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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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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祭灵师》作者:藏妖(正文完结+番外)

  引子

  1937年7月7日,抗战全面爆发,抗日联军已经在东北大地血战了7年,到1938年,抗联部队处于最艰难的处境,日军人数最多时达到70多万,伪军和警察一百多万。
  1939年冬,关东军第二独立守备队司令官命令,"以杨匪首为目标,坚持追击,捕捉歼灭,行动地区不受限制,神速灵活行动,努力利用夜间进行急袭和奇袭,进行搜捕。"
  同年12月,由韩仁和所率的少年铁血队,在正赶往临江西南岔与二方面军参谋林宇诚和杨军长汇合,途中遭遇伪军追击,为了掩护主力,少年铁血队留下六名队员拖住敌人。
  这六个人占据了易守难攻的地形,面对敌军近十倍的兵力浴血奋战,拖延了长达两个小时之久。然而,到底是寡不敌众,少年铁血队的战士们喊着:"头可断血可流,不让倭寇辱中华"的口号,一个接着一个倒在敌人枪口下,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那其中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赤红着双眼一把扯开上身仅有的一件烂吧吧的棉袄,火热的胸膛里流淌着中华男儿的一腔热血。他将手中最后几颗子弹给了身边的战友以后,就从裤腰上抽出最后一个手榴弹,犹如出闸的猛兽冲向敌人的阵营,发自灵魂地咆哮:"小鬼子,爷爷跟你们拼了!"
  "海子!"随着留下的少年一声悲戚地叫喊手榴弹爆炸了!
  最后的少年眼看着他的战友都纷纷阵亡,用他们灿烂的青春和爱国之情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成功的掩护了主力部队。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战友都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也不甘心自己到死都没杀光这些禽兽,悲愤与苦痛让他热泪满眶!该死的侵略者和战友的英勇壮举冲破了少年心中最后一道底线!
  少年突然放下手中的刀枪,在脚下划出两仪太极图,盘膝而坐。他手供两仪,左手为阳,右手为阴,那右手又抱于左手大拇指之外,为阳中包阴,阴中包阳,暗合太极两仪图,浑厚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吐出祭灵的咒语。
  周围传来厚重军靴踩踏积雪而来的声音,少年不慌不忙,诵咒:"祭灵师第八十九代传人黒虞遂祭灵师后命者寿终为生祭,唤亡灵西方阴邪,北方阴煞,东方阴魂,南方阴魄,吾方阴命立鬼刹屠阳阵。"少年双眼暴红,忍泪看了眼战友们的尸体,咬咬牙:"亡魂周海、齐德、何富贵、王二嘎、贾一舟听吾号令,起阵!"
  刹时间天昏地暗,伪军只觉得阴风阵阵从天地之间听闻阵阵鬼哭哀嚎,不由得个个胆战心惊。有那不信邪的,朝着少年连开数枪,却都像是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为首的军官挥舞战刀发起攻击,不等跑出去几步,那项上人头竟被活生生地揪掉。脖腔子里一根血柱喷出,没了头的身体还诡异地跑了几步才倒下。一旁的伪军亲眼看见刚刚被打死的少年已经站了起来,手中还拎着军官的人头,一个个吓的屁滚尿流。
  与此同时,一些伪军疯了一般的开枪射击,其中不少胆小的人掉头就跑,剩余的人只见另外已经阵亡的五个少年也都在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来,像是可以在雪地上飞行一般守住了四个方位,以及黒虞的身边。
  "阳迢迢阴昭昭,违常伦逆天道,耳鼻口眼心,封。"
  随着黒虞的一个"封"字落定,日伪军个个都像傻了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黒虞看着往日的战友死不瞑目,还要被自己用来立下百年不得转世的鬼刹屠阳阵便心痛如绞,一把提起立在脚边的大刀疯跑过去,毫不犹豫地斩下敌人的头颅。
  天边残阳如血,他悲戚的叫喊声久久在山谷里回荡着。
  后来,途经此地的部队发现没有一具自己战友的尸体,而伪军的尸体好多都被斩下了脑袋不免大为疑惑。一个小炊事兵在雪地上捡到一张破旧的黄纸,上面写道。
  禁忌之一:祭灵者不可以灵术对付常人。
  禁忌之二:祭灵者不可妄开杀戒。
  禁忌之三:祭灵者不可存有贪念。
  违背禁忌者必遭……
  小炊事兵看着被烧掉的部分发呆许久,最后,谨慎的讲黄纸收藏起来。

  祝诅术01

  夏季的正午烈日当头,红砖墙被日头烤的久了,每到这个时侯都像能融化似的,看上一眼都觉得滚热,院子里的两棵桑树枝繁叶茂印下一大片的阴凉地,树上的虫儿吱吱的叫个不停,有种使人昏昏欲睡的气氛。红墙院子里站着十个身姿比标杆还挺拔的男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正以泰山崩于眼前岿然不动的心态无视着面前的一场私刑。
  院落中央,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拿着藤棍啪啪地打中跪在地上那年轻人精瘦的背脊,那背已经是血肉模糊,中年男人却还是不留情一下一下地打下去。最后,这第二根藤棍也被打折了,男人气吼吼的把棍子扔在一边
  "混小子,你鬼子六子的躲着我不回家,我还以为你专心准备进机动小队呢,好哇你,偷偷摸摸的把自己鼓捣进警察局了,咱们黑家那个男人不是穿着军装的?你弄身黑皮回来算什么?你是保家卫国的料子,想当神探也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说,警察局那边你退不退?"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本来嫩白的皮肤被晒的通红,再加上后背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血口子随时有昏死过去的可能,他稳了稳跪的太久而酸痛的膝盖咬着牙忍耐,低着头微微摇晃。
  "你想气死我啊!小冯,再给我拿!一根"
  站在一旁的警卫员看的冷汗直流。天妈唉,那可是手腕粗的藤棍啊,都打折两根了,还要打?这处长也太狠了,那可是他亲生儿子啊。
  "你聋了,去拿!"黑南华虎眼一瞪,吓的警卫员一个激灵,扯着嗓子喊了声"是,处长!"就跑了进去。黑南华气不压身,要是今天不把这小儿子制服,他就回家种红薯!
  就在这时,从院子外跑进来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军官,一见这样的场面不但没有惊讶反而流露出意料之中的无奈,一边说一边走过去:"爸,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非要把楚聿打残了你才甘心?"
  黑南华瞪了一眼大女儿,一肚子的火气发不出去,就把矛头调转了方向:"你早知道他挖门盗洞的要去警察局是不是,你是老大,平时怎么教弟弟的?"
  "爸,你别拿我撒气,这事我可不知道。"说完,黑楚凝蹲下身子扶着弟弟,劝慰着:"赶紧跟爸认个错,先回家再说。"
  当爸的绷着一张脸就等小儿子服软,这孩子打小就倔强,尤其是在人前死都不肯低头,现在有他大姐给了台阶下,混小子就该知道老头子的厉害,认错道歉。
  黑楚聿撑在地面上的双手放在了膝盖上,握成的拳头在骨节处发了白。这时候他终于肯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爸,对不起,以后我要是再干什么惹你生气的事,肯定隐瞒到底,绝对不让你知道。"
  "混账东西,你想成心气死我!"
  见爸爸一脚踢过来,黑楚凝抱着弟弟就扭转身体右臂横档一下,硬是接下了父亲的一脚。
  "姐,功夫见长啊。"
  "你闭嘴!让你跟爸认错不是让你气他。"
  黑楚聿见姐姐的手臂红了一大片咂了一下舌,开口就对父亲说:"爸,三哥也是警察,你怎么不管他?"
  姐姐心说不好,这小子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老爸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了。
  "因为我早就被赶出黑家了。"
  在黑南华气结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一个人,正是他在四年前赶出家门的三儿子——黑楚文!
  大姐见到三弟非常的惊讶,这惊讶中又夹带着大半的喜悦和紧张,而跪在地上的黑楚聿见到三哥却是兴奋地不行,开口就道:"三哥,救我啊。"
  黑南华盯着这个黑家老三,直到他悠哉游哉地走到面前来,才冷着问:"你来干什么?"
  黑楚文永远都是未语先笑,丝毫不介意父亲冷眼待他。说道:"楚聿没动用过黑家任何关系,全凭自己的能力考进警察局,在那之前我也不知道这事,多以,您大可不必怀疑是我怂恿楚聿才让他脱离军队的。我来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楚聿被编进特警队了,上头让他三天后报到。"说完,黑楚文缓慢的伸出一只手在弟弟的额头轻点一下:"傻瓜"说完,朝着姐姐笑笑,转身就走。
  "楚文!"黑楚凝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一时忘了父亲的存在。
  听见了大姐的声音黑楚文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身上那股子正邪不分的气息和意义不明的微笑,让人很难相信他出生于军人世家。作为大姐的黑楚凝已经埋在骨子里的认知又被掀了出来,这个三弟从小时候起就这样,他的眼神、笑脸、喜怒以及语言谁都分辨不出真假,所以,妈妈才会不喜欢他,而爸爸……
  黑楚文的目光巡视了众人以后落在了父亲的身上,确切的说是落在了父亲的肩后,看了大约能有那么几秒钟,就说:"今年您没去扫墓吧。"
  黑南华猛的一震,本来被气的通红的脸瞬时惨白。而黑楚文微微迷上眼睛扯动嘴角的一笑让人如坠三尺寒冰之中,直到他转了头还是迈着那悠哉的步子离开时,这种冰寒仍未消散。众人都有些愣神的看着他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弱的听见他嘴里还自言自语着。
  黑楚凝听的有些模糊,就转过头看看爸爸:"爸,刚才楚文说什么?"
  "带楚聿去医院!"
  黑楚凝没敢再说话,爸爸的脸色不对劲啊,就赶忙扶着弟弟朝着院子外面走去。
  警卫员拿着藤棍跑了回来,见处长的大女儿扶着弟弟离开,就把藤棍扔在了一边走向黑南华。
  黑南华紧锁着眉头,低声道:"准备车,去烈士陵园。"
  黑楚文丝毫不畏惧灼热的日头,慢慢悠悠的走在马路上,当听见身后传来声音时,有些苦恼的摇摇头,驻足回身。
  挂着军区牌子的车停在了路边,车窗摇下来以后,黑楚凝带着喜悦的表情招呼着:"上车,楚文。"
  黑楚文上了车以后就摇晃着弟弟的头一副疼爱的模样说:"记得后天准时去报到,不要迟到了。"
  "放心吧,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早被老爸打皮了。姐,等会我去三哥家,你就别跟着我去医院了。"
  黑楚凝一个暴力铁拳打在小弟弟的头上,气呼呼地说:"我快一年没见楚文了,说什么也要吃顿晚饭才行。对了,把小二也叫来。"
  "别了,我可不想见二哥那张晚娘脸。"
  黑楚文笑笑:"你二哥只是担心你,不要胡说八道。"正要好好教育一下小弟弟,口袋里的电话嗡嗡的震动起来,一看是组长的号码黑楚文只好接听。
  "马上到西郊的火飞帮去,出命案了。"电话里反黑组长急三火四的说。
  "命案?那应该归凶案组管吧。"
  "死的是火飞帮二当家的,据说死的很奇怪,这一次是付局亲自下令,要我们组和凶案组联合办案。我已经在路上了,你也马上赶过去。"
  黑楚文答应了一声,就对姐弟说:"抱歉,有工作了。楚聿,你晚上乖乖回家,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因为是工作方面的事,楚凝也就没继续挽留他,就嘱咐他平日里多加小心以后才在路口分手。
  黑楚文搭乘计程车赶到了西郊的火飞帮,远远的就看见了好几辆警车停在大门口,周围还有些火飞帮的人三五成群的在议论着什么,气氛有点紧张。
  "黑子,快点。"门口的一个人反黑组组员看见了黑楚文,大声的招呼着。黑楚文疾步走过去就问:"没见其他帮派的人吗?"
  "没呢,先进入看看现场吧。"说着,俩个人并肩走进了三层高的楼内。
  尸体是在三楼左边最后一个房间里发现的,这时候已经有凶案组和鉴证组的人在忙活着了,黑楚文跟着同事走过不算宽敞的走廊,就看见在房间门口站着自家的组长和凶案组的组长,两个脸色奇差。不等他走过去,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孩子捂着嘴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才刚出门口,就哇的一声吐的一塌糊涂。
  新人?在现场吐的这么厉害八成会被骂了,黑楚文想着无关紧要的问题就走到了反黑组长的面前,说:"组长,我们是不是该多找些人来,我看外面的那些混混像是要惹事。"
  "嗯,我已经把组里有所的人都找来了,马上就能到。你进去看看吧,小心把苦胆吐出来啊。"
  黑楚文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抬腿就走了进去。
  现场非常的整洁,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和门对着的两扇窗户都是锁着的,房间里的空调也在运作着。这个房间东西不多,最吸引人眼球的是靠在墙面上那超大的酒柜,正对面是张办公桌和椅子,和酒柜相对应的就是一套两单一长的沙发和一个木质的茶几。茶几上有一个打开的便当盒和一双还没有分开的一次性竹筷。尸体就在长沙发上,此时有三四个法医围着尸体工作,黑楚文走到跟前探了探头看那里面的尸体,这一看就顿时惊呆了。
  尸体的脸部已经血肉模糊,眼睛、鼻子、耳朵、嘴都被挖掉了,双手和双脚的尖端也被切下了一小块,最可怕的是,尸体被开膛破肚。一个法医把散落在地上的肝脏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黑楚文看的清楚,那肝脏也被切掉了一块。
  "凶手肯定是个变态,这也太残忍了。刚才刘法医说,死者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挖走了眼睛。"凶案组的一个人走到黑楚文的身边,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黑楚文转过头看了看他,就说:"师兄,脸色不大好,出去透透气吧。"说着,他推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师兄离开了现场。
  火飞帮也算是个不小的帮派,在黑道上独占西郊一块地盘,因为西郊这块地临近海边,大量的海货批发市场都在西郊,因此,火飞帮也有着不少油水可捞,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火飞帮受到其他帮派的窥伺。现在,火飞帮二当家的被杀,西郊一带的大小帮派估计就可能不会太平了,难怪付局决定两组联合办案,光是凶案组的人怕是压不住那些帮派的牛鬼蛇神。想到这里,黑楚文站在窗口朝下面看了看,不过才十几分钟的时间,火飞帮的人已经聚集了三四十号,大有现在就要揪出凶手把人千刀万剐的架势。黑楚文冷冷的扫了一眼,转身离开。

