,可对小孩还是有杀伤力的。
  小家伙对他的检查举动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小胖脸紧绷,杏仁眼圆瞪,碰到他,一句话:走开!
  柳开腾摸摸下巴,人小,脾气倒是不小。不行,得好好管教管教,对别人凶可以,怎么可以对自家人凶呢?耗子扛枪窝里横的毛病可不能有。
  不过,似乎貌似好像煦煦这小东西从来只对他凶?
  柳开腾僵了一下,再看向柳煦,神色就有些不善:“合着你个小东西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过来!冲我凶?真是不发威就当我Hello Kitty啊?知道以后你靠谁吃吗?靠你哥我!”抬了抬下巴,丝毫不觉得这么跟个幼儿说话有什么不对。趁柳煦被吓住——事实上是被雷倒,反应放慢的瞬间上前靠蛮力压倒,准备掀衣服验伤。
  柳煦满头黑线,脱口而出:“大白天的你就不能注意下影响!”
  “我要注意……”话没说完,柳开腾呆了。刚那个声音是煦煦的吧?他刚刚说的什么?注意影响?
  低头,撞进一双清澈澈的眼眸里,柳开腾在里面看到神色诡异的自己……
  “煦煦?”柳开腾确定自己没听错,于是,看向柳煦的眼神带上了浓浓审视,“你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柳煦眨巴眨巴眼睛,想着要不要坦白。
  真是安生日子过太久了,警惕性降为负数,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说,距自己计划提前太多,不说,已经引起对方怀疑,继续隐瞒只会引起对方戒备甚至敌视。
  “……我是担心被人看见坏你名誉。”柳煦还是说了,时机不对也没办法,自己搞砸的能怨得了谁,果然安逸的生活会让人变蠢!现在要做的是怎么降低柳开腾戒心。
  “煦煦呢!”猜测得到印证,柳开腾却有些消化不良,心情相当暴躁。
  “这个身体从一开始就只有我一个灵魂,我就是柳煦。”见对方如意料中一般愤怒,柳煦反平静了下来。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柳煦的答案并未让柳开腾满意,反更加气愤,一想到自己照顾了一年多孩子是个披着幼儿的不知什么东西,他就火大得恨不能掐死对方!
  他最厌恶被欺骗!却被骗了这么久!如果不是这次意外,他是不是还要继续被蒙在鼓里?不,不,不,这不是最重要的,最要紧的是,他身边居然藏着这么个定时炸弹!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说了你们就不要我了……”黑白分明的眼睛腾起浓浓雾气,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身上散发出的悲伤与不安却有如实质,无法忽视。
  柳开腾的眼中有愤怒担忧后怕,却没有杀机,神色也是清明,这让柳煦松了口气,庆幸柳开腾是个理智的。然后,柳煦决定弱势一回,吧嗒吧嗒开始掉眼泪。他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人,为了留下来过安生日子,哭一下算什么。看,我现在靠你保命,靠你吃饭,多可怜多没用多没威胁性啊!你就别扔了我吧。
  “别哭了!”柳开腾一肚子火,但见柳煦哭成这样,眼泪一大颗一大颗不停歇地掉,心里冒出不忍,他是真的在害怕,身体颤抖得厉害……
  事事亲为照顾了近两年,感情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
  “现在我问你答,别耍什么花招,不然我立马把你丢出去!”忍住心中烦躁,柳开腾到底没能硬下心肠。
  柳煦心底闪过笑意,抽抽噎噎地点头,把第一世经历简单交代了下。
  柳开腾这下是真淡定不了了,眼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一副可怜宝宝模样的人真是他前世仰望了多少年的商业天才,金融大鳄?
  骗人的吧……

  第 17 章

  柳开腾的反应让柳煦有些疑虑不安,那天说漏嘴后,在他的示弱之下,柳开腾只是肃着脸问了几个问题,再没其它表示。
  柳家大人待他一如既往,仔细观察他们神色,没任何变化,想来是柳开腾没告诉他们。事实上,就连柳开腾,虽有些别扭,却依旧白天跟前跟后,晚上起来为他盖被子。对此,柳煦有些汗颜,几次想改掉踢被的习惯,可睡眠浅有点动静就醒的他,自己踢了被子,却除非真冷得不行,否则绝对一觉到天亮。
  再次被惊醒的柳煦叹息一声,睁眼坐起:“你真的不告诉爸爸妈妈吗?”见柳开腾被他惊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为什么呢?”
  “还没说你就哭得稀里哗啦,真说了你还不水漫金山?”斜了对面肉团一眼,柳开腾重重一哼,语气故作凶恶,“废那么多话干嘛?睡觉!”
  转身回了自己小床的柳开腾拉好被子,带着自己都未发觉的扭捏,才不告诉他,他前世对他注意许久呢,哼!
  柳煦第一世的名字叫做程宇,别看两人前世都是白手起家成就斐然的商界精英,但精英间也是有差别的。很明显,公司开遍各个世界各地,只要是赚钱的行业都有涉及的程宇,和在国内还能横着走出了国也就那样的柳开腾是被仰望和仰望的关系。
  第一次见到程宇,是在一份柳开腾不怎么翻阅的国外财经杂志上,封面上的男人笑得温文,用秘书室那群女人的话,叫“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从本心来说,那人的确有副不错的皮囊。然后,就没了然后。
  直到在一次跟朋友瞎侃中了解了那本杂志的分量,柳开腾心情变得微妙。这人吧,最怕比较,没人比时,柳开腾一直挺自傲的。身边不是没比他更有钱更成功的同龄人甚至晚辈,但那些人离了家里照应,能否还有这般成就?柳开腾对此不置可否。
  也有些格外受上天眷顾的,发家史说出来,就是一出金手指大开的传奇小说,运气一般的人只能望之兴叹。
  可这人不同,他们的起点差不多,也都不是什么幸运儿,能有今天位置,靠的只是实力和汗水。
  于是不觉间,就带了几分关注和留意,知道的多了,来不及体会的羡慕嫉妒恨,就一点点烟消云散。
  这个男人比自己小了近十岁,几经成败,起起落落,却始终没被打垮,柳开腾除了赞句够爷们儿,无话可说。
  华夏商人多如牛毛,但成功的,在国内叫得上号的却或多或少都能翻出些交情。程宇那时虽移居海外,但国内产业众多,不是说放就能放的,一年间也偶尔回来几趟,一回来,难免会被捉去参加应酬。他再能耐,也不可能只凭一人把摊子撑起来,利益盟友不少,那些人的应酬是推不掉的。
  存心留意,还真被柳开腾近距离见过几次程宇,只是到底圈子不同,即便身处同一场酒会,也不过点头致意,即便有朋友引荐,聊上几句,也只是淡淡。
  巴结程宇的人太多,柳开腾对他存了欣赏,也不愿这么凑上去。但私下里,对他的消息却总不由关注,渐渐知道了他不少事情。
  知道柳煦就是程宇的时候,柳开腾是惊喜的,是的,惊喜,有些好感却只能仰望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以这种平等,不,是弱势的姿态,这让柳开腾心底升出一股无法言喻的兴奋。且两人间不再是淡淡点头之交,而是兄弟,一起生活的兄弟。最后才想到,柳煦如果是程宇,对自己今后会有何影响,确定最坏情况也就是被抢风头,柳开腾便放了心。
  柳开腾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都是他从别人那里有意或无意挖出的秘辛,来源绝对可靠,所以他才故意询问,见柳煦对答入流,神色自然,带着不解,更是信了几分。再加上柳煦在柳家生活两年和他们培养出来感情,柳开腾决定了信任他。
  于是,放任自己依着习惯,继续照顾他,即使知道他并不是真正的幼儿。
  柳煦当然不知道个种缘由,他说过话的人多了,哪能一个个都记得?
  跟在柳开腾身后当了一个多月的小媳妇儿,确定他真没告诉别人的意思,对他也没过分防备后,柳煦就收起了那份小心翼翼,继续吃了睡睡了吃。
  当然,变化肯定是有的。
  睡梦中惊醒的柳煦看到趴在他小床上的柳开腾,板脸瞪眼,正要出声赶人。
  柳煦挑眉,嗯哼?
  柳煦抹了把脸,把表情调到最温和的一档:“现在这具身体比较畸形,我也是为你名誉考虑,所以离我远一点吧,大哥!”
  柳开腾撇撇嘴:“让他们说好了,反正你我又不会当真。”
  之前还要考虑怎么封那些村民的口,现在知道柳煦也是个成人灵魂,对这些不会在意后,也就不准备理会了。
  “可是咱妈会当真啊!”柳煦欲哭无泪,“你忘了去年大妈妈说话时咱妈的脸色了?我一点儿也不希望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闲言碎语被扔出去啊!”却是一点没遮掩地道出了自己的担忧。
  信任这东西,从来是相互的,是需要交换的。都说无欲则刚,他做不到无欲,但也只有这么一点希求,慈爱的父母,温暖的家庭,只是如此。
  柳开腾捏着他的秘密,柳煦不知道他对自己究竟信几分,所以在不断对他进行心理暗示,让他明白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他不会伤害柳家人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暴露出自己的弱点,以求得他更多的信任。
  柳开腾闻言,盯了他好久,微眯了下眼:“你很怕被送走?”
  “连上辈子都被丢过两回了,能不在意吗?”柳煦低下头,声音带着淡淡倦意,从柳开腾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僵直的嘴角,“想问程宇的父母弟妹?他们是在我发迹后才寻来的,除了花些钱赡养他们,我们没更多联系,他们有自己的家庭。”
  柳开腾不由一怔,这个他真的不知道,心里有些变扭,想道歉又不好意思开口。
  气氛霎时冷了下来,柳煦偷瞥了柳开腾一眼,错过他眼中无措,只见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也蹙起了眉头。
  心里存了事,左思右想多了,夜里也常发梦,都是些不愉快的旧事,一觉醒来,比没睡还累。那些旧影纷纷扰扰,以为是忘掉了,却不过是被隐藏了而已,想把它们扔进垃圾箱,免得坏心情,却哪有这般容易?
  几日一过,本就不多话的柳煦更加沉默起来,脸上也少了笑,常一人呆呆地发怔。担心刘秀柳昌盛担心,柳煦尽力遮掩,但柳开腾与他朝夕相对,却是骗不过的。
  以为他是为揭发的事情发愁,柳开腾看不过去,便硬着声说了几句。但接连几晚没见他蹬被子,却是不信他这么快就把习惯给改了。试探了几回,合着是根本没睡。
  这下柳开腾不乐意了,我都保证成这样了,你至于吗你?二话不说,抱着小枕头爬上柳煦的床,盯着他睡觉,那模样,让柳煦有些想笑,真是个称职的奶爸。
  只是柳煦现在已不单单是为了他的事而抑郁,那些过去了的事,杀伤力远比他以为的大,他不敢再睡,因为不想再回忆。
  这般郁结于胸,接连不得好眠,到底把柳煦累病了,没出正月,就接连病了几场。虽不凶险,可一场小感冒能延绵一个月,不管柳勉如何调方子,就是好不透。面上好容易养出的血色也退了干净,白惨惨的,看着吓人。倒是没瘦多少,还是胖嘟嘟的,可那没什么生气的样子,实在让人心忧。
  柳开腾在他身边看着,是真的败了。那晚见柳煦又睡不着,索性拉起他说了一堆有的没的,中心思想就是,放心吧,你的事儿我绝对不会说的,以后咱就是兄弟了,我当你是我亲弟,把你那些担心都收起来吧,你就是柳家柳煦,没人能赶你走,谁都不能!
  心里想的却是,不管他前世如何,这辈子他就是柳煦,病歪歪说倒就倒的柳煦,不说他求的只是在柳家扎根,就是真的有野心又能如何呢?这个身体就能把他拖住。
  这想法,却全是照着柳煦希望的方向走的……

  第 18 章

  见柳煦迟迟不好,刘秀急得不行,听大儿子说小家伙晚上睡不踏实,以为是受了惊,不由怪自己粗心,晚上把孩子抱去了自己那边。
  因不跟父母一起住,柳昌盛当初结婚时房子并没盖多大,两间的砖房,外间是堂屋灶间,里面是卧室。有了孩子后,又在里间隔出了个小间。摆了两张小床,除了供柳开腾爬上爬下的小板凳,没有多余家具,剩下有棱角的地方也被磨得圆滑。小间占了个窗子,光线很好。
  这地方也说不是婴儿房,毕竟太过简陋,是柳昌盛怕农忙时孩子关屋里,碰了磕了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提早准备好的。却不想柳开腾是重生的,对晚上和父母一起睡表示不满,才三个月就闹腾着要自己睡,倒是让这小间提前得了用处。
  柳煦过来后,倒是想黏刘秀的,可那时候柳开腾黏他,争取几次后,柳煦跟爸妈亲密接触的机会就那么没了。自然不是刘秀多宠着大儿子,只是这小两口第一胎就生了柳开腾这么个诡异的,柳煦之前在柳勉家表现得又那么好,便理所当然以为柳煦也是个独立的……
  被刘秀这么抱着睡,柳煦本有些不好意思,可当第二天被刺眼阳光闹醒,狠狠伸了个懒腰后,柳煦决定,他要抛弃他的小床!
  一夜无梦什么的,最美好了~
  “喂,别睡了,一天24小时你睡18小时,你真把自己当猪啊?”从屋外锻炼回来的柳开腾爬到爸妈床上,戳了戳躺床上闭目养神的柳煦,心里有些不痛快。
  自被爸妈抱去后,这家伙就彻底退化了。之前一年看着多独立啊,现在却要多幼稚有多幼稚!就算只数生理年龄,他也三岁了,可是看看,啊,看看,穿衣吃饭要人伺候,睡觉要人哄,走路?要去哪儿,伸手要抱抱,再伸手指一指,有的是人给他当人形自行车。
  明明就是个成年人,怎么能装孩子装得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啊魂淡!
  “不要吵……”柳煦眼皮都不掀一下,翻了个身,继续神游。他装萌怎么了?他那是想开了!搞不好哪天就会被柳开腾一脚蹬门外去,与其到时候后悔:曾经有一份真挚的balabalabala,还不如现在享受个够。
  “起来,感冒好了,该恢复锻炼了!”柳开腾磨牙,这家伙没被他拆穿前对他不冷不热,被他捏了小辫子照样不冷不热。还是他之前的承诺太有力了,让他有恃无恐?
  “不要,我还在咳嗽。”躲过柳开腾作怪的手指,柳煦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不想听见对方声音,脑袋也埋进了枕头底下。
  “……靠,你真的是程宇吗!”柳开腾再一次咬牙切齿说出了自己的怀疑,“你继续懒!我倒要看看你这一身懒筋是怎么整出鹰邦集团的!”
  “干嘛还要整鹰邦啊……”有气无力的声音透过枕头更显微弱,却带着让柳开腾崩溃的理所当然,“有你养家,我跟着爸妈吃穿不愁,还费那么大劲干吗……”
  闻言,柳开腾斯巴达了:“什么叫我养家?那你准备干吗!”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双主角的故事大半扑街,除非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问题涉及到他的人生规划,柳煦就是再不情愿,还是慢悠悠坐了起来,揉着眼睛回答,“既然是一家人了,谁出风头都一样,没必要咱俩斗得你死我活。所以,作为重生男,不要大意地往前冲吧,妹子和金钱在前方等你!至于我嘛,当个谋士出出主意顶天了。你也看到了,我这身体,指不定哪天就歇菜了,就那么十几二十年还花在事业上,这辈子也太悲剧了。为了死而无憾,我决定还是把我的人生目标定位在吃喝玩乐上。”
  “……”死死盯住柳煦迷蒙的双眼,柳开腾拿不准他的话是真是假,但脸却黑了下来,心微拧了下,“什么死不死的,不能好好说话!”
  柳煦扁了扁嘴,他说的是事实好吧。看向柳开腾的眼神带上了不满,都是死过的人了,还这么忌讳谈论生死。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劫难生死哪是你不说就能躲过的?
  “行了,知道自己体质差还不赶紧起来锻炼!”看懂柳煦眼中意味,柳开腾心情更差,恶声恶气就想把他拽起来。
  “才不要出去,外面冷!”柳煦见他黑着脸想用硬的,立马没了睡意,飞快爬进被子里,一副宁死不屈的德行。
  “柳煦!”柳开腾捏拳,真的火了。
  “这是怎么了?”听到房里吼声,外屋搓绳子的刘秀放下活计,进来查看。
  “妈妈!”见到救星,柳煦眼前一亮,喊的声音那叫一个委屈。
  那撒娇的模样看得柳开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情更加恶劣,你妹的差别待遇!
  如此交锋N回合后,柳开腾不再只纠结于他的锻炼问题,还会偶尔抛出前世遇到的一些问题逼柳煦发表意见——这是对柳煦自称程宇的一事生了怀疑。
  但柳煦的每个回答都堪称完美,还会结合真实案例点评两句,让柳开腾豁然开朗,却是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
  别看柳开腾前世事业做得不错,可经营这块儿并没受过系统教育,都是在实践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他前世中专毕业,学的机械,不是他读书不行,而是他上学那会儿,正赶上中专大热,上中专可比上高中考大学吃香。
  后来也想过要不要去充充电,可应酬不断,整日忙得团团转,且也没了读书的心境,就没强求。只是物色了几个这方面的人才,把管理大权分了下去,虽偶有波折,但公司也一直在稳步发展。从这点来说,柳开腾是个有远见的老板。
  柳煦也明白这点,所以一开始讲的还是公司定位,经营,发展,到后来便把重心挪到了驭下之术。
  原本的试探变成了授业,柳开腾一开始还有些变扭,但他是个聪明人,明白这种机会难得,自不会推辞。但柳开腾到底不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懂,打拼这些年看事也有自己的见解,自容不得柳煦单方面灌输,争执是常有的事。
  可柳煦比他多两世见识,不说那些附带来的琴棋书画技艺,只说对人心人性的了解,对阳谋阴谋的布局,绝不是柳开腾这么个现代人能比得上的。几次不动声色将人绕晕后,柳开腾终于心服口服。
  这天再次被骚扰的柳煦坐起,给柳开腾讲起了80年代至21世纪30年代现代经济大事件(四),自然那些大事只包括他自己知道的,但其中添加了柳煦对那些事件从成因到后续影响的分析,柳开腾听得津津有味,心花怒放。
  这是什么?这都是钱啊!重生者的金手指之一不就是对未来事件的先知吗?记得的事情越多,抢钱的机会也越多啊!
  且两人记忆总有不同侧重点,很多柳煦不曾关注的柳开腾知道,相互补充后,资料更是详实。
  自然,柳开腾也是有疑惑的:“这么多事情你是怎么记得这么清楚的?”
  “18个小时一半是睡眠时间,一半是思考回忆时间。”柳煦神色淡定地回到,心里想的却是,知道爷现在有多忙了吧?看你以后还逼我去锻炼!
  “好了,今天座谈结束,你该去锻炼了。”对自己错怪对方一事柳开腾很坦然地表示了歉意,然后看了看太阳,准备拉柳煦起来。
  本就对程宇仰望的柳开腾在听了三个月课后,对柳煦是真心佩服,之前的莫名怨气也消了不少。何况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对柳煦更是没了初时怀疑。只是尊敬什么的,那真的……
  “……”柳煦一愣,见他不是在开玩笑,嘴一扁,蹬蹬蹬跑到床最里边,抱着床柱,神色警觉,“天气那么热,我才不去!”
  柳开腾:……
  所以不是他不想尊敬,只是这副模样的柳煦,他真的敬不起来啊……

  第 19 章

  柳开腾生日那天,柳夏伟背着他爸给他买的小书包颠儿颠儿地跑来吃饭。他是柳家这一房的长孙,林金凤和柳昌平的长子,比柳开腾大5岁,今年九月就要去上学了。这书包是上礼拜赶集时硬闹着买下的,为了更像个学生,里面还装了几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小人书。
  这孩子上学吧,就跟大人结婚一样,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看他现在这样,柳开腾摸摸下巴,记忆里那个每天上学跟上坟一样的,真是柳夏伟?
  这边,柳煦却不知道柳夏伟的英勇事迹,只是迈着小短腿跑到柳夏伟身边,扯了扯他的书包,一个字:要~
  柳夏伟一听,下意识把包往怀里一藏,待见柳煦扁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虽舍不得,也只能忍痛把包奉上,只是再三叮嘱,别弄脏了啊,等会儿还我啊!
  柳煦重重点头,赠上灿烂笑容一朵,差点闪瞎柳开腾的眼,对柳煦的精分已经逐渐适应的柳开腾默默扭头……
  柳煦表现出一个孩子对新事物的绝对好奇,揪揪布料,扯扯拉链,拽拽搭扣,只是手轻,柳夏伟在边上看了会儿,也放下了心。把包折腾了一遍,就开始探索内里,自然,那两本小人书被翻了出来。
  “哥哥,这个!”似乎被上面的小人图吸引住了,小家伙似模似样地翻了起来,大概自己看不懂,就把书捧到了柳夏伟面前,眨巴着眼睛,满是好奇,“人,上面有小人!”
  难得见柳煦对什么感兴趣的柳昌盛不由凑了过去,见儿子对小人书感兴趣,就抱起他,接过书,给他讲起了里面内容,却是三国演义中的桃园三结义。
  柳煦听得认真,一双眼闪着点点星光,眨都不眨一下,看得柳昌盛好笑不已。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想着原来小家伙喜欢听故事,那以后给他多讲点好了。而柳开腾咬着鸡蛋糕,心中小人已倒地不起。
  午饭过后,柳煦难得任性了回,抱着那两本小人书就是不还柳夏伟。柳夏伟看了看手里完好的书包,被林金凤哄了会儿,纠结片刻,便也放手了。
  “给。”晚上,柳煦表示要和哥哥睡,暂时回了小间,熄灯前,把那两本书递给柳开腾,“好好看看,明天开始你负责讲睡前故事。”
  “能否告诉下您老贵庚?”柳开腾捏着两本书,神色纠结,“注意,我问的是心理年龄!”
  柳煦闻言,一副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柳开腾:“知道今年几几年吗?”
  “……1983年5月31日。”后知后觉想到柳煦这么做许是有原因的柳开腾抹了把脸回道。
  “今年深大电话有限公司就要在深圳正式挂牌成立了,那可是中国内地第一家中外合作电信运营企业,明年全国第一家外汇调剂中心也要在深圳成立,后年《广场协议》要签订,大后年……”柳煦掰着手指,粗略地回忆。怕被爸妈听到,声音极小,柳开腾要把耳朵凑到他嘴边才能听得清楚。
  “这些都太远了,我们说点近的,明年年底东边那块地会被承包出去。”似乎有些明白柳煦想要表达什么,只是,“这跟你的床头故事有什么关系?”
  “你准备怎么筹备第一桶金?”柳煦对他的木脑壳已经忍无可忍,声音里带出了些不耐,好吧,敏锐如柳煦在确定柳开腾对他的善意后,在他面前彻底恢复了本性,“你以后又准备怎么说服爸妈照你的意思做?”
  柳开腾皱眉,他对未来有的也只是大概方向,具体细节还真没掂量过。见柳煦这般询问,明白他是有了计较,忙诚恳认错,洗耳恭听。
  “妈妈一直觉得你早慧,但再早慧,也不至于生而知之,识文断字。柳夏伟9月后入学,到时你可以多去他那边转转,表现出对学习的极端热情和极高天赋。等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神通后,再跟大爷爷去几趟省城,搬几部砖头书回来装装样子,力求给人留下你年纪虽小却懂不少东西,有自己主意的印象。”柳煦一点点说出自己的想法,“到时候可以怂恿爸妈先把那块地包下来,要搞果园的话,不是一两年能见成效的。等四五年后家里余钱多了,你想干什么也能方便些。至于这个讲故事,那是为了表现你丰富的想象力和逻辑天赋,所以明天开始讲故事给力点。当然为了不被爸妈当怪物,记得故事编童趣些,别真给我把三国演义复述一遍。”
  “明白。”柳开腾闻言点头,“四五年后,那就是88,89年了,正赶上苏联解体,我们要不要去当回倒爷?”
  “我以为你更希望倒卖卢布。”柳煦翻了个白眼,随口胡扯。
  “万塔计划!”柳开腾心中一动,眉头却锁了起来,“的确暴利,只是秃噜了北极熊一块皮,咱会不会被清算?”
  “在国内的话,你应该不用担心被暗杀。”柳煦扶额,“我只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在没私人武装做后盾前,你给我安分点吧,可别忘了那万塔是个什么结局……”
  柳开腾默,不提也就罢了,这一提,心里跟长了草似的。要让这种机会溜走,他得后悔一辈子啊一辈子!
  可是钱啊,说一千道一万,没有启动资金,什么都是废话。不说万塔,就是过两年炒外汇玩股票,没几百万都不好意思动手。但就算真把那块地包下来盈利了,一年几万顶天了,几百万,那得要一百年吧……
  该说的说完了,柳煦把柳开腾赶离小床,抱着薄被准备睡觉。只是猛然间一个人睡有些不习惯,烙了半天饼,也没一点睡意。纠结着想要不要去爸妈那边,就见柳开腾又爬了上来,是给他盖被子的。
  见他没睡,就猜是离了人睡不着,倒是没趁机嘲笑,而是不顾柳煦推拒,把这安全感几乎为零的人圈进手臂里,拍了拍他的背,闭眼睡觉。
  经过半年调整,柳开腾已经跟上柳煦的拍子,既然他喜欢精分,他也只能跟着精分了。他装孩子卖萌,他就继续当奶爸,他露本性,他俩关系就是亦师亦友。很明显,没人陪就睡不着的柳煦是幼儿身份,于是,哄孩子睡觉是他的工作之一。
  柳煦微微僵了下,推了半天也没推开,索性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就当身边人不存在,睡觉!
  待耳边呼吸变得均匀,柳开腾睁眼,不由想笑,这家伙,就喜欢趴人颈窝睡,跟他以前养过的一只哈士奇一样……

  第 20 章

  乡下孩子入学并没太严格的年龄限制,但多是往后拖,没见过提前的。说7岁进学,实际却多是八九岁才被父母送去。偶尔在一年级教室里看到个十一二岁的,也不用特别稀奇。所以说,柳夏伟八岁上学,呃,算早的了。
  终于盼到上学的柳夏伟兴冲冲背着书包上学校,但这激动劲儿没到晚上放学就烟消云散了……
  上课要坐那么久,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听老师讲天书,一点都不好玩!
  于是,第一天就厌学情绪严重的柳夏伟像所有不爱学习的小盆友一样,上课小动作,不听讲,回家不写作业,到了学校被老师批评,然后更加厌学。恶性循环下,柳夏伟小盆友成了后进生。年轻的班主任干劲十足,不能容忍班里有这种拖后腿的存在,就挑了个好学生跟他组了互帮小组。
  正好这时候柳开腾决定启动“神童计划”,每天下午拖着睡眼朦胧的柳煦往大伯家跑。本还担心柳夏伟那毛躁性子当不起“教导”他的职责,且那小子的水平,开学一月能念个“阿喔鹅衣”,写个“一二三四”顶天了,剩下还得靠他自己装。结果进门看到张大妞,笑了,这新的挡箭牌可比柳夏伟好使多了!
  张大妞是村东口老张家的大闺女,柳开腾会记得她,一个是因为老张家就住水库边上,一个是老张家闺女委实多了点些——七个。这两口子一心想要个儿子,一年一个地往外蹦,赶在去年计划生育出台前,终于得了个男孩儿,不然指不定要上演出“超生游击”,搞个女子足球队来……
  柳开腾想到好玩的,盯着张大妞一个劲儿乐,柳煦扫了他一眼,又瞅了张大妞两眼,心里点头。那孩子虽黑瘦了些,但五官不差,有些底子,好好捯饬下,也是个清秀佳人。
  柳开腾不会知道,因为两年前的几句自言自语,柳煦对他的印象在风流好色上停留了那么多年……
  作为家中老大,张大妞带了多年妹妹,对照顾孩子是极有耐性的。见柳夏伟的小堂弟对课本很感兴趣,就逗他似的教了几个拼音,却不想那孩子聪明得不像话,竟是一下子就记住了。似乎觉得这个“游戏”很有意思,还一直催促她继续。
  这一继续,就继续到了晚上。等林金凤柳昌平从外面进来,就见张家大丫头和自家儿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大侄子。
  “大妞姐姐,这些我都会了,你什么时候教我认字啊?煦煦喜欢听故事,爸爸说,书里有好多好多故事,等我认字了,我就给煦煦讲好多好多故事。”忍住恶寒,柳开腾学着柳煦平时和爸妈说话的语气,仰着脑袋一脸认真地问张大妞。
  “我……我明天来教你……”张大妞性子腼腆,逗柳开腾是把他当孩子,可当着柳昌平夫妻的面,就有些紧张。
  “嗯,大妞姐姐一定要来啊!”重重点了下头,一脸希翼地望向张大妞,心中小人却已泪流满面,这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好。”张大妞收拾了东西跟柳昌平夫妇打了招呼,匆匆离开,今天玩得忘了时间,家里活儿还没干呢,被爸知道了,又要挨打。
  于是,柳开腾打着要认好多字给弟弟读好多故事的旗号,跟在张大妞后面装模作样学起了小学一年级课本(上)。但张大妞也才入学,一个月学的东西两天就被掏空了,怎么办?那把算术也教了吧。算术也教完了怎么办?自学了教他吧……
  而将堂弟的神奇从头看到尾的柳夏伟被刺激大发了,想着我怎么能不如个小孩子呢!于是也开始发奋图强……
  这算不算歪打正着?
  但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是重生的,怎能跟柳开腾这种无耻之徒相比?所以,进了12月,三人间相处情形就变成了柳开腾拿着高年级课本一目十行,两孩子围在他旁边,有问题就请教。
  对此,柳家众人从开始的目瞪口呆到现在的习以为常,面对旁人羡慕,虽嘴上谦虚着,嘴巴却怎么也合不拢,啊哈哈哈,咱老柳家也出神童了!
  天才的待遇自是与众不同的,所以听到柳开腾想要故事书后,柳勉直接带着他去了省城的大书店。柳开腾也不客气,一通乱指。到家后,柳煦看着摊了一床的四大名著,《成语故事》《唐诗三百首》《十万个为什么》《史记》《资治通鉴》……嘴角微抽。
  “本想拿本《资本论》研究研究的,但那个故事性不强,就没指。”见柳煦这般表情,柳开腾清了清嗓子给自己辩解。
  柳煦默默低头,懒得理他,翻出本《十万个为什么》,示意他从这本开始。
  柳开腾念的第一个故事是《西游记》,对此,柳煦没什么意见,本就是做给人看的,他献出耳朵就是了,心思在哪里,谁管?
  这做样子,自然要有额外听众,于是当柳夏伟听了一回后,拖着弟弟妹妹和两个同学来听,然后同学再拉同学,然后面对一屋子脑袋,柳开腾想着要不要收费?
  情况在《水浒传》开讲后,愈演愈烈,幸好过了年天气暖和了起来,可以把说书地点挪到外面,不然屋里哪站得下。小孩儿们自带板凳,到的早自然坐得前听得清,于是常有抢座占座事件发生。对此,柳开腾唯一的念头就是,这年代娱乐也太贫乏了,瞧把这群孩子给憋得。
  自然,柳煦永远坐在柳开腾边上,并由柳开腾伺候着喝水吃零食,引得一些心中不平的孩子又悄悄嘀咕起“童养媳”这个老话茬。柳煦当没听见,继续神游,柳开腾却知道他不喜这个说法,冷笑着把人请了出去。
  等柳夏伟的班主任发现本班学生语文极有天赋时,柳开腾已经在那儿说起了《资治通鉴》。那年轻老师听了会儿,惊为天人,想着孩子虽小了点儿,但懂这么多上学应该不成问题。结果跑去一问,这看着六七岁的孩子才四周岁,于是他风中凌乱了。
  那些书,柳开腾前世也没好好看过,尤其是《史记》《资治通鉴》之类,更是从来不碰,这么通读一边,竟也觉得收获不小。
  看着心思愈发细密的大儿子,柳昌盛刘秀也自以为找到了理由,暗道果然读书明理,瞧儿子现在,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真不能小看。
  于是,在10月村里传出要把东头那座荒山连同水库要承包出去的消息时,被柳开腾花了两小时绕晕的夫妻俩起了心思。
  只是夫妻俩虽有些积蓄,但4万却也是天文数字,即便村里答应可以先付一部分,也够他们愁的。但想到儿子的分析,又实在舍不得放手,几天下来嘴上起了一串的泡。柳开腾看不过去,把事情告诉了爷爷和大爷爷,一通忽悠下,两老答应帮忙想想办法。
  商量了半天,两老也没见外,把老柳家几房几支手头宽裕的都列了出来,带着烟锅子串起了门。即便不看好那项目,老人家开口了,那些小辈只要手头有的,都会匀出一些。这么东拼西凑,月底前凑到了2万,给柳昌盛送了去。
  柳昌盛看着一桌毛票,脸憋得通红,眼眶也红了,张口欲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取出烟丝给老哥俩恭恭敬敬地点了烟,这时候说什么感谢的话都太轻了,尽在不言中。送走两人,柳昌盛抚着柳开腾的脑袋,久久不语,对这个儿子越发上心。
  被柳昌盛弄得不太好意思的柳开腾进得小间,还没歇口气,就见柳煦盘腿坐在床上,一副就等着你的模样。
  “说吧。”柳开腾坐到他边上,抹了把脸,开口。
  “100亩地30年,就算首付五成也是近2万多,还要算上树苗化肥农药,更何况果树头两年不挂果,是赚不到钱,那么大片林子,两个人肯定顾不过来,还得找人帮忙。也就是说头三年我们是只投入不产出的,保守估计,还得再加4万。”柳煦语调平缓,不见起伏,可一边听着的柳开腾却头疼了起来。
  钱啊钱,果然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吗?四五万,前世不够他吃顿饭的,现在却能要他的命啊!
  “所以,你有什么建议?”柳开腾有气无力地问道。
  “都说以后你养家了,怎么能有问题就问我!”意料之外,这次柳煦没给出意见,只是瞪大了一双眼,一脸疑惑。
  “……合着以后你就负责挑刺找事儿,然后让我头疼?”
  “嗯哪。”柳煦点点头,眨巴着眼睛,一副崇拜的表情,“哥哥是最棒的!这么简单的问题对你而言还不是玩儿一样?我相信你!”
  你妹的,怎么能在这时候切换状态啊!
  兄弟,别闹了……

  第 21 章

  嘴上说着不管,但真见柳开腾抓耳挠腮,也不好当没看见。这辈子他的目标是当米虫,不是蛀虫,可以懒却不能没有用,不然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扫地出门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自己,这道理柳煦自认还算看得明白。
  “拿着。”拍醒了这几天想钱想傻了的柳开腾,递上一打信纸,一支钢笔。
  “干嘛?”被打断思路的柳开腾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语气有些不耐,但见柳煦坚持,还是乖乖接了过去。
  “赚钱。”柳煦撇撇嘴,“你随便找篇课文抄一遍给我看看。”
  “哦……啊?哦……”没得到答案的柳开腾虽依旧好奇,却没再废话,找了篇最短的课文抄了起来。
  柳煦在边上看得认真,待柳开腾抄完,他接过笔,另取了张纸,下笔两行。递给柳开腾,收获两颗瞪出的眼珠。
  “你上辈子是不是还学过造假啊!”那两行字如果不是他看着柳煦写的,还真以为是自己动的笔,笔迹一模一样啊有木有!
  “像就行了。”柳煦却是没理会他的调侃,撇开他,寻到小间新添的一套桌椅上,开始奋笔疾书。
  一开始柳开腾还没弄明白柳煦在干嘛,待手里多了四张纸,他悟了。柳煦是准备写故事投稿赚钱,这就是差距啊……
  柳开腾45度角明媚而忧伤地望天,都是重生的,可人是纯金海归,他就是个大老粗。再看看手里这一沓,舞文弄墨的本事也这么厉害……
  话说这里面的神仙他怎么一个都没听过?
  若让柳煦知晓了他的疑惑,定要笑了,这些神明只存在于他前两世平行世界的神话传说里,他要是听过了,就轮到他吃惊了。
  两人一个写一个看,时间过得飞快,柳煦这具身体第一次动笔,一开写得还有些慢,到了后来,挥笔速度已让人惊叹。
  捏着厚厚一沓信纸,柳开腾两眼发光,虽一开始看,人物太多有些混,但到后来,就欲罢不能了。这分明是部披着神话背景皮的谋略文,背景宏大,设定也精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让柳开腾不停地猜测是那位大手的神作。
  不是看不起柳煦,只是思维定势柳煦是个成功商人,极其成功的那种,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跨国集团老板和作家这两个身份看着就不兼容。便以为这故事是前世哪位大神的手笔,柳煦不过是用自己的语言复制一遍。
  却不知,这故事除了其中神明有原型借鉴,其余都是柳煦自己创作的。他第一世是个商人,但第二世第三世却不只是皇商或皇子,还是半个文人,君子六艺无一不通,一手字画更是千金难求。那时候学这些东西,兴趣只是一部分,更多是将之当作工具。而他也确成功了,一介微末能让当朝翰林折节下交,一个无宠皇子能得士林呼声一片。
  但他毕竟不是在编纂什么著作,写这个故事只是为了赚钱,情节自是曲折的,但也是狗血的。故事里的神明和凡人比起,不过是能力更强些罢了,他们依旧有欲念贪念。对世俗的东西不在意,不过是因为不值得在意,他们有更好的东西值得追求。
  但狗血中也带着新奇,比如故事的终极目的是探寻宇宙起源和古神去向。
  只是当柳开腾看到兴起,柳煦把那沓纸扔到了一边,故事戛然而止,重新起笔,却成了武侠……
  “不带你这样的,煦煦!”深受打击的柳开腾表示了强烈的抗议,“我是你的第一个读者,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要下文啊,下文!”
  “动笔前忘了研究市场了。”对耳边哀号本不太想理会,但这么放任也太吵了些,柳煦只能撇撇嘴,开了金口,“这年头玄幻奇幻是冷门,看得人少投稿成功率自然低,蚊子肉再小也是钱,邮票不要钱吗?倒是武侠,虽在后世网文中属于冷门,但00年之前却是极有市场的。前年《少林寺》出来后多少孩子计划着离家出走去少林寺拜师学艺?而且这两年好几部金大侠小说拍成的电视剧会引入内地,比如今年的《射雕》。可以说武侠小说影响了60,70,80三代人,现在正是最狂热的时候。打铁自要趁热,自创门派当宗室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要紧的是稿费,所以我决定还是跟风比较好。”
  “……你上辈子是有多闲啊,居然连武侠小说的走势都摸得门儿清,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宅男?”思考片刻后,柳开腾不得不点头认同柳煦的观点,顺便问了个与此没多大关系的问题。
  “我当然不是宅男,那么多美人等着我临幸,我要是宅了她们不得哭死?”柳煦轻哼一声,“鹰邦旗下的天远网络是国内最大的宅男宅女精神粮食加工厂,虽然那点盈利跟能源那块儿没法比,但作为老板,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些的。”
  天远的利润还叫“就那么一点”?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吗魂淡!于是再次被打击到的柳开腾默默扭头,不再说话。双重生什么的最讨厌了!说什么不抢风头,说什么只负责打酱油,你这一句话就把我的玻璃心给拍得粉碎啊有木有!
  柳煦自然不知道柳开腾心中正泪流满面,见他无聊得发呆,便嘱托了他个新任务——去镇上办个存折回来。
  伤感中的柳开腾为了美好的将来,抹了把脸,乖乖照办。第二天被缠着没法的刘秀带着大儿子去办了个存折,里面存的是两孩子四年的零花钱,具体数字,不说也罢。
  柳煦虽说得自信满满,但毕竟跟这个时代脱节了不是一年两年,不知道现在人的口味如何。所以写古典武侠的途中,还诌了几篇散文和短篇故事投了稿,跑腿的自然还是柳开腾。为了少刺激柳昌盛刘秀些,特意写了几篇少儿故事寄去了《故事大王》。
  感谢家中对“神童”柳开腾的大力支持,别看是乡下人家,小间里的书却是不少,要没这些报纸杂志,他都不知道这些稿子要投去哪里。因为怕不必要的麻烦,柳煦一个作品一个名字,风格也在各种变换,参考的是那些杂志报刊上的作品。
  但柳煦的底子不是现代人能比的,且轮回三世,别的不说,听过的故事却是不少。或笑或泪,故事里的人早已烟消云散,柳煦拿这些故事换钱,虽不觉得有什么愧疚,却也尽量以旁观者的角度,谁对谁错,不予品评。他的故事,只是故事。
  几个短篇小说分寄给了不同的杂志,回应最快却是《故事大王》。对这本少儿读物,为了不让柳开腾太吓人,柳煦是存了长期发展的念头的。现在见他们反应最积极,给的稿费也算不错——1多万字的给了100块,平均下来千字十块,更准备长期驻扎。
  过了正月十五,柳煦之前寄出去的几篇也纷纷有了回应,除了两篇诗歌不符合现代的半朦胧不朦胧被退回外,故事不管武侠现代科幻,都顺利过稿,汇款单也在不久后寄到了柳家。
  刘秀柳昌盛柳勉几人轮流陪柳开腾去邮局取了一礼拜的钱后,已经从震□成麻木,数了数,啊,这个礼拜居然总共邮来了两千块……
  等等,两千块!夫妻俩精神一震,这是两千块啊!再看趴在那边哼哧哼哧写字的大儿子,两人开始发晕,这孩子真不是天上那个文曲星下凡吗?或者,是财神?
  于是对柳开腾,两人竟生出一丝敬畏,但这点敬畏在看到大儿子被小儿子指使得团团转后,立马烟消云散了。管他什么星什么神,不都是我儿子!
  “手疼……”确定稿费能致富的柳煦松下心神,见爸妈走开了,也不上去接柳开腾的活儿,只是扁着嘴伸出自己的手指。
  “我看看。”想到他之前变态的写作速度,柳开腾不敢大意,上前一看,总是白胖的小手现下有些发红,有些不忍,“我给你揉揉。”
  “今天揉了,明天写了还是会疼。”看着柳开腾托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按摩,柳煦并不满意。
  “那就明天也帮你揉,揉到不疼为止。”见柳煦可怜兮兮的,柳开腾有些不好受,怎么说都是为了这个家才累成这样的,之前还抱怨人家抢自己风头,现在想想,要是自己有些能耐,又哪里轮到煦煦来抢风头,这人明明这么懒,“再不然先休息几天吧,那些钱总有办法还上的,你别跟着着急了……要不是我对这些写写画画的实在不擅长,也能帮你一把。”
  “不用太擅长,文理通顺就OK了,这里是大纲,照着扩句吧,实在不行,我也会帮你润色的。”柳煦眼神一闪,笑着拿起桌角的一沓纸,“发现了几家新办的报纸,稿费大方不说,文笔要求也不高,故事精彩最重要,很适合新手混。所以,这几家就交给你了。”
  柳开腾:……
  柳煦笑得温柔:“大毛,我看好你的,加油!”

  第 22 章

  终于收到自己稿费的那天,柳开腾泪流满面,妹的,爷终于出师了!回首往事,一情一景历历在目,宛如噩梦啊有木有!半年魔鬼训练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千万别让柳煦认真,那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
  所以,柳开腾默默调整了自己的目标,最主要的那个变成了:让柳煦坚持卖萌路线不动摇!赚钱养家出谋划策的事还是交给他吧,多个儿子总比多个老子强,尤其这“老子”还是那么恐怖的存在……
  并没觉得自己多虐待对方的柳煦放下圆珠笔,将新的一沓稿纸递去:“这是下一季度的故事提纲。”
  发呆被打断的柳开腾点头接过,放到一边后很自觉地给柳煦按摩起了爪子。
  “承包费还差多少?”看着对方熟练的动作,柳煦发誓,他绝没想过要压榨对方,全是大毛自愿的!
  却不想想,就他那凶残的学识,任谁被压迫半年不得俯首帖耳?所谓无知者无畏,柳开腾之前对着他的寒意能安然自处,不过是不知他的身份,知晓后,就生出了顾忌,后又被再三打击,现一看到柳煦就各种不自信,敬畏感刻骨铭心。
  且柳开腾本就当惯了奶爸,现又多了师徒之谊,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代人柳开腾自觉摆不出那孝徒模样,却不知潜意识里早把照顾伺候柳煦当作寻常。
  “上午妈刚算过,自去年11月到昨天,也就是今年8月底,一共收到了5万2的稿费,平均下来,咱月入5000!知道这什么概念吗?85年工人工资撑死也就50,万元户依旧万人瞩目的存在……”已经学会了用现在的物价看待金钱的柳开腾笑得见牙不见眼,“果然知识就是力量,这钱赚得可够轻松的!”
  “嘴巴闭上点,笑成这样也不怕吃进苍蝇。”被这副小人得志模样伤到眼睛的柳煦抽回手,邪恶地泼下冷水,“我听过的故事也是有限的,那一沓结束后我也江郎才尽了,以后的事你看着办。”既然最要紧的问题解决了,柳煦的懒筋也开始冒头了。
  “没问题,看我的。”收起笑容,柳开腾这次没任何异议。
  这却让柳煦不由看了他几眼,见他拿着纸写画,神色认真,不由自嘲,管了这么久,还真把他当孩子了不成?到底是个成年人,前世成就也算不错,之前苦恼,不过是没有启动资金。现在他们手边的钱,足够付清承包费用,树苗鱼苗的欠款全部还上尚有结余。
  还有一个季度的故事没发出,他手里也有两个长篇留着备用,本钱完全不用操心。又因这大半年恐怖的吸金能力,柳昌盛刘秀对这个大儿子哪里还敢小觑?说不上言听计从,但对他的话总要认真掂量考虑几番的。
  万事俱备,哪还用得着他担心?这么想着,柳煦更是放心,彻底懒散了下来。
  那痞懒样子,看得刘秀好气又好笑,嘴上小懒猫小懒猪地念叨着,心里却软得不行。有了“天才”大儿子做对比,这睡猫似的小儿子只让她更心疼。大儿子现在就能养家了,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完全不用他们担心。可这小东西,都快5周岁了,还一副宝宝模样,总要人抱着哄着才行,黏人得厉害。别看长得肉滚滚的,个子却只有人家三岁娃娃大,抱着也不沉,大伯说了,这是虚胖,每日都离不得汤药调理,要不是那方子上的东西并不贵,一年下来光药材就是笔不小的开销。
  所幸这哥俩处得很好,看大毛对二毛也是极宠爱的,倒是不用担心以后。
  进了10月,地里的活儿轻了下来,柳开腾手里又捏了一万多,跟柳煦商量了几句,就去找了柳昌盛,拿着几张报纸说想去SZ看看。
  自“三天一层楼”的SZ速度见报后,随处可见学习SZ速度的标语和口号,栅县这么个小地方也不例外。只是SZ离栅县实在远,一千六百多公里,在后世看来,不过是一晚火车或几小时飞机,但在大部分人都没出过本省甚至本县的80年代,却是那么遥远,所以柳昌盛犹豫了。
  可柳开腾哪能容许他爸退缩,他去SZ自不是真的只为了看看,后世大城市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有什么好奇的,他去SZ那是为了找货源赚钱啊。
  柳煦想得没错,只要有了本钱,柳开腾就能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前世进驻建筑业之前,他干过不少买卖,鲜少有亏本的,可以说倒买倒卖他最擅长。
  自去年票证制取消后,市场大大活跃了起来,只是物资匮乏,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现在跑趟SZ进些稀奇东西,那就是彻彻底底的卖方市场。栅县消化不掉,还有省城,再不济,多跑一天,去SH,前期完全不用担心压货。
  被磨了两天,柳昌盛也有些心动,毕竟还年轻,心里也有一股闯劲,想让家里过好日子,让老婆孩子吃好喝好,不然怎会被柳开腾一忽悠就决定包下那座荒山?
  所以墨迹了一礼拜,柳昌盛就半推半就带着大儿子拖拉机转汽车,汽车转火车地奔去了SZ那个花花世界。
  刘秀对那爷俩消失的方向笑着摇头,抱着柳煦去了村东口。收拾了一年,荒山早不是去年模样,山脚的水库虽不大,但因是活水,水质不错,被柳家用渔网隔了几块,养了些好活的鱼虾,因担心供氧问题,撒苗的密度不大。
  但终究没什么经验,一开始总有死鱼死虾浮上来,柳昌盛急得不行,被柳开腾提醒几回后,也明白了专业知识的重要,便厚着脸皮跟农科站技术员拉起了关系。
  不想那技术员还真跟柳家有些亲缘,虽拐了几道弯,到底一家人不是?且柳昌盛又是个实在的,对帮忙的人绝不亏待,那技术员尝了甜头,自然更加卖力。
  有了行家指导,水库里的鱼虾长成大半,果园也长得旺盛。虽果树还得过两年才能挂果,但虾蟹年底前能捞一回了,算算时间,正赶上那父子俩回来。
  自然这100多亩地两个人是打理不过来的,兄弟姐妹帮忙也只能挑农闲时候,真正忙起来也不好意思麻烦,所以柳昌盛和刘秀不光自家地里的活儿雇了人帮忙,果园也请了工。首选就是住水库边上的张友财夫妇——张大妞的爸妈。
  一个是住得近,帮忙打理顺便还能负责守夜,且张友财虽不怎么活络,但人可信,干活也卖力气。柳家也不吝啬,既然干的是两份活儿,就给两份工钱。剩下几个也都是村里壮小伙,不过不像张友财夫妇常年工钱拿着,他们是有活儿的时候才来帮忙。
  “秀儿来了,这就是二毛吧?”刘秀抱着柳煦转到水库边上,就见张友财的老婆也正抱着小儿子在那。
  “是啊,来,二毛,叫大妈。”见她对水库这般上心,刘秀心里挺高兴。
  “大妈。”除了教育柳开腾,柳煦向来惜字如金。
  “真乖,这孩子长得真好,白胖胖的,跟年画上的娃娃一样,真标致。”施月英听了那软糯糯的声音,再见柳煦模样,不由真心夸赞了句。对关于这孩子的说辞也信了几分,寻常男孩儿哪有长这般模样的,可比她家那几个丫头还好看。连带着对柳家也生出好感,这般心善的人家,给他们做工,心里也踏实。
  小儿子被夸,刘秀自然高兴,跟施月英又说了几句,都是孩子的事情,两个母亲也有共同语言,一时就有些收不住。
  “昌盛家的,这鱼什么时候捞啊?”远处打着水的张友财见刘秀跟老婆说得欢,忙上前询问。
  “昌盛这两天有事出去了,等他回来弄吧,赵师傅说过了,不急,要能赶上办年货前面那么点,自然更好。”刘秀捋了捋被风刮乱的鬓发,笑着回了,看向水库的目光满载希望。低头想指给小家伙看,却见他已睡得呼呼。
  心中好笑,怕他着了凉,跟那夫妻俩打过招呼,便带着柳煦回了家。
  晚上抱着柳煦,却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你爸跟你哥到哪儿了……”
  柳煦闻言,睁开迷蒙的眼,拍了拍刘秀的手臂,心中想的却是,以后有他俩跑的了,你得习惯啊妈。
  但几次睁眼,见她还是没睡意,纠结了会儿,便撑起身,往上爬了几步,在刘秀的额上亲了一口:“爸爸他们一定在火车上睡了,所以我们也睡吧,妈妈晚安!”
  刘秀失笑,低头跟小儿子顶了顶额头:“好,咱们也睡……”

  第 23 章

  从火车上下来,柳昌盛以为自己入了梦,摩肩接踵的人群,穿梭如织的车流,一眼望不到顶的大厦高楼,和他生活的地方,全不是一个世界。
  身上最好的衣裳被那些耀眼的色彩一衬,显得格外灰暗,身边往来高抬下巴的路人,让柳昌盛心底涌出股十分陌生的情绪——自惭形秽。手足无措间,碰到怀中放着大笔现金的布袋,心神一震,似找到了底气,挺了挺脊背,压下那股不自在,牵着儿子的手往前。
  但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柳开腾见了父亲神色,弯了弯嘴角,拉着他到了路边,伸手拦车。好在这里是火车站,即便此时出租车行业远不及后世发达,但等了没多久也真被他们拦到了一辆。
  司机见两人打扮土气,本是不想理会的,但离得近了,看到孩子从容的神色,心里说不出的违和,这一违和,就把车给停了下来。待见柳开腾熟练地开门上车报地址,终于明白了违和感源于何处:若这些动作由个穿着鲜亮的大人或孩子来做,并不稀奇,但一个打扮这么村的孩子……好吧,司机承认自己有些不淡定了。
  柳昌盛懵懂地跟着儿子上车,心里却是稀奇,同样没出过远门,怎么大儿子却跟什么都懂似的?待听到儿子报出个完全陌生的地名时,更是疑惑。
  要说SZ这个地方,柳开腾前世没来过几趟,却并不陌生。
  他们那伙人,上酒桌拼酒,谈天说地,难免涉及自己的发家史。所谓人心不足,好些明明已身家数十亿的老友,回想过去还会捶胸顿足,念叨自己错过了怎样怎样的机会。要说八十年代九十年代那会儿,确是满地黄金,想干敢干能干,不可能不发财,至于能不能守住,那是后话。
  现重生到好时候,柳开腾自是要大干一场。只是他当年起家的省城还没有十三年后的遍地商机,或者说八十年代中期,内地市场都是如此沉静,内陆如此,沿海也是如此。只有这作为经济特区的SZ一片红火,和对岸XG愈来愈像。
  柳开腾要去的是那几个哥们儿都提到过的商品市场,里面大到电视冰箱小到针头线脑都能找到。自然,大件物品总是少的,毕竟市场需求大,这边即便物资多,也不过是保证现货,你要开口进个几百台他们也拿不出来。真要大批进货,还是去厂里商量比较合适。
  下车后柳开腾没立时进去,而是带着他爸找起了住处,毕竟身上带着钱,总得找个安全地方。溜了两圈,竟在一家派出所后面寻到了个家庭旅馆,柳开腾乐了,进去看了看环境,虽不能跟什么星级酒店比,但胜在干净。且因是开在自己家的,地方有限,房客也少,清静。至于那家主人,柳开腾凭自己的火眼晶晶,很确定他们不是歹人。
  两人一番梳洗后,被老板娘招待着用了午饭。柳开腾嘴甜,一口一个阿姨,顶着张正太脸,把老板娘哄得合不拢嘴,送了他一瓶可乐。柳昌盛点菜时看过菜单,知道这铁罐子不便宜,哪肯接受?可推辞一番,人到底没要他的钱,难为得不行。
  老板娘心里点了点头,之后几日对这对父子俩更是友善。家庭旅馆最大的特点就是,店家会挑客人,毕竟自己也住在这,真惹来不好对付的,头疼的还是他们。
  吃住问题解决,一大一小带着钱顶着太阳去了商品市场,但见到摊位铺子一溜排得老长,偶尔还来几声吆喝,柳开腾森森地感觉到了亲切,因为,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团,怎么看怎么像记忆里的菜市场……
  甩开乱七八糟的联想,柳开腾被柳昌盛牵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游走在摊位或铺面之中。两人都很激动,柳昌盛是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多漂亮东西,柳开腾则是想着那些东西带回去好卖,结果发现没一样有亏本的危险,这些,可都是钱啊!
  东西多,价格也千差万别,本觉得手边一万多好大一笔钱的柳昌盛看着眼前老大一台要价6000的电视,木然了。一个黑白电视都没见过的人乍然间看到一台29寸彩色遥控电视,那震惊感不可言喻。被老板喊了几声,柳昌盛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儿子走开了。
  这般一个看稀奇一个看商机,花了三天,终于把这个不大市场的物价摸清了。又比较了质量,观察了老板的,柳开腾最后把倒卖物选定为衣服。柳开腾是不清楚现在内陆服装价格多少,但眼前这条做工不差放到后世也属于怀旧风绝不丑的粉色连衣裙,据他爸说比他老妈上个月在县里百货商店看到的那件还好,只是那件要50,他老妈都没敢看第二眼。
  于是,还等什么呢?都说这世上最好赚的就是女人和孩子的钱,而且衣服不占地方,火车上挤来挤去也不担心弄坏。最重要的是成本低啊,那老板被柳开腾绕得吐血,甘拜下风,答应照最低出货价再打八折,平均下来夏装7块一件,秋装9块,冬装有些贵,但也才块12,这还都是好料的,那些柳开腾看不上眼的两三块都有。
  想想柳开腾前世给女朋友买衣服都去的什么地方,也该明白这人眼光如何了,挑的时候不觉得,带回旅馆整理时,差点没把老板馋得口水滴答,直念叨那地方她也去过,怎么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比大商场卖的都不差。
  柳开腾看了好笑,便照她的身材选了两身,老板和他们的女儿也有。老板娘连连推辞,这些衣服看着就不便宜,几件加起来都赶上房钱了,哪里能收。柳开腾却存了交好的念头,果园不会被耽搁,但论起来钱速度,还是倒买倒卖更衬他心意,总不能被煦煦比下去。
  以后栅县SZ两头跑,有个可靠的落脚处,必要时能有本地人帮忙,总是好的。
  老板娘见柳昌盛父子这般坚持,说话实在,确定他们以后还会来,便收下了,心里想着以后定要多照顾些。来往客商不算少,但这么会做人的还真没碰过,心下好感更甚。
  重踏上堪比龟速的火车,柳开腾舒了口气,回去的人明显比来时的人少,车厢里气味总算还能闻。但不习惯坐着睡的柳开腾还是被将近30个小时的车程折腾得疲惫不堪,柳昌盛则是怕东西被人顺走,一路精神紧绷,也没什么睡意。
  出了省城的火车站,柳开腾见他爸背着三大包实在够呛,就想叫车,但很明显,这里的出租车行业发展得不如SZ,退而其次,那就人力车吧。可一听两人目的地,人力车退缩了,四百多里地不是闹着玩儿的。
  其实柳开腾完全可以让他们送去客车站,坐客车回去,但一天一夜没休息,这孩子有些不耐烦,脑子都没忘这条路上转。看到远处那低矮建筑中唯一一座高楼,拖着他爸就往那边走,柳昌盛抬头一看,是百货总公司。
  选了处离公司不远不近的地方,柳开腾打开一个包,吆喝了起来,卖衣服!
  他倒不担心治安问题,去年严打枪毙了多少个,作奸犯科偷鸡摸狗的都夹着尾巴呢,夜不闭户不至于,路不拾遗倒是真的。
  柳昌盛有些无措,从没被这么多人盯着过,难免有些怯场。但见儿子一点不在意,扯着嗓子叫卖,还吆喝得似模似样,便定了定神,尝试着开口。这回SZ行,全是儿子领着的,现在都回自家地盘了,怎么还能躲在儿子后面?
  孩子稚嫩的童音,风趣的宣传语,袋中的鲜艳颜色,让越来越多的人驻足观望,所幸这里不是什么主干道,不用担心交警,更不用担心城管。
  凡事总要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个穿着霹雳装的小子从人群里挤出来,挑了件格子裙:“这件怎么卖?”
  “大哥是给女朋友买?”柳开腾见是个男的,随口问了句。
  “啊……啊!”不想那时髦哥还是个纯|情男,耳朵一红,居然打了个磕,“……我对象。”
  “35不讲价,不过您是我们的第一个客人,就给您打个八折,28。”柳开腾眼不眨,把价提了5倍,还一脸诚恳。
  小伙子一听,也爽快,摸出三张十块的给柳昌盛找钱。
  柳开腾一高兴,多说了句:“大哥眼光真不错,这格子裙搭浅色衬衫和同色格子背心,经典英伦学院风,赶上天冷,就披件羊绒大衣,带个帽子,这打扮,就是放国外都够看。”
  那小伙不知道什么是英伦学院风,但一句“放国外都够看”把他心挠了一下,纯粹好奇地问到:“你这儿都有?”
  柳开腾一笑,从包里扒拉出一件带蕾丝边的白色衬衫,一件格子背心,一件深色大衣,不过不是羊绒的,递了过去。那小伙本来只是问问,看到实物,脑子里放女朋友身上一对比,别说,还真洋气。一高兴,手一挥,全要了。
  有人开张了,后面也不再只是观望,柳开腾的衣服样子绝对好看,好多百货商店都没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上前摸了摸衣料,看了看做工,够精细,放心了。这个要一件那个要一件,场面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这次进的衣服样式多,相对的,每样数量就有限。后面的看到中意的款,可等轮到她们,早被抢光了,但挤了这么长时间,走又不甘心,只好重新挑。结果这一挑就挑花了眼,那件好看,这件也好看,等柳开腾见第一袋卖得差不多了打开第二袋,姑娘们发现,还有更好看的!
  国人爱热闹,这里比邻百货总公司,不远处又是火车站,人流量自是不少,见这边热火朝天,就过来瞧热闹。不想是在卖衣服,不少百货商店出来的看到人手里的大衣外套裙子牛仔裤,再看自己袋里的,忽然就觉得买了一堆渣。再听价格,也不管不顾挤了进去……
  柳开腾见他爸手忙脚乱,把收钱的活儿接了过来,让他爸负责拿衣服看衣服,他自己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当年也是练摊起家的,这点眼神还是有的。不动声色地阻了几个想要浑水摸鱼的,让他们知道这边没便宜可占,那些人也就安分了。
  抹了把汗,掏出袋里的矿泉水喝了口,见面前的衣服没几件了,准备开另一包,结果回头,哪还有第四包?他们这回总共才进了千件不到的衣服,分了三包带回来的。
  看着前面黑压压一片脑袋,柳开腾虽不忍,也只能照实说了:“各位各位,不好意思,衣服卖完了,后面的散了吧。”
  话音一落,却是连眼前仅剩的那几件也被瓜分了。
  柳开腾:……
  最后在一片抱怨声中,再三保证以后还来,绝对会来,父子俩才逃了出来。
  柳昌盛掂了掂怀里的包,比走之前又沉了好多……
  父子俩回家,受到家中热烈欢迎,但见两人一脸疲惫,只问了几句SZ大不大,好不好看就各自散了。
  柳昌盛临睡前把怀里那包给了刘秀,刘秀好奇,打开一看,一沓沓10块差点晃花她的眼。胆战心惊锁上门,拦着柳昌盛不让他睡,问这钱是哪里来的。柳昌盛被闹得不行,就把这几天的事简单告诉了刘秀,趁她发呆那会儿,倒头就睡。
  刘秀紧张兮兮地把钱拿到小间,倒在桌上数了起来,54732,刹那间,刘秀不淡定了。
  虽说自去年开始,大毛开始写故事赚钱,也得了5万多块,可那些钱都没在她手上捂热就给买果苗鱼苗虾苗,或者还给了两位老人。可这5万不同,那是真真正正摆他们手里了啊!
  刘秀晕乎了,相当晕乎,总以为万元户是存在于传说中的,如今他家都顶上五个万元户了!但晕着晕着,忽然想大毛,丈夫说了,这次在SZ吃穿住行都是大毛给指的,这孩子怎么会懂这么多?
  被吵醒的柳开腾郁卒地看着他老妈,大言不惭:“像我这种谨慎的人,不做好万全准备,不知己不知会轻易动手吗?我去年定一堆报纸为的就是了解SZ啊妈!求求您了,放我睡觉吧,困死了!”
  刘秀一听,还真信了,总算放过了大儿子。
  正好在张友财家玩的柳煦回来了,推门不开,想走来着,却听到熟悉的呼噜声,连忙拍门。刘秀匆忙收了桌上的钱,找了处地方藏了,过去开门。见是小儿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张大妞,估计是特意送小儿子的。
  把人招呼进来,抓了把果脯给她,姑娘自是不要,却被刘秀硬生生灌进了袋里。挺不好意思想要道谢,就听里面传来柳煦嫩的能掐出水的声音:“柳开腾,你给我滚开!这么臭还敢抱我,你想唔唔唔……”
  刘秀闻言进去一看,大儿子捂着小儿子的嘴,翻了个身,把人压下面,倒头继续睡,只剩小儿子跟个翻了身的小乌龟一样手脚乱蹬。一时没忍住,“噗”的笑出了声,身后跟来的张大妞也弯起了嘴角。
  柳煦在心里把柳开腾扎了N遍啊N遍,心中小人泪流满面,他是有病啊还是有病啊,干嘛看到柳开腾回来了想跟他打个招呼啊,然后就被个脏鬼压着翻不了身啊魂淡!
  柳开腾才不管柳煦挣扎,蹭了蹭底下软绵绵香喷喷的一团,迷迷糊糊地想着,回家真好……


  第 24 章

  巨额利润撑起了柳昌盛的胆,跑SZ比柳开腾还积极。本钱愈多,能选择的货物种类愈多,试着倒腾了两回电视冰箱之类的大件,可那些东西看着一台能赚不少,认真算下,利润并不比服装高多少,当然,这也有柳开腾暂没找到更便宜厂家的原因。加上东西大占地方,又怕磕碰,路上比衣服费心得多,便没弄第三回。
  刚开始那会儿父子俩跟疯了一样,三千多公里四天跑一趟,到了SZ就跑市场,下了火车就找地方练摊。赶上太晚市场没人,才去派出所后的家庭旅馆住一宿,因为出手大方,送起东西来也不含糊,老板一家对他们极有好感。但总是半夜打扰,柳昌盛很有些不好意思。柳开腾见了,索性让他爸长定了间房,自己跟老板娘要了大门钥匙,果然方便许多。
  这么蓬头垢面跑了俩月,柳开腾算了算手边的钱,指着街上一家副食品店,问他爸,为什么我们不能把东西摆屋里卖?有了固定的地方,我们可以一次进更多衣服,客人也不至于到处找我们。
  柳昌盛一听,有道理!于是完成最初资本积累的父子俩在省城溜达起来,准备找个地方当店面。结果晃荡了四天,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栋砖房,朝街的,看着挺旧,但胜在地方大,上下楼。听主家说法,是家里出了事儿,缺钱,这才想把房子卖了救急。
  那点钱现在柳家父子看来算不得什么,但柳开腾谨慎,想着瞌睡遇枕头是好事儿,但万一有陷阱呢?产权不清什么的,等主家拿钱走了难道要他们兜着?
  所以虽要价不高,也拉着柳昌盛没立即答应,说要考虑考虑,转身欲走,那主人白了脸,一咬牙,又降了半成。却原来自房子出卖的消息放出后,已不少人来看过,却也只是看看,一听价钱都说要考虑。眼看老丈人那边药费所剩不多,房子的价钱也是一降再降,现在本都快不保了,也没卖出。也是,这房子位置好,占地广,用料精,还是楼房,就算真的只算砖瓦钱,也不是一般人家一时拿得出的……
  柳开腾挑眉,见他把自己底牌都抖出了,估计是真急,也不再吓他,只说这房子他们看着满意,如果确定不存在权属纠纷,他们是肯定要买下的。那人一听,半信半疑,却到底有了希望,这才恼恨起自己嘴快,什么都没弄清楚就降价。
  跑了趟街道,又跑了趟房产,确定这房子他能卖他们也能买后,柳开腾不仅没压价,反照着市价付了款。多的几千他没放眼里,却说不定能救人一命,他虽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是看人欺负的,相对于弱者,他更喜欢打压势均力敌的对手。
  不说那人如何千恩万谢,父子俩收好合同,把柳勉从村里请了过来。照柳开腾的想法,这屋子入住前最好修缮一番,正门对街,就把楼下改成店面,楼上是生活区和仓库。既是正经门店,就弄得亮堂些,不用跟那些百货商店比,也不能太寒碜。
  但他俩比不上盖茨几十万上下,可也有几十分上下啊——别小看这几十分,现在一斤猪肉才七毛——自是舍不得把功夫费在监工上,刘秀一个女人要带孩子,对装修也不懂,自家老爷子对果园兴趣更大,大伯就不同了。省城认识的人多,对砖砖瓦瓦的活儿也懂些,最是可靠不过。
  柳开腾这次去SZ,暗示那供应服装的老板,想去他厂里转转,如果没问题,希望能正式合作,建立长期平稳供应关系,以后进货就不是这么小打小闹了。那老板一听,眼睛一亮,应下了。对这孩子,他印象深刻,他那厂不过就是个十几人的小作坊,设计师是什么他不懂,厂里衣服都是他托人从XG拿的货照着仿的,样式千奇百怪什么类型的都有。神奇的是,举凡这孩子挑中的,都卖得极好。
  两天考察结束,柳开腾确定了供货渠道,还一本正经地签了合同,厚厚一沓,把那小老板紧张了好一会儿,看向两人的目光更添了忌惮。
  成了厂子的大客户,柳开腾不再单纯地挑拣,而是拿出一堆图纸下单,对衣料剪裁都有了进一步要求,并且衣服上必须贴上他给的牌子。
  那些图纸是柳开腾知道柳煦会画画后请他帮忙弄的,都是来自后世的人,都是一掷千金的款爷,对女装的审美颇为一致——事实是,这俩都是被国际品牌洗过脑的——没让柳开腾开口,柳煦就唰唰唰画出一堆,这种默契让柳开腾很是享受。
  只是柳煦毕竟当了两世古人,对女子的欣赏标准添了一分含蓄柔婉,超短裙紧身衣什么的他不反对也不提倡,偏欧美式的款型被他稍做改动,便多了份独属于东方的轻灵。便是柳开腾看了都有瞬间惊艳,何况这个专做服装的小老板?
  他是不懂什么潮流,也没有柳开腾的火眼晶晶,但单独把一件衣裳拿到他面前,好不好看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很明显,图片上的这些衣服,已经不是好看了,是非常好看!
  想到今后滚滚财源,对着父子俩更是热情,有求必应。
  腊月初一,宜开市,热闹爆竹声熄,“云想衣”开业,许多老顾客早听了消息,早早就赶了过来,因为小老板说过,开张第一天,全场八折。
  柳昌盛刘秀带着柳开腾还有柳勉夫妇忙得脚打后脑勺,柳煦想帮忙来着,却被五人一致拍回柜台后面,只能无聊地趴在玻璃柜上发呆。
  熟客都知道这家小老板机灵又可爱,见柜台后还趴了个招财童子似的胖娃娃,不少年轻姑娘就上前想逗他说话。面对叽叽喳喳的声音,被打断神游的柳煦歪头打量起眼前几个姑娘,眨了眨眼,神色茫然。那无辜的小模样引得围观姑娘母性大发,衣服也不挑了,只顾凑一块儿逗他笑。
  柳煦满头黑线地看向面前摊满的糖果,时代不同了,怪姐姐怪阿姨却还是存在的吗?
  柳开腾忙完一波,才发现柳煦被包围了,知道他虽喜欢被抱,却只限于熟悉的人,陌生人是决不让碰的,忙过去当英雄。姑娘阿姨见小老板冲过来跟个护崽母鸡似的揽住招财娃娃往楼上逃,那孩子也扁着嘴由他拖着,亦步亦趋,只恨不能把这俩都偷回家养着。
  他们不知道,这种心情叫做萌杀……

  第 25 章

  半个月后,“云想衣”的火爆总算有所消退,虽依旧兴隆,但有两人足能应付了。十五晚上,柳昌盛留下刘秀刘军姐弟和俩孩子,跟柳勉回村,准备明天捞鱼虾。眼看要过年了,各单位开始准备年货,之前联系的几家厂子催过一回了,不好再拖。
  水库说起来不大——占地不到十亩,可真动起来,却不是这五六个生手一时能搞定的。柳昌盛手一挥,愿意帮忙的过来,收拾完了一人六斤鱼两斤虾。
  此言一出,应声一片,正是农闲时候,窝家里不是打牌就是唠嗑,闲着也是闲着,有好处干嘛不干?结果第二天一早点数,村里劳力几乎到了个齐。虽说用不了这么多人,但柳昌盛也没好意思赶人,乡里乡亲的,算了,当图个热闹吧。人声鼎沸,把不少邻村人也引了过来,蹲一边看热闹。
  一网网肥鱼肥虾被起出来码进竹筐,孩子们在边上又笑又跳,大冬天也不怕冷,拿手挑着虾子玩儿,一个个冻得鼻子通红鼻涕长流,也不见消停。柳夏伟找了半天没见着柳开腾也没见着柳煦,就跟那些孩子一块儿玩了起来。
  张大妞和几个年纪大的被叮嘱照看孩子,天冷地滑,又在水库边上,别高兴过头载进去。眼看水库被大人们围了个结实,孩子们想挤也挤不进去,几个姑娘松了口气,但见这些讨债鬼这么糟蹋东西,地上摊了不少被踩烂的鱼虾,又有些生气。寻到柳夏伟嘀咕了几句,这小子点头,找到柳家其余孩子,以主家的身份拦着不让继续糟践。那神气活现的样儿,一口一个“我家的”“我家的”,还真把不少小鬼震住了。
  帮着分筐的柳昌玉看了,跟旁边大嫂笑言,瞧瞧,夏伟几个都知道顾家了。林金凤听了,也是笑,眼神却放到了张大妞身上,心里想着,真懂事的,是张家这两个……
  果然人多力量大,天蒙蒙亮开始忙的,过午不久,长成的鱼虾都被捞了上来,剩下都是小的。手边没称,分的时候就索性不过磅了,因养殖合理,这些鱼都长得差不多大小,一人三条,肯定不止十斤,虾子也是论把抓,同样只多不少。
  这边刚分完,人散去大半,那边三辆卡车就开了过来,也不是多大厂,可三家凑一块也有一千多号人,五千斤鱼,八百斤虾,一点不嫌多,还嚷嚷不够。跟车的后勤干部直感叹,东西不好买,柳昌盛附和两句,却也无能为力。一开始就报过数的,当时不嫌少现在觉得不够,他能怎么办?
  结果这位后勤话锋一转,我沿路看到你们村好几家猪养得不错,鸡鸭鹅也活泼,车也还有不少空地,要不你帮我问问老乡们愿不愿意卖?我们现钱收,比供销社的价只高不低。
  柳昌盛一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帮着问了句,还真有不少愿意的。于是几位搞后勤的看着一车的鱼虾肉笑得开怀,村里人数着钱各种高兴,皆大欢喜。
  自然,几个数着钱的对柳家这次卖了多少不由暗暗猜测,自家一头猪这么多,柳家可是几千斤的鱼啊……
  柳昌盛没跟车一起去省城,难得自家人今天来了大半,就在家里聚了聚,剩下几筐鱼虾都分了下去,刚收到的钱也散了出去。
  虽是自家人,但在柳勉劝说下,柳昌盛也做到了“财不露白”,之前陆续收到的5万,只小部分用来还债,大多还是花在了果园建设上。对外只说是交了一半承包费后剩下的,柳家亲眷对果园种种花费并不清楚,也无从怀疑。
  跑了几个月SZ,在车上听多了是非,愈发明白什么叫“不患寡而患不均”,自己人尤其如此。故此赚钱后,也没一次把钱还上,一月一点,店面他没说是买的,大伙儿都以为是租的。当然,这份情他记在心里,以后定是要还的,有什么用得着他的,也绝不推辞。
  不似楼下低温,“云想衣”二楼因开着电暖器,温暖如春,外面再冷,这里披件单衣尽够了。
  “起来了,起来了,太阳晒屁股了!”精力旺盛的柳开腾见柳煦迟迟不起,终于忍不住上前骚扰。
  “今天阴天哪来的太阳……”柳煦模模糊糊地回了句,拽过被子裹裹紧,滚进床最里面,靠墙那面。
  “煦煦乖,别睡了,有事情要跟你说,要紧事,真的。”柳开腾脱掉鞋子爬过去,把人从棉被里挖了出来。
  “不!要!”困顿的柳煦却不买账,一字一顿的危险语气充分表明了他的火气。
  摸了摸鼻子,柳开腾有些头疼,这家伙睡觉分真睡假寐,如果是闭目养神,被打断了思路虽会不悦,但还算好说话。可要真被吵醒,那等着承受这家伙凶残的床气吧……而且在柳家多年纵容之下,柳煦的起床气愈发厉害。或者不能说厉害,只是不再克制,用柳煦的话,他是小孩子嘛,怎么会控制情绪?
  不想惊动楼下,趁他还没爆发,柳开腾赶紧帮他裹好被子,右手有节奏地轻拍他的背脊,直到那蹙起的眉头松开,才松了口气。这小祖宗,可真是个祖宗呢……
  无奈轻笑,揪了揪柳煦的耳朵,引得梦中人不耐烦地挥手,拍开那双爪子。耸了耸肩,有些无聊地在柳煦旁边躺下,本想着等他醒了要怎么说下面计划的,结果脑子没转几圈,眼皮就沉了下来。
  所以说最讨厌阴雨天或下雪天了,柳煦会各种睡不醒,连带着他也常常陪着睡不醒啊魂淡……
  “早上不是说有事情要跟我说吗,什么事啊?”临近中午,终于从困乏中挣脱的柳煦洗漱完毕,接过柳开腾端来的汤,喝了几口,懒洋洋地问到。
  “XG股灾近了。”柳开腾两眼发光地凑上来,“有什么感想?”
  “虽然还没回归,但都是炎黄子孙,相煎何太急,不如过两年炒日经,私以为灭小日本比较有成就感。”放下汤碗,等柳开腾拿小手绢给他擦完嘴,这才打了个哈欠,抱起旁边枕头,蹭了蹭,没什么激情地回道。
  “我们不赚也会便宜别人,与其被老外抢,还不如进咱口袋。”柳开腾从柜子里拿了件衣服给他套上。
  “你是打定主意要参一脚了?”柳煦抬手伸臂,坦然地接受对方服侍。当了三世人上人,某些方面的懒已经根深蒂固了。
  “那不是为了筹措资金对付小日本嘛,不然就咱手头这点钱,扔进去水花都不见一个。”柳开腾俯身帮他系好纽扣,整了整领子。打量着眼前宝宝,心中自豪,果然他家柳煦是可爱!
  虽说都有着成年人的灵魂,但柳煦的因总是调不好的阴虚,显得虚胖,但皮肤白腻,五官精致,人又懒洋洋的,特像幼年期加菲猫。身上又带着奶香,脸不板的时候,柳开腾也常会忘记对方心理年龄。
  “就咱家现今无权无势,真打出水花了,估计离没命也不远了。”冷飕飕一眼扫去,柳开腾准备捏他脸的手立马放到柳煦肩上,装模作样按了两下,“所以,还是那句话,闷声发大财。”
  “好吧,听你的,我动作尽量小点,对了,你外语怎么样?”明白对方不是危言耸听,柳开腾自是虚心接受。
  “英日法精通,德语意大利语能听能说,只能简单书写,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能简单沟通。”柳煦数着手指,“外语就这些,方言如果也算的话,我还会说粤语和四川话。”
  “……”都这样了还叫就这些?那我这种英语都说得磕磕绊绊的算什么!柳开腾觉得眼前这人就是来打击自己的,心中小人掩面泪奔,半是羡慕半是嫉妒,“你会的语言可真不少……”
  “当年为了泡妞特意学的,不然谈个恋爱还要带翻译,多麻烦。”柳煦微怔,撇了撇嘴,结果最后看上的是个说中文的,还是个男的,真特么坑爹……
  “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盯着一副万事不萦于怀的柳煦,柳开腾随口接道,心里却是疑惑,刚刚他没眼花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祝好运啦,哥哥~”挥了挥爪子,柳煦又打了个哈欠……
  柳昌盛上来的时候,就见两孩子还赖在床上,大毛前面摊了大堆报纸书籍,写写画画,时不时和二毛咬咬耳朵。二毛则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抱着抱枕,坐在大毛边上,脑袋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一样。
  “又在看什么?”柳昌盛笑着,把柳煦抱进怀里,摸着小家伙柔软的头发,话却是跟大儿子说的。
  被挪了位置的柳煦抬头见是柳昌盛,软绵绵叫了声爸爸,继续瞌睡。嗯哪,春困秋乏夏打盹,现在是冬天,他要冬眠……
  “爸,我想去XG看看。”柳开腾推开面前书本,神色认真。
  “那就去。”还以为什么事儿,不就是去XG吗?去呗,反正离SZ也不远。
  看了眼天真的爸爸,柳开腾抽抽着嘴角:“XG现在还是英国说了算,别看离SZ近,过去却是要办过境证的,哪是想去就能去的。最重要的是,那边洋鬼子多,说英语的远比说普通话的多,我们就是过去了,语言不通也是白搭。”
  说到这里,柳开腾不由庆幸自己在SZ遇到的那几个虽然普通话说得各种变扭,可也就是费点耳朵。不像英文,他早还老师了,就算重学,碰上大把金融术语一样抓瞎。所以,这时候真的只能靠煦煦了,这语言天赋不能浪费!
  “这么麻烦?”柳昌盛有些头疼,下意识地问大儿子,“那怎么办……”
  “我也就这么一说,不急在这一时,等孙叔叔厂子大了,让他用厂子做担保,办证会方便很多,倒是那洋鬼子的话,现在学也不算迟。”柳开腾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柳煦的多国语言也不是天生的,找个老师教教音标装装样子,以后煦煦鸟语张口就来,问起就说咱老柳家又出了个天才,语言天赋特别发达。
  “那成,那咱就先学洋鬼子说话。”柳昌盛拍板定下,“下午爸带你去买书。”
  “谢谢爸爸。”柳开腾点头,笑得开怀。
  那边完全不知道自己悠闲即将结束的柳煦趴在柳昌盛怀里,睡得酣然。

  第 26 章

  腊月二十八,“云想衣”关门歇业,柳家四口带着大包小包回了村。下了客车,离家就不远了,当然,这“不远”是对成人而言,柳煦的短胳膊短腿走在崎岖土路上,要不是平衡能力不差,早不知摔几回了,且这种路走起来不是一般的费体力。
  但柳昌盛刘秀手上背上都是东西,根本腾不出手抱他,看他走得磕磕绊绊,也跟着心惊肉跳,埋怨昌顺怎么还不过来,二毛快累坏了。
  柳开腾拉着柳煦的手,在捏了第四把冷汗后,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矮身让柳煦上来,准备背他回去。
  纠结了一会儿,柳煦估计了下自己的体重,又看了看对方的体形,最终没能压过身上懒筋,爬到了对方背上……
  夫妻俩看了,不仅没阻止,反松了口气。虽说大毛二毛同岁,个子却差得明显,大毛身架子随父,又不挑食,平日也爱动,小身板长得特结实,只有六岁,看着却跟人家八九岁孩子一样。相比下,二毛就跟长不大似的,总那么小小一团,看着胖嘟嘟的,掂起来却没几两肉。从小到大,大毛也没少抱他,且从这儿到村里也没多少路,累不着的。
  不得不说,这对父母心已经偏到一定境界了,柳煦走得蹒跚点他们就满心紧张,柳开腾背上背个孩子走那么多路他们一点感觉没有,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吗?
  所幸柳开腾背了没几分钟,就见刘昌平从前面迎了过来,柳煦放开抱着柳开腾脖子的手,揉了揉眼睛,觉得还是被抱着比较舒服,就冲着柳昌顺喊了声“抱抱”,柳昌顺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从大侄子背上接过了他。
  这次从省城回来,夫妻俩给亲戚备了不少东西,送给长辈的是麦乳精糕饼水果之类的吃食,同辈的则是衣服,都是年前新到的款,料子做工也是极好,就是放百货商店也是走的高端路线。只是他们拿货的价到底不能跟市场价比,怕礼太轻,便又添了些其它,或是一块手表,或是一条方巾,也是从SZ那边拿的,好看,也不贵。
  至于孩子们,则是糖果为主,毕竟“云想衣”主营女装,少量男装,童装却是没有的,再说小孩正是长个的时候,一天一个样,除了离得近的柳夏伟几个,其余孩子夫妻俩也挺久没见了,买了不合身反而不美,倒不如吃的划算。
  至于果园雇的几个工人尤其是张友财一家,夫妻俩也没落下,几个小伙子包了一个月工钱,这是学的人家厂里,叫年终奖,还是福利来着?柳昌盛也说不清楚。至于张友财家,除了红包,媳妇儿和几个大点的闺女还各得了身衣裳,对柳家自是连连感谢,果园的事更加上心。至于那位农科站的技术员,真正的大功臣,自然不能忘,给完红包,柳昌盛还掏出一份合同,却是要分他一成股。
  这事儿不是柳开腾的意思,是被“知识就是力量”“人才是最大的财富”之类言论洗脑的柳昌盛自己想出来的,技术员这种人才不能放走,怎么把他捆牢呢?给他干股,果园赚了他也跟着赚,这样以后就是为了自己,他也得拼命干!说到底,还是跟柳开腾脱不了干系,因为会在柳昌盛耳边念叨这些的,也只有他了。
  技术员自是推辞,不肯收,可柳昌盛比他还执拗,不签就是看不起我,是自家亲戚就把这签了!技术员纠结解释,我这算公职啊,公职人员不能这么干……
  哦,明白了,柳昌盛点头,在技术员遗憾的以为他要离开的目光中,把合同递给了他家老头。算起来老头跟柳昌盛是平辈,柳昌盛喊他声大哥,老头想了想,签了。这下技术员没话说了,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得不行,捧着一纸合同,想着明年就要娶媳妇了,到时告诉人姑娘小潭村东口的果园有他一成股,那……
  越想越高兴,对柳昌盛也亲近了起来,以前虽也喊的“叔”,可到底带了知识分子的清高——要知道他可是这栅县少有的中专生!现在,这一声“叔”却真正热络起来。
  有此结果,柳昌盛自然满意,告诉大儿子被那小子夸了几句,更得意非常,用刘秀的话,尾巴快翘天上去了!被这么一刺,柳昌盛才摸了摸脑袋,后知后觉认识到自己错误,没跟家里说一声,就自己做了决定。
  刘秀虽不满,但也明白丈夫这么做是有道理的,只是说了两句,便没再提,倒是柳开腾在那边嚷嚷着要求民主要求人权,表示以后家中大事必须表决决定,反对一言堂!倒不是对这次事情有什么意见,主要是怕以后家里生意做大了,老爸碰上忽悠。
  想到家里能在这么短时间赚这么多钱,就是靠的大儿子,柳昌盛也没法把他当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便点头采纳了意见。
  事后回到小间,柳开腾被柳煦嘲笑了:“所有家中大事都要表决决定,那哪天爸妈想要儿媳了,是不是举手表决一下你就必须找个女人结婚?”
  柳开腾脸黑了,哀嚎:“煦煦到时候你可不能背叛我!”
  “放心,我不会跟他们一起逼你的……”柳煦笑容纯净,“我会弃权的。”
  “……这跟举手同意有区别吗!”反应过来的柳开腾拍案而起。
  “有啊,一个是2:1,一个是3:1,总算没输得底掉啊,这么多年兄弟,我不会看着你掉火坑的,我会,闭上眼睛……”说完,还一脸悲悯地拍了拍对方肩膀。
  神色抽搐的柳开腾第二天强烈要求把所谓重大事件定性出来,讨论后确定下来的都是和生意有关的,至于私生活,柳开腾刻意没提,夫妻俩没想到,柳煦抱着抱枕睡觉,他什么都没听见……
  因为有了店铺,柳家四人没等过完十五,初五迎完财神就去了省城,放了一挂鞭炮,“云想衣”重新开业。
  “这假期也忒短了,完全照着后世年假来啊。”即将被柳昌盛拖去SZ验货的柳开腾拍了拍身边的柳煦,神色郁闷。
  “分房睡分房睡,你太吵了!”被再次拍走睡意的柳煦磨牙恨声。
  “别闹了,你一人睡谁能放心啊。”柳开腾一点不给面子,“一样是感冒,人家三天好,你能拖三礼拜,病一场得养几个月。就这身子骨还喜欢踢被子,你是有多恨它啊,踢这么多年不带停的?”
  柳煦脸黑了:“那也不要理你,我去找爸爸妈妈!”
  “兄弟,你就给他们留点私人空间吧,要哪天他们因为你,那什么生活不和谐分手了,咳咳……”到底实在编派自家爸妈,柳开腾说得隐晦,留了点口德。
  柳煦则彻底龟裂了,尼玛有这么说自己爸妈的吗!父母的这种事你个当子女的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的拿出来调侃的啊混蛋!
  但排除这些,柳开腾的话是有道理的,尤其柳昌盛今后几年还会常常出去……
  虽遇到那几段孽缘前他也是个能玩的,但那是因为各自都没有羁绊,如果有了要成家的人,他绝对会把过去断得一干二净。事实上,即便没有成亲,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后,他也没再乱来。虽因种种原因,从未真正表露过心迹,但认定了就是认定了。
  柳开腾今后如何他管不着,再亲的兄弟也管不着人家床上,可柳昌盛是他父亲,如果他有外遇,他绝对要管!哪个敢来柳家当小三,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哥哥,交给你一个严峻的任务!”掩去眸中杀机,柳煦神色忧愁,“一定要把爸爸看紧了,别让哪只狐狸精钻空子。”
  “我明白。”所以说人果然是矛盾的,自己出轨算不了什么,视为天地的父母却绝不容许,说到底,还是自私。
  “法治社会,弄死一个人还是有些麻烦的……”叹了口气,把未尽的话说完。
  柳开腾:……
  摸了摸胳膊上竖起的汗毛,果然,他跟柳煦不是一个段数啊,为什么就是学不乖啊学不乖,看他长得单纯就忘了他是之比自己凶残得多的老狐狸呢!
  省城到底有省城的方便,在没费什么劲儿的情况下买到不少英语教材后,刘秀又通过店里几个客户联系到了两个想要体验生活的大学生,他们愿意给孩子启蒙英文。这年头的大学生还不像后世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十里八乡才能出那么一个,每月有生活补助,吃住都是学校掏钱。家里再穷也用不着勤工俭学,偶尔出来那叫体验生活,能请着大学生的地方也觉得面上有光。
  等父子俩回来,刘秀把人约到了店里,想要看看人怎么样,毕竟不是单教大毛一个,二毛也要一起学,这小东西总懒洋洋的,老师得有耐性才好。
  得了信儿,两学生趁周末放假结伴来到“云想衣”,刘秀自是忙不迭地欢迎,把楼下活儿交给柳昌盛,领着他们上了楼。又是倒水又是洗水果拿点心,弄得两人挺不好意思,连连推拒。倒是没有某些文化人特有的清高,还算知礼数,掀开门帘观察了会儿的柳煦,暗自点头。
  拉了几句家常,把俩孩子户口调查得差不多了,刘秀只觉没有更满意的了,但见这一男一女,还是没忍住八卦了一句:“你们俩是……?”
  “我们是同班同学。”开朗的女孩儿难得羞涩了一下,男孩儿耳朵也有些微红。
  “哦……”刘秀点着头,只是看向两人的目光实在耐人寻味。
  两年轻人面色更红。
  光自己满意没用,还得两个孩子喜欢才行,告罪了一声,准备去孩子们房间喊他们出来,大毛也就算了,二毛这么懒,得她去抱才行。不想,刚转身就看到两孩子掀帘子出来了,看到抱着抱枕爬到两年轻人对面椅子上的柳煦,刘秀心中惊奇可想而知。
  “怎么,二毛也想早些看到老师吗?可难得这么勤快啊。”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刘秀把孩子介绍给对面的人。
  知道这两个就是自己以后的学生,两人有些无语,那个大点的也就算了,小的那个有四岁吗?当然,他们承认这孩子很可爱,但可爱不能当饭吃啊,这么早教英文,听得懂吗?开玩笑呢吧……
  百般纠结中,课程开始了,面对两个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理解力超凡的学生,两人从不敢置信到激动非常到麻木无语,他们在心底深深忏悔,以后,再也不小看孩子了!
  而听到两小老师对自家孩子的评价,柳家夫妇更加错乱,老柳家到底烧了什么高香,出了一个神童不算,连二毛也成了天才?!
  震惊中的四人不知道,新晋的天才柳煦此刻正在楼上床上打滚:“我不管我不管,明明说好你养家的,为什么我也要去XG,我不去,就是不去!”
  “煦煦乖,你也看到了我的英文不是一般的烂,好吧,语言可以找翻译,可那些指数啊期指啊我是真外行,就算重要数字背得滚瓜烂熟了,万一有什么变动呢?咱俩都能重生了,历史有变动也不是不可能啊。股市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投的都是咱俩的血汗钱,你也不希望我把它打水漂吧?”柳开腾无奈地坐在床边苦口婆心,“我也是为了咱们的未来啊……”

  第 27 章

  柳煦才不理他,翻身躲到最里面,攥着被角,扭头:“哼,是为了你跟你无数老婆的未来吧,我跟爸爸妈妈能沾你多少光。我这人知足,有车有房吃穿不愁有手头再有点余钱尽够了,爸妈一人得个百来万再买两份保险也能安乐一生,拼死拼活,最后不还便宜了你和嫂子们。”
  “怎么能这么说呢?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你和爸妈才是主要的,首要的!”
  “大街上人来人往,想找断手断脚的残疾人不难,luo奔?那可不是想看就能看到的。”撇了撇嘴,“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衣服比手脚重要,没听过一句话吗?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
  “我能是这种人吗我!”柳开腾一听,不乐意了,爬过去把裹得跟蚕蛹似的柳煦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给我出来,说说,怎么着,在你心里我就这种人啊!”
  “别激动啊,一激动不更显得你心虚吗?”被提溜出来的柳煦难受地扭了扭,见他不放,索性不再挣扎,抬着下巴,并不见狼狈。
  “心虚你妹!”这闹脾气的小模样,却让柳开腾气不起来,可就这么放手,又不甘心,眼睛一转,就把小东西塞进怀里,狠狠揉了几把,阴恻恻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打你屁|股!”好吧,这是他多年来的夙愿……
  “嗯哼?”黑了脸的柳煦小包子从奶黄包瞬间切换成了芝麻包,笑容温顺,声音绵软,若不是柳开腾与他相识多年,只怕也听不出这奶声奶气中的威胁,“你刚刚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柳开腾抖了抖,瞬间收起面上得意,放下柳煦,一本正经地给他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你肯定听错了,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心中小人擦着冷汗,宽面条泪,所以说没征兆的模式切换什么的,最讨厌了!
  而这边柳煦弹了弹衣袖,低垂的眼中闪过深思,心里有了新打算。
  本只是听到悠闲生活即将终止,一时气愤才这般闹的柳开腾。但话未尽,脑海中却掠过那些为了红颜背叛朋友的“旧友”,心中不由一凛。自在了这些年,却是忘了,他到底不是柳开腾真正的嫡亲兄弟,这具身体与他没有血缘,少了天性的牵绊,背叛或许是转眼的事……
  看来这米虫还真不好当纯的,总得有些准备才好。
  柳开腾自是不知道他的这些心思,所以进入夏季,结束第5本书教材后再次哭诉,却当即得到肯定答复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明白柳煦的意思后,兴奋地抱起柳煦猛啃两口,嘴巴也快咧耳朵根了。有了煦煦陪同,这次XG之行还不跟玩似的,要知道程宇前世被称为金融奇才,而他最擅长的领域就是股市!
  被狼吻的柳煦厌恶地拿起柳开腾的枕巾擦脸,心里还在碎碎念,太恶心了太恶心了,口水擦脸太恶心!你以为你是狗吗魂淡!
  还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的柳开腾乐呵呵地想再次表示下自己的感情,却是把柳煦吓得扔掉手里枕巾直接冲了出去。面对已经疯魔的傻子,什么气场都是没用的,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94年有部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在祖国各地热播,反映的就是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出国淘金者的喜怒哀乐,挣扎与生存。美化后的故事,少了赤luoluo的苦痛,依旧掩不住其中辛酸,但即便如此,少数人的成功依旧刺激着无数人飞蛾扑火。
  那时出国还有名额限制,今年排满了只能等明年,护照不好拿,签证更加不好拿,却依旧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相比之下,进出XG要轻松得多,尤其在前年中英两国对XG问题达成初步共识后,内地和XG的往来更加通畅。
  自然,这所谓的“通畅”是相对而言,悠然走在桥上的人或有钱或有权,再不然就是两边有些关系,光明正大出境入境,被当作客人对待。桥下的人为躲开巡逻部队,只能趁着夜色,偷渡过海。有些变卖家产尚能换得一张SK出发的船票,再穷的只能拼着被击毙的危险游泳过界。而他们即便幸运地抵达对岸,面对的也不过是一切从头开始的艰苦生存。
  听着孙鹏呂的介绍,车上的柳昌盛止不住地庆幸,庆幸他们能拿到过境证,庆幸他们能够以正式渠道进出XG。
  这一切,不过是建立在他们不是穷人的基础上,在英国近百年的统治下,XG如同那些资本国家一样,成为了资本的XG,金钱的XG。
  孙鹏呂的小作坊这半年来变化不是一般的大,严格照着柳家要求将那些图纸变为衣服,套到店里模特身上后,来他这儿订货的人以几何倍增长。照合同首供柳家后,其它客户也只有几个能拿到现货。
  眼看大把钞票哗啦啦往外流,孙鹏呂心疼啊,咬了咬牙,准备拿出这些年积蓄扩大规模,不够的跟亲戚借。不想正赶上来验新货的柳家父子,听了他的打算,当即要求入股——柳开腾早想介入厂子的管理了,这次真是瞌睡来枕头。
  “云想衣”能这么火,除了款式新潮,质量也是重要因素。孙鹏呂现在有求于他们,对他们的规定自然严格遵守。但厂子扩建,有了更多客户后,翅膀硬了,还能不能这么听话就是两说了。但入股后,就不一样了,作为专管设计和质量这一块的柳家绝不会允许孙鹏呂破坏自家品牌的形象。
  是的,“云想衣”不仅是内地省城一家服装店的名字,也是他们品牌的名称,店中衣裳的标签是统一的云想衣,中文和汉拼,当初让孙鹏呂必须添上那个牌子为的就是初步确立品牌概念。
  如果他安安分分把厂子经营好,那么以后“云想衣”往其他领域譬如皮具,化妆品,珠宝类奢侈品发展时,也不会少他的好处。且不说从现在开始网罗人才,再凭借将来大笔财富挖墙角,“云想衣”不一定会输给国外品牌,毕竟国人真正适合什么,只有国人自己知道。
  就算真略逊一筹,凭国内庞大的消费群也够看了。没看人大宝一个产品,却把各式生产线齐全的美宝莲打得落花流水吗?这说明什么?人,才是最重要的,比不过质,光量我也能耗死你!
  要他不理会那些,非要对“云想衣”做些什么,也没关系,反正柳家现在手里不缺钱,找几个熟练工买几台机器自己弄个作坊,把属于我们的活儿接过来就是了。你敢继续用我的商标?还敢把假冒伪劣的“云想衣”销售给别人?抱歉,上月刚去申请“云想衣”的商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批下,到时候我会把你们的行为诉诸法院的。赔多少钱不在乎,就算一分都没赔着也无妨,就当做广告了,好版位,还不要钱。别拿这种敬佩的眼神看我,这是后世用烂了的炒作手法……
  为什么不现在就断了跟孙鹏呂的合作回家开作坊?合同只占其中最小的分量,更多是因为柳煦念旧,因为柳开腾怕麻烦。合作这么久,在对方没任何过错的情况下,柳煦总是宽容的。既然柳煦不想动他,柳开腾只能耸肩照办,重新培养一个人手也是要时间的。暗里却在嘀咕这人心不够硬,以后肯定吃亏,却是忘了,前不久是谁被柳煦一句话吓得汗毛直竖的……
  这么七想八想,在心里做足了最坏打算,但所幸,孙鹏呂是个聪明人,对柳家,就跟柳昌盛对技术员一个心态:这种人有机会抓牢怎能放过?火急火燎地第二天就把合同拟好送了过去,柳昌盛不懂这些,偷偷交给柳开腾过目,收到儿子暗示,这才签下名字。
  半年来柳昌盛各种抽查都没发现以次充好现象,对孙鹏呂好感更甚,随着厂子生产的服装被越来越多客商提走,“云想衣”这个名字也渐渐深入人心,自然两位老板口袋里的钱也塞得满满。
  正是因为服装厂的收益良好且处于良性发展中,钱途无量,所以三人的过境证才会这般顺利办下。
  当然,两假包子也明白自己分量,所以在厂子上了轨道后,就开始准备寻找真正的设计师,这也是柳开腾要去XG的目的之一,内地设计师?啊不,不是不好,是根本没有……

  第 28 章

  柳开腾一开始说要带柳煦一块儿去XG时,柳家没一个答应的。柳勉更是难得虎了脸,指着柳开腾骂:下火的天,你拽二毛跑那么老远,是想要他命啊?
  原来经过这些年调理,柳煦苦夏的体质有了些微缓和,可也架不住7月心里长途跋涉。柳开腾自是惭愧,光想着去XG圈钱,竟把要紧事儿给忘了,一时对着柳煦各种愧疚,别别扭扭地道了歉,准备入了秋再去。
  结果柳煦不乐意了,我这边把计划都列差不多了,怎么能说延期就延期?恼恨柳开腾不开窍,把人扯过来嘀咕了两句,却是让他跟柳家说,听闻XG医院的设备比内地先进,带柳煦过去是为了帮他做个检查,看能不能中西结合,让他尽快健康起来。
  这说辞漂亮,本来一千个一万个反对的柳家人也有些迫不及待了,实在柳煦身体太熬人,每每一场小病都让他们胆战心惊,有康健的机会,自是求不得。柳勉怕孩子路上不适,配了不少药丸让他随身带着,千叮咛万嘱咐别让二毛晒着累着渴着饿着……
  父子俩自是带了一万个小心,怕大中午人挤人把二毛热到或熏到,特意花大价钱托人买了三张卧铺票。
  所幸这时的火车还是不带空调的绿皮车,车速不快,开了车窗,吹进的风也不太强劲,带着些微暑意,倒是比电扇舒服。柳煦个子又小,那卧铺对他自称不上不拥挤,虽然陌生的被子让他有些嫌弃,但总的来说一路还算舒服,那些药并没用上。
  下了车在那家相熟的家庭旅馆休整了半天,看着太阳快下山了,暑气散了不少,三人便拿着过境证,拎着两包不大的行李由孙鹏呂送去了XG。
  面对比SZ更加繁荣的新环境,柳昌盛理智了许多,但人生地不熟,还得是柳开腾开路。因这次有柳煦随行,柳开腾没再找那些小旅社,他跟他爸能凑合,这小东西娇贵,哪儿敢让他受委屈,便在联交所附近找了家酒店入住。
  光可鉴人的地板和华丽耀眼的水晶吊灯还是让柳昌盛有瞬间不自在,抱着柳煦,脚步微顿。他去SZ也不过是进货验货,哪去过这种一看就烧钱的地方?倒是两小的,熟练地使唤侍应生,熟练地给小费。要不是从没离过柳昌盛的眼,还以为这俩是这边常客呢。
  总算柳开腾还记得他爸有一块儿跟来,没捣腾出总统套房,只要了间普通的,两张床,正好他爸一人一张,他们俩小的一张。
  既然来的借口是帮柳煦看病,做戏总得全套,吃了晚饭,把眯着眼的柳煦哄睡了,柳开腾就电话服务台让他们帮着预约了几家儿童医院。柳昌盛正好冲完澡出来,有些犹豫问道,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人家。柳开腾摸了摸鼻子,又不会让他们白干,反正这边给小费不违法,满意了自然不会亏待他们,这就是钱的好处。
  柳昌盛听着前面还好,后面一句却是有些不舒服,也是,让一个从小接受社会主义教育的人突然接受资本主义生活观念,花钱买方便,花钱买人“伺候”,总要些适应时间。
  柳开腾报的几家医院虽都极有名,但他没指定非要名医,所以第二天被告知下午就能过去。
  到了医院,一整套体检坐下来,柳煦差点趴倒,医生拿到X光片后有些微诧异,想跟柳昌盛单独谈谈,但两个小的也想知道具体情况,就是不理会拿着玩具的护士姐姐。没办法,医生想着孩子不懂这些,便跟柳昌盛讨论起了柳煦的情况,存了万一,用词比较专业并书面化,结果事与愿违,柳昌盛被绕晕了没听懂,柳煦柳开腾却听得分明。
  柳煦心中皱眉不止,他以为这具身体只是外形问题,尼玛现在卵巢子宫和精囊睾|丸同在是怎么一回事儿啊!如果两套都能用,那他的染色体是XX还是XY啊?柳煦纠结了,或许是XXY?XXX?XYY?好吧,他已经错乱了。
  “别太难过。”见柳煦从医院回来就一直失神,柳开腾慷慨地献出自己的怀抱。
  “我只是在纠结我的性染色体到底是什么。”不想,回过神来的柳煦却是摸着下巴一脸认真的给出了这个答案。
  “……思考出结果了吗?”柳开腾抹了把脸,果然,这家伙不能以常理推断,白费他担心这么久。
  “术业有专攻,以我浅薄的生物知识,暂时解不开这复杂的基因之谜,还是等14年后的专家吧。”拼凑了N种组合后,柳煦决定放弃这个他并不擅长的问题,纠结这些干什么呢?只要他觉得自己是男人,谁还能逼他当女人不成,“总算还有个万能受血的好血型安慰我……”
  柳开腾:……你果然生物学得不扎实,不知道后世已经不承认“万能受血”一说了吗?
  “等会儿让服务台给我定几份报纸。”柳煦整理了下心情,开始说起了正事,毕竟这才是两人此行的目的。
  “没问题。”柳开腾点头,“明天雨天,气温会降下来,带你去逛街?”
  “女人才喜欢的活动!”想到第一世陪那那些女伴血拼的痛苦经历,柳煦痛不欲生,拼命摇头,“我什么都不缺,至于礼物什么的,我全权委托你。”
  “委托什么啊?”去外面给小儿子买小吃回来的柳昌盛笑问。
  “我们在说明天去帮妈妈和爷爷奶奶们买礼物。”柳开腾抢先开口,“煦煦也要一起去。”
  胡说八道……慢了一步的柳煦扁嘴。
  “行,那就一块儿去。”柳昌盛哪里不知道柳煦的懒性子,却还是笑着应了下来,见小儿子愈发委屈的模样,心里更是笑得不行。
  早上起来,外面果然天色阴沉,路上有水,看来昨晚就下过一场。洗漱完毕,又飘起了雨丝,柳昌盛抱着柳煦领着柳开腾去了永安百货。柳煦选这家,也是好奇,没机会参观解放前的SH四大百货,80年代的解解馋也好,反正有传承关系。
  从头到尾都被抱着的柳煦也不嚷嚷逛街是女人的爱好了,遥控着他爸往女装柜台跑,给刘秀选衣服,国际品牌什么的最讨厌了,一件就得几千上万,柳煦选了几套后就不尽兴地停手了,这次带的钱可都是投资本钱,换成美金不到十万,悠着点花吧。
  又给刘秀拿了香水皮包化妆品,给老人们一人一枚戒指,其它亲戚就随意了,多是些当地特产和工艺品。
  满载而归,满手东西的柳昌盛只好把柳煦放下让他自己走,所幸这边离出口就几步路,柳煦就是再懒也不能懒这点路。
  谁想柳开腾下楼时扫到了童装柜,心中一动,却是拖着柳煦跑了过去。要说这俩不多的相同爱好中,就有帮人打扮。好吧,或许这也是情圣们的共同爱好,有钱有闲,于是把女朋友当芭比娃娃打扮。带着一手打造出来的花瓶参加宴会收获无数艳羡目光,满足他们莫名其妙的虚荣心。
  现在女朋友们还没出现,这毛病却养成了性,只好转移目标转换心态,于是柳煦变成了希望妈妈成为天下第一美女的乖儿子,柳开腾成了希望柳煦成为最可爱宝宝的慈祥“爹”……
  不得不说,柳煦这一世的皮囊是真好,那么一点大的时候就能看出眉目精致,如今成了小胖子,照样可爱得引人发嚎。换了那么多套衣服,终于没了耐性的柳煦抱着柳昌盛的大腿,不管柳开腾说什么就是不理。
  身上还没换下的嫩黄色T恤,更显得小家伙肤白如雪,在卖场柔和灯光下,有种吹弹可破的透明质感。看向柳开腾的眼中带着警惕和执拗,本就黑亮的杏仁眼因为愤怒而瞪大,圆滚滚湿漉漉,受惊的猫儿一样。店员碍于职业道德,不能放下手边工作去逗柳煦,那些同样带着孩子的顾客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但最先下手的,却是个穿着身白色小西装的小男生,小孩长得极俊俏,就是神色有些臭屁,估计平日没少被小妹妹们追求,要知道XG这地方可不像内地老古董,还有早恋这一说。
  此刻,这只小孔雀举着套华丽丽的白色公主裙来到柳煦面前,下巴一抬:“给,妈咪说这是店里最漂亮的公主裙,送给你。只要你答应做我女朋友,我以后一定会给你最好看的公主裙!”
  柳煦:……他在跟谁说话?是跟我吗?不是吧?
  “别生气了,你哥哥不给你买裙子,以后我会给你买。”那小孔雀一点没发现柳煦抽搐的嘴角,神色还挺认真,那时不时瞟过来的眼里居然还带着羞涩……
  不远处,小孔雀的妈妈惊讶过后,只剩满眼笑意,过来摸了摸柳煦软软的头发,笑着和这对父子道歉,“抱歉,孩子有些失礼。”
  “没关系,小孩子嘛。”柳昌盛有些尴尬,并没什么笑容,若大毛被误会也就罢了,偏二毛情况特殊……但童言童语也不好当真,何况孩子母亲都来道歉了,再计较就显得他们小气了。
  “拿开点拿开点,我们家煦煦性别男是我弟,穿什么裙子?当什么女朋友?眼神不好就在家待着,别到处乱跑,丢人!”这是反应过来后彻底炸毛的柳开腾。

  第 29 章

  “爸爸……”场上两只斗鸡状的小豆丁让柳煦黑线不已,心中小人扶额叹气,柳开腾你这么大岁数了跟个小孩吵架,有意思吗?虽对成为目光焦点没什么不适,但也只是习惯被人仰望,不是演猴戏啊魂淡……所以,自救吧,“我们回家,煦煦肚子饿。”
  “走吧!”与小孔雀对视中的柳开腾听柳煦喊饿,立马收起气势,拂开挡路的小男生,拉起柳煦的手,“先回去把东西放好,然后我们去吃小吃。”
  “嗯!”目的达成,美食计划又深得柳煦之心,便不再计较方才柳开腾惹他不高兴的事儿了,笑眯眯地和他手拉手往大门口走。
  被柳煦不是女孩一事打击到的小孔雀巴巴地目送父子三人离去,回去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哀悼他太过短暂的爱情。更郁闷的是,刚才只顾生气难过了,都没问他叫什么名字,真失败……
  柳开腾觉得自己这气生得莫名其妙,可他就是气闷,各种气闷。而柳煦被甩了半天脸色,没发火不错了,哄人?做梦吧。于是两小之间气氛凝滞,一看就知道是在吵架,可一路走来,大的牵着小的,小的也没甩开。
  真别扭,走在后面满手小吃的柳昌盛摇头。
  “不好吃吗?”进了家甜品店,见柳煦捧着双皮奶尝了一口,就满脸纠结,柳昌盛摸了摸小儿子的脑袋,想着这家东西看来不用外带了。
  “我只是想到了一首歌。”柳煦叹着气把有些腻的双皮奶推开,“那首歌的名字叫做《童话》……”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这里把童话改成传说更合适,各地小吃那么多,但吃了这么多年,真心觉得,不管多盛名在外,吃到嘴里都有种坑爹的感觉。
  “既然不喜欢就换一家吧,总有不坑爹的。”板了半天脸的柳开腾被柳煦的抱怨逗得勾了勾嘴角,中午郁气散了大半,看了眼神色莫名的柳昌盛,更加愉快。并不是这个玩笑多幽默,而是因为其中深意只有他俩明白的默契。
  见对面终于阴转多云,柳煦撇了撇嘴,暗道这家伙事儿多,他个被调戏的都没什么反应,你跟着起什么哄,哼!
  气氛和谐后,柳开腾也不装酷了,清咳了声,厚着脸皮跟柳煦说话,柳煦下巴一抬,傲娇了,被问烦了,就嗯唔两声算是回答。柳开腾摸了摸鼻子,想到迁怒了柳煦一下午,也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更带了小心。
  哥哥就是哥哥,知道哄弟弟,跟在后面的柳昌盛欣慰点头。
  第二天一早,柳昌盛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柳开腾一脸犹豫:“爸,其实我这次来XG是想看看到底什么叫证券,顺便学习学习,坚持让你把钱换成美金,也是为了好进场……也就是说咱现在恐怕不好走,正事刚开始。至于您手里那三张卧铺票,也不用担心,去火车站脱手分分钟的事。”
  “你之前可一句话没漏啊?”柳昌盛没问什么是证券交易,他这大儿子好奇的事多了,一件件弄清楚是项很艰巨的任务,他只是有些生气为什么不提前通知。
  “要一开始就说,煦煦能出得来吗?”柳开腾嘟囔。
  “个臭小子,知道你还这么干?小心回去被你妈扒皮!”柳昌盛气乐了。
  “我语言不过关,没煦煦在边上,被人骗了怎么办?”柳开腾理直气壮,“咱家再能挣钱也不带把几十万打水漂的。”
  面对一点没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大儿子,柳昌盛冒烟了,上前抄起柳开腾准备下手。说时迟那时快,柳煦迈着小短腿扑过去,扯着柳昌盛的手道:“爸爸别打,是二毛想玩才让哥哥带我来的,都是二毛的主意。”
  柳昌盛才不信,瞅着柳开腾的眼神愈发不对:“能耐啊,都能哄得弟弟给你担错了是不是?”原来,在柳家人心里,二毛这么乖这么听话,这么可人疼的小家伙怎么可能有这种心思,肯定是给鬼精鬼精的大儿子忽悠的。
  柳开腾:……
  “爸爸是真的,那些对证券的分析资料都是英文原文的,哥哥看不懂的,是我觉得好玩,跟哥哥说了他才答应的。”柳煦抽了抽嘴角,原来自己的形象这么单纯啊。
  柳开腾同样抽着嘴角,尼玛解释就解释了,还非得鄙视我一下。
  ……
  最终在柳煦努力劝说下,柳昌盛勉强相信了对证券感兴趣的是柳煦,但始终认为出鬼主意的是柳开腾,两孩子默然,算了,能让柳昌盛答应留下就好。
  看到小儿子难得有睡觉之外的爱好,柳昌盛这个二十四孝老爸自是尽力满足,照着柳煦的要求拿证件去证券公司开了户。十万美金在散户中来说勉强算大数,用后世的说法,叫大户,所以公司经他们同意为他们配备了专属经纪人。
  柳开腾不碰证券,所以对股票期货有些不分,事实上柳煦玩得最精的是期货,重生到了80年代,又身处XG这个系统完善,国外期货也能玩的好地方,柳煦也有些摩拳擦掌。
  柳煦是个生活工作分得很开的人,所以看惯了柳煦发懒的柳开腾面对工作狂柳煦各种不适应,几次劝他多多休息,都有重生优势了,何必这么拼命。
  柳煦眼睛不离证券公司送来的资料:“就像你说的,我们都能重生了,谁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其它变动,小心为上。”
  柳开腾不好再劝,但看他一天24小时工作18小时,忍无可忍,到了休息时间就把人压到床上睡觉。
  所幸柳煦也只开始几天忙碌,等把近30年世界尤其是XG经济发展及20年间股市走向阅览一遍,确定与前世没太大偏差后,柳煦成竹在胸,每天只定时读报纸看新闻然后电话经纪人就可以了。
  为迎接“黑色星期一”,柳煦现在忙着累积资本,做得都是见益快的短投,但只有一个户,太精准了怕引人怀疑,所以账面上有亏有盈,总体而言自还是赚的。每当这时他就无比希望柳昌盛能回栅县一趟,弄几十张身份证过来开户,狡兔三窟,这样他才好发挥。
  看着不过一周就翻了一番的账上资金,柳开腾森森地自卑了,蹲在墙角画着圈圈,一直知道柳煦厉害,可耳闻是一回事儿,目睹是另一回事儿啊,果然人比人得死……
  不过认真工作的煦煦真好看~
  抬头看到似悲似喜,表情便秘的柳开腾,柳煦抻了抻腰,眨着眼睛:“要喝水~”
  柳开腾立马撇开刚才心思,颠儿颠儿地倒了水递过去,瞅着用俩小肉爪捧杯子,小口喝着水的柳煦,笑得一脸……荡漾,果然他家煦煦最可爱了!
  捏了捏小家伙软软的脸颊,好像瘦了?一定是这些天辛苦的,算了,有功夫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努力学语言,尽快把活儿接过来,这脸色,要被家里看见,恐怕真得扒他一层皮……


第 30 章
    柳煦还是程宇的时候,身边人不少,但于同学朋友而言,他并非不可替代,于亲戚而言,他更是个吃白饭的,一圈数下,连个高兴、难过时倾吐之人也无。心里空落久了,就觉得无趣,总想做些什么证明自己。
    创业初期,很是艰难,但挑战中藏着机遇,冲过一个个关卡,积累财富,编织人脉,扩大规模,倒也别有一番乐趣。最重要的是,忙碌让他没时间想东想西,旁人钦佩的眼光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但如那些经营游戏一样,前期再刺激,困难再多,到了后期,规模一成,就没了意思。所有问题都能用钱解决,但用钱能解决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盟友下属亲戚对他有所希求,关怀种种,但不再稚嫩的程宇明白,这些心意或是真的,但对象不是程宇,而是鹰邦老总,这般想着,心里也带了抵触。
    习惯了忙碌的生活,不愠不火的日子着实磨人,胡思乱想着,又生出新的怀疑:如果他不在了,对谁会有影响呢?伸手算了下,却原来,他终究只是个路人,可有可无。失望下,他觉得该找些刺激,起码让自己明白,他是活着的。
    程宇的身体不似柳煦,很是健康,攀岩,蹦极,赛车,冲浪,野外探险……只要是刺激的运动都尝试过。但运动难免要出汗,可程宇轻微洁癖,极讨厌汗水黏身的感觉,后来在圭亚那森林探险,差点被只小蜘蛛毒死后,被几个合伙人逼着放弃了这些爱好。倒没觉得可惜,那些运动刺激是刺激,可过程实在称不上享受,便是现在,想起那该死的“虫子宴”,他还是觉得恶心。
    闲极无聊下,拿钱玩起了期货,因本身就学的这个专业,在这方面也有天赋,最重要的是如今的他有了大把的金钱和足够的信息来源。几百万放大成几千万甚至几亿,一个点的升降就是数百万的盈亏,一天下来就是千万的进出。
    若是赚了,一夕获益比得上多年拼搏,若是输了,十年努力化为灰烬。压上全部身家的豪赌,不比当年实习时为人操盘,他爱极了这种感觉,舒适的刺激。所以几次倾家荡产,背负巨债,也不曾改变他的喜好。
    不知情者如柳开腾佩服他的顽强,几次跌倒几次爬起,毅力惊人,却不知入了魔障的程宇在意的已不是金钱多少,只为享受瞬间刺激。
    资产愈发庞大后,他开始搅和市场,伏击游资,他喜欢他们脸上的绝望表情,再然后是那些幕后大鳄,他们跳脚的模样更让他身心愉悦。现在想来,当时得罪的那些人得知他的死讯一定拍手称快,顺便鄙视,暗杀了这么多回都没死的小强居然被自己养的宠噬主了,多么搞笑!
    如今他成了柳煦,自不敢再这般疯狂,程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暴富也好跳楼也罢,无所顾虑。但柳煦有家人,生活被填得满满,赔了父母血汗钱他会愧疚,赚大发了给家人拉仇恨他更会愧疚。
    所以开仓至今,他都没把本钱放大太多,一开始手头紧,只放大十倍,现在宽裕许多,扣除保证金佣金等费用还有不少剩余,却也不过十倍地玩着。
    是的,是“玩着”……拿着攻略闯关什么的最无聊了!但想找点小刺激娱乐,也只能等钱多到能影响期货市场或股市才行,但这个愿望,没个几亿是不可能实现的。
    所以,先玩着吧……
    听着柳煦软绵绵的抱怨,柳开腾泪流满面,魂淡,不带这么打击人的!于是被深深刺激的柳开腾拖着他爸去注册了个外贸公司,经营范围就是把XG的东西倒卖到内地,听着简单,却是了不得的赚钱行业。
    这年头许多看准内地产能满足不了民众需求的不法奸商,注册个皮包公司,就把XG产的电子表闹钟台灯旧电器以次充好,以旧充新卖入内地,“垃圾换黄金”,获得暴利。
    柳开腾早看那些人不顺眼了,他不准备如何打压那些商贩,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外来的还没摸清状况就跟本地人对战,那是找死。但过段时日,凭高质量产品占领内地市场后,这些人没了骗人机会自然只能消停。
    要说玩期货柳开腾是比不得柳煦万一,但开公司搞经营管理下属,柳开腾本就是大集团BOSS,又有柳煦这些年经验和先进理念灌输,结合之前经历,水平那是完全不用担心。这不,被从SZ急召来搭手的孙鹏吕已多次对柳昌盛表示敬意。自家小子闺女还在为抢玩具吵架,人儿子却一个捧着电话用英语叽里呱啦跟那边说话,一个用打字机噼里啪啦打着新成立外贸公司的经营计划。
    这到底怎么养出来的?孙鹏吕双眼满是羡慕地试图跟柳昌盛取经。
    哪里哪里,小孩子闹着玩而已,柳昌盛笑着谦虚,心中无力,生俩天才最郁闷的事,就是没共同语言。这俩小东西现在干什么他完全看不懂,就说二毛,看着总一团孩子气,对着电话却严肃得不行。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还是分辩得出的。前两天那什么证券公司来人,那俯首帖耳的模样,真是……
    然后就是大儿子,在外乱逛了几天后,终于不安分了,拖着他去弄了个什么公司,孙鹏吕刚来又让他跟去看货。看着支票上的240万港币,柳昌盛有些心惊,这折成美金可是30万,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10万!逼问下得知这些钱是二毛买卖期货赚来的,柳昌盛彻底无语了……
    于是柳煦继续气定神闲地搂钱,柳开腾拖着孙鹏吕带来的几人挑起了货,物色好合作商后,准备回内地铺设销售网。
    孙鹏吕来时,三人已不住酒店了,而是通过中介租了房子,并请了钟点工负责打扫和做饭,算有了个落脚地。
    现在柳开腾要回去忙活,柳昌盛总归不放心他一个,准备跟着,柳煦自然也得回去,可没人放心他一人待在XG。
    那位跟着赚了不少的经纪人听说柳煦要离开,各种舍不得,说了许多奉承话试图挽留。要说他第一回接到电话时,也因对方的声音而迟疑,之后这孩子对他的建议只听小半,大半坚持己见,更添无力。
    但想到能拿出大把钱给个孩子玩的人家只怕不简单,不说不论亏盈他总有佣金拿,若能引得孩子身后的家族注意,更是大好,便不敢轻忽。
    不想这孩子还真厉害,胆大不算,眼光也精准,想来想去,得出结论:孩子身后有大人指导。想到便是自己也做不到短时间赚这么多,对那背后之人不由生出敬佩。现在人说走就走,他是真舍不得,大笔佣金只是理由之一,更多是这不可多得的交流机会。直听得那边承诺不久后还回来,才松了口气。
    柳煦这次答应回去,是为了弄几份证件过来,好在XG注册些离岸公司,离岸公司的高保密性、无外汇管制、低税务负担为将来的资金流转提供了极佳的屏障。
    万元户依旧吓人的内地明显不能满足他的存储需求,就说去年“云想衣”的利润为了不引人注意还分存在不同储蓄所。感谢现在银行之间,同家银行网点之间还没联网,不然私人账户十几万,储蓄所负责人怕是要找你谈话了。
    现在他出账入账都是几十万地来,明年有了足够资金更是动辄百万进出,还是美金,放内地,要被人调查的吧?所以还是国外银行比较方便,所幸所有国际大银行都是承认离岸公司的。
    到SZ后,花了十几天租店装修铺货,在砸了大笔现金后,营业执照在预计开业前一天发下,1986年8月17日,家电百货开业,名字,咳咳,柳煦很恶趣味地抢注了“国美”,同被抢注的还有“苏宁”,准备用在省城店面。用柳煦的话,“国美”负责长江以北,“苏宁”负责长江以南,然后咱们看心情,高兴了就让它们蜜月,不高兴了就让它们相爱想杀,反正老板同一个,赚钱的总是我们!
    柳开腾:……
    这买东西,就怕货比货,国美的东西价格不贵,东西却是真好,各证齐全,还都是名牌。那不,店里的电视机放的就是那些电器的广告,有XG的,更多的是国外的。于是,有些崇洋媚外的国人本还犹豫的,这下立马二话不说掏钱。
    交完钱,听售货员说只要店里的东西凭发票7天包换包退包修,15日包退包修,3年包修,激动了。这年头可没“三包”之说,东西坏了就坏了,算你运气不好。国营大商场底气足,不讲究什么顾客是上帝,人是你祖宗还差不多。至于小商小贩,卖一批货换个地方,等你坏了也找不到人了。不少人花大价买的东西坏了也只能吃哑巴亏,这还是在物资相对充沛的SZ。
    至于尚未开发的沿海和内陆地区,更不用说,所以苏宁在省城开业当天,就出现了抢购风潮。是的,你们没看错,是抢购。其实这年头人口袋里是有钱的,有些出外打拼或街头摆摊的人手里更是大把的现金,只是他们习惯把钱藏家里所以储蓄所存款数额看着不大。
    许多人有了钱也想赶个时髦,买个收音机啊电视机洗衣机什么的,尤其是准备结婚的,更希望多点东西给自己添光。可东西少啊,往往一出来就被抢光了,至于找人从外面带,也得有认识的人才行。
    所以苏宁开业当天,爆竹一响,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后,就一传十十传百涌来一堆人,跟不花钱似的抢,听了“三包”协议,更是抢得无所顾虑,坏了有人修呢!
    所幸有了经验的柳昌盛当天请了好些人来帮忙,都是壮小伙,这才没被人浑水摸鱼,遭了不必要损失。后柳昌盛又跟XG那边急调了几批货,总算把那些疯抢的人给伺候好了,再往后来的人相对理智了许多。
    自然也出现了个别自己把东西弄坏,却跑来换,或根本不是这边买的跑来换或修的,对这种想占小便宜的,店里睁只眼闭只眼。反正有驻店的技术员,能修的都帮你修。但要来闹事,那就别怪我们不给你留脸了,看我们态度好过来讹人是吧,证据一桩桩给你列出来,不跟你吵,咱跟你讲道理。还不讲理?那报警吧。
    这般和气态度让顾客如沐春风,“苏宁”的口碑越传越广,生意红火自不用说。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感谢832421的地雷,感谢demeter的地雷,爱你们,么~
    其次:亲爱的们,月事什么的咱就告一段落吧,我觉得我文下都快成玛丽妇科医院的留言板了......
    最后:回答姑娘的问题,长评会加更......一章,当周兑现。
    最最后:据说入V第二月可以送积分,好像是留言25字1积分


第 31 章

    如今“云想衣”“苏宁”“国美”三店一起,别说地里活儿,就是去年花大价钱承包下的果园都没了时间打理。跟家里商量后,柳昌盛把果园剩下的九成股分了父母两成,大伯家两成,算是把果园的事托付了他们。
    本想彻底分了的,但怕哪天老哥俩倔脾气,跟技术员犯拧,握着五成股总有说话的余地,便留了一半。至于地里活儿,还是照去年出粮请人干。前年借的钱也终于还清了,念着他们的好,苏宁员工好几个都是从本家挑的,但怕他们仗着自己是老板亲戚,不听管教,柳昌盛没跟人说他是老板,而是把孙鹏吕抬了出来。

    对于有个sz老板,店员们表示十分……自豪,是的,自豪,这种情绪其实并不难理解。90年代gz大发展那会儿,不少人把粤语当外语学,就说现在,依旧有人觉得老板是外国人比老板是中国人值得骄傲,

    远在sz捏着电器城百分之五股份的孙鹏吕狂打喷嚏,喊秘书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嘀咕着这天气居然还能感冒。老式空调噪音太大,没人听见他的自言自语。

    “云想衣”自然还是刘秀负责,但“苏宁”却不好再明着归她管,所以这次一同过来的还有孙鹏吕的一个亲戚,对外说法是sz老板派来的店长。但那姑娘是知情人,可不敢在刘秀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人面前一副高深莫测,对着刘秀却一口一个“刘姐”。店面管理也全照柳家定下的规矩,不敢逾越,因制度完善,分工明确,谁都没机会伸手,所以每月底账目也都十分清楚。

    当然,考虑到她的根不在这里,柳开腾也没想把人长留,只想着寻到合适接蘀人手后,放她回sz服装厂做管理。当然,若她觉得在苏宁待着不错,柳家也没什么意见,店长之职,自然是经验丰富比较好。

    如此柳昌盛又是服装又是电器,xg,sz,内地三头跑,忙得不行,但开业初期,许多工作不好马虎,柳开腾虽心疼父亲,却也没出言阻拦。加紧了招人步伐,一个月前还是光杆司令,现今十几号人也算初具规模。考虑到一个孩子当老板不服众,自然由柳昌盛站台前,但柳开腾盯着小老板的名头,也常一本正经地发号施令。

    员工碍于老板面子,不敢无视这个小孩,不是要紧的事就由着他。日子久了,新员工发现公司大部分事务都是小老板在处理时,老员工虽震惊,但习惯成自然,有问题还是找柳开腾解决。

    柳煦舀到一沓证件到了sz后就联系那个经纪人帮他又开了十多个户,顺便让柳昌盛去xg的时候注册了几家离岸公司,每天电话不断,xg,sz两头跑。

    柳昌盛纠结得不行,他想把孩子别裤腰带上,可二毛的小身骨经不起折腾,放俩孩子单独在sz,他又不放心。最后还是孙鹏吕伸了援手,他家孩子跟柳煦柳开腾差不多大,只是前几年忙,没把老婆孩子带出来。现在赚钱了,孩子也该上学了,想着乡下学校总不如城里,准备把他们接来,在城里安家。俩孩子要不嫌弃,就住他那儿,他家孩子多,热闹。

    柳昌盛跟柳开腾说了,柳开腾没意见,但说这不是长久计,这几年他们在外的时间不会少,老麻烦人家不如找个人来帮忙照顾。“云想衣”国庆后准备开分店,妈妈肯定没时间,所以他的意思是从亲戚里找人,最好是两个,毕竟但一个女人负责起居倒没什么,可出门在外两孩子一女人却不安全,所以最好有个男人充充门面。

    柳昌盛听了,记在心里,回去就把事儿跟刘秀说了,让她留意,顺便把柳煦用完的一沓证件还了回去。刘秀也觉得这主意好,开始留意亲戚家消息。上了年纪的肯定不行,都有自己孩子,不说断人家天伦,这心里挂念自家孩子,对大毛二毛恐怕也上不了心。年轻的她又怕带不好,大毛有多鬼精她可清楚得很。年老的更不用提了,都是长辈,大老远跑去给她带孩子那不是折她笀吗?

    最后,选来选去,却是选中了柳昌盛的一个表外甥女和刘秀的远房堂弟。选女孩儿的时候刘秀也存了心思,肯定不能从自己这边出,还得是和丈夫亲缘近的,省得折腾出什么乱七八糟事儿。这一年她在省城待着,“云想衣”来来往往又都是女人,各种八卦没少听闻。80年代风气是纯,可架不住哪个年代都有人渣存在,腌脏事儿照样少不了。

    男孩人老实,笑起来有些憨憨的,倒跟柳昌盛年轻时有些像。女孩儿今年初中刚毕业,没考上中专,也不准备读高中,本是想去镇上皮鞋厂做工的,可刘秀先一步找了来,开的工钱还高,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本只以为是去省城帮着看孩子,家里人还偷偷嘀咕,你堂姐/表舅妈真不行,孩子都不能自己带,听说是在省城开了家买衣服的店?真不安分……

    结果却是,两人到了省城吃了顿饭就被塞进了去sz的火车,第二天晚上从车上下来,还迷迷糊糊,看到街上车水马龙,更晕乎了。所幸得了消息的柳昌盛过来接人,不然只怕要迷路。

    方春丽之前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邻村表舅家,现在倒好,三天内从栅县到省城到sz,她有些反应不过来。跟着表舅坐着很漂亮的车来到一座很漂亮的房子前,沿路明亮的路灯和五彩的霓虹让她惊奇。下车进门,明亮整洁的房间让一身汗的小姑娘有些尴尬,沾满灰尘的鞋子不敢落地。

    侧头扫了眼旁边的刘向明,年轻人正傻乎乎地抓头发,黑红的脸透出和她一般的尴尬。微松了口气,看向男孩儿的眼中带了笑意。说是亲戚,但两人并不认识,一路上光顾着慌乱也没说上什么话,现在“共患难”一回,倒是消除了许多陌生。

    换好鞋的柳昌盛见两人站门口不动,想了想,便猜出了他们的顾虑。笑着把人拉进来,引到沙发上坐下,又倒了水舀了些吃的,随意地问起地里收成。聊了几句,两人拘谨消了大半,握着水杯,不再一味紧张。

    “是我们不好,没提前告诉你们要来sz,惊到了你们。”听方春丽笑言以为自己要被卖掉时,柳昌盛挺不好意思地道歉。小姑娘神色说是玩笑,只怕当时也是真被吓到了。

    “没有……我不是这意思,是我胆子小……”方春丽连连摆手。

    “爸爸,有客人来了吗?”房间里听到动静的柳开腾拖着柳煦出来。

    “是啊,下午跟你们提的哥哥姐姐,以后照顾你们的人。”柳昌盛冲两孩子招了招手,转头跟方春丽刘向明介绍,“就是这俩孩子,你们应该都见过,那个是大毛,被拖着的是二毛。”

    “堂舅好,姐姐好。”柳煦理了理两年轻人和爸妈关系后,乖巧问好。

    “……瞧我,忘了你俩差着辈儿呢,二毛这么一叫,感觉春丽好像有些吃亏啊?”柳昌盛被柳煦一提醒,发现了这个不算问题的问题,转了转脑筋,却没什么解决的法子,只好作罢,“算了,差辈就差辈吧,这东西还真不好改。”

    “反正表姐不用叫堂舅什么,他俩归他俩,有什么吃亏不吃亏的。”挑出两颗黑巧克力剥开递给柳煦,柳开腾笑嘻嘻地打岔,见柳煦添了口开始左顾右盼,又倒了杯水递给他。

    “倒也是。”三人点头。

    “这么着,天也不早了,咱们先吃饭,吃完了就休息,具体事情咱明天再说。附近都是民居,没招待所,你们就住这儿吧。地方没来得及换,有些小,可也能住下,一会儿我带大毛二毛睡大屋,春丽睡小房间,向明委屈下,沙发里凑活一宿。明天我去中介所看下房子,挑个装修好的,白天收拾下晚上就能住。”

    听到自己房间被人睡,柳煦有些不情愿,被察觉到他情绪的柳开腾按了按手心,柳煦瞥了他一眼,回了一爪子,两人开始幼稚,暗里逗得欢实。

    “嗯,听表舅的。”

    “姐夫你安排。”

    这是两个听话的孩子。


第 32 章

    柳昌盛说到做到,方春丽和刘向明到的第二晚,五人就搬进了新居。房地产未兴起的年代,想找个四室两厅大户型有些麻烦,但找间院子或自建的楼房却不难。柳家父子三人的铺盖是现成的,两年轻人的只能现买,柳昌盛带他们上街,顺道认认附近的菜场商店公交站。
    柳开腾继续兢兢业业于自己的事业,受苏宁国美启发,想着要不要再来家商场或者超市,要说大陆第一家超市是91年才出现的,他不介意提前5年,到时取什么名呢?苏果怎么样?好吧,这人也染上了柳煦的恶趣味……

    念头一起,就跟打了催长剂的草似的,疯长不止,但再多热情被柳煦一浇,也熄了大半。

    “想法是好,我们的本钱也充足,不管你想干嘛,只要不是类似研究航母的烧钱活儿,我总能帮忙。但厚积才能薄发,想法再多,没有足够的人帮你实施,好好的计划被层层传递后改得面目全非,有意义吗?”

    “说一千道一万就是缺人,人才啊,你们都在哪里?”柳开腾抱头,呐喊。

    “人都在大学里接受知识的洗礼,准备为国家做贡献。”扫了眼形容夸张的柳开腾,柳煦抽了抽嘴角,真难看。

    “哦,你又打击我!”演上瘾的某人作捧心状,一脸受伤,“你非要一再提醒我这渺小的个人和庞大国家的差距吗?”这年头人才都被国家包圆了,个人你就是给再多钱,人知识分子也不屑一顾。

    “给我正常点!”被雷到的柳煦忍无可忍,话剧演员附体了吧?

    “好吧,煦煦,有什么意见?”甩了甩头,柳开腾从善如流,没再继续。

    “xg人对私企没有偏见。”

    “这个我也知道,但关键是雇佣他们的成本。如果是经理级别就算了,他们值得。但我们的缺口从基层服务人员到高级主管,不是一般的大。而其中大部分工作并不复杂,只要听话,熟能生巧,这种工作交给xg人,我起码要多付7倍工资!”好吧,这时候的柳开腾看起来总算有了资本家的范儿,这账算的。

    “可以雇佣实习生。”柳煦不在意地摆手,“x狐这么有名的网站,基层岗位一年换批人,还都是应届毕业生,为的就是节省成本。虽坑爹了点,但或许对你有帮助。”

    “我觉得这是个好法子!”柳开腾眼前一亮,“我们可以提供大量的实习岗位给那些在校学生,不说成本低,也是一个筛选可用之人的办法。没用的舍掉,有价值的留下,往中高管理层发展。”

    “你果然奸商。”柳煦用眼神表达了自己的鄙视,“有了坚实庞大的中层管理队伍,再想往外发展便轻而易举,因为这些经验丰富的管理者完全能复制出一家分店。”

    “……话没错,但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理念有些熟悉?”柳开腾摸着下巴发呆。

    “不是有些熟悉,应该是很熟悉,许多连锁经营企业都采用了这种方法。可见,这的确是个解决人才缺口的好方法。”

    柳开腾点了点头:“用高待遇高福利留住员工,再用企业文化加强员工对企业的忠诚度……”

    “这会儿又高福利高待遇了,刚谁嚷嚷着xg人贵的?”

    “只要想清楚这些人都是将来的企业脊梁,这点钱算什么?”问题解决的柳开腾揉了揉柳煦的脑袋,“当然,大部分员工还得在sz找,xg的只要能逮到就是高学历,我哪真舍得让他们伺候人?”

    柳煦轻嗤一声,翻起了财经刊物。

    确定人才贮备方案后,柳开腾上紧发条,愈发忙碌。倒是柳煦,有了足够账户作伪装,工作量大减,每日几个电话,几万进账。用一家离岸公司的名义注册了银行账户,资金两头流动,之前的10万顺利突破100万大关往200万进军。

    账户上的钱柳开腾不曾问过,柳煦也没说,只在他需要钱的时候打过去。柳煦明白,这是对他的信任,心下感动。

    闲极无聊,看到还在适应中的方春丽刘向明,柳煦挑眉,把人一边一个扔了出去——一个送去学驾驶,一个送去过语言。他准备下周去xg溜溜,只通过报纸和电话,到底不够直观。为了出行方便,准备买车,自然刘向明成了最好的司机人选。

    不说两个年轻人上礼拜还在家里干农活,这会儿一个学开汽车,一个学英文,有些适应不良。但都是聪明人,知道机会难得,哪个愿意放弃,一个个极是认真。

    新居所,柳开腾柳煦依旧一个房间一张床,跟柳开腾抱怨几次无果后,柳煦也不再放心上。大伙儿都不在意,就他一人咋咋呼呼,不显得他小题大做,小气了吗?算了,他跟柳开腾,比火星撞地球几率更低。

    不说柳开腾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就说最近各种忙碌的开腾哥哥还能被小姑娘纠缠,还不是一个,足以证明他的超凡魅力。才六岁啊,就有妹子哭着喊着要他收后宫,前途无量啊有木有?

    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孙鹏吕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柳开腾他是个情圣,他有许多情圣的通病,比如装绅士,从不跟女孩儿吵架,更不会欺负女孩子。虚假的面具,不错的容貌,貌似无所不知的“渊博学识”,和那些“狗都嫌”的淘小子一比,白马王子啊!

    于是俩小姑娘在柳开腾入住孙家那几天芳心暗落,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柳开腾无知无觉中收获两个小女生。

    至于他这个向来讨人欢心的“胖娃娃”,此次完败,乏人问津。

    那孙鹏吕也是个喜欢玩笑的,发现大女儿二女儿吵着闹着要跟柳开腾玩,就逗她们,是不是喜欢大毛哥哥啊。小丫头们还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狂点头,然后为了看热闹,孙鹏吕常把两丫头带去公司,给她们提供纠缠柳开腾的机会。

    这还是柳开腾前两天实在扛不住回来找他抱怨,才知道的,想到柳情圣被两个小丫头追得无处可逃,柳煦不是一般的欢乐。

    然后向来人品一般的柳煦在欢乐数天后,遭了报应……

    这天终于重返xg的柳煦将方春丽刘向明带去认了住处,又把经纪人召来汇报了下情况,便带着人四处乱逛起来,买了两大包小玩意儿后,他看到了小孔雀。这原没什么,照柳煦的性子,不熟的当没看见,扭头走就是了。何况他们的确不熟,一面之缘而已。可问题是那小孔雀也看到他了……

    柳煦笑了笑,算是跟对方打了招呼,结果没走几步,就见那孩子火箭似的冲过来,拽着柳煦的手,带着急切:“你叫什么名字?”

    柳煦思考,他们不认识,似乎没必要告诉对方,但他是个小孩子,似乎不该这么冷漠……

    “我叫gavin,你叫什么?”小男孩不屈不挠。

    “……jerry.”这不是说谎啊,他叫程宇时的确是这个英文名。决定了,柳开腾要是没起英文名就让他叫tom,组合起来就是他最爱的动画片,猫和老鼠!

    “你住在哪里?”名叫加文的小孔雀开心片刻后,得寸进尺。好容易才重遇到他的,不能让他走,他很喜欢杰瑞,就算不能当女朋友,也可以当好朋友啊。

    这孩子查户口吗?柳煦生出些微反感,不答。

    “……你要来我家做客吗?我妈咪做的小松饼很好吃,我的玩具也都给你玩。”等了会儿没得到答案,加文小朋友拧了拧眉,换了个话题。

    “不用了,我要回去了。”拉了拉方春丽的衣袖,示意他们该离开了。

    可加文小朋友一点放手的打算都没,小脸绷得紧紧:“我喜欢你,我们做朋友不可以吗?”

    柳煦扭头,看着小家伙的眼睛,是不是他说一句不好,他就会哭出来?应该不会吧,明明是这么傲气的小孔雀一只……

    “我考虑考虑。”最终,柳煦没能狠下心,“如果我们能遇到第三次,我就答应你。”说完,他默默地囧了一下,为什么有种狗血言情剧里男主角装字母的感觉啊……

    不过,总比弄哭一个孩子好,看着神色僵硬,但眼里水汽没再增加的小孔雀,柳煦偷嘘了口气,逃之夭夭。上帝保佑别让他们遇到第三回。他对当奶爸一点兴趣也没!

    无法想象柳开腾是怎么照顾小孩这么多年的……

    “因为那是你啊,别人我可不一定有耐性。”夜里听到柳煦的疑问,柳开腾很自然地冒出这句。

    柳煦:……他真的没有穿进言情剧吗?


第 33 章

    “抱歉,今天老师拖堂,回来晚了,我这就去做饭。”方春丽从门口进来,换了鞋,急忙往厨房赶。

    “冰箱里有面条,做个打卤面,省些时间,小煦饿了。”听到声音下楼的柳开腾微微皱眉,面上不显,心里却带出不满。

    发现方春丽语言学得很不错后,柳煦就让柳昌盛把小姑娘送进了一所学校读初三,准备让她明年考高中,SZ已初显“移民城市”特征,学籍户籍之类的并不用太担心。

    有了学业拖累,照顾孩子就难免有了疏忽。现在除了一日三餐由她负责,赶上出门她和刘向明跟随,家务都交给钟点工打理。如此看来,找的哪是什么保姆,养了个小姐还差不多!

    对柳煦的仁慈,柳开腾不以为然,却也不会反对,但若因此影响到柳煦生活,他却不能不管。何况刘向明也在学东西,从未见他迟到,怎么就这丫头事儿多?

    “干嘛这么严肃?”捧着牛奶的柳煦咬着吸管,歪头询问,“公司那边有麻烦?”

    “没有,只是在想要不要请个厨子来负责你三餐。”劈手抢下牛奶,“马上要吃午饭了,怎么还喝这个?灌一肚子水等会儿吃不下饭,下午又要嚷嚷饿了。”

    “你怎么这样!口中夺食也做得出来?”因柳开腾动作太快,柳煦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哪儿疼,来,帮你揉揉。”见柳煦皱着脸,柳开腾紧张了,随手丢开牛奶盒就想伸手看伤处。

    “不就晚了一次,至于这样吗?”自认做不到把舌头伸出来给他揉的柳煦囧着脸,声音模糊地转移话题。

    如果请了厨子,方春丽的用处就更少了,几乎可有可无,柳开腾这么说,可见对她十分不满。

    “真就这么巧?总共才一次还正好被我撞见了?”柳煦不配合,抬着手没处放的柳开腾只能作罢。心中生出的些微气恼不好朝柳煦发,全转到了小姑娘身上。

    “真的真的,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至于这样吗?保姆的活儿谁都能干,可这丫头脑子灵,只带小孩,太浪费了。”柳煦明白他的意思,但方春丽是柳家亲戚,柳煦一开始就没把她当下属看。现在发现小姑娘有能力爬高,能拉她一把,何乐不为?

    “你,你这性子……真是,妇人之仁!不跟你说了!”柳煦的回答让柳开腾深感无力,他早发现柳煦心软,却不知道,他已经心软到了好欺负的地步!

    算了,以后这种事儿还是归他管吧。那两个既是来照顾他们的,就该守好本分。给你们机会是你们的福气,拿了好处更该感恩戴德回报雇主,要不懂事儿,立马让你们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若被柳煦听到这评价,只怕要哭笑不得了,他不是心软,只是有些护短罢了。何况人老了,许多东西都看淡了,只喜欢享受天伦之乐,尤其他还本就执着于此。冲方春丽叫柳昌盛一声表舅,他为她打算下又怎么了?

    收敛了戾气,藏起了棱角,看着平和,却不是真的好脾气。这么快给他贴上“好欺负”的标签,以后可别失望。

    吃过午饭,目送柳煦上楼后,柳开腾就毫不客气地敲打了方春丽一回,把小姑娘吓得,去学校的路上一路白着脸,进了教室都没缓过劲儿来。下午推掉学校活动,准时到家做饭,还抢着把衣服给洗了,让过来整理家务的钟点工危机感顿生。

    柳煦摇头不已,晚饭时安抚了几句。柳昌盛不知情,看着安静的饭桌,有些摸不着头脑。中午发过威的柳开腾不置可否地帮柳煦盛汤,眉毛都没抬一下。虽老实,但神经并不迟钝的刘向明一心扒饭。小姑娘倒是想哭,但看了看桌上的人,没敢掉眼泪,强忍着点头咽菜。

    这日过后,兄弟俩达成了某种共识:管人方面,柳开腾负责唱袖脸,柳煦负责演白脸。若哪天柳煦黑了脸,那就祈求上帝保佑吧,那样或许不会死得太惨……

    此时国内还是卖方市场,商家只要有货就不愁没人买,不懂,也不需要什么营销策略。所以,当苏宁国美云想衣打出“庆元旦,打N折”广告后,人们发现更好的东西只花很少的钱就能买到,而且质量绝对有保证,纷纷心动不已。缺东西的添家伙,不缺东西但手边有余钱的也先买了备着,自然而然,又一波抢购狂潮出现,其时,距元旦还有一个多礼拜。苏宁旁边,一个占地不小的楼房正在紧张施工,这是准备正月开业的苏果。

    本来他们是准备找处旧厂房或仓库加固,简单装修后投入使用的,反正现在超市全国独一份,产品种类又那么多,不愁没客人。但那位柳煦通过经纪人寻到的工商管理高材生去内地考察一番后,给出的计划书内,建议把超市放到苏宁旁边,增加人气,相互促进。

    那里靠近国道,交通方便,往外民居渐少,虽找不到现成的建筑改造,却可以找空地现盖,短期来看似乎投入成本增加,但长远来看,绝对值得。

    柳开腾看着计划书,想得更多,苏果放到苏宁旁边,以后其它商铺也可以在附近选址,加上其它过来扎堆的商家,说不定可以弄个商圈出来,然后这附近的地价也就自然……

    看着贼笑不已的柳开腾,柳煦撇嘴,就这点出息。

    “说说吧,这位高材生的薪资准备给多少?”

    “月薪……就给5000吧,进货渠道是他负责的,我们给的自由度不小,其中猫腻……总之,亏不了他的。”柳开腾笑得意味深长。

    “我没意见。”柳煦点头,这位高材生的到来解了他们燃眉之急,这般待遇他们给得情愿。

    “只是到底刚毕业,没太多实践……学历又高,难免恃才傲物,不一定能像彭彩玉那么听话,恐怕会走岔路……”柳开腾喝了口水,说出自己的担忧。

    “这个不是问题,年后我留在省城,会看着他的。”柳煦摆了摆手。

    “我们要回去?”柳开腾闻言,不由一怔。

    “不是我们,是我,你继续留在SZ,公司高速发展期,可离不得人。”柳煦摇头,说出自己打算,“云想衣已经开分店了,苏宁国美以及筹备中的苏果也是早晚的事。SZ这边有你,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省城只有妈妈和对经营半懂不懂的彭彩玉,便是Mr.仇,也不过理论有余实践不足。前期没有竞争对手,它们会发展很快,但这样也很容易导致根基不稳,使得企业内部隐患重重。何况三个店面距离不远,那块区域繁荣起来是早晚的事,到时肯定要引起上面注意……”

    “那你回去了,XG那边怎么办?”知道柳煦说的都是事实,柳开腾不好歪缠他留下,但到底不愿放他走,只好另找理由,“那经纪人已被你收得服服帖帖了,就这么放弃,也太可惜了吧?”