  祝诅术02

  尸体被法医带回去进行解剖,剩下的就是鉴证组的人勘察现场,凶案组的人调查线索以及证人。而他们反黑组的任务,就是要镇压住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混混们。黑楚文见援兵已经把人拦在了大门外,也就没出去,偷偷的留在现场楼内当个靠墙站的花瓶。
  "小黑,胆识过人,年轻这一辈看了尸体没掉头就跑的只你一个。"
  黑楚文见凶案组组长抽着烟走到自己身边搭话,就习惯性的笑了笑:"我神经线比较粗而已。"
  "怎么样,有什么看法吗?"
  "我要是有那头脑不就进你们的凶案组了,还至于给我们组长打杂?"黑楚文笑着打趣,算是含糊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凶案组长使劲的吸了口烟,在黑楚文看来他是在强迫自己镇定,随即,就听他说:"这案子有点邪门,门窗都是在里面上了锁的,院子里里外外少说也有十个人把守着,可没一个看见陌生或者是可疑的人进出。尸体被挖走了五官开了膛,流了那么的血,可整座楼内找不到任何一点血迹。凶手是换了衣服以后才走的?那换下来的衣服呢?凶器呢?凶手又是怎么进来的?"
  听着凶案组长类似嘀嘀咕咕的话,黑楚文的脑子里想着更多的问题,只是都还没有答案而已。
  忙活了好一段时间警察才离开现场,黑楚文跟着大部队回局里,组长他们可能开会进行下一步工作的讨论,想来也没自己什么事,索性先跟着回去再说吧。
  事情出乎他的预料,反黑组长拉着他去参加会议。会议由局长付康林亲自主持,因为尸体的解剖报告还没有出来,因此也只能讨论一些基本的线索。
  死者现年三十九岁,男性。名字叫"周万里"是火飞帮的第二把交椅。既然是黑道上的人就免不了会有大把的仇家,这对于侦破工作来说可是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死者有一个妻子,数名情妇,这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
  据凶案组的人说:"尸体是被死者的保镖发现。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人是火飞帮的兄弟,中午在12:00进了办公室送午饭。因为下午两点死者有一个约会,在13:20分的时候保镖上楼去提醒死者时间快到了,结果怎么敲门里面都没声音,所以才破门而入。我们接到报警的时间是下午13:30分。当时根据法医的初步判断,死亡时间是在12:30——13:00之间。至于真正的死亡原因,还要等解剖报告出来才能知道。"
  随后,有人提出了问题:"死者和什么人有约会?"
  "这一点我们已经调查清楚,是这个人。"说着,负责说明情况的警员在写字板上贴上了一个人的照片。黑楚文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发愣。照片上是个年轻俊美的男人,斯斯文文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周万里有交集的类型。
  "这个人名叫祁宏,是三义会新聘用的律师。关于他的背景资料我们还在调查中。可以确定的是,今天下午两点,这个祁宏并没有去赴约。"
  这时,反黑组的一个组员站了起来,补充道:"前段时间三义会盯上了火飞帮的地盘,三义会的老大宗云海和火飞帮的老大苗兴元见过几次面,好像没谈拢。紧跟着,这个祁宏就与死者周万里有了接触,我的意见是,不能排除三义会买凶杀人的可能性。"
  坐在最前面的付局想了想,就对手下的这些干将们说:"职业杀手讲究的是快、狠,并且隐秘。可从死者的尸体来看,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凶手很可能不是职业杀手,而是比这还要可怕的一种人。三义会的祁宏有反黑组的人去查,你们跟三义会多次打过交道,你们去调查不但合理也会熟悉一点。凶案组的人尽快查清死者周围的人际关系等等问题,等解剖报告出来以后你们再碰头商量下一步的任务分工。"
  黑楚文一直安静的听着,他的眼睛看着写字板上的照片直到会议结束了才把目光收回来。
  回到组里以后,组长让黑楚文和小洛去拜访一下祁宏,黑楚文本不想去,看见小洛那几乎是"大哥,你一定去啊"的目光,也只好答应了。
  整个反黑组的人都知道,绝对不能让黑楚文手握方向盘,那是一种对自己生命的考验,因此,小洛非常明智的把黑楚文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上由自己来开车。一路上,尽管小洛把车速保持的很快,黑楚文还是昏昏入睡了。到了三义会公司楼下的时候,小洛摇晃了几下,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黑子,咱们是查案,不是去度假。拜托你精神一点行不行啊。"
  "我已经很精神了,走吧。"黑楚文平时话就很少,基本上是个少说话多做事的人。
  俩个人在门口先是跟三义会的兄弟们在口舌上过了几招,然后足足等了有半个小时才被告知祁宏大律师终于空出时间接见他们了。小洛气呼呼的说不就是个黑道律师,有什么了不起的。黑楚文一直笑而不语,这第一次接触对方就来个下马威,可见以后的事更难办。
  三义会的龙头宗云海并不在这里办公,公司只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管事。法律部的办公区里,最大的房间就是祁宏的,秘书先是很温和的敲了敲门,听见里面有人说:"进来"以后,才推开房门。
  "祁律师,两位警官到了。"
  黑楚文走在最后,抬眼看着。只见办公桌前坐着的人也抬了头,一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很淡漠的看着他们,说:"我时间不多,有什么事请尽快问。"
  小洛也来了倔脾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就问:"祁宏,今天中午12:30分到下午13:00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就在这里。"
  "你是不是和火飞帮的周万里在两点有约?"
  "是的。不过,我没去。"
  "为什么?"
  "因为工作太多了。"
  "有人可以证明吗?"
  "当然,公司所有的职员都可以证明,我从早上上班到现在就没有离开过。"
  "你和周万里约定见面是因为什么?"
  祁宏放下手里的笔,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这是我的私事。"
  小洛冷冷的哼了一声,告诉他:"周万里在下午被人杀了,时间就是跟你约定之前的一小时,现在已经立案侦查。你所谓的私事借口不成立,请告诉我们,你们为什么要见面?"
  黑楚文一直观察着祁宏,看见他听闻周万里被人杀的时候脸上略略有些吃惊的表情,很快就被掩去了。这个祁宏和不简单啊,小洛那边的话音刚落,他就说:"如果你们认为周万里的死跟我有关,就拿出证据让我心服口服。如果你们只是来请我协助调查的,我就有权利保留隐私权。"
  哈,真不愧是律师,两句话就把小洛的嘴堵死了。想来也是,他们这一次本就是探路的,也没想能在这个黑道律师的嘴里等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估计小洛很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扯着自己一起过来受气。
  黑楚文拍了拍小洛的肩膀,示意他差不多该走了。小洛连招呼都不打起身就跟着黑楚文离开了祁宏的办公室。他们刚走不久,祁宏就从楼下叫上来几个兄弟问:"进来的这两个警察你们认识吗?"
  "认识,其中一个姓洛,是反黑组的主力,就是个头不高的那个。这小子平时就跟我们不对付……"
  "我不想问他,我想问的是高个子有点瘦的那个。"
  "那个人啊。我记得好像姓黑,叫什么不知道,在反黑组没什么名气,好像就是个打杂的。"
  祁宏站在窗边看着警车渐渐的远去,自语着说:"他要是打杂的,我就去扫马路。"
  "妈的,那祁宏什么东西,气死我了。"小洛在车里骂骂咧咧,惹了一肚子的气回来,真憋屈。
  "别这么说,至少我们已经明白祁宏跟周万里之间肯定有问题。回去让人查查吧,说不定能捞到大鱼呢。"
  小洛气闷的很,一脚油门踩下去结果吧自己吓了一跳,身边的黑楚文笑着把住他的方向盘,打趣:"要不,我来开车。"
  "绝对不要!"
  回到组里向组长作了汇报,组长沉思了一会就说:"这个祁宏暂时就不要动他了,晒他几天,等把他资料查出来以后再说。小洛负责去调查三义会和火飞帮之间的问题,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黑子,你找时间询问一下火飞帮的老大苗兴元,探探他的口风,我们也不能排除是火飞帮的内讧。这案子上头催得紧,暂时取消所有假期。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俩先去吃饭吧。"
  黑楚文点点头,领了和小洛的任务以后匆忙离开警察局。
  在警察局附近的一个小餐馆里,黑楚文食欲好大口大口的吃着,坐在一边的小洛看着面前的这一碗蛋炒饭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怎么不吃?"黑楚文一口菜进嘴,问道。
  "吃不下,那尸体老在我脑子里打转。"
  "想他了吗?"
  "黑子,说人话。"
  "好吧,你想去法医那看解剖吗?"
  "你嘴下留情吧,别害我了。我说,你觉不觉得周万里死的很蹊跷啊,好像凶手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都开膛破肚了。"说着,小洛拿起了筷子,准备用餐。
  "开膛其实并不是奇怪的,奇怪的是为什么要把内脏割下去一块。"
  小洛才把第一口炒饭咽下去,听见黑楚文的话突然一愣,问:"割了内脏?"
  "啊,我看见了,肝脏被割掉一块,为什么要割下一块而不是全部拿走?"
  "会不会是战利品?或者是纪念品呢?"
  黑楚文耸耸肩,稍靠后坐了坐,给上菜的服务员腾出地方来,还说着:"说不定拿回去做溜肝尖了。"
  "两位的红油肝片好了,请慢用。"
  呕!小洛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祝诅术03

  晚上十一点多,火飞帮的老大苗兴元醉醺醺的被手下人扶着从酒店走出来,被夜风吹得猛了,扶着墙哇哇的使劲吐,几个保镖站在周围警戒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苗兴元吐的差不多了,就抹了把嘴,酒醉也清醒的几分,接过保镖递过来的水瓶子咕咚咕咚的漱了口,很随便的把瓶子扔在脚下,就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想要抽上一只。
  这火机还没等打着,苗兴元的眼睛就突然瞪得浑圆愣愣的看着马路对面。
  "大哥!"保镖察觉到异常,纷纷把老大掩护在身后,转回身看着灯火通明的马路对面。尽管在他们的视线里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可一种无形的压迫喊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喘。
  "苗老大,好久不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很慵懒的在众人后方响起。
  苗兴元差点丢脸的喊出声来,这剩下的几分酒醉也被吓的清醒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回过头去,只见在墙角的阴暗处站着一个男人,一双眼睛发出幽蓝的光,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妈的,谁,谁啊?"苗兴元被吓出一身冷汗。
  "是我。"黑楚文大大方方的走出去,很和善的打了招呼。
  "黑,黑楚文!我操,你他妈的想吓死我啊?"
  "苗老大怕的不是我吧。周万里死了,你还有心情饮酒作乐,我是该说你心胸豁达啊,还是该说你没心没肺呢?"
  黑楚文嘴损,几句话下来把苗兴元说的尴尬至极。
  "你到底什么事?"苗兴元不耐烦的说。
  "今晚就算了吧,你喝的太多,神智也不清醒。明天早上八点我准时去你公司,到时候我们再谈。"说完,黑楚文看了一眼马路对面就慢悠悠的离开了。
  剩下的苗兴元一伙人搞不清楚黑楚文到底来干什么,其中一个保镖说:"大哥,这姓黑的警察越来越古怪了,刚才还在马路对面,怎么一眨眼就跑咱们身后来了。"
  苗兴元眯着眼睛一直看着黑楚文消失的方向,低声地骂:"蠢货,刚才那个不是他。"
  咦?几个兄弟诧异,又去看了看马路对面的情形,很显然的,刚刚那种压抑的紧迫感已经消失了。
  子夜时分,黑楚文来到案发现场的大楼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因为出了命案,原来值班的人都撤走了,警方安排来看守现场的人估计要明早才能到,所以,黑楚文才抓紧时间再次光临。不用任何照明器具,黑楚文的眼睛完全可以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他上了一二楼的楼梯,在三楼的楼梯口就蹲下了身子,仔细的观察着楼梯台阶上的痕迹,一分钟左右以后,他似乎有点失望的起了身继续上楼。
  抬手掀起黄色的警戒线黑楚文推开案发现场的房门,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他微微皱眉。现场已经被勘察的很仔细了,证物该拿走的也都被拿走,他站在沙发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大滩的血迹足有十分钟之久,随后,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辨认出北方的位置以后,就伸手在空中虚画咒符,低喝:"收"
  好半天,黑楚文的手就停在半空中一点反应没有,他有点纳闷,就又画了一次符咒再低喝:"收"
  "怪了,怎么回事,还不到十二个时辰就没了?"他自言自语着的时候,目光落在了沙发上面。随后走到跟前蹲下来几乎快要把脸都进贴上去的观察着。
  据法医说,死者是在活着的状态下被挖去了双眼,可为什么没有挣扎的痕迹?尸体上也没有被捆绑的痕迹,死者似乎没有痛觉了。能做到这一步想必是用了麻醉药一类的东西,不过似乎还有很矛盾的一点。如果是在活着的时候挖去眼睛,那嘴、耳、鼻是什么时候挖的?难道说,凶手挖去了眼睛以后,等着死者活活疼死或者是先开膛破肚以后再挖去剩下的五官?这顺序问题似乎很重要。自己所熟悉的法术门类中也没有这种东西啊,难道说,是邪门歪道?
  黑楚文正想的出神,口袋里的电话嗡嗡了起来,见到是组里的号码,就接听说道:"组长?"
  "你在哪呢?"
  "外面。"
  "尸检报告出来了,马上回来开会。"
  黑楚文有些兴奋,他也在等待着尸检报告,于是就放弃了一整夜都留下来勘察现场的打算,急匆匆的离开了。
  赶到警察局会议室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不少凶案组的人,两位组长见人回来的差不多了,就把门关好,请法医详细的说明情况。
  "大家请仔细的听,在我没有说完之前不要打断我。"法医看上去非常的疲惫,站起身来走到会议桌最前面,继续说道:"死亡原因是心肌梗塞,说白了就是吓死的,死亡时间是下午的13:00左右。死者的五官被利器挖割,从伤口的深浅和角度来看,凶器应该是手术刀。不过,凶手并没有从医经验,这一点可以在下刀的角度看出来。我先来说一下整个顺序。首先,凶手用刀挖出了死者的两只眼睛,待被害人死亡以后,才割掉了耳朵、口、鼻,随后从尸体的胸口开始下刀一直到肚脐的位置。死者的心、肝、脾、肺、肾都被切掉了一小块,死者的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前段也被切下了三到五毫米,头发也被剪掉了一部分。被挖割下来的五官和切割下来的内脏我们在现场周围并没有发现。从尸体上的刀口来看,凶手在作案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犹豫,非常的利落准确。除了以上这些,我们在尸体表面和内部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有伤痕和淤血,也没有任何药物反映。就是说,死者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被挖去了眼睛活活吓死。"
  会议室里安静的让人觉得压抑,两位组长那眉头皱成一团,脸色越来越难看。其他的组员们不少人都在使劲的吞咽唾液,似乎在视觉上无法承受那些尸体的照片。黑楚文坐在最后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道在想什么。
  首先打破这沉默的人是凶案组的组长,他说:"通过专家的判断,我们可以知道凶手应该在四十到四十五岁之间,身高在175公分到180公分之间。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很可能是死者的熟人。凶案组这边的人抓紧调查死者的人际关系网,反黑组安排一下人手去调查死者叫的是哪家饭店的外卖。小甲小乙你们去查一下档案,看看以前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大家要谨记,凶手残忍冷静,甚至有可能在精神上不正常,全为了确保工作的安全性,现在要编成两人一组进行调查。等一会儿会发给大家小组名单。"
  接下来,两位组长布置了一些紧要的任务,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散。黑楚文接到了分配小组的名单,就像他预料的那样,自己没有搭档。这不奇怪,他在众人眼中几乎和文职差不多,只是跟在组长身后打杂而已,没有人愿意跟一个毫无能力的人一起工作。要不是这一次的案子上头太重视而发动所有组员都参与其中的话,他还是和以往一样,坐在办公室里收集收集资料。
  黑楚文磨蹭了好半天,等其他人找到自己的搭档走了以后,只剩下还在收拾东西的法医和他。黑楚文起了身慢悠悠的走到法医身边帮着他收拾一大堆的东西,刚要开口说话,就见组长在门口朝他招手,只好对法医笑笑先去应付顶头上司了。
  反黑组长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说:"我没给你安排人手,主要是你也不擅长外出调查案子,你别多想。"
  黑楚文笑笑,就说:"连老吴那快退休的人都被你抓出来办案了,我哪敢有怨言。放心吧,我不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组长有点尴尬的点点头就走了。心说:这黑楚文的背景似乎很复杂,可惜就是头脑不灵活,想提拔提拔他都难啊。
  黑楚文在局里晃了一会,趁着法医去茶水间弄吃的时候,就偷偷进了解剖室。先把自己的U盘和电脑连接上复制了里面的资料,随后,就走进了冷冻尸体的里间。周万里的尸体已经被装进了冷冻柜,黑楚文打开写有周万里名字的柜子以后,看见了青白色的尸体,已经成了黑洞的眼睛直对着黑楚文,阴森诡异的给人一种时刻逼视的错觉。黑楚文非但不怕还仔细观摩了一下,随后,就拿出打火机烧了一下死者的头发。一阵黑色的轻烟燃起,让黑楚文的脸上有了些诧异。收好了打火机,他立在尸体的前方,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低喝:"收"
  一分钟都过去了,毫无动静,黑楚文万分的疑惑不解。他没有再尝试一次,而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带着血的手指轻点在尸体的额头上,黑楚文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的画面逐渐清晰,黑楚文眉头微拧,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可灰色的楼梯就仿佛在眼前一般,灵识停留在楼梯口慢慢的向上升,慢慢的升到了三楼,转过楼梯角朝着案发的办公室房间而去。
  房间门是虚掩着的,因为无法听见声音,灵识只能循着一定的速度慢慢的过去。虚掩着的房门要穿过去很容易,黑楚文放大了些灵力在窄窄的一条缝隙前准备进去,急于想要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的他,再度放开灵力,穿过缝隙看见房间里面一个背对着他的男人正在和周万里说话,看背影完全负责凶手的特征。周万里的表情惊愕,用颤抖的手指着面前的男人,灵识正要从缝隙里进去,却突然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黑楚文猛然睁开眼睛回头看着解剖室的门口,刚才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已经消失。他不敢再继续探寻尸体脑部的残留影像,只好匆匆的关上冷冻柜离开。