    “爸爸已经让妈妈安了电话,我到家后会通过电话和他联系。至于信息这块儿,收音机稍微捣鼓捣鼓就能听XG新闻,且有他帮着注意,不会滞后太多。”柳煦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敢持仓会内地,他不会在账上留太多钱,只要不碰上“一泻千里”的奇迹,他最多不过损失300万,赔得起。

    “好吧,那你一人在家要当心点……对了,你回去了那两个要怎么办?”正好透过窗子看到楼下走过的方春丽,柳开腾皱眉询问。

    “自然是留下,放假再跟你们一块儿回来。”捧着脸准备发呆实则考虑问题的柳煦懒洋洋地回答。

    “……真是个小姐!”柳开腾气闷。

    “明晚是平安夜啊,我们要去XG过节吗?”无聊地单手翻了翻台历,随口问着旁边人。

    “去吧,那边热闹,顺便还能再看看超市商场什么的,学一点是一点。”

    “我很高兴你的学习精神。”柳煦扯了扯嘴角,似忽然想到什么好玩事情,嘴角弯弯,“要不把你的两位袖颜带上?”见柳开腾面露疑惑,更是弯起眉眼,“那对姐妹花啊。”

    “……让你胡说!”反应过来的柳开腾抱着柳煦的脑袋一通蹂躏,被软绵绵——柳煦怒:我分明用了全力——推了几把,愈发觉得软乎乎的柳煦好玩,掐掐脸,捏捏手,嗯,手感真好~

    12月24号晚,柳昌盛带着两孩子和刘向明方春丽到XG过平安夜,一海之隔,SZ没任何反应,XG却是烟火漫天,万人空巷,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盈盈笑意。广场上,随处可见一对对神态亲密的小情侣散发着粉袖色泡泡。

    柳煦看了会儿焰火觉得脖子酸,就拍着柳昌盛的手让他放他下来,拖着刘向明去广场边上逛起小摊,主盯小吃摊。柳开腾自发跟随照顾,方春丽跟上,柳昌盛觉得一人看无聊,也挤了过去。

    一行五人走走停停,频率照着柳煦的来,因四个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所以,当小孔雀激动地冲过来时,四人都看见了。

    “Jerry!我们又见面了,你说过,如果能遇到第三次,我们就做朋友的!”小孔雀的眼睛发着亮闪闪的光,“妈咪说了,这叫缘分!”

    柳煦:缘分你妹哟,你个阴魂不散的,小爷真心不想当保父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清风徐行的地雷,不想当数字的话,注册个笔名就可以了。

    手机看VIP页面是看不到的,可以进手机频道,那里一般不会抽。


第 34 章

    柳煦没带过孩子,耐性也只是一般,但因小家伙识趣,一路走来虽始终拉着他的手不放,却并不聒噪,只是安静地陪着,所以并不讨柳煦厌。事实上,握着小孩热乎乎软绵绵的手,柳煦还觉得挺好玩,笑睨了眼那双时不时扫来,湿漉漉,带着兴奋和淡淡羞怯小鹿一样的眼睛,悄悄弯起嘴角,真好玩……

    小孩子凑一起玩,大人们也就自然聊了起来,话题的中心还是孩子。两个队伍并到一起,孩子们走前,方春丽和刘向明护在旁边,大人们垫后,一路谈笑,倒也融洽。但看柳开腾愈发不爽的脸色,可知,并不是所有人都高兴两孩子相亲相爱的。

    盯着两人牵着的手,柳开腾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但见柳煦一点没放开的意思,他郁闷了,内伤了,黯然了。朋友被抢走,不,是孩子被抢走的感觉,实在糟糕……魂淡,来个雷劈掉那小孩儿吧,真的是太碍眼了!

    “哥哥,那边有铜锣烧,哆啦A梦最喜欢的铜锣烧!”拿到棉花糖刚添一口,看到前面小摊在卖的东西,柳煦立马将硕大棉花糖指向那边,扭头闪着大眼睛看向柳开腾。

    “我去买。”被这声哥哥一叫,再那么一使唤,刚还情绪低迷的柳开腾立马活了过来,摸了摸柳煦软软的头发,兴高采烈地往那小摊跑,经过加文旁边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挑衅意味。

    “杰瑞也喜欢小叮当吗?”小孔雀反应过来柳煦说的是哪个,很高兴,觉得终于找到了共同话题了,对柳开腾的示威都没太在意,小心地跟柳煦搭话。

    小孩子的感觉往往比成人更敏锐,柳煦的淡漠勉强,柳开腾的敌意,加文都有接收到。只是他喜欢那个胖嘟嘟的娃娃,所以他不在乎,因为妈咪说了,他这么优秀,只要一直对娃娃好,娃娃也一定也会喜欢他。

    “嗯,哆啦A梦很厉害,有很厉害的口袋!”

    要说哆啦A梦这套漫画,的确很有意思,许多奇思妙想别说孩子,就是大人看了也觉得好玩。柳煦这段日子虽一直在为明年炒股指做准备,但比起柳昌盛柳开腾父子俩,真是清闲得没话说。无聊之下,就跑XG买了一车的玩具和漫画,准备弥补前世空白的童年。其中,最得他喜爱的就是那套哆啦A梦,现在房间里还铺满了哆啦A梦的录影带。

    “我家里有好多哆啦A梦的公仔,下次我拿给你。”发现柳煦始终叫小叮当哆啦A梦,加文从善如流改了叫法,顺势套近乎。

    ……

    于是当柳开腾抱着热腾腾铜锣烧回来时,悲催地发现刚才还不怎么说话的两个现在聊得火热!

    怎么可以这样魂淡!

    夜,柳煦房间

    “今天玩得很开心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柳开腾爬到床上,越想越觉得郁闷,干脆翻身闹起了柳煦。

    “嗯,开心……”晚上走了许多路,柳煦累得眼睛都睁不开,被柳开腾捏着鼻子,也只是扭头蹭蹭被子,随口嘟囔一声,继续睡。

    因结束时已经太晚,五人没回SZ,而是在这边住了下来,明天醒了正好继续玩。虽房子租后很少住,但每周都有钟点工来打扫,并不脏,橱里也有干净的床单被罩,换下就能睡。

    “以后离那孔雀远一点,听到没?”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柳开腾很不满意,继续折腾,趴在柳煦耳边给他洗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他还这么死缠烂打!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嗯,不是好人……”耳朵被揪住的柳煦不舒服地动了动脑袋,然后索性埋进了被窝,模模糊糊地应了,“……哆啦A梦”

    柳开腾翘了翘嘴角,挤进柳煦被窝里,抱着软软的人形抱枕打了个哈欠,睡觉,心里却是记下了柳煦的新爱好——哆啦A梦。

    然后26号到家,柳煦发现他房间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哆啦A梦公仔……

    元旦这天,柳煦带着仇伊文和柳昌盛回了省城,刘秀把活儿交给店员,带着三人上楼。陪着说了几句话后,把客人留给柳昌盛,自己抱着小儿子进了房间,动手加动口,看小东西瘦了没,脸色怎么样,累不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是操作难度太大,只怕还得数数少了几根毛才成。被这般搓揉,柳煦也不嫌烦,笑眯眯的一脸享受,若是被外间仇伊文看到,定要啧啧称奇了。

    毕竟有客人在,母子俩也没墨迹太久,出来告了声罪,便一同去了JL饭店。

    对于这座建成后蝉联了10年中国第一楼的建筑,柳煦只能感慨一句,时间果然是最强大的毁容刀,不只是对人,建筑也一样。谁能想到这般金碧辉煌供人瞻仰的建筑,将来在周边雨后春笋般冒出的“后辈”映衬下,竟会透出几分“寒酸”意味呢?

    这会儿的JL饭店主要用来招待外宾,仇伊文是XG人,在XG还没回归前,也算“外国人”,所以办理入住手续时几乎没碰上什么问题。呃,如果前台看到是柳昌盛这个非外籍人士拿卡付房费时的纠结神情不算的话。

    因为这次回来完全是柳煦心血来潮,所以落脚地方没来得及准备,只好先住在外面。当然,照柳煦的慷慨,自然是提供最好的,这才有了今天的JL饭店之行。

    照之前的计划,仇伊文过了年才会来内地。反正工程这块儿有相熟的工头看着,柳昌盛常来回跑,他对超市可不陌生,装修交给他盯也没问题。仇伊文只要负责后期,比如铺货,比如人员招聘培训就好。

    结果有了柳开腾插手,供货商那边提前联系OK,包括某些不适合直接进口的产品也已定好定制厂家,开始赶工。仇伊文最后代表苏果过去接洽签字顺便捞点好处就可以了,然后下面的招聘工作也得往前挪了。

    之前时间紧,柳开腾准备SZ招了人送去省城,现在一下多了一个多月,柳开腾咬了咬牙,决定管理层还是找专业人员,但普通员工从本地招,拼一把劲儿,魔鬼训练一个月,不一定会失败。

    当然,SZ这边也要找好人做万全准备,省城那边用不到没关系,这边开个苏果就是了。若是真碰上一堆扶不起的阿斗,正好由这批人去救急。

    这年头虽大锅饭气氛渐淡,但人们工作普遍还是习惯认国家牌子,即便苏果打着外商投资的旗号——别忘了柳开腾的离岸公司是在XG注册的,证照齐全——也是围观的人多,面试的人少。ZF更是只意思意思派了个小虾来参观下,一点实惠没给,到底不是将招商引资作为政绩评量标准之一的九十年代啊……

    看着忧心忡忡的仇伊文,柳煦给他提了个醒,城里不好招,去乡下就是了。这年头农民外出务工并非主流,却也不是没有,进城工作拿高薪包吃住,活儿也不算累,总会有人动心的。

    仇伊文是聪明人,苏果招收的营业员都是年轻人,而年轻人向来是最不安分最有闯的欲|望的,他们对于繁华世界有着本能的向往……

    想明白了的仇伊文看向捧着哆啦A梦漫画的柳煦,眼中又添信服,也有疑惑,这柳家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能把孩子一个两个都教得……这么妖怪?

    真正选择招聘范围的时候,柳煦私心了一回,把自家所在的小潭村列为第一站,却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家和苏果的关系。毕竟小潭村里除了柳家几房亲戚,他对别人并不熟悉,他会给他们提供更多机会,但能不能抓住就是他们自己的事了。他又不是救世主,能一个个管过去。

    就是柳家血亲,七房近百个,将来他能做的也不过是看在他们帮过爸妈的份儿上,一家给点不能转卖只能分红的干股,让他们过得比常人舒服些。想要大富大贵,还得靠自己本事。

    虽也清楚家族企业的弊端,但所谓聚贤不避亲,真有本事,他也不介意为之提供平台。但在他手底下干活儿就得守他的规矩,想靠亲戚名头尸位素餐作威作福,却是做梦,懂事儿的他也不会亏待。

    要说那些福布斯排行榜上的富豪,看着一个个身价不菲,但和一个个家族比起却显得单薄。照他和柳开腾的敛财速度,将来财富比之他们只多不少,若不把身边人带起来,织出一张网,那么柳家就会出现有且只有两个支柱,把他和柳开腾除掉柳家就会轰然倒塌的畸形局面。

    这不论于他们,还是于柳家,都是极其危险的,当然,最危险的还是他们。所以即便只是为了自己不要成日被杀手念叨,也得扶植出一批有能力的柳家人,把他和柳开腾手中的权力分走——起码明面上如此。

    一周后也跟着跑了回来的柳开腾对柳煦的顾虑很是赞成,开始回忆这些叔伯或是兄弟哪些是可用之人。只是想了半天,却发现大多都是平常人,没哪个特别出色的。

    “春丽在SZ成绩如何?”听到柳开腾的纠结,柳煦也不接话,而是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挺不错,考个高中不是问题,英语这块儿跟人对话也没太大问题了。”柳开腾答完,有些明白了柳煦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开始培养他们?”

    “天才只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普通人,精英的子女所以更容易成功,不是因为他们中天才比例更高,而是因为他们占有了更多的资源。”柳煦赞同地点头,“而我们现在,正好有这种优势。”


第 35 章

   

    两个都是行动派,提议一致通过后,便开始着手实施。柳家祖上没出过什么名人,一帮农民伯伯自是没想过要弄什么族谱,所以只能从柳昌盛那边问出所有近支,自己画了张关系图。

    年纪太大的暂时Pass,该是颐养天年的岁数,柳煦可不忍心劳动他们。当然,这不是说他们就没了用处,老话有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将来自有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壮年青年可以想法塞公司里锻炼,实在没能耐的正常辞退,有本事的重点培养,今后管理职位也会留一部分给他们。但为防止出现家族企业的种种弊端,大半还是会留给外人,尤其是最高管理层,有能者居之。

    最关键的是小孩,柳家七房近百口,孩子倒占了一半,年纪虽有参差——大的十七八,小的刚落地,却都是上学的岁数。原则上说,有好学校,请好老师,这问题也就解决了。只是说起来容易,操作起来难度不小,这年头可不时兴私立学校,就是把校舍盖好,请不到老师也是白搭。另外小学中学他们还能用钱砸出来,大学可不光是钱的事儿。

    最后,柳煦出了主意,以雅顿——柳开腾那家离岸公司——的名义,申请在刚动工的苏果职工小区旁边建所子弟小学。中学的话等过两年积累了些经验再说,这之前就把孩子塞进省城中学,成绩跟不上就集体补课。大学?暂不考虑。

    仇伊文把材料递到教育局后,几个科员翻着图纸倒吸冷气,教学楼宿舍楼实验楼图书馆体育馆多功能操场……这真的只是小学吗?

    再听这学校是个XG老板为了方便自己厂里工人的孩子上学盖的,默默咬牙,XG人可真特么有钱!

    但不论他们如何泛酸,多所学校总是好事儿,又有仇伊文四处砸钱,审批程序走得很快。其他接触到材料的人跟教育局那两小科员一个反应,然后,苏果老板不仅为工人盖了职工小区还盖了个比一小更漂亮学校之事不胫而走。

    不少人听了蠢蠢欲动,心中长草,纷纷过去打听。之前门可罗雀的招聘处变得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都是来问消息的。只是可惜,一个月前恨不能求人来工作的苏果如今早招满了人,培训都进行了半多月了。一群人心中懊恼,不死心地打听是哪边招来的工人,听得都是乡下来的,不由露出几分鄙夷,不再纠缠。

    仇伊文招工时,刘秀夫妇没告诉自家亲戚苏果和他们的关系,但给他们算了笔帐,省城工资与地里收入一对比,都知道该怎么选了。也有些想法固执,对土地的感情深的不愿走,柳昌盛也没死缠。他算看明白了,家里两小子不是文曲星转世,是财神爷投胎,今后钱不会少赚,错过这次,还有下次。

    有了柳刘两家带头,小潭村和溪下村出来的年轻人占了这次所招工人的大半,新建的职工小区和小学终是没便宜外人。

    夫妇俩将孩子们的动作看得分明,却没他们想得那么远,只以为孩子重感情,自己日子好了也不忘亲戚,很是欣慰。只觉自家孩子又聪明又懂事,天底下再没比他们更可人疼的了!

    被夸赞的柳煦小小打了个喷嚏,一点不理会“财神爷”该有的形象,懒洋洋地趴在刘秀怀里让妈妈喂饭,旁边另一位财神在帮他挑鱼刺。

    柳煦很喜欢吃鱼,却挑刺无能,不管什么鱼,吃一次卡一次,鲳鱼那种只有一根骨头的,也照样被扎。所以柳家爸爸妈妈和哥哥的剔刺水平都相当高,尤其是长陪柳煦身边的柳开腾。

    “突然想吃水煮鱼了。”张嘴咬下最后一块鱼肉,柳煦摸了摸肚子,开始念叨晚饭。这种每天无事可干吃了早饭等午饭,吃了午饭等晚饭的人生啊……其实也挺好。

    “过两年再说。”见这小祖宗吃完了,柳开腾才开始扒饭,斜了他肚子一眼,“就你这肠胃,吃那油腻,要闹肚子的。”

    “就要吃水煮鱼!”扭身躲到刘秀背后,藏起自己肚子,不屈不挠,揪着刘秀衣角装可怜,“妈妈,要吃水煮鱼……”

    “吃鱼片粥不好吗?”刘秀低头蹭了蹭柳煦的脸,笑得温柔,“水库里新捞上来的草鱼,很新鲜的,用葱姜腌下去了腥味,二毛不是最喜欢的吗?”

    “再放些菊花进去一起泡。”很喜欢这种亲昵方式的柳煦享受地眯起眼,注意力迅速跑偏,“草鱼不光有鱼腥味,还有土腥味。”

    “你就消停些吧,菊花性寒,好容易今年都腊月了也没生病……”那边,柳开腾又冒出来扫兴。

    “妈妈!”柳煦忍无可忍,“大毛讨厌死了!”

    “大毛,自己出去玩,别吵弟弟。”见小儿子被啰嗦地炸了毛,刘秀赶紧出言把大儿子撵出去,回头专心顺毛。

    只是下午腌鱼肉时到底没放菊花,让喝粥时尝到土腥味的柳煦扁着嘴,好说歹说才进了半碗,一直到睡觉也没理柳开腾。

    “生气了?”钻进柳煦被窝的柳开腾捏捏他胖乎乎的手,被嫌弃地甩开,摸了摸鼻子,“一碗粥嘛,别那么小气,再说,我那不也是为你好吗?”

    “哼!”柳煦翻身闭眼,眼不见为净。

    “乖,别闹变扭,明天给你做拔丝山芋。”见柳煦没爬到另一头,柳开腾微微一笑,厚着脸皮蹭了过去,爪子也搭到了人家腰上。嗯,香香的软软的,好像樱糕啊……然后一个没忍住,在那小耳朵上咬了一口。

    两处痒痒肉——腰和耳朵被同时袭击的柳煦如惊弓之鸟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被窝,惊吓之中,忘了控制力道,待柳开腾反应过来,柳煦已一声闷响,砸到了地上……

    晕眩散去,看清自己状况的柳煦眼泪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咬牙想忍,但小孩皮肤太嫩,痛觉神经太强,虽只是擦破了块油皮,但也很疼啊!且那么高地方摔下来,膝盖估计也青了……于是,娇气了这些年的柳煦决定遵从本能,鬼哭狼嚎:“妈妈!!!”

    柳开腾没来得及笑,赶紧下床抱他起来,隔壁夫妻俩听小儿子哭得那么凄厉,鞋都没穿好就冲了过来,三个人忙得一团乱。

    见柳煦眼泪开了闸似的,刘秀心疼得不行,抱着孩子托着藕节似的小白胳膊不停地呼呼。罪魁祸首柳开腾看着柳昌盛为柳煦上药,愁眉苦脸地拉着柳煦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又揉。

    伤口包好后,夫妇俩开始审问柳开腾事情经过,听完前因后果却是哭笑不得,捏了捏睫毛上还沾了星星点点泪珠的小儿子,又骂了柳开腾几句。最后鉴于柳开腾没带好弟弟,夫妻俩决定把二毛带回他们房间,什么时候回来?看柳开腾表现。

    不说没了人形抱枕的柳开腾那段日子如何辗转反侧,独守空房,柳煦却高兴地在爸妈中间,各种撒娇卖萌。那时而憨态可掬,时而严肃认真的小模样,引得刘秀恨不能把他含进嘴里。便是知道小儿子厉害的柳昌盛,也时常疑惑,家中财富真的就是这小家伙翻腾出来的?

    赶上第二天柳勉过来看孩子,好吧,事实上是看柳煦,柳开腾顺带。听说小家伙这半年都没怎么生病,仔细摸了脉搏,却没发现体质有明显好转。又仔细问了些旁的,推测许是南边天气适宜,尤其冬天,也不见寒冷,饮食注意,这才让康健至今,但仍是斟酌着调了药量。手臂上的伤,也留了罐药膏,黑漆漆的,闻着却是清香,擦上后凉冰冰的,很得柳煦喜欢。

    待得伤口结疤,柳煦的生日也到了,柳家父子匆匆忙完年终总结,从SZ赶了回来。一家照旧不准备大办,只是把柳继柳勉四位老人迎来,做了一大桌菜,下了长寿面。席上最受柳煦喜爱的要数拔丝山芋,菜色的提议者柳开腾在一边看着很是高兴。但见他夹了四五块还不见停,柳开腾神色有些艰难了,挣扎不过几秒,还是坚决地挡住了柳煦的筷子。

    “吃多了会涨肚子,差不多就好了,要喜欢,下次再做就是。”

    柳煦皱眉,正要反驳,却见反应过来的爸妈也开始劝。而且柳开腾动口不算,还动手!手短的柳煦眼睁睁看着那么盘黄澄澄的山芋从面前挪去了桌子最那边……

    寿星表示很肝儿疼……

    坐在一边笑呵呵跟四弟碰杯的柳勉若有所思,看来二毛这半年多不曾有恙,大毛居功不小啊。就是之前侄子侄媳照顾得极好,也不曾这般细致入微。

    刚撤了桌子,就听楼下喧哗,几人也没在意,为庆祝柳煦生日,云想衣歇业半天,估计是来买衣服的客人。结果柳昌盛透过窗子一看,那不是自家几个兄弟吗?还都带着老婆孩子。

    匆匆下去开门,才知道是小弟想起今天是二毛生日,知道他们也在省城,特意请了假买了东西过来的。从职工楼出来又遇上好几个自家人,看他提着东西,问了几句,也闹着要来。难得那XG老板,看着不是个好说话的,这次假却这么好请。

    挺宽敞的客厅一下子挤这么多人,也显得窄了,刘秀索性把小的们都赶进了柳煦房间,让柳开腾照顾着。收到一堆礼物,被几个熟悉的亲戚的抱了抱的柳煦也被柳开腾拉了进去。

    几个孩子跟着爸爸或妈妈来了城里后,就住进了小区建成前过渡用的宿舍楼,也就是这会儿常见的筒子楼。新盖的房子很潮湿,但因装了北方常见江南却少有的锅炉暖气,烧了几日后,习惯了这边气候的人们也不觉得难受。看着外面寒风凌冽,屋里却暖气融融,甚至生出微妙的幸福感,尤其那房子还不用出房租。

    多少人都庆幸自己出来对了。

    这些孩子从老家土屋搬进城里楼房,已经以为进了天堂,如今看到柳煦房间,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

    自柳煦上次摔伤后,地上就铺起了厚厚的地毯,倒不曾奢侈到用什么纯羊毛,只是普通的毛料,用刘秀的话——羊毛多难洗啊!

    房间西边是张大大的双人床,正对阳台,光线充裕,床上还摆着两个毛绒绒的玩偶。北边靠墙是一排衣柜,南边是一组两个布艺沙发。东面是排架子,中间摆了台电视机,边上格子里好多书。

    孩子们眼不眨地打量,柳煦怕他们无聊,去架子里翻出两盘哆啦A梦的录影带,捣鼓了起来。看到屏幕上出现和床上玩偶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孩子们再挪不开眼。虽然家属楼的活动室里也有电视,却是黑白的,且晚上多被大人霸占了,白天倒是没人抢,可也没有动画片可以看。

    见孩子们果然被电视吸去了注意,柳煦松了口气,他可没试过带这么多孩子。柳开腾又从柜子里拿了些零食出来分了,算是尽了主人职责。两人坐到一块儿,窃窃私语,不过是交换对这几个孩子的看法。

    对于从别扭猫崽迅速切换到深沉狐狸的柳煦,柳开腾已无力吐槽,反正,只要他不生气就好。

    刚给出都是普通人的意见,就听楼下又是一阵叫门声音,这次却是刘兰刘军姐弟带着家属来了。

    之前刘兰和弟妹莫萍在云想衣帮忙,开了分店后,被刘秀派去了那边。今日过来,估计也是停了云想衣那边生意才抽出的空。

    分店两人都投了钱,不是纯粹雇工,而是老板之一。那投资的本钱,却是刘秀借与她们的,为的是帮自家人一把。

    这事儿柳昌盛知道,没什么意见,毕竟刘家不像他这边,兄弟姐妹诸多,还都关系不错,那会儿包果园要人帮忙,没一个推脱的。所以帮衬起来,也要再三顾虑,不能厚此薄彼,否则反伤了和气。妻子那边总共才姐弟仨,父母辈上的亲戚也疏远,帮起来方便。

    不同于那四孩子对柳煦柳开腾的陌生,小姨刘兰的女儿明芳对这两表哥却是极近亲的,尤其黏柳煦。上来跟长辈见了礼,就进来找他们。柳煦柳开腾都给这丫头带了不少东西,只是还有其它人在,不好拿出来。便给她也取了些吃的,拉到身边坐下,一边看动画片,一边问些话。

    只是到底孩子心性,说了没几句也被那万能的机器猫勾了魂,对柳开腾的问题答得有一句没一句。柳开腾索性不再问,削完苹果切成小小一块,喂起了旁边的柳煦。


第 36 章
    40天的紧张集训结束,是为期三天的考核,合格者签下五年“卖身契”,不合格者拿两个月的薪水走人。

    为了应对好开业当天可能发生的抢购潮,仇伊文已按柳昌盛的要求在仓库屯满货物,其中米面油占了大半。至于踩踏,货架倒塌,火灾,偷盗等事件也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大年初五,在苏果员工的严阵以待中,国内第一家大型超级市场——苏果正式开业。

    入乡随俗放了两大盘爆竹后,早对苏果各种好奇的人们一见大门开启,就鱼贯而入。早听说苏果比百货商店还大,东西比百货商店还多,知道人老板是从XG来的,人们对这些“听说”并不怀疑,就等着它开张看新奇呢。

    一进门,首先感觉到的是门内外的巨大温差,这自然要归功于锅炉暖气。不等感叹完屋中温暖,又被放在后世只算平常的装修震住了:脚下是光可鉴人的米色大理石,头顶上一盏盏明亮白炽灯照得屋里比外面还亮堂——没办法今天外面阴天,一排排货架整整齐齐,上面塞满东西。仔细瞅瞅,有的认得,但更多的,不认得。

    往里走,香甜味道扑鼻,那里是烘培区,不论是传统中式点心,还是新式西方甜品,都能找到。许多孩子已经被糕点精致诱人的外形勾得咽起口水,拽着大人的手吵着闹着要买。

    再往里走,认得的东西终于多了起来,因为那里是粮油区……

    其实柳开腾一早是准备完全Copy后世超市样板的,但考虑到这年头冷藏柜的可怕噪音及人们买菜的习惯,还是放弃了生鲜区和蔬菜区。水果的话留了个不大的柜台摆进口货,这种不算便宜但也称不上奢侈的东西向来不乏市场。

    被堆成小山的大米面粉刺激到的顾客刚准备招呼同来的拿口袋装,却抬头间余光扫到一个会自己走的楼梯?目瞪口呆时,边上穿着工作服的售货员笑着介绍:一楼是食品区,如果想买生活用品的话请上二楼。

    瞧瞧人一身粉蓝色衬衫,藏青色外套短裙,黑色高跟鞋,再瞧瞧自己裹着棉袄一身臃肿,哪还升得起什么城里人的优越。

    震惊过后,预料中的抢购开始,比正常排班多一倍的员工紧盯。货架几次告空,几次补充,堆得满满的仓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空,多次发生抢夺东西,磕磕碰碰,口角相争之类问题,但都被及时制止,没造成太大影响。

    接到苏果那边告急,柳开腾紧急调货,空运海运铁路,哪个快用哪个,让负责传话的柳昌盛几次想要提醒,成本,注意控制成本啊儿子!

    却不知,柳开腾现在意的根本不是钱,而是准备通过这次抢购,打出苏果的名气,让消费者看清苏果的实力,享受到苏果的服务,从而养成对苏果的依赖。又加上第一家超市的雏鸟效应,即便以后有更好的超级市场出现,也别想跟苏果斗。

    沃尔玛?家乐福?那是什么东西?买东西去苏果!支持民族产业?当然,这是理由之一,更主要的是,苏果的品种价格服务都是最优!

    看到儿子挂了电话开始发呆,笑容还颇为诡异,柳昌盛表示压力很大。

    其时,柳煦对不远处苏果的忙碌当不知道,吃吃睡睡看动画,一点没伸手的意思。最多明芳或柳夏伟兄弟过来,陪他们玩会儿,当减轻刘秀负担。

    十多天后,省城及周边人民终于平静了下来,苏果员工这才得以从高强度工作中解脱,上班时间恢复正常。

    但囤了货的看着满屋米面也不觉得后悔,反正买的比粮油市场便宜,东西还好,不亏。以后小半年都不用买这些东西了,方便,就是塞这么多东西,住处挤了点。真说起来,那叫苏果的什么超市似乎除了些外国东西都比商店便宜?就是贵的东西,也值,比如孩子喜欢的什么薯片啊虾条啊冰欺凌啊奶油蛋糕啊,外面有钱还没处买呢,所以贵就贵吧,认了。

    过了十五,方春丽开学了,柳煦看苏果进展不错,已上轨道,也收拾收拾东西,依依不舍跟刘秀告别,去了SZ。

    上礼拜蒋成——就是被柳煦驱使了大半年的经纪人,已被柳煦成功挖角。向原公司辞职后,投入了柳煦麾下,这会儿正拿着钱帮新老板注册证券行。要不是本钱有限,柳煦本想弄个银行,注册个基金的,掩护多了,也省了玩起来缩手缩脚,不好施展。

    不过先弄个经纪行也好,正好用来招揽人才。他不是机器人,能一年三百多天盯K线,赚钱是为了享受人生好吧?所以有个好团队,能在他想偷懒时帮他实施计划,很重要的。

    对于柳煦的到来,柳开腾表示了极热烈的欢迎,晚上睡觉时抱着软绵绵香喷喷的人形抱枕,咧着嘴蹭了又蹭,这次倒没再敢下口,只是依旧被柳煦嫌弃地推了半天。

    被腻歪的没法,柳煦板起脸跟柳开腾说正事儿,问了些雅顿近况。听他语气认真,柳开腾也不好敷衍,跟向领导汇报工作的下属似的,先一通总结,再有问必答。

    终于摆脱了牛皮糖的柳煦暗吁了口气,面上却是不显,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时而还会露出满意神色,装得极像回事儿。

    等柳开腾回过神来,柳煦已钻进另一条被子,并滚了几圈,将缝隙守得死紧。任柳开腾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一气之下,连人带被子抱着呼呼。

    1987年3月26日,中葡两国政府草签了关于AM问题的联合声明。可以说,XG问题的解决,为AM回归扫除了不少障碍。当然,最彪悍的还是邓爷爷提出的一国两制方针,充分展示了老人的灵活胆大。

    不像那些刻板僵硬的老干部,为个姓“资”姓“社”的问题都能吵翻天。再想起某位学者“七上八下”的划分标准,柳煦摇头的力气都没了。

    形式主义什么的,折腾人不说,费时间费精力,让人无语,偏国人就看重这点。所以当邓老先生提出“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观点后,柳煦心悦诚服,有魄力!

    只是佩服归佩服,柳煦这辈子可不想和那些人物有什么交集。他是会玩心眼,却并不喜欢,懒了这些年,愈发不爱动脑子了。可官场里混政途上爬的,都比别人多长了心窍,肠子也和人不一样,弯弯绕绕的,一句话说一半遮一半已是好的,碰上迟钝些的,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大爷爷说了,他不宜多思虑,所以这种活儿还是交给柳大毛吧。不会?没关系,老师在这边呢。教好了徒弟,记得养师傅。

    上辈子极讨厌政客的柳开腾面对柳煦所托,只能乖乖认了,他应付,总好过把煦煦扔狐狸窝不是?

    柳煦觉得,蒋成是个可塑之才,刚几个月,就已经从单纯经纪人往管理者方向狂奔不止了。成立不久的琏伽证券看着只有小猫两三只,那却是因柳煦坚持精兵政策的缘故。不然,想要人还不容易?XG不是此时内地,节奏快,生活压力大,只要钱够多,招人去大陆工作也有应者,何况只是去一海之隔的SZ?离得近的,晚上回自己家都不是问题。

    这般又甩手了一工作,柳煦决定给自己放个假,看了看日子,嘿,正好是五一。当然,这会儿还没有借“五一”“十一”拉动内需之说,自然黄金周也是没影的事儿。但谁让柳煦是老板呢?自己给自己批假,一个念头的事儿。

    结果正玩得高兴,就听广播里说,大兴安岭发生了特大火灾。又听了几天广播,也只能叹息一声。他是真的没记住这事儿,不过记得又如何呢?告诉大伙儿提前制止?谁会信……

    不过或许可以建个基金会,方便将来帮些有需要的人,当然,能作为他资金流动的渠道更好。

    好困,今天就这么多吧......

    然后,球评论!!!!

    40天的紧张集训结束,是为期三天的考核,合格者签下五年“卖身契”,不合格者拿两个月的薪水走人。

    为了应对好开业当天可能发生的抢购潮,仇伊文已按柳昌盛的要求在仓库屯满货物,其中米面油占了大半。至于踩踏,货架倒塌,火灾,偷盗等事件也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大年初五,在苏果员工的严阵以待中,国内第一家大型超级市场——苏果正式开业。

    入乡随俗放了两大盘爆竹后,早对苏果各种好奇的人们一见大门开启,就鱼贯而入。早听说苏果比百货商店还大,东西比百货商店还多,知道人老板是从XG来的,人们对这些“听说”并不怀疑,就等着它开张看新奇呢。

    一进门,首先感觉到的是门内外的巨大温差,这自然要归功于锅炉暖气。不等感叹完屋中温暖,又被放在后世只算平常的装修震住了:脚下是光可鉴人的米色大理石,头顶上一盏盏明亮白炽灯照得屋里比外面还亮堂——没办法今天外面阴天,一排排货架整整齐齐,上面塞满东西。仔细瞅瞅,有的认得,但更多的,不认得。

    往里走,香甜味道扑鼻,那里是烘培区,不论是传统中式点心,还是新式西方甜品,都能找到。许多孩子已经被糕点精致诱人的外形勾得咽起口水,拽着大人的手吵着闹着要买。

    再往里走,认得的东西终于多了起来,因为那里是粮油区……

    其实柳开腾一早是准备完全Copy后世超市样板的,但考虑到这年头冷藏柜的可怕噪音及人们买菜的习惯,还是放弃了生鲜区和蔬菜区。水果的话留了个不大的柜台摆进口货,这种不算便宜但也称不上奢侈的东西向来不乏市场。

    被堆成小山的大米面粉刺激到的顾客刚准备招呼同来的拿口袋装,却抬头间余光扫到一个会自己走的楼梯?目瞪口呆时,边上穿着工作服的售货员笑着介绍:一楼是食品区,如果想买生活用品的话请上二楼。

    瞧瞧人一身粉蓝色衬衫,藏青色外套短裙,黑色高跟鞋,再瞧瞧自己裹着棉袄一身臃肿,哪还升得起什么城里人的优越。

    震惊过后,预料中的抢购开始,比正常排班多一倍的员工紧盯。货架几次告空,几次补充,堆得满满的仓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空,多次发生抢夺东西,磕磕碰碰,口角相争之类问题,但都被及时制止,没造成太大影响。

    接到苏果那边告急,柳开腾紧急调货,空运海运铁路,哪个快用哪个,让负责传话的柳昌盛几次想要提醒,成本,注意控制成本啊儿子!

    却不知,柳开腾现在意的根本不是钱,而是准备通过这次抢购,打出苏果的名气,让消费者看清苏果的实力,享受到苏果的服务,从而养成对苏果的依赖。又加上第一家超市的雏鸟效应,即便以后有更好的超级市场出现,也别想跟苏果斗。

    沃尔玛?家乐福?那是什么东西?买东西去苏果!支持民族产业?当然,这是理由之一,更主要的是,苏果的品种价格服务都是最优!

    看到儿子挂了电话开始发呆,笑容还颇为诡异,柳昌盛表示压力很大。

    其时,柳煦对不远处苏果的忙碌当不知道,吃吃睡睡看动画,一点没伸手的意思。最多明芳或柳夏伟兄弟过来,陪他们玩会儿,当减轻刘秀负担。

    十多天后,省城及周边人民终于平静了下来,苏果员工这才得以从高强度工作中解脱,上班时间恢复正常。

    但囤了货的看着满屋米面也不觉得后悔,反正买的比粮油市场便宜,东西还好,不亏。以后小半年都不用买这些东西了,方便,就是塞这么多东西,住处挤了点。真说起来,那叫苏果的什么超市似乎除了些外国东西都比商店便宜?就是贵的东西,也值,比如孩子喜欢的什么薯片啊虾条啊冰欺凌啊奶油蛋糕啊,外面有钱还没处买呢,所以贵就贵吧,认了。

    过了十五,方春丽开学了,柳煦看苏果进展不错,已上轨道,也收拾收拾东西,依依不舍跟刘秀告别,去了SZ。

    上礼拜蒋成——就是被柳煦驱使了大半年的经纪人,已被柳煦成功挖角。向原公司辞职后,投入了柳煦麾下,这会儿正拿着钱帮新老板注册证券行。要不是本钱有限,柳煦本想弄个银行,注册个基金的,掩护多了,也省了玩起来缩手缩脚,不好施展。

    不过先弄个经纪行也好,正好用来招揽人才。他不是机器人,能一年三百多天盯K线,赚钱是为了享受人生好吧?所以有个好团队,能在他想偷懒时帮他实施计划,很重要的。

    对于柳煦的到来,柳开腾表示了极热烈的欢迎,晚上睡觉时抱着软绵绵香喷喷的人形抱枕,咧着嘴蹭了又蹭,这次倒没再敢下口,只是依旧被柳煦嫌弃地推了半天。

    被腻歪的没法,柳煦板起脸跟柳开腾说正事儿,问了些雅顿近况。听他语气认真,柳开腾也不好敷衍,跟向领导汇报工作的下属似的,先一通总结,再有问必答。

    终于摆脱了牛皮糖的柳煦暗吁了口气,面上却是不显,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时而还会露出满意神色,装得极像回事儿。

    等柳开腾回过神来,柳煦已钻进另一条被子,并滚了几圈,将缝隙守得死紧。任柳开腾如何努力,就是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一气之下,连人带被子抱着呼呼。

    1987年3月26日,中葡两国政府草签了关于AM问题的联合声明。可以说,XG问题的解决,为AM回归扫除了不少障碍。当然,最彪悍的还是邓爷爷提出的一国两制方针,充分展示了老人的灵活胆大。

    不像那些刻板僵硬的老干部,为个姓“资”姓“社”的问题都能吵翻天。再想起某位学者“七上八下”的划分标准,柳煦摇头的力气都没了。

    形式主义什么的,折腾人不说,费时间费精力,让人无语,偏国人就看重这点。所以当邓老先生提出“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观点后,柳煦心悦诚服,有魄力!

    只是佩服归佩服,柳煦这辈子可不想和那些人物有什么交集。他是会玩心眼,却并不喜欢,懒了这些年,愈发不爱动脑子了。可官场里混政途上爬的,都比别人多长了心窍,肠子也和人不一样,弯弯绕绕的,一句话说一半遮一半已是好的,碰上迟钝些的,得罪人了都不知道。

    大爷爷说了,他不宜多思虑,所以这种活儿还是交给柳大毛吧。不会?没关系,老师在这边呢。教好了徒弟,记得养师傅。

    上辈子极讨厌政客的柳开腾面对柳煦所托,只能乖乖认了,他应付,总好过把煦煦扔狐狸窝不是?

    柳煦觉得,蒋成是个可塑之才,刚几个月,就已经从单纯经纪人往管理者方向狂奔不止了。成立不久的琏伽证券看着只有小猫两三只,那却是因柳煦坚持精兵政策的缘故。不然,想要人还不容易?XG不是此时内地,节奏快,生活压力大,只要钱够多,招人去大陆工作也有应者,何况只是去一海之隔的SZ?离得近的,晚上回自己家都不是问题。

    这般又甩手了一工作,柳煦决定给自己放个假,看了看日子,嘿,正好是五一。当然,这会儿还没有借“五一”“十一”拉动内需之说,自然黄金周也是没影的事儿。但谁让柳煦是老板呢?自己给自己批假,一个念头的事儿。

    结果正玩得高兴,就听广播里说,大兴安岭发生了特大火灾。又听了几天广播,也只能叹息一声。他是真的没记住这事儿,不过记得又如何呢?告诉大伙儿提前制止?谁会信……

    不过或许可以建个基金会,方便将来帮些有需要的人,当然,能作为他资金流动的渠道更好。


第37章
    柳开腾生日那天,仇伊文发来消息,学校和职工小区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苏果开业以来,因商品种类多价格公道,稳稳占据了省城及周边地区客户。并联合苏宁云想衣,成功pk掉本地及周边各大国营百货,占据了省城一带零售界龙头位置。
    日进斗金不过如此,自然,也引起了部分有心人士的觊觎,暗中使了几回绊子。所幸苏果苏宁员工训练有素,几次突发事件都应对相当完美,没留下什么把柄。之后xg有关部门发来抗议,引起了上层重视,又有仇伊文彭彩玉在后面大放糖衣炮弹,且苏果苏宁都是合法运营合理纳税,是颗没缝的好鸡蛋!

    只是事涉几位准备创业的权二代,只能不了了之。但仇伊文那边也没亏,跟彭彩玉俩人都跟上头搭上了线。在这个说是法治但本质依旧是人治的国度,与这些领导关系友好,比握着大笔钞票更加有用。

    半年来,苏果的盈利,早不知能造多少小区和学校了。但手下工人一个个看着设施齐备,环境清幽,比大院儿都不遑多让的小区,再看看那占地是普通小学十倍的嘉岚,感动得热泪盈眶,干劲更足。

    数钱数到手软的柳开腾,还在那儿指使他爸跟苏宁的负责人彭彩玉说,苏果那职工小区盖得大了,肯定住不满。去跟人协商协商,空房咱苏宁包了,当作福利,放送给员工。当然,这协商过程要搞得大伙儿都知道才好,虽说都是苏打头,老板也是一个,却不好让外人知晓三者关系,省得招红眼。

    既然小区租了,就顺道把学校的事儿也办下吧。当然,嘉岚小学毕竟师资有限,学生多了于教学质量有碍,所以除了自家人,别的能不要就不要吧。

    听到电话那头恭谨的回答,柳开腾点点头,跟他爸说了声,跳下椅子,离开了办公室。他得去给柳煦买铜锣烧,那家伙,真中了哆啦a梦的毒了,哆啦a梦喜欢的他都要尝试。据说上礼拜还想舀钱挖科学家来研究任意门,真是,也不知谁说要抵制日货的……

    一开始办学校,只是为了方便自家人,但经过几晚和柳煦的交流,已经多了新的目的。

    想想吧,一个孩子从小到大,吃穿住用学都离不开柳家影响,被十多年潜移默化地洗脑,那将来进入柳家公司,忠诚度还用担忧吗?

    领略过柳煦的搂钱速度,再看雅顿一年多的资金往来,柳开腾对于赚钱,已没了太大执着。比起用天文数字点亮“富豪”“巨鳄”之名,他更想做些别的尝试,比如缔造一个能传承百年的商业帝国。

    所谓富不过三代,不过是对国人而言,把眼光放远些,看看外面,百年家族不在少数。或许他们不及祖辈荣光,却依旧牢牢守着祖辈搏来的富贵。为什么人家可以,我们不行?

    细细思索,不过是太过浮躁。

    草根们都想衣锦还乡,真正富了贵了,被有求之人夸着捧着,晕了头转了向,忘了自己姓什么。老子都不认得自己了,何况是孩子?君不见后世网络上“七十码”比比皆是?且那些人野路子出身,用人水平或许有,但专业技能只是一般,心胸又不及宰相万一。用起人,分起权来,总逃不掉任人唯亲的怪圈。

    这种人家能传三代,才是奇迹。

    当然,并不是说任用亲近之人一定不对,毕竟有些时候,的确自己人更靠得住。

    柳开腾借鉴了旁人及自身经历,决定除了大力任用专业人员,也要从小培养身边之人。这所谓身边之人可不再只是先前考虑过的亲戚,还包括员工们的下一代。

    在日本,许多大企业的员工是从爷爷甚至太爷爷那辈儿就为公司服务,现在后辈们还在那里上班。但这和国内工厂现今实行的顶蘀制度不同,他们上岗是需要通过严格考核的,避免了一群“工二代”聚在一起为非作歹,不干正事儿。

    “所以说小日本虽然可恶,但许多经验还是值得学习的。”柳开腾拉过柳煦的爪子,咬了口他的铜锣烧,作出如此结语。

    “你想吃不能从袋里舀吗!非从我嘴里抢!太恶劣了!”看着月牙状的铜锣烧,柳煦郁闷地扁嘴抗议,把剩下的也塞进了柳开腾嘴里。他最恶心吃人口水了,一家人围一桌吃菜没什么,可要喝水吃零食什么的,别人咬过的东西他是绝对不碰的。

    “可香芋的就这一块了啊。”被塞了满嘴的柳开腾艰难咽下食物,舀起杯子灌了口水,这才得空开口,却不想,放下杯子发现,那杯子也是柳煦的……

    “柳开腾!”忍无可忍的柳煦扑上去想掐柳开腾脖子发飙,“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啊!你怎么这么讨厌啊!明知道就一个香芋了你还跟我抢!明知道我喜欢香芋的你还就买这几个!我掐死你!”

    “煦煦,煦煦别闹。”柳开腾比柳煦高一个头还多,哪是柳煦那小不点能镇压得住的,左摇右摆就是没让柳煦真正摁到脖子,伸出胳膊抱住小家伙,稍稍使点力气,发狂的某只就动弹不得了,这感觉,跟抱着只闹腾的小博美似的,好玩,心里偷着乐,嘴上也不忘服软,“我保证再不碰你杯子,不跟你抢铜锣烧,尤其是香芋味的!”

    “你太讨厌了!居然不让我掐你!”柳煦咬牙切齿,生出新的怨念。

    柳开腾闻言,立马松手,抬下巴,把一截脖子露了出来,脸上写着:来吧,掐吧!

    柳煦无语片刻,愤然收手,柳开腾想要cos变|态m,他可没兴趣演s,哼!

    “下个月老师们会开拔去省城,今年9月开学,咱家那些小孩儿就得去嘉岚上学了。希望那些老师靠谱,别浪费咱的心血。”见柳煦无趣,想要起来,柳开腾却是手一环,又把人给搂住了。

    柳煦长得圆圆润润的,又常年补品伺候,一身皮肉养得油光水滑,摸着跟丝绸一样。且身上凉凉的,初夏天气,抱在怀里,又软又滑又凉,真是舒服。

    “都是委托专业中介机构挑选出来的,省城那边也返聘了好几个名望高的老教师,师资水平我并不担心。反是内地和xg教育观念的冲突让我不放心,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将起来,学生到底该听谁的?”柳煦挣了挣,见柳开腾就是不放,肃起了脸。

    “那就安排两边老师7月就去学校会和,教学计划商量着办,中西合璧去芜存菁。在跟上内地教材,考试不成问题的前提下,尽量挖掘孩子们的特长。不过咱搞的是小班制,一个班不超20人,估计想教不好都难。”柳开腾正抱得高兴,当没看见柳煦神情。其实偶尔欺负欺负煦煦也挺好玩的,瞧那小嘴抿的,好像真生气了?

    好吧,还是先放开吧。

    “你看着办。”生气了的柳煦见桎梏松了,也没立刻走开,而是使坏地在柳开腾身上翻了个身,听到耳边传来的吸气声,这才消了些火气。

    “既然老师都是从xg来的,不添门英语就太浪费了……”等柳煦离开,柳开腾才伸手揉肚子,神色凄凉。

    “要我说干脆彻底跟国际接轨算了,现在先多开几门课,将来国门开了,直接把孩子们往国外送,省了咱们自己办大学。”对装模作样的柳开腾,柳煦只当没看见,可耐不住对方一直在边上闹,烦得不行,这才意思意思伸手按了按。

    “听你的。”被小肉爪揉得挺舒服的柳开腾享受地眯起眼。

    “sz这边的福利就找着省城的来,还有,明年国内计划你可以多做一点,我过年后就不过来了,趁这段时间还不算忙,帮你揽些人过来。”

    “那这边呢?”柳开腾讶然睁眼。

    “全部交给蒋成他们,那几个能力都不差,作为一个团队,配合也算默契,再调|教些日子,可以独立了。何况钱是永远挣不完的,该放还得放,遇上大事,我再来布置。”柳煦不是很在意地摆手,“如你所言,现在赚钱对我们没什么挑战,只是咱国家情况特殊,你想做百年企业,先把皮肉炼结实些。不然没等孩子们长成,公司先给那些官二代撕巴干净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柳开腾闻言,皱了皱眉,神色变得严肃。

    “这几年国内外事情不会少,你好好利用,会事半功倍。英国那些“老爷车”不就遇到麻烦了吗?是注资,还是买下,你量力而为。我们不图那点手工车的盈利,只是有办法搭线就别错过。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经营起来或许累人,但用得好,却是极好的屏障,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借势让人投鼠忌器也好……”

    “放心吧,这些事儿我会处理好的,你别费心了,搞得跟个老头子似的,来,笑一个。”前一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后一句就开始嬉皮笑脸。

    柳煦心中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是老头子……”

    “胡说,老头子会卖萌吗?”柳开腾捏着柳煦肉肉的脸反驳。

    于是卖萌许多年的柳煦哑口无言,最后皮笑肉不笑回应:“爷就好这口,你有意见?”

    “没意见。”这是柳开腾牌拨浪鼓。

    “行了,那我就回去陪妈妈了,你跟老爸要好好努力,好好养家!听到没?”

    “听到,我会好好养你的。”

    “拉倒吧,爷用得着你来养?”柳煦意有所指地瞥向书房,那里放着这季的财务报表。

    想到雅顿初期资金全部由柳煦提供的柳开腾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昨晚重感冒,没力气更新,停了一天,很抱歉。

    其次,快被工作和日更累死的咖妃决定,以后咱三章休息一天,嗯,就是这样,反对无效!

    顶锅盖逃~


第 38 章

    七月中旬,柳煦和柳开腾回了趟省城,虽与那群开拔内地的老师们同一车厢,但因不想柳家和雅顿关系被人知晓,就没想去打招呼。

    雅顿规模愈大,运转高速,一日离不得人,柳开腾既回去了,只好由柳昌盛留守,刘向明也被留在公司帮忙。

    经过一年的学习和锻炼,小伙子渐渐在公司站住了脚。对此,柳煦自是乐见其成,毕竟比起一个意义不大的保父,能干的管理人员显然更能满足柳家需求。即便是一开始不以为然的柳开腾,在用他传了几次话后,也点头认同了这一观点,并给了刘向明一个特助的名头。

    至于还未成年的方春丽同学,自是学习为主,做事为辅。刚16岁呢,柳煦可没雇佣童工的打算。何况这丫头近来越发懂事儿,柳煦用得称心,还准备多留她几年,大学毕业了再去公司不迟。

    要说这丫头会有这般变化,还是因着柳开腾的多事。

    原来年后来SZ,柳开腾不声不响聘了个厨子,姓张,四十来岁,长得挺富态,笑起来带着股子憨劲儿。一手厨艺是祖辈传下来的,擅长粤菜和川菜,西餐点心也有研究。估计柳开腾找到这人没少费功夫,这两菜系是他俩大爱。

    张师傅之前靠经营父亲留下的中餐馆过得不错,只是人老实过了,除了烧菜,什么都不懂。所以在附近开了N家饭馆,你争我斗后,毫无作为的张记饭馆自然门庭冷落。又加上老婆眼光不好,在股市普遍大涨的时候净挑跌的买,赔了不老少,闹得人上门追债。老张无奈,为了家中清静,只好变卖祖产还了借款,然后灰溜溜过来给人帮佣。

    如此,方春丽倒真一身轻了,这可把小姑娘吓坏了,就怕下一刻柳开腾开口把她送回去。她已经看清,这个家里,她那表舅基本不管事儿,能决定她去留的,是这两个孩子。

    见小姑娘被吓成这样,柳煦瞪了柳开腾一眼,为安抚她,时常给她找些轻省活计。一边张师傅的老婆把三孩子互动看在眼里,心里不住摇头。

    张太太是跟张师傅一起从XG来的SZ,对于潦倒时愿伸手拉他们一把的柳家很是感激,所以知道工作地点在落后——这是80年代隔岸人民的观念——的内地,也没在意。

    到底是在资本地盘待了大半辈子的人,虽没去过大家帮佣,可有些常识也是知道些的。这方小姐来SZ的身份就是伺候两位少爷的保姆,用他们那边的说法,是女佣。就算身份不一般——远房亲戚,那也是伺候人的。用旧时说法,一等丫鬟也是丫鬟,靠人吃饭,居然没一点自觉。

    琢磨了半天,实在看不下去的张阿姨——柳开腾叫法,幸好不是柳煦先开口,不然搞不好会冒出个张嬷嬷的称呼——在方春丽耳边提醒了几回。自然,跟小姑娘说时,不会这般直白,很是委婉。

    所幸方春丽不是个傻的,稍稍琢磨就明白了张阿姨的意思,虽有瞬间难堪,但比起所谓自尊,她更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回到贫困乡下,和那些同龄女孩儿一起坐在满是皮革的难闻味道的厂房里没日没夜地敲皮鞋,日后嫁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她喜欢布置温馨的房间,喜欢满是漂亮衣服柜子,喜欢梳妆盒里的小首饰,喜欢上学放学时接送她的车子……猛然惊醒,这一切是多少女孩梦寐以求的?即便学校里那些被家人溺爱的娇娇女,不也常偷看接送她的车子,打量她身上的首饰?

    张阿姨说得对,宁做大家奴,不做小家女。何况她毕竟是柳家血亲,谁敢说她是下人?没看张阿姨劝解起来,也是极尽委婉吗?二毛是这么大方的人,今天可以送她上学,给她华衣美服,明天又怎么会亏待她?而她要做的,不过是尽心照顾罢了,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想通了的女孩再不参加不必要的学校活动,每日跟在柳煦身边,或是抽空去和张阿姨请教。知道的越多,越是惭愧,越是觉得柳煦大方,更加坚定抱住柳煦大腿不放的想法。

    渐渐的,方春丽将柳煦的饮食偏好及忌口,穿衣喜好,阅读习惯,听音乐的风格等等都有了一定了解,偶尔也能从柳煦细微的表情变动读出他的喜恶。

    不得不说,方春丽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不仅智商高,被提点后,情商用在正途上,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初发现这丫头的变化,柳煦还挺惊奇,之后是越来越满意,出手自然更加大方。至于柳开腾那边,看在这丫头终于懂事儿了,照顾也算尽心的份儿上,不再这般排斥她。

    而变化引发的关键——张太太,虽投资眼光不行,但显然心性不错,也明事理。柳煦不好明着夸她,那岂不是在落春丽面子?便给她加了一倍薪水。拿到工钱的张太太在确定主家没发错工钱后,猜了几天,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于是柳家往后再进新人,张太太都会帮着管教一二,无形中成了这家的大管家……

    到了省城,正是天气热的时候,眼瞅着柳煦饭量减了,柳开腾忙开了空调。但虑及柳煦鼻子灵,体质也敏感,空气稍浑浊些就不舒服,只好又开了窗子。这般浪费,也亏得省城这边没听说要限电,不然恐怕就得学古人,搬冰块纳凉了。

    儿子们回来了,刘秀也没心思工作了,把活儿丢给两名员工,自己上楼抱着小儿子跟他们说话。

    所以说柳家的甩手掌柜属性其实是家学渊源啊……

    5月份的时候《红楼梦》在央视和亚视同步播出,轰动不小,知道刘秀喜欢,柳煦这次回来特意带了套录像带回来。这会儿母子三人正窝在客厅沙发里吃葡萄看红楼,在这里不得不说,经典不愧是经典,看几遍都不会觉得厌烦。

    见妈妈高兴,柳煦自然也开心,只是每想起托运行李的艰辛,他就无限怀念后世的DVD盘,一张就能容下全部啊,哪像现在,各种沉重,各种麻烦。他更怀念后世的网络电视,根本不用拎啊,有网哪儿都能看。

    可惜现在是87年,那位姜先生不知在何方,互联网更是没影的事儿,话说,研究任意门是不靠谱了些,可研究个DVD,电子游戏还是可行的吧?科学研究之所以艰难,不过是因为方向不明确,种种猜想错误的可能性远大于正确的,于是往往要做百分之九十五的无用功才能得出百分之五的有用的结论。

    可他这边不同啊,他能够提供最准确的研究方向,甚至每个技术难点他都能或多或少给出些建议。人家七年研究出来的东西,他这边条件足够或许一年就能出结果。

    没看咱国家领导嚷嚷了多少年科学是第一生产力了吗?掌握了核心科技,捏着专利尽可以坐等收钱。当然现今对他而言,钱已不是最重要的了,他更盼望看到鬼子棒子们哭着求着送钱希望用他专利的情景~

    “想什么呢,笑这么开心?”捏着剥好的葡萄递与柳煦,却见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眉眼弯弯,不由好奇。

    “我在想汉语四六级考试是让那群洋鬼子抱着龟壳刻道德经好呢,还是捏着毛笔默施氏食狮史好。”柳煦咬下葡萄,笑得像只小胖狐狸。

    “于是我的目标是百年企业,而你干脆想要富国强民吗?”柳开腾摸着下巴,“你不是不喜欢和政客打交道吗?不过……从下往上也不是不可能,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嘛……”

    所以说果然是多年培养出的默契吗?脑回路都差不多了。

    “富国是挺麻烦的……算了,那考核对象就换为想进雅顿工作的外籍员工好了。”柳煦又就着柳开腾的手吃了几粒,决定把计划改改。

    “你就不怕那群国际人士说你种族歧视?呃,或者应该说国籍歧视?”见柳煦喜欢,柳开腾又挑着几颗深色的剥给他。

    “你倒是给我找个没歧视的地方?我还就这样了,有本事他们来咬我啊!”不在意地轻哼,因为葡萄太大,柳煦又贪心,一口咬了好几个,腮帮子被撑得鼓鼓,声音自是含糊。

    “越来越无赖了。”柳开腾闻言笑出了声,见柳煦嘴角挂着滴葡萄汁,抬手帮他擦了,碰到唇上,沾了满手的葡萄汁。

    “因人而异。”言罢,张嘴等葡萄,可嘴巴都干了,也没等到,气愤了。

    “你都吃小半串了,再吃小心拉肚子。”柳开腾不为所动,摸了摸他的肚子,也是凉凉的。

    “妈妈!哥哥抢我葡萄!”柳煦手短,抢不过柳开腾,直接搬救兵。

    “大毛?”对面沙发上看《红楼梦》看得津津有味的刘秀扭头,询问地看向大儿子。

    柳开腾屏蔽了柳煦传来的脑电波,跟刘秀解释。

    “二毛乖,哥哥说得对,这葡萄妈妈帮你收着,咱明天再吃好不好?”如今对大儿子,刘秀越来越信服了,当然,对柳煦的宠爱也不曾减少。正是如此,柳开腾只要祭出是为了柳絮好,且理由充分的话,刘秀大都会站到大儿子这边。

    “才不要……”柳煦扁着嘴,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带着水汽,“你们都欺负我……”

    “二毛乖,别哭别哭,咱们吃葡萄,来,妈妈给你剥。”

    呃,当然,类似的偶然情况也不在少数。

    哦,上帝,我居然在12点之前更新了!!!

    还有,我讨厌这个章节数,最讨厌的是,这个数字是我初中顶了三年的学号,38他妹哦......


第 39 章

    两人在省城待了小两个月,期间,柳煦陪刘秀看电视走亲戚,柳开腾苦命地操劳苏果苏宁云想衣HZ分店开张事宜。

    虽说三店商品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状态,但考虑到除了管理人员缺乏,这个电话不是谁家都有的年代沟通也算不得便利,种种监督手段难免缺乏即时性,所以并不准备大开分店,只求在各省省会先站了脚。别跟百事似的,太晚进市场,拼了血本才从可口那里抢来些份额。

    如此,近边的浙省和沪市成了首选,离得近巡视起来方便不说,也能减轻省城苏宁苏果的负担。要知道不少人为了买台电视或水果,不惜挤几小时公车,赶几百公里路过来。若把这部分顾客分流,苏果苏宁只供苏省人民,压力会减轻许多。

    分店员工的待遇自也是极好的,却终究比不上省城或SZ总店员工,用柳煦的话,一样了那不叫公平,而是真正的不公平,付出多才能得到多。总店员工是最早加入,为店铺发展贡献最大的一批,待遇必须是最佳的,总店下的嘉岚学校也得是最好的。不服?你可以照着晋升机制往上爬,调来总店啊。

    总店的员工?那都是当储备经理培养,早晚要出去建功立业的,不用担心总店被挤爆。

    嘉岚小学开学时,柳煦跟柳开腾手拉手过去玩了两天,跟着温柔的语文老师念了两节课阿喔鹅衣,上了堂算术,听了会儿英语,又去活动室溜了一圈。看孩子们跳舞的跳舞,扎马步的扎马步,操场上三三两两一队,跳绳踢毽子丢沙包打羽毛球。其中草地上踢足球的和台球室里大乒乓的围观者最多。之后又去尝了食堂饭菜,在学校提供的四人寝室里休息了一晚,满意而归。

    对正统教育系统出来的一老一少,一内地一XG两位女士非常认可,觉得学校交给她们,孩子的未来很有希望。

    九月中旬,兄弟俩带着早已开学但为了等两小祖宗请了半多月假的方春丽回了SZ,休整两天后,柳开腾带着刘向明和几个安全公司高价请来的保镖去了英国,准备去那用票子换厂子。别看英国的手工汽车后世那么牛,现在却因资金缘故,极易推倒。

    这情形就跟腾讯似的,现在多牛啊,可00年01年那会儿马化腾100万想把企鹅卖了都没人要。当年人没眼光啊,这要买下了,不得了个聚宝盆吗?这升值速度,比买房子实惠多了。

    柳开腾一走,柳煦也把懒筋收起来,由张阿姨夫妇陪着去了XG。几个早被一条条莫名指令指使得团团转的富业经纪人听闻老板来了,让蒋成代表着过来问候。结果蒋成回去时带了更多诡异命令。

    因将大部分资金都转给了柳开腾周转,柳煦这边只剩下50万美金不到,所幸这段时间期指涨势不错,属于全民都赚的好日子。柳煦也不再做样,把50万分到二十多个不同账户中,放大10倍,每日收市时就取出来重新放大。如此,滚雪球一般,手里攒够了300万。

    16号,蒋成几人照着柳煦吩咐,为占总额百分之八十的几个账户全部买跌,其余几个继续随大流买涨。结果开盘后,一直高位游走的恒生指数忽然一头栽下,10点,20点,30点……这让几个月来赚红了眼的股民傻了,拼命擦着眼睛,告诉自己看错了看错了。

    结果数字自顾自地继续下落,反应快的连忙冲去让经纪人抛掉手里股票或期指,虽拉了块肉,到底退了出去。更多的抛都抛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指数以破竹之势猛跌100点,抱头痛心地计算自己损失。

    而蒋成几人,这会儿对柳煦除了佩服就是佩服,只差没把柳煦当神供了。

    “都是学金融的,技能不过关就算了,眼睛不会放亮点吗?之前长江实业集资的事可是有目共睹,真当人抽那么多资金是为了玩儿吗?”柳煦故作高深地为自己先知做了解释。

    几位富业核心若有所思,看向柳煦的眼光仍旧满是佩服。

    下午,指数反弹,许多股民松了口气,压抑的气氛随着指数上升渐渐散去,虽收市时还是跌了45.44,但没跌到145.44就谢天谢地了,不然真要人命了。

    经过今日一吓,某些清醒了的股民立马抛干净手中股票期指,默默退出。其中有入得早,赚了一笔不敢再贪心的,也有刚进来赚了又赔干净的。但更多人决定不信邪,要留下来,他们或许有自己的分析方式,但更多的,是把股票当作某种赌博方式,彻底陷了进去的“赌徒。”

    骂声中,人群散去。

    获益者柳煦立即将手边资金分散到了去年开始准备的一个个账户中。操作快结束时,柳煦忽然接到电话,他在瑞士银行的账户收到了7000万的存款……

    电话一通,问了几句,果然是柳开腾那家伙不甘寂寞,在纽约股市搅了一勺,说是钱多了去谈判才有底气。柳煦有些生气,怨他不知轻重,在不熟的地盘胡乱作为,也不怕惹来麻烦。但随后想想,一两亿对普通人言确实天文数字,但对那些幕后巨鳄来说,算不得什么。何况柳开腾也算聪明,没把所有资金放在一个账上,估计没有引起注意,这才不冷不热地嘱咐了两句。

    1987年10月19日星期一,在纽约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大幅下跌后,亚洲出现了恐慌性抛售,香港恒生指数当日下跌超过400点。

    这让之前笃定那次下跌只是意外的股民彻底绝望,400点,真是裤子都输掉了,估计今日收市,XG各大高楼的楼顶会很热闹——排队跳楼什么的。

    联合交易所主席李福兆在获得财政司同意下,宣布股市停市4天,以便清理大量未完成交收,10月26日重新开市。

    这是全球主要股票市场中唯一停市。

    结果10月26日当日,恒生指数开市15分钟,就跌去超过650点,整个XG的气氛都沉寂了下来,当日收市,下跌1120.7,跌幅高达33.33%……

    XG疯了,蒋成几人也疯了,只是一个是被高筑债台逼疯的,一个是高兴疯了。

    大略算了算这次回报,几人对柳煦心服口服。而柳家公寓外,整个世界都被悲戚的人们染成了黑白两色。新闻报道上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是“股灾”,其后是“破产”和“自杀”。

    对此,柳煦无能为力,最多也就从账上支5千万进自己名下的慈善基金,为即将增员的孤儿院等福利机构捐款。

    剩下的三亿多美金柳煦全部打到了柳开腾的账户,剩下的一千万不到零头留着继续投资期市。现在年纪小,出行毕竟不方便,等过两年家里看得松了,就去国外转转。

    这次到底是自己同胞,他不得不压着点,等轮到小日本了,不落井下石那是对不起自己!

    至此,蒋成对柳煦敬若神明,并积极挖掘身边资源,同事啊,同学啊,校友啊,朋友啊……“献祭”给柳煦。

    对于蒋成与柳家所有高管都关系不错一事,柳煦并不在意,如果他真能因此在柳家地位超然,那也是他的努力换来的。何况凭柳煦的心思,这些有能力有野心的年轻人收服起来无压力,他怎会让那种可能发生呢?

    又得了几员大将,熟悉了一段时间后,柳煦把他们塞进了雅顿,要求他们先去基层历练。如今雅顿早不似初创时寒酸——十万美金不到的注册资金,一间不大的办公室。如今雅顿在SZ是知名企业,且因和政府关系良好,获得了不少扶持政策。他们倒不是稀罕那点钱,只是有了政府在后面撑着,腰杆子硬啊。

    晚上跟柳昌盛一起去孙鹏吕家吃饭,碰到他的那对女儿。孙鹏吕喝大舌头,遥想当年,再展望未来,眼泪巴叉感谢柳昌盛的时候,姐妹花在跟柳煦打听开腾哥哥。

    “所以事情结束就赶紧回来啊,两个小美人各种想念你呢,开腾哥哥~”第二天中午,接到柳开腾电话后,柳煦忍不住打趣了一声。

    他跟柳开腾不是一个口味,完全不用担心为了个女人兄弟反目的事情发生。所以知道这家伙是个准备开后宫的,柳煦没任何不平衡。反是看到这个叫嚣着开后宫的家伙,却被两个小丫头追得东躲西藏时,各种欢乐。

    “就不能好好说话。”想到那两黄毛丫头,柳开腾不由皱眉,但也不想和柳煦发火,“你和爸都回去也行,反正有了他们几个,也没我们什么事儿了。公司制度已经完善,监督部门那群都是极最有原则的“茬子”,不用担心他们包庇。账目的话,索性就交给专业会计所吧,定时审查,有问题随时联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柳煦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在床上滚了两滚,“还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最适合我啊,终于能歇歇了~”

    “你个懒猫……”想象着对面孩子的模样,升起不久的烦闷立马散了,“我这边可能还要等段时间,不用太想我……”

    “嗯?”柳煦懒懒的尾音扬起。

    “……给你带的礼物。”柳开腾笑着接到。

    算你有自知之明,柳煦心中翻过白眼。

    感谢姑娘们的鼓励。

    这篇文的标签是重生种田文,轰轰烈烈会有,但肯定不多,最占戏份的还是家长里短,主角的成长和奋斗——如果开了金手指的搂钱也算奋斗的话。对于不喜欢这类文的姑娘我只能说声抱歉,喜欢的姑娘也请放心,这篇文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写完它。

    最后,章节逢三的倍数了哦,所以明天休息,嘤嘤,睡觉了,晚安╭(╯3╰)╮


第40章
    柳昌盛带着柳煦回省城和刘秀团聚,只余柳开腾一个可怜巴巴地在英国奋斗。
    一年半的日子看似转瞬,似乎前一晚,刘秀也是这般在厨房里洗手作羹,他们从未分开过。可看到外面人来人往,出现繁华的街道,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年半的时间是真实存在的。

    爸妈小别胜新婚,好得如胶似漆,柳煦自然识趣,白天还偶尔黏糊下,晚上却是坚决自己一人睡。

    “晚上没人看你,我还真不太放心……”电话那头的柳开腾神色纠结摸下巴。

    “有什么不放心的,春儿住我隔壁,有事喊一嗓子就行。”撇撇嘴,不过是懒罢了,真当我自理不能吗,何况,“我还指望爸妈给咱生个弟弟或妹妹呢,就咱们俩,实在冷清。”

    隔壁小间本是做储物用的,方春丽跟柳煦回来转入省城一中后,刘秀把它收拾了出来,布置了一番。虽不及在sz的住处精致,但也用了心思,房间采光也不错,很是温馨。懂事许多的方春丽对这次从sz转学回来没一丝不满,事实上这本就是她的意见。

    一开始柳煦是不答应的,倒不是担心学业进度,虽说教材版本不同,难易有别,但刚开学一半,拼把劲儿赶上不是多难的事儿,实在不行,不是还能找家教吗?他只是不忍,好容易才在sz待熟,这次回去又要重新适应,且离开那些同学朋友,真的没关系吗?

    对于柳煦的细致,方春丽心中感动,却并不准备改变主意,她已经看清,只有抱紧柳煦的大腿,才能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缠了柳煦几次后,这位少爷眼见说服不了她,只好把她带上。而张师傅和张阿姨则留在sz,打理柳家在szxg的两处房产。那两套房子本是租的,但因已经住出感情,柳煦也舍不得把它还与房东,被其他人侵占,所以手边一宽裕就买了下来。简单装修后,那里成了他们真正的落脚点。

    张氏夫妇要管的也就是那两地方。

    且柳煦这几年动作虽不会多,却需要时常要出门,把张氏夫妇摆在那儿,看房子是为其一,其二还是贪图自己舒服。

    那是,有人伺候,能不舒服吗?

    “别闹了,都是结过扎的人了,哪儿还蹦得出孩子……”那边柳开腾闻言失笑,脱口而出,待听得对面微小吸气声,反应过来自己露了什么密,后悔莫及。

    “你刚刚说什么?结扎……村里不是说了只能自愿,不许强迫的吗!”惊怒之下,忘了压制音量,惊醒了隔壁方春丽。

    “小煦,做噩梦了吗?”分明刚睡醒,声音却是清醒。这是之前守夜练出的,不过那时是柳煦里间,方春丽在外间,不管多晚,柳煦一有动静她都会醒来看看。如今中间隔了道墙,心思更是上紧了几分,只怕错过了柳煦的需要。

    “没有,我在和人讲电话,你睡吧。”几句把人哄睡了,这才重新舀起话筒,却是不敢问为什么,因为答案已隐约从心底浮出,想信,却不敢信,一分喜九分伤,声音越发低落,“是因为我吧……”

    柳开腾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柳煦的精明他知道,对他撒谎肯定不行。所以,他能做的不过是想话语安慰:“就算只有你我两个,也能让他们过上最舒服的日子,那不比生一窝,却没个有出息的强?”

    “什么时候的事?”柳煦却是不听,只是继续发问,“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那段日子你正好不舒服,被大爷爷抱回去照顾了,也不是什么大手术,休息两天就和常人一样了,所以没让你知道。”且他们也不可能声张,毕竟乡下地方,总有那么几个满脑子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要让他们晓得他俩“断子绝孙”了,还不得把舌头嚼烂了。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立即复原的话,不是没希望的!”是的,他是恨不得爸妈的心全放他身上,但也只是希望,如今实现了,只觉肩头沉重。他们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煦煦,这不是我们离开时的那个年代,很多后世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不一定能做到的。”虽不想打击柳煦,但怕他担心思,柳开腾还是决定把话说开,“你明白的,他们这一生最大的愿望不过是你我过得好,所以别太伤神,他们会担心的。真过意不去,就想想要怎么报答他们好了。我下个月回来,我们可以一起给他们买礼物。”

    “我知道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柳煦眉间泛出疲惫,无力地挂断电话。

    摸了摸似有千金重担的肩膀,柳煦抱着枕头,自嘲,或许这就是所谓甜蜜的负担?以后,要舀什么东西回报啊……

    柳开腾时间观念不错,一个月后从英国出现在柳勉床边,被搅了好梦的柳煦愤恨地推倒柳开腾,一顿拳打脚踢。可惜刚睡醒的孩子力气小,柳开腾就那么躺在那儿笑嘻嘻地受着,连意思意思哼两哼都懒得。

    最后还是看不得柳煦那小白馒头似的爪子被他的衣服擦红,这才拉过小家伙的爪子,不让动。顺势翻身把没什么力气的柳煦压倒了身下。抱着香香软软的一团,柳开腾眉开眼笑,这感觉可比挣钱舒服多了。

    终于明白为什么杨贵妃受宠了,为什么李隆基“从此君王不早朝”了。瞅他们家煦煦这小爪子,肉嘟嘟软绵绵滑腻腻,手感真比上品羊脂玉还好。

    果然胖也有胖的好处啊,当年小鸡仔似瘦骨嶙峋,现在多舒服,想罢,又大力蹭了两蹭。

    被迫成为抱枕的柳煦极度不爽地怒视蹭来蹭去的柳开腾,要不是现在手手脚脚没力气,早一巴掌把他扇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了。

    “爸妈说了,年后我必须去上学,你估计也幸免不了。”

    “什么!”蹭人的动作暂停,柳开腾的声音因为惊讶而上扬,九转十八弯,“就咱俩还用得着上学!到底谁出的注意?我可不信咱爸妈会作出这种决定。”

    “的确是他们,似乎是担心我得自闭症?原因是他们从未见过我和哪个人关系特别好,又恰赶上这波来的老师有几个专攻儿童心理学的。他们云山雾绕听了两场讲座,半懂不懂就往我身上硬套……”

    “苦了你了,兄弟……”柳开腾沉重拍肩,神色同样沉重,“可这和我们去学校有什么关系?”

    “爸妈觉得我疑似自闭症的最大病源就是太安静,所以想把我送去个热闹些的地方,一点点改变我。你嘛,就是个伴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扛不住了太困了,我要去睡了,88


第41章
    两人之前虽在嘉岚待过两日,但那是为了考察,心态超然。如今应父母要求正式入学,真正成了嘉岚学生,感受自是大大不同。
    照作息早睡早起几天后,柳煦觉得自己快疯了,学校看似有趣实则繁忙的课表让他根本没办法睡够16个小时啊魂淡!

    嗷嗷嗷!他要睡觉!要睡觉!