  祝诅术04

  开放灵力去探寻死者脑中最后一段的记忆,这是非常危险又耗费灵力的事情。黑楚文才仅仅看了不到几分钟,就累的满头大汗。他必须找个地方睡一觉,要不然随时会昏倒。避开了进进出出的同事们,黑楚文溜进了小会议室,倒在沙发上不到十秒钟就进入了睡眠状态。这一觉,一直睡到天大亮了他才醒过来。
  搓了搓脸,黑楚文仍然觉得有些疲惫。昨晚过于心急了,这案子也不一定就是同道中人做的,自己似乎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可问题是,在检查过尸体以后,的确是发现了一点点被施过法术的痕迹。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黑楚文还是抓到了。
  灵识似乎有些混乱,不该出现楼梯和走廊的,是不是封印的太久所以产生了偏差?以前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黑楚文的头开始疼起来,他突然觉得这房间里有些沉闷了,便懒洋洋的起来走出去。
  "黑子,有人找。"一个同事急匆匆的从外面回来,身后带着一个前来找黑楚文的年轻人。
  黑楚文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吓!
  "黑子,活着呢!"
  这年轻人的话一出口,顿时引来周围人的侧目,没见过这么打招呼的。这年轻好看的小伙子谁啊?和黑子什么关系啊?
  黑楚文一脸不愉快地走过去就揪着对方的衣领子往外扯。到了走廊里,把人推到墙上,就给了他一脚:"夏凌歌,你失忆了?不是说过不准来局里找我吗?"黑楚文一副冷冰冰的态度,拒人于千里之外。
  "真没良心,我是为了周万里来的。"夏凌歌捂着肚子装委屈,让他本来非常英俊的脸看上去有几分的滑稽。
  "你跟那倒霉鬼还有瓜葛?"黑楚文一点不奇怪在老友嘴里听见周万里的名字。
  "也算不上啦。前段日子他找过我,要我给一个人下蛊。"
  黑楚文眉头一紧,就说:"换个地方。"
  "没吃早饭呢,你请客。"
  "行,只要你不吃龙肉就行。"
  黑楚文拉着夏凌歌朝电梯走过去,在他们身后有个人一直盯着,直到他们进了电梯。
  警察局附近的一家餐厅里,夏凌歌大口大口的吃着虾饺,对面的黑楚文也不着急,等着他填饱了肚子才问:"说吧,周万里要给谁下蛊?"
  夏凌歌连头都没抬,从怀里抽出一张照片就放在了黑楚文的面前,黑楚文只搭了一眼,就下意识的说:"祁宏"。
  "对,就是这个祁宏。周万里愿意出高价求我给他下蛊。"
  "什么蛊?"
  夏凌歌嘿嘿一笑,道:"命蛊。"
  黑楚文不由得心惊。命蛊,也就是可以完全掌控对方生命的一种蛊毒,被下了蛊的人必须要听令于施蛊者,稍有违抗就会被蛊毒夺去性命。但是,这种命蛊也有副作用,施蛊者必须付出非常昂贵的代价,究竟是什么代价这一点只有眼前的这个集百家之所长自称假道士的夏凌歌知道。
  黑楚文把祁宏的照片大大方方的收在了自己的口袋里,问道:"你答应周万里了?"
  夏凌歌一碗粥见底,擦了擦嘴,说道:"虽然我很喜欢钱,可命蛊这坑人的玩意我可不玩。不过那个周万里似乎志在必得,不但把价钱提升了三倍,还时时刻刻安排人跟着我,大有不答应他就要烦死我的意思。所以,我索性就躲到山里去了,修心养性了几天,正打算回来以后好好找周万里聊聊呢,结果就知道他被杀的消息。黑子,让我感兴趣的不是周万里的死,而是周万里是怎么知道我的?"
  黑楚文点点头,说:"这的确很奇怪。算上我,知道你另一种身份的人不超过三个。以前跟你有过生意来往的人事后也被你消除了记忆,周万里是黑道上的人物,应该是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没问过他吗?"
  "当然问过,那小子不说,打死也不说。对了,这祁宏什么来头?"
  "三义会的律师。"
  夏凌歌吧唧吧唧嘴,貌似也是在思考的模样:"会不会是帮派之间的乱斗,所以周万里想要控制祁宏啊?"
  "就算要控制对方,也该是对三义会的龙头宗云海下手,控制一个律师有什么用。除非……"
  "除非这个律师的能左右三义会的龙头!或者是,这个律师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黑楚文习惯性的摸着下嘴唇:"看来要再会会这位律师了。"
  夏凌歌瞄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黑楚文,突然改变了话题,道:"黑子,我听说你大伯家的小儿子死了。"
  黑楚文一愣,随即无奈的笑笑:"是啊,电梯事故,被摔成肉饼了。哪天我要是上了黄泉路,肯定给你托梦。"
  夏凌歌的脸色冷了下来:"黑子,等我跟你翻脸是不是?"
  黑楚文不在乎老友的不满,随手把口袋里的U盘扔在桌子上说:"看看吧,挺有意思的。"
  看着黑楚文离开时的那份洒脱,夏凌歌恼怒的神情渐渐变的落寞起来。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像黑楚文那种一半是好人一半是祸害的家伙会怎样那呢?夏凌歌想不出答案来,可他不希望自己在这世上少一个好友。
  离开了餐厅以后,黑楚文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叫了计程车去见苗兴元。
  苗兴元倒也算是守约,黑楚文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说:"苗老大,起得这么早,气色不错嘛。"黑楚文气死人不偿命,那苗兴元一脸的疲惫眼睛里都是血丝,明显是一夜未睡的样子,他还说人家起得早精神好。
  苗兴元也没心情跟黑楚文斗嘴了,吩咐手下人都出去以后,就把门反锁紧张的坐在了黑楚文的面前。
  "你在怕什么?"黑楚文问道。
  苗兴元使劲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开口说话前先给自己点着了一支香烟,猛抽了几口才算是镇定下来。他说:"黑楚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上次你把我女儿的病治好把以后,我就觉得你不是普通人。"
  "你女儿不过就是受了惊吓,晚上叫叫就能好,这种事上了点年纪的人都知道。我也是听老一辈人说的,你还真往心里去了?"
  "好好,我不谈这个。今天要不是你来,我肯定不见其他警条子。黑楚文,我怀疑是三义会的人做了周老二。"
  "为什么?"
  "前段时间三义会的宗云海找我了,说是要购买我的渔场,我没答应他,他又找了我几次我也没点头。当时周老二就跟宗云海翻脸了,枪都掏出来了。"
  "然后呢?"
  苗兴元喝了口水润喉,继续说道:"宗云海身边有个律师叫祁宏,这小子不是小人物,宗云海几次要开干都被他压住了。当时我就有点纳闷,宗云海那个火爆脾气竟然有人能压得住他,可毕竟三义会是道上的大帮派,我们真要是跟他干上了也讨不到便宜、我就拉着周老二离开了。这事过去大约能有一个星期左右吧,就有兄弟偷偷告诉我,祁宏和周老二私底下有来往,我怀疑祁宏在拉拢周老二。"
  "你找周老二谈过没有?"
  "没,我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们俩到底有啥事。说实话,我和周老二是十几年的兄弟了,我不信他能反我。一定是他拒绝了祁宏,才被杀了灭口。"
  "所以你就担心,接下来三义会的人就会做了你,抢走你火飞帮的地盘?"
  见苗兴元使劲的点头黑楚文笑了:"因果循环,善恶有报。我劝你最近这段时间老老实实的在家猫着,等案子结束以后再出来活动吧。"说着,黑楚文起了身不理会苗兴元的挽留就离开了。他明白苗兴元留住自己是想寻求一份保护,而没有答应对方的要求也并不是厌恶苗兴元这种人,只是在他眼里,生死已经被看的淡了,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别人。黑楚文不愿去想在早就知道不能善终的前提下自己是怎么正常的活了二十五年,他一直在极力的压制着一种恐惧感,这使他越来越不正常。他把自己的生活变成一潭死水……在潭水下面满是不能见光的毒素,一旦涌上来第一个就会腐蚀了自己。
  在火飞帮一些兄弟不友善的注视下,黑楚文上了计程车,苗兴元的话他深刻的记在脑子里,绕来绕去的想要分析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其结果,唯一让他有所关注的只有——祁宏。
  计程车上,黑楚文看着祁宏的照片,决定再去拜访一次这位冷傲的律师。
  从上午九点多开始一直到中午,黑楚文才找到机会接近祁宏。这是在地下停车场的一次机会,祁宏身边的保镖都不在,他好像是出来吃午饭的,只有一个人。黑楚文悄悄的跟在后面,看见祁宏刚刚挂断一个电话就大方的走了出去。
  "祁律师。"
  很明显,祁宏看见黑楚文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充满了戒备的盯着他。
  "如果我说真巧,你会不会信?"黑楚文笑着问。
  "当然不信,你跟踪我?"
  "很敏锐嘛。吃了午饭没有,我请你吧。"
  祁宏冷冷的笑了:"这里的价格对你的薪水来说是种考验吧。"
  "没关系,大不了我吃半个月的泡面。走吧,上面一家牛排不错,值得尝尝。"
  祁宏看着黑楚文穿着一身便装,整个人都显得英俊成熟,不免杀少了一份初次见面的那种厌恶感。也就随着他走出了地下停车场。
  大厦七楼的西餐厅内,黑楚文为自己点了一份罐牛、烤虾、玉米浓汤和一块七成熟的牛排,还外加一份蔬菜沙拉。而祁宏只要了一块牛排和沙拉,后来还是黑楚文做主,给他要了一份海鲜汤。祁宏从黑楚文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这家伙绝对是这里的熟客,真纳闷,警察那份薪水怎么够他挥霍的?
  黑楚文细嚼慢咽的吃着美味,也不说话,大半个小时过去以后,祁宏有点耐不住了,就问:"你跟踪我就是为了要请我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祁律师,你该专心吃东西。"
  祁宏把刀叉放下,一脸寒霜的盯着黑楚文说:"我没心情和你吃饭,有事就快说。"
  这人啊,聪慧有余耐心不足,成不了将军,只是个军师的料子。黑楚文在心里给祁宏定了位。