    嘉岚学生的语言课程实行二加一模式,中英文必选,德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葡萄牙语、俄语、朝鲜语、阿拉伯语等小语种选修一门。

    老师也是在xg招的,高薪多假,还有机会游览传说中的美丽中国,启示一挂上,竟应征者不少。买白菜似的挑拣一番,选了十多个学历性情都不错的游客,帮着重办了签证,签了两年合同,夹在一堆xg老师中来了内地。

    初来乍道,五颜六色的眼睛头发被人好一阵围观。

    最基本的语言都这么变态,其它课程可想而知。

    数学也就算了,只求会考试的同时,对解题方法能有自己见解。想法精妙的,期末考试加20分。

    自然科技之类的科目,不再只是坐教室里听讲,更多时间被要求动手实验。用教育专业出身的副校长的话,这样能从小培养出孩子严谨求实,敢于探索的科学精神。

    思想品德课?内容无外乎孝敬父母,尊老爱幼,爱国爱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喝水不忘掘井人。其中重点自是要懂得感恩,算是为下一步洗脑做好了铺垫。

    以为这就完了?no,no,no,音乐,美术,体育还没说呢!

    嘉岚的音乐课不是唱歌,而是学乐器。从最简单的吉他,口琴,到最复杂的钢琴,琵琶,选项极多,要求每人至少一样至多三样。用副校长的话,不求学得多好,可总得会一点。

    期间有个小姑娘怯怯问了句,能学跳舞吗?

    却是提醒了一直觉得忘了什么的副校长,于是所有女孩多了个必修课——舞蹈。选择范围极广,省城艺校有的科目,这里都有。同样不求跳得多好,只求把身段气质练出来。

    忘了说了,副校长初中高中都读的教会学校,那女子学校走的就是贵族路线,副校长也恨不能把所有学生培养成贵族。

    这是磨合许久后正副两位校长达成的共识,校长大人负责让学生成绩达到国内标准,副校长负责让学生学会更多技艺。一句话,一个管应试,一个管素质,相互配合,相辅相成。

    自然,美术也成了贵族课程之一,按学生喜好,分成中西两派。期间又有学生提出要学书法,学校二话不说,找来几个小有名气的书法家给有兴趣的学生启蒙。

    至于体育,那更是坑爹地成了体术课,中国武术,泰国泰拳,日本空手道,韩国跆拳道,美式摔跤,英式拳击,甚至法国击剑……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兴趣小组,什么围棋啊,象棋啊,插花啊,茶道啊……

    以上教师,有的是从海外聘来的全职教师,有的是省艺术院校请来的兼职,若满打满算都算上的话,嘉岚小学老师数量比学生还多!

    再想想比一般学校还便宜的学费,苏果苏宁的员工们热泪盈眶,老板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要不再建个跑马场吧?”睡眼蒙松的柳煦抓着柳开腾的袖子,迷迷糊糊地让柳开腾牵着走,哈欠阵阵,声音模糊。

    “什么?”扶着小胖子到床上坐下,只来得及听清一半,“什么跑马场?”

    “副校长不是想走贵族路线吗,就所幸再加门马术课好了……”身上厚厚的外套和毛衫被脱掉,柳煦满足地钻进被子里,“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要死了,所以,为了能睡上好觉,还是再当一次天才吧。”

    “嗯……”柳伴读觉得他大概明白柳少爷的意思了,可是,“煦煦,你还没洗脸,赶紧把头给我露出来,我帮你擦一把。”

    “不要,好困……”被窝里声音懒懒闷闷。

    果然,第二天柳煦故意被老师点名上前做示范,然后全班惊奇发现,这个半途转学进来的学生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诗经都背得滚瓜烂熟。国文老师惊诧片刻,允许他在不影响其他小朋友的情况下做些自己的事情。

    柳煦恭敬答谢,倒头就睡。

    国文老师:……

    总共才十二个人的班级,柳煦睡觉,柳开腾照顾柳煦睡觉,剩下十个孩子看着神色纠结的老师,纷纷投去同情的目光。

    理科上,柳煦也没掩饰自己的超前进度,小学一年级的做初中题没二话,开明的老师再次给了他想要的自主权。

    至于书法课国画课古琴课甚至围棋课,柳煦倒没搞出一把打败任课老师的壮举。毕竟这些东西他这世并未接触过,表现下天赋可以,看看就会,那不是天才,是妖怪。

    柳煦造诣不浅,明白国学的精髓不是技而是意,所以即便7岁孩童的短短手指写不出苍遒笔墨,画不出传世丹青,奏不出绕梁之乐。但他对意的把握却让老师们惊奇,觉得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才,不,是天才!

    至于唯一表现不好的体育课程,等马场建好就解决了。当年他虽不受宠,但在封地上他说了算。也觅得一位良师,教习他马术,对敌数次,自觉骑术精良还是称得上的。不然又怎能在当年带兵出征时,奔行千里不入马车呢。

    对于马场建设,柳开腾难得念叨了一句奢侈,被柳煦鄙视了一眼,默默转身蹲墙角。

    柳煦也知道这般占地的马场再加上精心照料的好马,每日是笔不小的支出,所以并没准备把马场彻底封闭。学生们有课时关闭,其余时间允许人们花钱进来消遣。

    至于消费水准,肯定是不低的,且马有挑主人的资格。是的,不是人挑马,是马挑人哦,毕他也舍不得那些上等骏马被脑满肠肥的家伙压,把他家马弄瘦了怎么办?马养膘可不容易,夜里要不停地加饲料,各种累。

    永远的睡猫柳煦和堪称奶爸典范的柳开腾,却有着让所有人嫉妒的天分。许是不服许是佩服许是单纯猎奇,总之两人的名声越传越广。

    学校有不少小潭村出来的孩子,对柳家柳煦的事多少也知道一点,但村里人再怎么闹腾都行,出了村咱就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不得不说,孩子们果然懂事儿。

    就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柳煦抱着枕头感慨终于能当回米虫时,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字数太少了,还请见谅,周一二休息时候给大伙儿补上。

    明天早班,去睡了,大伙儿也去睡吧。


第42章

    中午放学时候,一辆白色超长林肯迤迤然在嘉岚门口停了下来,引来好一阵围观众。个子矮小的柳煦没兴趣凑热闹,拉着柳开腾的手准备从侧门离开。
    “话说,当年费了老鼻子钱买来炫耀的劳斯莱斯,路虎,宾利,莲花……这会儿连厂都归咱了,你说咱是不是也该配几辆车?”瞅着那辆堪比“移动城堡”的豪车,柳开腾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提车可以,但那种的就算了吧。”好笑地睨了眼门口被围了数层的豪车,“也就这会儿车少,再往后20年,这种车子上了马路也动不了啊。况且,这车模样不好看,性能也只一般。”

    “也是……”想到那个画面,柳开腾也笑了起来,“英系的车子贵气是贵气,却不适合咱这种年轻人,要不我再去看看美系德系法系的?”

    “……你年轻吗?”柳煦不可思议地看向大言不惭的柳开腾。

    “咱俩今年稚龄7岁,10年后17岁少年青葱,20年后27岁风华正茂,就是30年后,37也正是一枝花的年纪,我们还不年轻吗?”柳开腾腆着脸,笑容得意。

    柳煦无语,转身甩开柳开腾的手,这么不要脸的人,他才不认得!

    被挣开的柳开腾笑了笑,急走两步,追了上去。

    另一边,在围观者灼灼视线中,林肯车驾驶座的门开启,身穿得体西装戴着白色手套的司机下车绕到后面,弯腰开启车门。六个黑色西装男鱼贯而出,恭候车旁,众人了悟,哦,原来这还不是主角。

    此时围观众人对车主愈发好奇,也不知哪来的人,好大的气派。然后,穿着一身灰色西服,表情刻板,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在人们的千呼万唤中出现。逛街途中被引来观看的大爷大妈姑娘小伙儿们开始嗡嗡嗡地议论,这是哪来的地主老财?

    不想,那“地主老财”下车后,竟是理了理衣袖,守着车门,弯腰摆出恭候礀态。然后,一身白色风衣黑色小牛皮靴的的……六头身小帅哥出现了。

    被柳开腾烦得不行,回头准备吼一嗓子的柳煦没想到回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面目表情急速向“囧”这个图案发展。

    “果然还是你最厉害,一眼就能看清对方本质,瞧这德行,可不就是只孔雀吗?”被柳煦表情惊到的柳开腾跟着回头,自然也看到了保镖护送下往学校走的小孔雀。

    “嘉岚是柳家的私立学校,所有学生都与柳家有所牵连,或是亲戚家孩子,或是父母为柳家职工,这何胜阳是怎么回事儿?”柳煦却是想到了另一重,何胜阳就是加文的中文名,“难道……”

    “对啊,是我答应胜阳让他来的。”饭桌上,柳昌盛大方承认,“胜阳一直挺喜欢你的,何家又正好是咱家的合作伙伴,何家提了一次,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应下了。”

    嘉岚是有食堂的,为父母忙碌没空做饭的学生提供三餐,且价格低廉。但刘秀再忙,也会抽时间给孩子做饭,恋家成癖的柳煦自是选择回家,虽然食堂的饭菜也很可口。另还有四人间的寝室,供孩子们休息。但大多孩子只在中午于寝室休息,晚上依旧会回家,偶尔学校有什么活动,回去太晚了,才在寝室歇下。

    “那好吧。”既无力改变,柳煦也懒得争辩,反正对何胜阳,他并无恶感,被小家伙缠那么久,也磨出了些感情。且何正太长得帅气,脑子又聪明,性格也有趣,柳煦挺喜欢逗他的。

    如今何胜阳千里迢迢从xg追到省城,柳煦还真有些感动。柳开腾这伪小孩,谈起工作还好,但要说好玩,还是真正的小朋友更得他欢喜。

    最重要的是,柳煦喜静,人又懒散,不爱闹腾,偏和柳开腾一起时,那混蛋老仗着体型优势欺负他!让他这种脑力劳动者各种郁闷,各种愤怒!偏还无还手之力……

    现在来了个小孔雀,总算有让他欺负的人了,真好~

    柳家孩子?柳家几个小屁孩子可爱有余,却终究太过天真烂漫了些,没小孔雀这么识时务。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离开的时候离开,多好一孩子。人也聪明,再观察观察,如果心性没问题的话,他倒不介意多个学生。

    至于柳何两家的关系,他不担心,小孔雀有好几个姐妹呢。看小孔雀和有过几面之缘的何夫人的相貌,柳家几个姑娘样貌不会太差,柳开腾应该不介意多个红颜知己?

    于是在知道父母不可能给他添弟弟或妹妹后,柳开腾在柳煦心里就有了个新的悲催定位……柳家种|马。如果说以前是柳开腾自己想建后宫,那现在就是柳煦迫不及待准备给他划拉美女,只求他为柳家开枝散叶。

    普通人家讲究优生优育,但以将来柳家财势,还是子嗣兴旺些更好,人才太多,总好过无人可用。

    下午上学,管家已经帮何胜阳办好入学手续。何家夫妇见过柳煦几次,对这圆润可爱总一副懒猫模样的小胖子也挺喜欢,尤其是能看到趾高气昂的儿子吃瘪,把这对无良父母乐得不行。

    之后柳煦在xg的动作虽极隐秘,但以何家在xg根基,有心调查,也能察觉一二。至此,对儿子粘柳煦的行为更加放任,所谓近朱者赤,儿子难得碰上喜欢的玩伴,还是个有本事的,放他去跟着学学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拉拢,倒不曾想过,这般年纪已有这般作为,将来定是前途无量。何家夫妇都是谨慎的人,不敢托大,觉得能让儿子在柳家崛起前和柳家孩子建立感情,足够了。

    另外嘉岚的情况他们也调查过,成立时间虽极短,师资力量和硬件设施却没话说,儿子过去不会浪费时间。何况,当何家请的家庭教师是吃干饭的吗?

    这才有了何胜阳今日的入学。

    柳煦一进门,就察觉出教室中的诡异气氛,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何胜阳……以及随侍他身后的管家。

    “再过十分钟就要上课了,这位管家先生,孩子送到了,手续也办好了,您可以先回去了。”眼见一屋小孩儿摸不清深浅,不敢开口,柳开腾挺身而出。

    而小孔雀何胜阳早在看到柳煦的瞬间,眼睛一亮,板得严实的小脸浮出温暖笑意,高高兴兴跑了过去,欢欢喜喜拉着柳煦的小肉爪子:“杰瑞~”

    管家先生瞪大眼睛,小主人这是在撒娇吗?是吗?是吗!

    “过来前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松开被柳开腾握着的那只手,拍了拍比自己高了一个半头的何胜阳,笑容温和。

    “想给你个惊喜。”感觉到柳煦的亲近,何胜阳笑得更加开心。

    “才没有惊喜,惊吓还差不多。”柳煦撇嘴,眼中却带着笑意,被个小孩依赖的感觉真的很有意思。

    一边柳开腾送走满心震惊的管家,回头发现两人说说笑笑,相处极是融洽的样子,心里开始不舒服。

    但他想不到,让他不爽的日子还在后头。

    “煦煦,回家了。”放学收拾好两人书包,柳开腾摇醒了睡得正香的柳煦。

    五分钟后,柳开腾郁闷地跟在两人身后出了校门,瞅着两只相握的手,心中又开始不爽。

    半小时后,柳开腾黑着脸,拉过柳煦:“这家伙准备长在这里吗?”

    “别看我,请人过来做客,留人过夜的可不是我。”柳煦同样不是很愉快。

    他是挺喜欢小孔雀,可也是有限度的喜欢,感情还没深到能把人带进家同食同寝。在他心里,家是极重要极**的地方,不是至亲至近之人,他不会允许涉足。所以对父亲的轻率决定,柳煦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两小时候后,柳开冲着爸妈不可思议地喊到:“你们开什么玩笑?让那只孔雀睡我们房间?凭什么!”

    “我跟你|妈也没想到胜阳这么快就会过来,本来准备下礼拜搬家的,现在看来得提前了……”答非所问了一句,柳昌盛之后才回答儿子的问题,“我跟你|妈答应了你何叔叔何阿姨要照顾他,自然要管。家里总共才三个房间,丽丽一个女孩子,总不好和你们一个房间。自然只能先委屈你们挤一挤,反正你们的床躺三个大人都够了,何况三个孩子……要不,你跟我们挤一挤,让二毛和胜阳一起?”

    “开什么玩笑?”柳开腾运气,他哪来的何叔叔何阿姨?他怎么不知道他家跟何家关系这么近了?还有,凭什么那小子要什么就得答应他什么啊!

    “胜阳和你们一般大,离家这么远,怪可怜的,你能让这点就让着点吧。”刘秀也是个心软的。

    靠,谁求他来了!柳开腾恶从胆边生。

    柳煦这边,盯着何胜阳,面上不动,心里也开始皱眉,你妹的闯进我家不算,现在还想爬我的床,太过分了啊!最好给我识趣点,不然我以后不喜欢你了!

    三小时候后,柳开腾柳煦何胜阳躺在一张床上。

    柳煦这个墨迹的闻着陌生人的味道睡不安稳,偏从没这般接近过对方的何胜阳欣喜之下总忍不住碰碰柳煦的手,柳煦的脚,看柳开腾把人圈那么紧,也想抱抱胖嘟嘟的宝宝。他想,手感一定很好。

    眼见柳煦被骚扰得不行,柳开腾起来跟柳煦换了位置,抱紧柳煦,隔绝了何胜阳的骚扰。

    柳煦困得不行,难得主动蹭进柳开腾怀里,鼻尖的陌生气味被熟悉的气息冲淡,规律的心跳,如同催眠的音乐,让柳煦的心神一点点放松,最后陷入黑暗……

    看着两人亲密模样,年幼的何胜阳默默咬紧牙关,总有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哎哟,再次强调本文是平淡小甜文,所谓的大冲击也就是些小磕小碰。柳煦亲生父母来,那是原子弹级别的,哪是一个“打破”能够形容的呢,(*^__^*) 。

    晚上再一更




第43章

    何胜阳尽管心怀不甘,到底是个孩子,坚持没多久就被周公拖去吃糖了。但许是念头太过执着,睡梦中都是柳煦乖乖跟在他身后,软软糯糯叫哥哥的模样。第二天被闹钟吵醒,迷瞪中还笑得挺开心,但待神思清明,视线清晰后,他笑不出来了。
    柳开腾在帮柳煦穿衣服,不是简单的穿外套,而是从换睡衣开始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穿衣服!

    原来柳煦生物钟的正常活跃期是在早上九点至中午十二点,下午三点至晚上六点,剩下时间,若没什么要紧事儿,他都处于睡眠状态。天天六点半起床的生活,简直要了他的老命。可本就极听话的柳煦在知道父母为他做的事后,更是言听计从,何况只是上学这么简单的要求。

    如此一来,辛苦的就成了柳开腾,每天到点起床收拾完自己,还得伺候这小祖宗。进了冬月,外边风又冷又硬,刀子似的,卧室里却暖和得很。可再暖和也不比被窝暖和,所以被从被窝里拖出来脱了睡衣的柳煦,顿感痛不欲生,扭巴扭巴地想缩进被子里再睡一会儿。

    柳开腾一开始不忍,也纵着他,结果柳煦醒来直接给他甩脸,吃了几次黄莲,柳开腾也知道该强硬时不能软。但瞅着那皱成一团的小胖脸,柳开腾还是加紧了手上动作,帮他套好秋衣秋裤,羊毛衫羊毛裤,外套外裤。

    穿衣服的时候,柳煦还眯着眼伸伸爪子,穿裤子的时候这小祖宗可不理你。柳开腾无奈,只得先把裤腿套上,然后把人抱起来靠自己站好,帮他把裤子提上。所幸柳开腾比柳煦高上不少,把人抱来抱去也不觉得太累。忘了说了,柳煦长得慢,此时身高险险达到1米,柳开腾无肉不欢,但不算挑食,营养充足,刚7岁半身高已经1米4多。

    偏这俩关系好,在学校从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一个全班最矮一个全班最高,悬殊多大40厘米,站在一起忒的喜感。

    柳煦是被伺候惯了的,柳开腾照顾了柳煦这么多年,小时候还帮他换过一回尿布呢,两人都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儿,却真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或许他们谁都不曾发现,他们的关系于普通人家的兄弟许是平常,但两人都不是真正的孩子,这般相处模式,委实亲昵得过了。

    柳昌盛刘秀虽都不粗心,但看着两孩子长大,难免灯下黑,不觉得两孩子有什么不对。倒是方春丽这小姑娘到了年纪,开了情窍,虽还没遇到心上人,但在某些事上多了少女特有的敏|感。对两个名为弟弟实为老板的孩子之间的相处,总有种违和感。

    尤其是在看到柳开腾那么自然地为柳煦穿服,刷牙,擦脸,喂饭……她竟会觉得脸红!不是没想过从柳开腾那边接过照顾柳煦的活儿,但柳煦这人挑剔,被她伺候了两回就不愿意了,嫌她手重。

    现在她能做的不过是给两个小老板提前准备好衣服,兑好洗漱用的温水,做好早餐——因为孩子们上学起床时间比云想衣开业要早太多,柳煦是坚决不同意刘秀起来为他们做早饭的。

    再多,她根本插不进去。

    很明显,有着动物般敏锐直觉的何胜阳也发觉了这点,所以面色才会这般难看。

    只是,他不会放弃的!

    于是何胜阳小朋友将管家和一行保镖家教全都甩开,一心一意长在了柳家,坚持要跟柳煦一起睡。三天后柳家搬进嘉岚小区的新居,四室两厅,夫妇俩询问何胜阳要怎么布置房间,却见小孔雀死死巴住柳煦,就是要和他一起!

    瞅着小家伙一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模样,再想二毛有个朋友也挺好,柳昌盛大手一挥,答应了。

    这下换柳开腾要哭了,柳煦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撞到何胜阳紧张兮兮的视线,到底没开口。似乎,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也曾像这样,想和一个孩子一起玩,为了让他答应,他舀出了自己所有的玩具,仅有的几块怎么也舍不得吃最后放潮了的饼干,可对方嫌他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到底没有答应。

    那个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太久远了,记不清了,但既然现在还有印象,那一定非常难过吧?

    “爸妈到底是怎么想的!”关上门,柳开腾再不压抑自己的不快,“就算答应了照顾那何胜阳,也没必要非塞我们房间吧!一个房间3个小孩儿,我们家住房有那么紧张吗!”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发那么大火干嘛?”柳煦不是很在意地劝了句。

    “还有你,刚刚为什么不反对?”柳开腾不仅没被安抚下来,一时火大,竟把炮口转向了柳煦,“这种事情我的意见从来可有可无,可你开口他们绝对会答应,你为什么不反对?”

    “你在质问我?”本就不是多好脾气的柳煦这几年?

还叩闷⑵椒⒋罅耍慰隽谒闶撬牡茏樱肿磐嬉簿退懔耍娓页逅⒒鸲隳哪苋莸茫坑谑亲苁抢晾恋纳袂樗布浔谎纤嗵E代,眉头微皱,看向柳开腾的眼也染上淡漠。

    “......抱歉,是我不好,不该迁怒你。你知道我只是不希望我们的地盘莫名其妙被个外人侵入……”被柳煦严肃神情惊到的柳开腾没有挣扎,就选择了低头认错,且态度诚恳,见到柳煦松了眉头,心底才松了口气。上前环着柳煦的肩膀,紧了紧手臂,他一点都不喜欢柳煦刚才的模样。

    那样的柳煦总让他有种咫尺天涯的无力。

    “只是个孩子,有什么关系。”柳煦见他这般服软,也懒得跟他置气,想想若不是在小孔雀身上看到了程宇幼时的影子,或许他这会儿正跟柳开腾一块发火呢,“你就当提前养个孩子,以后有了孩子也不会手忙脚乱。”

    “养你一个就够我忙的了,哪有精力养他?”柳开腾脱口而出。

    柳煦:……你妹!

    最终解决方案是儿童房里摆了三张床,但柳开腾睡着睡着总习惯往柳煦床上跑。何胜阳倒也学了会,但还没习惯他气息的柳煦最后总会自己跑到柳开腾那边。把何胜阳给挫败的,把柳开腾给乐得,小样,让您跟爷斗!

    何胜阳这只小孔雀的性格带了偏执,这也是何家夫妇会答应儿子千里寻人的另一个原因,劝说也没用啊。所以当何胜阳铁了心要把柳煦身边的人换成自己后,那真是煞费苦心。种种小手段归纳起来不过八个字,紧迫盯人,见缝插针。

    于是当柳开腾某天醒过来发现柳煦抱着被子睡得呼呼,旁边还躺着何胜阳时,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

    柳煦这个混蛋,这才几天就能在何胜阳身边睡着了?你不是最受不了生人气味的吗!还是在你心里这家伙已经不是生人了!

    不能容忍!

    觉得再这样下去地位恐怕不保的柳开腾对何胜阳各种严防死守,隔绝他一切有可能和柳煦亲密接触的机会。为此,柳开腾甚至拖着柳煦住进了学校安排的寝室。不想第二天何胜阳就跟来了,瘫着一张脸,什么话都不说,只是舀控诉的小眼神看着柳煦,一直看一直看,把柳开腾给气的!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柳开腾直接电话仇伊文,让他安排了个两室一厅的教师宿舍,拖着柳煦搬了进去。何胜阳继续想跟,被柳开腾拒绝,想去柳昌盛那边求援,被柳开腾拦住,阴恻恻到:“小子,知道雅顿真正做主的是谁吗?是小爷我!别以为我老子发话我就真的什么都得让着你,这惹火了爷,我让你立马滚回xg!听见了没?”

    何胜阳的反应是沉着脸,死死握紧拳头,看到迎面走来的柳煦,眼睛一闪,颓然地低下头,神色黯然。

    柳煦看了眼鼻孔朝天的柳开腾,又看了眼背影倔强,眼中不甘的何胜阳,猜到了八|九分,上前拉住何胜阳的手,安抚了几句,让他先离开。

    再看柳开腾,面上带了无奈:“你跟个孩子斗还斗上瘾了?人来了一个月,你就摆了一个月的脸,他也没得罪你什么啊?欺负小孩儿有意思吗?你就不能度量大点?”

    “我肚量小?”柳开腾听了,噌的火就起来了,怒极反笑,“要觉得我度量小你找度量大的去好了!”一想到自己照顾了这么多年,还不及何胜阳这一个月的相处,他就觉得肝疼胃疼!一次两次是意外,三次四次那还是意外吗?当他没看出来吗?柳煦对那只孔雀的耐性和容忍明显超乎寻常!

    “噗……”不想柳煦却是笑了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让心情本来极恶劣的柳开腾气恼得不行。

    “有什么好笑的!”这是暴躁地原地转圈的柳开腾。

    “没,没,只是……哈哈哈”柳煦摆了摆手,却是笑得愈发厉害,最后竟开始揉起肚子,也亏得这附近人少,不用担心被人看见这副失态模样,“你刚刚那话,让我想到了林妹妹……”

    而且还是跟宝哥哥置气时的林妹妹,就不知道这何胜阳是史妹妹还是宝姐姐了。只是,柳开腾版的林妹妹,真的好……雷啊~

    满肚子火的柳开腾被柳煦这一打岔,也忘了生气,扶着笑得稀里哗啦的柳煦往楼上走。进屋后,笑得手软脚软的柳煦还不忘继续闹他,冲柳开腾勾勾手指:“林妹妹,来,给宝哥哥宽衣~”

    柳开腾翻了个白眼,给这小祖宗剥了外套,塞进了沙发垫里,去厨房舀了两苹果,削完了切成小块,用水烫了递过去。笑这么久,估计也笑渴了。

    柳煦安然地享受对方伺候,无聊地看着电视,有一口没一口地咬苹果:“眼看要过年了,胜阳待不了几天就要回去,你要真不喜欢他,当没这个人不就好了?且我准备过几年就把柳家往xg搬,那里环境特殊,即便以后回归,也依然是我们这种大商最适合的居处。但我们到底是外来户,强龙不压地头蛇,若能仰仗何家,能省不少麻烦。”

    “哼,真到那时候,哪轮到何家出头?多的是人想跟咱们拉关系。”柳开腾虽然明白柳煦说的有理,却不愿认同。

    “自然,但他们所图只怕也不会小。”柳煦瞥了依旧满脸不高兴的柳开腾,“但何家不同,本就是合作关系,爸爸与何叔叔何阿姨相熟,我们与胜阳又是发小,说出去是通家之好。你该知道xg骨子里还是排外的,若引见我们的人只是为了利益,那些人即便名面上接受了我们,心里还是排斥的,可如果是近友故交,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尽量。”不想再被洗脑的柳开腾口不对心地答应了下来,柳煦看他那明显不曾放在心上的模样,只是无力。

    正月二十三,学校放寒假,何胜阳接到家中n通电话急召后,恋恋不舍地由管家陪同离开。

    “现在高兴了?”回身看到笑得一脸灿烂的柳开腾,柳煦只觉丢脸,这人,难道就这点气度?

    “人都说七年之痒,正赶上咱认识七年,跑出这么个小子,我能乐的起来吗?”柳开腾振振有词。

    “……先去把七年之痒的意思和用法搞明白再说话吧,文盲!”柳煦忍无可忍,咬牙吼了一句。


第44章

    今年过的小年,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苏宁苏果的外地员工二十六放假,回了sz或xg,公司给包的卧铺车厢。本地员工坚守至二十八中午,下午由公司包车送回乡下老家。
    七辆客车后面跟的三辆卡车装满了公司发的年货,普通吃食人人有份,除此外,公司还根据员工的职位及一年来的贡献度另有奖赏。少则一套衣裳,多则一台电视,即便普通店员都得了两大箱东西,那些凭本事升到管理岗的更不用说。员工们很高兴,直说东家厚道,给这么多东西。在听到动静过来迎接(或看热闹)的乡邻羡慕视线下,腰板硬朗,抬头挺胸,好一通招呼,笑声郎朗,满是自信。

    刘秀抱着柳煦进门时,跟从屋里出来的柳奶奶打了个照面,看场上这般清爽,明白这是过来帮他们收拾的。

    “妈,快别忙了,剩下我自己来就行,您赶紧歇歇。”刘秀把柳煦交给旁边的柳昌盛,上前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扫帚,不让她再干。

    “回来了?赶紧先进屋吧,这大冷天的,孩子们可受不住。”老太太也不跟儿媳争,笑呵呵地转到儿子面前,摸了摸两个孙子的脑袋,把四人往屋里推,“屋子是大前天一起收拾的,被褥也晒过了,今儿过来是准备给你们热热锅子,这么久没用了。”

    “还是妈心疼我们。”刘秀见的确没什么好打扫的了,把扫帚放回灶后,从行李里舀出好几袋东西,都是些适合老人的补品,“这些是昌盛去南面时给您和爸带的,您看看喜不喜欢?”

    本就笑容灿烂的老太太这会儿跟得了玩具的孩子似的,更加欣喜,也没推辞,接过袋子一个个问刘秀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老太太不识字,看不懂包装盒上的介绍,刘秀一个个回答,婆媳俩氛围不错。

    要说老太太之前对柳昌盛夫妇说不上不好,但也不是这般亲热,柳昌盛非长非幼,嘴巴也不甜,是兄妹四人中比较透明的。就是柳昌玉,因是唯一女儿,也比柳昌盛显眼。虽说之前也没短过孝敬,但盖房子娶媳妇的钱大半是他自己掏的,也给不起老人家太好的东西。

    但这两年不同了,那什么人参鹿茸燕窝虎骨,都是精贵东西,一辈子都尝过的好东西。那些鲜亮衣裳,据说都是以前地主家婆娘才穿得起的料子,摸起来就不一样。更不用说还有大把的钞票,今年水库里鱼虾卖出去后,她跟老头子又得了两千块,明年果树挂果后,更不用说。

    人都是趋利的,老太太怎能对他们不亲热?就是对从前只是淡淡的柳煦,也热情了许多。婆媳俩说了会儿话,见柳煦一直靠着柳开腾迷糊,便起身把他抱去了小间床上,让他睡得安稳些。

    “怎么觉得二毛一直没长?这都八岁了吧?”从屋里出来,老太太拢着柳开腾继续跟刘秀说话,“大毛倒是长得不错,挺结实。”

    “没办法,大伯说了,孩子底子差,只能慢慢调理,又是个挑嘴的,这不吃那不吃,饭量跟猫儿似的,怎么长得高?”刘秀边说边摇头,看到一边安静坐着的柳开腾,才浮出笑容,“亏得大毛一直跟他边上看着,虽没怎么长个子,不过这一年都没怎么生过病。”

    “那就好,兄弟之间本该这样……”老太太摸了摸柳开腾的脑袋,笑着点头,“对了,水库里还留了些鱼虾准备分给自家人的,你爹跟你大伯准备明天上午去起。昌盛你记得过去,晚上年夜饭还是摆我们那儿。”

    “知道了。”回答的是在烧炉子的柳昌盛,老屋里没暖气片,不把炉子升起来,大人倒没什么,就怕冻到两个孩子。且这会儿已是三点,把锅热热也能准备饭菜了。

    冬天日短,三点钟太阳就没什么热度了,北风呼呼的,听着渗人。柳煦被冻得手脚都伸不开,在土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累得不行,却怎么也睡不着。

    对两个女人的话题没什么兴趣的柳开腾坐了没一会儿也进了里间,自然发现了缩成一团的柳煦。这才想起小祖宗对温度最是敏|感,待惯了暖气间的小家伙只怕冻了有一会儿了,愧疚顿生,忙脱了衣服,上去给他暖床。

    柳煦很自觉地偎了过去,蹭了蹭,舒服得叹了口气,终于有了睡意……

    虽柳开腾反应及时,但到了晚上,柳煦还是感冒了,先是喉咙痒痒,赶紧喂了药,结果第二天仍是咳了起来。

    柳昌盛刘秀两口子回来得晚,老太太安排得再妥当,有些事也蘀不了他们。又是祭祖又是准备年夜饭,还赶上要给小叔相看媳妇儿,本就忙得脚不沾地,柳煦这一咳让他们身累之余,心也悬了起来。

    以前感冒虽好得慢,但咳嗽至多两三天就能压住,这次倒好,咳了四天了,吃了药也不见停。孩子肺那么嫩,咳伤了怎么办?现在柳煦咳一声,他们心就跟着纠一下。

    偏苏果苏宁云想衣初五营业,祭完祖宗,还有那么多亲戚朋友要拜访。柳家几房都有人在苏果或苏宁上班,谁都忙,想帮刘秀一把也是有心无力。

    最后还是过来拜年的张大妞张二妞见刘秀忙得头晕,毛遂自荐,跟柳开腾一起伺候这小祖宗。都是照顾惯孩子的,配合起来,帮了刘秀大忙。

    两姑娘之所以这般主动,也是念着柳家对他们的好。这几年家中宽裕,爹娘没再跟她们念叨不让她们上学的事儿,偶尔还会给她们块饼子或糖果,过年更会给她们买件衣服。两丫头是明白人,知道没有柳家叔婶帮衬,她们不可能有现在这般松快日子。如今有机会报恩,自是不愿错过。

    忙忙乱乱,初五上了接人的车子,这年总算过完了。大家伙儿相互打趣,言道这年过得比上班都累。

    元宵节公司不放假,但会有车子来村里接愿意去城里跟儿女团聚的老人。

    柳煦的咳嗽依旧没好,但喝了几日药,总算轻了些,万幸没有咳出炎症。如此,柳勉自是要跟去的,这小东西一个感冒能拖好久,没柳勉在边上看着,谁都不放心。但除了柳勉,张家大妞二妞也被带上了车,只因柳煦觉得这俩照顾得尽心。想着回了省城云想衣又要准备开新店,爸妈怕是忙不过来,多个人帮忙挺好。

    何况张家在果园帮忙,也算是柳家职工,给点福利也是应该,所以才决定把这两丫头带去省城,送进嘉岚。

    张家夫妇虽重男轻女,却也是希望孩子好的,知道东家看上了大妞二妞,愿带她们去省城读书,自是忙不迭地感谢,回头为两孩子收拾行李。

    大年初九,外地员工也回到了自己工作岗位,假期算彻底结束了。嘉岚小学要过了十五才开学,所以老师们还没有来上班,只留下几个外教在学校留守,陪同早早回了学校的孩子们。

    要说不只柳煦,嘉岚那群孩子在城里待了半年,回乡下老宅也适应了好一会儿,冻得不行。要说乡下还是夏天有意思,钓鱼钓虾游泳掏鸟窝摘果子,哪像冬天,啥都没有,只有西北风。这会儿回了城里,只觉都活了起来,三五结伴,发现在家里没意思,就一**自觉回了学校。

    几个外教给孩子们放电影,讲故事,做游戏,写写画画,学乐器舞蹈的玩了一个礼拜也自发回练习室练习。赶上太阳好不是特别冷,学生们也愿意带那些外教走街串巷找吃的玩的乐的。

    于是经常会有人看到五六个豆丁大的孩子拉着个外国人沿路买东买西,说说笑笑,吃吃闹闹,一口乌拉乌拉听不懂的鬼话。年轻点的看了会儿,了悟了,人说的那是外国话。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学语言得趁早,嘉岚内部调查发现,越是低年级的孩子口语水平反而愈高。当然为了不让初入学的孩子把拼音和英文搞混,嘉岚要求低年级头两年,外文只上口语,只学听说,读写等拼音没问题了再说。

    若不是嘉岚有上学必须穿校服,外出绝不允许穿校服的规矩在,好奇的人们只从孩子们胸口名牌就能知道他们的来历了。

    这一切,都暂时与柳煦无关,可怜娃直到过了十五,咳嗽才算真正好,但这次许是用了力气,精神明显更萎靡。每日里喝着苦巴巴的汤药,把胃口都破坏了,吃什么都没味道。倒是柳开腾,始终生龙活虎,跟他这个病人同寝这许久,一点不良反应都没让,这让柳煦无语凝咽,果然人比人得死吗?这破体质!

    方春丽因一位长辈过世,帮着家里一同料理,所以跟柳煦和学校请了假,十六才过来的。那老人和方家未出三服,与柳家却不怎么搭得上线,所以柳家没派人过去奔丧,只是看在方春丽的面上,让人捎了份帛金过去。

    方春丽来后,自是看到了伺候周到的张家姐妹,心中警铃大作,面色微变,却只字未言,只是上前接过了照顾的活儿。

    到底多了一年多相处,对柳煦的喜好也清楚,不是张家两个新手能比的。所幸张持瑶张持瑾——柳煦为姐妹俩取的大名,不然张大妞张二妞的写在练习本上太喜感了——自然退居其后。所幸两姑娘不是好强的人,对于多一个带她们的大姐没什么意见。

    两人的识相让方春丽松了口气,极是满意,决定对两人好一点。


第45章

    许多人在病中,心思会比平日敏|感纤细,喜欢各种胡思乱想,悲春伤秋,说好听点叫多愁善感,说直白点叫作。
    要说前几世,柳煦出身卑贱,但心性坚韧,受伤中毒不计其数,鬼门关前打过几次转早算不清楚,但即便弥留,一样声色不动,不悲不怒,至多,也就是遗憾罢了。

    可这一世……

    “小煦,就吃一口,好不好?”这是因柳煦迟迟不肯张嘴,端碗舀勺快把手给举断,却不敢抱怨丝毫的方春丽。

    “小煦,要不,要不咱先喝口汤?”这是明显道行不够,忧色都显在脸上的张家姐妹。

    “煦煦乖,爸妈下午才回来,别等了,咱们先吃,不然要把胃饿坏的。”柳开腾劝了几句无果,直接过去把人抱到腿上,接过方春丽递来的勺碗,准备喂饭。

    柳煦动了动,挣不开,生气地扭头,不吃就是不吃。

    “煦煦,他们是真的有事才过去的。”柳开腾把碗放到一边,将三女孩儿挥退,抱着柳煦耐心地哄着,“沪市的三合一购物广场计划雅顿上下都很看重,虽咱家对外口径是咱妈是云想衣国内总代理,但关系近的几个下属都隐约知道柳家和雅顿的关系。所以这次会议,咱家必须有代表出席,以显示对这次会议和与会者的尊重。”

    柳煦继续低着头生闷气,我当然知道,可为什么去的不是你?一定要是爸妈,哼!

    揉了揉小祖宗死命绞着的手指,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柳开腾继续耐心解答:“你也知道,这次会议除了咱公司高层,还有不少新升上来的中基层管理人员。我顶着天才的名头在xg疯可以,但在国内敢这么嚣张,却是与找死无异。一个会考试的孩子收获的是旁人的夸耀,但一个会赚钱的孩子更多时候得到的是异样眼神。不是你说的吗?不论什么时候,闷声发财,才是王道。”

    那也不能把我这个病号扔一边啊……这是被溺爱了多年,越长越回去的柳煦真正心声,想着以前生病时家里围着他转的一群,再看如今空空旷旷的房间,柳煦快委屈死了。早知这样,赚的什么钱嘛,够吃够花不就好了,非开什么公司,把自己折腾成留守儿童……

    “别置气了啊,乖,这不还有我陪着你吗?”摸着柳煦软软的头发,柳开腾再接再厉,就算爸妈不在,不还有我照顾你吗?

    柳煦却是误解了对方意思,以为柳开腾是说,就算当留守儿童也有我陪你一起。抬头看了头顶上的人一眼,暗道其实这人也挺不容易,在外累死累活,回家还得伺候他,且爸妈对他也远不如对自己……这般想着,竟生出怜悯,犹豫片刻,伸手环住对方脖子,蹭了蹭柳开腾的脸,表达自己的同情。

    柳开腾不知自己被病得愈发幼稚的柳煦给同情了,以为这是终于消了气,忙喊外面候着的方春丽把饭菜热了,准备喂腿|上坐着的小祖宗。

    柳煦觉得不能再为难弱势者,所以这次没再拒绝,送到嘴边的饭菜都一口口吃了,乖巧的模样,让柳开腾欢喜得不行。捏了捏小祖宗的脸蛋,虽还带着几分病中苍白,但滑腻触感却是未变,微凉温度,摸着更像玉石,还是上好的羊脂玉。

    被摸烦了的柳煦抬头,用眼神示意他适可而止,却不知这瞪着眼鼓着腮帮子的模样,像极了家中养的松鼠。那是正月里柳勉看柳煦病歪歪躺在床上,怕他无聊,特意从跑山人手里买来的给他玩的,很得几个孩子喜欢。柳开腾忍不住笑了起来,学着方才柳煦动作,低头蹭了蹭他的脸,犹觉不够,又亲了亲他额头。

    柳煦不高兴地推了推他,却没什么其它想法。要说他这一世模样,用两个字形容:可爱,只要关系够近的长辈总喜欢把他抱怀里啃两口,所以对柳开腾偶尔的亲近举动也理解为对方把他当成了大号洋娃娃。

    柳开腾没把柳煦那点力气放在眼里,舀了勺稀饭,吹凉递到柳煦嘴边,柳煦哼了一声,收回手,张嘴咽下。

    门外候着的方春丽瞥了眼屋中两孩子的互动,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暗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想!但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狂奔着数百头草泥马的内心。

    真的不是她思想复杂,只是这两个的相处模式,真的,真的让她很难往普通兄弟情深上想啊,何况,何况二少还……

    其实大少和二少真的是一对吧?是吧?是吧!其实小潭村流传的二少是大少童养媳之说是事实不是流言吧?是吧?是吧!

    “方姐姐,你怎么了?”端着水果从厨房过来的张持瑶喊了方春丽两声,不得回应,只得上前一步,微微加大音量。

    “我没事儿,东西给我吧,你和持瑾回房复习功课。”回过神来的方春丽瞬间收拾好已飘到不知何方的思绪,恢复了面上一贯平淡,接过张持瑶手中托盘,敲了敲门,得了应允后,推开虚掩的房门,把水果送了进去。

    发现柳开腾也是个可怜家伙后,柳煦决定对他好一点。所以随后几天虽柳昌盛夫妇因沪市购物广场计划早出晚归,但只要柳开腾喂饭,柳煦也不会闹脾气绝食,甚至挑食的毛病都被柳开腾给矫好了些。

    柳开腾本就是个舍得放权的,有了柳煦潜移默化的影响,更是开始朝甩手掌柜方向发展。和仇伊文通了几次电话,了解爸妈这些天的表现后,留下句把最终计划交给他,就专心照顾起柳煦。小家伙这几天胃口好了许多,看来是终于缓过来了。

    柳煦是个懒人,有人照顾他才不会拒绝,而且还特容易养成习惯,所以当柳昌盛夫妇终于忙完火急火燎赶回来,就看到大儿子正抱小儿子坐腿|上,特有奶爸范儿地喂饭……

    一张小胖脸白里透红的柳煦抱着柳开腾的脖子,冲着柳昌盛刘秀喊了声爸爸妈妈,继续低头接受喂饭。

    柳昌盛&刘秀:……

    至于终于被爷爷奶奶放行,从xg匆忙赶来的何胜文,看到就差没长到柳开腾身上的柳煦,上前就想抢夺注意力,却被吃喝睡受到影响的柳煦好一通瞪视,委屈得泪流满面,妈咪你骗人,宝宝最喜欢的还是他哥哥!

    柳煦回到柳开腾身边,抱着他的脖子,继续求葡萄。

    瞥了眼黯然神伤的小孔雀,柳开腾暗暗得意,让你跟爷斗,斗得过吗你?我都跟煦煦认识这么多年了,是你这小毛孩儿能比的?

    要不,让爸妈去沪市监督一下广场计划的具体实施?毕竟是大工程嘛……柳开腾翘着嘴角,给嗷嗷待哺的柳煦剥葡萄皮。

    作者有话要说:至于我多日不更的原因,我以为我文案上的请假条已经写明了……


第 46 章

    柳开腾自认不是大度的人,说不上睚眦必报,但也喜恶分明。前世有求于人,还能打着涵养的旗子与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重生一回顶着个孩子皮囊,竟也耍起无赖,做事多了恣意。

    所以一旦讨厌上何胜文,与柳煦又商量无果后,他便开始单独行动,致力将何胜文赶出自己地盘。何家和柳家的关系?那是他们大人的事儿,他是小孩子,不懂这些。友爱?那是什么东西?他只知道何胜文是抢他弟弟的人。所有想抢他家煦煦的,都是坏人,都该被消灭!

    对于柳开腾欺负孩子的行为,柳煦再次表示了不赞同,然后正吃着饭的小胖子被柳开腾放到一边,被要求自己抓勺进食。懒到骨子里的柳煦立马不高兴了,哼了一声,跟柳开腾闹起变扭。冷战一天后,还是柳开腾绷不住跑去给小祖宗顺毛。

    柳煦抬着下巴提了N个条件后,勉为其难地原谅了柳开腾,之后再看柳开腾欺负何胜文,叮嘱了句适可而止,也不再多言。

    可一对上小家伙被主人遗弃小狗般的可怜眼神,又一次心怀不忍,然后柳开腾冷他,两人冷战,柳开腾顺毛,柳煦勉为其难答应后退让一步……

    等张持瑶张持瑾适应嘉岚课程,柳煦也终于与柳开腾就如何与何胜文相处达成一致见解——柳开腾不欺负他,柳煦不亲近他。

    做足功夫却因不如柳开腾阴险惨败收场的何胜文黯然之下,听从母亲意见,退出安全距离,等待下一次机会。在此不得不赞一声何夫人威武,这孩子教的,理论联系实际的最佳写照啊。

    而柳开腾也从此次事件中得出极其有用的经验一条,赶走领地入侵者,重中之重是把他家煦煦看好,只要这小祖宗别乱开门,谁都别想进来。这和家庭保卫战一个道理,与其花精力跟前赴后继的小三小四斗法,不如花心思把家里那个看住了,釜底抽薪方为治本之法……呃,这个比喻似乎有些不对?

    柳开腾抓了抓头,管他呢,道理通就好,比喻什么的,都是次要的。

    何胜文一走,柳开腾就把柳煦拖去了学校,反正家里没大人,住哪儿都一样,学校还能早上多睡会儿。柳昌盛刘秀?夫妻俩上礼拜被大儿子打发去沪市实施广场计划了,说是为了锻炼他俩能力,省得他个孩子在外面蹦达,引人关注,惹出事端。

    捏着厚厚的计划书被大儿子推上车的柳昌盛忍不住嘴角抽搐,臭小子你在SZ那会儿蹦跶得少吗?怎么现在开始顾忌这那了?

    柳开腾拍了拍手冷哼,那会儿我不蹦达,雅顿能有今天吗?现在架子都拉起来了,让你们跑跑腿都不行?你跟老妈又不是七老八十老胳膊老腿动不了,只能靠我们养活,三十出头正是壮年时候,怎么能这么不思进取?你是希望以后我冲人介绍“我爸是柳昌盛”呢,还是希望自己对人介绍“我儿子是柳开腾”?

    柳昌盛&刘秀:……

    被自己孩子教育什么的最讨厌了!这是坐在车上绝尘而去的柳家夫妇共同心声,所以说,还是二毛最可爱……

    两人住的地方还是上回仇伊文给安排的教师宿舍,一套小二居,两人自是住的一个房间,次卧被改成了书房。方春丽的高中离嘉岚五六公里,并不算远,但柳开腾一句学业为重,每天路上时间用来学习多好,就被扔进了寄宿生的队伍。至于张持瑶张持瑾姐妹,柳开腾也不怎么欢迎,宁可自己打扫房间,也不放她门进门。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重甚至执着于他和柳煦的领地,无法容忍他人踏足。他享受照顾柳煦的感觉,所有柳煦的事他都不希望假手他人。

    柳开腾不曾深究这种心情,柳煦则是将柳开腾当作学生弟子看,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他被这般照顾也只是理所当然接受,想不到它处。多年后一次意外将两人间的窗户纸捅破,柳煦再想矫正两人间关系,已是徒劳。

    但此时,毫无所觉的俩伪正太还在那儿兄弟情深呢。

    嘉岚去年的成就很不错,期末考参加了省城小学联考,各年级平均分都名列前茅。学生的才艺也都基础略成,日日相处在一起的老师家长们不觉得,但让嘉岚学生和它校学生站一起,区别就明显了起来。

    校长说,是因为嘉岚的精气神好,副校长推了推眼镜,说,这叫气质。当然距离这位女士要求的贵族气质还差了十万八千里,但这么短时间能有如此成效,她已经相当满意了。所以决定在应试课不受影响的情况下,继续深入探索每个学生的天赋,因材施教。

    于此同时,柳煦提议的马场也建设了大半,只是到底没能建在学校后面。毕竟这里虽不是市中心,可也不是郊区,划出大片土地用来跑马,主管官员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所以最后还是雅顿退后一步,把马场地址选到了某处郊区。柳煦去实地考察了回,没了意见,因为这地方过不了十年就会被划进市区范围,不亏。

    柳煦每日和父母通着电话,偶尔为沦为留守儿童的自己自怨自艾下,但有柳开腾在一边从头管到脚,倒也不寂寞。许是身边只有一个人可以撒懒的缘故,柳煦与柳开腾感情迅速升温。以前是恨不能长在柳开腾身上,现在是已经长在柳开腾身上。要不是柳煦还记得他这世身体与人不同,只怕洗澡都要柳开腾伺候了。

    这般“相依为命”,待柳昌盛夫妇终于赶在大儿子生日前赶回省城,柳煦已彻底叛变。虽刚见到他们时各种兴奋求抱抱求亲吻,但在刘秀怀里趴了没多久就开始扭来扭去往柳开腾那边爬。坐到柳开腾腿上,抱着柳开腾脖子,这家伙还在那儿感叹,还是小孩子手感好,软绵绵的,手劲儿也轻。

    深深感觉到自己被抛弃的刘秀哀怨地看向在大儿子怀里蹭蹭的小儿子,又忍不住怒视了眼神色淡定的大儿子,臭小子,把二毛给我还来!

    旁边正在收拾礼物的柳昌盛看到妻子三人的互动,笑着摇头。

    八年相处,让他们都淡忘了柳煦并非柳家血脉一事,曾经刘秀对“童养媳”一事的顾忌也消弭了干净。如今,面对如此亲密的兄弟,他们也没往不该想的地方猜测。

    挤出了一更......继续请假中


第 47 章

    在柳开腾的恣意纵容之下,柳煦的“懒”已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起码在旁观者柳昌盛刘秀看来如此。夫妇俩对柳煦再宠溺,目睹小儿子吃喝拉撒都由大儿子伺候后,也有点扛不住了,面面相觑,叹息,二毛,你再懒下去,就要从小胖子长成大胖子了……

    认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夫妇俩默默使力,想把小儿子过于茁壮的懒筋抽掉几分。结果在第三回要求他自己喝水后,小胖子不乐意了,推开杯子,坐角落里的小椅子上生闷气去了。那扁着小嘴,含着眼泪的委屈模样让刘秀立时倒戈,跑过去抱着小儿子心啊肝啊地安抚。

    柳煦吸吸鼻子,哼哼了一声,抱着刘秀的脖子,也不说话,直到柳开腾殷勤地过去喂了半杯水,小家伙才拍拍肚子表示不计较了。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刘秀抽着嘴角,决定还是得狠下心来,有的习惯能惯,有的毛病不能。八岁孩子了,不会自己穿衣服系鞋带也就算了,洗脸刷牙靠人伺候也就算了,喝水吃饭都要人喂,是不是就有些过了?

    只是刘秀到底高估了自己对柳煦的抗性,每每想管,可一遇上小儿子萌动的小眼神,感情理智立马倒地不起。屡屡孤军作战并常无辜沦为家中公敌的柳爸爸默默泪流,果然是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那什么一样的队友吗?秀,再有下一次,我也不干了!

    于是因为敌对阵营各种不齐心不和谐,柳煦的懒人生活并未真正受到影响,倒是兄弟之间,在敌进我退中,交情愈发深厚。

    但趴被窝里,柳煦也会反思,自己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爸妈才走几天,他就有了新人忘旧人?果然他的本性是喜新厌旧吗?

    此念头被柳开腾知道后,这小子立马把刚回来没多久的爸妈赶回沪市。借口是商城作为雅顿在国内的百货试点,出不得差池,没人盯着他不放心。

    没休息够就再次被打包扔进车里的夫妇俩,望着大儿子越来越小的身影,忽然觉得牙根有些痒……

    耳边终于清静了的柳开腾躺回床上,把肥嘟嘟的某只揽进怀里,舒了口气,露出满意的笑容。

    迷糊中,柳煦蹭了蹭暖融融的“抱枕”,打了个小哈欠,沉沉睡去。

    1988年9月初,邓小平同|志在会见捷克斯洛伐克总统胡萨克谈话时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观点。中旬,我国在东海海域进行核潜艇水下发射运载火箭试验,并取得成功。17日汉城奥运会开幕,但因柳煦贪睡错过班机,两人只能通过电视看开场。

    想着法压榨着父母劳力的某人,自己却跟弟弟幸福地在学校混日子。随着柳煦艺术天赋的凸显,副校长对他的懒散行径愈发宽容,到期末考,已给出了只要保证参加考试,分数不要太低,就不算他出勤率的保证。算是……彻底放养?

    好吧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柳煦自由了。

    但柳开腾却郁闷了,他上辈子主要娱乐活动就是搓麻将,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特长,没什么特长自然不能用相同方法得副校长青眼……无奈下,柳开腾耍起了赖,偷偷找到副校长,用少东家身份施压,获得与柳煦一般的待遇。

    眨眨眼便猜到柳开腾手段的柳煦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却让本就心虚的柳开腾很是尴尬。低头暗下决心,一定要学点什么撑撑场面,不然再有钱也就一暴发户,跟煦煦站一起都不够格……

    把东方西方的都想了遍,在柳煦的建议下,选了马术和书法。柳开腾是觉得这两个入门简单,柳煦却想得更深一层,这两门虽入门容易,想学精却不易。只是有他这么个老古在,肯下力气,总能事半功倍。

    马术或书法,不仅对人的心性能起到锻炼的作用,有所小成后,也是打入贵族圈子的利器。所谓贵族,难免有些附庸风雅的爱好,西方用马术,东方用书法,再背些个诗歌名著,尽够了。

    9月9日,两人去了沪市。看到门口俩孩子,夫妻俩都高兴得不行。还是刘秀心细,回过神来想到这几日温度,很是后怕,亏柳煦面色还好,不然只怕要后悔。柳昌盛见小儿子被刘秀抱手里抢不过来,便过去跟大儿子说话,玩笑道:终于想到你老子娘了?还知道要来看看?

    不想柳开腾根本不买他的账,笑呵呵把两人来的真实目的告知,噎得柳昌盛咳了好几声。合着这俩根本不是来探亲的,是为了赶从沪市去对岸的船,看他们是顺带……

    柳煦冲着爸妈笑眯眯,却不解释,夫妻俩明白,这是大儿子没说谎。顾不上郁闷,两人开始着急,难道要让俩孩子坐船跑那么老远吗?怎么也该带上几个人跟着把?省得路上不安全,也没人照顾。柳煦扁了扁嘴,这会儿怎么又不嫌我自理能力不足了?

    最终两人没能讧过铁了心的柳爸爸柳妈妈,带着几个雅顿的年轻人,踏上沪市往琼州的船。

    9月20日,柳煦联系手下各就各位,顺利在24日前后大捞一笔,经此一役,柳煦名下也有近10个亿的美金。想了想,没立刻回大陆,而是在琼州又注册了两家公司,然后跑去XG注册了家银行,第一笔存款自然就是他们自己的钱。

    马不停蹄地忙碌,直到11月初,几人才回到沪市。陪着东奔西跑了回的柳开腾悄悄握拳,觉得自己压力山大。这些年发展雅顿劳心劳力,赚的钱还没人一个月的收入高。果然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吗?不行,他也要学,不能让煦煦专美于前。

    对于柳开腾的积极,柳煦自是支持,按他的意思,这以后跟人打交道的事儿都归柳开腾管。学些金融上的皮毛再结合他的“预知”,想来应该不会有人怀疑柳开腾的身份。

    两人一个教一个学,赶上过来咨询高考志愿的方春丽,等的时候听了几句。柳煦见她眼睛发亮,心中一闪,有了念头,建议她去首都等大城市的学校,大学时候边上课边工作,帮他把北方的市场先铺起来。自然,柳煦也不好让人赤手空拳去拼,教柳开腾的同时会在不远处给方春丽留了个凳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832421的地雷~


第 48 章

    柳煦这次在对岸注册了两家公司,正赶上台商投资内地的潮流,能享受不少优惠政策。对方春丽,柳煦也没准备让她一开始就做什么筹备工厂主持生产类的活儿,女孩子嘛,头两年开个服装店首饰店练练手。有问题自己想法子解决,积累出经验了,再一点点把网点铺开,稳扎稳打,挺好。

    其实他本想让方春丽开个古玩店,毕竟活了这么久,身份都不低,对那些字画古董,也有些爱好,有家自己的店,也方便收罗东西。之前手边不宽裕,事情也多,顾不到这些。如今XG那边团队规模渐大,人才集聚,许多事都不再需要他亲力亲为。就说这次筹备银行,他只是给个方向和粗略计划,手下就帮他把架子拉了起来,种种制度规则也日臻完善。强悍的工作效率,如精密仪器般,不枉他四处撒钱搜罗人才。

    但古玩界水深,门道又多,方春丽一个孩子进去只怕玩不转。所以没想第二回,柳煦就把这念头给Pass了,转向玉石经营。那东西虽不古,却也是柳煦的爱好。

    80年代国内经济还不怎么活,大多数人还没有“盛世古董”“黄金有价玉无价”的想法,玉石翡翠没人追捧更没人炒作,价格并不夸张,原石更是便宜。

    一块好玉可做传家之用,但那种东西却是出一个少一个的,很明显三十年后出产的品质就不及现在。所以柳煦嘱咐方春丽道,碰上好料不用雕琢出售,收进库房就是,他准备留给未来老婆孩子传家。

    方春丽自是点头应是。

    如此,方春丽的发展方向算是定了,小姑娘脑子灵,有野心,又有幸生在这么个男|女平等的时代,看在是柳家亲眷的份儿上,柳煦也不能把人拘在身边当丫头使唤。至于张持瑶张持瑾姐妹,年纪还小,柳煦准备留几年看看再说。

    嘉岚的老师大半是XG或国外的,圣诞临近,学校给他们放了大半个月的长假。留下老师借着由子,提议搞个活动,底下学生热烈响应。副校长不在,校长又是个和善的,想着孩子们平时学习都很努力,放松下也是应该的,自是答应。

    老师们说弄个联欢会,加紧排练,赶得上圣诞,学生们不乐意,表示看节目没意思,要求来个全员参与的活动。老师们虚心请教是什么呢,学生回到:化妆舞会!

    校长&老师们:……

    现在的孩子真会玩!

    柳煦柳开腾跟着凑热闹,让仇伊文出面,表示圣诞当晚的费用全部由雅顿来,孩子们高兴就好,都是雅顿的未来嘛,这点钱还是花得起的

    孩子们欢呼,于是嘉岚小学圣诞夜化妆舞会一事定了下来。

    房间里,柳煦对着手指纠结:“你说我扮成什么比较好呢?哈利波特?小矮人?还是白马王子?”

    “你扮水晶包子最好,都不用化妆。”柳开腾捏了把柳煦白嫩嫩的小胳膊道。

    柳煦翻身将人扑到,抄起枕头往柳开腾脸上按:“你才是包子!爷这就给你上蒸笼!”

    柳开腾没费什么力气地把小胖子反扑倒,将碍事的枕头扫开:“那白面馒头也行。”

    柳煦沉默地使出了自己的绝招——泰山压顶。

    柳开腾不忍心再刺激他,作势捂着肚子嚎了两声滚了两圈,只是表情声音太过夸张,让柳煦咬牙。于是柳开腾听到耳边破空声,下意识一个后滚翻,睁眼就看到自己刚才躺的地方卧着本厚厚的中法词典。

    柳开腾霎时冒出一脑门白毛汗,凶神恶煞地准备过去教育自家小弟不许乱扔东西,却只收获柳煦毫无愧色冷眼一枚。

    看着面无表情神色严肃的柳煦,柳开腾只能躲到墙角画圈圈,心里内流满面,他之前怎么会觉得这祖宗可爱呢?

    晚饭时间,看着端坐桌边盯着盘中鲫鱼发呆的小胖,柳开腾巴巴地上前剔鱼刺夹鱼肉,看着吃得香甜的柳煦,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在冷战的柳开腾无语扶额,这条件反射是有多自然啊魂淡!

    闷闷不乐地纠结了一个小时,临睡前,看到趾高气昂走来的柳煦,柳开腾在心中念着不能惯不能惯,然后扭头准备冷冷这小少爷。

    却不想,柳煦竟主动过来抱着他的脖子,伸出小肉爪摸了摸他的脑袋,别别扭扭到:“不是没砸到嘛,别生气了,下回你不乱说话我就不砸你。”

    柳开腾挑眉,这算是道歉?好像貌似仿佛这是小祖宗除了当年揭破身份第一次主动示弱?那要不要原谅呢?柳开腾摸着下巴装出沉吟不语的深沉模样,心里小人早已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柳开腾绝不承认这是被折腾久了,成了隐形M,得了句完全不像道歉的“道歉”就觉得满足。他高兴的是柳煦的让步!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两人间平等的开始啊有木有!

    不得不说向来粗线条的柳开腾会想到这个很让人惊奇……

    这一高兴,柳开腾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地跟柳煦和好了,抱着软绵绵的一团,睡得很是高兴。至于化妆舞会,那是什么?能吃吗?

    回答是,真的可以吃……

    平安夜,嘉岚大礼堂中热闹非凡,悠扬的音乐中,奇装异服的孩子们戴着面具在舞池中穿梭。走近了,才发现舞池中的都是高年级学生,一二年级的小孩子都在食物区……看来对情窍未开的孩子而言,还是美食比较重要。

    一身希腊长袍打扮,耳后插着两根橄榄枝的柳煦也没过去跳舞,而是窝在椅子里偷吃焗蜗牛。会场中的姑娘虽已初现曲线,但真的太小了些,他下不了手,还是照顾肚子吧。看来真得赶紧筹备初高中部了,不然老跟一群孩子待一起,生活得多么无聊?他总得为将来生活做些准备不是?

    “柳小煦!你又乱吃东西!”人未到声先至,除了柳开腾不做他想。

    柳煦抬眼看着气势汹汹的柳开腾,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好了,弄得这小子最近都敢跟他连吼带叫了?

    “哼”所以柳煦决定不理他。

    “乖,这东西性寒,不能多吃。刚我就盯着你呢,吃了一盘不算,这都第二盘了吧?我要不过来,你不得去夹第三回。”柳开腾不以为意,只是到底放缓了声音,给孩子顺毛,“来,喝点东西,这两天大爷爷要来,你如果不想再添几副药,就注意些。”

    柳煦闻言,蔫了,但依旧不甘心地哼了一声。

    柳开腾摸摸柳煦软软的头发,笑了,他家煦煦果然最可爱了,就是性子别扭些。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断更20天后有些不习惯,调整状态中,所以这几天更新字数都有些少。这章是昨晚的份儿,晚上还有一章才是今天的。


第 49 章

    放学的音乐响起,柳煦懒洋洋起身往外,张持瑶怕他迷瞪着磕了碰了,小心跟随。张持瑾落后一步,利落地帮他收拾东西。
    出了教学楼,耀眼阳光刺得他眯起眼,脑袋更加昏沉,没注意到身边变化。蓦地被一双手臂揽住,不由吓了一跳,皱眉。直到鼻尖传来熟悉气息,才松了口气,往后靠了靠:“不是说晚上才到,怎么提前了?”

    “怕你们等太晚,就推了几个不太重要的会。要害你饿了肚子,爸妈又得说我。”摸摸柳煦的脑袋,柳开腾笑着逗他。

    柳开腾长得好,十三岁的孩子,就有一米七的身高,平时注意运动,身形也不单薄,只看样子,说是十五六岁都有人信。这两年接手雅顿和汉允,往来都是些背景不凡的,加之前世也是成功商人,本身气场也不弱,如今多了几分内敛和一份书卷气,更显沉稳。

    不知情的人看到的是他不俗的容貌,天才的名头和雅顿少东家的身份,少年们艳羡,少女们将他当作梦中王子。

    知情的上层官员及某些背景够硬的太子们则羡慕嫉妒他的财富,佩服忌讳他的手段,尤其看了几个试图收拾他却被反收拾的蠢货的例子,再考虑对方能把亚洲大半经济握在手心,只怕背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人物或关系,便都聪明地选择合作或是井水不犯河水,总之不对立。

    原来四年前发展飞速的雅顿终于引起了上层重视,在柳昌盛夫妇顶了一年后,学了一肚子厚黑学和阴谋诡计的柳开腾蠢蠢欲动接下了那些乌七八糟的试探和算计。

    毫不留情地削了几个背景一般的衙内后,旁观者都摇头叹息,少年人有些本事,只是到底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啊……却不想柳开腾扭头又带着汉允团队把英国美国抢了一通,更把日本期货市场狠捶一通,引起几位老人热血。被请去中南一回,再出来,柳大毛跟镀了金身一样,魑魅魍魉全部避让。那几个衙内?你爸是李刚吗?是也没用!

    其后又大手笔投资了些耗资不小,用当时眼光看各种吃力不讨好,但在柳开腾柳絮看来却前途无量的研究或工程。一边撒钱一边还在那边厚颜无耻宣言,他热爱自己的国家,很高兴能为国家的发展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那庄重认真的模样让看到照片的柳煦默默点头:起码在表演这方面,你已经出师了。

    柳开腾:……

    几位老人相当满意,想着这孩子好啊,性格沉稳,见识不俗,有钱不忘回报祖国,是个干实事的,给出暗示,以后有什么麻烦就跟我们说,能帮的我们也不推辞。

    其中邓老先生及下届主席的态度尤其让柳开腾高兴,作为回礼,回去就用经济手段收拾了几个不怎么安分的周边小国。心照不宣下,汉允作为第一家非国有银行,顺利在国内铺开,而柳开腾与上层也进入“如胶似漆”蜜月期。

    至此,有些眼力界儿的都知道柳开腾这主儿不是太子却胜似太子,人太子党爹妈倒了自己差不多也就倒了,但这位少爷靠的可是自己,倒了一个后台还有更多后台凑上来。

    比较之下,柳煦的变化不大,依旧小小一团。明明也该是少年了,偏总长不过同龄人,这两年抽个子,虽比小时瘦了些,却还带了些婴儿肥,看着更比实际年龄小许多。不过软软的头发,软软的脸,挺好摸的就是。

    非要说不同的话,就是性子没小时候那么黏糊了,到底大了,再让他装萌求抱抱也不好意思。本就话不多是个安静的,现在又不亲人,看着冷清清的。柳昌盛刘秀看小儿子这样,心里有些失落,但比较下别人家孩子,没什么好说的了。

    但最失落的还是柳开腾,这几年接手雅顿和汉允后,公司和银行大发展,他一年有半年时间在外面飞,好容易回家了,小祖宗还跟他生分了,真心伤不起!

    尤其是煦煦居然和他分房了!分房了!你不是最怕冷的吗?睡觉还踢被子!分房了感冒怎么办?

    柳煦无语,踢被子什么的,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早改了。他现在喜欢cos笀司卷,才不用担心感冒。至于分房,很奇怪吗?两人都十三岁了,都可以交女朋友了,再一张床才奇怪吧?

    柳开腾气愤挠墙,有什么奇怪的?有什么奇怪的!咱们感情好不行吗?

    柳煦当他无理取闹,所幸不理。

    两人进门,先一步接到通知的柳昌盛刘秀已经等在门口,抱了抱几月未见的大儿子,拉着两人进了客厅。张持瑶张持瑾从厨房端来茶果点心,领着人下去了。

    方春丽如今在首都干得不错,柳煦也不准备让她回来了,这两年都是张家姐妹在照顾。虽然年纪小,但在柳家的资历够老,又是柳煦调|教出来的,行事很是老练,所以柳家现今帮佣都由这姐俩负责。

    “这次回来能待多久?上礼拜是你生日,你说要开会都没回来,我和你爸想着这两天帮你补上呢。”给大儿子削了个苹果递去,刘秀语带埋怨。

    “一个月吧,如果那边没什么大事,两个月也行。”柳开腾接过苹果,却没有吃,而是舀起水果刀,把苹果切成一个个小块,插上牙签,递到了柳煦手边。估计这时节苹果味道不是特别好,又剥了几粒葡萄放到他盘里。

    柳煦挺安然地咬起水果,一口一个,大小刚好。柳昌盛刘秀对此已见怪不怪,一点不觉得大儿子的习惯诡异。但若让外人看到,只怕要掉落一地下巴了,这笑里藏刀的煞星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骗人的吧!

    “那正好,二毛班里月底有个毕业旅行,你一起去吧。有你照顾着,我和你妈也放心。”柳昌盛如是说。

    “爸爸你别开玩笑了,有他跟着我才不安全呢。这么尊金光闪闪的财神爷,也太招贼了!”咽下口中葡萄,柳煦瞥了眼柳开腾,反对。

    “那就多带些保镖,反正大毛必须得跟着,你一人去那么远我们不放心。”

    “我更小的时候sz都去过!”柳煦不甘示弱。

    “那会也是有大毛跟着的。”

    “你们怎么这样,我都这么大了,持瑶持瑾也会跟着,你们到底有什么不放心。”柳煦不满地嘟囔。

    “持瑶持瑾都是女孩子,碰上坏人她们能干嘛?”

    “加文也会去的!”虽然高兴父母的宝贝,但他个老人家总被当成孩子管,时间久了也会扛不住的。

    “他跟你又不是一个年级的,他干嘛去?”好吧,这不是还没反应过来的柳爸爸柳妈妈,而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柳开腾。此时柳大毛的表情……很像面对黄鼠狼的老母鸡,充满戒备。

    “陪我啊。”柳煦答得理所当然。

    要说何家一开始把何胜文送来嘉岚,是何妈妈的恶趣味,那后来则是真心认同嘉岚的教育理念。到何胜文小学毕业,何家都没主动发话让他回去念书,若不是嘉岚那会儿还没筹办初中部,何胜文恐怕还要在大陆待几年。

    但人虽走了,却到底和柳煦认识了这些年,又是个懂规矩的,背后有何妈妈指导,挺得柳煦好感。如今分隔两地,联系未断,关系不错。

    “xg学业挺重的,就别麻烦他了,咱俩去一样的。”柳开腾默默磨牙,你妹的何胜文,够有毅力的,这么多年还没把你的小心思给灭了。小爷不发威,真当我hellokitty啊,我的人你也敢动!

    “可是……”柳煦挣扎。

    “没有可是……”柳家三人异口同声。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困......


第 50 章

    反抗未果,柳煦只能按父母要求,带上亮闪闪财神一尊参加毕业旅行。班中萝莉得知柳大少会来,激动不已,本就存了比较心思,这下更是铆足了劲儿地打扮,力求在柳开腾面前露脸。
    柳开腾身份未曝前就因不差的皮相和沉稳的气质颇得女生青眼,雅顿少东家身份揭开后,更是人气暴涨。加之嘉岚学生中不乏父母是雅顿高层的,论消息灵通不比部分官员差,因此柳开腾在国外的“丰功伟绩”,若有心,也能打听到一二,这自是让情窦初开的女孩们更加心动。

    嘉岚图书馆藏书多,种类繁,其中有不少孩子们喜欢的畅销书。经漫画言情洗礼后的姑娘们常会掩卷沉思,实力派想法:连夕梨那种智商的都能搞定凯鲁,谁又肯定柳少不会看上自己?偶像派想法:柳少比小说里的男主角更加厉害!那如果能比女主人公更加美丽动人……即便不美丽不动人,够善良够柔弱,也可能会有机会!

    务实派想法:一群神经病……

    所谓少女情怀总是春,柳煦表示对女孩儿们的奇思妙想能够理解。且柳煦做了两世古人,某些观念也受了封建思想侵蚀,对男人妻妾成群虽不赞同,却也不反对。尤其柳昌盛夫妇不可能再生育,柳家这一房只有柳开腾一个亲子,人丁实在单薄。若是寻常小康之家也就罢了,却偏偏不是,偌大家财,只一人独撑门户,实在冷清。

    倒不是说柳煦不信任柳家旁支,这些年他没少在柳夏伟几个孩子身上花费,也盼望他们早日成才,但到底隔了一房,总不及嫡亲兄弟心连心。

    所以柳煦其实是希望柳开腾能多要几个孩子的,这背后的意思,就是希望柳开腾多交几个女友。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正是思慕少艾的年龄,又不乏投怀送抱的美娇娘,除担心他不顾忌身体,不懂节制,柳煦恨不能摇旗呐喊让他加油努力。

    要求似乎很低?当然,因为那是对外面女人的要求,只要年轻貌美,身体康健,出身什么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但想进柳家的门,当柳少夫人,却是另一条规矩。门户之见柳煦有,且还颇深,却不准备这时候用,毕竟柳家也不过是人们眼中的“暴发户”,若真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柳家撼不动对方根基不说,别哪天被人不动声色啃蚀干净都不知道。

    身家既无要求,仪容教养上自要严格,照柳煦的想法,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是首选,明理识趣的小家碧玉也无不可。只一条,须不妒!却不知,现今社会,就这一条,堵死多少人的路。

    “想什么呢,叫你这么久都没反应?”又喊了一声,见他始终没反应,柳开腾不得不伸手揉起柳煦脑袋,希望他回神。

    柳煦班里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沪市周庄,80年代末,小镇还未被商业化,是个很天然的水乡古镇,颇有韵味。嘉岚孩子在国学上多少都有涉猎,乐于欣赏传统事物,倒是对所谓潮流有些可有可无的漠然。实在是家中条件太好,别人追逐的时尚他们很容易就能得到,自放不到心上。

    这次周庄之行,学校有包车,只是一个班12个人,只有10人坐在车内,另外两个自然就是搞特殊化的柳煦柳开腾。

    嘉岚说白了就是雅顿下属的子弟学校,但随近些年公司规模扩大,也不再是谁都能进的了,需父母之一是雅顿高层或本身十分优秀才可进入。父母是高层的自然短不了孩子吃穿,足够优秀的由学校提供高额奖学金,这“高额”绝非虚词,因为优等生的奖学金甚至比普通工人的工资还要高3倍……

    所以说在这样的学校炫富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因为你必须做好丢脸的准备……至于搞特殊什么的,就更可乐了。当然这一切都有个“除非”,那就是柳开腾,这可是雅顿的少东家,中南海去过n回的人。就人那身份,咱拍马都跟不上,搞特殊怎么了?不搞才奇怪呢!

    又因之前就和老师打过招呼,且柳开腾顾虑确有道理,班主任就由着他把柳煦放进自己车里,后面还夸张得跟了两辆车随行保护。用柳煦的话,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这车里的是肥羊,快来砍吗?也亏得这年代治安还不错,不然早被抢匪啊碰瓷的啊折腾几回了。

    柳开腾无奈地捏了捏柳煦的耳朵,自是被柳煦一爪子拍开。柳煦怕痒,耳朵尤其,一摸一摸的,感觉好奇怪的。

    “在想你未来老婆……”柳煦肃着脸,神色认真。

    “……你说什么?”被柳煦的答案囧了一下,柳开腾神色诡异地看向柳煦。

    “想什么呢!”一眼扫过,见柳开腾眼神不对,转念就猜到了对方心思,不由恼怒,踢了对方小腿一脚,却还是有些不解气,“我对你老婆没兴趣,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说完,到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应过来,忙坐端正,心中还在默念形象啊形象,希望没人看见。

    “我没那意思……”柳开腾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你年纪不算小了,别看身边女孩儿多,漂亮的更不少,但适合你身份,能当柳少夫人的有几个?照我的意思,现下就开始为你打听相看,把人选好才放心。若不愿结婚太早,先订个婚也好,两人常走动走动,还能培养感情……”

    “煦煦,我觉得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柳开腾面色有些奇怪。

    “……我以为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要我把上面的话再复述一遍吗?”柳煦冷脸,很明显对柳开腾的回复很不满意。

    “可我真不想这么早定下来。”瞅柳煦模样认真,不知是不是出于厌烦被人操控的缘故,柳开腾的心情恶劣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会留意对方品性,绝不挑那善妒善嫉的,你外面的生活不会被影响。只要不把其他女人带进家门,怎么样都可以。真以后碰上喜欢的,捧做外室也不是不可以。”听他口气不善,柳煦皱了皱眉,观察起对面少年神色,猜测缘由。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大毛发火。

    “那你什么意思?”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的柳大毛熄火。

    作者有话要说:反抗未果,柳煦只能按父母要求,带上亮闪闪财神一尊参加毕业旅行。班中萝莉得知柳大少会来,激动不已,本就存了比较心思,这下更是铆足了劲儿地打扮,力求在柳开腾面前露脸。

    柳开腾身份未曝前就因不差的皮相和沉稳的气质颇得女生青眼,雅顿少东家身份揭开后,更是人气暴涨。加之嘉岚学生中不乏父母是雅顿高层的,论消息灵通不比部分官员差,因此柳开腾在国外的“丰功伟绩”,若有心,也能打听到一二,这自是让情窦初开的女孩们更加心动。

    嘉岚图书馆藏书多,种类繁,其中有不少孩子们喜欢的畅销书。经漫画言情洗礼后的姑娘们常会掩卷沉思,实力派想法:连夕梨那种智商的都能搞定凯鲁,谁又肯定柳少不会看上自己?偶像派想法:柳少比小说里的男主角更加厉害!那如果能比女主人公更加美丽动人……即便不美丽不动人,够善良够柔弱,也可能会有机会!

    务实派想法:一群神经病……

    所谓少女情怀总是春,柳煦表示对女孩儿们的奇思妙想能够理解。且柳煦做了两世古人,某些观念也受了封建思想侵蚀,对男人妻妾成群虽不赞同,却也不反对。尤其柳昌盛夫妇不可能再生育,柳家这一房只有柳开腾一个亲子,人丁实在单薄。若是寻常小康之家也就罢了,却偏偏不是,偌大家财,只一人独撑门户,实在冷清。

    倒不是说柳煦不信任柳家旁支,这些年他没少在柳夏伟几个孩子身上花费,也盼望他们早日成才,但到底隔了一房,总不及嫡亲兄弟心连心。

    所以柳煦其实是希望柳开腾能多要几个孩子的,这背后的意思,就是希望柳开腾多交几个女友。所谓人不风流枉少年,正是思慕少艾的年龄,又不乏投怀送抱的美娇娘,除担心他不顾忌身体,不懂节制,柳煦恨不能摇旗呐喊让他加油努力。

    要求似乎很低?当然,因为那是对外面女人的要求,只要年轻貌美,身体康健,出身什么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但想进柳家的门,当柳少夫人,却是另一条规矩。门户之见柳煦有,且还颇深,却不准备这时候用,毕竟柳家也不过是人们眼中的“暴发户”,若真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柳家撼不动对方根基不说,别哪天被人不动声色啃蚀干净都不知道。

    身家既无要求,仪容教养上自要严格,照柳煦的想法,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家闺秀是首选,明理识趣的小家碧玉也无不可。只一条,须不妒!却不知,现今社会,就这一条,堵死多少人的路。

    “想什么呢,叫你这么久都没反应?”又喊了一声,见他始终没反应,柳开腾不得不伸手揉起柳煦脑袋,希望他回神。

    柳煦班里这次旅行的目的地是沪市周庄,80年代末,小镇还未被商业化,是个很天然的水乡古镇,颇有韵味。嘉岚孩子在国学上多少都有涉猎,乐于欣赏传统事物,倒是对所谓潮流有些可有可无的漠然。实在是家中条件太好,别人追逐的时尚他们很容易就能得到,自放不到心上。

    这次周庄之行,学校有包车,只是一个班12个人,只有10人坐在车内,另外两个自然就是搞特殊化的柳煦柳开腾。

    嘉岚说白了就是雅顿下属的子弟学校,但随近些年公司规模扩大,也不再是谁都能进的了,需父母之一是雅顿高层或本身十分优秀才可进入。父母是高层的自然短不了孩子吃穿,足够优秀的由学校提供高额奖学金,这“高额”绝非虚词,因为优等生的奖学金甚至比普通工人的工资还要高3倍……

    所以说在这样的学校炫富是件很需要勇气的事,因为你必须做好丢脸的准备……至于搞特殊什么的,就更可乐了。当然这一切都有个“除非”,那就是柳开腾,这可是雅顿的少东家,中南海去过n回的人。就人那身份,咱拍马都跟不上,搞特殊怎么了?不搞才奇怪呢!

    又因之前就和老师打过招呼,且柳开腾顾虑确有道理,班主任就由着他把柳煦放进自己车里,后面还夸张得跟了两辆车随行保护。用柳煦的话,这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这车里的是肥羊,快来砍吗?也亏得这年代治安还不错,不然早被抢匪啊碰瓷的啊折腾几回了。

    柳开腾无奈地捏了捏柳煦的耳朵,自是被柳煦一爪子拍开。柳煦怕痒,耳朵尤其,一摸一摸的,感觉好奇怪的。

    “在想你未来老婆……”柳煦肃着脸,神色认真。

    “……你说什么?”被柳煦的答案囧了一下,柳开腾神色诡异地看向柳煦。

    “想什么呢!”一眼扫过,见柳开腾眼神不对,转念就猜到了对方心思,不由恼怒,踢了对方小腿一脚,却还是有些不解气,“我对你老婆没兴趣,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说完,到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反应过来,忙坐端正,心中还在默念形象啊形象,希望没人看见。

    “我没那意思……”柳开腾干笑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你年纪不算小了,别看身边女孩儿多,漂亮的更不少,但适合你身份,能当柳少夫人的有几个?照我的意思,现下就开始为你打听相看,把人选好才放心。若不愿结婚太早,先订个婚也好,两人常走动走动,还能培养感情……”

    “煦煦,我觉得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柳开腾面色有些奇怪。

    “……我以为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要我把上面的话再复述一遍吗?”柳煦冷脸,很明显对柳开腾的回复很不满意。

    “可我真不想这么早定下来。”瞅柳煦模样认真,不知是不是出于厌烦被人操控的缘故,柳开腾的心情恶劣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我会留意对方品性,绝不挑那善妒善嫉的,你外面的生活不会被影响。只要不把其他女人带进家门,怎么样都可以。真以后碰上喜欢的,捧做外室也不是不可以。”听他口气不善,柳煦皱了皱眉,观察起对面少年神色,猜测缘由。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大毛发火。

    “那你什么意思?”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的柳大毛熄火。


第 51 章

    柳开腾这几年在外周旋,长的不只是气势,还有脾气,板起脸来,柳爸柳妈都有所顾忌,发起火来更不用说。但历经风浪,几番生死的柳煦却不买他的帐。
    见柳开腾莫名其妙黑脸,柳煦只是挑挑眉,倒回自己位置,抱着软枕闭目养神,对一边放冷气的某人视而不见。他脾气不好,耐性不佳,柳开腾跟他甩脸,没当即呵斥已是让步,指望他道歉哄人却是做梦。

    照这祖宗的脾气,就是知道自己错了,也不一定会认错,何况他没觉得自己做错?

    倒是柳开腾,这次竟也倔了起来,明知柳煦生气了,也咬紧牙不让步。气闷地看着窗外,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在生什么气,分明只是件小事。且柳煦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听到耳朵里,就是气不顺!

    本就不热闹的车内静默下来,少了往日和谐氛围,温度骤降。

    等到了目的地,两人一左一右下车,跟老师同学回合后,照预定行程游玩,自始至终两人没说一句话。柳煦还是那副懒懒淡淡的模样,看不出什么不同,柳开腾却不比柳煦这老妖怪,能这般隐藏情绪,眼中明显带了不快。

    班主任见平日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两学生这般模样,挣扎着要不要去了解下原因劝导一下。

    “估计是少爷和大少吵架了,让他们自己解决就好,老师不用担心。”出声的是走在她旁边的张持瑶。

    张家姐妹这次也以初中部学姐身份过来帮忙,真实目的自是照顾柳煦柳二少。只因柳开腾各种作梗,姐妹俩在学校和柳煦接触的机会远不如在家时多,所以很多人并不知道张家姐妹与柳煦的关系,便是柳煦的班主任听张持瑶这般称呼柳开腾柳煦也没多想。只是想着有台阶下真好,便真决定由他们去了。

    也是赶巧了,柳煦身边伺候的几个眼瞅柳家飞速崛起,地位早非常人所能想,心中生出敬畏。让他们照着以前规矩直呼柳家人姓名,便是主家不介意,他们也不敢。所以就照着xg那边的做派,唤起了先生少爷夫人。

    柳昌盛刘秀起先不太适应,觉得这称呼整得自己家跟地主老财似的,听着不得劲。但几个孩子坚持,两儿子也没反应,一副坦然接受的模样,也只能听之任之。所幸夫妇俩的朋友圈中有不少旧派人家,一留意,发现人家中帮佣也是这般叫的,习惯了便也接受了。

    至于那两位少爷,哦不,是大爷,一个本就是老古董,一个来自“公子”“x爷”满天飞的后世,对一个“少爷”的称呼你能指望他俩有什么反应?

    如此,张家姐妹的称呼算是改了过来,之后没多久,柳开腾就走到了幕前,成了知情人口中的少年天才。嘉岚一群孩子,对强者本就心怀崇敬,何况这强者就在自己身边?更是崇敬加自豪。赶上xg和对岸电视剧小说凶猛来袭,柳大少,柳公子之类的称呼一经喊出便火速被众人接受。

    对此,柳煦的想法是,幸好你们看的日漫有限,没喊出xx殿下,不然真的要吐血了。

    柳大少有了,柳煦也就顺势成了柳二少,平日懒洋洋的小胖子横行学校,面熟的碰上,都会喊声二少表示下亲近。

    其实那班主任若是细心一些,或许会发现不同,只可惜她这会儿被明显情绪不好的柳大少影响,判断力大大下降。

    柳家普通帮佣和嘉岚学生喊的是大少,二少,但张家姐妹和如今已独当一面的方春丽刘向明几人喊的却是大少,少爷。

    其中区别,值得推敲。

    班主任闻言,抽抽着嘴角点头,挪开视线关心起其他学生。吵架什么的,只要不是打架,她还是无视吧。其他学生她真不怕,该管管该劝劝,但这俩可是她老板家公子,尤其大的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她只是个普通老师,没兴趣当炮灰。

    神啊,原谅她偶尔的不负责任吧,阿门……

    中午到的周庄,逛了一下午,孩子们精力依旧十足,就是有些饿了。班主任听了,忙放下手中看着的土布,带孩子们赶往饭庄。

    晚饭主菜是这里有名的万三蹄,据说是沈万三成为江南首富后聘请名厨做来招待亲友的。自然银鱼鲈鱼甲鱼河虾等当地名菜也不少,凉菜如腌菜尖也极有特色,柳煦吃过后往那儿多看了几眼。

    坐在一边的柳开腾看了,想着等会儿让张持瑶去后厨问问这菜的做法,回去也让厨子们学学。然后帮他夹了一筷,原来柳煦手短,那菜离他又有些远,得伸直手臂才能夹到。他是个懒的,又带着矜持,让他伸长手跟人抢菜实在做不到。这才只多看几眼,却不动手的缘故。

    盘子里多了想要的菜,柳煦自是高兴,抬头见到柳开腾眼中来不及掩饰的懊恼,心情蓦的好了起来。眉眼弯弯地吃了盘中腌菜,决定原谅柳开腾了。

    本还气愤自己不长记性的柳开腾见柳煦吃得高兴,也不由放柔了表情,心中小人还在做着最后努力,警告他不能惯不能惯。却不想柳煦主动蹭了过来,挽着他的手臂,笑容浅浅,一副乖宝宝模样。

    柳开腾心中小人仰天长叹,妹的,哥难道真被你吃死了不成?但板了一下午的脸以光速放晴却是有目共睹。张持瑶张持瑾姐妹相视一笑,这两位少爷,真是吵得突然,好得更突然。

    几位心存念想的漂亮萝莉对柳煦行起注目礼,然后冲着柳开腾发呆,大少亲善手足,真是好哥哥!

    柳开腾一高兴,就有些忘乎所以,柳煦让他夹什么就给夹什么,只要不对身体有害。当柳煦饭至中途就摸着肚子,抱着他脖子,红着小脸在他颈窝里蹭啊蹭的时候,柳开腾默默地瞪视起柳煦面前的两个小碗,那里是桂花馅儿的酒酿元宵。

    跟家里做的酒酿不同,这家店的酒酿真的很带劲儿......柳煦这一世没喝过酒,身体似乎没什么抗性,所以被两碗酒酿放倒了。

    无语地抱起软成一滩的某只,跟班主任打了招呼,柳开腾准备带人先回住处。张持瑶张持瑾想跟去照顾,被柳开腾拒了,但小心眼的柳大少给的理由却是漂亮:外面天色还早,学生们只怕还要玩段时间,让老师一人带着恐怕顾不及,你们还是留下吧,柳煦我一人照顾尽够了。

    班主任各种感动,少东家你真是好人。张持瑶张持瑾沉默,为什么我有种自己是不受欢迎的电灯泡的奇妙感觉?一定是错觉!

    柳煦酒品很好,虽然醉了,却也只是抱着柳开腾的脖子睡觉。柳开腾抱着他进车坐好,瞅着怀里小小香香的一团,忽然就觉得心软得不行,自嘲或许就是慈父胸怀?但握着手里小馒头似的小爪子,想着慈父就慈父吧,有这么个儿子也没什么不好。

    低头打量起醉酒中的小家伙,平日瓷娃娃似的白皙皮肤被染成酡红,眼睛紧闭,睫毛又密又长,还有些卷,黑亮黑亮的,跟女孩子画的眼线一样。估计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小嘴一动一动的。胸口随着绵长呼吸微微起伏,脖颈同样染上了粉|色,看来真是醉得不清。这几年抽条,长了个子,体重却没再跟着跑,瘦了许多,脖颈下能看到两条浅浅锁骨。

    多年调养下来,少年身体好了不少,一身皮肤也被补品养得又水又润。柳开腾摸了摸小家伙的脸,指尖滑腻触感让他不由想起“温泉水滑洗凝脂”,看来人胖也不是没好处啊,起码皮肤好。

    这般想着,竟是捏着柳煦的耳朵自得其乐笑了起来。

    睡梦中被抓了耳朵的柳煦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小幅度地动了动脑袋,但沉浸在自乐中的柳开腾没留意到。还在梦中不想醒来的柳煦怒了,狠狠抬头动了下表示气愤,然后……

    乐呵中的柳开腾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五官,感受着唇间温热柔软的触感,僵硬了。这还不算,迷糊中的柳煦闻到柳开腾嘴边残留的桂花酒酿气味,吃货属性全开,竟伸出舌头舔了两下,咬了一口。模糊地想着,虽然也是软软的,但不甜……

    这时候柳开腾已经彻底石化,也忘了要捏柳煦的耳朵。min感|处被松开,又没有找到好吃的柳煦咂了咂嘴,转回头继续睡。

    这个过程叙述起来似乎挺长,但真正经历时间不过短短几秒,所以当柳开腾石化退去,看着怀中礀势未变的柳煦,不能不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睡着了乱做梦?只是这个梦是不是也太无厘头了!

    但抬手摸了摸,唇上还沾着湿意……

    正常人被别人,哪怕这个别人是你兄弟醉中舔了两下嘴,会是什么反应?恶心?无语?淡定?或许都包括。

    如此看来,柳开腾明显不正常了,因为他第一个反应是脸红,还不是一般的红,所谓红得滴出血来,不过如是。整整5分钟后,脸红稍退,柳开腾才敢看向怀中柳煦,准备把这诡异的情绪赶离。

    结果却是他看到怀中柳煦半遮半掩微微颤动的唇,脸又红了,而且还口渴了……

    感到某处起了反应的柳开腾彻底石化了!

    我一定是喝醉了,一定是!绝对是!

    不对,我其实是在做梦,对的!一定是在做梦!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等人家终身大事搞定恢复更新,我没想到会这么久。ps:此终生大事不是结婚。


第 52 章

    但怀中醉眠的柳煦却容不得他自欺,车子到地停下,窗外白墙黑瓦的宅子灯火通明。柳开腾无声叹息,到底不愿假他人之手,僵着脸把人抱出车子。
    接过门口候着的侍从递来的披风为柳煦裹上,一路疾行,进得安排好的小院。路上柳煦有些畏凉,纵是包了披风,还是皱起眉,下意识往柳开腾怀里缩。

    柳开腾又着急又尴尬,身上僵得愈发厉害,脚下却是更快。这宅子安静,却也偏僻,少了周围重重叠叠建筑阻挡,便是夏天,夜风也有些凉硬。其他人或许无碍,甚至觉得凉爽,当作避暑好去处,但柳煦娇贵得很,弄不好就是场病。热伤风又远比冷伤风熬人,柳开腾怎能不担心?

    身后跟着的一众侍从自是一同加快步伐。

    进得屋中,空调打得正好,不只温度,适宜的湿度也让得屋中比微潮的外界舒服许多。柳煦总算不再cos扭股糖,安静了下来,柳开腾暗松了口气。

    将人放到床上的过程很轻松,没有想象中的拉扯,事实上柳煦这两年有意识控制,早不似幼时痴缠。嗅到被褥上熟悉熏香,几乎立时就放开了更加熟悉的怀抱,没办法,对他而言,还是床睡着比较舒服。

    柳开腾有些郁闷,有些失落,他坚决不会承认,他其实是期待柳煦耍耍小性,拉着他不放的,这样,他就可以……

    可以什么?行至门口,被夜风吹了个激灵的柳开腾悚然一惊,背上沁出细汗,他在想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

    柳煦和他,是兄弟!他怎么可以生出那种念头!

    他真的疯了!

    看清自己心中欲|念的柳开腾在夜色中落荒而逃。

    “哥哥。”稚|嫩绵软的嗓音带着微微倦意,是煦煦,只是……煦煦怎么会用这种声音喊他哥哥?

    柳煦性格分化,平日生活随性,喜欢撒娇卖萌,很乖很可爱,跟普通孩子一样。这时的柳煦是欢悦的,声音是少年的清脆,撒娇时尾音上扬,带着孩童特有的鼻音。

    但碰上与工作有关的事,或生气时,就全是另一副样子。冷静,淡漠,算无遗策,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睥睨众人。这时的柳煦,是柳开腾也不敢招惹的。淡淡倦意配上清越嗓音,些微慵懒,泄露出与年龄不符的苍然心境。

    所以很多时候,柳开腾只凭借柳煦声音,就能猜出柳煦心情,做好应对。

    严肃时的煦煦是不会叫他“哥哥”的……

    柳开腾的疑惑没维持太久,因为他发现,煦煦衣服实在有些单薄……

    一件几乎透明的白色薄纱睡衣,能轻而易举窥见其中。

    脖颈,四肢,腰线,虽不纤细,却也圆润可爱。如雪肌肤泛着珍珠般光泽,酒气为之添上薄薄粉色。平坦胸|部如上好白玉,不见丝毫瑕疵,浅色两点似畏惧他的视线,瑟瑟微颤。往下,视线被与睡衣同色的底裤挡住,但柳开腾知道,那里有着与常人全不同的风景,分明只是幼年时无意的一瞥,原来他竟一直都记得。

    但柳开腾并未在眼前美景中沉溺太久,因为他明白,这不会是现实。

    柳煦是那样旧派的人,不可能有这种衣服!

    只是未等他作出反应,身下“柳煦”已缠了过来,一个不察,香吻送上,带着桂花香甜与淡淡酒味,是桂花酒酿的味道……未成型的推拒戛然中止,柳开腾眼中闪过迷茫。

    甜甜的味道,唇间的柔软,掌中滑腻微凉,甚至发间淡淡青竹味道,都是如此真实,的确是煦煦……

    可是……

    几息犹豫,灵蛇般的小舌探入,舌尖相触的瞬间,电流在体内升起。残留在体内的欲|念重被唤起,比初时更加激荡,身体的愉悦让柳开腾生出动摇,只是个梦境而已……

    感情在诱惑,既是梦境,放纵一回又如何?

    理智却在怒吼,不可以!就算是梦境也不可以!柳煦是你兄弟,对兄弟生出这种念头已经是不该,不思克制,反找理由放纵,与禽兽何异!

    情感和理智在对弈,梦境却在继续,“柳煦”已褪去睡衣,柔软身体如蛇般缠了过来,柳开腾无法控制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和喉间干渴,额间发迹汗水淋淋。身体在叫嚣,理智在苦苦支撑。

    “哥哥?”准备解开最后一道屏障,却被对方拦住的少年微微侧头,水汪汪的大眼睛表达着主人的疑惑。

    按住少年动作的手继续使劲,直见少年皱眉,才稍稍放松,却不曾舀开。满头汗水的柳开腾为少年披上衣物,一字一顿:“柳煦不会做那样的事,你,不是柳煦。”

    言尽,梦醒。

    柳开腾坐起,一阵喘息,直到如鼓的心跳平静下来,才想起打开床头灯。身上汗水粘腻,最重要的,是身下某处精神得不像话,无奈,只得去浴室冲个凉。

    带着一身凉气出来,帮佣已经帮他换了被褥。捧着方才一同送来的牛奶,柳开腾有些无奈,他其实更想来点酒。只是家里吃穿用度都由柳煦负责,张家姐妹管着,张持瑶张持瑾是柳煦一手调|教出来的,对他的话自是严格执行,不敢打一丝折扣。

    柳煦虽常兴起时不遵医嘱,但终究享了三世富贵,对养生极是注重,小事上又有些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霸道,自己犯戒没关系,家里人却看得牢牢的。他说烈酒伤胃伤身,柳家库房中竟没有超过30°的酒,多是些啤酒红酒药酒,想喝烈酒?医疗室有75°酒精。

    便是那些低度酒,想喝也得看时间,正常饭点除了早上,就是过了量柳煦也睁只眼闭只眼,毕竟家里爸妈哥哥都还年轻,真舀老年人的标准死框着他们,心里未必领情。但夜里却是绝对不让碰酒的,睡不着?安神汤凝神茶n种,总有一款适合你,然后,牛奶是强制选项。

    想着柳煦定规矩时的模样,柳开腾笑着灌下牛奶,嗅着干松薄被上淡淡的太阳香气,纷乱的心一点点定了下来。放下空杯,无声苦笑,真是堪比噩梦的春|梦啊。

    许是之前梦境太费心力,也许是牛奶助眠效果不错,没等他理清心情,上下眼皮便打起了架。纠结不出头绪,索性关灯睡觉,这次却是一夜好眠。

    “呜呜呜,头疼~”这是被昨天两碗堪称米酒的酒酿元宵搞得宿醉(?)的柳煦,“疼,疼,疼~”

    “乖,吃了药就不痛了。”这是听得柳煦头疼,一大早跑过来照顾的柳开腾,瞧那无神的眼睛,到底是没睡好。

    “抱抱~”好吧,柳煦此人,即便这几年已不再卖萌,但不舒服就喜欢撒娇的毛病却是没改,也不准备改。病人嘛,本就需要更多的照顾不是?

    迟疑一秒,柳开腾没扛住习惯,过去给拥抱给顺毛。

    张持瑶端来解酒汤,柳煦懒洋洋地由她喂了,又接过张持瑾手中的水漱了口,咬了块糖去去药味。然后闭眼抱着柳开腾的腰,枕着他的肩膀哼唧,那赖皮的模样,看得张家姐妹担心之余,又是好笑不已。见大少挥手,识趣地端着东西出了屋子。

    柳开腾初还有些尴尬,但瞅柳煦这般不舒服,也没心思东想西想,盯着他喝了解酒汤药,一手给小祖宗按头,一手轻拍着后背,哄他睡觉。随行医生说了,喝了汤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也是他大意了,以为这么点酒精应该无碍,却不想不仅弄醉了煦煦,竟还惹得他宿醉头痛。

    被这般照顾,柳煦也不闹腾了,只偶尔哼哼两声,表示下他的存在。汤中加了安神的成分,没多久药性起来,柳煦有些迷糊。身下是最喜欢的床,身后是熟悉的肩膀,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柳煦没怎么挣扎就去找周公玩了。

    摸摸少年软软的头发,柳开腾笑得温暖,昨晚他真的是发神经了,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做些乱七八糟的梦。他们是兄弟,不论前世如何,这一世就是最亲密的手足。

    这般想着,心中释然,再见柳煦睡得这般舒服,竟也生出困意,小心地把少年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迷糊间,感觉到软绵绵的一团蹭了过来,柳开腾自然地张臂把人圈进怀里。柳煦体寒畏凉喜热,两人同眠时,不管初时如何礀势,最后醒来这小家伙肯定在他怀里。

    这一睡就是一个上午,看着窗外高挂的太阳,柳开腾不着急,反正张家姐妹肯定帮他们请好假了。他现在比较纠结的是,他又起反应了……尤其是抱着软绵绵一团,闻着香香的少年,真心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明明睡之前已经想好了,怎么一觉醒来又变成这样了!或许他之前没反应只是因为没睡饱?所谓“温饱思淫|欲”什么的……

    “早上好~”更坑爹的是,在柳开腾没来得及搞定前,柳煦就醒了。神清气爽的某人生龙活虎地跟柳开腾打招呼,脸上笑容灿烂得差点把柳开腾烧熟。

    “哥哥怎么了?”柳煦爬起来往上挪了挪,伸出仍有些婴儿肥的手,戳了戳柳开腾的脸,“脸这么红?”爬动过程中,膝盖碰到某棍状硬物,从不喜欢在床上放非睡眠物品的柳煦很自然地伸手去摸,想知道是什么东西。

    然后就听柳开腾很深地倒吸了口气,安静的室内,这声倒吸如此鲜明。

    摸到了东西,又看到了柳开腾的反应,柳煦要是再不?

朗鞘裁淳驼娴氖侵巧涛侍饬恕A饺送叨嗄辏永疵慌錾瞎庵质拢比唬渲幸桓鲈蚴羌改昵傲饺硕蓟剐。睦沓墒欤砀簧希豢赡苡姓庵址从ΑU獠诺贾铝忝辉诘谝皇奔湎肫鹫馐鞘裁炊鳎股岛鹾跤檬秩ッ?

    此时,不说柳开腾脸红成了什么样,就是柳煦,也有些尴尬。瞅着柳开腾那模样,真是无力吐槽,都是男人,至于这样吗?别告诉我你上辈子没开过荤,骗鬼都不信。

    翻了个白眼,柳煦准备放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却不想,柳开腾被他这么一抓,心里恨不能找条缝钻,身体却兴奋得不行,一个激动,刚赶上柳煦想完,就,出来了……

    柳煦:……

    柳开腾:#$%^&*$@......

    看着柳开腾又黑又红还泛着青的脸,柳煦一个没忍住,弯了下嘴角,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了。知道这样嘲笑别人很不人道,但他真的是忍不住啊忍不住,所以他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狂笑,无声狂笑。

    柳开腾瞅着有规律震动的巨型笀司,脸上表情很精彩……

    笑完之后,柳煦终于想起作为柳家独苗的柳开腾,如果真的那什么可事关重大!自是没工夫乐了,找来一堆专家,打着给自己调理的旗子,顺带帮柳开腾看。结果所有医生都说他体寒阴虚需好好调理,柳开腾没事儿。

    柳煦:!

    摆明了不信,便找了一堆补肾壮|阳的药膳炖给柳开腾。柳开腾有嘴说不清,被逼着喝了几回,补得流鼻血。柳开腾见这么着也不是回事儿,便把准备去首都旅行的柳勉给半路截了过来,给自己诊脉,写方。

    柳煦来不及阻拦,一副不忍睹视的表情隐忍地看着柳勉,吩咐下面准备好补气提神等急救药和救护小组,想着万一老人家因柳开腾的状况禁不住打击晕倒了也好急救。

    却不想,柳勉神色如常,方子都没写,只是各种疑惑地看着柳开腾:最近吃了多少大补的东西,燥得不行啊,年轻人身体好得很,吃那些干什么?

    至此,柳煦才算是信了,于是之前的事情只有一个解释,柳开腾是第一次,起码是这一世的第一次。

    对此,柳煦只能怒其不争,除了鼓励他多和异性相处,多找几个红颜知己,教育他眼光别太高外,无法他。

    同时,私下里柳少夫人的挑选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知道柳开腾不爱听这事儿,所以没跟他说,这事儿只有刘秀柳昌盛和他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清风徐行亲的地雷~~~





第 53 章

    周庄之行预期一周,前三天集体行动熟悉环境,后四天自由分组。毕竟学生们研究的方向不同,喜好也有区别,同样一座古镇,有的孩子对方言感兴趣,有的孩子对建筑感兴趣,有的孩子对风俗感兴趣,且考虑到孩子们搜罗土特产做礼物的需要,硬绑在一起,不能尽兴不说,效率也低。

    自然这规定对柳开腾二人形同虚设,两天第二天开始就自由行动了。

    柳煦宿醉方好,精神恢复了,胃口却是不虞,因此厨房备的午饭很是清淡。银鱼蛋羹,清水文蛤,水晶虾仁,银耳鲜笋汤,这三菜一汤,若被有心人看到,或许要吃惊了。毕竟这些放到寻常人家算是丰盛的饭菜,放到柳家,真心有些寒酸了。

    却不知,这看似简单的三菜一汤,除了银鱼是当地采买,其它都是当日采摘运送来的上品。例如那鲜笋,并非随意去农家收购,而是柳家在宜兴圈了两块竹林,与当地村民村委签了合同,建了庄子,由庄子特供的。

    宜兴号称竹的海洋,每年毛竹产量不低,竹笋也是一年四季均有,春笋鞭笋冬笋,很是丰富,且品质极高。竹庄占地不小,虽高薪聘请了许多当地老把式进行照顾,却是严格执行绿色标准,甚至庄子附近的竹农也会给与高额补贴,为的是保证附近土壤的纯净。如此产出的竹笋依旧需要进行检测定级,其中最好的自是留给柳家,剩余的继续分等,加工后投入市场。

    由于柳家竹庄的竹笋成本投入过高,价格比市场同类产品高出四五倍,这在尚未形成有机蔬菜无污染蔬菜消费意识的90年代消费者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自然销量很不理想,当然那个年代食品依旧安全也是原因之一。

    只是柳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自然柳家名下的企业也个个财大气粗,依旧我行我素,各种标准严格执行,不敢有一丝怠慢。庄里坐镇的有柳家老员工,耳濡目染之下,那些新员工也明白了,东家不差钱。何况赚不赚钱是营销部门操心的事,我们管生产的照着东家规定做好本职就行,要上供的东西出了问题,那可真要回家吃自己的了。现在这工作工钱那么高,吃住都有东家管,甚至穿的用的孩子上学都不需自己操心,比起那些干部都不差,还求什么?

    只是生产那边不操心,高薪聘请的营销部门各种不得劲儿啊,虽然竹庄之类的柳家内供原料地从未被列入柳家企业,花钱营建只为自家人享受。可他们不乐意啊,总觉得那么多优质产品被浪费了各种肉疼,于是为了显示自己聪明能干不是吃白饭的,营销部门兴冲冲地跑去注册了N个商标,同时将许多非特级原料送去国外最先进的检测中心,所有前期工作搞定后,把东西出口到了国外,且只走高端市场。

    已开始讲究健康饮食的西方国家和霓虹看懂同类产品和柳家出品的营养价值对比后,对价格又翻了一番的各种食品衣料依旧趋之若鹜。面对靓丽非凡的各庄园账册,柳煦哭笑不得,大大奖赏了出力人士。

    倒是柳开腾,受此启发,很是懊恼,在国内圈地这几年也就罢了,再过十年,全国土壤都被农药化肥污染,自家庄子又如何独善其身?于是又砸了大笔美元,在后世自然环境TOP10的国家分别买地当起农场主,比如柳开腾昨晚喝的牛奶,就是从荷兰运来的。

    这些私产都是写在柳煦名下的,原来汉允团队经柳煦多年调|教,这两年有意识放权后,已能很好地自行运转,至于雅顿他本就从不插手。这两年清闲,时间就都用在了照顾家人,培养柳家名下子女上,这便形成了柳开腾主外柳煦主内的格局。那些庄子都算内宅事务,自是归柳煦,何况建那些庄子本就是柳开腾为了让柳煦吃好喝好才建的。

    对此,真心想问句,柳开腾,你还能更弟控一点咩?!

    用过午饭,刚睡了一上午的柳煦迷蒙着眼睛又准备午睡……

    “快醒醒,再睡下去,晚上要睡不着的,要是头痛了更遭罪。”饭桌对面的柳开腾无奈起身,拖起这只睡猫,半扶着把人塞进车里。

    原来柳煦被精心调理了这些年,虽和常人比起依旧孱弱许多,却也不是幼年时可比。精力渐好的情况下一天16小时的睡眠着实有些过了,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也就算了,睡过劲儿了头疼不止更是熬人,被柳开腾发现几回,便开始拦着不让多睡。

    如此说来,柳开腾真是个很尽职的奶爸,对柳煦照顾各种无微不至啊有木有!

    柳煦反抗无用,撒娇无果后,只好迷瞪着一双眼,扁着嘴陪柳开腾去看宅子。那处宅子距两人此次入住的老宅不远,只是小些,但胜在更精致。用柳煦的说法,很适合女孩子入住游玩。那女孩子指的却不是柳开腾未来哪位女友,而是如今由柳煦教养的柳家刘家几个女孩儿。

    柳家骤富后,虽处事低调,让外人摸不清深浅,但自家亲戚到底不能亏待,按亲缘远近,没少给机会。其中如刘向明方春丽少年多金的不多,如柳昌平刘军独当一面,权力不小的也是少数,但如苏果苏宁那些首代高层,如今各店店长般有点权利,有点钱的却不少。

    赶上国家这些年大搞经济,市场活泛,早年摆摊的创业族进阶成万元户或十万百万富翁。钱多了,不用拼死拼活练摊,时间就多了,一群人无聊寻摸着找乐子。搓麻将泡脚包二奶各种应酬,俨然复活了封建时代流行的种种官场商场潜规则。

    大形势下,不说雅顿职员,就是柳家刘家不少亲戚,也搞起花头。有钱了有权了,出门在外县长市长饭局都有他的份儿,一些小公司小厂子更是各种阿谀奉承。声色场见识多了,再回头看糟糠之妻,真是各种土各种挫各种拿不出手,带出门就是丢人现眼,于是下堂吧。

    这时就看出男女差别了,雅顿高层有男有女,但女性出轨的比例明显低于男性,不说现在世情如何,起码在那个年代,女性受老观念影响,老公不是特别品性恶劣不能容忍的,为了家庭她们也不会选择离婚。

    而男人,少时教育缺失——赶上WG,老师被批斗,学校关门,父母忙于养活孩子,哪有人给他们讲什么道德责任,能指望的只有父母言传身教和孩子本性——青年时男|女之事犹如禁忌,轻碰不得,如此人至中年,有了条件发泄,竟是丝毫没了理智。

    后世男人奸猾,讲究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玩得再疯,也还记得老婆孩子,知道装模作样维持形象。这会儿的男人,说得不客气点,大部分真没什么情商,甚至在此事上智商都堪忧,现在随便一个有些脑子的小三穿回去,不费什么功夫就能骗得你全部身家。

    一出出闹剧时而上演,柳煦听得麻木,嘉岚那边也出现了不少父母离异的孩子。若非学生足够独立,又有心理老师及时开导,怕真会毁了不少好苗子。

    柳煦一直有留意柳家孩子,对刘家孩子也不少关注,自然知道哪些孩子父母出了问题,其中不乏柳煦颇为看好,准备再大些就着重培养的。如今突遇家变,守旧的邻里朋友亲戚挥洒着廉价的同情,打听着婚变各种细节,嘴脸着实可恶。

    眼瞅一个个精神孩子变蔫儿,柳煦皱眉不止,跟父母和柳开腾商量了下,便把些资质上佳的孩子接了过来,延师教养,并安排进入嘉岚学习。资质平常的也找了专人照顾,每月汇去数额不小的生活费,保证他们优渥的生活,有家教看着,也不怕孩子乱花。

    相对于男孩的管教严格,女孩的生活可说悠闲,除几个特别有想法的自己要求进行男生科目,其它女孩要学的不过是校内科目延伸而已。

    尽管相对于普通孩子,女孩儿们所谓的轻松课程也如地狱般可怕。N个兴趣小组算什么?柳家姑娘精通三国语言是必须的,中西乐器各精通一项是必须的,琴棋书画擅长大于等于一门,剩下的也要会品鉴,诗词歌赋不求会自作,但应景时候必须能吟出几首充场面。厨艺要拿得出手,女红也要能见人——所谓女红可不是后世谁都能动手的十字绣,而是真真正正拿布料做衣做鞋做,拿丝线绣花的女红。

    至于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资治通鉴等史书起码得通读,领会个精神,寻常经济常识官场谋略也要有所了解。

    如果说这些都是内在美修炼的话,那外在美修炼上就更凶残了。

    作为柳家姑娘,必须会打扮。品位这东西不是一开始就有的?没关系,定期会有世界级名师前来耳提面命教授,致力于给每个姑娘量身打造最合适的风格。除了会打扮,还得会保养,于是柳家姑娘的中医知识养生知识抵得上半个医生。

    柳开腾代表柳家所有人问出心声,你这般折腾到底是为哪般?

    柳煦:后世有句话很流行,男人靠实力征服世界,而女人靠征服男人征服世界。我虽不会过分干预姑娘们未来的婚姻选择,但她们的生活和交际圈子决定了她们将来的归宿不会简单。当年哈布斯堡靠联姻和继承差点征服了整个欧洲,虽然我没有这个雄心,且中国的文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但我也从没小看过女人的影响力。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只有本身足够优秀,才能在所托非人后,依旧生活得很好。

    柳爸爸柳妈妈先是目瞪于柳煦的打算,之后却是理解点头,对柳煦做法各种支持。

    “轻松”的女孩课程都如此可怕,男孩们的辛苦可想而知。

    柳煦向来是个大方的人,对孩子们这般严苛虽首先考虑的还是柳家将来,但这与为孩子们考虑的心并不冲突。对比寻常孩子的生活,也知道他们过得辛苦,所以奖励起来也从不吝啬,衣服,首饰,车子,房子,游艇……说给就给。那些钱都是从各地庄子的收入中拿的,本是柳开腾送与柳煦的“私房钱”。

    只是柳煦不差钱,真算起来,兄弟俩谁多谁少还真不一定,所以那些钱便当作了柳家教育基金,全用在了孩子身上。

    如此数来,几个拔尖孩子的资产竟比他们父母的也不少,可见柳煦为人才多舍得花费。

    那些孩子从小接受“享受权利就要履行义务”,所以不论是对于繁重的课程,还是将来要为柳家效忠甚至奉献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

    对懂事的孩子,柳煦从来喜欢,对他们自是更好。

    这次的宅子就是给女孩们准备的,让她们出去玩的时候有个地方落脚。男孩儿们柳开腾上月刚给他们在国外购了别墅,临海有沙滩,很适合冲浪。

    果然,时间挤挤总是有的,我挤出了这一章,可挤完却发现似乎有些不够激情?!好吧那我剧透一下,下章有重要人物出现~


第 54 章

    那宅子是民国时的,少了柳煦昨夜所居之所的大气,且因尚未定下是否置买,并没着手修缮,看着有破败之相,内里更是荒芜。但抛开这些,只看布局,一檐一廊,亭台楼阁,倒是匠心独运,极为精巧。

    大略游览一番,见柳煦神色显出倦乏,便领他到前面的湖心亭里休息。盛夏天气,日头毒辣,周庄虽多水,颇为阴凉,也只是相对而言,即便身后有人打伞,到底还是热的。

    倒是这湖心亭子,占地不小,所处塘池更大,风过水面,减了暑热,带了润泽水汽,拂面极是宜人。柳煦寻了地方坐下,看着开了满湖的荷花,多是素淡的粉色白色,但趁着鹅黄花蕊,碧色荷叶,随风轻摇,却是生机勃勃,很是喜人。

    “那荷塘看着倒不错,只是……”柳煦看得高兴,当惯了古人,比起后世牢笼似的的房屋,还是更喜欢有山有水,接地气的大宅。只是,远眺视线触及湖上像极了养鱼用的围网时,带了疑惑,多了不满。

    “这湖占地大,一直种荷花,每年能收不少莲子莲藕,但都归集体。前两年被几人承包后,一半做了荷塘,一半深掘放水养鱼。但荷茎上有刺,如果鱼游到荷塘,被刮破了鱼鳞,就长不大了,所以主人想出了拉网分隔的办法。”这是随行的当地人,对这里很是清楚。

    “这湖跟宅子不是一起的?”柳煦听了,却是一愣,看柳开腾,眼中也是茫然。

    “当然……不是啊。”起着导游作用的当地人被两人理所当然的态度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竟带上期艾。这湖每年能出不少东西,自是不会浪费,至于这占地不小的宅子,这两年惹眼了起来,往前十数年没把它拆了种粮已是不错。

    “你看着办吧。”柳煦无语,坐到随从撑起的躺椅上,悠悠闲闲地吹风看景。

    “得令!”柳开腾笑着应下,接过张持瑶手中的薄毯,给他盖上。

    “热死了。”柳煦不高兴地扭了扭,想要避开,“拿开。”

    柳开腾见他真有些睁不开眼,明白他是真累了,挥手让人另找地休息,留下几个保镖远远守着。张家姐妹将亭子简单收拾完,取出消暑饮品和点心瓜果放好,也出了亭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候着。

    “盖上,要嫌热,我给你扇扇。”柳开腾出言阻拦,又拿起桌上扇子,却不是说笑。

    柳煦扁嘴,嫌弃地看着毯子,尤不死心,翻了两个身,有了主意。起身拉住柳开腾摇着扇子的手:“哥哥一起睡~”有了人形暖炉,还要薄毯何用?

    柳开腾闻言一僵,低头看小祖宗一脸无辜一脸纯真,心中小人不由吐血三升,怎么可以这样啊魂淡!你知道你在干嘛的魂淡!

    “哥哥?”柳煦眨着酸涩的眼睛,继续卖萌,手上则偷偷把毯子一点点拽开。

    “……好。”纠结不过一秒,柳开腾到底没忍住诱惑,咬牙答应,心中默念我不是狼我不是狼,不能变身不能变身!

    柳煦闻言,已因困顿黯然的眼骤然亮起,欢呼一声,把毯子扔开,装作为柳开腾挪地方的样子。

    柳开腾:……

    想来如果柳煦知道柳开腾心中念头的话,怕就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选择“与狼共枕”了吧……

    抱着暖融融,味道也算不错的人形抱枕,柳煦满意入眠,夏风凉润,荷香浮动,真心是午觉的好地方。记得昨夜那宅子就有个水榭,倒是可以收拾收拾,当作午睡的地方。

    柳开腾软玉温香在怀,艳福不浅,却不敢消受,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两人挨得这般近,若有丝毫异动,柳煦势必发现,一想到柳煦发现他的龌龊心思后的反应,心里带出烦闷。

    他知道这个念头不该有,更不敢承认,只寻着理由欺骗自己——许是到了该碰女人的年龄,血气方刚而已。诚如煦煦所言,或许他真该找女友了。

    心绪烦乱之时,耳边隐约传来歌声,侧耳细听,“洪湖水浪打浪”什么的竟是越来越清楚,已能听清歌者是个孩子,歌声极是稚嫩。柳开腾眉头蹙起,看了眼怀中睡容不安的柳煦,小心起身,抬手示意张持瑶过来。

    “去看看是谁在唱歌,想法子把人请走。”担心再近些真会吵醒柳煦,柳开腾赶忙小声吩咐。柳煦这两年不似幼时觉轻,但刚入眠的时候还是极易惊醒的。平日在家中也就算了,今天发懒,在外面睡下却是不同。

    “是,大少。”张家姐妹点头,小声应下,出了亭子唤来保镖传达了柳开腾的意思。

    只是几分钟后,歌声停下,却不见安静,反更显嘈杂,竟是吵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柳煦果然被吵醒,心悸得厉害,声音有些无力,语气却是恶劣,这位爷的起床气愈发厉害。

    “我去看看,你在这儿再躺会儿。”见真吵醒了柳煦,柳开腾生出恼怒,但和柳煦说话却不敢带出分毫,极是轻柔。

    “哪里还睡得着……”柳煦身上无力,眼看着就要闹脾气,却忽然听得一道极熟悉的声音。

    “这湖是我们的,我们好好采我们的莲子,关你们什么事!”女孩声音清亮,口齿伶俐,看得出平日是个爽利的。许是气急了,音调上扬,显出尖利,却也不算刺耳。

    这般言辞情态自不会是柳煦精心教养的柳家姑娘做得出的,也不是他的哪位同学。这个声音,已许久不曾出现在梦中,以为忘了,却原来,没有,从来没有。

    “闵月……”如似叹息,几不可闻,却带了满满喜悦

    “什么?”柳开腾侧耳。

    “没什么,反正也睡不着了,一起看看去。”收起面上怔怔和心中欣喜,柳煦借着柳开腾的力道起身,要求一起前去查看。

    “就是怕吵到你,才让人去拦了唱歌的人,没想到竟闹了起来,真不知道是怎么办的事情!”知道柳煦此时无力,柳开腾几乎是半抱着人往声源处走。怕他晒得头晕,只拣了树荫下走。

    “过去的是谁?”到得人前,柳煦推开柳开腾,站得笔直。这人虽喜欢撒娇卖萌,却极重内外之别,家人面前再装|嫩,外人面前却是戴着面具端着架子。此时板着小脸,眉眼淡漠,语气淡淡带着严厉,颇能镇住人。

    尤其这次跟来的保镖随从都是在柳家干了几年的老人,经过柳煦调|教,很是明白,这位二少虽看着年纪小小,在柳家地位却是最高。人虽不大,做法却极守旧,最是重规矩。

    “是老王那组人。”留守这组的保镖头头蒋野闻言回道。

    “老王?”柳煦挑眉,脚步不停,“有外人跟着?”

    老王全名王岳,和蒋野一样都是从部队退下的,若非性格死板,不懂交际,这般堪称兵王的人怎么也不至于回家种地。这种上过战场的人,从特殊岗位退下已很难适应普通人的生活。若非柳开腾找得及时,这些曾经流过血的英雄很可能就要跑XG入黑了。

    偏如此桀骜不驯,甚至在很多人看来根本是有病的人被柳煦柳开腾调|教了段日子,竟俯首帖耳,极是忠心。

    王岳蒋野等人每年会被分批送往国外锻炼,人以群分,自己痛快了的同时,也结交了不少能力非凡的雇佣兵,这些人经过柳煦的挑选,由柳开腾负责交涉招纳。若能招到自是最好,便是对方不愿这般早“退休”,跟那些人交好也没坏处。

    柳开腾一直梦寐以求的雇佣军就是这么东挖西掘汇聚到一起的一帮“妖孽”,那闹腾的劲头招掐的水平一度让柳开腾恨不能放弃幼时梦想把他们一个个拍死,但几次国外时突遇险境托这些妖孽平安脱身后,也只能又气又恨放任他们。

    直到柳煦看够笑话,给柳开腾出招一个个对付了遍,让他们知道了老板的厉害,那些人才算乖顺下来。

    但不论外面那群妖孽如何不靠谱,能近前伺候的却都是老成之人。柳家处事低调,柳家老人都是知道主家脾气的,做事不敢放肆,所以柳煦才会有此一问。

    “赵先生也一起跟去了。”这赵先生就是本地导游。

    “那就难怪了……”柳煦随口应了,拐过弯,过了桥,就看到自家保镖聚在湖边,和湖中一条小船上的几个女孩儿对峙着,那本地导游还在那儿喋喋不休,几个女孩吱吱喳喳地反驳。

    “把人都给我喊回来,这般吵闹,像什么样子。”吩咐完蒋野,当没看见柳开腾阻拦的动作,继续上前,行至湖边犹不停步,却是准备踏上栈道。

    那栈道是木制的,多年未曾修缮,风吹雨打,极其脆弱,此处水汽又足,前两日几场阴雨,道上青苔遍布。柳煦若真过去,极有可能落水。

    柳开腾眉头皱得死紧,不许柳煦再胡闹,伸臂圈住有些不对的某只,不让他再任性。

    “手下人不懂规矩,得罪各位姑娘,真是抱歉。”正吵得厉害,却见那群人不知怎么回事儿忽然离开,倒是两个看着与她们差不多大的少年来到岸边。其中一个高大英挺,穿着好看的深色衣裳,竟比电视里的明星都好看,远不是学校的那群讨厌鬼可比。矮些的那个也如洋娃娃般可爱,头发黑亮亮的,脸蛋白|嫩|嫩的,大大眼睛此时正如新月一般,弯弯的,说不出的讨喜。

    刚被个狗仗人势的家伙惹出一肚子火,这会儿陡见两个温润有礼的少年,情窍方开的少女们即便心有不满,也多了几分羞怯。

    “算了,算了,不和你们说了。”几人商量了几句,看在人家长得好,口气也这般谦和的份儿上,决定就此揭过,反正刚才那人嘴上也没得到好处。

    “打扰了各位姑娘采莲,怎么也得罚罚他们才好,不如就罚他们帮你们采莲如何?”柳煦不清楚闵月是否也带着前世记忆,只是自己如今样貌与过去大大不同,不会引来注意,倒不介意卖卖萌先拉近两人距离,“姑娘们是住在附近的吗?我和哥哥刚到这里,觉得这里极是漂亮,只是不清楚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正在头疼呢。你们来了正好,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对了,亭子里有家里带的点心,家里几个妹妹都说极好,你们采了这么久莲,饿了吧?赏脸一起来尝尝?”

    面对如此孩子气的柳煦,柳家随从:……

    柳开腾:……

    倒是几个女孩被再三邀请,又见两人这般风貌,言谈举止斯文,竟是跟电视里的公子少爷一般,到底没再推脱,把船靠了岸,进了亭子。

    “还没问几位姑娘的名字呢?”见桌上精巧点心顺利拉住几个女孩儿注意力,柳煦也松了口气,“我是柳煦,这是我哥哥,柳开腾。”

    “我叫闵月”

    ……

    之后的声音,柳煦再没听见,他只知道,他真的找到了闵月……

    闵月……

   
第 55 章

    柳开腾容貌俊朗,气度不凡,又谈吐幽默,本就极能吸引女孩儿们的注意。至于向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柳煦更是学识渊博,阅历丰富,各地传说典故张口就来。只说与周庄有关的故事,也就一个沈万三是那群姑娘耳熟能详的,其它?呀,原来还有这些说法吗?

    如此没费什么劲儿,就把几个姑娘引得乐不思蜀,眼看天色将晚,还是恋恋不舍。当心直口快的闵月没抱什么希望地开口留饭时,柳煦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高兴,抢在柳开腾出言拒绝前,十分痛快地应下。

    柳开腾侧首,看着眼角带笑,神色柔和的柳煦,笑意渐淡。

    考虑到带大堆保镖去人家做客有些不便,柳煦摆手示意手下全部散开。于是侍从们吃饭的吃饭,轮值的轮值,至于张持瑶张持瑾,作为两人“姐姐”,自是陪同前往。

    不说柳煦如何开心,随从如何疑惑,柳开腾心中有何想法,但面上都做得极好,一餐下来,宾主尽欢。且有柳煦不动声色地刻意结交,闵月的父母对他们很是喜爱。

    对于能这么快与闵月家人打好关系,柳煦也很高兴。这不,回家路上,嘴角酒窝总是若隐若现。

    “那闵月口齿伶俐,偏性子娇憨,倒有些意思。”扶着柳煦从车上下来,柳开腾挥退侍从,陪他前往和风居,“就是少了些规矩。”

    “哎,说好了,你找什么样的女人我不管,可闵月你不能动。”柳煦今日心情好,听柳开腾暗指闵月没规矩也不生气,想着以后找人教就好了,倒对那“挺有意思”表现出了该有的警惕,“朋友妻不可戏,何况咱们是兄弟的,懂?”

    “……你认真的?”柳开腾闻言站定,盯着柳煦的眼睛,神色很是诧异。

    “当然!”柳煦板脸,“这种事我怎么会开玩笑?”

    “你们才认识一天!就是找女伴儿,也不带这么草率的,你……一见钟情什么的,根本不靠谱的好不好!”本想提醒柳煦身体与人不同的,但怕伤了他,到底没敢说开口,只好生生转了个弯。

    “才不是第一天认识……”柳煦弯下眉眼,眼底却似悲似喜,“是再续前缘。”

    片刻疑惑后,柳开腾面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这就是重生者之间的默契啊,柳煦微笑点头,背着手往自己院里走去。

    但身后柳开腾却丝毫不觉得这种默契有何可喜之处,径直黑下脸色,心中咆哮,你妹的再续前缘!一辈子还没看腻吗?居然这辈子还再续!他上辈子那么多个孩子妈,也没想过要回去,你还没孩子呢,折腾个什么劲儿啊魂淡!

    气愤的柳开腾脚步骤然加重,走了一段,发现柳煦竟没回头关心一眼,很是悲愤,再想到柳煦这会儿或许正一脸琼瑶地策划着怎么追女生,心情指数瞬间穿过底板,往负值发展。觉得整个世界都昏暗了的柳开腾郁闷地交代了句“晚上自己睡”就气哼哼地扭头回了自己院子。

    正沉浸在过去回忆中的柳煦被那声不算温柔的嘱咐唤醒,看着柳开腾气势异常的背影,默默疑惑着,我有说过晚上要和你睡吗?

    “金风玉露一相逢”后,宅子跟荷花池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荷花池还得谈,宅子却是当天就办好手续,第二天就拨来人马进行修葺。

    柳家这两年圈地盖庄买老宅,没少动土,有柳煦这么个古人在,想随便找队泥瓦匠来糊弄是不可能的事儿。所以为了保证房屋质量美感,很是花了些力气寻来批专业人士。

    这些在外人看来极龟毛的要求,柳开腾却有求必应。在后世待过的都知道30年后房价有多可怕,没什么理财观念的只要现在把钱全拿来买房,几十年后不说大富大贵,好歹也能吃穿不愁了不是?

    后世姑娘结婚标准什么啊?高富帅啊,就算不高不帅,只要人不是太极品,家里有个几套房,也不缺乐意嫁的。后世男人娶媳妇标准什么啊?白富美啊,就算你不白不美,家里有个几套房,人不是太极品,总有男人愿意娶的。

    何况柳煦看上的都是古宅,老宅,盛世古董,有历史的宅子以后想买都不一定买得到。至于自己建的,既然能称为“庄”,想也知道主建筑占地不会小,冲后世飞升的房价地价,也是稳赚不赔。何况同样一句话,往后30年,这么大地是想圈就能圈的吗?

    不说柳煦出于个人享受为柳家将来高不可攀的身家又添了多少力,只说那宅子自修缮开始后,柳煦每天都要去那儿报道陪闵月。两人聊天采莲钓鱼钓虾,日子过得好不自在,眼瞅着关系越来越密切,暗中观察的柳开腾越来越肝疼。

    最讨厌小学生的纯纯恋了!最讨厌山楂树之恋了!

    “明天要准备动身去下一站了。”煎熬四天后,柳开腾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今天要不要去买些特产让他们送去家里?”

    “我已让持瑾去购置了,现在这边也有了自家宅子,银鱼藕粉什么的也能从自家庄里拿了,外面东西总是良莠不齐,买着不放心。”柳煦慢悠悠地漱了口,接过手巾拭了拭手,算是结束了早饭。

    “明天要去苏州,有什么要交代那边的吗?”柳开腾含笑点头,心里却在郁闷,有时候想事情太周到也不好,本还想拉着你去逛逛街,甩了那闵月的呢。

    “想吃大闸蟹!”这一瞬间,柳煦吃货附体。

    “这才几月,不应季的,便是准备了,也不如入了秋味道肥美。”瞅着两眼发光的某只,柳开腾终于高兴了一点。

    自重见闵月后,柳煦为表现出自己沉稳,却是好久不曾露出这副孩子模样。上回三人一起吃饭,柳煦莫名神游,把生姜片当土豆片误食了都照样面不改色吞下去。为了这小祖宗挑食的毛病费了这么久心的柳开腾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照这小祖宗的习惯,他该先吐出来,再苦着脸让他喂蜂蜜水,再发脾气说两句厨师不靠谱让他哄两声才对的……

    现今想来,还是以前的煦煦可爱,总那么稳当的煦煦一点都不好玩!

    “不管,我要大闸蟹。”柳煦坚持。

    “好吧,我让那边准备。”心情极好的柳开腾上前摸了摸柳煦的头发,“不过只能吃半只。”

    “一只!”柳煦瞪眼,不接受对方条件。

    “半只。”柳开腾摸着小家伙软软的头发,坚持。

    “半只,去掉蟹脚,加一只蟹黄!”柳煦纠结了一分钟,作出让步,“不能再少了!”

    “又不是不让你吃,可吃多了不舒服的是你自己。”这算是答应了。

    原来柳煦脾胃虚寒,像虾蟹这种寒性的食物只能浅尝,要真吃多了,轻则胃中灼痛,重则呕吐不止。最夸张的一次,柳煦因为吃了两只——真的只是两只不是虚数——小龙虾胃疼了一下午,灌了姜汁红糖不管用,又喊了医生开了汤药,折腾到晚上才算缓过劲而来。偏这吃货在吃上面是记吃不记打,好了没两月,又想吃了,不怪柳开腾小题大做。

    “走前得想个法子把闵月弄到嘉岚去,她跟我同年,暑假后升初中。”心满意足的柳煦抱着柳开腾的手臂,表示亲近,只是这话的内容却实在让柳开腾高兴不起来。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着急,这刚小学毕业就把人带身边,不怕时间久了人习惯了只把你当哥,跟别人男女之情去了?”柳开腾磨了磨牙,使劲儿在脑子里找词,“这青梅竹马什么的,听着挺美好的,但真有善终的是少数,你看我那些朋友,那些同学,谁没个青梅或竹马啊,可有几个是一块儿长大最后走一起的?都是长大后才认识然后谈恋爱结婚的。就算有几个真青梅竹马成了的,结婚没几年准离婚,为什么啊?因为七年之痒比人来得早啊!”

    “我又没准备现在就跟她怎么样,更不会跟她住在一处,只想着先在一个学校培养下感情。且她在嘉岚学习,身边的人我也好控制些,并不会让她知道。”柳煦想了想,虽说柳开腾这话说得绝对了,但也有些意思。

    “为了她,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控制不住,柳开腾又开始磨牙了。

    他想不通啊想不通啊,那闵月虽说长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凭柳煦身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就在这一棵树上吊死了呢!

    不对,不对,不对……有个地方不对,前世就算他跟闵月缠缠绵绵,但那是“程宇”和闵月,现在他是“柳煦”!如果他跟闵月在一起了,那程宇怎么办?

    还不对,“程宇”这会儿应该还是个奶娃,这闵月都13了,两人差了得有10岁吧?原来前世程宇私生活各种低调,少有绯闻是因为……姐弟恋?!

    且前世从未听闻过闵月这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名人,家庭背景也这般普通……

    一个普普通通,长相还算不错,但差了10岁的女朋友?这种姐弟恋……是因为真爱吗?!

    柳开腾被自己的分析震惊得欲仙欲死。

    “……反正那个程宇也不是我了,就算存在,也只是顶着个相似的壳子而已,不用理会。”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对方自己不是重生,而是历经三世老妖怪的柳煦只能含糊其辞。


第 56 章
   第二日两人与老师同学汇合,顺利离了周庄,前往苏州,只是相较于柳开腾的兴高采烈,柳煦却是各种不舍,最后因担心手下办事不利索委屈了闵月,还把张持瑾给留了下来。于是柳开腾灿烂的笑容在看到“形单影只”的张持瑶后,僵了下来,冷哼一声,来日方长。

    那边闵月的父母与几个差不多年纪的人商量事情,原来柳开腾出价把他们承包的鱼塘转包了下来,价钱高得够他们去更好的地段包十个更大的鱼塘。起先还以为听错了,确定不是玩笑后都没考虑直接答应了,笑话,到嘴的鸭子怎能让它飞了?相较那群钱多烧得慌,买那么个破屋这么大个池子,之后还要耗更多费用修葺不知道图个什么的有钱人,他们这群挣扎在温饱线的人更属意真实惠。

    再然后那不久前在闵家吃过饭前天来签合同的漂亮姑娘表示希望他们留下工作,说是本地人,又是鱼塘的前承包者,对这里比较熟悉,对庄子建设工作的展开更为有利。一听福利待遇,众人再次生出做梦感觉。虽比之荷花池的非正常高价,张持瑾给出的待遇属柳家员工正常水准,没搞特殊。但这种只要认真工作,不违反规定,就能从生到死有人管的待遇也就国家干部有。

    可那些单位哪是说进就能进的?这群人现在聚一起商量的就是这事儿,当然面对如此条件,签不签已经不是问题,说是商量,不如说是一起闲聊加憧憬未来?

    大人搞定后,张持瑾就把注意挪到了孩子身上,知道少爷对那个叫闵月的女孩儿很有兴趣,走前特意跟她交代了要好好照顾,自是十分用心。虽看出大少爷不喜,可那不是大少爷嘛,少爷喜欢就好了。说句不恭敬的,少爷大少有冲突她肯定听少爷的嘛……

    但几个孩子已经知道张持瑾将成为自家老板,便是闵月这种心直口快的也多了拘谨,反是之后再遇柳煦没什么感觉。许是非直接领导的关系?当然更多该是柳煦刻意折节的缘故。

    “讨厌,先前也不说好到底去哪个区,太湖跟阳澄湖是一个地方嘛!”这是以为会到阳澄湖别庄,结果却落脚西山庄子的柳煦,“我的大闸蟹~”

    “没事没事,太湖也有螃蟹吃,实在不行,咱让阳澄湖那边送来就是了,三四十公里而已,一个钟头的事,保证新鲜。”柳开腾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乌龙,忙出言宽慰,“西山庄子建成后咱还没住过呢,你也给看看有什么地方要改的。”

    再一次柳开腾感觉到了重生的好处,这么好的地方啊,山清水秀,没花多少钱就都能圈下来给他家煦煦,至于30年以后?拿钱说话的年代有什么是钱搞不定的吗?当然也没必要等这么久,这两年体制大改,眼看火就要往企制那儿烧了,到时下岗职工N多,投资建几个厂解决下当地就业压力,顺便贡献些税收,换座小岛的久居权不难吧?

    何况民众口袋没富前,度假村自然景区什么的建了也没生意,过两年太湖阳澄湖的湖心岛还能得人承包,这会儿却是荒草丛生不在少数。

    “有什么好看的,当初图纸上连种什么花草都填上了,要还能出问题,那真是笨得没治了。”嘴上不饶,人已经往渡口走,这算是答应了。

    “嘿,这不是柳少吗?大忙人啊!竟在这儿遇到了。”

    不高兴的柳煦闻声看去,是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有男有女,有两个拿着相机,估计是结伴出游的朋友。其中一小姑娘最是显眼,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得漂亮,就是神色傲慢了些,下巴微抬,一副……高傲小孔雀的模样,像极了远在XG的何胜文。只是那时不时瞥向柳开腾的眼神,让柳煦想到了孙鹏呂的两个女儿,对柳开腾始终没死过心的姐妹花。

    “梁哥。”柳开腾止步,冲几人中领头的青年颔首示意,看称呼,挺客气,听语气,够热情,只是眼中的不以为意瞒得过别人,骗不过柳煦,想来是个身份不低,但能耐一般的。

    “一年到头满世界飞,哥几个想找你可不容易,难得遇上了,还赶上饭点,听说这儿农家菜不错,找地儿聚聚?”但对方神经显然不及柳煦敏锐,听语气,够哥俩好的。

    “还找什么地啊,都到家门口了,去我那儿坐坐吧。”借着给柳煦披衣服的机会,俩人交流了几下眼神后,柳开腾决定今天当回好客主人,出口邀请。

    虽实话说来,凭柳开腾身后站着的那几位,在国内他还真不怕谁。国外?那是票子的世界,比国内还方便。可有句老话叫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又有句老话叫县官不如现管,几人父祖辈在苏省地位都不算低,尤其梁成贤,祖父更是在中央坐着,虽没入阁,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父亲眼看要高升。柳开腾产业各地均有,柳煦的风投更集中在国外,但柳家亲戚的产业却主要在苏省和SZ,所以柳开腾不好太过甩他们面子,这才有了上面的邀请。

    反正只是个别庄罢了,和真正的家还是有区别的,且地方大,院子多,让下面人小心些,也不用担心他们吵到煦煦。

    “知道柳少是苏省人,没想竟住在太湖边上,果然地灵,人杰。”这次说话的是个青年女子,容貌一般,胜在身材不错,用后世眼光看来很过时的碎花及踝长裙穿她身上竟颇有味道,配上一头清汤挂面似的直长发,如果妆再淡些,倒称得上清纯。

    “哪里哪里,贺小姐说笑了,这边走,船已经等在渡口了。”不管是语气还是笑容,都极温和有礼,这是柳开腾在人面前惯戴的面具。

    “那正好,刚小悦还说要游太湖呢,哈哈哈。”梁成贤似乎对被柳开腾邀感到很高兴,笑声更加朗朗,眼神一转,终于看到柳煦,“柳少身后这位是……?”

    以他家背景,对柳开腾的能量还是所知知晓的,他虽傲慢惯了,却不是没脑子,面对段数差了不知多少档的柳开腾,没空妒忌,更没想过使绊子。照他的意思,结个善缘,以后有赚钱机会能想到他最好。

    别看他开了个外贸公司,挂着个董事长的职,前呼后拥一帮子兄弟下属,同辈圈里算是争气,被人称声有为青年不为过。但自己什么分量自己清楚,要不是胆子大,借着父辈能量靠价格双轨倒买倒卖发了家,哪有那么多钱开公司?就说现在搞的什么“外贸”,听着洋气,可大伙儿心知肚明,最来钱的部分还是走|si那块儿,半遮半掩地干着。

    相比之下,一样是走|si,人柳开腾是光明正大啊,去年领着军|车跑前苏联运来一堆武器也就算了,居然还开来一队坦克,一艘航母,据说飞机都有两架。把上面那群大佬给乐得,把他们这些渠道不一般的衙内给吓的,这还是人吗!

    如今有机会跟柳开腾拉近关系,哪能轻易放过?

    说到去年的事儿,柳开腾还装了回嫩,原来柳开腾对从政没什么兴趣,有靠山很好,却不愿陷太深。所以特意摆出一副在商言商的嘴脸,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被几位看不过去的领导喊去喝茶,密谈之后,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忍痛”降价——卖废铁的价格啊魂淡!之后还在那儿抱怨,幸好国内废铁收购价被前苏联高,总算没亏本。

    却是做足了副被抢了玩具的孩子模样,几位老人能登上如今高位,又怎会看不出他是在做戏?眼一瞪,笑骂出声,行了别装了,只为赚钱你倒腾什么不好,拉飞机坦克?为了私人建博物馆?那算什么事儿,等东西研究完,就把壳子给你送来,不要你钱……行了行了,别找理由了,明白你什么意思,情我们领了,你担心的事儿我们也帮你挡了,行了吧?balabala……

    之后柳开腾又如何配合消除了此事影响,并与上面关系愈发良好暂且不提。

    “舍弟柳煦。”柳开腾圈揽住柳煦的肩,笑容带出真正温柔,又简单把几人介绍给了柳煦。其中柳煦一眼就注意到的小萝莉是那位贺小姐的堂妹,然后小丫头管柳开腾叫小腾?也是,只看生理年龄,小姑娘绝对比柳开腾年长,所以,姐弟恋?

    于是,柳家兄弟是跟姐弟恋结下不解之缘了咩?

    那渡口是柳家自行开辟的,私人所用,不停靠大船,对水深什么的没特别要求,所以挑选起来余地不小,柳煦便把景致也考虑了进去。一行十人踏上如画舫般的精致“木船”。其样式和内部装潢仿古,动力装置却是现代的,所以船行平稳,极是舒适。

    帮佣端来饮品,几人喝茶看景,好不惬意,几个这些年被些外来糟粕影响自诩为红色贵族的年轻人不由感叹,倒是会享受。

    船停靠在湖心某座岛屿,柳开腾招呼客人下船,柳煦也在张持瑶牵扶下出了船舱上岸。刚站稳就听得满耳赞叹,那是,这庄子图样是柳煦给的,蓝本是他前世最偏爱的园林,别看占地不大,到底是皇家的,气势和布局都是一等一的。

    所幸柳煦不是穷奢之人,没疯狂到要求园子里的花草全照前世的来,不然不说那些已灭绝的植物动物,就说存下的,也鲜少是没入保护级的。柳煦处事谨慎,起码在国内,没给人揪小辫子的习惯。至于国外的园子?你国内是保护国外又没关系,你管不着~

    但即便如此,这么个完全私人的园子也够让他们惊讶了,果然是货比货得扔啊,那些所谓别墅所谓豪宅跟这一比,云泥之别啊。瞧瞧人家,这才叫会享受!

    至此,本就因梁成贤贺悦对柳开腾的态度有所顾忌的几人,此刻更是认定柳开腾背景不简单,难道是像梁哥那种高层衙内?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中午不过来了,客人你自己招待吧。”淡淡扫过来客,柳煦露出倦意。

    为配合班级时间,他今天一早就被拖了起来,这让向来早睡晚起的柳煦十分不爽,脸黑了一路,脾气更是一引就炸。幸好有柳开腾一路顺毛,各种温柔抱抱拍拍,让他看着不是那么吓人。

    “好,只是别睡太久,省得晚上睡不好。而且到点了就起来吃饭,别又往后拖,不然胃要不舒服的。”告了声罪,示意随行管事继续带客人参观,柳开腾拉着柳煦进了旁边岔路,往柳煦院子走,“螃蟹已经送来了,厨房正在收拾,既然你在自己院里用,我就让厨房给你另外准备,不和他们一路菜了。”

    “哦。”柳煦点头,想着等会儿要点什么菜。辛苦了半天,怎么也得好好犒劳下自己。

    “持瑶,记得嘱咐厨房多放些姜,下午给沏壶姜丝红茶。”只可惜柳开腾管得太严,这些事儿想起来方便,实施起来比让他在股市翻云覆雨都难。

    “喂!”果然,柳煦闻言立马炸毛,黑阗阗的杏仁眼陡然瞪大,带着火气,像极了生气的小奶猫。

    “乖,听话。”含笑摸了摸少年的发顶,继续顺毛,却被郁闷的柳煦后退步躲开了,还扭头哼了一声,那闹脾气的小模样柳开腾多久没看见了,喜欢得不行。长腿长手上前将人一把抱住,轻笑出声。

    “柳开腾你别太过分了,赶紧放开!”被熊抱住的柳煦抬手想把人推开,可柳开腾不配合,只好动口。

    但脑袋埋在柳开腾胸前,声音显得闷闷的,听着特别好玩儿,把柳开腾萌得不行。扶着柳煦的肩把他推开半步,不等小家伙换口气继续攻击,就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嗯,连额上都是香香软软的,真可爱~

    至于被亲的柳煦,看着神色坦然的柳开腾,神色渐渐向囧发展,为什么他有种被人当奶娃的错觉?

    温柔额吻,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似有千言万语互诉,微风拂过,花瓣纷扬......

    以上是张持瑶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回头看来的梁成贤眼中所见,所幸柳煦没忘刚才那一堆“姜”,及时回过神继续之前话题。而为不显怠慢,柳开腾也把所有随从都留下陪客人,只带了张持瑶,不然,旁观者就更多了。

    两人一个没在意,一个装作不在意把那事儿揭过,继续讨价还价,却不知梁成贤虽暂无什么奇怪念头,心中感觉却各种诡异,而伺候多年的张持瑶直接怀疑起柳开腾心思。

    所以果然是旁观者清吗……

    作者有话要说:~~~~(>_<)~~~~ 更新不给力的惩罚就是留言也各种不给力咩?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呜呜呜。

第 57 章
    江南富庶,古来多巨贾,但旧时商人地位低贱,便是财富人脉再多,到底上不了台面。斗起富来比拼的也只有园子和厨子,但建筑多有制式,比大小自是不行,只好比谁家能在有限空间内捣鼓出更多创意。至于厨艺,范围相对就广了,食材种类的多寡,新鲜程度,厨子的创意,刀工,菜式的繁琐……

    这食材自是考的东家能耐,但创意之类考验的就是厨子水平了,如此争斗,使得江南菜愈发精细。

    柳煦是个爱享受的,只要有条件,断不会委屈自己。早先柳家不宽裕,粗茶淡饭他也不抱怨,如今有钱了,就露了本性。

    那些花里胡哨的宫廷菜官府菜柳煦是直接无视的,怎么也是富贵了三世的人,什么样的菜没入过口?他要的不是那种能烧出满汉全席的御厨,而是能用最简单食材最少配料烧出最可口饭菜的大师。

    只是越简单的菜式越见功夫,柳煦要的这种厨子听着简单,可说武侠点,都到返璞归真,飞花摘叶皆可伤人的境界了,哪是好寻的?无奈,柳开腾秉着民间多高手的认知,花了不少精力,每到一地就寻摸着吃,还真功夫不负有心人被他给挖出了三个,都是家传百年的老手艺。

    于是柳开腾又一次展示了何为完美奶爸,那真是为了柳煦吃好喝好,不惜被人当吃货看待啊。就是现在,他出门在外,那些有幸接待的人第一个绞尽脑汁想的还是拿什么吃的来招待贵客……

    柳煦这次出门时间不算短,家里怕他外面吃不好,就把那位主攻淮扬菜和浙江菜的师傅给带上了。

    这会儿柳开腾也不知道梁成贤他们喜欢什么,就让那师傅随意发挥。前面说了,这师傅已到返璞之境,自然市面上常见的菜式也是手到擒来。午间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席面让几个“红贵”很是属意,撤了席喝茶的时候还不忘打听是附近哪家酒楼准备的。

    柳开腾也没在意,只说是自家厨子做的。要是别人,那几个小年轻许还不信,但既是柳开腾,这园子的主人,他们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了,心中第N次暗道对方会享受,感叹这才是贵族生活bababa……

    那梁成贤是知道柳开腾吃货“底细”的,看气氛拘谨,便借由子闹了他两句,但拿捏着分寸,引得大伙儿发笑,却也不让被打趣者生厌。

    用罢饭已是两点,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柳开腾总不好把人赶船上离开,且看几人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便吩咐下面去收拾地方,准备让客人们稍事休息。底下人却回,二少之前已让整理了梨棠院留客,现在就把人带去吗?