  祝诅术05

  这人啊,聪慧有余耐心不足,成不了将军,只是个军师的料子。在心里给祁宏定了位。
  黑楚文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道:"周万里在被杀前与你有频繁的接触,苗老大怀疑你拉拢周万里反水。"
  "之后呢?"
  "祁律师不是很聪明吗,应该知道后面的问题。"
  "你倒是不愿意说废话。看在这一点上,我也给你点面子,周万里的确是我要拉拢的对象,可惜,我发现他并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看着祁宏玩味似的冷笑,黑楚文突然对这个人有些兴趣了。真是不喜欢吃亏死要面子的类型啊,这才挤兑他一句,他马上要就反攻,有趣有趣。
  黑楚文诚心想要逗他,就把从办公室顺出来的死亡现场照片拿了出来,故意扣在桌子上就说:"里面的内容似乎不是那你说的那样。"说完,他把照片翻过来一手摊开。祁宏的目光立刻锁定!结果就是……
  呕!
  "祁律师,吐完了记得要漱口啊。"对着捂着嘴飞奔去卫生间的背影,黑楚文坏心眼的小声叮嘱,还非常开心的笑了起来。
  在餐厅里众人目送着祁宏跑进卫生间以后,黑楚文继续享受他的美食。突然,在门口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沿着靠窗的位置一直走进了卫生间,黑楚文放下了刀叉,仔细的在脑海中回想着男人似曾相识的脸。
  "糟了!"黑楚文嘀咕了一句,就起身朝着卫生间疾奔过去。
  卫生间里祁宏不停的咒骂着:"混蛋,该死,这家伙是变态!呕……回头一定整死,呕……"又是一阵反上来的恶心,祁宏抱着洗手台吐的难以控制,等他刚刚把头抬起来,就看见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带消音器的枪对着他的脑袋。祁宏反应灵敏,仅仅在一瞬间把头侧过去,用手堵住水管的出口,水流一下子就喷在了男人的脸上,祁宏借机就给了对方肚子一拳。可对方明显是个职业高手,抓住祁宏打过去的拳头用膝盖使劲的顶在了胃上,调转枪口再次对准了他的头。
  就在这时,黑楚文冲了进来,在后面一拳就打在男人的肩胛上,祁宏只听见咔嚓一声,挟持自己的男人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这种危急的时刻,祁宏没时间感谢黑楚文,从洗手台上拿起洗手液就朝杀手泼出去,结果,不但泼中了杀手的眼睛,连一旁的黑楚文都没有放过。
  "你看准了再泼!"黑楚文紧紧的闭着眼睛,这个气啊。本来还想多过几招呢,现在眼睛都看不见了,还玩个屁啊。他掐着杀手脖子的手一用劲,对方彻底昏过去了。
  说实话,祁宏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救了他,结果却被他的洗手液泼中,那一双眼睛该不会废了吧。想到这里,祁宏赶忙拉着黑楚文走到水台前,就说:"冲一下。"
  与此同时,餐厅的人听见了有人在惨叫,就叫了警卫来看看。黑楚文眼睛疼的要命,却还要忙着表明身份:"我是警察。祁律师,证件在我裤子左边的口袋里,拿出来给他们看。"
  祁宏见黑楚文的手上也都是洗手液,只好帮着他拿证件。
  "啊,你往哪摸啊,拿了东西就行,不要做奇怪的动作。"
  祁宏恨的牙根直痒痒,抽出手以后就把他的证件打开给警卫看。另一边,黑楚文自己冲着眼睛说:"不用报警了,你们家楼下有一辆白色的车,里面的人就是警察。让他们上来。"
  警卫连忙把证件递给祁宏转身就跑了,祁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还有其他警察跟踪我?"
  "祁律师啊,我来找你是个人行为,你看看,我连警服都没穿。啊,疼死我了,完了,什么都看不见了。"黑楚文捂着眼睛一个劲的喊疼,事实上也是真的很痛啊。
  祁宏阴沉着脸看着趴在地上的杀手和靠在墙上的黑楚文,后悔不该出来吃饭。正在他纠结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两个警察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见到黑楚文也在,不由得大为吃惊。
  "黑子,你怎么在这儿?"
  "来吃饭的,刚好遇见了祁律师被人袭击。"
  妈的,说谎都不打草稿!祁宏在心里偷偷的痛骂。转眼看见进来的警察似乎并不相信黑楚文的解释,指着地面上的人问:"祁律师,这个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
  "那为什么他要袭击你?"
  "这事我还想问问他呢。"
  两位警察语塞,其中一个打电话叫人过来收拾残局,另一个则走到黑楚文的面前看了看,说:"你眼睛怎么了?"
  "祁律师自卫不当,把我也伤着了。对了,我记得这个人是通缉犯,两年前夜路抢劫案的那个,叫什么老瓜的,你看看。"
  同事一听黑楚文的话立刻走到嫌犯跟前蹲下,仔仔细细的开始相面。这时候,黑楚文照旧捂着眼睛说:"你们带嫌犯回去吧,祁律师说要带我去医院。"
  祁宏顿时瞪大了眼睛刚要开口反驳,黑楚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小声地说:"跟我去医院还是去警察局?"
  吓!祁宏无言以对,觉得自己吃了一个巨大的哑巴亏。只好在黑楚文同事叮嘱着:"去过医院后马上回去啊。"的时候,假模假式的扶着黑楚文走出卫生间。
  黑楚文一直低着头捂着眼睛,祁宏真搀扶着他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开口道:"黑警官有车吗?"
  "没有。"
  "那坐我的车吧。"拉了一把,祁宏几步就到了自己的车前,打开车门,让黑楚文坐了进去。
  这一路上祁宏偷偷的观察了黑楚文几次,见他是真的很不舒服。他的手捂住了眉眼和一半的鼻子,只留下棱角分明的嘴唇。有那么一瞬间,祁宏差点看的痴了。
  到了医院以后,黑楚文照旧让祁宏搀扶着,他们挂了眼科见了医生。一句:"被洗手液泼到了"以后,医生很麻利的把祁宏哄了出去,给黑楚文清洗眼睛。
  时间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祁宏就看见黑楚文的眼睛上带着纱布走了出来。
  "怎么还被缠上了?"祁宏聪明,心里说:这家伙可千万别找借口拿着自己。
  "医生说要避光几天。麻烦你帮我取药吧,这是我的钱包。"
  祁宏看了看把钱包递过来的那只手,没犹豫就接了过来。
  站在缴费窗口前,祁宏打开了黑楚文的钱包,里面只有一张银行卡和一些钞票,半点有价值可窥伺的东西都没有,没劲。
  十几分钟后,祁宏拿着药走了回来,看见黑楚文坐在走廊的椅子长就告诉他:"你先等等,这药还要问过医生怎么用。"说完,不等黑楚文回答就敲门进了医生的诊室。
  医生这边耐心的告诉祁宏外敷的药怎么用,内服的要怎么吃,祁宏没耐心,索性就请医生写下来。等待的时候,就听见旁边有两个小护士议论着。
  "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双瞳呢,好漂亮啊。"
  "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一直以为双瞳很可怕呢,没想到真的很美啊。"
  "就是就是,我还听说过,有双瞳的人能看见鬼呢。"
  正在写字的医生噗嗤笑了,训诫俩个小护士说:"胡说什么,那位警官不是双瞳而是重瞳。双瞳是两个瞳孔并列长在眼睛里。重瞳则是两个瞳孔重叠,不一样的。其实不过就一种返祖现象,是因为长在刚才那位警官的脸上你们才觉得漂亮,换个丑八怪有重瞳,吓死你们。"
  祁宏一愣,他们说的是黑楚文吗?以前听过双瞳,没听说还有重瞳,到底什么样子?听见医生护士这么一说,他突然想仔仔细细的看看黑楚文的眼睛。
  随后,祁宏接过了医生给的注意事项就走出了诊室,本想亲自送黑楚文回家的,却看见黑楚文正被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搀扶着站了起来。
  "祁律师,你也太慢了。"黑楚文看不见,却听的见,他分辨的出祁宏的脚步声。
  这个男人是谁?看起来不像警察,和黑楚文什么关系?一时间,祁宏脑子里想了很多的问题。
  夏凌歌笑眯眯的看了看祁宏,就说:"这是他的药吧,给我好了。谢谢你带他来医院啊,以后的事我负责了,回见了祁律师。"说完,就扶着黑楚文走了、
  祁宏看见俩人迅速的消失在眼前,就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一样!
  夏凌歌的越野车里,黑楚文把纱布拆掉,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夏凌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咒来用打火机点燃以后,把灰烬就着矿泉水和了,不算轻柔的帮着黑楚文擦洗眼睛。
  "黑子,你隐形眼睛不能戴了,就这样没事啊?"
  "不跟别人对视就行。"擦了几遍以后,黑楚文觉得眼睛清凉凉的很舒服,就眨巴了几下看了看四周,然后他又眨巴了几下再看看四周,再然后他继续眨巴眼睛……
  "你干嘛呢?"夏凌歌觉得老友有些怪,生怕是传染病似的,挪了挪身子靠近车门。
  黑楚文锁紧眉头,非常诧异非常诧异的盯着夏凌歌说:"我看不见了。"
  "啊?你这就是睁着眼睛说胡话,看不见你还能盯着我?"
  "不是这个。我的阴阳眼看不见了。"
  夏凌歌愣住,转而大笑起来:"大哥,现在是白天啊,你以为兄弟们个个都有百年的道行敢顶着太阳出来跟你眼前晃?"
  "不对。我的阴阳眼不但能看见鬼魂,也能看见灵力。至少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身上那层淡淡的金色灵力我就看的清清楚楚。"
  "现在呢,看不到了?"
  黑楚文点点头,道:"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
  "会不会是那洗手液有问题?"
  "应该不会,我可没听说洗手液还能封印天生的阴阳眼。怪啊,怎么一件一件的怪事都出来了。"
  夏凌歌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就问:"还有什么怪事?"
  "不,没什么。"黑楚文不愿把夏凌歌牵扯进来,索性闭口不谈。对方似乎也不想多问,他们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
  转回头说祁宏的情况。这位律师果然没把警察当回事,一个电话打过去说自己工作繁忙,关于中午的事情警方若想了解情况,就请移架去他的办公室详谈。凶案组的人气的是咬牙切齿,反黑组的人早就见怪不怪,只有反黑组长冷静的下达指令:"你们俩个马上去祁宏的办公室调查当时的经过,必要的话,就告诉祁宏,我们随时可以请他回来喝咖啡!"
  俩个负责和祁宏过招的人走了,反黑组长正在磨牙找炮灰出气,就接到了凶案组长的电话。
  "马上召集人手,城南发生命案。笑面佛被杀了。"
  组长惊呆!笑面佛那可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和道中间人"也就是专门调解帮派之间纷争的人。讲义气重信誉,道上大大小小的帮派都要给几分面子,前几年因为年纪大了就退出江湖,算算,今年也快有八十岁了,谁会杀他一个将死之人?

  祝诅术06

  黑楚文接到的消息是小洛给他的,听说黑楚文眼睛受了伤就打电话过去慰问,顺嘴说漏了笑面佛的事。黑楚文没耽搁,直接让夏凌歌送他去案发现场。
  据黑楚文了解笑面佛原名李笑,无帮无派,却能在黑道上混的风生水起,只因为他和道上的几个老家伙们交情够深,从中年的时候起就专门为帮派之间解决纠纷矛盾,几乎没有他摆不平的事。因此,道上的人才送他这么一个绰号——笑面佛。
  而此时此刻,这位笑面佛却坐在自家后花园的椅子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鉴证组的人最早赶到,他们正在勘察现场。凶案组的人在询问李笑的佣人,也就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黑楚文走在最后面踏入现场以后,四下看了看,就跟在法医助理的身后奔着尸体去了。
  保持着安静的黑楚文选择了一个不会妨碍到他人也能看清尸体的位置,他的眼睛被夏凌歌治疗过,已经痊愈。自然也就可以仔细的观察尸体。
  李笑的尸体很奇怪,他坐在竹椅上,穿着一身浅绿色的唐装,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紫砂茶壶,茶壶盖已经落在了地面上,茶壶里也只剩下了被浸泡过的茶叶。脚上穿了一双圆口的黑色布鞋,左脚轻薄的白色袜子上有几滴血。黑楚文沿着身体看到头部,发现在头发掩盖的地方,也就是左边的太阳穴有一个不大的洞。此时,血液已经凝固,粘着白发给人一种战栗感。
  法医越看越奇怪,到最后,索性把放大镜都拿出来了紧盯着太阳穴上的伤口看,黑楚文也上前一步。
  法医摇头,再摇头,嘀嘀咕咕的说:"这是什么凶器呢?"
  "我看看。"黑楚文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一把推开了法医,就蹲在尸体的面前。
  法医非常不满,这个反黑组打杂的人居然敢推他!这还了得,刚要伸手去抓黑楚文,就被后面的某个人阻止了。
  黑楚文全神贯注的盯着太阳穴上的血洞,从伤口来看,凶器绝对不是枪支,也不像匕首一类的冷兵器。他凑过去看了看,发现这伤口很深,估计差不多快要穿透头部了。而伤口边缘的位置上他看见了两个凸起的地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候,在尸体另一侧勘察现场的一个人突然叫了一声:"这是什么啊?"
  黑楚文侧过头去看,发现这位同事在死者的右手里取出一张名片来。不等他看的仔细,凶案组长就走过来拿在了手里,看了一眼就对身边属下说:"请祁宏回去喝茶!"
  咦?黑楚文一愣。心说:难道是祁宏的名片?不知怎么了,他觉得有些焦躁,回头就问法医说:"死亡时间能确定吗?"
  法医没好气地回答他:"下午13:30到14:30之间。"
  黑楚文看了一眼手表,是下午的16:00整。心说:糟糕!他和祁宏在医院分开的时候是中午的12:40分,从医院到这里,最多需要三十分钟。死者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名片,这可不是好兆头啊。麻烦,同事什么时候才走,眼下也不能当着他们的面招魂,弄不好,祁宏就会被列为第一嫌疑人。那家伙要是再没有不在场证明,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要说这世界上有乌鸦嘴这种人,那黑楚文就属于乌鸦脑,想什么坏事一准就灵!祁宏在中午12:40分离开医院以后,就觉得气闷,开车满城市的兜风去了。直到在公司扑了空的两个警察用电话联络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海边玩感觉呢,案发时间的前后,他不但没有不在场证明连一个人证都没有。
  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祁宏不慌不恼,用非常冷静的口吻说:"我在前天见过李老爷子,是去请他调解和火飞帮之间的生意纠纷,名片就是那时候给他的。你们所说的我在案发时间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似乎不能成为定罪的确凿证据。根据法律条款,你们现在也没有权利拘审我,最多请我在这里多喝几个小时的咖啡。碰巧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工作,陪你们消耗一下时间也无所谓。麻烦你们换点好的咖啡过来,这种速溶的垃圾,还赶不上我家里漱口水的味道。"
  一番话下来,把负责审讯的凶案组长气的七窍生烟!
  黑楚文留在办公室没有走,他想知道祁宏的审讯结果究竟怎样。把灵力集中在耳朵上审讯室里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虽然祁宏在气人方面极富天赋,可他面对的是凶案组长和整个联合专案组,想要轻易脱身怕是不可能的。
  果然,凶案组长怒火冲天,走出审讯室就说对属下说:"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申请到逮捕令!"
  有时候就是这样,就算不符合程序或者是实情,只要警察想要找你的麻烦,那你只能吃不了兜着走。何况祁宏是黑道的人,肯定会被抓到什么把柄。黑楚文倒也不认为凶案组长做错了,如果自己也是个普通人,那也一样是怀疑祁宏。就祁宏那种嚣张的态度,也肯定会给他点苦头吃。可偏偏他不是个普通人,知道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在黑楚文纠结着要不要帮帮祁宏的时候,法医拿着几张照片走了过来,交给凶案组长后也跟着进了审讯室。黑楚文自知没有立场跟进去,就坐在稍靠近审讯室门口的地方,释放灵力仔细的听。
  审讯室内,凶案组长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就说:"看看吧。"
  祁宏脸色一阵苍白,他从中午看了黑楚文那几张周万里的死亡照片以后还没过劲呢,这就又见着了李笑的尸体照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又吐了!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几个警察,强压下恶心的感觉,拿起这几张照片来看了几眼就说:"我该说什么好呢?你好像是凶案组的组长,是不是被我气昏头了,连这么明显的事实都分辨不清?"
  "你什么意思?"凶案组长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嘛,凶手不可能是我。"
  "为什么?"
  "力量。"
  几个警察一愣,唯独法医保持着对祁宏上下打量的怀疑态度以外,大家都对这个"力量"赶到纳闷。
  祁宏也没想过他们能有多聪明,就接续说道:"这种伤口不可能是用枪造成的,伤口这么大,除非是可携带型的小型导弹,那样的话岂不是连整个尸体都会被炸飞。也不可能是经过改造的枪支,这么大的伤口可见子弹的威力非常大,可伤口的皮肤边缘没有焦灼的痕迹,这就可以说明,凶器不是枪支。"祁宏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法医提出的问题,只见法医对他点点头,他便继续说道:"除了枪支以外我会首先想到匕首枪刺这种冷兵器,可惜,在我的知识范围里,没有可以造成这种伤口的武器印象。"祁宏拿着照片翻来覆去的看着,更像是自言自语似地说:"伤口有点类似圆形,周围的皮肤也没有被挫伤擦破的地方,也许凶器是一种表面很光滑的圆形物体,不大,也许只有鸡蛋那么大而已,非常坚硬。"
  法医惊讶的看着这个嫌疑犯,无法理解这个人说的和自己想的完全是一模一样。而站在一旁的凶案组长却一直在保持沉默,仔细听着祁宏的分析,倒是站在一旁的小警察不耐烦了。
  "这些事我们的人会搞清楚,与你是不是凶手有什么关系,这才是你要说明的重点。"
  祁宏斜视了一眼,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很随意的摇晃着手里的照片说:"一个普通的成年男子腕力在15到30斤左右,而凶手的腕力至少在100斤以上。"
  "什么?哪有腕力在100斤以上的人?"
  "井底之蛙!我没心情给你做常识普及教育,简单的说吧,那些大力士举重运动员,他们的腕力都大到你望尘莫及。但凶手却有区别。凶手的力气不是蠢笨型的,而是一种强大的爆发力。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两张照片,这一张,左边太阳穴的伤口很深。另外这张,右边太阳穴可以看见凸起的皮肤组织,也就是说,凶手把凶器从死者左侧的太阳穴刺进去,几乎要贯穿脑部。各位可以想一下,我会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吗?"
  凶案组长听完祁宏的话以后,转过头看了看法医,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法医点点头,说道:"凶手的腕力不止是100斤以上这么简单。我们熟知的举重运动员,他们在发力的时候要运用全身的力量来配合,可这个凶手明显只用了手腕的力量,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这个凶手肯定是个练家子。你们现在的这个嫌疑人一眼就能看出平时连运动都很少做,以我工作的角度来看,他不是凶手。"
  好!在外面偷听的黑楚文不由得在心里为祁宏叫好。
  "哎呀,真是不简单的人啊。"
  突然有人在身边说话,黑楚文扭过头去,看见付康林一副玩味似的笑着,他还对黑楚文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声张继续听下去。
  审讯室内,反黑组长难以置信的问:"祁宏,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祁宏拿起不合口味的咖啡抿了一小口,淡然一笑,告诉众人:"不要小看三义会的律师。"
  听到这里,付康林一把抓住黑楚文就推开了审讯室的门,大方的走了进去。
  "付局。"众人纷纷打了招呼,基本上都无视了付局身后黑楚文。只有祁宏大为吃惊,诧异的刚要说话,就看见黑楚文微微的摇头。
  付局冷着脸走到祁宏的面前,道:"祁宏,虽然你不是杀害李笑的凶手,但是死这手里握有你的名牌这一点不容置疑。再加上今天中午你被袭击……"
  "请付局长直说好了。"祁宏同样不把这位局长放在眼里。
  付康林低头看了一眼祁宏的鞋子就笑着说:"案发时间你说在海边看风景,可你的鞋上怎么这么干净啊?在海滩上把鞋脱了?哎呀,袜子很容易粘上沙粒的。"说到这里,付康林看着祁宏说道:"就算不脱鞋我也知道你的袜子上有没有沙粒。事实上,你已经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所以,我们警方决定安排人24小时保护你。"
  听完付康林的话,祁宏就觉得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沉重,可脸上依旧很淡漠的说:"变相监视是吧。"祁宏笑笑,又道:"随便你们,只要不妨碍到我的工作就可以。"
  付局的表情看上去好像非常的不高兴,旁人以为是被祁宏的态度气着了,只听他说:"那好,我希望你尽力配合我们的工作,要不然,就只好留你在局里好好的保护了。小黑,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保护祁宏,一直到案件结束为止。"
  众人惊呆!祁宏自打进了警察局第一次有失风度的"啊"?了一声,唯独黑楚文还是那种笑眯眯的态度。