    柳开腾自是点头,再次无视贺雪敏小萝莉偷觑的目光,往柳煦院里去了。贺小萝莉相当委屈,直到人走远了,才咬唇跟上堂姐步伐。

    因柳煦觉轻怕吵,院里的蝉都粘了,聒噪的鸟儿也被赶得远远,很是安静。掀帘进屋,看到守在外间的张持瑶,见她摇头,知道柳煦还没醒,愈发放轻了手脚。进得里面,就见正对床的窗子大开,吹得屋内纱幔飞舞,不由皱眉。上前关了窗子,回身见那小祖宗又拿薄被将自己裹成了寿司卷,只好将空调调低了两度。

    “哥哥?”软绵的声音穿过纱帐传来,有些模糊。

    “吵醒你了?”放遥控的动作微顿,柳开腾上前拂开帐门,在床沿坐下。

    “……嗯……”刚醒来的柳煦眼睛还没睁开,从被窝里伸出手,摸到柳开腾的位置,一拱一拱地蹭到他身边,抱着对方的腰蹭啊蹭。看这样子却不是被吵醒的,不然这位小爷可就不是撒娇,而是直接扔东西发火了。

    “要起来吗?”被蹭得有些上火,却舍不得把人推开,只好尽力把注意力从腰间香香软软的某只身上挪开。

    “……再躺一会儿~”手软脚软的柳煦很舍不得自己的被窝,准备再赖一会儿床,“哥哥一起睡~”

    柳开腾吐血,这种三不五时,如果时机找得好更是天天都能得到同睡邀请一直接受的话,真的没关系吗!

    所谓好时机就是柳煦刚睡醒或将睡未睡时,这时候柳煦的反应和思维都各种迟钝,只有鼻子是灵的。夏天还好,要是冬天,只要对方身上的味道是他熟悉的,他绝对会热情邀请你一起睡。而有他熟悉味道的人包括柳开腾,柳爸柳妈,柳勉夫妇。

    这习惯,充分说明了柳二少爷强悍的外表下依然有着一颗**的心吗?好吧,其实他这一世的外表也跟强悍一点关系都没有。要说柳开腾也算是阅美无数,但抛开主观影响,只从客观角度出发,从前胖胖界的柳煦是个人见人爱的萌宝,如今微胖界的柳煦更是玉娃娃般的美人,可自始至终,这小祖宗走的就是柔美风啊……柳开腾偷偷擦汗,话说用这种词来描述他家煦煦,被知道了真的不会死吗?

    “讨厌,有酒味……”正各种脑补的某人被嫌弃了。

    “只喝了两小杯。”回过神的柳开腾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表示也就柳煦这狗鼻子闻得出来,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你再睡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迷糊中的柳煦反应了整整两分钟,才明白对方话中意思,然后慢腾腾的松开手,卷了卷被子,滚进去继续睡。

    柳开腾闷笑,忍不住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

    柳开腾都推脱不掉喝了两杯,可想另外几人饮了多少,即便酒量不浅也有些醺然。被人带至梨棠院,听着鸟鸣,闻着花香,只觉心绪安和,沾上枕头没多久竟都睡着了。这一睡,醒来已是太阳西斜,由门外候着的帮佣服侍着一番梳洗,喝了杯浓茶,只觉神清气爽。几个年轻人出得房间,聚于院中,这才有心情观赏梨棠院景致。

    “你家主人呢?”出来最晚的梁成贤看了眼梨树下的几人,向旁边仆佣打听起柳开腾下落,“打扰这么久,眼看要天黑了,我们该走了。”

    那边正谈笑的几个闻言,不由止了话音,虽面上不露,眼中却透出失望。而贺小萝莉则直接落下了脸,神情很是郁闷,怎么这就要走啊,她还想找机会跟小腾说说话的呢。但她向来有些怕这个姐夫,倒也不敢痴缠,只是拽了拽姐姐的衣服,希望姐姐能开口。

    “少爷和二少爷在流云阁,几位请随我来。”那帮佣询问后,带着梁成贤几人往外走,其时天色未暗,阳光却柔和了不少,并不晒人。几人闻着鸟语嗅着花香,一路走来倒也有趣,只是想到这园子大半还没看完就要离开,实在不舍。

    “几位可是来寻大少的?”过了湖心桥,正碰上提着篮子的张持瑶,“倒是正好,请随我来吧。小玉,你先回去吧。”后半句却是与那年轻帮佣说的。张家姐妹在柳家是老资历,年龄不大,地位却不低。

    “这篮子里装的是什么?”梁成贤记得这女孩儿,一直跟在柳开腾弟弟身后,之前在船上离得远,也没注意,听她对柳开腾兄弟是以“少爷”相称,只以为是个小保姆。可如今近看,不论相貌穿着还是气质,却不比他那些同辈女孩儿差,心下起了疑惑,随意找了个话题,想套套话。

    “是园里张阿姨家的小猫儿,刚刚断奶,很是温顺,正好被我看到,想着少爷可能喜欢,便跟张阿姨借了来。”张持瑶笑眯眯的抱着编制精巧的竹篮。

    “不会咬人吧?”一听篮子里的是只猫,贺悦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好几步,努力拉开和猫的距离,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毛绒物的。

    “不会,还是只小奶猫呢,牙都没长结实,倒是怕它爪子利挠了少爷,来之前已经让人把小家伙的爪子磨过了。园里动物都是满了月就打针的,很干净,就算惹急了被咬了,也不会有事。”被质疑的张持瑶有些不高兴,她怎么可能拿少爷的安全开玩笑?但面上却是未显,与惊乍的贺悦相比,更像个端庄闺秀。

    时间太短,梁成贤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几人已到了流云阁。上得二楼,就见柳开腾和一个极可爱的孩子靠坐窗边,说着什么。直到张持瑶献宝似的把那小猫递与柳煦,口称少爷,几人才反应过来这是柳煦。

    虽说上午见了柳煦,但当时柳二少各种困倦,不管是船上还是后来园里都躲在柳开腾身后偷偷打哈欠,所以即便是梁成贤也没能看清这位柳家二少的长相,只记得那个惊鸿一瞥的侧面极是赏心悦目。

    如今柳煦面前再无遮掩,室内光线也是充足,几人自是看得清楚。柳煦如今虽还有些虚胖,却早不似幼时滚圆,大眼睛长睫毛,小脸白嫩得像刚磨好的豆腐,小鼻子加樱桃小嘴,真是极漂亮。

    回过神来,又见柳煦面前摆着张几案,案上放了……古琴?然后琴旁还有个香炉……在焚香?几人再次被shock了一下,有种时空错乱的无力感。

    柳煦可不管他们在纠结什么,看到篮子里手掌大小的白猫咪,立马两眼放光,抱起来给顺毛。柳开腾见他这般高兴,也露出了笑容,夸了张持瑶几句,扭头招待客人。只是那爪子总是时不时偷偷伸过来给猫咪捋下毛,柳煦嫌他捣乱,抱着猫儿坐到了另一边,却是和贺雪敏小萝莉坐到了一起。

    张持瑶把琴具收好,见几人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又下楼吩咐了人去那些点心茶果过来。听到包里手机响了,是打给柳煦的,估计是有要紧事儿,又忙不迭地跑上去给他送电话。

    听着那边叽里咕噜了好一会儿,却不是他熟悉的英文,眼见柳煦笑容越来越阴险,柳开腾只好郁闷地以眼示意,什么事儿?

    “托比说,他刚和卢卡斯签完合同,现在我们是工业光魔的第二股东。”柳煦将手机递给张持瑶,笑得总算正常了些。

    “所以?”柳开腾挑眉。

    “所以我准备投资电影,那是个暴利行业,你懂的。”柳煦捧着茶,脸颊上的小酒窝甜得醉人,只可惜柳开腾这会儿只看到他眼底兴致勃勃的算计。

    “很少见你对钱这么热情……”

    “好吧,事实上我更想让中国文化世界化~”

    柳开腾闷笑,狐狸终于露出来了,这是想借电影给世界洗脑啊,传说中的文化侵略?

    旁观众人只听懂了柳煦想要拍电影,但对这俩为何笑得如此诡异不是特别理解,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对柳煦柳二少于柳家地位的认知。

    那是非常高,没见人说什么柳少都不带回的吗?各种认真倾听回答啊有木有!

    作者有话要说:长久断更的报应来了,我卡了,好吧我去整理整理提纲,重新理一下。

    话说本来昨天晚上能更新的,结果6点接到父亲大人电话,如下:

    父上:宝贝儿我们晚上去吃火锅?

    我:好~\(≧▽≦)/~

    父上:你弟弟说也想吃,但他9点到家

    我:╭(╯^╰)╮……那买回来自己弄?

    父上&母上:可以。

    结果因为我指错路,7点才到的卖场啊!8点半才到的家啊,9点十分开始吃饭的啊!最后我10点都没吃完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昨晚一边吃火锅一边看舌尖上的中国我没有再流口水~~~

    最后为了今天能够更新,人家把去丹东吃海鲜的活动给推掉了,啊啊啊啊,我的鲍鱼,我的海参,我的大雁…...

    泪……

    所以你们是不是应该鼓励鼓励我,多留些言呢(*^__^*)

    最最后,感谢姑娘们的不离不弃,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虽然常常觉得各种对不起你们,掩面。

    对了,感谢1117406亲在《瑞亚之母》中投的地雷,那边已经完结了,就不改了,话说亲会在看这篇文不?


第 58 章

    留过晚饭,将人送回岸上,谦和地挥手告别,优雅转身乘船离去,自始至终没看见雪敏姑娘的哀怨神情。柳大少这会儿听着水声,正在纠结晚上要不要再去柳煦那儿陪睡。

    知道这般悬着不该,可刚生了心思,正是新鲜的时候,让他回到之前的位置,实在舍不得。但挑明关系,不说柳煦已遇上闵月,毫不掩饰对女孩儿的好感,他凑上去有没有胜算。便是没那个突然冒出的女人,凭柳煦多年积威,他也没胆子造次。

    最重要的是,同|性|恋,曾经从未接触过,便是酒桌上闲谈都不屑于提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真的准备好接受了吗?

    周庄那晚后,柳开腾第一次认真考虑起他和柳煦的可能,但老天并未因他的认真而降低此事的难度。

    柳开腾扶额,他和柳煦是兄弟,就算没血缘关系,却是一个爸妈带大的,真说起来,柳煦还比他受宠些。要柳煦是个女孩儿,他们之间即便有阻碍,也到底有限,处理得好,还能成就个青梅竹马天偶佳成的佳话。

    可偏煦煦不是。

    没错,煦煦也不是男孩儿,他的身体与人不同,几年后做个手术,变成姑娘不是问题。可也得柳煦愿意!就他的性子,让他当女人?想想都知道不可能!别看平时温顺得跟小猫儿似的,会撒娇会卖萌,那是他没露出爪子。

    且养兄妹在一起,不算稀奇,可养兄弟凑一块儿,却是人言可畏,就是爸妈那关,他们也过不去……

    这种事真不能细想,本还蠢蠢欲动,这么一分析,却是凉水当头浇下,清醒了大半。可这么放弃,又实在不舍得,不甘心!只能心存侥幸,想着即便山重水复,继续走下去撞下去,或许就能柳暗花明。

    于是,深思之前,柳开腾是真糊涂,理清之后,却是装起了糊涂。习惯谋定后动的柳开腾,面对这份感情,竟是毫无把握,只好消极地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这般想罢,到了柳煦院前,却迈不动步,想要进去,可心底却有个声音却在嗤笑他的自私懦弱,不敢担当,就别去招惹!

    “大少!”正当柳开腾踟蹰,就见张持瑶从院里跑了出来,神色间是压抑不住的慌乱,“我正要去找您,刚栅县来了消息,老先生在果园里摔了,已经送了医院,先生和夫人都往回赶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柳开腾听了,心里就是一咯噔,老人家可70多了,就是平地上一摔也要伤胫动骨,何况还是在果园?柳家果园可是建在山地上的!“有没有说情况怎么样?煦煦呢?”

    “电话过来时您送客去了,只听那边闹哄哄的,具体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少爷让下面简单收拾了东西,让我过来找您,等您一回来咱们就走,车子已经安排好了。”

    “哥?”两人正说着,柳煦也从院里出来了,路灯下,少年的面色很是难看,“奶奶那边电话没人接,爸妈正在跟医院那边联系,咱们先走。”

    “你别急,爷爷平日康康健健的,不会有事儿的。”柳开腾本也着急,可见了柳煦,却再不敢露出分毫,看他的脸色,别到了医院老人还没好,他就倒下了,只能边走边说话让他宽心,“你走慢些,别跑!”

    上了车,奶奶电话总算不再是忙音,接电话的是柳开腾安排给老人的保姆。估计前面已经应付了不少人,这会儿没等他问,就把事情捡重点说了遍,解答了他所有的疑惑。

    “怎么样?”见他电话打完,柳煦急声询问。

    他与柳家爷爷奶奶关系只是一般,远不如和柳勉夫妇亲近,但他们到底是柳昌盛的父母,爱屋及乌,对他们他也是尊敬的。何况柳老太太对柳煦虽说不上宝贝,可也只是不亲近,并未亏待于他。其它孙子女有的,从不曾少他一份。

    这次听闻老人出事,这般急切一半是为了父母,可另一半却是真心怕老人受苦。

    “爷爷没事儿,只是腿上手上有些擦伤,没伤到胫骨。”柳开腾抚了抚少年的额发,眼中没了方才的焦急,“多亏了张伯,爷爷摔下时他扶了一把,给爷爷挡了大半力道。现在老人家没事儿,只是他却伤了腰,脑袋也磕了,所幸只是皮外伤。”

    “张伯?持瑶的父亲?”柳煦听了确切消息,总算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一松劲,只觉胸口一阵阵闷痛,难受得不行,强忍着翻出药物吞下。怕柳开腾担心,摆了摆手表示无碍,接了他的话头。

    “睡会儿吧,我帮你揉揉,剩下的事儿你别管了,由我安排,总不能亏待了咱家恩人。”柳开腾才不信他,这都自己找药吃了,能好到哪里去?

    柳煦也不勉强,他是真难受,便倒在柳开腾腿上,阖眼等药起效。

    进栅县前,张持瑶已知道父亲伤势,留在周庄的张持瑾也接到消息,跟柳煦请了假正飞车赶来。到达栅县医院,门口已停满车子,都没地方进,看车牌都是自家人。柳开腾柳煦被随从拥着往爷爷的病房赶,结果刚上二楼,就听得人声阵阵,闹得不行。

    二人皱眉不已,因为他们听到了不止一个熟悉的声音,合着这把医院变菜市场的是他们老柳家的人?真不像话。

    “爸,妈,爷爷怎么样?”压下心中不满,两人进得人群,寻得柳昌盛夫妇身影,“张伯情况如何?”

    “你们怎么回来了?”刘秀听到儿子的声音,留下丈夫和医生继续交流,自己忙走过来,“不是说了你爷爷没事儿,怎么还大晚上赶回来?二毛,累不累?瞧这小脸白的,你是怎么照顾弟弟的?就是要回来你一个人不就好了,怎么还拉着弟弟?”语毕却是抱着柳煦,一脸柳开腾虐待了他的表情。

    柳开腾&柳煦:……这差别也太明显了吧妈?

    在场柳家亲戚:……

    “好了,既然爷爷和张伯没什么事儿了,那各位叔伯婶娘就先回去吧,要留下陪夜的也小声些,这一楼可不就咱家两病人,人家还要休息。”被区别对待的柳开腾除了郁闷煦煦被妈给抢走外,没什么感觉,见走廊中人依旧没什么自觉,也懒得客气,笑盈盈地开始赶人。

    那些柳家亲戚知道柳开腾在柳家和雅顿的地位,不敢因他年纪而小看他,除了柳昌盛兄妹四个留下,剩下都被客客气气请离了病房。

    病房中的医生护士偷偷捏了把汗,这群人其实说话并不大声,但架不住人多啊,偏上面提醒过,对这家人家一定要客气,他们也只能苦着脸劝,结果自是没用。幸好还有明白人,没让他们把整个医院给掀了。

    和精神还好的爷爷说了两句,老太太就开始往外赶人,只说他们年纪小,又从苏州赶回来,肯定累了。这里有他们爸妈姑姑守夜,用不着他们熬着。却不想,柳开腾二人是驱车赶回的,可爸妈他们也不是就在本地的啊。

    说到底,还是老人家心疼晚辈,隔代亲呢。

    “那我们就先回去,明早再过来接班。”柳开腾也不推辞,就柳煦这样子他也不放心,“持瑶是留下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留下。”张持瑶起身回道。

    张家虽重男轻女得厉害,早年她和持瑾作为大姐二姐要带这么多妹妹,做那么多家务,没少吃苦,可后来日子好了,爸妈即便偏宠弟弟,也没太亏待她们。

    这些年她和持瑾一直跟在少爷身边,鲜少回家,刚看见父亲,发现他已经有白发了。也是,她跟持瑾都长大了,父母怎么能不老呢?幼时,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但如今看到躺着的父亲,发现她也没那么怨他们,无论如何,他们总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人。

    家里6个孩子,母亲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们,若再挤时间来看护父亲,实在太过劳累,所以大少询问时,她选择了留下。

    张持瑶留下,张持瑾还在路上,柳煦身边近身伺候的两个却是都不在了。柳开腾怕他晚上不舒服,收拾收拾东西,两人一起睡。直到第二天柳勉从外面赶回来,柳开腾才松了口气,他总担心柳煦病了痛了,虽然已经把家庭医生从省城拉了过来,到底没柳勉看着让他放心。

    柳老爷子的情况如医生所言,只是擦破了两处皮,换了两次药,水都不用挂,第一晚住院都是柳家人怕老爷子摔出什么暗伤硬给安排的。倒是张友财,说是伤势不重,可伤胫动骨一百天,这伤的还是腰上,搞不好就是个半身不遂。加上脑门上又被石子拉了条口子,流了不少血,却是养了一个月才出的院。

    这事儿之后,柳家小辈严禁家中老人再去果园瞎忙活,你说孩子们每月给你们的钱都抵上普通人家一年的工资了,吃穿住用行还不用你花一分钱,看上什么大东西一个电话儿子闺女抢着给你买,你还折腾个果园干什么啊?

    无聊?无聊你在家门口种种花草,养养鱼鸟,打打牌吹吹牛也行啊!这次有个张友财给你护着,下回呢?下下回呢?您就怕我们心脏不好给我们锻炼呢是吧?瞅瞅昌盛家小二,啊,被您惊得到现在都不见好,一张小脸白得跟墙纸似的……

    疲劳轰炸下,老人家只能举白旗认输,这四个儿女十几个孙子女天天跟苍蝇似的在耳边唠叨,是个人都扛不住啊。何况二毛那脸色的确吓人,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就算不是亲生的,总是有些感情的,又有大哥常在他那儿念叨二毛怎么聪明怎么懂事怎么……

    孩子对他们也孝顺,有什么都能想到他们,出门在外,就算是糕点也记得给他们捎上一块,他们又不是石头做的,哪还会无动于衷?虽没法和大毛夏伟比,可心里也认了这个孩子。

    如今玻璃娃娃似的孩子因他的事儿给急病了,心里到底觉得愧疚,自是不好意思再犯倔。

    柳家这边算是彻底OK,柳昌盛几个都陆续回了工作岗位,可张家那边距离张友财的康复还有段时间。不是没想过帮父亲找个看护,但张持瑶姐妹虽衣食无忧,工钱不低,柳家这次为表感谢更是给了大笔的钱。但施月英是过惯苦日子的,怎么也不愿花钱请人伺候,非要自己来。

    这就跟柳老爷子不乐意保姆伺候,说这是地主老财家的作风,对柳煦和二儿子家仆佣一堆也表示鄙视一个道理。不是钱的问题,是观念的问题。

    张持瑶姐妹无奈,便和柳煦请了假,两人一边一个,三天换次岗。刚开始还好,日子久了,柳开腾有些不满意了,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累不累他管不着,他就担心这样会忙中出错,怠慢了他家煦煦。

    这不,人在英国,一天照三餐电话,问的却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柳煦也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不说离张友财恢复还有一两个月,只说他现今也十三了,这会儿长得小没人在意,可再过两年,他长成大小伙了,那张持瑶张持瑾与他同吃同住同行,伺候的内容更是包括沐浴更衣,若被人知晓……

    这不是他曾经生活的时代,整个社会都是这般风气,他不能再因自己享受而任性地不顾她们的未来。

    所以,是时候改变那些不合时宜的习惯了。

    定下主意,柳煦也不拖拉,把人唤来,说了自己的决定,怕她们多心,还耐心地解释了原因。当然从他身边出去的人,他是从不会亏待了,包了两个大红包,笑言是给她们提前准备的嫁妆。之后又拿出两份聘书,却是让她们继续担任自家庄园的大管家。

    那些园子庄子是柳开腾放在柳煦名下的产业,单个看产出,只是一般,但架不住量多,遍布全国各地,并开始往国外蔓延。之前柳煦主理家务,她们是柳煦一手调|教出来的可用之人,这些事儿就是分给她们管的。但那时是次要,主要工作还是伺候好他,现今正儿八经把私产交她们管理,是意外之喜,但仔细想来,又似是意料之中。

    两人心中感谢,信誓旦旦打理好庄园,准备等父亲伤好就去柳煦安排好的大学报道。这俩姑娘读书本就晚,进了嘉岚后因跟不上进度又下调了两级,于是快20的姑娘了还在初三混。但那是一开始,经历过柳煦的魔鬼训练,两姑娘想考什么大学考不上?

    不说那俩如何高升,柳煦这会儿却是啃着药丸,数着日子计算闵月什么时候过来。张家姐妹走了,柳开腾跑国外忙去了,小孔雀回家过暑假了,真有些无聊啊……

    或者他该去看看那些孩子们?

第 59 章

    嘉岚初中部刚成立那会儿,就对当年毕业班学生进行了综合考核,合格者直升初中部,不过者,可选择去外校学习,也可选择再读一年,明年继续,在柳煦他们班前面,已经有四批学生进了嘉岚初中。

    回到学校,直属学长或学姐名单已定下,记下自己那份儿,以后课业上有什么疑问可直接联系请教。

    不过孩子们在嘉岚待了六年,对老师和学校的习惯都很了解,还真说不上有什么疑惑。所以报道那天,高年级的帮着拎下东西拿拿书送下行李,带低年级的认下自己的门儿,再请客吃顿饭联络下感情就算完。

    可对外面进来的学生而言,直属学长或学姐是如此的不可或缺啊!

    原来嘉岚立校至今,虽因生源都是雅顿子弟或柳家亲族,又极少参与校园赛事,大多数人连名字都未听过,可也不乏消息灵通者。不听不知道,一听,又有哪个能不心动嘉岚强悍的师资和彪悍的硬件设施?

    看看人家,一个学生几个老师伺候,看看咱家,一个老师管多少学生,不能比啊……

    又听闻本省几个考上国外名校的学生念叨最多的不是高中或初中母校,而是嘉岚,不由更动了心思,这英美的大学,怎么看着都比国内的牛气啊。

    大着胆子去打听,人也不告诉你学费多少,成绩要求如何,就冲你不是雅顿员工,直接被PASS。

    正嘀咕什么破规矩,就见今年又冒出五个考上的,最少那个都有三个大学同时录取,奖学金换算成人民币得有十多万。

    于是为了孩子的将来,不少人毅然放弃铁饭碗,跑去给人打工。筛选过后,让雅顿吸纳了不少新鲜血液。至于你家孩子能不能进嘉岚,就要看你爬得高不高,或者你家孩子资质够不够优秀了。

    所幸雅顿福利待遇都极好,那些后来人员也说不上后悔,为了孩子,拼吧。

    但普通人能这么干,那些自己做大生意或当官的不能啊。绞尽脑汁,还真被他们找到了法子,原来雅顿规定,对于优秀员工和集团高层,除亲子之外,每家还留了两个入学名额给亲戚家孩子。

    示恩同时,雅顿是怎么都不会亏的,反正进了嘉岚,早晚会是雅顿的人,就算不能进入雅顿工作,也会成为雅顿的外援。那时他们为雅顿带来的利益,会是今天投入到他们身上的十倍百倍,甚至更多。

    所以面对部分员工将入学名额转赠他人的行为,柳煦睁只眼闭只眼,嘉岚老师们的靠山就是柳家,除了对柳开腾柳煦有些顾忌,管教其他学生从不嘴软,不怕那些二代们坏了规矩。何况员工们的行为,也是在无形中为雅顿,为柳家结了个高端的关系网,保护伞,只要不让人抓住小辫子,自可安全无虞。建立个百年企业,百年家族什么的,似乎也挺好玩的?

    因为每年总有几个外校生入学,所以闵月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闵月的直属学姐柳元月是柳煦教养的孩子中的一个,今年14岁,虽是个有主意的,但容貌温婉,声音轻软,并不会让人有压迫之感,或生出自惭之心,是柳煦怕闵月初来怕生,特意给安排的。

    “持瑶和持瑾没来送你?”报道那日,柳开腾还在国外没回来,何胜文很自觉地过来陪他,见柳煦第四回往闵月那边看,心下不由皱眉,装作不经意地询问,“今年新来了四个,另外三个都是省内高官子侄,只有坐窗边那个,身份很是一般……”

    “闵月父母是柳家员工。”柳煦闻言,扫了眼教室,却只看到另外两个,“持瑶和持瑾去外面读书了。不是说有四个,我怎么只看见三个?哪家的少爷小姐,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好像是梁书记家的表少爷。”扫了另外两个新生几眼,与脑中印象对比后,给出答案,虽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是“柳家”而非“雅顿”吗?那么不是柳家其它亲族的产业就是柳煦自己名下的了。能把女孩儿送来嘉岚,还这般关注,肯定是自己手下的人。何胜文与柳煦相识多年,有些不算秘密的事柳煦并不瞒着他,所以知道柳开腾给柳煦购置了许多庄园。相较于此,他更担心柳煦身边空出的位置,这家伙总是懒懒散散的,娇惯得不行,身边没人伺候着他实在不放心。

    “抱歉,我来晚了。”正说着,就听教室门口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

    “进来吧,虽然赶了点,但音乐还没响,不算迟到。”正跟学生们联络感情的班主任笑呵呵地把人唤了进来,“好,既然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先相互认识一下。知道在座多是小学六年的伙伴,熟得不能再熟,可对我和四位新朋友而言,你们还是陌生的,所以千万别吝啬自己的言词。”

    柳煦收回自己视线,抚着腕上砗磲手串,心绪难平,那人的模样,竟是小了十岁的凌沐染。

    “小煦,小煦?”见柳煦低头发呆,机械地转着手串,眼见该到他了,还是没一点反应,何胜文不由担心,低唤了两声。

    “柳煦同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下?”班主任也发现了柳煦的异常。这位不论于东家还是少东家,都是心头肉眼珠子,又体质孱弱,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柳煦没有勉强自己,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凌沐染。谢绝了何胜文送他回家的建议,回了学校宿舍。

    凌沐染看着门口消失的人影,这就是表哥说的柳家二少吗?好小……

    “哪里不舒服?章超怎么说的?”不想刚坐下,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柳开腾打来的。

    “你是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消息收的这么快。”柳煦躺倒在贵妃椅上发懒。

    “你现在哪儿?”听他中气还算足,不像病了的样子,柳开腾不由松了口气。

    “学校宿舍。”

    “怎么不回家?好歹家里有人照顾。”第一次柳开腾发现了张持瑶张持瑾的好处,起码有她俩在,这些事不用他操心。现在两人被送走了,柳煦身边没进新人。学校安保做得极好,柳煦上学从不带保镖随从,如今竟是有什么事儿,手边连个人都喊不到。

    “哎呀,你好啰嗦。”柳煦不耐烦地哼哼,“都说没事了,又不是三岁孩子,冷了饿了都不知道。好了军火贩子,你那边什么准备什么时候收手?”

    “早说你想了不就好了~”柳开腾觉得他明白了他家弟弟不高兴的原因,笑得见牙不见眼,“虽说这种事我不干也会有人干,但到底有损阴德,一样是高额的利润,似乎还是合法生意比较适合我们。”他们的电话都是实验室特别研制的,线路另辟,不用担心被窃听,该说不该说的完全不用顾忌。

    “……也就是说你不准备去抢人家的油田矿山了?”柳煦被他的自作多情噎得静默许久。

    “为了咱们孩子将来吃穿不愁,我觉得还是拿下几个比较好,这次过来不就是为了明后年做准备吗?”

    “今天班里转来个新生,听说和梁成贤有关系。”两人胡扯了几句,柳煦心情好了些。

    “真送来了?上回西山碰到时知道嘉岚初中收新生,就说要把他弟塞过来,我当他开玩笑的呢。”庆幸了下嘉岚没有高中部,不然那贺雪敏只怕也要追来后,便开始猜测那人和柳煦今日反常有多大关系,“怎么,他不懂事儿惹到你了?”

    “他跟我上辈子有仇,不想见他。”柳煦半真半假地直言。

    “我这就让人把他送走!”柳开腾一听,有仇?能让柳煦这么说的肯定不是小矛盾,送走!眼不见未净!

    “……不用这么夸张,让学校给分个班吧,16人说多不多,可也不算少了。教室分得远些,反正我也不怎么待学校,碰上的几率不大。”虽然不想见凌沐染,却也觉得没必要把人赶走,为此跟两家闹出龌龊实在不值当。

    “就照你说的来。”

    于是当天下午,只有16个人的班级被分成8人一班的初一一班和二班,如此小班教育让四名新生各种无语。至于闵月自是跟柳煦一个班,连闵月都能忍了,柳开腾也就无所谓何胜文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码着字儿呢,一个电话过来了,千辛万苦填完表格,电话过去没人接,一看时间,讨厌,他们下班了没人接~~~~(>_<)~~~~

    心绪难平下,码不出来了,于是今天就这么多吧......

第 60 章

深秋午后,天清云淡,日头刚好,柳煦浅浅躺了会儿,却睡不着,便起来准备去外面溜达溜达。虽说嘉岚一年四季午休时间不变,但入秋后孩子们会自发将午睡时间缩短,多下来的功夫或是做功课,或是安排活动。一路行来,人影不断,但学生们都极规矩,并不肆意喧哗,惹人生厌。

    柳煦纵是看着孩子气,心境到底与人不同,人老了,特别怕寂寞,即便是喜静的性子,偶尔也会往人群里走。这几年柳爸柳妈虽不再被雅顿事务拖累,可学会享受二人世界的他们偶尔也会出门旅行。对此,柳煦自是不能阻拦,不仅不能阻拦,还得大力支持,谁不希望爸妈感情好啊,如今有钱有闲了,还不让他们享受,也太不孝了。

    爸妈走了,柳开腾还没回来,柳勉跑北京看老友,持瑶持瑾姐妹已经在英国上学,家里只剩下他和帮佣。幸好学校有闵月在,柳煦这几个月就都耗嘉岚了,那不同寻常的出勤率让校长及各位老师很是感动,所以对他上课偶尔发呆,思想出差都选择了无视。

    穿过树林,绕过假山,就见湖面泛着粼粼波光,走近数十步,印眼便是清澈见底的水面,火红的锦鲤正优哉于水中,水草翩跹,正中几株莲花许是品种缘故,尚未开败。

    柳煦靠坐到湖边美人靠上,湖中锦鲤以为是来喂食的,争先恐后游聚过来。柳煦看着好笑,正想伸手逗弄下,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和女孩儿的说话声。

    “是小煦哥?”那带头女子却是柳元月,无怪方才柳煦听着声音有些熟悉。

    那柳元月虽比柳煦还大了一岁,这些年却是由柳煦教养长大的,对他极是感激敬重,让她直呼小煦或柳煦自是不敢,但若称二少,柳煦又不答应,他养的是柳家姑娘,又不是柳家下人,喊二少是怎么个说法?最后柳元月想出了小煦哥这么个称呼,柳煦没再阻拦,之后那些孩子不论长幼,都是如此喊的柳煦。

    “是我,你们这是来做功课?”柳煦见都是自家孩子,便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身都未起。

    “正是呢,老师让我们以莲为题,交份作业上去,他们两个倒好,一个学的国画,一个学的书法,就我……”柳元月说到作业,一阵头疼。

    “你学的不是琴吗?”见她那无奈的样子,柳煦不由添了好奇,找首和莲有关的琴谱也没那么难吧。

    “元月琴课的作业已经交了,这次是歌的。”柳雨桐掩嘴,笑得眉眼弯弯。

    “呵,这我也无能为力,自己凉拌吧。”知道了怎么回事儿,柳煦选择袖手,笑眯眯的样子让柳元月一阵气闷,柳雨桐两人也不掩看戏表情。

    “哼,不就是唱歌吗?我还就不信了!”见大伙儿都笑了,并不似表现得这般为难的柳元月却是演上了瘾,“找不到合适的,我原创还不行吗!”

    “静候佳作,作曲家!”这却是另外两姑娘的异口同声,果然相处多年,默契非凡。

    柳煦看这三个女孩儿笑闹,心情也是大好,懒懒靠在倚栏上,晒着太阳,竟渐渐生出困意。

    “湖边已经有人了啊……”三人发现柳煦眯上了眼,便从包里取了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随后磨墨的磨墨,打拍子的打拍子,很是安静。所以他们绕过假山,才发现这里已经被人占了。

    “是高年级的学姐吗?好漂亮……”闻言看去,虽因距离缘故,看不清五官,但能看到三人都梳的发髻,着的长裙,做古装打扮。

    嘉岚崇尚国学,推崇古风,每个学生都有一两门国学课程,因此常能看到穿着汉服或其它朝代服饰的学生在校内转悠。前年《戏说乾隆》大火的时候,学校一位专门研究古代礼仪的教授还在课上大批剧组功课做不到位。于是自那以后嘉岚首次教授了汉代以外其它朝代的礼仪。一时间今儿个元代瓦楞帽,明儿个清代花盆底,搞得来看孩子的家长以为进了哪个剧组。

    所以说让几个孩子惊叹的不是三人的服饰,而是举手投足间那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悠然曼妙的独特韵味,即便相隔深远,依旧惹人驻足,心驰神往,恨不能置身其中。

    “是……元月学姐?”几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真的往游廊走了去,此时已能看清三人容貌,这出声的却是柳元月的直属学妹,闵月。

    原来这4人正是今年入嘉岚的新生,若说普通应试科目,4人拼点力气,都还跟得上,但其它的,不论语言还是才艺,都只能用惨不忍睹形容。像凌沐染三人好歹有些家底,学过些钢琴啊长笛啊,跑这儿跟人一比,说入门级别的都是客气了。无奈,只好给他们另行定制课程进度,四人都是新人,可能觉得抱团了有安全感,所以平时交际上虽各有圈子,功课上却同进同退,不论语言还是才艺,都选的一样。

    学校对此也没什么意见,想着第一年就当给他们熟悉环境了,以后有了自己的兴趣自会分开,就算一人一个老师带着也没关系,进了嘉岚,就是嘉岚人,嘉岚对自家学生,从来不会吝啬。

    这次四人来湖边也是做功课的,当然,他们的题目不是莲,但也是花,不过是菊花。嘉岚均知,湖边菊圃中菊花品种最多,开得最艳,所以他们就跑湖边,准备找些灵感。

    “闵月?”正琢磨着曲调的柳元月隐约听到有人唤她名字,循声看去,就见到闵月四人,竖指比了个“嘘”的手势,便迎了上去,歉然笑道,“里面有人正在休息,你们……”

    “老师要我们以菊为题做篇文章,学校又属这里的菊花开得最好……”闵月是四人中唯一认得柳元月的,便由她上前交涉,“元月学姐请放心,我们会注意,不吵醒里面的人。”

    见小姑娘这般保证了,柳元月也就由他们去了,毕竟这里是学校不是柳家,即便一样是柳家出资建的,却不能把这些学生当下人管。

    “喵呜~”几人又轻声说了几句,正要分开,就听不知哪儿传来一声猫叫,“喵~呜~”

    第一次,柳元月第对学校允许学生带宠物的规定表示了无语,人她都不能管死,何况是动物?可放任不管又做不到,只好试着找出猫儿把它赶走。只是在她行动之前,一只浑身雪白的喵星人已经直冲进了游廊,并在第二秒扑到了柳煦……身边的倚栏上。

    几人都松了一大口气,正想教训下这只不速之客,就见那雪团又轻轻一跳,跃上了柳煦胸口。

    众人:……

    柳煦到底还是被吵醒了,睁着迷糊的眼跟一双蓝汪汪满是无辜的猫儿眼深情对视,等心悸的感觉不那么明显后,抬起软棉花似的手臂,勉强揪起小家伙后颈,伸出同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对着小东西的肚子戳啊戳,嘴里还念念有词,“讨厌死了讨厌死了,吵人睡觉的猫咪最讨厌了!”

    那巴掌大的猫儿还以为柳煦在跟他做游戏,也不管此时被提着后颈的姿势多么丢脸,就伸出两只前爪试图抱住柳煦戳它肚子的手指。

    直到这时,那四人才看清睡着的原来是柳煦,见他跟只猫斗气,都有些忍俊不禁。

    “这雪团看着似乎没长啊?”几人正各自偷笑,就听不远处传来道带笑声音。

    “是啊,长得慢,估计年底才会叫人。”被吵醒的柳煦不能跟只猫发火,听得柳开腾的声音,就把起床气挪到了他头上。

    柳开腾也知道他什么性子,听他呛声也不生气,上前接过猫咪放开,坐到柳煦边上,把人挪靠在自己身上,温柔顺毛。

    那猫儿正是柳煦上回去西山玩儿时陪他的,见它温顺,走时就一起带走了。这猫挺乖挺好,就是太黏人,恨不能时时刻刻长在柳煦身上才好。这不柳煦中午难得出来把它留家里,柳开腾回来一开门,这猫咪就跟离弦的箭般往外冲,一路闻着柳煦的味道寻了过来。见到一小时没见的主人各种感动,飞扑而上。一路跟着的柳开腾都没问人,就找到了柳煦。

    于是,这家伙真的是猫不是狗吗?

    黏人的猫咪怎么可能乖乖待在地上,轻轻一跳,又跑回了柳煦身上,只是这次比较聪明,趴在了柳煦腹上,分量不算重,暖融融的,还挺舒服,于是柳煦决定暂时不赶它走了。

    柳开腾这次过来都没来得及放下东西,安排好随从,所以他一路跟着这只柳煦爱猫跑到湖边,那些随从也跟了来。柳开腾知道柳煦醒了就要喝水,倒是庆幸他们跟来。这次回来给柳煦带了不少特产,包里零食饮料都有。

    给顺了半天毛,柳煦总算痛快了,没睡饱的某人打了个哈欠,抱着柳开腾的腰准备再眯一会会。他以为附近只有柳元月三人,想着她们不是外人,他的英明神武也不会因为偶尔懒散而打折,有什么关系。

    可他不知道,廊外花圃那边还有四个,那里能毫不费劲地看清他跟哥哥撒娇的全过程。然后其中一个是他想续前缘的闵月,一个是前世背叛他这世各种不相见的凌沐染。

    可是他不知道,所以他还在跟哥哥继续腻歪:“哥哥~”

    “嗯?”柳开腾给怀里这只整了整额发,拢了拢衣服,怕他不舒服,还给微调了下姿势。

    “你们都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这话是清醒时的柳煦绝对不会说的,“都没人……”

    “那以后出去都带你一起,好不好?”温热气息拂过,柳开腾的耳朵和颈上不由一热,小心低下头,就见近在咫尺的小脸皱成了包子,语气又那么凄凉,柳大毛心疼了,下巴蹭了蹭小家伙的头顶。

    半清醒状态的柳煦摇了摇头,拒绝,他才不要出去呢,他想大家都在家陪他。

    “那我以后少出去?”软软头发搔过颈窝,让柳开腾不由就是一痒,不只身上,更是心里。

    “嗯!”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的柳煦为表示高兴,又在柳开腾颈窝里蹭了下,这次不是左右,是上下。

    所以当柳开腾感觉到那里有异样触觉立马低头时,就看到他家煦煦的小嘴正停在他脖子上!然后似乎嘴被堵住了的感觉让柳煦想到了吃某种东西的经历,那只剩一半神志的家伙,先是张嘴舔了下,似乎是肉?然后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柳开腾的温柔笑意因那一舔,又不由生出绮思,随着某处异动,不由一凝。刚把三个姑娘赶走,就迎来一咬,柳开腾的温柔彻底冻结了。

    可当听到柳煦模糊的梦语时,他龟裂了……

    柳二毛原话如下:好老,都咬不动,不好吃……

    当晚,柳煦和柳开腾吃饭时看到柳开腾脖子上的牙印,微微一笑,女伴儿很热情嘛。

    柳开腾看着他家弟弟的一口小米牙,泪流满面。

    作者有话要说:活力更新!!!这是想让我死咩,宽面条泪......

第 61 章

    柳煦这些天很明显感觉到闵月的视线一直有往这边飘,初时还挺高兴,想着这丫头可算明白自己心思了。但继续观察几日后,却发觉只有当柳开腾在他旁边时,这丫头才会看过来。

    柳煦一脸控诉地看向给他剥柚子的柳开腾,开始磨牙。

    “乖,就好了,把这些细籽儿挑了,就可以吃了。”感觉到柳煦投来的目光,柳开腾还以为他等得不耐烦了,一边加快手上动作,一边出言安抚。

    柳煦气结,可教室里有人,他不好给柳开腾难看,只能憋着火,抓起面前弄好的柚子瓤一口一口泄愤。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正和柚子肉中的细籽儿较劲的柳开腾见柳煦这般猛嚼,不由好笑,刚伸手想拦,就碰到小祖宗甚是凶狠的眼神,不由眼角一抽,额上挂下一滴汗,他不记得煦煦有护食的习惯啊……

    “……爷还就是个护食的了!再警告一次啊,惹谁都行,闵月你不许动。要让我知道你和闵月怎么着了,哼哼!.”其实能看懂对方表情什么的,有时候真的是很囧的事。

    “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和她怎么样!”眉头皱起,看向神情认真的柳煦,柳开腾的情绪不由恶劣起来,但不想和柳煦起嫌隙,还是压下了心中不快,举手表明立场。

    “她喜欢你也不行!”知道这要求相当无理取闹,但对着柳开腾,还不清楚对方心思的柳煦表示各种歪缠无压力。

    “……我保证也让她不喜欢我。”见柳煦神色好了些,柳开腾却高兴不起来,赌气添了句,“明天开始我就把咱爸的衣服翻出来穿上,一定把自己埋没在人堆里。”

    “我让你少乱泼荷尔蒙,不是让你去丢人。”想象了下柳开腾穿上那土得掉渣的衣服,柳煦却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模样。

    柳开腾没回答,径直低头给柳煦喂柚子,心里却闷得不行,他不愿控制自己的感情,所以如今情况,不过是自食恶果。只是,不甘心,但揭开,又不敢……

    这么懦弱的柳开腾,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何况是煦煦?

    教室另一头,正和同学请教功课的闵月收回视线,低头盯着题本发呆。

    初见时,柳煦给她的印象是个含着金汤匙出世,但性格很好的富家子弟。后进了嘉岚,听别人都说他性子冷清,脾气娇贵,她还觉得奇怪,因为柳煦对她一直极好。

    权贵人家的少爷小姐难免自持身份,见柳煦这般对她,旁人也常笑言,怕是柳二少对你有意。

    闵月尴尬解释,不是这样的,二少对她好,只是因为父母在柳家工作。那些人不是何胜文,不清楚给柳家工作和给雅顿工作的区别,闵月也不知道,所以那些孩子听了,并不当真,这嘉岚除了柳家子弟都是父母在柳家工作的,怎不见二少这般照顾他们?

    闵月初来乍到,面对这些同学,心里其实是带怯的,她的出身太过平凡,与这些被副校长实施多年贵族教育的少男少女站在一起,她本能地自卑。面对那些笑谈,她甚至不敢太大声反驳。幸好还有元月学姐,总能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三言两句将那些不知几分恶意几分善意的同校打发走。

    可结果却是,元月学姐会这么照顾她,也是受柳煦所托!

    那个时候,就是她自己都开始怀疑,二少对她是不是……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课业的压力渐轻后,这心思就有些不由自主往这边转。不敢太过明显,只能趁上课时偷偷打量独自坐在靠窗位置上的柳煦。少年个子不高,肉嘟嘟的,一双杏仁眼总是半眯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唇红齿白,越看越漂亮。虽只看长相,比同龄人小了两三岁,可胜在气质沉静,也没人敢小看。

    这看着看着,闵月就有些脸红了,只可惜当时柳煦正在想念家人,闵月又看得羞涩,他愣是没发现自己竟真的迷倒了闵月,然后错过好机会……

    后又听到不少有关柳煦的传闻。

    什么整个嘉岚除了大少就找不出比二少身份高的,却从不见他欺负人,甚至谁有了麻烦被他碰上,还会顺手帮忙解决。

    什么二少琴棋书画射御俱佳,精通多国语言,小二时就曾在法语课上口诵《资治通鉴》,左手英文右手法文翻译德文原版《资本论》,情景被戏称四国大战,让在座师生惊为天人。以后人家选课都是先上课再考试,二少是直接选课考试拿学分。所以人二少在课上打瞌睡从没人管,为什么?人有这个资本呗!

    哪个女孩儿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即便是暗恋对象能够才貌双全?当然天下无敌自是更好。所以闵月是越听越高兴,越听越自豪。

    可正当她心思萌动时,却在游廊里看到了抱着柳开腾软绵绵撒娇的柳煦,那一瞬间,她错乱了,纠结了。

    其实用成人眼光看,十三岁还是孩子呢,撒撒娇有什么大不了。可谁让闵月把柳煦定位在了淡然优雅贵公子上呢?看着心中无所不能的优秀男生和另一个同岁——即便看着大了不少的男生,即便是他哥哥——撒娇卖萌,她也,极度不能接受啊!

    “闵月?闵月?在想什么?”柳禾慧讲完题目,却没得到闵月的回应,见她神情定定的,不由无奈,轻推了她一下。

    “啊?”走神归来的闵月笑得有些尴尬,“我,我在想……大少对二少可真不错。”

    柳禾慧闻言看去,正见柳开腾给柳煦擦手,笑了,“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

    “的确很好,我也有哥哥姐姐,却没哪个这么照顾过我。”闵月又忍不住看了一眼。

    “二少体弱难养,全家都把他当眼珠子似的看着。大少心疼弟弟,自小把他带在身边,也就当奶爸习惯了。”听出闵月语气中自己都未发觉的酸意,柳禾慧眼神不由一闪,说了些不该说的。

    于是闵月更郁闷了,一个漂亮聪敏身价不菲的男生,很能满足虚荣感,但加个病弱娇贵,尼玛为什么她会有种林妹妹应该有宝哥哥来疼,她不该横插一杠否则就天理不容的感觉啊魂淡!

    于是在虚荣心和本心之间徘徊三分钟后,闵月忍痛放弃了这段不靠谱的暗恋加初恋,决定还是好好学习。

    至于柳大少?她还没那么脸大认为长相只算清秀脾气不算很好家世实在一般的自己能牵动对方视线,没看人满心满眼都是二少吗!

    于是闵月姑娘,你真相了。

    和初一一班一样只有8个学生的初一二班内,同样目睹二少自毁形象的游廊撒娇事件的凌沐染却是和闵月完全不同的反应。如果说闵月是被雷到幻灭的话,那凌沐染就是被引出了绮思,当然13岁的少年还很纯,不懂这些。只是觉得那会抱着哥哥软软撒娇的二少,很可爱,比他身上那只雪白的猫儿还要招人,很想据为己有。

    于是他一边诅咒着把一班和二班分隔这么远的校方,一边不辞辛苦常常往柳煦班里跑,名目则是找闵月或另一个学生商量些他们才艺或语言课的问题。别看年纪小,借口找得是真好,起码柳煦没办法把人送走,当然真正原因是他懒得花心思找对方茬儿。

    一个班总共才8个人,柳开腾又时来时不来,柳煦是为了闵月才长时间留校的。只是发现闵月在柳开腾走后彻底不看这边后,柳煦真郁闷了。正好爸妈也旅行归来,柳煦就有意无意往外赶人。把柳开腾给气的,捏着他的脸只说他没良心,见色忘义,嚷嚷着要不是为了给你过生日,我早走了。

    闻言,柳煦难得愧疚了一下,深刻反省了一分钟后,极其罕见地主动上前认错示好。柳开腾本来正在房间运气,觉得自己纠结得要死,柳煦却无知无觉,还把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排在他前面……越想越肝疼。

    柳煦进来,本是认真承认错误的,结果话刚说几句,就被柳开腾拦腰抱着摔在了床上。柳开腾也不敢真怎么样,只是压在柳煦身上,紧紧抱着。那弥漫周身的低气压和几欲化为实质的怨气,让柳煦有种大狗和主人撒娇的错觉,他的幻觉甚至严重到能够看见柳开腾脑袋上耷拉下来的耳朵……

    眨了眨眼,摇了摇头,终于把那诡异感觉赶走。

    柳开腾开始细数柳煦对他的不公,那一桩桩一件件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柳煦黑线,他哪有这么过分?但怎么用力都推不开身上这一坨,便板下脸出言威胁,结果百试百灵的招数今儿个终于撞到了铁板,极度郁闷下的柳开腾正委屈着呢,天不怕地不怕。

    我把你心肝宝贝似的捧着宠着,什么都不图你,这些年你赚的那些我毫厘未动,你要什么我上天入地给你寻,给你买,谁让咱说过要养你的呢。

    可你呢,一旦违了你的意,就是冷言冷语,我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但这并不妨碍感情上的公平。煦煦,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柳煦愣神,终于发现了柳开腾的不对劲儿,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开始跟他算感情账?难道是之前压迫太狠,今儿个爆发了?于是明白今天不答肯定脱不了身的柳煦,实话实说。

    一开始是假想敌,之后则是当作了下属,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我如何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所以现在是真把你当亲兄弟,亲手足。

    喊你哥哥,心甘情愿。

    得了答案的柳开腾虽然失望,但也不过是叹了口气,没再多言,又抱了一会儿,还是把人放开了。只是看着柳煦眼底的莫名,又生出气愤,一个冲动,微微俯身,所幸还有理智,没亲在嘴上,而是印在颊上。

    柳煦的思维有瞬间的停滞,但他……没多想。连续三世都被情人干掉,直接导致柳煦在感情上的极度不自信。他就没想过柳开腾会对他有什么想法,至于凌沐染,自是更甚。

    所以当柳煦缺勤N天,被看不下去的柳爸柳妈扔回学校。却见闵月这会儿对柳开腾都不感兴趣了,柳煦茫然了。所以当凌沐染时不时晃到他附近跟他搭话,眼神隐含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热烈时,柳煦却是漠着脸,实在躲不过才敷衍一两句。

    几次过后,柳煦实在忍无可忍,对于过去,柳煦唯一能够接受的就是闵月。其他人,即便是曾经的情人,他们的存在也只能不停地提醒他曾经的失败和遭受的背叛。说不上恨,但肯定不喜,甚至厌恶。

    完全没自觉的某人对闵月还是极关心的,发现凌沐染每次过来大半时间都是找的闵月,终于悟了,合着好容易把柳开腾这强敌莫名其妙摆平,就来了新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个新的,所以柳开腾被PASS了?

    纯粹因为另一个男生太过沉默寡言搞得他每次都没话可说无戏可演所以才找闵月的凌沐染表示你真的想多了!

    但这会儿,柳煦正摸着下巴上下打量自家哥哥,感叹到,如此说来,哥哥你的魅力也不怎么样嘛?

    柳开腾:这是重点吗?

    柳煦默默转回头,继续观察这对少男少女,一想到他们会在一起,柳煦心里就拧得不行,事实上,看着他们说笑的样子,心里总有种隐约的违和感……

    作者有话要说:3天跑了2000公里的伤不起,这是前天码的,还剩1万4,我这两天努力码出来!握拳!


第 62 章

    水阁建构精巧,不论用料,还是梁画,都非现代社会用钱能砸出的,置身其间,只见莲叶接天,碧波微漾。身后九曲桥上,一红衣少女正扶栏与旁边清俊少年细语,少女相貌清丽,衣饰华贵,气度骄然,可见是个极受宠爱的。那少年也剑眉星目,极是俊美,目视少女笑容柔暖,真真好一对璧人,与那湖中极珍贵的傲霜并蒂莲颇为相应。

    头脑很清醒,身上却毫无力气,柳煦明白,他又靥着了。只是相比于过去被往事骚扰,这次他似乎看到了些奇怪的东西?比如桥上的闵月和凌沐染。若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也太过逼真了些?

    “怎么办?怎么办!那是瑞哥哥,是睿王爷啊!他对你居然……我们该怎么办……”竹林中,少女攥着丝帕,惶急落泪。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我爱的是你,我只要你……我效忠王府多年,你又被他视作亲妹,实在不行,我们就直说,他应该不会为难我们……”见心爱女子这般难过,少年心痛不已,扶着她的肩柔声安抚,眼底却漫出阴霾。

    “你怎么能这么做!”少女瞪大了眼,神色是不信是自责是痛苦,“瑞哥哥那么信任我们!你怎么能背叛他!”

    “那种信任我宁可不要!”昔日少年已长成英伟男子,握住少女的手,压下她的惊呼,看向正殿方向时,眼中闪过厌恶痛恨,“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5年了,他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想把你嫁出去……”

    “那也不一定要投靠他!别忘了,我们的家人都是被他害死的!”依旧一袭红衣,衬着少女长开的五官,明艳非凡,眉间若隐若现的轻愁,让人心生疼惜,此刻谈到灭门仇人,眼中满是怒火,“他又和瑞哥哥是死敌,恨不能置瑞哥哥于死地,他登基那日,就是瑞哥哥死期!不论如何,瑞哥哥于我们有恩啊,没有他,你不能有今时地位,我也早入宫中成了太子姬妾,哪还能像现在这般!答应我,一定不要伤害他,一定不要……”

    “你到底还是和他们走到一起……”少女死死盯住男子,神色凄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听命皇上,有何不对!”男子侧首躲过少女视线,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皇上偏颇太子,你听命皇上与听命太子有何不同!”见他毫无悔意,少女抚着腕上砗磲串子,生出失望与后悔,“……让我走。”

    “你担心他,就要置我的生死于不顾吗!”男子拦住少女动作,抓住她的手臂低吼,“事已至此,若让他知晓,便是他不杀我,皇上和太子也不会放过我!就算他真能保我性命,我与你也再无可能!我堂堂男子,怎能,怎能……”

    “我到底该怎么办……”独归房中的少女软倒于地,恩情,爱情,如何抉择?

    ……

    被动跟着两人掠过一幅幅场景,柳煦神色愈发阴沉,如果说这些只是梦境中的胡思乱想也就罢了,若是是真正存在的过去,那曾经的他是有多傻?

    即便在有他的场景,两人有所收敛,可那举止间的默契暧昧只要留心,也非发现不了。当年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一心一意宠着信着凌沐染,对他有求必应,不敢怠慢,这些作为旁观者一眼就能看出的东西他那会儿连个怀疑都没有!

    对于这两人的背叛,他自是生气,可又有些无奈,毕竟那一世直到死都是他在一厢情愿地献殷勤,凌沐染未曾给他准话,他们在他背后勾搭,他想说自己被戴绿帽了都不行。尼玛,他对自己的恋爱天赋已经绝望了!

    但更生气的,是自己的有眼无珠,说到底那几世早殇都是他自己活该!自找的!当年他肯定是看天走路,被鸟屎糊了眼,不然能挑上那种人?!

    可不就是吗,那几位纵是能力好,长相好,气质好,但这些柳开腾绝对完胜他们,再加上又贤惠又顾家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比起来,那三坨可不就渣了吗?

    不过,拿哥哥和情人比真的可以吗……

    场景那么多,气着气着,柳煦也没力气了。尤其是看到闵月最后竟是自己跳下的城楼,柳煦对她彻底没了气愤。到底是前世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子,又因为他才得罪的庆珉,以至家破人亡。他明白,这一跳就是她的选择,她不忍伤了爱人,又觉得对不起他,所以赔出了这条性命。

    早上醒来,柳煦愣愣地盯了半天天花板,想到梦中闵月腕上的串子,便抬起手腕,打量起那金丝砗磲的手串,却见它失了往日光泽,暗淡不已,心中不由一动。这手串既能来到这个世界,只怕真有几分不凡,梦境中的这些,或许就是它让他看的?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昨晚没睡好吗?”正想着,就听门口传来柳开腾的声音。

    原来他在餐桌上等半天不见柳煦下来,有些不放心,就上来看看。结果推门就看到柳煦正白着一张脸,满脸倦色,一点不像刚睡醒的人。

    “做了一晚上的梦,累死了。”放下手,也不起,拍了拍枕头,拉了拉被子,“我再睡会儿……”

    “不差这一会儿半会儿,吃了早饭再睡,不然胃要不舒服了。”上前把人拉起来,哄着人去浴室洗漱。看他是真累,就让帮佣把早饭端了上来。

    “爸妈呢?”柳煦并不觉得饿,看着一桌精美早点,没什么胃口,但怕柳开腾唠叨,还是勉强灌了半碗粥。

    “妈去朋友家喝茶了,爸去公司开会了。”见他这样,柳开腾也不逼他,等他漱了口,把人送到床上,自己在一边陪着。把几份重要文件看完,见他还没睡着,就把东西收到隔壁书房,躺到了柳煦旁边。

    “今天不出去?”知道是柳开腾,柳煦还把被子让出了一些,翻了两个身,脖子各种不舒服,于是爬到柳开腾身边,枕到他手臂上,终于安静了。

    “不是答应陪你了吗?”柳开腾很受用地拿另一只手揉了揉柳煦的头发,见他猫儿似的眯着眼,就差没呼噜呼噜了,便是一笑,低头蹭了蹭少年发顶,然后偷偷亲了口。

    柳煦没说话,但抱住对方腰的动作说明了他的高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拉了两层窗帘的窗户,让进来的光线不再刺眼,却也不让房间显得昏暗,空调调到柳煦最喜欢的23度,花瓶里新换的薰衣草香味淡雅,被褥上的熏香也有安神静气的功效。最重要的是身边熟悉的气息让他放心,安心……

    “哥哥……”当柳开腾以为柳煦已经睡着,然后他自己也快睡着的时候,柳煦忽然开口了。

    “嗯?”柳开腾睁眼,神奇地发现柳煦神色居然很挣扎?虽然一闪而逝,但他坚信自己没有看错,心里好奇,却不敢表现太明显,不然这小祖宗就不说了,“什么?”

    “问你个问题。”柳煦衡量半响,觉得他这种某方面情商为负的人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请教柳开腾比较好,反正也不是外人,“如果甲喜欢乙,可是乙不喜欢甲,然后乙和甲的……妹妹丙互相喜欢上了,可是乙为了跟丙在一起,就联合甲的敌人灭了甲,丙知道后没有阻拦,却愧疚之下自……残了,然后很多年后,他们又遇上了,可是相互都不认识了,然后,万一某一天他们想起来了,那么他们各自会怎么做?”其实他更想问甲会怎么做,但不好意思太直白,就都问了,让柳开腾多角度回答。

    “……”柳开腾听完后瞪着柳煦发呆。

    “喂,说话!”难得愿意透露曾经私人生活的柳煦被看得不乐意了,你这什么反应啊,我这事儿不是给你当故事白听的,好歹给个建议啊。

    “信息量太大,你让我消化会儿……”被震晕乎的柳开腾翻身看起天花板,甲喜欢乙,乙却喜欢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丙是妹妹,是女的,于是这三个中肯定有至少一对是同|性!

    柳开腾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大胆猜测下,那是柳煦自己的故事,不然他刚才问之前不会这么为难。然后他是甲还是乙呢?如果是乙那么丙是谁呢?

    不对不对,柳煦不会莫名其妙问这个问题,最近有发生什么事吗?或是遇到什么人?

    压下心中激动,柳开腾开始在脑中排查,然后在仅剩的几个对象中发现了闵月和凌沐染!是的,凌沐染,虽然柳煦只跟柳开腾提过一回,之后也对他表现得一副陌路甚至无视的样子,可柳开腾相信自己的直觉——柳煦相当不喜欢凌沐染!

    可问题是他们之前从未见过,凌沐染入嘉岚后他们才有所联系的。

    于是继续神展开,把柳煦凌沐染闵月代入故事,觉得柳煦是乙的可能性更大,因为柳煦说了,他跟闵月是“再续前缘”,那么说明他俩前世就有些什么。自然那为了和丙在一起而灭了甲,但最后女友自杀的乙最符合。

    但私心里,他还是希望柳煦是甲……

    胡思乱想半天,忍无可忍的柳煦再次推他,没回过神来的柳开腾脱口而出:“你喜欢那凌沐染什么啊,我瞅着他也没什么优点啊。”

    “我能说我忘记了吗?别说你奇怪了,我现在也觉得奇怪呢,我当年到底看上他什么啊?生生把闵月给错过了,在他身上浪费了十多年时间。有那功夫娶个媳妇儿,孩子都满地打酱油了。”柳煦故事都懒得编,直接甲乙丙代替,也是不怕柳开腾猜出这就是他的事儿。两个都是重生来的,谁身上没个故事,既想找人出主意,没必要藏着掖着。

    只是他没想到柳开腾能那么迅速地猜出相关人物并对号入座,于是果然是旁观者清,或者果然是柳开腾这花花大少此方面情商较高吗?既然人家都猜出来了,他就索性彻底说开了。

    对柳开腾各种崇拜的柳煦不知道,他家哥哥真的是狗屎运加神展开才猜到的,那么一问,不乏兵不厌诈的故意,结果柳煦这从来很聪明的孩子在他很信任的柳开腾面前,居然磨叽都没一句,直接承认了。

    这情况让柳开腾又喜又忧,喜的是柳煦能喜欢男人,忧的是他怎么就又盯上闵月了呢?!

    “……你歧视同|性|恋?”对方的久久不语,让柳煦很是莫名,想了半天,觉得这个理由可能性最大。

    “你是?”柳开腾到底不放心,想听对方亲口说,可问完又后悔了,他该期待对方是,还是不是呢?

    “小爷男女不忌。”柳煦选择了说真话,虽他三世情人最后选的都是男人,但对女人也没障碍。

    “我不歧视。”柳开腾额角抽了抽,觉得这答案真是蛋疼,好吧请原谅他说脏话,可这是他的心声!你说你是我就下决心了,你说你不是我也会尽力克制,继续当兄弟,可男女不拘……你让我怎么决定啊魂淡,“你刚刚问我要怎么做是吧?”不好决定,只能拖了,于是柳开腾木着张脸,把柳煦注意力挪了回去。

    “对!”柳煦同学乖乖地收回抱着人家腰的爪子,坐起身,作洗耳恭听状。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同样注意力转回来的柳开腾咬牙,管你是因为什么,就冲你伤了我家煦煦,就是不对!

    “……”看着神色森冷的柳开腾,柳煦觉得自己似乎问错人了,一口气噎住,抹了把脸,许久才找回自己声音,“我觉得吧跟我有仇的是人家前世,这一世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挺无辜的,我报复回去倒是我不对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呗。”

    “你都想好了,还问我干吗?”柳开腾盯了会儿柳煦,表情却不是生气的样子,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柳开腾就把人按回了被窝,裹进怀里,蹭了蹭小祖宗的脸,“现在要紧的是睡觉,还是你不困了?”

    柳煦抱着被子眨了眨眼,这个问题就那么解决了?把他们当成完全不相干的人吗?

    那他纠结半天是为了什么啊,那他告诉对方自己的丢脸往事是为了什么啊!

    不过似乎真的这个法子是最好的了……

    就是有些便宜了凌沐染!

    不过,真的会便宜吗?怎么可能!这不,柳开腾正想着要怎么“无伤大雅”地收拾凌沐染呢。的确前世今生要分开,可谁让爷看你不顺眼呢?


第 63 章

    其实没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梦境中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但同样,也没证据能够证明那些只是柳煦的臆想。太过真实的场景,让他不能不在意,怀疑的种子一旦撒下,曾经理所当然的事也变得值得挖掘深思。

    潜伏记忆中的违和之处被一点点理顺,柳煦的心情也一点点沉郁,原来当年的他并非一无所觉,只是太过在意,所以宁可欺骗自己……

    还是那句,他当年是有多傻啊!

    接连被过去记忆折腾几晚,终于弄明白自己短暂一生的恩怨情仇后,柳煦各种头晕头痛不解释,身理心理的双重打击情绪想不低迷都不行啊。

    柳开腾看他这样,就怕他打击太过,生出皈依佛门的心思,恨不能一天24小时守在他身边。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有了柳开腾陪睡的柳煦不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于是柳哥哥的属性之一是辟邪吗?

    发现这一点的柳煦欢欢喜喜地抱着柳开腾休息了一礼拜,终于养回了精神,甚至那些过去的糟心事儿,有哥哥哄着逗着,也不那么上心了。

    元旦过后,生龙活虎的两只被爸妈扔回学校,并留言,眼瞅要期末考了,都给我认真点!自诩乖孩子的两个背着书包进了校门,柳开腾本还想手拉手的,被柳煦鄙视一眼后,郁闷地收回了爪子,心中小人蹲在墙角画圈圈,总是这样,用完就丢,柳小煦你个小混蛋!

    柳煦对闵月本就是兄妹之情远胜男女之情,之前误以为闵月心属于他,心生感动,便带着补偿心理想和姑娘搭伙过日子,他有钱有权,女孩想要什么他都能给,至于爱情,虽现在还没有,但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总之不会让她受委屈。如果万一假如哪天女孩遇到喜欢的人了,那人又靠谱的话,柳煦也不介意退位让贤,反正他只是想让曾经一心一意为他考虑的姑娘有个好归宿罢了。

    可现在知道人喜欢的根本不是他,看在前世小女孩儿为他叛出师门,又家破人亡的份儿上,虽还是会对她好,但别的心思却是懒得再想。闵月尚且如此,何况是彻头彻尾背叛他的凌沐染?没亲自动手收拾他算不错了,帮他解围什么的……真当他圣父啊?

    于是在柳煦的默许下,凌沐染其后三年一直霉运缠身,直到柳煦柳开腾离开嘉岚,他的日子才恢复正常。这不算什么,最让柳煦无语的是这孩子自始至终不知道害他的是柳开腾,还对他各种崇拜。

    柳煦深深叹服,果然天资才是最重要的,无耻腹黑什么的,也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的啊。

    柳开腾:……

    嘉岚放假早,所以最后一门考完,正赶上柳煦生日。本来柳煦的意思是回栅县老家过,挺久没见家中老人,也该去看看了。可学生自由了,公司却正是忙的时候,他俩倒是当惯甩手掌柜,动动嘴给个方向,偶尔重要文件上签签字,具体工作有下面人费脑子实施。可柳家其他人爬的最高的也不过是雅顿高管,这段时间一天几场会跟赶场似的,哪抽得出空回老家给这小祖宗过生日?

    无奈,只能把老人从栅县接来,在省城过。

    此刻寿星柳煦正被埋在一堆礼物中,拆礼物拆得手酸。送了几年礼物,柳家多少都估摸到了这小祖宗的喜好——年轻人喜欢的新奇玩意儿他都不爱,倒是对那些石头瓷器字画颇为感兴趣,俨然是老人家的喜好,也就嘉岚能培养出这种怪胎。

    只是那些古董字画不是有钱就能寻到的,许多时候还要看机缘,于是大多数都把目光投到了玉石翡翠上,反正也是石头的一种。所以柳煦这几年收到了不少类似玉白菜之类的极品摆设或挂件,虽都是新工,却架不住料好做工细,过上十年,照样价值不菲。

    那些找不到好玉雕师傅的,直接一整块送上,柳煦看了反而喜欢,挑着好的给刘秀和家中老人琢了好几套首饰。

    收完东西,大伙儿说说笑笑入席,柳煦还小,柳开腾又是他们老板,自是没人灌他们酒。只是苦了柳昌盛,柳煦辈分小,没道理长辈给他祝寿,于是那些人都跑来给柳昌盛敬酒,这一波接一波的,柳昌盛纵是酒量不差,也扛不住车轮战啊。

    等柳昌盛开始上脸,再来的都是些小辈了,柳煦不喝酒,自是由柳开腾迎战。相对于长辈们的心思重,这些年轻人还是比较2的,即便知道柳开腾厉害,但没机会接触雅顿真正实力,到底没有直观感受。相比于敬畏,心中更多是与偶像亲密接触的兴奋。

    柳煦给边上侍从使了个眼色,等柳开腾喝完一杯,再端起入口,不由往柳煦那边看了眼,酒被换了,度数直接从53变成9,外观几乎没变化,要不是尝了口,他也发现不了。知道柳煦心疼他,柳开腾心里乐的不行,起身拿着“茅台”一桌桌绕过去,大杀四方。

    纵是度数低,这么一圈下来,柳开腾也有些上头,对满场的赞叹声听而不闻,抓着柳煦的手捏啊捏。

    “妈妈,哥哥有些醉了,我扶他去歇会儿。”柳煦挣了下没抽出来,便由着他拉着,让下面上了醒酒茶,结果柳开腾喝了还是一脸傻笑,柳煦看着不像,准备扶他下去。

    “行,你自己也歇会儿,他们难得凑这么齐,今晚恐怕要闹挺晚。”刘秀自是点头,见柳开腾往柳煦肩上趴,就怕小儿子被压坏了,立马挡到小儿子身前,把柳开腾往服务员怀里扔。

    “开心就好。”反正是自家酒店,偶尔让员工加下班,算三薪好了。

    柳开腾不乐意柳煦和人磨叽,被自家帮佣搀着往电梯走,还不忘伸手拖上柳煦。一进客房,就赶走外人,抱着柳煦趴床上挨挨蹭蹭。

    “还醒着不?醒着去洗个澡,一身酒味儿。”被对方头发刺得痒兮兮的,柳煦伸手推人想让他走开些,这模样怎么跟撒娇的狗狗似的。

    “煦煦~”得,这家伙真开始撒娇了。

    “赶紧起来,别装醉,卖萌可耻知不知道!当你是我呢!”柳煦被雷得抖了一抖,这家伙真的是柳开腾吗?

    “不起来~”被怀疑真身的柳开腾继续蹭。柳煦衣服上是不熏香的,但柳煦觉轻,睡眠质量总不好,所以被褥和房中会有安神的香料,时日久了,身上也带了香气。这会儿柳开腾抱着人啃豆腐,只觉怀里小家伙又香又软,低头碰到细nen脖颈,滑腻腻月亮糕一样,忍不住就想咬一口……

    “柳开腾你个禽兽,抱着我也能发情啊魂淡!”这是被咬的某只,柳开腾咬得不重,舌头轻舔,不痛,只是酥麻麻的,很诡异的感觉。正想让柳开腾放嘴,就感觉到腿上一个**的东西一戳一戳的……

    有过一次经历的柳煦会不明白这是什么吗?当然不会,所以他吐血了。

    柳开腾的确没有醉,虽然一身酒气,眼神迷离,面红耳赤什么的,但神志绝对清醒,就算本来不怎么清醒,被柳煦那一喊也醒了。不过别人不知道不是吗?到嘴的豆腐,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赶紧吃才是要紧!

    下定决心无耻到底的柳开腾不管柳煦怎么挣扎,啃完脖子不算,又去啃嘴。这一吻是极尽讨好之能事,要是那些姑娘只怕就要嘤咛一声软到于床任他为所欲为了。可奈何他碰到的是柳煦啊,情|爱方面EQ为负且此时各种不在状态的柳煦啊。所以柳开腾技巧刚用了一半,就被实在推不开他的柳煦啊呜一口咬在了舌头上。

    柳开腾捂着嘴,神情悲愤。

    柳煦不管他,自行跑洗漱间收拾仪表去了。好在是冬天,有围巾可以挡挡,不然这一脖子吻痕,他知道是误会,别人看到了可不一定会这么想。听着外间柳开腾的哼哼声,柳煦在想要不要让客房管家找个干净的雏鸡过来,但转念想到爸妈还在楼下,影响不好,且这年头也没到繁荣娼盛的时候,鸡是想叫就叫的吗?所以只能作罢。

    可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扔下不管,所以便把门外候着的帮佣给喊了进来,吩咐她们给柳开腾擦身,换上睡衣,自己则去了另一套客房休息。

    至于两个帮佣都是年轻貌美的未嫁姑娘,会不会跟柳开腾干柴遇上烈火,柳煦表示那就看天意了。反正两人的身家背景都是查过几遍的,很安全,真跟柳开腾弄出什么,不过是多养几口人的事儿。

    躺床上的柳开腾被咬后就没勇气继续了,不然傻子都猜出他是装醉。但又舍不得柳煦走,只能哼哼两声提醒自己的存在,结果等来的是两个想要脱他衣服的年轻姑娘。心思一转就知道柳煦打的什么主意,柳开腾却是气笑了,将两人推开,自己摇摇晃晃地进浴室泡了个澡,再出来已恢复了平日模样。

    看了两个女孩儿一眼:“没你们什么事儿了,还不出去?”

    那两女孩儿就算之前存了什么心思,被这么一看,只觉冷气从脚底嗖嗖漫了上来,哪儿还敢说什么,立即出了房间。本该是站在柳开腾门外候命的,这会儿却恨不能有多远躲多远,却是都站到了柳煦房前。

    柳开腾躺回床上,回忆方才,没一点后悔,就是时间往前让他重来一回,他还是会这么做。他只是担心,明天要怎么跟柳煦解释,把这事儿给揭过。绝对不能因为这一次,就把今后的路给断了,咱追求的是可持续。

    隔壁柳煦却不知道柳开腾的辗转反侧,他泡了个澡吃了宵夜,看了会儿电视就把刚才的事儿给扔脑袋后面去了。这个楼层只有三个房间,从不接待客人,是专门留给柳开腾一家的,所以房间里的熏香被褥都是柳煦用惯的,并不会因为环境的变换而不习惯。

    整个楼层都很安静,柳煦又被酒气熏了一晚上,这一晚却是睡得难得安然。早上醒来天色已然大亮,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难怪这么饿。

    吩咐外面把早点拿上来,洗漱完毕,出了卧室,就看到柳开腾正等在小客厅,神色有些奇怪。

    “吃过了没,没吃过就一起吧。”柳煦以为他是尴尬昨晚的事,看他如坐针毡的样子,也不忍心为难他,“其他人呢?”

    “老人家不习惯外住,妈昨晚就和他们一起回去了。爸留下陪他们闹到凌晨,在楼下歇了一晚上,这会儿都上班的上班,回家的回家了。”想了一晚上要怎么解释,结果柳煦这样摆明了是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柳开腾闷地不行。

    “那我们等会儿也回去吧,过几天跟爷爷奶奶一起回栅县,大爷爷也该回来了吧?”早饭是柳煦极少会用的鸡汁汤包,虽是此地特产,但着实油腻,但自从发现鸡汁汤包和豆浆的搭配后,柳煦却有点喜欢上了。

    “煦煦,昨天晚上……”对方越淡定柳开腾就越不淡定,他宁可柳煦生气让他费点力气哄哄,也好过现在这样。这说明什么?柳煦不是真的没放在心上,就是存心逃避!不管哪样,都不是好现象,因为无从下手。所以干脆就由他主动提起,确定柳煦的心情。

    “我知道昨晚上你喝多了。”柳煦喝了口豆浆,去了口中油腻,坦然地看向柳开腾,露出安抚的笑容,“所以不用在意,你又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的啊!柳开腾心中哀号,是的,他已经确定,柳煦的反应是不在意,是没放在心上,不是装的,不是逃避!认识这么多年,这点观察力他自信还是有的。

    可这才是最内伤的啊!煦煦你上辈子不是喜欢男人的吗?不是男女不拘的吗?怎么到我这儿就这么迟钝啊!我亲都亲了,摸都摸了,你还能这么阳光地看我!就不能稍微警觉一点吗!