  祝诅术07

  祁宏被放出去了,可在他脸上看不出丝毫的喜悦。原因无他,因为身后多了一条尾巴——黑楚文。
  反黑组长破天荒地分配给黑楚文一辆车,一辆就算你想开的快也无能为力的破车。黑楚文拿着车钥匙跟在祁宏的身后走出警察局,在停车场附近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人,就问:"你好像对李笑的死一点不惊讶。"
  "我心情不好,离远点。"
  "真巧,我心情也不大好。"
  "那就闭嘴。"
  "生气我在医院撇下你了?"
  "自以为是。"
  "那就是生气刚才我没冲进去搭救你?"
  "不自量力。"
  "因为我没为你说情?"
  "离我远点!"
  "这句不是成语"
  看着黑楚文笑眯眯的样子,祁宏强压下怒火,告诉他:"每天都有不少人试图在激怒我,你是至今为止时间最短方法最直接效果最好的一个。我承认现在非常火大,你如果不想被那个姓付的老狐狸挤兑,就祈祷我不会因为厌恶你而突然消失。"
  祁宏放下文明的警告转身就上了车,性能卓越的进口车辆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黑楚文笑的自语:"一群成了精的狐狸。"
  黑楚文开着组里给他的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有动静的破车一路屁颠着来到了祁宏工作的地方,找一个最显眼的位置明目张胆的监视祁宏。不少三义会的人对他横眉冷对,却又不敢说什么,人家警方有完美的接口——保护祁律师。
  祁宏在办公室里整个人都不对劲,不是看这不顺眼,就是看那不顺气,龙头宗云海难得来公司,进了祁宏的办公室一见他就问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祁宏同样没什么好脾气的说:"不用你管,我自己能摆平"
  "笑面佛死就死了,只要没牵扯到三义会你怎么做我不管。我今晚要去S市见一个人,恐怕要一周以后才能回来。你自己好自为之,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络。"
  宗云海似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招呼了几个保镖就离开了公司。
  楼下,黑楚文看见三义会的龙头宗云海前呼后拥的走出来,不免多看了几眼,刚好和宗云海的眼神对上!黑楚文略微露出些笑意,对方彻底无视他。
  宗云海的车刚开出去不到两分钟,就有一辆黑车悄悄的跟着,车里的人朝着黑楚文点点头,黑楚文就明白了,宗云海也在被监视的范围里。
  祁宏站在窗口也看见了尾随着宗云海离开的车辆,心里不免有些急躁。至今为止,警方都没有把矛头明指三义会,可从黑楚文嘴里得来的消息看,火飞帮老大已经向警方提供了三义会是第一怀疑对象。现在李笑死了,又把自己牵扯进去,如果再出现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恐怕就会直接把三义会牵扯进去。这一点对祁宏来说,是绝对不可以的!
  仔细想想,李笑临死前为什么要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名片?是要给自己打电话?还是要留下什么信息?还是说,那张名片是凶手塞进李笑手里为了嫁祸给自己?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性,李笑的死都与自己有关系。
  祁宏本来就是一个不相信警察的人,对于警察破案的速度更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与其枯坐苦等,还不如自己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想到这里,祁宏就招呼了几个兄弟进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布置了一番。
  时间到了晚上九点多,黑楚文正坐在车里品着冰咖啡,就见从三义会公司的大门里跑出来一个人,急火火的奔到他面前说:"你警察吧?"
  "有事?"
  "祁宏让你上去。"
  黑楚文没多想,放下咖啡杯子就下了车,随着这个人朝着公司走过去。他们刚刚走到一楼的电梯前,黑楚文猛的察觉到:"祁宏是不是从后门走了?"
  负责带路的人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黑楚文气恼的咂舌,反身就往外跑。等他跑到自己那辆破车前就被气到笑出来。车子已经相当的惨不忍睹了,现在连四个轮胎都被刺破,简直是……
  "祁宏,你也有可爱的时候啊。"黑楚文笑的很自然。
  换了别人八成会去逼问三义会的兄弟们祁宏究竟去了哪去,可黑楚文不愿意费事。钻进车里以后,他把口袋里的眼药水拿了出来。眼药水是祁宏在医院里为他取的,这上面自然留有祁宏的气味。虽然黑楚文挺不愿意这么做,可毕竟对方是他越来越有兴趣的人,他也就不介意做一次警犬啦。
  把灵力集中在鼻子上,很快就分辨出祁宏的味道。随后,他下了自己的破车,抬手叫了一辆计程车,对司机说:"先到这栋大楼的南面。"
  "先生,你到底要去哪里啊?"司机不耐烦的问。
  黑楚文没废话,把警官证亮出来,对方说:"你就是去南极我也能载,只要你肯付钱。"
  绕来绕去的时候,司机有当年考驾照的怀旧感。而黑楚文才跟到一半就知道祁宏的去处,直接让司机加快车速赶往市中心一片高级别墅区。
  祁宏坐在车里等着里面的警察离开,看着警车开走以后祁宏下了车,他没打算大方的进去拜访,绕到了别墅的后面,就像翻墙而入。可惜啊,祁律师是体能弱势群体中的一员,废了好大的劲才攀上墙头,脚底下没什么可借力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一个人玩的很开心啊。"黑楚文把祁宏抱在怀里,笑眯眯的看着。
  要说祁宏的反映真是够绝,明明吃惊的不得了,转瞬就优雅的从黑楚文的怀里挣脱,稳妥的站好以后,丝毫不尴尬地说:"黑警官好像也很忙,跟上我不容易吧。"
  "还好还好,就是多花了点计程车的车费,回头还要去补胎。祁律师对墙情有独钟?这么晚了还来研究。"
  看着黑楚文说话的时候根本不看着自己,祁宏这火气就腾腾的往上窜,可毕竟是他先使诈在前,接下来还想坑人在后,也就只能耐着性子说:"这点钱我会支付,黑警官薪水不多,总不能连吃一个月的泡面。"
  "谢了。不过眼前的事更重要是不是。你既然想进去看看就跟我说一声,何苦难为自己。"
  祁宏一愣,还以为黑楚文会装傻抓他回去,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撕破了窗户纸。转念一想,祁宏笑了:"怎么,你肯带我进去吗?这不符合规矩吧?"
  "什么狗屁规矩,我没空琢磨。事实上,我也想进去看看,祁律师,有兴趣吗?"
  这不是废话吗,没兴趣他大晚上的来爬墙啊!祁宏心里痛骂黑楚文,脸上却是冷傲至极的表情,双手插在裤兜里,明说:"要进去就快点,我习惯晚上十二点前睡觉。"
  这个人啊,真是让人哭笑不得。黑楚文点点头,就走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部。引来祁宏一声低吼:"你干什么?"
  "做贼。放心,就你这小身板还不在我偷盗范围内。"
  在祁宏的磨牙声中,黑楚文抱着他一个纵身就攀上了墙头,右脚轻点墙面借力,俩人轻松进入了别墅里。等着把祁宏放下以后,黑楚文打算好好欣赏一番对方忌妒又气恼的表情,谁知祁宏拍了拍被弄皱的衣服,昂首挺胸的率先走出去,还勾勾手指让他不要磨磨蹭蹭。
  黑楚文笑的肩膀都在颤抖,这祁宏太好玩了!
  别墅了只剩下一个跟了李笑二十几年的老头,这时候刚刚送走警察,这老头也回了主屋打算继续为李笑念经超度。
  别墅后花园的案发现场周围静悄悄的,只有夜风吹动着柳树发出微微的沙沙声。黑楚文带着祁宏走到白天发现尸体的地方,就指着藤椅说:"当时就是在这里发现了李笑的尸体。据佣人说,李笑每天在下午14:00都会在这里喝茶听戏,今天也和以往一样。佣人最后一次看见李笑也是在14:00整为他送来热茶的时候。在下午15:30分,佣人来问他晚饭想吃什么,这才发现他的尸体。法医确认了死亡时间,是在今天下午的13:30——14:30之间。"
  听完黑楚文的话,祁宏紧跟着就说:"看来凶手非常了解李笑的生活习惯,最后一个人是在下午14:00见过李笑,就说明李笑是死于14:00——14:30之间。凶手也是算着时间才潜入进来的,这么想的话就好办了。"
  黑楚文蹲下身子看着地面上的青草,头也不抬的问:"你怎么知道凶手是潜入而不是别墅里的人?"
  "很简单。凶手是个腕力强大的中年人,李笑这里我来过,这个别墅除了他以外,只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女佣人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不管哪一个都杀不了李笑。凶手是外面的人。你们没问问,下午有人来访吗?"
  黑楚文的手摸着地上的青草,好像有些过于专注了,回答祁宏的时候慢了几拍:"没有,这一整天都没人来拜访。"
  "你找什么呢?"祁宏发现黑楚文对草地非常的在乎,也跟着蹲了下去。
  黑楚文的手拨开一些草,露出草皮来,指着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祁宏没有黑楚文那么好的夜视力,他只能拿出事先就准备好的激光手电照射着。可见,繁茂的草坪中似乎有一些白色的粉末。他不解的看来黑楚文一眼,心说:这家伙什么眼神,这么一丁点都能看见。
  "祁律师,把手套给我。"
  "你怎么知道我带着手套?"
  "你连激光手电都带着,会没带手套?"
  祁宏漠然的看了黑楚文一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副临时找到的线手套给了他。黑楚文戴在手上以后,沾了点白色粉末在手指上,送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又用舌头舔了舔。
  "什么东西?"祁宏问道。
  "盐。"
  "盐?"
  "对,就是我们平常吃的那种盐。"
  "为什么?"
  "因为是咸的。"
  "我是问,为什么这里会有盐?"
  黑楚文抬头看了看,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正是死者左侧对着的方向,他心里打了个问好,嘴上却玩笑似地说:"可能是用来驱邪的。盐这种东西,可是驱邪驱鬼的必备良品啊。"
  "我是无神论者,你省省吧。"
  "我说的是邪鬼,不是神。"
  "还不都一样。啊,这里也有。"祁宏的手电光在靠近藤椅的附近又找到一些盐,就打算站起来走过去好好检查一番。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就听见黑楚文急声说:"小心。"
  "啊!"祁宏一脚踩空,优雅的让整个身体拍在草坪上。
  黑楚文捂着眼睛,实在不忍心看祁宏那狼狈样。而祁宏这一跤摔的可不轻,龇牙咧嘴的看着脚旁。在草坪里有一个可伸缩的喷水器,乌漆吗黑的也难怪他看不到。
  "黑警官,你再笑?"祁宏揉着被摔疼的胯骨,冰冷冷的问。
  "你是我见过摔的最帅的人。"
  "那是我见过最没风度的人。"
  "你们是我见过最胆大的人。"
  咦?突然有第三个声音加入讨论,祁宏诧异的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站在他们不远处,一脸的不悦。祁宏转回头看了看黑楚文,对方似乎一点不吃惊,也不紧张,好像早就知道这位老人会出现一样。