    是啊,普通人肯定会不自在,可柳煦对自己魅力的自信度为负,他是真的以为柳开腾喝多了认错人发错情,所以才能这么坦然。

    柳开腾食不知味,味同嚼蜡,陪着柳煦回了家,一路上神色各种僵硬,内心各种苦闷。想着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回事儿啊!

    郁闷了几天,看着神情无辜坦然的柳煦,柳开腾恶从胆边生,既然你这么迟钝,活该让人吃了!于是在柳煦时常无知无觉,难得生出奇怪感觉还会被自己打消的情况下,柳开腾各种小动作越来越多,越来越亲密。用柳开腾的话,这样将来两人关系确定了,煦煦就是开始不答应,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哼哼!

    于是柳大毛,你有没发现,你潜意识里已经准备跟你家二毛确定关系了,差别只是时间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是掉文收,我是掉作收,哭!大哭!

第 64 章

    进了94年,柳煦难得忙了起来,原来年初欧洲经济区成立,汉允在欧洲投资庞大,与各方势力都有所联系,没折腾成盘根错节,那是时间问题。为保证良好发展趋势,必然要根据体制变动做好相关调整。
    且政治同一向政经同一转变,欧洲及周边国家地区的期货和股票市场也会有所变动,柳煦没道理放过。虽已富可敌国,可偶尔玩一次数字游戏,愉悦身心也是好的。
    之后又赶上汉允5年一次的大述职,好吧事实上这是汉允成立以来第一次,谁让汉允的成立时间实在有限呢。所谓大述职,其实就是各国和地区的分行高层碰头,给大老板做报告。听着简单,却没人敢轻视,因为一旦总结分析和回答不能让老板满意的话,那迎接他们的很可能就是被发配到边远国家,甚至辞退的命运。
    用柳二少的话,我一年几百万的薪水是请你吃干饭的吗?没本事就给我下去,有的是人想往上爬!
    与会十八位行长中不乏第一回见柳煦的,但能被柳煦看上挖角并安安稳稳干这些年的,哪个不比狐狸精明?不说心中如何惊异腹诽,面上却是未显分毫,认认真真做完报告。
    等到提问环节,他们万分庆幸刚才没得罪这个东方娃娃——柳煦这长相在国内都嫌小,何况是西方人眼里——看这一针见血的架势和水平,真要存心刁难,他们可没自信能绕过去。无关是否做了亏心事,柳煦若有心挖个陷阱,他们轻敌踩了进去,代价就是当牛做马。
    大述职期间,柳煦这只披着羊皮的千年老妖变着法儿地敲打那些老狐狸,再次加固他英明神武高不可攀神秘莫测的形象时,柳开腾正全场围观导致波黑内战发生重大变化的萨拉热窝恐怖袭击——当然是在确定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事后柳大少一边对恐怖份子贫乏的想象力表示鄙视,一边代表名下几个跨国慈善基金站出来抨击对方的野蛮无人性,然后戴上仁慈的面具给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平民送上温暖。
    波黑林木和矿产资源相当丰富,人力资源也不算昂贵,柳开腾早对这儿摩拳擦掌,磨刀霍霍了,管他上层怎么斗,先在民众心里博个好印象。
    转个身他就吩咐手下控制运往当地的军火,先屯着,歇一会儿,等明年重新热闹起来再继续。
    ……
    用柳煦的话,这种他以为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无耻资本家,终于被他见到活的了。
    闻言,柳开腾只能装委屈,嘟囔这也是为了你啊宝贝儿,别人都以为我的雅顿多了不得,能跑国外去赚外国人的钱,却不知道你的汉允才是生钱利器。就说汉允这两年到处投资,你又私下里各种收购,国内暂时还好,欧美这块儿人的吃穿住用哪个不和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手里没个足够强悍的武力,我能放心你吗?也就你心思多,会藏,国内那些老爷子们对咱只知一二,不然你觉得咱在国内还能这么安生吗?
    会议刚告一段落的柳煦安静了下来,的确,不知不觉间他插手的行业已经太多,虽都是用汉允或其它公司的名义控股,但他和柳开腾明白,那些其实就是他的东西,他说了算。仔细盘算后,纵是柳煦也有些心惊了。
    从他最看重的能源到当今兴起的互联网,从超市里随处可见的食品饮料到地上跑的汽车天上飞的飞机,就没有他涉及不到的,再加上实验室还有那么多未投入使用的产品……
    知道自己的财富堪称敌国,却不知竟不止一国。看来他真的要停下脚步,好好休整了,起码三代以内,不需要再有所扩张,好好消化这些东西,消除自己的影响就不是几年十几年能做到的。
    主意打定,即将结束的会议延期,柳煦给这些高层们制订了新的任务,对未来五年的方向做了根本性的调整。如果说之前是杀气腾腾的攻伐,那现在就是稳如山岳的守成。那些高层不知道柳煦还有其它产业,自然有所异议,可柳煦把未来发展趋势分析了下,让这些人明白,在飞速发展的新时代,守成并不比创业容易,这些高层总算服气,乖乖拿着材料回去工作。
    搞定汉允这边,又把另外几个理财团队先后约了出来,重申了方向变动的要求。
    做完这些,又扫了些痕迹,柳煦终于忙完,见柳开腾还没结束的意思,就跑澳大利亚看袋鼠去了。他在那儿有个小庄园,葡萄酒产量十分有险,但也足够自己喝和送人了,倒是里面养的牛羊,出产的皮毛相当不错,柳家房中的地毯就是这里供的,又细软又丰厚。
    每天晒晒太阳,骑骑马,品品酒,泡泡牛奶浴,跟爸妈打电话唠唠嗑,日子相当悠闲。等柳开腾这军火贩子和手下佣兵头子谈完事,两人又磨叽了两天,终于一起从温暖的南半球回到了不太温暖的北半球。
    柳煦一下飞机,只觉冷气嗖嗖往脖子里钻,痛苦得不行,往背上肚子上腿上甚至脚底贴上暖宝宝,手里捧着电热水袋,这样还不算,又把自己裹成颗棉球。94年已经有暖宝宝和电热水袋,不过柳煦用的是实验室供给的改良版,更安全稳定,以及……美观。
    这就是柳开腾的意思,用柳大少的话讲,他家煦煦这么精细的人,哪个角度看都比画上人更漂亮,你能忍心他用不华丽的东西自毁形象吗?
    边上服务的空乘人员默默扭头,虽说这两天下雨,气温有所降落,现在又是清晨,温度不高,可到底也是3月了啊,你把寒冬的行头穿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但接着让他们更崩溃的事情发生了……
    “哥哥,哥哥,我们回去吧,等天暖了再回来好不好~”只见柳二少抖抖索索走了几步,还没从梯子上下来,就转身往机舱方向走。
    “我看行。”结果柳开腾这个没原则的居然在空乘员诧异的眼神中点头同意了,光说不算,还跟他家弟弟一起转身。
    “大少,二少,下周二是您们大爷爷的八十寿辰。”随侍二人的蒋野看他们不像开玩笑,不由吐血,心说就算这飞机是柳家私人的,可空乘人员不是啊,少爷们,咱能顾点形象吗?
    “回家!”柳煦继续面不改色地转身往地面走。
    柳开腾无法,只能让随从自行李里取出一件厚厚的羊毛披风给他系上,拥着人往出口方向走。进了机场大楼,就没这么冷了。
    因为父母去北京开会了,两人就没在省城耽搁,直接回的小潭村。两人初五就走了,为这事儿没少被老人念叨,答应忙完就回来才让这几位满意,没继续照三餐来电话。
    路边油菜长势不错,这两天落了雨,一个个被洗得水汪汪的,于是在国外待了两月且因忘带厨师同行一直吃饭不合胃口的柳煦饿了……
    “让三个师傅都跟我回小潭村,我饿了!”自我惯了的柳煦从来是想做就做。
    小祖宗发话,弟控自然照办,于是三位分布在不同庄子的师傅接到命令,同时往栅县小潭村赶。又因柳开腾二人不愿劳动老人给他们收拾,就没和他们说什么时候回来,爸妈又是过了十五就走的,家里空了这么些天恐怕不能住。于是柳开腾一个电话,省城留守的一批帮佣带着两位少爷用惯的被褥衣服等生活用品赶赴小潭村。
    在厨师未到前,柳煦只能先咬着包里的点心垫胃了,但这些是省城管家估计他们这个点没吃早饭,特意让厨房准备的,都是柳煦最喜欢的口味。所以小祖宗也没觉得太委屈。咬了两口,不那么饿了,就团巴团巴,准备睡觉。
    昨晚飞机上睡得各种不舒服,果然空中和地面还是有区别的,哪怕被褥什么的换成他用惯的也一样。
    因为柳煦睡着了,柳开腾怕路上太摇吵醒他,便吩咐司机不用算时间,只管拣好走的路走,所以两人到家时,已经临近中午。三位从更远地方赶来的师傅和那些帮佣都已经在柳家老屋忙活了起来,那房子还是柳昌盛结婚时盖的,这会儿塞十几个人,看着就挤。
    知道柳煦爱享受,柳开腾早先想着该在老家也建个园子,不然每次回来连个帮佣都不能带——屋里住不下。就算自己把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担心委屈这小祖宗。结果主意刚提出来,就被自家爷奶给否决了,爸妈和柳煦也都不赞同。
    他们的意思是,柳家这几年是富了,且是巨富,但因处事低调,村里至今也只知道他们在城里上班,知道家里亲戚这几年都混得不差。
    这里不是雅顿,不是嘉岚,那里的常识在这里却是秘密,不是他们故作神秘,只是明白财不露白,怕人眼红,更怕巨大的财富拉开自家和村里的距离。不是多看重乡邻情分,只是怕老人家孤单,他们那一辈人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离了村邻,他们会不安,会寂寞。
    老人家最怕孤单,他们不希望他们难过。
    于是柳开腾在自家山头盖庄子的想法被被无限拖延,为此这家伙难得闹了一次别扭,合着就你们知道为老人考虑,我最不孝顺行了吧!
    最后还是柳煦把人给哄好的:小潭村虽然是咱们老家,但以咱家的财势,把本家安排在内陆已经不安全了。若说在英美等国资本家能够掌控政治家,让政治家为他们服务,那么在中国,起码短时间内,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国内的规矩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站错了队,再多的财富也挽救不了。他们能凭借先知站对二十年三十年的队,可他们的后辈呢?是不是还能有这种时运?
    所以本心来讲,他更看好的地方是XG,即便97年回归后,那里的政治经济环境也是最适合柳家扎根的。之前让你在XG凭着何家的关系在那儿混了个熟,为的就是这一天……
    ……
    一番分析后,柳开腾也不生气了,高高兴兴跑XG给他家宝贝儿找地儿去了。至于小潭村吗,煦煦说喜欢那就喜欢吧,只是那以后逢到过年,柳开腾会让值守的帮佣和厨师留候栅县,随时待命。
    柳煦在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柳开腾看他精神的确不错,便让蒋野把人都安排回去休息,自己带着柳煦往柳勉家走。
    到了门口,发现门锁得严实,不由纳闷儿,大爷爷最近没说要出门啊,就是出门了还有大奶奶呢。要说外出打牌,也是下午的事儿,这个点都没吃午饭呢。
    转了两圈没见着人,也没遇上周围邻居。就继续往前走,找爷爷奶奶去。
    原来这几年柳家在村里投资建了“云想衣”分厂,和一个电子零件厂,赚钱是其次,主要是回报乡里,不过低调惯了的柳家是不会逢人就说厂子是我家的,balabala……
    所以虽是农闲时候,也很难找到空闲的人,当然柳家几位老人是严令禁止进厂上班的,所以柳勉家没人他们才觉得奇怪。
    进门,见让他们扑了个空的大爷爷大奶奶也在,四位老人和三个不认识的人坐在堂屋,气氛很是诡异。尤其那对中年夫妇,看到柳煦的时候似乎有些激动?
    “大爷爷,大奶奶,爷爷,奶奶。”柳煦可不像柳开腾这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这段时间在外面严肃太久了,现在各种想要装nen调解下心情。所以看到四位老人,立马飞扑上前,一人给了个拥抱。
    “二毛,来给大奶奶看看……瘦了瘦了,你说你好好的往外面跑什么啊,瞧把这小脸给熬的。”两个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大奶奶抱着柳煦打量,心疼得不行。
    柳家奶奶也是看了柳煦看柳开腾,虽没像嫂子这般心肝儿肉地叫,可那表情分明是极赞同的:“你们这俩孩子,回来前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啊,家里正有人收拾着呢,午饭您这儿也别忙活了,等会儿去我们那儿。”柳开腾笑笑,也不反驳,“这次回来煦煦给你们带了不少东西,等会儿让他们给送来。”
    “外面路滑,还是让他们把饭菜和东西一起送来吧。”柳煦坐在老人怀里,也不挣扎,听了柳开腾的话,却有些意见。
    “还是煦煦想得周到,那就等会儿让那边送来。”招呼打完,柳开腾很自然地看向屋中的陌生人,那是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面色晦暗,似乎身体不太好,“这几位是来找大爷爷的?”
    四位老人瞬间哑了声音。
    柳开腾挑了挑眉,柳煦也发现了不同,好奇地看向那三人。
    衣饰虽干净,却难掩破旧,要说气质,也没什么特殊,倒是中间那个孩子,一脸病气,也难怪柳开腾以为他们是来找柳勉看病的。只是奇怪,这三人似乎都对他很感兴趣?那眼神说不上恶意,却也让人很不舒服。
    “咳咳,他们……他们是来找二毛的。”沉默良久,却是柳老爷子出声打破了沉默,“他们说,他们是二毛的亲生父母。”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厉害有木有,一天9000字有木有!

第 65 章
    这对夫妇男方姓秦,家在邻县,跟柳家隔了有二百多公里,依现有道路情况,就算有车也是段不轻松的路程。女人姓严,娘家在离小潭村不远的大坝村,中间隔了个县城和两个村,三十里地的样子。

    那严小玲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一枝花,十五六岁就开始有人家惦记,可她自认长得好,不愿屈就在乡下,一直和几个下乡的知识青年打得火热。结果77年后,人陆续回了城找更有共同语言的城里妹子,左右逢源的严小玲一下成了孤家寡人。

    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看24成老姑娘了,严小玲和父母都急得不行。老两口顾不得面子,四处打听合适的人家。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远房亲戚带了话来,说厂里有个男的,长得周正,人也勤快,就是年纪大了些,三十多了,去年刚死了媳妇儿,家里还有个老娘和俩闺女,问她要不要看看。

    严小玲想着虽是二婚,好歹算是嫁进了城里,后妈就后妈呗,再磨蹭下去,就只能给村里那些泥猴儿当后妈了,便应承了下来。

    到了城里,严小玲满意得不行,比起乡下天不亮就得起来喂牲口,顶着太阳汗流浃背在地里忙活,带带孩子做做家务的日子实在清闲。虽孩子不是她亲生的,但姑娘家给吃给穿就不吵不闹,省心得很。婆婆也是勤快人,并不难伺候。之后丈夫听她念叨无聊,就给她在厂里找了个临时工的活儿,手里有了钱,还能时不时接济下娘家。

    可这种好日子在她肚子两年没一点动静后结束了,老太太成天指桑骂槐,念叨儿子不幸,娶了个不下蛋的鸡。别看老太太城里人,重男轻女,传宗接代的思想一点不比乡下老太太轻。秦勇已经有两个女儿,之前老婆也是难产死的,确信不是自己的问题,对这不能生养的新媳妇儿也没了初时小意。

    后不知从哪儿听来些严小玲跟那些知识青年不得不说的故事,心里更是疙瘩得不行。

    老公和婆婆的不喜,让严小玲不得不打起小心,借口工作推给婆婆的家务全揽了回来,对婆婆孝顺,对丈夫体贴,对两个孩子也是无微不至,但到底缺了股气,总是风风火火的一个人一点点蔫儿了下来。

    第二年年初知道自己怀孕时,那心情非用个词形容,就是扬眉吐气!老太太高兴,丈夫也高兴,之前家中阴霾一扫而空。老太太积极啊,都不用她说,里里外外活儿都给包了,不让她动一根手指头。后来发现媳妇嗜酸厉害,想着酸儿辣女,更是伺候殷勤,每日里好吃好喝地供着。

    结果没等孩子出世,老太太自己先在家倒了,送医院一查,心血管不太好啊,这段日子挺激动?再加上疲劳过度,想平平安安就好好静养吧。

    家里多了个病号,严小玲也不好赖床上不动,但她这是头一胎,大意不得。所以老太太被闺女接去后,夫妻俩就把严老太太接了过来。严家明白,这一胎关系女儿在夫家地位,间接关系他们日子能否宽裕——这两年女儿寄来的钱可不老少——那是十分上心。

    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吃饼难免掉芝麻,严小玲不到9个月就肚子痛是谁都没想到的,大半夜的,秦勇去姐姐家看老娘了,周围几家都在上夜班,家里只有孩子,老太太急得不行,让俩孩子出去找人,结果人还没找来,这边已经疼得不行了。

    老太太一咬牙,自己烧了水给女儿接生了。

    抱出一个瘦瘦弱弱的孩子时,一看是带把的,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正要说什么,就见女儿还在疼,一摸肚子,还有一个!但这个抱出来,老太太就乐不起来了,不男不女,妖孽啊!

    秦勇回家时,天都没亮,三人不敢声张,就对外说生了个大胖小子,另一个却是由老太太抱着在秦家回来前回了乡下。孩子太小,水都喂不进去,老两口愁眉苦脸地合计,孩子是肯定不能要的,且这样子能不能养活都不好说。

    附近都是知根知底的,扔村里被人看见了,指不定就有谁猜出来生事,必须送得远远的!于是老头胡乱挑了个方向跑了一整天,把孩子扔到了小潭村柳家地里。其实他本是想送门口去的,可这家的狗太厉害,听到点动静就嚷嚷,怕被人发现,只能随手一放,听天由命。

    要说这事儿都过去十多年了,知情的四人也从不提起,秦家夫妇都快以为自己真的就这一个孩子。老太太疼孙子,看严小玲也顺眼,即便之后她再没有过孩子,有孙万事足的老太太也没说过什么。

    秦勇能干,凭一手好活儿,一升再升,早不再是普通工人,工资也节节攀高。严小玲沾丈夫的光,前年也成了正式工,两个女儿听话,儿子聪明伶俐,老太太也身体不错,日子真是顺心得不行。

    可就在这时,儿子忽然在体育课上晕倒了!夫妻俩火急火燎赶去医院,医生说,你们家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夫妻俩眼前一黑。

    医生又说,放心,不是特别严重,可以手术治疗,夫妻俩猛松了口气,不严重就好。

    医生推了推眼镜,继续说,但是你家孩子血型有些特殊,手术虽然不复杂,风险也不大,但找不到输血者的话,这个手术是不能进行的,孩子只能先这么熬着……

    待得知所谓特殊是全县甚至全省都不一定有适合儿子的血源,夫妻俩眼前又是一黑。

    短短两分钟内心情云霄飞车似的忽上忽下让他们腿软了,扶着墙才走进儿子病房,之后几天,所有秦家和严家人都去医院做了配型,竟是无一人合适,包括秦家夫妇。

    法乐氏四联症,不说后世,就是以那会儿眼光看来,也算不上绝症,手术治愈率极高,可到了秦家根这儿,却因没有合适的输血者,不得不将手术无限后推。

    知道自己可能会死的秦家根同学情绪相当不好,本就不爱运动而显得安静的性子更加沉默,成日自己吓自己,本来挺好一孩子硬生生折腾出一脸病气,把秦家给吓得,赶忙送医院。

    就算这时看病没后世那般贵得离谱,奈何秦家怕亏了孩子,什么有用没用的药都挑最好的拿,厂里不给报销就自己出钱。那些外国进口的药都是按粒卖的,大半年光景,孩子没见好,秦家那点底子却被掏了大半,想着那手术费用,老太太眼都快哭瞎了。

    如此凄风惨雨时,严老太太忽然一拍大腿,问女儿,还记得当年扔掉的那个孩子不?

    严小玲愣了愣,明白了老娘的意思,但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在想到孩子是被扔乡下地里时就熄灭了,摇头,那孩子估计早没了。

    老太太当时没说什么,回老家后却立马让老伴儿去打探,严老头心里是不愿意的,觉得老伴儿想多了,孩子是他扔的,大冬天就那么放地里,能活才是奇了。

    结果还真的奇了!那孩子真的没死!

    夫妻俩一听那叫一个激动,问明白地方就走,秦老太太念叨什么也顾不得了。本来没想带儿子一起去,但那孩子听说自己在乡下还有个被扔掉的弟弟,非要跟着。

    源于血缘中的兄弟亲情?你想多了,这只是一个被自己折腾了一年的孩子听闻还有比自己更倒霉的孩子,想去一睹为快,抒发怨气罢了。于是,秦家根同学这是扭曲了吗?

    夫妻俩虽家中积蓄无多,但也不至于穷苦至此,穿一身旧衣,不过是为了博同情分,省得孩子仇视他们。

    柳家有钱,但因之前说过的种种顾虑,柳家在小潭村和县城的住处都很简单,便是省城的居所也不过是买了上下两层打通。想领略这家豪富,还是去柳煦名下的那些园子庄子最好。加上柳家低调,本村人都不知道柳家底细,何况这都没怎么打探清楚就贸然跑来的一家三口?

    秦家夫妇并不知道这两对老头老太太和柳煦的关系,进来问是因为走了半个村,就碰上这家门是开的。以为是普通庄户人家,心里颇有些不自知的高高在上,硬撑着跟两对老头老太太寒暄了会儿,想问出孩子下落。结果半天了也就知道那家主人开会去了,孩子出去玩了,不由郁闷。

    为不再浪费时间,他们准备说下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让这家老人给传个话。结果没等说出目的,两孩子就过来了。

    听了老头子的话,他们才知道,那个看着小些的孩子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而这几个老人竟是孩子的长辈,心中不由尴尬。

    严小玲年轻时貌美,如今快40了,穿着一身旧衣,在同龄妇人中容貌也是拔尖的,可在看到柳煦时,还是生出了不确定。若非老人家亲口承认,真不敢相信这如画的人是自己和丈夫生的。

    孩子身量不高,比秦家根还矮上一些,裹着件雪白的大衣——好吧,原谅严女士对披风的不熟悉——更显得小脸白nen,唇红齿白,一双大眼睛能吸人似的。再看身边一脸病气的儿子,严小玲对秦家根更加心疼了。

    镜头转回来,这边听到爆炸消息的两只反应却是一点都不爆炸,面露恍然地“哦”了一声,对视一眼,茫然道:“然后呢?”

    然后呢?四位老人顿时失声,嘎巴着嘴不知该怎么接,对啊,然后呢?不对,重点不是然后,是这俩小崽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啊,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不是应该表现得各种挣扎,各种为难,各种抗拒痛苦的吗?这么淡定是为哪般啊!

    相比起来,他们一听说二毛亲生父母找来,没问出什么就烦闷半天的行为是有多丢脸啊……

    郁闷中的四老看向那一家三口,意思是让他们回答“然后呢”这个问题。

    那对夫妇互看一眼,全不曾想到那孩子的反应会是这般无所谓,是的,无所谓,不在意,只当他们是陌生人,这让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两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是比较活泛的严小玲开的口。

    柳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什么!p型血!你们说煦煦有可能是p型血!”但没等柳煦开口,柳开腾就跳了起来,但似乎他的重点歪了,只见这家伙不等那对夫妇反应,直接怒视柳勉,“大爷爷,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从来没说过?”

    “二毛从来都是调的中医,去医院也就照照X光什么的,都没抽过血,我怎么知道他是不是p型。”柳勉老先生被这小子问得郁闷,翻了个白眼,“二毛偏好中医,家里其它的医生也都中西医并重,有个头疼脑热也是用的中药,谁会没事儿给这小祖宗动刀子?”

    被呛的柳开腾顾不上尴尬,直接电话省城那边,让他们带好仪器过来给柳煦验血型,这还不算,他又开始纠结起柳煦真的是p型血要怎么办,这血型可比那熊猫血还稀少啊!

    “不行不行,我得赶紧让下面给你建个私人血库,不然我不放心……”柳开腾说着,竟真的拨电话给了名下那几个慈善机构负责人。

    之所以让他们负责也是有理由的,一个是这几个慈善基金名下都有完备的医疗队伍,其次这几个团队的任务就是世界各地跑给他们散财积德攒人气,什么犄角旮旯都不会放过,能接触到的不仅仅是户籍上存在的人。

    “不对,光有血不够,合适的肝源肾源骨髓甚至心脏都要开始寻找,不只是你,家里每个人都要建一个!”柳开腾继续未雨绸缪。

    “你能不能别咒我死啊!”但是柳煦听得忍无可忍。

    秦家夫妇没听清这俩在咬什么耳朵,只是愣愣地看着柳家那长得人高马大比电影明星都不差的孩子抱着叫二毛的孩子,低眉顺眼地哄他说话。

    “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血型,虽说跟你家孩子是双生,但也不排除万一。”柳煦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柳开腾,扭头面向那对夫妇时恢复了人前惯有的冷淡模样,“不过我可以答应为你们解决血源问题,前提是,如果以后我有类似需要,你们不可以拒绝,没意见就在这里签个字。”刷刷几笔,一个简单起草的协议被递到了夫妇俩面前,“条件有限简陋了一点,详细合同生成后我会让人交于你们补签。”

    柳煦不知道这孩子要多少血,但他再几年就要着手矫形手术了,到时候肯定需求不少。虽说凭他和柳开腾的能力找个相同血型不是难事,但怎么看还是双生的更保险。

    至于那孩子用的血是不是他的,有关系吗?他有能力找来替代血型,你非要我的干嘛?好吧,换个说法,爷不乐意献血,你奈我何?

    何况这定下的,就不只是血液了,还包括骨髓,肝脏,肾脏……双生子什么的,配型成功的可能性最高了~

    所以,柳煦才是真阴险……

第 66 章

    秦家夫妇关心则乱,听柳煦意思是愿意给儿子供血,二话没说就签字按了手印,反正对方条件也不过分,这种稀少血型如此难配,有能力互帮一下也算正常。

    弄完协议,严小玲试探着询问能否尽快去医院配下型,孩子的病拖久了总不好。柳开腾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没听懂他们刚说的话。

    原来栅县语言坏境极特殊,别看地方小,这南和北,东和西可不止四种方言,最夸张的地方隔一条河就听不懂对方说的什么。不像北方省份,各地方言即便不一样,总都能听懂。

    这秦家和他们是邻县,柳开腾几个电话不是外文就是家乡话,难怪他们有听没有懂,还问他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已经和医生联系过,他们带着仪器来了,两个小时候能到。”一想到柳煦这些年吃那么多药受那些苦都是这两人害的,柳开腾很难对这一家三口有什么好感,因此表现得很是冷淡。

    “啊?哦……哦。”严小玲秦勇对视了一眼,应承了下来,却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仔细把刚才情景从头到尾回顾一遍,终于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那叫二毛的孩子身上那件大衣,纯白如雪,内里带着厚密软毛,针脚藏得极好,便是细看也只有若隐若现一两处,可见不仅用料极好,针线也极用心。不说一般庄户人家,就是他们这种在县城算中上的人家也没见过。

    再说这孩子和家根是双生,还比家根小了几分钟,可从头到尾都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尤其刚才起草协议,和他们商谈时,怎么看怎么老辣自如,哪像个14岁的孩子?

    最不对劲的是那几个老头老太太的反应——完全没反应!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或许应该说从这两孩子进屋后,老人们明显不怎么说话了,和他们交流的是这两个孩子,好像这家做主的是这两个孩子一样!

    严小玲不知道,她真相了,在两伪正太多年刻意的影响下,家里不论老小都习惯了以这俩马首是瞻,柳家做主的还真就是他们。

    柳煦柳开腾对这三人直接无视,四位老人却都是心软的,虽也不太想理会,但那严小玲几次开口,柳勉兄弟俩也就罢了,两位老太太却不好意思总把人冷着,就偶尔回个两句。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什么今年雨水怎么样啊,庄稼好不好啊……问到两孩子的父母去哪儿开会了之类的问题,两人就看两孩子,他们不点头,就闭紧嘴。

    因这两孩子一直没往这边看,于是所有涉及**的问题,秦家夫妇都没得到答案,几次后,严小玲也摸清了规律,开始只谈天气。

    两人到家时是十点多,这等了没多久,就11点半,该吃午饭了。六名帮佣抬着保鲜食盒来传菜,因今儿菜多,估计老人家桌子摆不下,还附带了个大圆桌。

    结果刚上完凉菜,秦家根的肚子就叫了起来……孩子就早上6点起床后吃了个早饭,之后一路上怕晕车滴水未进,眼瞅快12点了,能不饿吗?

    不说秦家人尴尬,柳开腾柳煦也有些无语,活生生三人就在眼前,他们却是到吃饭才想起还有外人,他们真的有这么自我中心,旁若无人吗?

    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怎么办呢?

    结果没等他们想出怎么办,俩老太太想着不能自家吃着让人看着,反正今儿菜多,不差这一个两个,就客气了句:一起吃吧。柳开腾柳煦在等待他们拒绝的间隙继续想法子,结果抬头就见那小孩儿入席了……

    尼玛这脸皮得有多厚啊!我奶奶和大奶奶跟你客气你不懂啊!你不懂你爸妈不懂啊!居然还真应下了!

    这俩虽披着孩子皮,却到底是成人芯子,无法真正明白孩子的想法。秦家根虽有些小扭曲,但孩子嘛,看到新奇的漂亮的东西难免心动,这一桌十二盘凉菜每个都堪称艺术品,你就是不请他留下他也舍不得走。两老太太的客气是极好的梯子,他毫不客气地就下了。

    或许有不少孩子自尊心强,或者家教严,即便再想要,不是自己的总会克制。但秦家根,看名字就知道是秦家的宝贝疙瘩,从小被溺爱长大,自我中心,王子病严重,今儿没直接坐下已经是客气了。还指望他耐住诱惑,出言拒绝?太高看这孩子的自制了亲!

    这对夫妇对孩子是真溺爱,红着脸拉了孩子两下劝了两句,见他打定主意不走,再说就跟你发火的架势,也只能顶着压力坐下了。

    柳家兄弟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见这三人真的不准备客气了,只好找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落座。

    柳开腾是个坏人,见那对夫妇对那孩子这么溺爱,对他家煦煦却是大冬天扔地里,那是各种不爽,于是一个眼神递给身边侍从,午饭就从柳煦早上提议的胡吃海塞升级成了伪贵族式午膳。那规矩多的,用柳开腾的话说,吃个饭还这么多讲究,那些个大小贵族就是闲得蛋疼!

    但这会儿看对面手足无措的三人尤其是那频频出错的孩子,柳开腾表示规矩其实是很有学习必要的,瞧瞧我家煦煦,吃个饭都能风姿优雅有木有~

    柳煦猜到他的想法,也只是无所谓地挑了挑眉,安静地低头用餐。几位老人虽也看不惯那些规矩,但这些年和两孩子一起待着,也不至于一无所知,又每人身后都有个仆佣地站着伺候,实在不确定怎么弄,吩咐一声就行,倒是未遭池鱼之殃。

    柳煦每个菜都尝了一口,又吃了小半碗饭,也就饱了,见爷爷奶奶们还没吃好,又不能说话,就咬珍珠糯米丸玩儿。听下面来报章医生带着人到了,便让他领人在自己家吃个饭,休息会儿,等这边吃完了再过来。

    那边秦家夫妇被这一顿饭给折腾的,再不敢有丝毫轻视,谁家吃个饭还有人在旁边伺候着?就是把这排场给去了,只说这菜,大半连原料他们都未听过。这是个普通庄户人家能弄出来的?真是大意了,太大意了,怎么来之前就没打听清楚呢?

    两人一边暗自心惊,一边又在那儿庆幸,不管怎么说,人家答应给他们供血了不是吗,或许他们来时的态度也没多差……

    章超是柳家的家庭医生,能力自是极好的,但性格原因学成归国后在医院干得不太顺心,后来被柳开腾挖来后就专心供职于柳家。因柳煦偏好中医,大部分时间由柳勉亲自调理,柳煦怕浪费了这家伙的才能,就给他弄了个研究室,保证经费充足,让他自由发挥。

    没想到这家伙倒跟柳勉一拍即合,两人没事儿就凑一块儿捣鼓,想要中西合并,复原那些汉方药剂。没想还真被他们弄出了成果,几种养生丸,美容丹经过严格实验,已于去年投入市场,反响极好。

    一老一少相处甚欢,柳勉很乐意把一身本事传给他,只是觉得自己野路子出身,没让他喊师父。这章超中西医均有研究,本事更加了得,偏这家伙懒于人情世故,不然外面转一圈,赚个专家名头是肯定的。

    他乐意赖在柳家,柳煦只有高兴的,没有赶的道理,只是柳家哪位好友有需要时也会让他出诊。

    这会儿章超带着研究室一专精血液的医生和3个助理2个护士坐着辆类似后世的献血车过来,满脸严肃,这二少要真是稀缺血型,那可不是好事儿啊……

    半小时候过去,经三次确认,章超和那位研究血液的医生对视一眼,无奈确定,柳煦的确是p型血。

    但随即又有些庆幸,毕竟柳煦的血型用ABO归类属于AB型,所谓万能受血者,如果不是这次提及,以后验血型时说不定就会被疏忽掉。

    这会儿发现,趁二少身体还好,找足资源做好准备,总比事到临头才知道的好。

    “我上午已经吩咐人去寻找合适的供血者,同时肾源肝源心源也会留意,你们手边的事不要紧的就先停一停,尽快把柳家所有人的血型和骨髓资料库等建立起来,之后合格配型者的资料也由你们负责,一定不能出错!”柳开腾捏着检验单,心情到底还是有些沉重。

    “明白。”两人点头应下,那研究血液的推了推眼睛补充道,“p型血在亚洲人种中比例较小,可以让信息收集者们把注意往欧洲转。”

    “人种都不同,就算血型合,器官配型成功的概率……”柳开腾闻言,有些头疼,他是真心无法想象柳煦那种体形的跟个高头大马的洋鬼子器官配型成功的情景,这大小就不一样吧……

    打住,都想的什么有的没的啊魂淡!

    “这不还有个双生子嘛,天赐的资源库啊。”算得上半个科研狂人的章超对人性命有种诡异的漠然,想法却是跟柳煦撞一起去了。

    “的确……”余光注意到车外的人,透过镜子见只有夫妇俩,估计那孩子还在屋里消食,便装出压低声音的样子,却又控制着音量让门口人能够听到,“那孩子的资料整理齐了,并保持对他的控制,这可是送上门的好资源。现在小煦身体没问题也就罢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孩子的骨髓,肾,肝,心……心就算了,他这心脏不够健康,不能用。”

    “的确,心脏还是另外找,这样,那些配型成功的人我们都会尽快于是签定合同,愿意捐器官的可以每月提供足够他们生活的金钱,但条件是必须保证健康的生活方式,就当养动物了……”那章超也是妙人,一见柳开腾行为异常,立马换了个阴恻恻的语气接话配合,“毕竟养在身体里的总比挖出来的鲜活,再好的冷藏设备也难免会破坏器官的活性……”

    “的确,照我说,要不是这活儿太阴损,凭柳家和上面关系,走私器官真是个不错的生意……”管血液的那位是唯一个面对车门的,看到面色青白,落荒而逃的那对夫妇,还不忘添油加醋。

    “行了行了,亏你俩还是医生呢,话说出来是一个比一个没人性……”确定人走远后,柳开腾指着演技不差的两个,笑得不行。

    没错,柳开腾是故意吓他们的,省得他们发现煦煦有利可图巴上来。他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柳家是有钱,相当有钱,可有的却不只是钱,还有势力人脉,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惦记的。如果需要,柳家可以把他们儿子开膛破肚要他的命!

    所以没什么事儿就有多远躲多远吧……

第67章

    远在北京的柳爸柳妈得知小儿子生父母寻来,心里就是一紧,再听他们来是为了抽二毛的血,当即变了脸色。要不是大儿子在电话里再三保证绝不给他们机会伤到二毛,夫妻俩真要中途离会往回赶了。
    在他们心里,人大会不过看着光鲜,事实只是换个地方听报告罢了。省里看重雅顿,给了他们人代的名头,他们却不会妄自尊大。几年前雅顿刚起步时,柳昌盛管理公司,刘秀捣鼓云想衣,并没多大感觉。但如今庞大的雅顿集团,却不再是他们能驾驭得了的。
    于是这两年人前露脸的还是他们——起码国内如此,但真正制定雅顿决策的是大儿子,左右雅顿决策的是小儿子。
    公司事尚且如此,何况国家大事?自觉没这方面天赋的夫妇觉得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操心好了,比起政途攀爬,他们更关心小儿子的心情和身体。
    会议结束,婉拒了新朋旧友的邀请,火急火燎往家赶,直到下飞机,见到笑盈盈的柳煦,夫妇俩悬了数天的心才算放下。
    一家四口重聚一起,各自挑了些有意思的事分享,一下午,小客厅里笑声不断,暖意融融。
    刘秀打量许久,见小儿子确没强颜欢笑的意思,看来生父母的到来未给小儿子造成什么影响,不由轻舒了口气。
    她是真怕,柳煦会被他们伤了心,更怕柳煦会离开。
    虽当初是秦家夫妇丢弃的二毛,但撇开私心,她不认为他们就是错的。若是当年家里困难些,孩子再多一个,会不会留下二毛她也说不准。且二毛这身体,不说诊金,只说那些药材,常年使用,也不是寻常人家能负担得起的……
    也亏得这小哥俩自己有本事,不然他们真不敢保证能把孩子养好,以柳家十年前的家境,即便拼尽全力,也难免要委屈他。
    偶尔听闻些送人的孩子长大后明白了生父母无奈,选择回去,其中不乏养父母待其不差,远超生父母的时,也胡思乱想过,要是二毛的生父母找来了,二毛会怎么样?估计以二毛的性子,会直接无视吧?
    可真到了这一天,她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那孩子总一副长不大的样子,十三四岁了,还喜欢撒娇撒懒,时刻离不得人。性子看似温和,却是最挑剔讲究的,瞧着呆萌呆萌,实则脑袋瓜和大毛一样好使,就是懒了些。
    用这这小东西的话说,他有爸妈养,有哥哥养,大爷爷大奶奶也给他存够了老婆本。等过两年结婚生个和哥哥一样聪明的儿子,爸妈养几年,哥哥养几年,等儿子大了,就让儿子养他。能当一辈子米虫,多幸福的事儿,干嘛要勤快?
    一想到这么个吃不得一点苦,碰不得说不得的宝贝疙瘩要离了自己,刘秀心跟针扎似的,疼得不行……
    幸好幸好,二毛没受影响,只要以后不再让那对夫妇出现,要不了多久,二毛就会把这事儿给忘掉的。
    “欧洲那边来的消息,已经寻了几个与煦煦相同血型的,如果没问题,我们准备下周去那儿给煦煦做个配型。”晚饭过后,四人回到了小客厅看电视。虽放的是94年新剧,但在两伪正太眼里却已老掉牙,留下不过是图个气氛。被秦家夫妇一闹,三人都有些危机感。
    “怎么又要走?把人喊来不就好了,你们到家才几天,二毛估计还没休息过来呢,这么跑也不怕累倒了他。”这不,刚看到小儿子的刘秀不干了。
    “是啊,缺什么仪器就让他们一起运来,你们就别折腾了。”柳昌盛也很赞同。
    “妈妈说不去,那就不去了~”柳煦被刘秀抱着,跟多少年没见似的,肉麻兮兮地脸蹭脸。
    “也不看看你什么分量,还坐妈腿上。”柳开腾满头黑线地把人拉过来,按到自己腿上。
    “嗷,你放手!谁都别想把我和爸妈分开!”柳煦想回爸妈身边,可柳开腾力气不小,他挣了两下没挣开,便朝柳昌盛刘秀伸手,示意他们帮忙,“爸妈,救命!”
    “……小祖宗你能不动吗?”本来没什么想法的柳开腾被他这么扭了两下,起来了……
    “你妹的…….”发现后面变化的柳煦暗骂一句,在柳开腾手臂上掐了一记,就真的不动了,不然立马起身让爸妈看出什么,柳开腾这脸不就丢大发了。
    话说这家伙是多久没纾解了,这么躁动?
    “大毛,别老欺负弟弟!”柳昌盛和刘秀被作怪的小儿子逗得笑了起来,却并没跟着他闹,只是见大儿子环着二毛不放手,笑骂了一句。
    柳开腾不说话,他正在想法子转移注意力,熄火呢。但软玉温香在怀,哪是想灭就能灭的,见柳煦安静任他抱着,侧颜如玉,因刚喝过水的缘故,唇上还带着水汽,透着粉色,带着股糕点的香甜味道……
    于是那东西不仅没静下来,反有茁壮成长的趋势……
    柳煦这会儿懒得生气了,趁爸妈说话,没往这边看的间隙,准备起身,手里还抓了个抱枕准备给柳开腾挡挡。结果柳开腾感觉到腿上压力减小,有些不满,下意识圈紧手臂,把人按了回来。小小的撞击此刻却有些刺激过头,柳开腾一个没忍住,闷哼出声。
    柳煦黑了脸,借着抱枕的遮掩,伸手往后面掐了一把,柳开腾终于安静了。利落起身,把抱枕扔给他,自己跑去了父母那边。见柳开腾可怜巴巴看过来,柳煦错愕地发现,他似乎在那家伙脸上看到了哀怨?
    一定是他看错了!
    “对了,大毛,还记得你梁伯伯吗?”两人间的互动说来长,实则不过一分钟的事,柳昌盛和刘秀并非发觉。
    “省里的梁书记?”柳煦不理不睬,柳开腾只能收回视线,见爸妈点头,便说,“记得,梁家一个表亲不是还在嘉岚上学吗,怎么了?”
    “我们这次去北京,路上遇到了你梁伯伯的儿媳和她妹妹,那小姑娘说认得你。”刘秀说着,想起贺雪敏的模样举止,起了心思,“好像关系还不错?但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好吧,虽然知道儿子年纪还小,但从来习惯儿子不凡的刘秀不介意儿子早恋,甚至早婚早育。
    “哥哥的女朋友可不止这一个,他要一个个说,只怕我们会记不得~”柳煦听了,笑得颇有意味,见父母面露好奇,不由眼透戏谑,“就说我们这几个月外出,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有漂亮姐姐来找哥哥。每个都很漂亮,家世清白,言行得体,最重要的是,那一双双看向哥哥的眼神哟,让我亲身体会了什么叫柔情满满~”
    “真的?!”柳爸柳妈惊悚了,有一个优秀的姑娘对他家小子表示好感,他们会自豪骄傲,可如果自家儿子是个到处留情的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柳爸柳妈寻常人家出身,又是那个年代过来的,对感情的看法很单纯,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爱情,却极看重家庭。所以不同于柳煦的高兴,他们的反应有些冷淡甚至愠怒。
    柳昌盛觉得这事儿应该自己开口:“如果不准备娶人家姑娘,就别招惹,知道吗?”
    “爸,就我哥这身份,他不招惹人家,也有的是姑娘投怀送抱啊。”柳煦没想到爸妈会是这个反应,忙出言补救,“再说了,生意场上难免逢场作戏,不用太在意的,哥哥他有数的。”
    “最好是这样!”刘秀瞪了大儿子一眼,搂着小儿子道,“你给我看好了他,要有什么事儿就跟妈说,咱家可不能要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进门!”
    “我以后的大嫂和小嫂们就算不出身名门,也都保证身家清白……不对,我是说,我一定看好他!”发现自己再次口误的柳煦继续补救,看向柳开腾时,带了同情:爸妈的意思我没办法,不过放心,你风流去吧,我会帮你兜着的!
    “当年要在父母和妻子的三重压迫下花天酒地,你真不容易……”十点多,柳爸柳妈回房休息了,柳煦拍了拍柳开腾的肩膀,也准备走了。
    “那是过去,现在不会了,我会认真守着一个人,对他好的!”感觉柳煦误会至深的柳开腾抓住机会出言解释。
    “不是吧,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树林,你疯了?”柳煦的步伐一顿,有些不能接受,难道狗血言情剧里风流花心男碰到女主就变新好男人的桥段是有事实依据的?
    “我认真的!”柳开腾认真地盯着柳煦的眼睛,表情相当认真严肃。
    “……是因为玩够了吗?”歪了歪脑袋,柳煦只想出这么一个原因,好吧他就是个没什么浪漫细胞的人。
    柳开腾抽了抽嘴角,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之,我是认真的!”
    “好吧,你是认真的,不过这个决心还是跟你未来老婆,我未来大嫂表吧,我要去睡了,晚安。”柳煦不再废话,摆了摆手,回了房间。
    柳开腾有些挫败地低下头,这家伙,脑袋其实是花岗岩做的吧……
    因为家人的阻拦,两人去欧洲的计划未能成行,也亏得爸妈没同意,不然柳煦这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肚子疼,从那天晚上开始,先是隐隐作痛,第二天下午越来越厉害,到现在,他已经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
    满脑袋只有一个念头,到底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啊魂淡!厨房所有人的都给我开除,开除!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虽然是双性生子,但柳煦不会来月事,不会发育咪咪,不然我会错乱的。
    感谢清风徐行亲的地雷,╭(╯3╰)╮

68

    柳煦那凄惨的小模样把柳开腾和柳爸柳妈吓得不轻,急电柳勉章超过来救人,但柳勉老爷子前日刚跑去神农架采药,暂时赶不过来,只能让章超先来救急。
    章超这几年中医学得不错,但药理也就罢了,把脉问诊这种靠实践积累经验的活儿,即便有柳煦这么个疑难杂症综合体在,到底功夫有限。所以左手右手都摸完,确定心肝脾肺肾没太大变化后,被柳家三口盯得压力山大,抹着额上冷汗表示,他需要用西医方法检查一遍。
    血检尿检胸透心电,又揉又按,排除了胃炎肠炎阑尾炎等可能后,柳煦已经白着脸快晕过去了。章超看着不忍心,但见柳开腾一副今天找不出原因你就有来无回的表情后,还是顶着三人压力,要求柳煦做个B超。
    然后,章超就盯着仪器,僵硬了……
    虽然知道二少身体与人不同,但真正看到还是没法淡定,那东西是子宫吧,是吧?是吧!还是个发育正常的子宫!于是,章超重新握起柳煦的手,刚那一闪而逝的微妙感觉清晰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秀帮柳煦拉好衣服,刚想把人送回房间,就听柳开腾已出声询问。
    偷偷瞪了眼大儿子,面露不满,生气他没等柳煦离开就这般直接。和其它病人家属一样,情况不明朗前,刘秀并不希望柳煦知道自己的病情,若小病小痛也就罢了,真要是危及性命的大病,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告诉孩子,孩子想不开怎么办?
    “……有话直说。”但柳煦见章超神色迟疑,却并不沉重,心里倒不怎么担心。微微收拢被刘秀握着的手,想让她别生气,毕竟柳开腾这么做,也是因为知道他的性情。虽做了几世糊涂蛋,可那也是无奈,若有得选,谁会情愿被蒙人蒙蔽?难得糊涂,重在“难得”二字,而非“糊涂”。
    “二少这是……癸水来了,虽没见血,但书上有记载,确有些人一生不见血,却可正常生育。”章超清了清嗓子,不知该怎么回答,期艾了半天,开始还拣些隐晦字眼,可到后来发现根本隐晦不了,索性板起脸当自己面瘫,“这些年虽有柳老一直为二少调理,体内寒毒被清了大半,按说注意些就不会有太大影响。但现在子宫发育,盘痼体内的残余寒毒就不能小觑了。”
    “说人话!”这是听得彻底不耐烦的柳开腾。
    “二少这是痛经,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二少开些止痛药,具体怎么调理还得等柳老回来。”说完,不负责任的章医生就在四人反应过来前借开药名头一去不复返了。
    “他……妹……”这是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柳煦。
    柳家四人很静默,柳爸柳妈虽知道小儿子特殊,可叫了这么多年儿子,猛然得知二毛其实能生孩子,还是有些凌乱的。
    柳煦虽很想咆哮两声,小爷就算来癸水也是纯爷们儿,别拿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看我啊魂淡!但他这会儿疼得面青唇白,全身力气都用在抵御腹痛了,哪还有力气说话。
    全场最高兴的就数柳开腾了,他一直都知道柳煦对子嗣的在意,好吧,准确说来,是对柳家子嗣的在意。爸妈早年绝育后,煦煦就把精力都放到了他身上。这几年询问过他几次女友的事,为的也不过是孩子。
    柳开腾犹豫至今,若说初时是因不确定自己心意能否长久,以及世人的眼光看法,等明白自己对柳煦是绝对放不了手后,外人的想法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可随后,父母的反对,柳煦的态度,以及柳煦对后代的看重,却比之前所谓难题更加让他头痛。
    可现在这情况,是天助啊!煦煦自己能生,孩子不是问题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吗!
    煦煦放心,以后你想要几个孩子,我都没意见!
    知道了原因,几人也知道该怎么办了,柳煦灌了几杯姜汁红糖,吞了片止痛药后,总算有了些好转。黏人的雪团似乎也知道主人难受,安静地趴在柳煦小腹处给主人取暖,看得愁了几天的刘秀不由露出笑容,笑言这猫儿还真有灵性。
    柳煦软绵绵地哼哼了两声,伸手要爸妈抱抱,他这两天身体心理都遭受了极其残酷的煎熬,他需要安慰!结果柳开腾这大灰狼摇着尾巴在柳爸柳妈过去前,就伸手把柳煦抱进了自己怀里,嫌那雪团碍眼,不客气地拎着小东西的后颈放到地上,把自己的手放到了柳煦小肚子上。
    柳煦本是不乐意的,但被柳开腾揉了揉,觉得挺舒服,就不动了,只是眼睛还是盯着柳爸柳妈,表示就算有了哥哥,还是想要爸妈安慰~
    柳昌盛刘秀见他那样子,之前那点凌乱早被抛九霄云外去了。管他呢,反正这孩子是他们养了十多年的宝贝疙瘩,是不是会生孩子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的柳爸柳妈上前,一个摸头,一个拉手,在柳家帮佣眼里,就是三人试图瓜分二少的恐怖场景……好吧,她想多了,她应该说二少真是好福气,只是肚子痛就有一群人忙前忙后地伺候,果然人命不同啊。
    正如章超所言,柳煦体内寒毒没少让他吃苦,人家一个月也就痛那几天,他倒好一个月有大半月是不舒服的——不是痛得睡不着觉,就是手软脚软使不上力气。等柳勉回来,圆圆脸已经熬瘦一大圈,下巴都有些尖了。
    柳勉本就是民间高手,又帮柳煦调理了这些年,对他的情况极是了解,斟酌着开了药方,吃了小半个月,柳煦有些缓过了劲儿了。可毕竟还是疼啊,只是相对能忍受些罢了。
    柳开腾瞅着柳煦那样子,心疼得不行,问自家大爷爷:“就没法子根治吗,老这么疼着,多折腾人啊?”
    柳勉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别扭道:“我也只能尽力调理,要想根除,还得看时机。”
    “什么时机?”四人闻言,眼前均是一亮。
    “……生个孩子。”柳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举实例表示自己不是胡说,“你们应该也听说过,不少女人当姑娘时多多少少有些毛病,或重或轻,怎么也治不好,可结了婚生了孩子,只要月子里照顾好了,之后就再不会犯……”
    “是有这么一说,秀儿生大毛前,有头晕的毛病,好几次竟晕在地里,试了几种药都没治好,可后来生了大毛,出了月子,真的没见再晕过……”柳昌盛说到一半,发现柳煦正满脸控诉地看着他,这才发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同意二毛生孩子的意思,忙闭口,视线东瞟西瞟,就是不看小儿子。
    “真的?”柳开腾没发现这父子俩的互动,忙着跟他妈确认,见刘秀艰难地点了点头,高兴了,拉着柳煦的手道,“那咱就生一个!”
    柳煦收回谴责的目光,向柳开腾磨牙,张了张口,却发现怎么反驳都不舒服,憋屈得不行,朝刘秀伸手:“妈妈,他们都欺负我!”
    “二毛乖,别跟他们生气,他们,他们脑袋被驴踢了!”刘秀见小儿子皱着脸一脸无助的样子,立马心疼了,上前抱着柳煦安慰,发现自己骂得范围似乎有些广,忙冲柳勉道歉,“大伯,我不是说您。”
    “妈,这事儿你不能惯啊……”柳开腾还想再接再厉,被刘秀一个眼神,柳昌盛直接把人推出了门外,老中青三个男的齐齐出门,把空间留给再次受伤需要安慰的柳煦和安慰他的柳妈。
    病中的人容易胡思乱想,所以柳煦没觉得柳开腾那话是为他考虑,更不曾明白柳开腾那红果果的暗示——咱生一个吧,他只想到柳开腾是为了压他气焰,借此机会翻身,摆脱一直被压制的被动处境才装傻装冲动。
    于是阴谋论了的柳煦几天都没理柳开腾,越来越瘦的小脸一直耷拉着。
    柳开腾着急了,天天摇着尾巴围着柳煦转,不管柳煦脸多难看,说不走就不走,每天穷极无聊跟雪团争宠。
    刘秀看得头疼,扯着大儿子让他该干嘛干嘛去,别老烦弟弟。柳开腾回道,公司有人打理,上次出国把该忙的也都忙了,近期他很清闲。就是不清闲,为了煦煦,他也会请假的,工作再要紧,能有煦煦要紧吗?
    那一瞬间,刘秀被满眼认真的大儿子感动了,想着不管小儿子以后怎样,有个这么宝贝他的哥哥在,就算以后他们不在了,也能放心了,遂对大儿子骚扰小儿子的举动开始睁只眼闭只眼。
    这一放纵,柳开腾就如脱缰的萨摩耶,一天24小时巴着柳煦,包括睡觉,他都要赖在柳煦床上。柳爸柳妈对这兄弟俩的亲密已经习惯,偶尔因想到二毛不舒服原因产生的疑虑,也在柳煦坦然的厌烦神情下消弭。
    所谓烈男怕缠郎(咦?),被柳开腾厚着脸皮任打任骂闹了一个多月,柳煦再多的气也消了。何况本就是他自己在钻牛角尖,稍微舒服了些,那些有的没的怀疑埋怨也就消了。
    入夏后,随着天气变暖,柳煦身上舒服了些,痛起来没那么熬人了,连往年的苦夏也神奇地缓和了不少。
    难道是因祸得福吗?
    可在柳煦感叹今年夏天过得舒服时,别人正心疼他消瘦的速度,若说柳勉回来时柳煦只是下巴有些尖模样,那这会儿就是巴掌大的瓜子脸了。
    柳家三个天天山珍海味,名贵药品不要钱地喂他,柳煦教养的孩子们也忧心不已,但怕扰了他休息,每日只选两人带些自制的点心去看望。赶上柳煦心情不错,柳开腾没乱吃飞醋,还能留下陪他说说话。
    柳家远近亲戚听说柳煦病了,也络绎不绝过来探望,可真见了躺在贵妃榻上抱着猫儿假寐的柳煦,眼中都溢满惊艳。
    柳煦瘦下后,五官变得清晰起来,柳眉杏眼樱唇,白玉般的肤色,本该是温婉得近乎女气的长相,却因清冷傲然的气质,无人敢出言嬉笑。便如柳夏伟这种和柳开腾关系极近,与柳煦往日笑闹无忌之人,被柳煦似笑非笑扫上一眼,也不由打了个哆嗦,再不敢多言。
    柳煦自然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那是相当不乐意,连带看谁都不顺眼。柳爸柳妈他不敢招惹,几个孩子都很乖巧,没必要拿他们出气,于是一直跟前跟后笑容灿烂的柳开腾再次惨遭炮轰。
    成了炮灰的柳开腾才不在意,还在那儿抱着柳煦偷偷感叹,原来他最喜欢的是他家煦煦这种古典的长相啊……
    话说你真的不是爱屋及乌才喜欢这种以前绝对不会招惹的长相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胆子亵渎神仙姐姐or弟弟的。
    柳煦生完一通气把自己给累到了,准备回房间补个午觉,柳开腾自是随行。柳煦纵是不乐意,也没力气跟他废话,索性由他去了。
    等人睡着了,柳开腾把帮佣都赶了出去,让他们没吩咐不要进来,今天也不接待客人,谁来都不见。然后心满意足地摸摸脸,摸摸手,蹭蹭脖子,真是越看越喜欢。没忍住,就又偷偷亲了下嘴。
    见柳煦今儿睡得还算不错,被小小亲了下,也没醒,柳开腾就贼心大起,不再满足于浅浅啄吻。
    轻轻舔了舔,发现唇是微张的,便试着探入,渐渐加深这个吻……
    怕惊醒柳煦,柳开腾既要小心控制自己的呼吸,又要观察柳煦的反应,心里还有些紧张,所以并未注意到房门被开启。
    试制水晶蛋挞成功,特意端上来给两孩子尝尝的刘秀看着眼前一幕,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你们都猜对了。

    69

    刘秀心里火得不行,可好歹还存了些理智,没忘记把门关上再收拾两个小的。重重放下碟子,上前揪着柳开腾的耳朵就是一声狮吼:“柳开腾!”
    “妈,你小声点小声点,煦煦还没醒呢!”做坏事被抓包的柳开腾虽有些别扭,却并不紧张,但见柳煦皱起眉头,却有些急了。
    “你,你……好你个臭小子!趁人之危的事儿你也干得出来!”刘秀顺着大儿子的目光看去,发现小儿子一副被吵醒了要发火的架势,明白刚才那事儿是大儿子一厢情愿,火更大了。
    “妈,这事儿咱等会儿说成不,没瞅这小祖宗要发飙了吗?”挣开刘秀的手,柳开腾上前抱着柳煦开始哄。
    这小祖宗起床气不小,今儿睡得这么沉,被闹醒就更不乐意了。挥手就想把能够到的东西都扔远远的,发泄心中不满。被柳开腾这么一抱,一开始是极不乐意的,但被抚着背哄了会儿,听着熟悉的声音,闻着熟悉的味道,怨气总算渐消。
    蹙起的眉头舒缓开来,虽嘴里还不高兴地轻哼着,人却已如温顺猫儿般缩成一团,抱着被子蹭蹭脸,又睡了过去。
    而自始至终,柳煦就没睁开过眼睛。
    听得耳边呼吸恢复了平缓,柳开腾又给人整了整薄被,理了理额发,这才起身,示意刘秀出去说话。
    刘秀本是一肚子火的,全程围观大儿子哄睡小儿子后,忽然就没力气发火了。以前不在意时,只以为这兄弟俩感情好,可有了进门那一幕,再看两人互动,才发现种种透着暧昧缱绻的亲密,哪是一句兄弟感情好就能说通的?
    搂搂抱抱,腻腻歪歪,14岁了,还常睡一张床上……
    等等,一张床?!
    “你给我老实说,你和二毛,有没有……有没有……”被自己想法吓到的刘秀死死盯着柳开腾,问出心中疑惑,只是话到一半,却发现实在不好开口。
    “妈,你……你想什么呢!”柳开腾反应了会儿,明白了她未尽的话,难得红了老脸,愤愤道,“煦煦才多大,我能这么禽兽吗!”
    “现在知道自己禽兽了?”知道儿子从不对家人说谎,刘秀放下了心,二毛还那么小,要真已经被大毛怎么了,她一定掐死眼前这孽障,“对自己弟弟都下得了手,你可真能耐!”
    “我从来就不曾只把他当弟弟看!”不甘示弱地和刘秀眼瞪眼,“他是我的人!我的!”
    “臭小子,翅膀硬了哈?”刘秀怒极反笑,“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真当我收拾不了你了是不是!”
    “妈,不带你这样的,说不过你就动手是不是?!”见刘秀拿着鸡毛掸子就往这儿抽,听耳边呼啸声,力气没少使,柳开腾当机立断,扭头就跑。他可不愚孝,没兴趣站原地给老娘当出气沙袋。
    “唉唉唉,干嘛呢这是?”听楼上又叫又闹,热闹得不行,帮佣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各司其职,没一个敢上去,只能柳昌盛亲自上。
    入眼就见大儿子在小客厅里练“跑酷”,老婆拿着鸡毛掸子在后面紧追不舍,黑线和冷汗立时下来了。这场景摆哪个有儿子的人家都挺正常,可放他们家,那就是绝对的不正常啊……
    “都给我安静,不知道二毛在房间午睡呢!”呆滞半响的柳昌盛在差点被刘秀扔向大儿子的茶杯砸中后,终于醒了过来,拍桌子沉声一喝,拿出了男主人的气势。
    “没事的爸,二毛房间的隔音材料是我让实验室特别研制的,就是在客厅里玩爆破,里面也保证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见来了救兵,柳开腾赶紧跑他爸旁边坐下。
    虽说他体力好,每年还会跟蒋野王岳去团里特训一次,可这连样连续跑半小时也不是轻松的事啊。且他还要一心两用看好那些柳煦喜欢的摆设不被他妈手里的鸡毛掸子抽坏,更不容易啊!
    “自己跟你爸说,你都干了什么混账事!”柳开腾都受不了,刘秀就更不用说了,借着老公递来的梯子赶紧下来,扔掉鸡毛掸子,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喘气。
    “我做什么了?我不就说煦煦是我的吗?这是事实!”柳开腾完全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爸,你说,你能想象你从小宠大的宝贝疙瘩低声下气伺候那些女人吗?你们那是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儿娇惯着呢,一个个都把自己当成了大小姐,对象找来就是当下人使唤的。就说我办公室那王助理,青年才俊吧?他女朋友,说难听点儿那就是麻雀飞上凤凰枝,就这还敢吩咐东吩咐西呢!”
    见刘秀眉头微动,知道她在听,柳开腾立马再接再厉:“行,那咱不找女孩儿,煦煦能生孩子,给他找个男朋友?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媳妇儿难当啊。这年头谁家儿子不当祖宗似的供着?要说女人娇惯是这两年提倡男女平等后才开始冒的头,那媳妇儿给婆婆家当佣人就是自古留下的规矩。我奶奶够明理了吧?可跟我妈,跟我大伯娘,这些年就真没红过脸?你们想想,煦煦能受那委屈?”
    “这……”柳昌盛尚未消化完柳开腾的宣言,就被柳开腾描绘的情景吓出一身冷汗,各种脑补小儿子被老婆奴役,被婆婆欺负的悲催场景。
    “再说,这年头男人都变样了,像我爸这种有钱了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那是珍稀动物,绝大多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包个二|奶算什么?好歹还稳定呢。那种见一个上一个,不管香的臭的都往家里拉的才让人咬牙呢。钱多,用小蜜身上几万几十万没二话,老婆要个家用都给你挥拳头……爸妈,你们真的忍心?”柳开腾压低声音,满眼控诉。
    “实在不行,就让二毛一个人过,早先我们不就这意思吗?有我们在,二毛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总不会让他受委屈。”明明觉得儿子举的例子有问题,但此刻被柳开腾精湛演技影响了情绪的刘秀实在没心情找茬儿。
    “那是自然,就算以后我老婆不明理,我的孩子不懂事儿,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让煦煦受委屈。”柳开腾叹息一声,眼神苍凉,“怕只怕将来我比煦煦早走一步,到时候你们不在了,我也不在了,只留他一人孤零零的在世上……我的那些孩子嘴上管煦煦叫小叔,可到底跟他没有血缘,又怎么亲近得起来?何况我这些年怕他吃亏吃苦,一直护着他,难免会让老婆孩子心生不满。我在时他们还顾忌着,等我走了,他们还怕什么?最后煦煦也只能守在自己宅子里,由几个老仆伺候余生,若晚年身体不虞,更只能在病床上了却余生。除了特护,没人会来探望,他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晚景凄凉也是寻常……”
    又是一声叹,抬眼偷看爸妈,爸只是木着脸发呆,妈直接红了眼眶,似乎看到了小儿子凄凉的未来……
    柳开腾偷偷在心里比了个V,你们脑补吧,尽情脑补吧,脑补得越激烈,效果越好哦。怀疑的种子种下,以后就是看到好女孩儿好男人,你们也不会放心把煦煦交出去的。
    然后,自然就由我照顾一辈子了~
    沉默良久,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是柳煦睡饱起来了。
    “蛋挞很好吃,谢谢妈妈~”看到三人都在,柳煦很高兴,欢乐地跑到刘秀身边,抱着她的手臂道谢。
    “二毛喜欢就好,妈妈明天再帮你做,刚出炉的更好吃。”低头摸了摸少年软软的头发,闻着鼻尖蛋挞的香甜味道,想着柳开腾方才描述的三种生活,刘秀忽然生出流泪的冲动。
    她绝不能让二毛受苦,一丁点都不可以!
    “爸妈,哥哥,你们怎么了……”因方睡醒所以感觉有些迟钝的柳煦终于发现了小客厅的气氛不是他以为温馨,眯眼,“柳开腾你又干嘛了!”
    好吧,这对母子果然很像,有什么事第一反应就是问柳开腾,可怜的柳大毛啊orz……
    “我什么都没干!”柳开腾装傻,“只是爸妈刚刚在商量你以后的婚事,我旁听而已。”
    “……爸妈,你们是不是操心太早了。”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好吧就是作伪了他也看不出,这家伙近年演技越发出众了,只是看爸妈神色躲闪,似乎被说中的样子,柳煦勉强信了几分,“哥哥还没结婚呢,你们盯着我干嘛?再说我一人自在得很,也没准备成家啊。”
    就算他以前有这个打算,如今也有些犹豫了,就怕祸害了哪家姑娘。至于男人?虽然他那几世瞎了眼钟情之人都是男的,但对被人压他是一点兴趣都无,给人生孩子……好冷,谁有这个想法拉出去枪毙十分钟!
    听到柳煦这么无所谓地决定要一生独身,刘秀心更疼了,她就知道,二毛不过是看着孩子气罢了,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想到他真要孤苦一生,晚景凄凉,将来连香火都享不到,刘秀的眼泪真的下来了。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俩孩子要真能走到一起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大儿子的品性她还是知道的,就凭他对二毛的宝贝,一定会护他一生安乐无虞。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有没有失望?爸妈这么容易就被搞定?
    两人以后就能甜甜蜜蜜了吗?你猜~

    第 70 章

    事后柳爸柳妈静下心来再想柳开腾的话,心情那是相当郁闷。大儿子假设的那些情景都是从最坏角度打算的,可世上哪就这么多坏人?二毛又怎会运气差到尽遇上那种事儿?尤其是看到大儿子跟个大尾巴狼似的围着小儿子各种献殷勤,那种扼腕后悔的感觉,差点没憋死他们。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小儿子的心疼终究让他们不敢做任何冒险的尝试。即便知道能把名下偌大产业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小儿子并不似表面上这般简单,就算真遇上恶女坏男不孝子,也不至任人宰割,可到底是舍不得的。甚至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连知道都不希望他知道。
    所以对于那日的草率决定只能认了,看着大儿子愈发得寸进尺的举动,就算忍到内伤,也不能把情绪表露出来。不然在大儿子没打好基础前就被小儿子发现端倪从而拒绝,很可能那孩子真的会选择孤老一生的。
    收养?以为哪个孩子都跟他家二毛似的呢?柳家家业不小,要晚年再来个争夺遗产的戏码,是嫌家里不够热闹吗?
    所以近期柳爸柳妈都出现了相当严重的上火现象,把柳煦给担心的,想着往年秋天可不曾这样,难道是食材或药材的问题?便亲自去查看了新入库的材料,下面庄子也受到了张家姐妹的抽查,结果自然是没任何异常。
    “雅顿要倒了吗?”晚饭以柳爸柳妈一人灌了壶菊花茶结束,看着两人捂着腮帮子上楼,柳煦忍不住了,既然不是材料的问题,身体也没什么疾病,那就是工作或家事了,“瞧爸妈那样,内火不小啊。家中长辈都康泰,孩子们也懂事儿,应该不是家里事儿让他们烦心吧?”
    你还真猜着了,就是家事,还是咱俩的事,柳开腾默默在心里回了句,面上却是不动,把人圈过来抱住:“说什么呢,你哥我是这么废的人吗?雅顿好好地站着呢。只是最近这段时间我也在收拾摊子,你那边只是注资,股份买卖一个电话的事儿,我下面大大小小公司这么多,哪个留哪个卖一堆事儿,光派下去的调查组就有几十人了。天天桌上一堆的材料,我看着都头疼,何况咱爸妈?”
    “那些活儿你不能给别人做啊,劳烦爸妈干嘛啊!”柳煦一听,不乐意了,“合着你手下那群是吃干饭的!”
    “我倒是想拦着他们,可他们非把事儿揽过去我也不能跟他们来硬的不是?”柳开腾觉得自己太冤了,他也不想爸妈累着啊,如今家里要什么有什么,坐着不动都有金山银山给他们花,可爸妈不乐意歇不乐意享受他有什么办法,“你也知道他们这代人的想法,我手里人再专业,他们还是觉得自己人才能诚心给咱办事儿。可他们又不想拉上哪个亲戚给咱添事儿,就只能自己动手……”
    “哎,行了行了,别做这怪样,吓唬谁呢?”知道柳开腾说的是事实,柳煦也不好再指责他,只是瞧着面前的哀怨脸,还是忍不住伸手糊了上去。
    “煦煦我发现你最近变了,对我一点都不温柔,也不撒娇卖萌了……”被拍开的柳开腾一点儿不介意,这不转头又把脸凑了上去,控诉完了柳煦的改变,就往人颈窝里钻,那表现,完全偷师萨摩耶哈士奇!
    “喂,别闹了!赶紧放开!”要说之前柳煦圆润的身体好歹在视觉上和柳开腾还有一拼之力,如今瘦下后,不论背影还是侧影都是细细薄薄的,纸折一般,被柳开腾这么一抱,整个人都被他压在了身下。
    脖颈处又是柳煦的痒痒处,平日雪团趴里面睡都会被柳煦拎开,何况柳开腾还在那儿喘气,滚烫的呼吸吹得他发毛,身上鸡皮疙瘩一点点浮了起来,还得忍笑。
    忙着推开身上重压的柳煦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声音与往常相比,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柳开腾本只是闹闹他,可这酥酥软软,带着笑意和轻微喘息的声音一入耳,当即就起了反应。两人这般姿势,那处变化又怎瞒得过柳煦?只是相较于柳开腾的激动,柳煦的反应那是相当淡定。
    第一次惊讶第二次无语,第三就习惯了,这家伙决定这辈子要从一而终为未来老婆守身如玉,他再三劝阻无效,只能对这种情况无视了。毕竟两人常会这般笑闹,类似的事情以后应该不会少?
    只是,对柳煦没差,对柳开腾却并非如此,之前他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敢自己知道。可如今父母那关通过了,爷奶那辈儿以后有了孩子万事ok,等于说,现在只要攻克柳煦这一关,这事儿就成了……
    于是注意力全部挪到下|半|身的某只此刻身体反应快过大脑,在柳煦微弱(?)的挣扎中,一个没忍住,轻咬了口嘴边的细肉。
    “嗯”那一瞬间产生的奇妙触觉让柳煦抓狂了,待反应过来这发飘的声音是他发出的,柳煦更恨不能颜面奔走,于是挣扎愈发激烈起来,软着小白兔的声音在那儿装大老虎,“柳开腾,你闹够了没有,给我放开!”
    柳开腾这家伙开了色胆忙着n亲芳泽,被柳煦挣扎得愈发来了感觉,各种亲啊亲,蹭啊蹭的,把柳煦吓得脸都绿了。最要紧的是,他记得这家伙晚饭没沾酒,不至于认错人,他到底想干吗?
    正当柳煦惊吓挣扎,柳开腾猛吃豆腐的时候,吃太饱出门遛弯的雪团回来了,看到自家主人又被那傻大个霸占,还是整个囫囵吞下,不由气愤。喵呜一声就扑了上去,一挥爪子,在毫不设防的柳开腾侧脸挠出四条血印,颊上刺痛终于让这家伙回了神。
    看着红红的脖颈,暗暗叹息t恤领口太高,只露出那么点锁骨,又痛恨了一句这中途跑出来,让他没能顺利亲到嘴上的猫。再抬头,就见身下柳煦正一脸惊疑地看着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吓到人了,准备出言安慰。
    “别告诉我这是晚安吻。”但在他开口之前,柳煦已经咬牙切齿了。
    他虽说迟钝,可又不是真傻,柳开腾能清醒着这么情不自禁,是一句弄错发情对象能解释得通的吗?他说呢,怎么这俩月老觉得柳开腾奇奇怪怪的,以前两人虽也亲近,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会儿时时刻刻腻在一起,还非要搂搂抱抱才成。
    明明两人十岁之后就分房了,只偶尔柳煦想和家里人发发嗲的时候会抱着枕头去爸妈或哥哥房间,当然更多时候他是把人拉来。可最近这段日子,柳开腾不论中午还是晚上,都死守他房间不动摇。
    柳煦长大后喜欢卷被子睡,怕柳开腾被空调吹凉了,让帮佣再拿一条来,可柳开腾各种不乐意,非说一条够了。然后睡着睡着,柳煦就觉得自己被章鱼绕住了,睁眼,这抱着他手缠着他腿的可不就是柳开腾?
    如此一月后,对柳开腾每天早上神采奕奕冲他耀武扬威的某处,他都习惯了……
    这也就算了,后来更是莫名其妙多了早安吻和晚安吻,这让柳煦错乱了好久,总觉得柳开腾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怎么近期要求越来越孩子气?
    这会儿有些明悟的柳煦虽想不明白柳开腾看上他什么,但并不妨碍他明白自己这两个月被明里暗里吃了多少豆腐。
    柳煦一边觉得又不是女人,没必要这么小气,被摸两把又不会掉块肉,可一边又忍不住气愤,总觉得柳开腾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枉他把他当亲兄弟当亲哥,他就这么对他!
    气得不行又不知该怎么发泄的柳煦觉得自己应该要壶菊花茶消消火,想到菊花茶他就想到嘴角上了一溜泡的爸妈,忽然福临心至:“爸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们已经答应把你交给我了……”终于还是被推开的柳开腾摸着脸上伤口,装可怜,只是话中内容却是让柳煦差点噎死。
    “我们是兄弟,不管你是一时好玩还是怎样,这么做有违人伦,我不可能答应。”柳煦黑着脸,直接拒绝。
    “我们又不是亲兄弟!就是血亲三代以外旁系还能结婚呢,何况咱根本没血缘关系!”柳开腾哪能由着他把还没开始的关系剪断,自是大力反驳。
    “养兄弟也是兄弟!这不只是血缘的问题!”
    “那我明天就让咱爸和我断绝关系,那样咱就不是兄弟了,可以在一起了吧!”不再管面上伤口,柳开腾坐到柳煦身边,一点没开玩笑的意思,“而且我想我们在一起,不是觉得好玩。你觉得以爸妈对你的在意,我要真是闹着玩儿,他们会答应吗!”
    “断绝父子关系?你以为柳家还是十年前的乡间小户吗?无缘无故闹这一出,不说被人笑话,对雅顿的影响也是极不利的!若被人挖出缘由,我和你,还有柳家,还剩什么颜面!再说,我不喜欢你,对你,我从来没有兄弟以外的感情。”虽恼怒柳开腾的表白,但听他这般胡闹,柳煦还是忍不住出言斥责。
    至于父母赞同一事,他却是下意识地回避了。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像是兄弟吗?”听到柳煦说不喜欢他,柳开腾却并不生气难过,只是盯着柳煦的眼睛,认真地问到,“撇开这两个月我的刻意为之,只说这么多年,你真的以为我只是把你当作兄弟吗?你看过哪家兄弟是我们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停着这里只是因为我有些把握不住改怎么下手了,按说柳煦的性格肯定是死也不会接受的,但真要这么写,不用你们,我自己就能弄死我自己。所以我在思考,要让柳开腾这家伙怎么犯囧,才会让柳煦接受,╮(╯▽╰)╭