  祝诅术08

  祁宏站了起来,说道:"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不好意思啊,贾叔。"
  这位老人正是跟随了李笑二十多年的贾武,六十多岁的老人身体还算硬朗,看着俩个年轻人阴沉着脸说:"跟我进来。"
  黑楚文习惯性的耸耸肩,跟在祁宏的身后走向主屋。还悄悄地说:"这位身上有功夫啊。"
  "你怎么知道?"
  "我没听见他的脚步声。"
  祁宏一个激灵,就回头看了眼黑楚文,那意思是问:"有嫌疑?"
  说不好。
  那你胡猜什么。
  我只是说他功夫,你多心了。
  是你说话不看时机。
  是你理解有误差。
  俩个人一顿眼神交流,颇有心意相通的味道。等着前面的贾武打开门回身的时候,祁宏立刻收回了目光,没事人似的走了进去。
  贾武住在别墅后面的一个房间里,黑楚文一走进去就屏住了呼吸,满屋子的焚香味,对他这个嗅觉超强的人来说是种折磨,皱着眉头把灵力都压下去以后才敢呼吸。随后,他打量了一眼在房间中央摆放的佛龛上供奉着地藏王菩萨,佛像前还有一串玉石的佛珠,可能是长年累月的在手里摆弄,佛珠上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的光晕透着油性。
  房间内的摆设非常的简单,贾武拿起佛珠坐在椅子上,看上去疲惫不堪。有些昏花的老眼盯着黑楚文看了又看,才说:"白天我见过你,你在老爷的身前停留最久。"
  黑楚文没答话,站在一边的祁宏问道:"贾叔,老爷子死前有什么异常吗?"
  贾武沉沉的叹口气,道:"没有。同以往一样,早上起来打了拳,跟我吃了早饭以后就去书房看报,中午才出来。吃了午饭后就去卧室睡午觉,下午两点照旧去后花园喝茶听戏。"
  "李老先生用什么听戏?"
  "他是个怀旧的人,一直都用收音机的。下午有个戏剧节目,他喜欢听。"
  黑楚文一愣,当时在现场可没发现有什么收音机。随后,又问道:"最近有什么人过来拜访吗?"
  "有。祁律师来过几次,火飞帮的小苗也来过几次。就他们俩个。"
  苗兴元来过?黑楚文觉得有些奇怪,继续问道:"苗兴元来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来的。因为跟三义会之间的生意问题,他不满三义会要强卖他的渔场,又没有能力直接跟人家对抗,就来请老爷出面调解。"
  "苗兴元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想想……应该是前天下午。"
  前天下午?不就是周万里死的当天吗!
  "贾叔,您再想想,苗兴元在前天下午是几点来的?"黑楚文追问了起来,似乎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
  "快两点了,我还记得那时候老爷睡午觉刚醒。"
  "苗兴元在这里谈了多久?"
  "没多久,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
  "您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那时候我在花圃侍弄花草。不过我看小苗走了以后老爷不大高兴,现在的后辈啊,不懂得尊重我们这些老家伙了,只有想用你的时候才来点头哈腰的求你。老爷不愿意再过问道上的事,不管是三义会还是火飞帮,老爷都没答应。"
  黑楚文看了看祁宏,对方点点头,承认了被李笑拒绝的事实。
  这时候祁宏突然说:"贾叔,我想看看老爷子的书房。"
  "行啊,只要能早一点抓到凶手,你们看什么都行。跟我来吧。"
  黑楚文没再多话,跟着他们俩个人穿过后廊就到了主屋的大厅,上了楼梯以后,在左边的第一个房间就是李笑的书房。贾武把门打开,就说:"进来吧。"
  祁宏跟着贾武进去,黑楚文突然问道:"贾叔,右边的那个窗户是不是能看见后花园?"
  "是啊。"
  "我过去看看,有什么事你们叫我。"说完,黑楚文就朝着走廊的右边走了过去。
  祁宏没在意黑楚文的单独行动,他打开书房的灯在李笑的书桌上查找着,希望能有些值得注意的东西。
  另一头的黑楚文,看着贾武把房门关上以后,就一闪身推开了和窗户对着的房门,如他所料,正是李笑的卧室。
  黑楚文站定,手在空中画下一道符咒,低喝:"收"。不等他的话音落定,就突然被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一时没有准备,一下子就撞到了身后的墙,疼的不敢呼吸。
  黑楚文不由得痛骂一声:"妈的!这么大的禁力,想要人命啊!"显而易见,李笑的卧室里被高人下了禁法之力,任何法术在这里不但没有用处,还会被反噬。你有多大的法力就会有多大的冲击力,幸好黑楚文用了不到五分之一的灵力,否则的话,他肯定会吐血昏倒。
  重新调整了一下内息,黑楚文没有硬碰硬,他把双手平举在胸前相扣,形成两仪太极的手势,压低声音道:"方位木火,时辰亥时定昏,祭灵师黑楚文敬叩求幽冥地府神丰都北阴大帝神光普照,遂祭灵师口咒为祭敬请孽镜示灵,天眼通达,无量无限。"
  .黑楚文要强行打开天眼看看这房间里究竟被什么下了禁力,可事与愿违,他双眉之间剧痛无比。
  等到祁宏再看见黑楚文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黑楚文苍白的脸色,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大病缠身一样。他气弱地说:"老毛病犯了。"
  "那赶紧走吧。贾叔,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贾武打量了几眼黑楚文,像是觉得这人不大中用似的眼神让祁宏觉得有点别扭。不过,他趁着贾武打量着黑楚文的功夫,把一个黑色的小本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随手拉着摇摇晃晃的黑楚文就告辞离开了。
  离开李笑的别墅以后,祁宏大发善心的扶着黑楚文上了他的车。看了看身边呼吸急促脸色惨白的人,就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得跟你回家,别担心,我只守在你家门口。"黑楚文说话的气力有些虚弱,脑袋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
  祁宏有些反感,却又有些钦佩。黑楚文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还要坚持工作,这人似乎也有那么一丁点的闪光点。于是,祁大律师的善心又发扬了一次,道:"你可以睡在我的客厅。"
  黑楚文强迫自己笑了一下,说:"谢谢。"
  到了祁宏的家黑楚文一点没客气,直接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祁宏脱下外衣又打量了他几眼,好半天也没找到该说的词儿,支支吾吾放下一句:"熬不住了就去医院"以后,匆忙的拿着换洗的睡衣去了浴室。
  等祁宏洗了澡进了卧室以后,装睡的黑楚文拿出电话打给了小洛,问:"李笑死的时候,贾武在哪里?"
  "哦,你说那个老头啊,他在花舍,有两个人证,这一点错不了。"
  "你们查过苗兴元没有?"
  "查过了,他一直在家,这几天都没离开过。李笑死的时候,据说他在自己的卧室睡觉。"
  "睡觉?没人陪着吗,睡了多久?"
  "他就一个人睡的,从下午一点一直睡到四点。"
  接下来,黑楚文又问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含糊的应付了小洛的疑问以后,就收起电话。现在的身体和精力完全不适合用来思索案情,他支撑着盘膝而坐,慢慢的释放灵力来治愈疼痛。时间大约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才有了些成效,一头栽倒沙发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在卧室里的祁宏,本想看看从李笑书房顺出来的黑色日记本,无奈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他有些疲惫了,连台灯都没关就睡了过去。不晓得睡了多久,隐约中听见了有人走进房间的声音,迷迷糊糊的以为是黑楚文,就翻了个身说:"有事?"
  对方没有回答,脚步声越来越近,祁宏猛的惊醒,突然想起黑楚文好像是旧病复发,哪来这么规律的脚步声?自己临睡前并没有关灯,怎么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想到这里,祁宏运足力气跳到了床的另一侧,站稳的同时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难以适应黑暗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着踏踏、踏踏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朝自己走过来。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祁宏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壮着胆子问了句:"黑警官?"
  对方没有回答,脚步声也没有停下来,继续靠近他。祁宏意识到,这个人绝对不是黑楚文!那睡在客厅的黑楚文呢?该不是被做了吧?
  想到这里,祁宏大吼了一声:"黑楚文!"就弯下腰从侧面逃出去。他能感觉到那脚步声错过了自己,心里大喜,朝着门的方向就疾奔过去,他的手摸到了灯的开关,不知道什么原因,室灯没有亮。祁宏急躁的开始摸门,结果他摸到的还是墙。后面的人似乎非常迟钝,走路的声音还是那个不紧不慢的速度,心里一种莫名的恐惧感,让祁宏只想尽快离开这该死的房间。他的手顺着墙面一点点的摸索着。
  墙,墙,还是墙!见鬼,房门哪去了?祁宏开始冒冷汗,在他的概念里,房门消失了。
  祁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在墙面上摸索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心揪得死紧,就在这时候,他突然隐约的听见墙的后面传来一声"祁宏"!
  是黑楚文,他还没死!
  祁宏惊喜万分,急促的敲打着墙面,不停的大声叫喊着:"黑楚文,黑楚文,呃!"
  突然被从后面卡住了脖子,祁宏就觉得脖子上的手冰冷异常且力大无比,他抡起手臂就朝后面的人打过去,结果却像是打在硬铁上一样。后面的人很轻易的就拖着祁宏朝床边走过去,祁宏尽全力的挣扎毫无用处,被狠狠的按在了床上。
  他的双膝跪在地面,脸的一侧趴在床上。他的位置刚好和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相对着,祁宏要看看究竟是谁要杀他,费力的在铁指下扭过一点点的头部位置看着窗户上的倒影,这一看,没被掐死却险些被吓死。窗户的倒影里,只有他一个人!

  祝诅术09

  来不及消化这种异常的情况,也因为脖子上的那只手还在用力。祁宏的眼睛开始向外凸出,舌头也要挤出口腔,他的手胡乱的在周围划拉着,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抬手就扔,只听见"滋啦"一声,脖子上那股杀劲竟然消失了。祁宏疯了一般的使劲朝后撞了一下,狼狈的朝着门口方向爬过去,可他的脚腕却被抓住,感觉自己像是脱水的鱼任由一股强大的力气扯了回去。
  祁宏翻身想要踹出去一脚,可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确切的说他根本看不见袭击他的人。惊恐的状态下他忘了反抗,再次被拖到了床上。那只手又掐住了他的脖子,祁宏呜呜呜的发出濒死前的哀鸣,眼睛逐渐的开始模糊……
  "正神当往,邪鬼速去,急急如律令。"随着一声如洪钟般的诵咒声在脑海中响起,祁宏在失去知觉的前一秒,好像看见了一个人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楚文气喘吁吁的看了眼窗户,低喝:"跑的倒挺快。嘁,道家的玩意还是用不惯,烫死了。"黑楚文甩着被咒符燎痛的手指,没打算出去追击刚才那个恶灵。认为眼前的人似乎更重要。
  把祁宏抱起来慢慢放在枕头上再盖好被子,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不由自主的抬手去擦了擦他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刚打算起身,就发现祁宏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袖,愣神的一瞬间,黑楚文突然觉得他全心的依赖着自己,而这个平日里冷傲的男子此时倒有几分让人护着他的那份怜惜。黑楚文晃了神,不敢再多看,生怕自己会怎么样似的。他站起身来转巡视了一圈整间卧室,脸上出现了一片阴霾,心里有些后怕。
  若不是祁宏无意间摸到了他的钱包打中了怨灵,自己也找不到破解禁力的法子,那祁宏就……
  袭击祁宏的这个怨灵似乎有很高的道行,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进卧室。当他察觉到有异样的时候想要冲进卧室已经来不及了。房门被一股很强大的怨气和禁力封死,再加上他为了疗伤使用了大部分的灵力,导致了数次强行打开未果。
  不过有些地方似乎很蹊跷,自己没用祭灵师的灵力而是用了道家最基本的小法术,按理说,那种百年以上的怨灵不该抱头就跑的,除非,对,除非怨灵发现了自己身上不同于道家的灵力。
  其中太多问题让黑楚文隐隐约约的察觉到不对劲,他回头看了看,确定祁宏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于是就站在卧室的正北方放开了一些灵力。不多时,他的衣襟渐渐漂浮起来,整个人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笼罩。额心一点金色跳跃着闪烁,这正是作为祭灵师独有的一种灵力在发挥着功效。
  几分钟过去以后,黑楚文收起了灵力,紧锁眉头说了句:偶术。
  外面的天色依旧很暗,不放心祁宏的黑楚文思量一下便关了室灯,走到床边坐在地上靠着床稳定下来。
  黑楚文不停的想着,这个怨灵是谁?为什么会找上祁宏?第一次和祁宏见面的时候曾经探查过这个人,他身上什么都没有。一个普通人,会引起邪门歪道的注意吗?想来祁宏本身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所知道的事。
  想到这里,床上的人翻了个身一只手无意的碰到了他的肩头,不知道是不是梦中有了什么,祁宏的手再度抓住了黑楚文的衣服。黑楚文笑了,握住他依旧有些冰冷的手在掌心给与温暖,转回头靠在床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深夜的卧室里,只能听见祁宏规律的呼吸声,月光淡淡的透着窗帘洒落在地面上,映出黑楚文斜斜的身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黑楚文是被祁宏推醒的,在地上坐了大半夜的身子酸痛的很,他迷迷糊糊的说:"你干什么。"
  "昨晚,昨晚你……"从睁开眼睛开始,祁宏把晚上的事都想起来了。看着外面明媚的阳光和床边的黑楚文,祁宏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到了,抬手使劲推了一把,看见黑楚文险些摔倒不免有些内疚。
  黑楚文索性站了起来,一头扎到了祁宏的床上,结果被对方不疼不痒的拍了一巴掌,追问:"你说话啊,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黑楚文舒展着僵硬的身体,声音懒洋洋的,道:"昨晚我在客厅睡的好好的,就听见你在卧室里喊我,我想进来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可你的房门在里边反锁上了。等我破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你在床上胡言乱语,知道是你噩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鬼了呢。"
  "就是见鬼了!那不可能是梦,这一点我还分得清!那个,那个东西不可能打开我家里有三道锁的房门,还经过你所在客厅进入我的卧室。当时我记得非常清楚,台灯和室灯都不好用,门也消失不见。那个东西掐着我的脖子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绝对不是活人该有的温度。还有,我根本看不到那个东西,窗户的倒影也只有我一个人的!"
  听完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黑楚文眨巴眨巴眼睛,扔出去一句:"你病得不轻。"
  "都说不是做梦了!天哪,你听不懂人语吗?"
  "我自然听得懂你在说什么,问题是,怎么说呢,我没看见你说的那个东西,很难相信啊。"
  祁宏气的真想给他一脚,转而就想起了自己有证据说服他,于是就突然开始解睡衣的扣子。
  "祁律师,一大早就这个激情不好吧。"
  祁宏白了一眼打趣的人,把睡衣脱下去以后就转过身背对着他,说:"看看我的脖子,昨晚那家伙使劲的掐我,没留下淤血才怪。"
  不用祁宏说黑楚文也看见了,祁宏脖子后面那像墨一样黑的五指印绝对不是无神论者能接受的产物。不由得在心里叹息,这证据都确凿了,还怎么用噩梦的借口搪塞他?这个人啊,太精明了。
  "没什么啊。"黑楚文说着谎话的时候,他的手在祁宏的脖子上抹了一把,那五指印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脖子后面一阵微微的凉风吹过,祁宏只觉得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回过头非常疑惑的看着黑楚文,紧跟着就下了床跑去卫生间亲自验证了。不多一会,黑楚文就看见他满脸疑惑的走回来。
  "没有吧。"
  "怪了,真的是做梦?"祁宏怎么想都觉得昨晚的事不可能是梦。他看了看已经躺在床上的黑楚文似笑非笑的表情就更是纳闷,心里的念头转了又转,就貌似平静的说:"你今天还要跟着我吧?"
  "工作。"
  "不用回家?"
  "就是想回去也不行啊。"
  "那你至少洗个澡吧,我这有衣服给你换。"
  黑楚文诧异的笑了,问:"你会这么好心?"
  "算是昨晚你带我去李笑别墅的回报"说着,祁宏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套夏装扔到了床上,催促着黑楚文快去浴室洗澡。
  黑楚文也没矫情,谢过祁宏以后就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祁宏站在客厅里听着浴室里传出来流水的声音以后,就疾奔着去检查家里所有的门窗。当他看到后门时,竟然发现是没有上锁。对了,是前天去后院找东西忘了锁门,因为这个小区的治安非常好,祁宏从来没烦恼心过后门失窃。转念一想,既然后门没锁,袭击者肯定是从这里进来的,可为什么睡在客厅的黑楚文没有一点察觉?想到这里,祁宏转身回了卧室,他记得,晚上在和袭击者扭打的时候好像碰倒了床头柜的什么东西,于是,他蹲在床头柜前仔仔细细的看着,果然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
  放在床头柜上的书,有几页被撕扯过,皱皱巴巴的。一定是当时自己的手无意间抓到了书,弄成了这样。也就是说,昨晚的事绝对不是梦!突然,他想起了昨夜的袭击者曾经抓过自己的脚腕,他一把就挽起裤腿看过去,不由得心里一片冰凉。脚腕上赫然留下了漆黑漆黑的五个手指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就觉得整条腿都在痛。
  出了一身冷汗的祁宏坐在床上,他的目光穿过卧室的门紧盯着浴室看。
  黑楚文洗完澡,整个人都觉得清爽了很多,他看见祁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咖啡,桌子上也有自己的一杯,就走了过去,说道:"你要是真不放心,我就帮你找个明白人过来看看。"
  果然!祁宏心里铁定了黑楚文有古怪,依旧装作很冷淡的样子看了黑楚文一眼,一下子就被他脖子上的一块青色的挂饰所吸引住了。
  黑楚文察觉到祁宏的目光,很自然的把脖子上的东西塞进了T恤里面,瞄了一眼神态自若的祁宏,就听见他回问:'什么明白人?"
  "道士啊。"
  "你认识道士?"
  "认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吧。"
  "那就请过来看看吧。"
  黑楚文喝着咖啡察觉到祁宏正在盯着他,刻意避开了他的目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就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黑楚文的话不多,几句就搞定了对方,祁宏也没多问什么,耐心的等待着说半个小时候后会过来的道士。在祁宏的概念里,过来的人八成是个四十多岁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中年人,一看上去就有资本骗人的类型。等到他在半小时后打开门的时候,诧异的看见了在医院里接走黑楚文的那个年轻人。

  祝诅术10

  "你好啊,祁律师。"夏凌歌一身休闲装,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你,你好。"祁宏拿不准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黑楚文嘴里的道士,在他看来,这个人更像是演艺界人士。
  "凌歌,先进来再说。"坐在客厅的黑楚文吆喝了一声。
  从打夏凌歌进了他的家开始,祁宏能感觉到俩人关系非比寻常,却又不是属于超越友谊的那种。本来就不爱八卦的祁宏没心思琢磨他们之间的问题,就坐在了沙发上,听着黑楚文向自己介绍夏凌歌。
  "他叫夏凌歌,是个年轻有为的道士。"
  啊呸!不就是坑蒙拐骗专业户吗,还年轻有为个什么劲啊。祁宏在心里腹诽着俩人,故作礼貌的姿态朝着夏凌歌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祁宏的内心活动,黑楚文偷偷的笑了一下,说:"凌歌,你去卧室看看吧。"
  祁宏觉得这事顺着自己的预料发展的很准确,也跟着夏凌歌去了自己的卧室。
  夏凌歌也没干什么让祁宏诧异的事,就是在卧室里转了两圈,随后返回了客厅。祁宏尽到地主之谊,给夏凌歌拿了一杯咖啡,就说:"黑警官向我推荐你,卧室你也看了,有什么异常?"
  夏凌歌抓了抓脑门挺一本正经地说:"祁律师,首先我要问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祁宏一愣,随即回答:"信。"
  黑楚文没想到祁宏竟然会这么说,扭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就听他继续说道:"我相信有鬼很奇怪吗?"
  "都说你那是做梦了,哪有人做了一次噩梦就相信这世上有鬼的?"再次避开了祁宏的目光,黑楚文一边低头喝咖啡,一边数落着祁宏。
  祁宏靠在沙发上,习惯性的翘着二郎腿,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说:"这世界上有很多至今为止人类都无法掌握理解的事物,但这些事物并非不存在不真实。事件的发生不能只固守单一的思维理论,而是要多方面多渠道的去分析探寻,不管世界上有没有鬼魂,事件本身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夏凌歌眨巴眨巴眼睛,问黑楚文:"他说这么多什么意思?"
  "瞎猫能碰上死耗子。"
  祁宏没言语,眼神分明在说:粗俗!
  夏凌歌偷着瞄了一眼祁宏,就说:"这样吧,我在你家里下几道驱鬼镇邪的咒符,看看效果怎么样。如果还是有'好兄弟'来找你,我再过来。"
  祁宏点点头,夏凌歌就起了身在祁宏家中的四面墙上各贴上一张符咒,最后在他的卧室门上用手指虚画了一些祁宏根本看不明白的东西,才算完工。夏凌歌叮嘱祁宏最近几天不要在晚上出门,尽量避免去人少阴暗的地方。
  "牢记我的话。如果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突然觉得有异常,就念诵'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然后不要回头立刻到人多的地方去。一定要记住,人多的地方人气就重,邪秽之物最忌惮的。也可以直接去警察局或者是法院这类的地方,这些地方煞气重,能够保你。"
  "等等,你刚才那句什么前什么阵的怎么说?"祁宏追问着,他可记不住那么复杂的东西。
  "找只笔,我写给你。"
  祁宏找了纸笔,夏凌歌写下以后交给了他。转回头,对着笑眯眯的黑楚文说:"我有事找你,有时间吗"
  "有"
  "走吧,跟我出去转转。"
  黑楚文拿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就告诉祁宏:"我会去你公司楼下,如果你想外出就麻烦告诉我一声,不要再弄破轮胎了。"
  看着他们两个人貌似闲闲先生的样子离开以后,祁宏冷冷的哼了一声。
  黑楚文走得急,夏凌歌紧紧的跟在他身后上了自己的越野车,关了车门就问:"你惹上大家伙了?"
  "不是什么大家伙,是偶术。"
  "偶术?谁家的?"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偶术,和道家的有点像,却又充满了邪气;和降头术中的养鬼灵降也有点像,但是我破了这个偶以后,偶只是消失,并不是降破。还有,那间卧室的门被法力和怨气封死了,我足足用了两分钟才打开。事后我探查过,对方留下来的气息和在周万里尸体上的是同一个人。"
  "杀了周万里的人要杀祁宏?为什么?"夏凌歌其实并不是很关心案件,他只是对施术者有兴趣而已。
  "这里面有很多问题盘根交错,必须一件一件的查明白才能知道。"
  夏凌歌挑挑眉满不在乎地问:"那你灵力大减是怎么回事?刚看见你那时候,我还以为你和百鬼大战了呢。"
  黑楚文无奈的耸耸肩,将在李笑家里的事前前后后的说给夏凌歌听。
  夏凌歌咂吧几下嘴,也收敛了刚才那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说:"想不到啊,除了我那死鬼师傅以外,还能有人压得住你。今晚带我去看看。"
  黑楚文没答应他,可也没说不行。从周万里的死开始到祁宏被袭击,黑楚文嗅到一股阴谋的气味,搞不好自己会被卷进漩涡的中心而无法抽身。尽管他不愿意让夏凌歌掺和进来,可按照这位好友的性格来说,幕后的神秘人一定引起了他的兴趣。
  祁宏在办公室里正在和什么人通着电话,他的手敲击桌面仔细的听着对方的话,大约能有三五分钟后,就说:"这么说来,在周万里死的第二天黑楚文就和苗兴元接触过。随后,他才开始跟踪我。"
  "是这样的。"对方说。
  "不要惊动他,继续看着。另外,你帮我做三件事。一,去调查一下在笑面佛死的时候苗兴元在哪里做什么?二,想办法混进警察局撬开老瓜的嘴,问谁是他的雇主。三,调查一个叫夏凌歌的人,这个人自称是道士。车牌号是XMX2XX,要快。"
  "好。"
  放下电话的祁宏琢磨起来,老瓜这种通缉犯突然冒出来要杀自己,可见一定是收了不少的雇佣金,谁是他的雇主?为什么要杀自己?这件事和周万里以及李笑的死是否有关?
  从自己发现火飞帮的渔场今后有利可图转而和宗云海商量以后,三义会就决定要收了火飞帮的渔场,随后,麻烦事就不断的发生。苗兴元去找笑面佛从中调解还是在贾武嘴里第一次知道。很明显,就算是贾武也不清楚自己和笑面佛在私底下已经达成的合作协议。而笑面佛竟然没提起过苗兴元找他的事,这里面就问题了,难不成笑面佛想吃两家的香?奇怪的是,笑面佛刚刚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第二天就被杀了。仔细想想,整件事似乎都围绕着火飞帮的渔场在打转。
  祁宏想到这里,就按下电话上的呼叫按键说:"招呼几个人,我要去火飞帮。"
  见到苗兴元的时候,祁宏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感觉到敌意或者是任何不悦的情绪,确切的说苗兴元对他的来访似乎满不在乎。请他进了主屋以后,还算客气的让手下人上了冷饮,随后就坐在对面有些发呆的样子。
  祁宏一直观察着苗兴元的反映,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并未让祁宏觉得失望。想来,在道上什么人没见过。
  祁宏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略带笑容地说:"我只是来探望一下苗老大,听说周大哥被人杀了,火飞帮一定有忙不完的内务吧?"
  "还算可以。"苗兴元随口应对。
  "周大哥什么时候出殡?"
  "明天。"
  "我会到场。"
  "祁律师有心了。"
  几句客套话过后,祁宏就进入正题说:"苗老大,尽管现在不合时宜,但我还是要请你再慎重的考虑一下关于渔场的问题。我们三义会也不是说要强迫你,按照实价也给出了相应的金额数目。"祁宏边说着边观察着苗兴元,见他没什么反映,不免有些纳闷,就继续说道:"你的渔场也不是赚钱的营生,不过就是养着几个人,操着一份心,你把渔场卖给我们反而是件双收益的好事。"
  说到这里,祁宏见苗兴元突然神经质的抽搐了两下,对着自己嘿嘿嘿的笑,那笑让祁宏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可一转眼,苗兴元就恢复了常态,速度之快让祁宏以为自己看错了。
  "明天晚上我们约个时间详谈,怎么样?"
  祁宏压下心中的余悸,说道:"好,到时候我们再约。"说完,便起身告辞。
  和夏凌歌分开以后,黑楚文赶到祁宏公司的时候,才得知这个不老实的家伙又跑出去了。黑楚文烦躁的把手中的纸杯捏扁就扔在了马路上。在心里算计来算计去,只好暂时放弃去抓人,先赶到警察局再说了。
  抬头看了一眼祁宏公司的大楼,心说:在我回来前,你可千万别再出事了。
  一路略过不必详表,黑楚文回到了警察局,直接奔着解剖室就去了。
  整个警察局只有解剖室所在的八楼人最少,他转了几圈有些不耐烦的看着法医在里面繁忙的工作着,只好低声咳了一下开口。
  "刘文,治安科的老胡找你,先过去看看。"
  法医放下手里的工作就跑到了解剖室门口,朝着走廊喊了两声:"付局,付局?"
  黑楚文躲在卫生间里面,看着法医急匆匆的摘下手套嘀咕着:"怎么让付局传话,这老胡架子越来越大。"的同时离开解剖室,就飞快的溜了进去。
  他打开了周万里尸体的冷藏柜,记忆里很清晰,昨晚自己一张符咒打出去,正好打中对方的手臂,不管是怨灵还是役偶,都会留下痕迹。于是,黑楚文第一眼就看着周万里尸体的手臂,结果却是毫无收获。
  他站在冷藏柜前和周万里的尸体面面相觑,满脑门官司。
  也就是过了十几秒钟的时间,黑楚文眼睛一横,抬手就把旁边也就是李笑尸体的冷藏柜打开了,结果让他大为吃惊。

  祝诅术11

  黑楚文难以相信,在李笑尸体的手臂上干净的很,根本没有任何伤痕。那袭击祁宏的役偶到底是谁?
  就在黑楚文为了祁宏的事疑惑不已的同时,这位律师先生把在火飞帮收买的内鬼单调了出来。
  "祁宏,你胆子够大,这时候敢来见苗兴元。"内鬼真是佩服祁宏的胆量,也不怕这被苗兴元做了。
  祁宏有些焦躁的瞪了一眼,问:"周万里死的时候苗兴元在干什么?"
  "在地盘上收保护费,我一直跟着。"
  "昨天晚上苗兴元出去过吗?"
  "出去了。下半夜走的,不知道去哪里。有两个人个跟着他,回来的只有他一个。"
  "他去哪里没人知道?"
  "没有。啊,今天早上我听负责送嫂子的兄弟说,苗兴元的车里有一股鱼腥味,昨晚他就是开着那辆车出去的。"
  鱼腥味?去渔场了?压下心里的疑问,祁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扔给了过去,看着对方拿着钱满意的离开以后,祁宏从车载箱里拿了一盒香烟出来。他很少抽烟,只有遇到想不通的问题时才会抽上一只,可眼下的情况来看,他的烟怕是不能离手了。
  祁宏一根烟抽完,让司机直接回三义会的公司。
  回到办公室,祁宏拿出了从李笑书房顺出来的黑色日记本,发生的事太混乱,他一直都没时间看。其实也没有抱太多希望的,祁宏随便的翻开来看看。
  这是从春末开始写的日记,日记上大多都是繁体字,他有很多都不懂,只能找来字典查。日记上没写什么重要的事,大多都是天气、心情和茶叶的味道。等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正打算要告一段落的时候,赫然发现有一篇日记被撕掉了,本月十三号后面直接就是十五号。十四号的日记呢?
  日记一直写到李笑死的当天也就是十六号,这样分析的话,日记应该是十六号当天被撕掉的。看着被撕掉页面的部分有些褶皱,说明撕去日记的人当时很着急。会是谁呢?贾武?不可能,如果他有意隐瞒日记本里的秘密,李笑被杀以后,他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毁掉日记,没有必要单单撕下十四号这一页。也就是说,撕去日记的人不是李笑别墅里的。
  十四号那天都发生过什么呢?自己没有按照约定去见周万里,接着就是周万里被杀,同一天苗兴元去见过李笑。这些事绕来绕去的,表面上看似乎很复杂,其实从头至尾都围绕着一个核心!
  下午五点左右,祁宏就提早下班回家,一路上都没发现尾巴跟着,还有点纳闷呢,到了家门口以后,就见黑楚文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祁律师下班很早啊,这是你早上借我的衣服,我洗过了。"
  祁宏接过来没言语,直接进了楼内,后面自然还是有一条尾巴跟着,不但跟着还大大方方的进了他的屋子,其理由祁宏难以反驳。只好让他堂而皇之的入侵自己的私人领地。
  晚上,祁宏叫了两份外卖和黑楚文食不言的吃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俩人各坐在沙发的一角开始看电视,貌似多年的……
  祁宏在心里磨牙啊,这黑楚文还真打算贴身监视他?这要怎么出去?
  黑楚文在心里偷笑啊,这祁宏怎么看都是心不在焉的样子,难不成还要出去?
  俩人这么一直耗到了晚上十点多,祁宏有点耐不住了,就问:"你要住下吗?"
  "睡沙发就行。"想赶我走,没门。
  "有你朋友的咒符在,不会有事的。"你太碍眼了,快走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这借口没用,今晚我死盯你。
  "你不是旧病复发了吗,身体没事吧?"打肿脸充胖子,趁早滚蛋得了。
  "为了祁律师的安全,这点问题不算什么。"玩迂回战术你还太嫩,趁早死心。
  祁宏早在心里把黑楚文痛骂了一顿,可表面上还要继续维持自己淡漠的态度,说:"我先去洗澡,能不能麻烦黑警官出去帮我买点冰镇啤酒回来,冰箱里没有了。"
  "行,要指定什么牌子吗?"
  "小区外面有一家超市,只有他们家才卖黑啤,我只喝那个。"
  俩人一同起身,一个朝外面走,一个朝浴室走。三分钟后,一个朝外面走,一个朝里面走。
  "啊,你,你回来了。"
  "哎呀祁律师,你这是要去接我,真是不好意思。我到楼下的商店问了一句,原来他们家也上了你喜欢的黑啤。都给你了,可以放进冰箱。"
  好沉!祁宏转回身一脸的愤怒走向厨房,心想,走后面的门就好了。
  怀着一腔的愤怒去洗澡的祁宏,在浴室里筹划了N个计划,要打发掉外面碍事的家伙。当他走出浴室的时候,就看见黑楚文从他的卧室出来,不由得问道:"你进我卧室干什么?"
  "担心有贼进来,我给你所有的门窗上加了报警器,只要一打开门窗我手里的接收器就会响。"
  "黑警官真是想的周到啊。"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听上去绝对是充满了诚意和感激的。
  "不早了,祁律师早点休息。"
  "我还不困,对了,要不要喝杯牛奶,有助睡眠的。"
  "那就有劳祁律师了。"
  看着祁宏进了厨房,黑楚文偷偷的笑,心说:这回又玩什么花样?要是用蒙汗药就不好了,哪玩意对自己没什么作用,还不如直接□来的比较有效。正想着不着边际的事,就见祁宏一手拿着牛奶走了出来,对他说:"你先喝,我去拿自己的。"
  黑楚文接过牛奶坐在沙发上闻了闻,没啥怪味。黑楚文心想,祁宏要是没动手脚,那就不是祁宏了。正琢磨到这里,就听祁宏在身后叫:"黑警官。"
  "什么?"黑楚文刚一扭头,就突然看见有一个黑色物体直奔面门而来,随后脑袋上一阵剧痛栽倒在沙发上,人事不省。
  祁宏出了口长气,看了看手里的平底锅,非常满意它的质量。随后扔在一旁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家。
  他前脚刚走,躺在沙发上的黑楚文就捂着脑袋坐了起来,笑的几乎打颤。他还真没想到祁宏会出这招啊,这祁宏啊简直是——太可爱了!
  祁宏敲昏了黑楚文以后,单独开车去了火飞帮的渔场。等他到达地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的一点多了,瞄了一眼黑漆漆的门卫室他猫着腰溜了进去。
  渔场分前后,前面是存放货物的仓库,后面是被分成三十亩的养鱼场。祁宏走到并列的五个仓库门前看了几眼,发现其中第三个仓库门前脚印很少,而其他的仓库门前脚印杂乱,祁宏想都没想就直接走向了第三个仓库。
  仓库门上有锁,一把很老旧的锁,祁宏正苦恼着要怎么打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后面养鱼场传来一阵阵的水波声。这声音绝对不是一两条鱼能掀得起来的,祁宏赶紧掉头就奔着后面走去。
  当他差不多要走到的时候,那种水波声便消失了。祁宏没放弃,加快脚步走到了养鱼场的水台前。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见被分成一亩一亩的渔场水面都很平静,仿佛鱼儿们都已经睡了。他走上前几步,蹲下身子仔细的看着,最后在靠近南墙附近的一亩鱼池水面上看见了涟漪的波纹,就起了身走过去。
  养鱼场的水台上都是水,脚底有些滑,祁宏只能放慢速度保持平稳。七八分钟后就走到了涟漪消失的那亩鱼池旁。祁宏想不通,里面到底有什么大家伙能发出刚才那种声响,如果按照常理来分析,这里面不是养了大鲨鱼就是小鲸鱼!越想越纳闷的他索性走到水台檐边上,蹲下身子拿出了激光手电照射着水面,想要看的仔细一点。
  水面下,影影绰绰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着,祁宏又把腰弯的深一点凑过去……
  水面的深蓝色似乎浅了些,在微风的吹拂下荡漾起了层层的涟漪,水面下一个模糊地影子渐渐浮游上来,周围的声音渐渐远去,水面下的情形渐渐清晰。祁宏定睛细看,发现游上来的似乎是一个人。
  白藕似的手臂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乌黑的长发像点缀了星星闪烁光亮。水波一阵荡漾,就看见了纤细的腰身下面金色的鱼尾。雄性的美人鱼有着一双湛蓝的眼睛如梦似幻的望过来,饱满的唇微微开启,双臂缓缓伸出,像是在邀约情人般的诱人。
  祁宏只觉得脑子昏昏的,明知道眼前的生物不可能存在于世上,却仍无法摆脱这震撼灵魂的美。水中的美人鱼见他不肯回应,一双眼睛含着哀伤的情愫浮出了水面。
  别哭……祁宏的心一阵揪痛,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抹去那眼角边晶莹的泪。手指触及的是滑腻腻的感觉,美人鱼闭上眼睛把小巧的脸贴在他的掌心里,似贪婪他的温度,那满足的表情让祁宏满心怜惜,忍不住伸出了另一手臂将美人鱼抱在怀里。
  他与它紧紧的抱在一起,风声消失了,月色消失了,祁宏只觉得所有的烦恼都消失了。神智渐渐的开始模糊,只想要永远这样抱着这条美人鱼,远离尘世。
  与此同时,在李笑别墅的卧室里做贼的黑楚文和夏凌歌忙活了好半天才算是打开了禁力,不等黑楚文喘口气歇歇,就突然觉得胸口一阵闷痛,连看着他的夏凌歌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问:"你这么不济事啊?"
  黑楚文白了夏凌歌一眼,道:"我不累,八成是祁宏那边出了问题。"
  "哈?你什么时候练成冥觉了?"
  "我没练那么费事的玩意,我把祭灵符塞他身上了。"
  夏凌歌怔住,随即一脸的坏笑,问:"你看上那个律师了?把自己的命根子都给人家了。"
  黑楚文没心思跟夏凌歌解释,集中精神感应了一下自己的祭灵符,不由得骂了句:"笨蛋"!
  "怎么了?"夏凌歌看着黑楚文的脸色不对,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事
  没时间一一解释了,黑楚文双手结成两仪太极,口中念道:"五行土位中戊己、丑未、中霤、镇星、脏脾、后土、德信、窍口、志意、音宫、元信、物妄意,祭灵师黑楚文遂五行土为祭敬叩求福德正神佑我灵符,着。"