    第 71 章

    回忆这些年间两人相处,柳煦抿紧了唇,沉默不语。
    那些年他虽不曾有过与兄弟姐妹们真正相处的经历,但身边朋友总是有的,这些年又生活在柳家这种人丁兴旺的家族,堂表亲更不曾少过。比较之后,柳煦后知后觉地发现,柳开腾和他实在是亲密过头了,只是这种亲密从太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他早没了警觉,甚至父母家人也对他们的亲密无间习以为常。
    少年的拥抱亲吻——即便只是偶尔额头上的——同吃同睡同进同出,在他们眼中,只觉得这兄弟俩感情真好……
    再看向柳开腾时,柳煦眼中带了惊疑,这些真的只是无心吗?还是在有心算无心?那又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重要的是,柳开腾费这么多心思,到底看上他什么?
    “别用那这种怀疑的眼神看我啊宝贝儿,我再重复一次,我真的是认真的!比珍珠,不,不,比所有金银珠宝都真!”柳开腾偷偷又伸出爪子摸上人家的腰,发现柳煦这会儿精力全不在这上面,并未拒绝,便很高兴地悄悄抱住,“好吧,我招,我是那次毕业旅行才发现自己心思的,但后来想了想,觉得动这心思估计在更早的时候,只是当时自己不知道。”
    “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听了他的坦白,柳煦扯了扯嘴角,“我改成不成?”
    “不用改,你改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柳开腾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觉得你或许根本就弄反了逻辑顺序,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们才这么亲密,而是我们这些年太过亲密,你才会误以为你对我有超出兄弟之间的感情。”想了想,柳煦觉得该换个角度思考,然后还真被他找到了思路,“换个说法,任谁在我这个位置,你都会喜欢上的,这种两小无猜竹马竹马的感情,不过是习惯而已……”
    “胡说,要你不是程宇我至于这么崇拜你然后看清你的原型打击过大过后只能宝贝你了吗?”被质疑感情的柳开腾难得粗暴地打断了柳煦的话,对柳大少而言,你可以不喜欢我,反正我等得起,总会让你喜欢上的,可你不能怀疑我的感情!
    “……”柳煦抽了抽嘴角,什么叫原型啊,什么叫打击过大啊,什么叫只能宝贝你了?为什么他有种被深深鄙视了的感觉?是错觉吧?
    “我不管,我这么多年掏心掏肺对你好,不求你多喜欢我,也不求你立马给我答复,不过是求个机会罢了。你居然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真心对你的忠诚!我冤啊,窦娥都只能叹服的冤!你要不好好抚慰我受伤的脆弱心灵,为我的感情正名,我……我就召唤10月飞雪,诅咒你最喜欢的竹笋园子大旱三年!”
    “……”好容易调回情绪的柳煦面对如上控诉和诅咒,嘴角不抽了,但额上青筋却相当活跃,看着唱作俱佳,扑倒在他身上各种委屈的柳开腾,运气良久,才忍住没一巴掌糊上去,咬牙切齿道,“柳开腾,这种时候你能不犯囧吗?”
    “成,那我们就认真谈谈。”演技派柳大少用个俗套的比喻就是,翻脸速度比翻书还快,这不刚还COS窦娥,这会儿又深情款款贵公子了,“咱们在一起多少年了?14年,所谓七年之痒咱都过了两个了,感情有破裂吗?没有!有矛盾吗?以前还有些,现在是彻底没有!说直白点,咱俩关系你觉得是兄弟,我觉得更像老夫老妻。甜蜜浪漫什么的没有,但就是谁都少不了谁,我不能想象你以后和别人一起生活的样子,我想你也不会习惯我身边有个关系比你更亲密的女人——虽然你有关心过我的感情生活。你的习惯我知道,我的毛病你也都清楚,你现在答应一句,咱俩从兄弟名正言顺变情侣,连磨合期都不需要直接一起过日子,要愿意,咱明天就去扯证,国内不行就国外,都是男人,没必要扭捏,你说呢?”
    柳煦的反应是愣愣地看着柳开腾,觉得这家伙转变太过迅速。
    “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却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只是因为心存疑虑。我不知道你前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毕竟那时的程宇和那时的柳开腾差距太大,即便有心想了解到底无力,你私生活上面我真的一无所知。可现在你已经不是程宇了,你是柳家柳煦,是我从小照顾到大,如珠如玉捧着哄着的柳煦,你有疼你宠你的父母长辈,有敬你爱你那些小辈,他们对你的感情远比对我的深,即便我才是柳家亲子。就算哪天我犯浑,咱俩吵架了,不用等你说话,就会有一堆人出来给你打不平。煦煦,大胆些吧,不要一个劲儿地缩在自己的壳子,小心翼翼地算着那些感情,你早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家有亲人有朋友还有大堆大堆的崇拜者,你有大把的宠爱可以挥霍。”
    “你!”柳煦这次却是神色骤变,以为自己的心思藏得够好,却忽然被人这么直白地挑开,柳煦实在尴尬。是的,他看似强悍淡漠,但碰到感情却是胆小怯弱。因为他被伤怕了,那近百年的回忆中,亲情也罢,爱情也罢,友情也罢,都有太多太多的背叛,一次次被舍弃,让他的心一点点变冷变硬,可在灰暗中待得愈久,对光明对温暖的期盼就愈深。
    但到底还是怕的,可又不舍得错过,所以他只能像蜗牛一样,缩在自己的壳里,对所有善意和所期盼的感情,都小心翼翼地伸出触角,试探观察,一点点接受的同时,又不断地假设着如果这些都失去了他会如何,算是提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种飞蛾扑火的心态,有时想来,自己都会觉得无奈。
    有了亲人,有了朋友,对曾被伤得最深的爱情,他真的一点兴趣都无。可如果是柳开腾……无法否认,他当时的确有过片刻迟疑。即便是凌沐染,是闵月,在知道当年实情后,他也是毫不犹豫就走开的。
    但他不认为这是因为什么兄弟之外的好感,如果柳开腾不是他喊了这么多年的哥,他才不会有丝毫迟疑!
    但,柳开腾这么直接地戳破他的顾虑他的小心思,还是让他不能接受,太过分了!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于是怒了的柳煦很不高兴地想要甩脸走人,管刚才两人说的什么事儿,爷现在被下了脸,心情不爽,有什么事儿都给我往后推!
    只可惜,他面前这位是平日各种弟控弟奴(妻奴),但真碰上事却是唯一敢跟柳二少硬碰的柳大少,所以柳开腾发挥身材优势,死死抱着柳煦就是不让走。笑话,真当他这些年哥是白当的,这家伙摆明是被戳破心思恼羞成怒嘛,乘虚而入,哦不,是乘胜追击才是要紧啊!
    “煦煦,别生气,我知道我过去荒唐了些,可对你,若不是百分百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并做好了一辈子守着你的准备,我是绝不敢动你分毫的,所以,咱别生气了。我也不求你立马给我个答复,看好歹先给我个追求你的机会,好不好?”柳大少将柳煦发火的原因曲解为对他前世风流的不满,算是保住了这小祖宗的面子?
    “哼!”柳煦被禁锢怀中,各种不能动,又不想理人,就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爽。
    “喏,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以后你还可以管我叫哥,不过咱俩就不是兄弟了,是情侣,知道不?”见柳煦嘴巴动了动,柳开腾立马很无耻地伸手捂住了人家的嘴,“至于以后咱俩谁娶谁嫁,我不介意的,都听我家煦煦的~”
    魂淡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那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儿!被那自说自话的家伙气到的柳煦张口咬了柳开腾手心一下,见他还是笑眯眯不放手,只能送上颗白眼,扭头当看不见这人。
    柳开腾耍赖结束今晚谈话时,已经很晚了,柳煦心情极度郁闷地准备回房休息,结果关门时却看到柳开腾也准备进来,立马瞪圆了眼:“干嘛!”
    “睡觉啊。”柳开腾装傻,“这么晚了,别闹了,有事儿咱明天说啊,乖。”说着人就准备往门里挤。
    “你都说咱俩不是兄弟了我能让你进我房间吗你想死是不是!”柳煦看他笑得没脸没皮的样憋了一晚上的火一下子没忍住,吼完却发现自己这话是在变相承认刚才柳开腾的提议,答应给他追自己的机会,顿时就窘得不行。
    只是脸红这种丢脸的弱势行为绝对不适合他柳煦,所以只能板着张脸当没看到柳开腾似笑非笑的眼神,重重地甩上门进去冲澡。回床上把柳开腾的那个枕头当柳开腾的脑袋狠狠捶了两把,尤不解气,只能憋着火儿在床上烙饼。
    想到爸妈都知道了,真心对明天早饭的见面赶到各种绝望,柳开腾你个猪,你这是想让我丢脸丢到什么程度啊!
    或许该出去旅行下,换换心情?想罢,立马起身收拾起东西,通知下面准备好,准备明天就走。连夜赶路?他又不是始作俑者,有必要逃得这么狼狈吗?再说这么晚了,很困的好吧……
    于是折腾累了的柳煦终于抱着被子睡着了,而小客厅里,早进房休息的柳爸柳妈这会儿却正跟柳开腾坐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一章

    第 72 章

    “你们这是……”柳开腾惊悚地看向从房里出来的柳爸柳妈,“偷听?不是吧!”
    “去,瞎说什么呢,房间隔音多好你会不知道?”刘秀一巴掌把儿子透上来的脑袋拍开,冷笑着,“再说你们两个小的说事儿搞得跟秘密传教似的,我听得见个鬼!”
    “哦,合着不是没偷听,是没偷听着……”柳开腾坐回沙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臭小子,我告诉你,煦煦可还没答应你呢,我要让他不理你,你说他听不听吧?”瞅他那样,刘秀就忍不住虚火上升,自己的宝贝疙瘩真要交给这个不靠谱的吗?
    “爸!你还不管管她,你看她说的什么话啊,有这么当妈的吗!”柳开腾一听,顿时不乐意了,“都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何况我跟煦煦这种天作之合,你也不怕……”
    “臭小子你能谦虚点吗?”柳昌盛本来不想理会这母子俩的,可眼看着再让他得意下去,这鸡皮疙瘩就要阵亡了,不得不出声介入,“说说吧,你们俩谈得怎么样了,刚我和你妈想下楼喝点东西,开门见你俩特严肃地坐着,应该是在摊牌吧?”
    “我这不是不谦虚,是自信!”觉得有必要给老爸一个面子,不然两个都得罪他们真能让煦煦给自己穿小鞋,“行了行了,我说就是了,我的确摊牌了,然后……”
    “什么?”柳爸柳妈异口同声。
    “煦煦答应了呗~”柳大灰狼趾高气昂,恨不能仰头大笑三声。
    “不可能!”又是异口同声。
    “爱信不信。”
    “信不了,算了,咱回去睡吧,明儿直接问二毛得了。”刘秀摇头拉着丈夫准备回屋。
    “你也早点回屋。”柳昌盛走前表示了下关心。
    “我今晚就睡这儿了,省得里面那个面子薄,明早上跑路。”柳开腾挥了挥手,电话让楼下帮佣给拿套被褥来。
    “这不还是没成吗?”刘秀一听,乐了,拉着丈夫又回来了,她就说嘛,小儿子那性子哪是这么容易拿下的,“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别夸大啊。”
    “煦煦他是答应了啊……答应让我追他嘛……”面对两双锃亮的眼睛,柳开腾这天上厚脸皮竟诡异地红了一红。
    “革命尚未成功,大毛你继续努力吧。”忍俊不禁的柳昌盛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努力啊,十几年都等了,我还差这几年嘛我!”被取笑的某只不乐意了。
    “十几年?你和二毛才刚十四岁,说说,你这心思什么时候有的?”柳妈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狰狞着上前拧柳开腾耳朵,“都说天才早熟,你这果然够早的啊!”
    柳开腾:“妈,你放手,不带你这样的,我都多大个人了,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帮佣马上要上来了!”
    刘秀:“没事儿,晚上值班那几个都是你从英国专门的佣人学校挖来的,最懂什么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了。”
    柳昌盛:“你们俩别闹了……”
    “告诉你之前的事儿咱一笔勾销,以后你要敢欺负二毛,我和你爸一定拍死你听见没?”刘秀闻言放手,指着大儿子放话,“还有,煦煦现在还小,不说他只是答应你追求他,就是答应你以后在一起,你也不许动他!不满18岁之前,要让我知道你怎么他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个我同意,你千万给我忍住了。”柳爸想到小儿子那弱不禁风的小模样,也很赞同妻子的意见,“还有,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外面乱来,就是逢场作戏也不行,明白没?”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种人啊,行,我保证一定一心一意守着我们家煦煦,别人不论公母我都不多看第二眼!”至于那什么,咱得从长计议,距离18岁可还有4年呢,多么漫长啊,亲亲抱抱啃两口总可以的吧……
    “你今晚就睡沙发吧,以后再敢溜二毛房间,让你爸打断你的腿!”最后一句狠话放完,刘秀打着哈欠拖着丈夫回房了。
    第二日,上午
    柳煦一觉醒来,有些晕乎,迷迷糊糊地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看到柜子旁边的行李,总算想起昨晚的事。想到要面对好奇的父母和大尾巴狼柳开腾,登时觉得世界一片黑暗。有气无力地瞥了眼座钟,十点了?今天不是周末,爸妈应该已经走了,真是老天保佑……
    结果门一开,就见柳开腾正躺沙发上,听到动静,立马睁眼,见他手里的小提箱,笑了:“这是准备去哪儿?一起吧?”
    “你不在你房间里躺在睡这儿干嘛!”柳煦觉得这种丢脸的感觉实在太讨厌了!
    “守株待兔啊,怕你把我一人扔家里自己去逍遥,我总不能傻乎乎地学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啊。”柳开腾挺无奈地看着真准备跑路的某只。
    “谁要你苦守寒窑十八年了,允你改嫁了!”把行李丢回屋,径直下楼准备去吃早饭。
    柳开腾飞快冲回房间洗漱,又飞身下楼准备和柳煦共享早餐,结果却在餐桌上看到早就该走的爸妈……
    “来,二毛,这个小菜是我昨儿新得的方子,今早试着做了遍,你爸说好吃,你也尝尝。”当没看出小儿子的尴尬,刘秀的表现一如既往地慈母。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去上班?”预想中的二人世界被破坏,柳开腾表示很不高兴。
    “我跟你妈最近休假。”看着报纸的柳爸头都没抬地回了句。
    “对了,二毛,最近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咱正好一家出去玩玩。”刘秀又给小儿子盛了碗粥,笑眯眯地问道。
    “……”合着你们还准备长期抗战,当定电灯泡了是不是?内伤至极的柳开腾看着捣乱二人组的爸妈,心中小人吐血不已。
    见刘秀偷偷冲他眨眼,本还有些奇怪的柳煦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神色扭曲的柳开腾,乐了,笑着喝了口粥,夹了口小菜:“好吃。”
    知道爸妈肯定不会站在柳开腾那一边,但看到爸妈合整柳开腾,柳煦还是觉得好欢乐啊。
    之前的那些尴尬啊丢脸啊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面对宠他爱他至深的父母,这些都是多余的,现在要紧的是怎么整治他家这位哥哥啊。让你耍赖,让你胡搅蛮缠,哼哼,我对付不了你,有的是能对付你的人!
    于是在柳爸柳妈的干预下,柳煦一开始的跑路就成了家庭活动,参与人除了柳家四口,还有柳勉夫妇,柳老爷子两口,和柳家大伯姑姑小叔三家,赶上开学,孩子们都没能跟来。可即便如此,也是十几号人啊,看着那浩浩荡荡的灯泡队伍,柳开腾觉得自己或许是这世上最悲剧的追求者吧……
    柳家人多少都知道些柳煦名下有几个庄子,可那些远的没机会见,关系近的不是老了喜欢宅家里,就是忙得没工夫,所以这也算是几人第一回见柳煦那些园子。一看之下,都惊艳不已,直说还是这俩孩子会享受,打听了花费,都想着要不自己家也寻个地方折腾一个。
    柳老爷子柳老太太本是不喜欢这种地主老财家作风的,但柳煦和他们说了下园子的经营模式,让他们明白每年园子在扣掉那些供给给柳家的特等土产后,剩下东西的盈利不仅能自给自足员工开支园子修葺等费用,还能盈余不少用来培育柳家下一代和做慈善。
    老人们频频点头,说这样好,自己家享了福,还能积德。
    柳开腾接话:“而且以后地价会越来越高,这随便一个庄子园子今后估价都是以千万为单位,也算是一种固产投资。”
    “就怕哪一天又嚷嚷着要打地主……”老人们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回忆过去,终究忍不住担心。
    “没事儿,咱在国外的庄子更多,就算国内闹起来,放手就是了。”知道和老人们分析当今经济形势政治形势不是容易的事儿,柳开腾就摆出财大气粗的架势安慰起了他们。
    身后叔伯和姑姑几人闻言都是一笑。
    刚下车大家都有些累,尤其是老人们,所以柳煦柳开腾只是简单带几人转了转,就把人送进各自院子让他们休息,有什么活动还是下午开始比较好。
    “想什么呢?进来这么久都不见你动一下。”柳开腾刻意把爸妈安排到挺远一院子,省得他们老来捣乱。
    “感觉爷爷奶奶似乎……”柳煦纠结了下,不知该怎么说。
    “变大方?知道这些庄子园子都是写在你名下的居然什么话都没说?”柳开腾却是一下就猜到了他的疑问,见他有些不好意思,便笑了笑,坐到柳煦身边,挺自然地搂着人家肩膀,“这人老了吧就容易心软,以前对你对我妈不满也不过是怕我这亲孙子受了委屈。过了这么多年,你什么性子,我有多大能耐,他们都多少明白了,也就不计较这些了。你对他们又这么孝顺,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能不感动吗?早把你当自己孩子看了。后又赶上那对夫妇找来,一句没提接你回去的话,只说要为那儿子抽你的血,把老人家给心疼的,直说你这孩子命苦,怎么投生到了那户人家……这么一同情一感动,又加上你前段日子不舒服成那样,瘦得只剩一层皮似的,把他们给心疼得恨不能有什么都给你拿出来。所以恭喜你,在爸妈大爷也大奶奶以及那些孩子之后,咱家爷爷奶奶也终于偏心你多过我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羡慕嫉妒恨吗?”柳煦闻言,得意非常,有些欠扁地挑衅。
    “是啊,各种羡慕嫉妒恨,所以求安慰~”一语未毕,已经把人揽进怀里亲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这种风格不?以后大波折不会有了,都是这种家长里短式平淡风,话说之前似乎也没什么大风波?我果然什么文都会写成流水账嘛泪……

    第 73 章

    柳煦四辈子加起来就没见过柳开腾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人!他是允许了柳开腾追他没错,还是在非自愿情况下,可答应被追求和答应追求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阶段好不好!你能别动不动就上演限制级画面吗!
    第三次被狼吻的柳煦出离愤怒地送了柳开腾两脚,决定再也不理这流氓!
    “哟,又把二毛惹毛了?”领着几个姑娘进院门的刘秀笑得很是幸灾乐祸,“瞧这裤子上脚印这么鲜明,没讨着好啊。”
    “妈,您怎么来了?这大中午的太阳这么毒,别晒了您。”柳开腾也不装瘸了,笑呵呵地跑刘秀身边拿手里大折扇给她挡太阳,一副狗腿谄媚样。
    随侍众人偷偷看了眼渐红的枫叶,沉默不语。
    “要不是我家好儿子把我安排到汀荷院,我来看二毛至于跑这么多路?”刘秀瞪了眼大儿子,推开,她这儿正晒着太阳舒服呢,冷风一来是想冻着谁?
    “我那不是怕二毛破坏您跟我爸的二人世界吗?”被拍开的柳开腾还是一张笑脸,殷勤地跟在刘秀后面移动。
    “这孩子真孝顺,我还以为是他怕我们坏了他的好事儿呢。”笑呵呵跟身后一侍从说话,引得那姑娘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脸都有些红了。
    这几个侍从都是专门调|教过的,很是可靠,有些事儿告诉她们也无妨,何况柳开腾这段日子愈发肆无忌惮,这种近身伺候的人,相瞒也瞒不住的,索性说开了。
    “妈,您来这儿就是消遣我的是吗?”接连被刺几句,想着里面还在生气的那个,柳开腾的笑脸有些撑不住了。
    “我就是有空也是找二毛,哪有时间消遣你?”斜了眼柳开腾,刘秀带着几个姑娘继续往里走,“二毛,快来,看妈妈给你拿什么来了?”
    在房间里画圈圈诅咒柳开腾的柳煦听到是妈妈的声音,立马高高兴兴跑了出来:“妈妈~”
    “哎,快来,看看这几个小家伙,漂不漂亮。”刘秀上前抱了抱柳煦,把带来的笼子拿了出来。
    柳煦柳开腾定睛一看,是三只豚鼠……
    “妈?”迟疑地接过笼子,“这是给雪团准备的晚饭吗?”
    刘秀闻言僵住,刚扑完蝴蝶回来的雪团喵呜一声,蹦蹦跳跳地跑到笼子旁边,绕着那三个小豚鼠转圈,似乎很满意奶奶的关心,柳开腾背过身闷笑。
    “倒是忘了,你这院里还有这个么黏人的小祖宗……”刘秀挺无语地抱起始终只有手掌大小的雪团,点了点小家伙的鼻子,“反正这三个小老鼠就放你这里了,可不是给你吃的,不许欺负它们,听到没?不然不给你鱼吃!”
    “喵~呜~”小白猫歪了歪脑袋,叫唤一声,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算了养着就养着吧,现场版猫和老鼠也不错。”柳开抱出一个小家伙送到柳煦手里,搂上对方的肩膀似乎忘了刚被柳煦踹过两脚的事儿。
    “是吗?汤姆?”躲过肩上爪子,柳煦哼笑。
    柳煦的英文名是沿用程宇那时的杰瑞,柳开腾玩笑说那自己就叫汤姆吧,正好凑一猫和老鼠……于是这家伙就真的成了TomLiu,两人名字一起出现时,笑果相当显著。
    “煦煦,咱不生气了,我以后不敢了还不成吗?”扫了眼神色艰难的侍从们,柳开腾直接把人全部赶走,母子三人自行进了房间。见柳煦抱着刘秀的手臂坐得离他远远的,觉得被抛弃的柳开腾开始闹腾。
    “妈妈,你看他!”见柳开腾不顾母亲在场,就敢猛占他便宜,柳煦觉得牙有些痒。可这家伙打不退骂不走,比狗皮膏药还狗皮膏药,无奈下,柳煦只能求助刘秀。
    “出去拿些水果来,没看你弟渴了吗?”一巴掌把COS萨摩耶的柳开腾拍开,把小儿子藏到自己身后。
    抬头见柳煦点头,柳开腾只好磨磨蹭蹭起身,一步三回头离开去上水果。
    “妈妈我要搬去和你们住,不要住这里!”柳煦一见那只走掉,立马诉苦,“哥哥他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行,咱们这就回去,东西等会儿让他们送来。我就知道那讨债鬼不会乖乖听话,跟妈说,他都怎么欺负你的?”
    “……”本来还挺感动的柳煦看到自家母亲脸上疑似八卦的神色,默了。
    最后柳煦打着孝敬爷奶的旗号搬到了四位老人的院里,起码爷爷奶奶大爷也大奶奶不会为老不尊,哼~
    而为了赔罪特意亲手切了一盘水果的柳开腾端着托盘回来,就见院里已人去楼空,飞奔去爸妈院里撒泼打滚让他们把媳妇还回来,结果被告知柳煦不在这里,正陪着老人呢。
    后知后觉到方才行为多么丢脸的柳开腾被柳爸柳妈瞪了N眼,训斥N句后,掩面奔逃至爷奶院中,就听里面柳煦正于屋中抚琴。四位老人虽不懂什么琴意,但也觉得好听,都笑呵呵地听着。
    在院里听了会儿,柳开腾笑着离开了,算了,不闹他了,知道煦煦高兴就好,以后有的是时间亲近,现在还是给他留些空间吧,可不能真把人惹恼了。
    要数活过的岁数,柳煦不比四位长辈年轻,虽每每英年早逝,不曾真正耳顺,心态和老人略有不同,但在时间积累下,许多爱好还是有共同之处的,比如喝茶啊下棋啊。至于乐器这方面,老人们虽不懂,但觉得好听,也常要柳煦奏演一番。
    四个老的一个小的凑到一起,相处得很是愉快,不知不觉,就进了腊月,外面下起了雪。
    “该准备回家过年了吧。”柳煦伸指在窗上画了画,院里素裹银装,很是漂亮。
    “别动,也不怕冻了手。”柳开腾上前将他的手拢住,放到面前哈了哈热气,放进怀里。
    几位老人这些日子也多少猜到了柳开腾的心思,但见儿子媳妇乐见其成,柳开腾也不像是一头热的样子,虽心里别扭,但也只是自己跟自己嘀咕两句,并未出言反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这么大岁数,许多事想管也有些无力了,孩子乐意就好。
    “二毛的生日也快到了,想过怎么安排?”柳勉装没看见两小的动作,敲了敲水烟锅子问到。
    虽说家中富裕,下面孝敬给老人的好烟不少,但他们还是更喜欢水烟,觉得辣得有劲儿。
    “这园子肯定不待了,水汽重,冬天阴寒阴寒的。今年是二爷爷家负责祭祖,咱不回去也没事儿,所以我已经通知广州,准备去那儿过冬,那里天气比咱这儿暖和不少。煦煦的生日,也在那儿过。”
    “来家里拜年的叔叔伯伯怎么办?”柳煦费劲地抽着自己的手,各种想拍死面前这只,你不这么亲热会死吗?
    “走前知会一声,想来的就一起跟来,反正那边地方大,整个柳家过来也住得下。”事实是,住得下整个柳家的是香港那边修葺完成的大宅,以后会成为柳家今后真正的大本营。至于广州的园子,和这西山园子一样,只做别院之用。
    老人们这些日子有柳煦相伴,天天游山玩水,有些乐不思蜀。听闻柳开腾不准备回家过年,也没什么感觉,甚至有些玩上瘾地想,反正没去过南方,听说那里冬天也不用穿大毛衣,挺好奇,去就去吧。
    于是所有人都相当积极地投了赞成票。
    一行人在放晴后收拾妥当飞往了南方……
    柳开腾:为什么我有种候鸟迁徙的感觉?
    柳煦:你是鸟吗?
    柳家六人:……
    柳煦的生日照常只喊了些亲戚朋友,只是柳家虽处事低调,到底拦不住有心人的打探,所以这些年来赴宴的人是越来越多。偏人家跑来给你家孩子庆生,不管目的如何,面上都做得极好,自不能把人赶走,得罪人也就算了,兆头也不好。
    这次把柳煦生日摆在南方,就是存了撇开无关人士的意思,毕竟从栅县或省城来柳家在南方的这个园子,除非像柳开腾这家有自己的私人飞机,直接停在附近的小型停机场。不然就得飞机倒火车,火车倒汽车,虽然路不难走,但这么换来换去听着就麻烦。
    所以当梁成贤几人到来时,柳开腾还真有些惊奇,这么麻烦都要找来,咱俩关系有这么好吗?再一看躲在夫妇俩身后含羞带怯的贺雪敏,柳开腾头疼地悟了。
    但没有最惊奇,只有更惊奇,因为他居然还看到了秦家夫妇!柳开腾不淡定了,随手扯了个侍从过来,让他去打听是谁把这三人带来了。
    结果没等侍从领命离开,就见一个隐约有些印象,估计是柳家哪个远亲的男人领着三人过来和柳开腾说话。
    原来这家人第一次离开栅县时差点没被吓破胆,但其后柳家不止为他们寻了血源,还为他们请了著名的心脏科医生主刀,且头至尾更没让他们用过一分钱。这么大份恩情,夫妇二人还是有些感激的。可想到人家这般对家根也可能是怕他死了那孩子没有备用的□肾源,又有些害怕。
    这么神不守舍地过了两个月,逼问出结果的秦老太太和严老太太齐齐说他们不懂事儿。那孩子和家根是亲兄弟,还是双胞胎,就算柳家对他们恨得下手,那孩子却不一定真的可以。血浓于水,亲兄弟,亲父母,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是说断就能断的?这么说,是怨你们呢,以后多去看看孩子,让兄弟俩多多相处,有了感情还怕那孩子不护着家根?
    夫妇俩想了一晚上,可不就是这个理吗?或许那又是好医生又是免医药的也是那孩子的主意,血浓于水嘛……
    于是夫妇俩为了儿子有人护着,大着胆子去了柳家一趟,结果门庭紧锁,正要离开,就碰到柳家这位远亲。知道夫妇俩的身份,同样迷信于血浓于水的这位动起了歪心思,想着打不开柳开腾那边,柳煦那边也是好的,听说柳家那小儿子也不简单……
    柳开腾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人,这得有多蠢才能干出这种事儿啊?不说他把这一家三口带来会狠狠得罪他们家,就是煦煦真的脑抽到和这一家三口相认了,那离了柳家的煦煦又有什么能力帮他——好吧,汉允是柳煦的事只有柳开腾是完全知情人士,连柳爸柳妈都只是隐约猜到。
    而同样不可思议的还有秦家三口,柳家的豪富,也只有从各处庄园才能窥得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感谢清风徐行和demeter 的地雷,谢谢~

    第 74 章

    之前在省城时,柳家宴客都是直接腾出名下酒店,一楼接待客人,二楼三楼留给客人们扎堆攀交情,年轻的泡个吧啊,游个泳啊,打个球啊,年长的看个表演啊,喝个茶啊……四楼则是摆席用餐的地方,再往上则是休息区,需要小憩的客人会被带至房间休息。
    整个酒店都被腾了出来,自然是来多少人都能招待,但这次摆在南方别院,倒也没显得太过忙乱。首先一个,客人到底还是少了大半,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像秦家人这般闲,更不是每个人像带秦家人过来的柳常那么没眼色的。
    和柳家关系不错的人家都知道腊月十四是柳二生日,但这次眼瞅到日子了,也没收到帖子,想到前不久柳家传来的消息,猜着难道那位少爷还病着今年不宴客了?就接到那边电话,说是孩子正在南方调养,生日也在那边过,大老远的,又不是什么整岁生日,就不兴师动众请大伙儿了。
    这话的意思,初闻是怕客人劳烦,往深了一想,却是孩子尚在修养需要安静,不希望太多人打扰。所以放下电话后,估算了下自己和柳家关系,非至亲至近之人都很识趣地没去。何况这些人虽不如柳家,却要么身家不小,要么权力不小,真为一顿饭跑南方去……若主家欢迎,织两天人脉那肯定是划算的,可这不主家不欢迎吗?去了得不偿失啊。
    柳家在南方的园子自不会建在广州或深圳市区,那里地贵也就算了,喧嚣嘈杂的环境也不是柳煦所喜,所以还是一如既往在郊区选址。这地方离得广州近,看着城里发展那么迅速,城里人那么有钱,不论是村民还是干部都各种眼红。所以柳家要在这边投资时,从上到下都是热烈欢迎。
    原来柳家在这里不仅只是建了个园子,还看准了此地依山傍水,地理位置极好,便和当地政府商量,想在这里建个度假村,全部配套设施包括从广州等地到此处的路都由他们负责。只是这度假村又要马场,又要高尔夫球场,又要别墅群,又要修码头,占地恐怕不小……
    上面一看这规划,再一听前景分析,还没见着钱呢就猛拍胸脯,表示所有问题尽管交给他们。柳煦听了却是摇头不已,也亏得他们不是骗子,不然就凭这些被钱熏红了眼的人,被卖了都不知道。在柳煦按以往习惯给了当地一成股后,柳家自己园子那块地就成了回礼,对此柳煦无语片刻,想着反正我不是纪检的,看在你们没往我这儿伸手,我当什么都不知道。
    水至清则无鱼嘛……
    度假村建成后,也确如柳煦所言,生意极佳,这会儿的人有钱了,特别是深圳特区那里,有钱人一把一把的。砖头大小的手机又笨又丑还要一万多块,通话费更变态,一分钟一块,不是2012年的一块,是1995年的一块,能买盒不错的水彩笔了有木有!
    贵也就算了,最无语的是还得排号,还要抢授权,感觉跟现在上车牌摇号似的,就这样还有一堆一堆的人趋之若鹜。是真的有那么多人需要即时通信,确保生意吗?当然不是,大部分人还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
    在这个KTV还被成为卡拉OK的年代,蓦然冒出一个度假村,不说设施和娱乐项目,只说那昂贵的价格,就让一群坚持只选贵的不选对有钱人蠢蠢欲动。结果到了门前,一队看着就不简单的保安伸手拦车,要求出示会员卡。
    什么会员卡?听解释,明白了,是类似通行证的东西,再问怎么得?哦,得办理。那怎么办理?被带至外围接待室的人一看入会要求,都凌乱了。
    尼玛资产要求,地位要求,人脉要求这些都能理解,这学识要求是怎么回事啊魂淡!
    当时被N多人咒骂的柳煦打完喷嚏摸了摸发红的鼻子暗道,这度假村他偶尔也会去逛逛,可不希望碰上些有点钱就二五八万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添堵。他考的是学识,又不是学历,就算你小学毕业只要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也不至于被这些常识难倒,不然那些名茶名酒被牛嚼牡丹了,就算钱财上不亏,这心还是会疼的好不?
    可这人吧,就这德行,容易得手的东西不稀罕,越不容易得到的,就越上心,度假村开业两月后,一百名会员名额被一抢而空,还想要?等明年吧。
    一年十万的会员费——只是会员费,进去后所有消费另算——在这某些万元户还算稀奇的年代,实在是个天文数字,但真享受一回后,都服气了,别的不看,就说那些服务人员,随便拉一个,都是港姐资质,具体服务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这次来柳家赴宴的客人也不会无聊,柳家园子里虽没有酒吧KTV什么的给你们玩儿,但离柳家园子不远的度假村里有。午宴过后,几位年纪大的老人留在柳家和柳奶奶他们在家里听评书,年轻的在柳开腾的招待下去了度假村,骑马的,玩弓的,海钓的,泡吧的,唱K的。年长的女人们多留在了柳家和刘秀开展夫人外交,男人们也去了度假村,打牌喝酒聊天加深交情。
    看大伙儿玩得高兴,柳昌盛便道,这么多路来趟不容易,反正度假村房间多,要觉得这里还不错,大可多留两天好好聚聚。
    众人自是乐意,纷纷应承了下来。
    到下午两三点,柳开腾终于挪出空来,准备回去看看柳煦。结果刚上车,就被梁家三口给拦住了,表示也想回去见见今日小寿星。梁家这一年对柳家各种大开绿灯,也亏得那些人明白柳家势大,且无意站队——柳开腾这种只认最高领导人的行为真的不叫站队吗?不然指不定要被打上什么标签了。
    虽明白梁贺两家的打算,心里十分好笑,但那些事情柳开腾还是愿意承情的,再看贺雪敏的表情,柳开腾也有意找机会把话说开,断了他们的念想,否则让柳煦误会可就麻烦了,所以迟疑了一瞬,便没拒绝。
    度假村和柳家园子相距不过五公里,开车几分钟的事,下了车,接过侍从送上的外套披上:“二少起了吗?”
    “已经起了,这会儿正在花园和几位姑娘少爷说话。”回话的是个正当妙龄的女子,眉目极是柔顺,南方温暖,即便到了冬天,也不用穿太厚的衣服。今儿是柳煦生日,为图个喜庆,园中帮佣穿的是玫红色制服,这一侧身,一弯腰,身姿是说不出的窈窕。
    梁成贤微微呆愣,贺雪敏面色一沉,贺悦推了丈夫一把,再看妹妹,却是心中一紧。妹妹的容貌虽不差,但与之一比,却逊色不少,她之前见妹妹对柳开腾颇有好感,柳开腾对妹妹也和善,便想这俩郎才女貌,也算般配。柳家有财,贺家有权,说不得谁高攀谁,对此,母亲也是极赞同的,只是觉得女孩子太主动不好,让他们先试探着。
    可现见园中随便一个侍女都这般容貌,贺悦忽然有些不放心,又想着,那日西山园子,撇开张持瑶,并没见这般品貌女子……
    贺悦不会知道,之前柳家没有漂亮女侍,是因为柳开腾小心眼,他那会儿还不知道自己心思呢,却潜意识就不希望姿色太甚的女子进柳家。待明白自己心意后,那更是把网堵得死死的,所有进柳家的女侍只要长得顺眼就好,漂亮的不要。
    待和柳煦勉强定下关系后,一次说漏嘴,把这小心思给露了出来,被柳煦鄙视得半死。之后挑选侍从的活儿就由柳煦接手了,柳煦这人好享受,选的女侍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男侍一个赛一个帅气。
    柳煦看得赏心悦目高兴了,柳爸柳妈各自都很满意,想着这批帮佣都是二毛亲手调|教过的,虽长得好,却极懂规矩,不会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只要自己不动歪心,危险性为零,多看看,也能增强免疫。四位老人?他们完全没感觉。
    唯一郁闷的就是柳开腾了,就怕这么挑着挑着,真被他挑出个一见钟情的,自己都没地方说理去。所以在换完一批人后,各种胆战心惊的柳开腾趁着柳煦小感冒,立马借口不想再劳累他把权力收了回来。
    至于贺悦的担忧,柳家六位长辈完全没有,因为……
    “……梅花妖?”四人由那女侍领着去了花园,刚绕过假山,就见一片红梅林中,一人一袭褐色长袍,衣上暗纹华贵,袖口领上绣着艳丽红梅,墨发及颈,上有朵朵梅花散落。风吹过,花瓣簌簌,婉转而落,那宽袖长摆亦随风而动,似下一刻,也会如落花般飘逝……
    “哥哥?”听到身后动静,被花瓣落了一身,正揉眼睛的柳煦忙往这边伸手。
    “怎么了?不是说在亭子里说话吗,怎么跑林子里来了?”柳开腾没理会因错看而尴尬的贺雪敏,小跑着上前,见他一个劲儿地揉眼睛,“怎么了?眼睛里进沙子了?”
    “嗯……”柳煦点了点头,不过这会儿红着眼睛的模样有些可怜巴巴的意思,看着就让人心疼,“看这边梅花开得好,想采些给大爷爷他们送去的,谁想这树枝这么韧劲,使了不小力气,枝没下来,花倒是落了一身。”
    “好了,已经没东西了,等会儿回去让章超再看看。”柳开腾给他吹了眼睛,又俯身为他弹去一身红梅花瓣,“以后这些事儿让下面人去做就是了,你就别动手了,看这手,都红了。”摸了摸柳煦被树枝划红的手心,柳开腾心一抽一抽的,扭头让人去拿药。
    “知道了……”随口答了一声,让下面顺便带些剪子来,摘不下就只能剪了呗。
    这一林子梅花品种很多,却以红色为主,因广州这边温度高,湿度也不错,所以都养得生机勃勃。现在开的,是从日本过来的改良品种,说是梅,却更偏杏属。但风一吹那个飘啊,柳煦一直怀疑它是樱花变种!
    “别这么不情愿,我不也是怕你伤了碰了吗?别忘了你的血可比熊猫血还熊猫呢,自己也当心一点,嗯?”听他这声音,柳开腾就知道他在敷衍,给他弹完衣裳,便张臂把人抱进怀里,哄了哄,直到柳煦应下,才松开些力道。
    只是瞅着怀里努力想要离开的这只,柳开腾忍不住有些好笑,这家伙也就刚睡醒的时候最可爱,抱抱亲亲一点都不会反抗,舒服了还会回应两下。
    可这醒着的时候,真是不听话啊,一开始没适应他们新关系时,因总忘记防备,被柳开腾占了不少便宜,这会儿终于学聪明了,柳开腾再想揩油,那是相当困难。
    这不,本来想亲下嘴的,结果柳二毛闪躲及时,柳大毛只能啃口脸颊过过干瘾。被惹火的柳煦终于脱离魔掌,看到不远处两家三口,更觉丢脸不已,板着张脸就往柳爸柳妈院里冲。
    这一肚子火,可不能带爷奶那边去,不然他们肯定要着急的。至于爸妈那边,对能把他气成这样的人心知肚明,从来不问,只会扭头教训柳开腾,这就是柳煦每次生气都跑柳爸柳妈院里运气的终极目的。
    “呵呵,不小心把他惹毛了,反正也见过面了,咱们另找个地方休息吧?”柳开腾目送人走开,再回到梁家三人这边,露出些微尴尬。
    “那个是柳煦?!”方才脱口而出梅花妖的贺雪敏实在不能接受那个漂亮得不似真人的褐衣少年会是柳煦,虽然她记得柳煦也挺漂亮,但完全不一样嘛!
    “小煦前不久病了一场,瘦削不少。”柳开腾忍住了揉耳朵的冲动,女人一定要以尖叫来显示自己的惊讶吗?
    “看二少气色不错,该是快好了吧?”不同于贺雪敏的稚嫩观察,梁成贤却是在柳开腾和柳煦说话就是猜到了那人身份。
    除了那位二少,还有谁能让柳开腾这般对待?且柳煦面貌虽有变化,但那股说不出的冷清淡漠却未变。只随意往那儿一站,只凭背影就被小姨子认做花妖。回身一眼,更是绝色,所谓人比花娇,所谓美色倾城也就如此了吧。要说这相貌搁谁身上谁就是个祸水,偏柳煦他冷清淡漠之余,更是通身贵气,方才与柳开腾的争执,若是别人顶着这副相貌,给人的感觉指不定就成了狐媚,可柳煦,生气就是生气,随性就是随性。
    容貌绝顶,气质却更胜一筹,有这种人在前,园中美侍再多又如何?
    如此,岳家打算是彻底落空了,以前也就算了,这会儿两人表现都这么明显了,傻子才会以为这俩只是兄弟。
    结果,还真有傻子……
    “柳少兄弟关系真好。”好吧,或许并非是真傻,只是不敢相信,不甘心,“只是,是不是有些太亲密了?”
    “以后会更亲密的。”柳开腾明白对方心情,也很愿意趁此让他们死心,所以并不介意他们的交浅言深,“4年后的今天,是我和小煦的婚礼,到时候我会发请帖给各位的,红包千万不用给我省。”
    “你们,你们是兄弟!这,这是乱唔唔……”贺雪敏知道自己该让姐姐停下来,但她不甘心,所以她不愿阻止,好在梁成贤极是捂住了贺悦的嘴。
    “我们并非血亲,小煦的确是我弟,可也是我父母家人都认可的另一半,国内暂时不能领证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国外。当然,我并不认为一张纸真能够束缚两个人一生,我只知道,我爱他,如果要选择一个一生不离不弃的人,那我的选择是柳煦,只有柳煦。”话至最后,却是面向了贺雪敏。
    梁成贤扯着两个失神的女人离开,再不许家里有什么多余的声音,这话是柳开腾说给贺雪敏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梁成贤听的?目的,应该是借他的口,彻底推掉那些已经开始或即将开始的对柳少夫人位置的算计吧?
    渐渐,那些阶层的圈里都知道了柳开腾已心有所属的消息,心上人是那个极少出现在众人耳边的柳家养子。虽不少人斥责柳开腾罔顾人伦,离经叛道,但此时的柳开腾早不是他们可以动摇,能做的也不过是过过嘴瘾,真让他们如何,却是没人敢动。
    但柳煦的天人之姿,却因三人各自私心,并未外传,所以当那些自认姿容不凡的女人寻去时,一般都会被柳二毛似笑非笑的一眼打击得灰头土脸,不战而逃。
    柳煦此刻还不知道柳开腾已经心急地为两人定好婚期,正憋着火儿往父母院里走,结果进了院门,才想起今儿那么多长辈来访,妈妈这里恐怕会成为她们的集会点,应该没时间理会他。脚下便是一顿,但想着来都来了,好歹让妈妈知道他很生气,便推门进去了。
    结果进了大厅,看到众位夫人,却并未见到母亲,随手拦了个女侍询问,便往后面厢房去了。
    “二少爷,夫人正在里面和秦家的人说话,您……”柳煦要再次推门时,却是被人拦住了,抬眼看去,是母亲身边的人。
    “没事儿,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没什么好避讳的,你先下去吧。”一听秦家人在里面,柳煦其实是有些厌烦的,但想着母亲一人在里面应付,实在不好退开。
    “是小煦吗?进来吧。”那侍从放手后,刘秀的声音也恰好从里面传来。
    “妈妈~”柳煦被打岔了两回,一进来就习惯性地和母亲撒起了娇,全忘了过来是生气的,orz……
    “这是从哪儿来的,弄得一身香。”刘秀高高兴兴抱过小儿子,似忘了秦家三人还在,就忙活着吩咐下面给柳煦换衣服净手拿点心。
    “花园的梅花开了,红艳艳的看着喜人,本想给爷奶们折些的,结果洒了一身花瓣。”换了衣服出来的柳煦皱了皱鼻子,“那花瓣落了也是落了,不如让厨房采些下来,记得上次那梅花馅儿的五花糕味道不错。”
    “难得有你记得的吃食,定是要厨房给你做出来的,对了,这是今儿的礼单,你上午贪睡,只匆匆露了一面,肯定没看礼物呢,还不赶紧去瞅瞅?我记得你姑给你送来块不小的羊脂玉,没雕琢的,还是籽料呢。”
    “那我就去了~”柳煦扫了眼单子,还真有不少好玩的,已经忘了是来生气的某只吃饱喝足,看秦家拘谨不已摆明了对母亲造不成威胁,便乐呵呵地走了。
    然后拆完礼物,晚宴后又被柳开腾耍赖啃了口才想起自己还没生完气呢魂淡!
    柳煦走后,刘秀慈母笑容立马收回,摆出一副看似和善却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们也看到了,二毛……也就是小煦,他现在生活得很好,并且以后会更好,不说你们对小煦没多深感情,便是真的宠他爱他,我也不可能把他还给你们。”
    “我们不是想带他走,只是……”严小玲不甘心地反驳,但开口却发现,若是寻常人家,两孩子培养培养感情也没什么,但柳家豪富至此,他们的行为倒像没脸没皮的穷亲戚来巴结似的。
    不论以前如何,这几年除了儿子得了心病,秦家日子一直不差,还大小算个领导,都是人家看他们脸色,面对现在情景,只觉难堪不已。
    “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只知道小煦是我和他爸的心头肉眼珠子。我知道你家孩子之前病了一年,这一年不好过吧?可我和他爸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们能狠心把这么小个孩子寒冬腊月往地里放,我们可狠不下心。养了十五年,我们熬了多少心血才把他从猫儿那么一团养成今天这样子……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只知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们出现在小煦眼前,否则……”
    看着面带笑容,神色分明温柔,阴恻恻的声音却让人发抖的女人,秦家夫妇咬着唇感叹,果然是母子,是一家人,都这么会吓唬人。
    “当然,若不是你们生育了小煦,我们母子也不能有缘得见,所以说还是该感谢下你们的,这张存折里有些钱,虽然不多,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见三人面色都有些发白,刘秀也是见好就收,笑着接过身后侍从递来的东西,“不用客气,只要你们以后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这又是鄙视打击,又是指责控诉,又是威胁逼迫,又是利益诱惑,多管齐下,让秦家人又恼又羞又惧又气,最后什么都没有拿,就这么走了。
    刘秀抚了抚被扔到一边的存折,想着方才严小玲抖着声音的保证,满意地笑了。至于那柳常,看来柳家真的需要好好消减消减了,不是你姓柳,就是柳家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真心觉得秦家并不渣……

    第 75 章

    柳煦并不知道柳开腾对梁家三人放出的豪言,所以随着18岁生日临近,越来越频繁收到亲朋好友甚至下属的祝福时,柳煦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知道18岁生日意味着成年,意义重大,但你们不是应该说句生日快乐,再来几句寄语啊展望啊就好了吗,后面那一排白头到老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甚至早生贵子是怎么回事啊!
    深觉不妙的柳煦找到柳开腾,几句逼问下,想着早晚的事儿,有必要藏着掖着吗,就是藏着掖着估计也躲不了多久的柳开腾很光棍地全招了。
    “也就是说你一时嘴欠,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婚期给定下了?”被气得肝疼的柳煦恨不能扑上去咬死这无脑生物。
    “宝贝儿我错了,我不也没想到他们这么当真吗?”看脸色知道把人气狠了,柳开腾也没敢动手动脚趁机占什么便宜,乖乖上去给人顺毛,“不过我觉得吧,为了咱家声誉,这事儿真不能当玩笑说说就算了,不如咱干脆就……”
    “干脆就什么?”柳煦磨牙,笑得那叫一个倾倒众生。
    但对柳煦了解至深的柳开腾却是抖了抖,说:“要不咱就先订个婚呗。”只是这家伙明显是个不怕死的,顶着怒火退了一大步又上来一小步,非要得些东西才满意。
    或许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柳煦不语,默默起身,然后……飞速跑爸妈那边去告状,柳大毛又欺负他,爸爸妈妈打他!
    其实吧柳煦也知道这么做真的很囧啊很囧,可现在对着柳开腾他是真的无力啊。动手吧,你说一个身高近一米九功夫不错的大块头vs一个刚过一米七除了马上运动其它都兴趣一般的细竹竿,竹竿能赢,有脑子的都知道肯定是大块头让的。可他柳煦用得着人让着吗?
    动脑吧,柳煦自认心黑手狠,可那是对敌人对外人,对自家人伸手,他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Game Over了,那他也可以死谢罪了。
    于是动手无能动脑不忍的柳煦碰上这种被爷奶定义为“小两口拌嘴”的事情就只能去让柳爸柳妈收拾柳开腾。极少数情况如爸妈收拾完了他还不解气,就收拾行李一人跑外面换心情,那一走不是几天,是几个月,任柳开腾怎么讨饶,说不理就是不理,归期看心情。
    柳家的帮佣都是柳煦调|教的,又是柳煦名下庄子发的工资,真要把主家几位在心里排个位置,肯定是柳煦第一,所以为二少打起掩护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何况汉允产业遍布全球,柳煦的眼线也遍布各个行业,只要他想,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消息。所以他不好收拾柳开腾,想躲开他还不容易?
    只是柳二毛不知道是害羞呢还是始终没做好准备呢,对涉及他和柳大毛关系的信息都是直接屏蔽的,于是闹出了上面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居然要结婚了的乌龙……
    和柳煦玩了两次躲猫猫后,柳开腾收敛了许多,本就不敢过线,这会儿更是乖顺,这么多年了也不过拉拉小手最多亲亲小嘴,纯得柳开腾虚火节节攀升,只能靠想象婚后怎么怎么样来调节心情,曾经那些同床共枕的岁月是彻底一去不复返。
    可就这样,还被柳煦各种嫌弃,某些知情人士默默扶额,二少,原来您是柏拉图之恋的忠实拥护者啊……
    柳煦自然不是崇尚柏拉图那种纯精神的交流,他只是没做好准备。柳煦这人吧有些死脑筋,别看算计人的时候脑子特别好使,可对自己身边的事反应特别迟钝,认准了一件事,一种关系,他就变不太过来。
    比如当年他把闵月当妹妹,到死都把人家当妹妹,比如他把凌沐染当心上人,那不管对方怎么跟他保持距离以上下级方式相处他还是把对方当心上人,再比如他把那几世的父母当父母,那不论他们如何忽略他对不起他,被冷透心的他还是把他们当父母。
    且他觉得自己老了,老了就更不喜欢身边的人和关系有太大变动,所以知道柳开腾要从哥哥的位置挪到恋人的位置后,他一直不适应也是因为潜意识里不想接受。可柳开腾宠他啊,说不着急他可以慢慢等,柳爸柳妈也宠着他,说没事儿你们有的是时间,于是他真的就慢慢等了。
    所幸柳煦并不讨厌柳开腾,甚至是极度依赖柳开腾,说不上爱,但这么天天磨啊磨的,喜欢还是有的。于是四年过去了,在一家人尤其是柳开腾的无条件无底线无原则地纵容下,柳煦想开了,只是他想开的角度估计柳开腾知道了不会太高兴。
    因为柳煦研究了下其它夫妻的相处,觉得不过就是同吃同睡养孩子过日子,跟他俩之前相处没什么太大区别。
    而且柳开腾一开始还对他各种动手动脚一副欲|求不满猪哥表现,让柳煦各种想跑路,可这几年就淡了许多,让柳煦很有安全感,估计是对着一张脸对久了,审美疲劳了。想着再过两年他们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盖棉被纯睡觉的老夫老妻日子不就跟小时候一样吗?
    觉得这样挺好的柳煦决定那就接受吧。
    结果没等他“再过两年”,他就被告知要结婚了,好吧,在他的极力反对下,柳家人把结婚变成了订婚。
    是的,不是柳开腾一人的意见,是柳家除了他所有人的意见……
    柳煦跑那边告状的结果就是柳爸柳妈一边教训柳开腾一边和柳开腾商量订婚的事宜,在座还有闻讯赶来的爷爷奶奶大爷也大奶奶,四老也时不时给个意见,可不就是全家总动员吗?
    落寞坐在沙发上的柳煦想着,自己是不是要出去换换心情……
    结果没等他选好要去的地方,就接到消息,他那心肝宝马要有孩子了,灰色了数日的心情瞬间放晴,和家里说了一声就准备去那儿看看小马。正和家里商量宴请名单的柳开腾不用爸妈示意,立马跟了上去。
    眼瞅都要订婚了,可别让这小祖宗一闹脾气又来个失踪,得看紧了。
    结果人到马场,却见门口迎接他们的经理一脸愁苦,挑眉询问,得,他家白墨的老婆,那位叫艾达的母马难产了,现在别说小马,再拖下去,艾达自己都危险。在柳煦眼里,马是伙伴,可在经理和其他高管眼里,那都是钱啊!能进这里的马都不是凡品,何况那白墨和艾达都是纯血的阿哈尔捷金马,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汗血宝马,那小马驹还没出世,就有不少人打听了,出价都是以千万为单位的。也就柳家财大气粗,柳二少又宝贝白墨,不乐意把白墨的孩子给人,不然早抢疯了。
    谁想千小心万小心,一直健健康康的艾达居然难产,这要真不好了,一尸两命,底下人的肯定被炒,他们,也不会好过……
    柳煦没空理会他们的心情,他只知道艾达难产了,小马驹可能生不下来了,他会难过死的。白墨是匹很帅很帅的黑马,只额上有一簇白,艾达是个很漂亮很漂亮的金马,毛色鲜亮没一根杂毛,太阳下面看着就跟金子做的一样,他一直都在期待这对父母会生出怎样可爱的小马,肯定是个马中绝色!
    结果他期待了这么久,居然被告知艾达和她的孩子可能都会死?有些伤心的柳煦不顾侍从和马场人员的劝阻,坚决要去看生产中的艾达。
    瞅着卧倒地上,鼓着肚子,已经全然没了力气的艾达,柳煦更难过了,金子般的毛色全没了往日光泽,连总是亮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旁边是忙碌的工作人员,行动间带着阵阵血腥气味。
    白墨烦躁地在边上守着,用头轻轻地蹭着艾达,抬头看向主人的眼中带着满满悲伤,低鸣着,似乎随时会滚出泪水。柳煦推开蒋野的阻拦,他觉得白墨和艾达需要安慰,所以他上前给了白墨一个拥抱,然后让下面人准备给艾达做剖腹。
    赛马怎么了,这会儿要是命都没了,还塞什么?大不了他花高价把艾达从原主手里买下就是了,反正他早就对白墨夫妇分居两家不满很久了。
    选择全程围观的柳煦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战过沙场又如何?那和看兽医给马开膛破肚完全是两回事儿好不好?于是当奄奄一息的小马终于平安落地后,柳煦的脸已经彻底白了。但他依旧坚持到看小马站起来,才点头答应离开。
    “让你逞强,看把自己给折腾的。”飞机上柳开腾抱着柳煦,心疼地数落,那碎碎念的功夫和老妈子有得一拼。
    柳煦只是抱着毯子缩在柳开腾怀里闭目不语,他怎么也是在那不把人当人封建等级极度森严的古代生活了几十年的人,流个血死个人还真吓不倒他,那些年明里暗里直接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也不少,他会怕血腥吗?当然不会,至于会被艾达的手术吓到,一开始以为是看到鼓动血管和内脏的关系,待看到小马被抱出,才明白,自己怕的,或者说担心的,是自己是不是也会有这一天。
    被人开膛破肚……
    好可怕,他不要结婚了,更不要生什么孩子!
    他后悔了,反悔了……

    第 76 章

    “是不是大毛又欺负你了?”这天用过午饭,柳煦就一直窝在爸妈房里不走,抱着个抱枕又揉又捏,眼神时不时瞟过去,一副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刘秀偷笑了会儿,却不好真为难小儿子,便主动询问。
    “妈妈……”柳煦掐抱枕的动作顿住,努力摆出副很严肃正经的神情,只可惜红红的耳朵尖出卖了他内心正各种尴尬的真相。
    “嗯?”刘秀抿了抿嘴,忍住涌上的笑意,这宝贝疙瘩明明都快成年了,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好玩,啊不,是比小时候更好玩了。
    “我不想结婚。”秉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宗旨,柳煦终于不再磨叽地说出了今天来的目的。
    “……什么?”这时候一点都不觉得好玩了的刘秀瞪大眼,看柳煦这样也不像是在闹别扭,不由紧张了起来,“是不是大毛又惹你生气了?别怕,我和你爸这就去教训他,啊?”
    “他没惹我,是我不想结了,我……”料到会有这种状况的柳煦只能继续解释,他这次真不是来撒娇的,何况就是以前生气,他也没说过不结婚什么的。
    “那是觉得太突然了有些不适应?那我们把婚期再往后挪挪,订婚的事儿也先不急……”刘秀下意识不想听柳煦的解释,总觉得听了这事儿就真的黄了。
    若说一开始答应两孩子的婚事儿是为了柳煦后半生有个依靠,可这几年看下来,她却是真的希望两孩子能在一起。旁观者清,大毛的心意估计除了二毛谁都看在眼里,但这小的真如表现得这般不在意吗?她看未必,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总在回避着,踟躇着,把他们这群围观的急得不行,恨不能临门一脚踹过去。
    “妈。”柳煦握住刘秀的手,抗议她的逃避,“我不是在闹脾气,我是认真的!”
    刘秀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柳煦,神色渐渐严肃,一直在边上充当隐形人的柳爸收到老婆大人的眼色,体贴地出门将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出门后,一个电话打给儿子:“我不管你在什么地方忙什么,赶紧给我回来,不然老婆跑了别说当爸妈的没提醒你。”
    难得出趟门办公的柳开腾放下电话拔足长奔……
    “你说的这些问题都不是现在才出现的,那时我们都不在意,何况现在?自柳家根基迁至香港,内地对我们的控制已渐弱,如今咱家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别说我们自家孩子结个婚,就是真为非作歹也没哪个不怕死的敢出来指责,你管他们干什么?”听柳煦列了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刘秀的眼神渐渐锐利,握紧了柳煦的手,“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我……”向来直接痛快的柳煦这会儿真痛快不起来了,嗫嚅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直言我不结婚是因为不想生孩子吗,“我是觉得……哥哥和女人结婚,对柳家后嗣更好……”
    “论才能相貌品性,哪个女人配得上你哥?”好吧虽然刘秀一直偏袒小儿子,但对外,她也是极护短的,这王婆卖乖的架势摆出,让紧张了半天的柳煦忽然有些想笑,“至于你,咱先不说能耐如何,就这长相气质要不是那秦家寻了过来千真万确是你亲爹妈,我和你爸真得以为你是天上落下的。上回不过是陪我出席个慈善晚会,全场没一个不盯着你看的,那一个个什么少爷小姐的,魂儿飞哪去了也就他们自己知道。若不是知道你是柳家人,我估计你安然出会场都难。之后多少人跟我打听你知道吗?那几天下面把名单虑了一遍又一遍,我照样电话接到手酸,要不是后来被大毛知道直接公开了你俩关系,你以为你能这么清静地过日子?听妈的话,别闹别扭,啊,大毛虽问题不少吧,可他对你是真好,真心实意的,也能护着你,你们什么时候把这婚结了,落个印盖个章,我们才能放心。”
    “妈,可是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啊……”想到那天的事儿柳煦就胃疼,原本他和柳开腾的事儿也就柳家人隐约知道些,外面更是把传闻当猎奇听,结果那次柳开腾站出来承认后,不说那些人私底下如何反应,起码表面上都各种祝福赞美。
    于是之前传闻两人要于柳煦18岁生日那天结婚的消息也被他们当了真,后面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至于孩子的问题,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你和大毛的,我都不认!”刘秀没理会柳煦的抗议,继续道。
    这也是当时怕柳开腾哪天一个糊涂在外面折腾出人命,让柳煦受委屈特意定的规矩。感动呢肯定是有的,但更多是无力,这和他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让他如何实施啊!
    “可是,可是……那会儿让我要孩子不就是为了清寒毒吗,可这两年大爷爷调理得好,我觉得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孩子也就没必要了吧。那孩子都不需要了,结婚就更没必要了,我觉得吧,我和哥哥还是当兄弟更好,真的!”眼瞅着委婉无用,柳煦也就豁开脸面了,死就死吧——丢脸死的。
    “妈,煦煦这是在说气话呢,你别当真。”嘭的一声将门推开,把里面两人吓了一跳,黑着脸的柳开腾扯出一个笑容,没等柳煦反驳,就把人抱起出了门。
    “这是……”看到柳昌盛一点不惊讶的神色,刘秀明白了,丈夫通风报信来着,笑瞪了眼板着脸的柳昌盛,刘秀不再说话。
    “你不去看看?别等会儿出什么事儿。”柳昌盛装模作样地泡完茶,抬头对妻子道。
    “出就出吧,反正两个都不小了。也是我们之前管得太宽,大毛又能忍,不然哪儿能让二毛说出做回兄弟的话。”喝着茶的刘秀一点不紧张,“也该让他明白,这夫妻啊和兄弟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这可不就是最好的临门一脚?
    “能行吗?”相较之下,倒是柳爸更保守些。
    “没事儿,反正下月就要订婚了,要真有消息了,就直接结婚呗。”摆了摆手,回答得颇为光棍。
    反正这俩落花有意,流水有情,能促成桩好姻缘,当恶人就当恶人呗。
    “柳开腾,放手!”被突然杀回的柳开腾抱出爸妈房间后,那人却并未将他放开,他挣扎得越厉害,他的力道就越重。动手不行,眼瞅第N个帮佣眼观鼻鼻观心却以正常速度两倍掠过他们,柳煦终于忍无可忍了。
    一路被抱回自己院子,他明天可以不用见人了啊魂淡!
    柳开腾并未依言放手,带火的眸子扫过途中帮佣,于是那些人退散的速度又快了一倍……
    “你抽的什么风啊……嗷!”被摔到床上的柳煦捂着腰,瞬间从萌娃向恶虎切换,“有事儿说话,板着张脸脸吓唬谁呢!”
    柳开腾依旧没回话,而是把所有帮佣都清出了屋,按着柳煦的腰开始扒衣服。
    “!”明白了对方意思却各种不敢相信的柳煦抓着自己衣服,一脸惊吓,“你,你,你,你干嘛!”
    “干你!”气极的柳开腾终于开了金口。
    “……滚!”从没听过如此粗言的柳煦被气红了眼,抓着什么就往柳开腾身上砸,但柳煦讨厌床上有非睡眠用品,床上能有的也不过就是枕头被子,这些软软的东西能有什么威力?反倒是激起了柳开腾的凶性。
    如刘秀所料,柳开腾对柳煦一直都是捧在手里含在嘴里,重话都没舍得说过一句的,可柳开腾这些年在外打拼,明里的雅顿也就罢了,暗里和那些黑道头子雇佣兵军火商打交道,怎么可能还是这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且他前世本也不是什么善类,不过是知道柳煦讨厌粗俗言语,从不在他面前表现罢了。
    这会儿被柳煦轻描淡写的“还是当兄弟更好”气伤了,火一上来,本性就有些藏不住,动作也有些没轻没重。
    说玩谋略算计人,柳开腾不是柳煦的对手,可拼力气十个柳煦也不是柳开腾的对手。虽说这些年调理得当,柳煦已脱了早夭命运,可不论体质还是力量终究弱于常人,更遑论柳开腾这种枪林弹雨都敢闯的?
    不过几息功夫,柳煦已被彻底制住,眼瞅着身上衣服一件件被扯开,竟是除了着急别无他法。不论是一开始的拼力反抗还是始终起伏剧烈的情绪,都耗费了他太多心神,待到后来,已彻底无力挣扎。
    但最让他害怕的,是这时候,他羞愤,气恼,紧张,恐惧,却,并没有恨……
    原来他对柳开腾的心思,真的谁都看得比他明白。
    叹息一声,或许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想明白罢了。
    没人教过他什么是爱情,他只知道,他不反感柳开腾的亲近,只是不敢接受。
    是的,不敢,因为他不明白柳开腾为什么会喜欢他,他怕接受了习惯了,可突然有一天柳开腾就不喜欢他了,那时候,他该怎么办?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可他又那么自私,不舍得放手这些柳开腾对他的好,所以他选择装傻。坚信他们之间只是兄弟,待在弟弟的位置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情人间才有的温柔体贴,他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太多的夫妻走不到永远,可兄弟,哪怕有争执有矛盾,却是一辈子的。
    窗户纸捅破后,他知道自己该严词拒绝,可他不舍得,舍不得。鄙夷着自己贪心不足,却忍不住希翼,或许他们会走下去?
    就算,就算最后分开了,只要没打破那条底线,他们还是可以做回兄弟的。少年时的偶尔冲动,在时间的冲刷下,谁又会在意?
    有父母,有哥哥,有嫂子还有侄子侄女,或许遗憾,但终究不是一个人了,不会孤单。
    但心底却明白,不一样的,从他放弃拒绝那一刻起,他和柳开腾的关系就只有两种结局,一直走下去,或成为关系疏远的兄弟。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对丈夫的前任真正友善,就算他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别人又怎么会不在意?
    对感情,他永远是悲观的,所以从默认那一刻起,他就在为他和柳开腾的关系倒计时。他不愿结婚,更不愿意生孩子,不仅仅是怕痛,更怕这么辛苦得来的孩子得不到该有的幸福。
    白墨和艾达的孩子会得到最好的照料,可人类与动物是不同的,孩子需要的不只物质,还有家庭和爱,但后两者,如果和柳开腾分开,他真的没有信心给予。
    太多太多的犹豫让他无所适从,所以在所有人都明白的情况下,他又一次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催眠自己欺骗自己,胆小怯弱地不敢正视事实,只听自己想听的,只看自己想看的。
    想着只要不承认,他们就还是兄弟。
    “对不起……”身下之人的柔顺抚平了柳开腾心中暴躁的猛兽,回复理智后再看自己方才言行,柳开腾只恨不能抽死自己。
    柳煦身上只剩一件衬衣和底裤,luo露在外的手臂和腿上腰上满是红色青色的痕迹,想到对方自小被娇养着,便是被蚊虫叮下就有成堆的珍药送上,哪受过这种罪?心疼之下,俯身抱着人一个劲儿地道歉。
    柳煦咬着唇,不敢回答,他怕一开口,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他后悔了,一时贪心将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一场空,或许就是他的结局。
    “我知道我错了,如果你还是不解气,就要咬这里,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见柳煦迟迟没有反应,柳开腾心底焦急,看他死死咬着的唇已经见血,再不敢放任,伸手就想捏开他的嘴。
    “柳开腾……”偏头躲开柳开腾的手,柳煦的声音有些低哑,“我输不起的,我所有东西都在这里,所以,如果不能一直走下去,不如现在就分开。”
    柳开腾僵住了身体,摒住了呼吸,这是,是答应了吗?但来不及欣喜若狂,就因为那句输不起,心酸到发疼。握住柳煦的肩,沉声着一字一顿,如同誓言般回应:“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算你想离开,我也不会放手,绝对不会,永远不会!”
    柳煦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的眼睛,只是沉默,那双眼里除了温柔疼惜,还有满满的执着。
    既然已经退无可退,那么,就答应吧……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下章要不要来点肉汤?摸下巴

    第 77 章

    03年,网络资讯已十分发达,好奇心旺盛的年轻人有足够的渠道了解自身所处的世界。没有四处横行的河蟹,此时的网络生机勃勃,鱼龙混杂,光明与黑暗共存。虚拟的网络助长了许多人的胆量,真实的平台也能有效地解决一些问题。
    孟兴晨,在惊惶无措中,选择了隐匿自己,求助网络。幸运地碰上了一个饭后无聊,四处溜达的心理医生。这个医生的方法很……简单粗暴,听明白孟兴晨的疑惑后,直接给他发来了一个网址。复制粘贴回车,是一个小电影网站,只是,这片子的两个主角都是男人……
    只看了个开头,孟兴晨就白着脸点了叉,愤怒地质问医生什么意思。
    医生发了个笑呵呵的表情,镇定地问了句,有什么感觉?
    孟兴晨厌恶地打出两个字:恶心!
    那把两个主角换成你和那个人呢?有什么感觉?医生继续问。
    “哄”的一声,孟兴晨觉得自己脸烧着了,小心地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房间门窗关得结实,爷爷奶奶不会来打扰自己,这才放任自己照着医生的话做。回忆起那一身凝脂般比丝绸更柔滑的肌肤和鼻尖淡淡香气,只几个画面就让他燥热了起来……
    有什么感觉?不见回应,医生又问了一句,还是恶心吗?
    不恶心……颤着手,孟兴晨迟疑地打出这三个字。
    那么,具体呢?具体感觉是什么?对面的医生喝了口咖啡,尽职地帮助这个不相识的有缘人。即使没付给自己诊金,但接手了,就是自己的病人,对病人,他向来负责。尽管作为专业的心理医生,他并不认同同|性恋是病态这一观点。
    想要他!几乎立时的,孟兴晨敲出了这一句并发了过去,想后悔已是不及,只能红着脸死死盯住屏幕,等待结果。
    面对患者的直言,医生被咖啡呛到了,研究了下对方的扣扣资料,感慨到,如果对方的资料是真实的话,那现在的孩子可真早熟啊。
    摇了摇头,放下马克杯,斟酌着给出了自己的意见:好吧,我想你对他是有好感,甚至欲|望的,但这种只针对特定对象的同|性倾向,并不意味你就是同|性恋。刚也说过,你对异性还是有极大兴趣,明显冲动的,这并不奇怪。绝对的同性恋或异性恋才是少数,大部分人的性向是不定的,所以放心吧,你最差也是个双性恋。若哪天对他的好奇消失了,那就是异性恋,始终在正常人的范畴,结论就是,你很正常。
    面对这个答案,孟兴晨很满意,担惊受怕了一个多礼拜,终于拨云见日,重获新生了,心中喜悦可想而知。
    推窗,见对面窗子照旧关得死紧,窗帘拉了两层,猜想那人是不是又打着睡觉的名义在玩游戏?既然现实中碰不到人,那就去他最喜欢的游戏里逮人吧,网络,真的是个好地方……
    既然承认了对王泽的感觉,孟兴晨也不再犹豫,开始考虑要怎么把人弄到手。
    从来,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区别不过是过程难易,相信这次也是一样。有时想想也觉得奇怪,怎么就对王泽起了念头?那人脾气臭,嘴巴毒,还喜欢不自量力地挠虎须,要问他以前最讨厌谁,答案肯定是王泽无疑。
    回头再看,倒有些欢喜冤家的意思,或许当初王泽那么不要命地招惹自己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要让王泽知道孟兴晨的想法,肯定会默默吐血:看来这年头不止女生看流星花园,男生也看,而且比女生更会胡思乱想……
    不过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感兴趣的呢?肯定是在游莉出现之前……咦?那自己讨厌那个女人难道是因为吃醋吗……才不是呢!他怎么会做出吃醋这种掉价的事!某个毛孩子别扭地想着。
    那就是意外碰伤对方那回,那可是两人打架以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那皮肤,那手感,真不是盖的,话说当初那条浴巾怎么就没散开更多点呢?就是瘦了点,不过腰是真细……回想中的某人笑容猥琐了起来,最终以两管鼻血结束了尺度越来越大的YY。
    鼻子里塞上了两管卫生纸后,孟姓少年反思了一秒,不能接受自己是那么低俗的人,就坚持他对王泽兴趣的产生还在前头,于是继续前推,这一推,竟真被他寻思出了点东西。其实在王泽忽然安静下来后,甚至更早他就有意思了吧?不然怎么解释王泽消停后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失望无聊呢……
    如果游莉在的话,一定会给他解惑:因为你是个M。但游莉不在,所以孟兴晨只能继续胡乱猜测,欺骗自己。
    到底什么时候起的念头一时还真说不清,但那些都不重要不是吗?知道自己现在想要的是什么就好了。
    孟兴晨的纠结和醒悟,王泽完全不清楚,他忙碌于自己的生活,家人,阿狸,游戏,哦,还有时常出没在他旁边,已被母亲大人认准了的“未来妻子”游莉。
    其实王泽也想过,游莉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跑流氓,才貌双全,心智坚强,不任性,会照顾人。但只一瞬,王泽就拍了拍自己脑袋,把这个想法甩出了大脑。
    是的,游莉强势,游莉果敢,游莉聪慧,但她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渴望被照顾呵护。她能力强,也是生活逼迫,不能不强,因为这个剥夺她被保护的权力,实在可笑。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游莉真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需要爱情,只想找个顾家的人搭伙过日子,累的时候有个港湾休息,难过的时候有个肩膀倚靠,王泽或许会向她求婚。除了爱情,他什么都给得起。而找个合适的女人过正常生活,一直是父母的期望。一举两得,没什么不好。
    年少的皮囊,掩藏不了冷硬麻木的心肠,一场仪式后,不需要热恋,直接进入老夫老妻状态,白开水般地生活,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拥有自己的空间,相互扶持,相互照顾,像父母弟弟那样的家人般,一直到老。
    但是,没有如果,游莉嬉笑玩闹,恣意乖张,但眼中闪过的思念,不甘,寂寞,不经意泄露的柔弱,让他明白,娇艳的罂粟,虽然带毒,花蕊却总是柔软的。他不知道前世游莉经历过什么,让她为自己裹上厚厚一层硬壳,但比之天生薄情的他,终究是不同的……
    所以,他们心照不宣地保持着现在的关系,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外人眼中的一对璧人,相识之初就注定了没有结局,所幸王泽明白,游莉更清楚,所以虽有遗憾,却并不感伤。
    于王泽而言,虽不想让老妈白高兴一场,但相对于婚姻生活,他还是更习惯单身的自在;于游莉而言,她享受王泽的温柔,享受两人间无代沟的交流,但爱情,不说王泽对女人没兴趣,就是有,前世的遍体鳞伤也让她没勇气没精力再尝试。还是围观别人为王泽这个隐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