  祝诅术12

  沉溺在无比幸福中的人突然感觉到大腿根部一阵灼热的痛感,浑身激灵的直打哆嗦。这一哆嗦不要紧,祁宏咕咚就吞了一大口的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水底!什么美人鱼,什么人间仙境,什么幸福都不见了,包围着他的只有没顶的水和看着他即将死亡的鱼。
  祁宏察觉到自己已经快不行了,用仅剩下的一点力气拼命的向上游去,才不过踩了几脚的水就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脚踝。祁宏回头看,黑黑的水底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着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朝水下面拖去。这时候,他大腿上的灼痛感越发的强烈,神智也越来越清醒,他下意识的抓了一把大腿根部,一个硬块被握在了手里,挣扎的时候看得见手指缝间透着光亮。祁宏想都没想就把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好像是小铁片似的东西狠劲的朝着被抓的脚踝上砸去!顿时听见了一种非男非女的刺耳尖叫声,随着尖叫声几乎要冲破耳膜的时候,脚踝上的力气也消失了。祁宏没命似的向上游去,一个跃身就冲出了水面,跳到了水台上。
  他坐在水台上大口大口的吐着水和污物,眼泪都下来了。知道这里绝对不是久留之地,拖着还在发抖的身体就要离开,刚刚转身,他的腿又被抓住!
  这一次祁宏看见了,一个丑陋的娃娃正趴在自己的脚踝上,力气大的惊人,死命的把自己往水下拖。祁宏头皮发炸,突然想起了夏凌歌教他的话,大声喊着:"临兵斗者,斗者……"妈的,忘了!
  祁宏一句粗□出来,那丑娃娃扒着他的腿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祁宏拼命的甩,却怎么都甩不掉,随着丑娃娃越来越近,他闻到了一股让人恶心的鱼腥味。
  丑娃娃已经爬到了他的肚子上,祁宏的身子根本动不了了,就像压着一块巨型的大石头。那丑陋又狰狞的娃娃举起短小的手臂就朝着祁宏的肚子袭击过去。
  完了,这下子肯定要交代了!祁宏像是豁出去了一样,高高的举起手里的那个小铁片打中丑娃娃的脑袋,紧跟着他又听见了尖叫声响起!祁宏停不下来,一下,两下,三下……看着丑娃娃的脑袋扭曲着转了好几个圈,最后趴在他的肚子上一动不动。
  祁宏惊魂未定,正想要起身逃走,不知道是哪根强韧的神经作祟,他脱下湿漉漉的外衣垫着手就把丑娃娃包在衣服里面带走了。
  别墅里。
  "今天就这样吧,你别轻易出手。我先走一步。"黑楚文能感觉到,当他的灵识和灵符相结合的一瞬间闻到了鱼腥味,真是搞不懂祁宏到底是在哪里。所以,黑楚文已经心不在此了。
  夏凌歌没说话,只是点点头,见黑楚文放开灵力把自己裹进了柔和的光晕中,就吐糟道:"楚文兄,你看起来很着急啊,连隐身术都用上了。"
  "我要是用了时空转换,你再跟我废话吧。"
  夏凌歌自讨没趣,认识这家伙七八年了,斗嘴就没赢过他,郁闷。
  再说拿了丑娃娃的祁宏一路狂奔回到了自己的车里,他这才想起救了自己一命的东西还在手中被握的死紧。他摊开手掌一看,一眼就认出了是黑楚文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牌子。这心里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他担心那个丑娃娃还会搞怪,就用黑楚文的牌子系在了衣服包上。随后开车,无视所有的交通法规,急三火四的朝家里驶去。
  祁宏浑身发冷,因为喝了几口水而感到非常的恶心,最重要的是,放在副驾驶席上的衣服包让他提心吊胆的,恨不得马上就到家。一脚油门踩到底,刚刚闯过一个红灯,就见迎面一辆车也是急速的驶过来差点跟他的车撞在一起。
  "妈的,赶着投胎啊!"祁宏火燎燎的骂了一句,也顾不得许多了,继续往前开,而错过去的那辆车调转方向紧随其后。
  祁宏不知道是谁在追,朝着倒车镜里看了一眼,只见黑楚文的身子探在车窗外正大喊大叫着,祁宏精神一振,一脚刹车踩得急了,额头撞在了玻璃上,疼的要命。
  黑楚文也急忙把车停在祁宏的车旁,走过去就打开了他的车门,一眼就发现祁宏的情况简直糟糕到家了。
  "受伤了?"黑楚文伸手就抓住祁宏的手臂拉了出来,看他捂着脸的样子真担心是破相了。
  "里面,里面有东西。"祁宏指着车里说话,他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黑楚文,毕竟自己把人敲昏了。
  黑楚文侧过头去看了看,见自己的祭灵符系在一团衣服上,就放开祁宏弯下腰钻了进去。打开衣服一看,黑楚文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退出车内就抓着祁宏问:"在哪里发现的?"
  "水里,火飞帮的渔场。"
  "你在水里的时候看见其他东西没有?"
  祁宏一愣,捂着脸的手也放了下来,见黑楚文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也不再犹豫了,就说:"先回家,我跟你说清楚。上我的车吧,你那辆车太慢。"
  黑楚文没跟他争,先把自己的车停在路边以后就上了祁宏的车,见他的手仍然在发抖,就说:"得了,还是我开吧。"
  祁宏没答应:"我开车还有点事干。"
  黑楚文微微叹了口气,心说:被吓的不轻啊。
  祁宏的车开得飞快,在黑楚文的眼里不过是正常速度而已。他们很快就到了家,黑楚文负责拿着包着丑娃娃的衣服跟着祁宏走进家门。
  "你稍微等会,我去冲一下,浑身都是鱼腥味。"祁宏刚要走向浴室就被黑楚文抓住了,祁宏不解地问:"怎么了?"
  "普通的水对你没用。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明天早上我去找能驱邪的水过来。"
  祁宏纳闷的看着黑楚文认真的脸,好半天都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说:"至少我先换件衣服。"
  黑楚文放开了他,看着他进了卧室以后就打开了衣服包,细看着丑陋狰狞的娃娃。这娃娃不过才两个手掌大,是用一种硬纸做成的,娃娃的头部被粗略的画上五官,显得尤为恐怖。而这些都不被黑楚文所在意。让他在意的是,娃娃的头部和脖子上缠了一些人的头发,娃娃的身体上还有五色彩帛、五色绒线,黑楚文的记忆立刻浮现出一段往事,他几乎是毁灭性的撕开了娃娃的头部,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些粉末,他正要取出粉末,祁宏已经走出了卧室。
  "你在看什么?"祁宏发现黑楚文拿着娃娃,有些犹豫要不要走过去。
  "祁律师,你家里有牛肉吗?"
  "牛肉?"
  "对,生熟都可以。"
  "罐头行吗?"
  "行。"
  祁宏没问黑楚文要牛肉干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他绝对不是用来吃的!等着在冰箱里把牛肉罐头拿给黑楚文以后,就见他打开罐头从里面拿出几块肉来塞进了丑娃娃被撕开的脑袋里,不由得问道:"这是干什么?"
  "破法。"说完,黑楚文就把娃娃放在一旁,一脸严肃的看着祁宏说:"祁律师,你最好把每个细节都告诉我。"
  祁宏有点气闷,回敬了他一句:"那你也该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警察。不要跟我玩迷魂阵,你今天晚上差点去见阎王,还觉得自己不够倒霉吗?"
  被黑楚文将了一军,祁宏突然想起了那块小铁片,四下看了看,却在黑楚文的手腕上发现了。这样一来,就算祁宏想据理力争也没了立场,他把人家敲昏了,人家还好心好意的把小铁片放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这个小铁片自己肯定是一命呜呼了。
  祁宏本来还有点气壮的架势也软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的东西,救了我,谢谢。"
  没想到祁宏会这么老实,黑楚文本来窝的一肚子火气也少了大半,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些强硬了,就说:"这是我的护身符,遇到邪秽的东西就会发挥功效。为了以后的安全着想,我们最好尽快解决问题。"
  这一点祁宏完全赞同,他深吸了口气,坐在了沙发上,看上去并不愿意回忆当时的经过。但黑楚文说的对,必须尽快解决一切!于是,就说道:"李笑被杀的晚上,苗兴元带着两个手下人出去了,回来的只有他一个。我在火飞帮的人说,苗兴元所用车里有一股鱼腥味,我就怀疑苗兴元和他的渔场肯定有问题。"
  "所以,你就大半夜的一个人去了?"
  "没有根据的事,我还是自己先调查一下的好。"
  "然后呢?"
  接下来,祁宏就把当时所有的情况详细的讲给黑楚文听,黑楚文的脸色一直没有变化,只是安静的听他说完。随后,黑楚文问道:"你仔细回忆一下,看见的那个美人鱼会不会觉得很眼熟?"
  "眼熟?"
  "对,这很重要。你必须好好回忆。"
  祁宏不知道自己还能记得多少,他在脑海中搜索着一些不真实并且恐惧的画面,就像是逐行扫描一样,最后定格在美人鱼望着自己的那一瞬间。想了能有十几分钟,他肯定地说:"不行,我想不起来了。"
  黑楚文有点失望,也有点很高兴。想不起那张脸是否眼熟,显然是断了一条线索。而这一点也正表明了他并没有被虚幻所迷惑,不管怎么样,他没事就好。
  然而,黑楚文并没有因此觉得安心,留在祁宏身上的问题不解决怕是就没有安心的时候了,他起了身走到祁宏的面前,似有些苦恼地说:"以后不要单独出去,特别是晚上。非要出去的话也告诉我一声,我不会拦着你,用不着把你们家的锅碗瓢盆都用上。"
  "我……"祁宏刚想要说点什么,就见黑楚文走到面前突然弯下腰朝自己的脸伸出了双手,顿时莫名其妙的脸红心跳,下意识的朝后面靠去,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时候,黑楚文手绕到后面,为他系上自己的灵符。
  "戴着,任何时候都不要摘下来。等一会背熟凌歌教给你的那句话,牢记在心里。"
  祁宏恍惚了,黑楚文的声音过于低沉温柔,跟以往那个做事漫不经心狡猾的家伙判若两人,垂在胸口上的东西微微发凉,胸膛里却被一种火热的东西塞的满满的。

  祝诅术13

  一向伶牙俐齿的祁宏有些磕磕巴巴地说:"谢谢。"
  黑楚文流露出一点点的笑容,道:"时间不早了,你睡觉吧。"说完,黑楚文拿着丑陋的娃娃就朝着门口走去。
  "你可以住在客厅。"以为他要去楼下,祁宏赶忙说道。
  "不,我出去办事。你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黑楚文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把有些发傻的祁宏独自留在家里。
  黑楚文走了以后,祁宏还是洗了澡,就像黑楚文说的那样,他差不多洗了两个小时,身上的鱼腥味儿根本洗不掉,看来普通的水对他真的没用。祁宏到了最后也就放弃了,回到卧室,打开台灯,细看自己脖子上的东西。
  这好像不是铁,到底是什么物质祁宏分辨不出,只能看得见上面一个对他来说万分复杂的字,根本不认识!
祁宏本着好学的精神去查了字典,这才知道,这个字是小篆,念:灵。
  折腾了好一阵子,祁宏也觉得困倦了,关了灯才发现窗外已经发亮。祁宏窝在被子里想要抛开所有的烦心事睡觉,可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他脑子里太多事,活了二十几年仍无法理解的事,换了别人怕是一样睡不着。不知道是过于在意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一直琢磨着,黑楚文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不知道翻来覆去的过了多久,他刚刚有了些睡意,门铃声就吵醒了他。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黑楚文回来了,毫不犹豫的下床去开门。
  刚把门打开,祁宏傻了!只见夏凌歌一脸的血污站在门口,明显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黑子呢?"夏凌歌抚着胸口的伤,说话都是吃力的。
  "他出去了,先进来。"祁宏搀扶着夏凌歌进了房子里面,刚要朝着沙发过去,夏凌歌一口血喷出来吓坏了祁宏。
  "没事。黑子关机了,找他,找黑子,去李笑别墅,贾武,贾武有危险。"说完,夏凌歌咕咚一声摔倒在地。
  祁宏心慌意乱,怎么夏凌歌会知道李笑的别墅,会知道贾武?为什么夏凌歌伤的这么重?为什么说贾武有危险?最重要的是,黑楚文关机,要他怎么找?
  "我找不到他,你都说他关了电话,我怎么找?"夏凌歌身材高大,就算是有些瘦,祁宏扶着的时候也是很费劲的。磕磕绊绊的把夏凌歌放在了沙发上,祁宏也开始着急了。
  夏凌歌一眼就看见了祁宏脖子上的祭灵符,心说:自己没有料错,一开门就发现祁宏阳火极弱,换做普通人早就蹬腿了,看来是黑楚文用灵符保住了他。于是,就断断续续的告诉祁宏:"你手里拿着灵符,心里想着他,要专心,专心就能让他感觉到。你,只能,只能想着他,在心里叫他的,他的名字,他能感觉到。"
  怎么有点像童话故事?祁宏自认早就过了异想天开的年纪,不过几天来发生的事,让他找不到任何怀疑夏凌歌的根据,只是对自己的信念有所怀疑而已,他不知道能不能让黑楚文感觉到自己。
  夏凌歌看见他毫无反映的站在身边,不耐烦地催促道:"快点,人命关天!"
  夏凌歌的情况很糟,祁宏看见他说话的时候嘴边溢出了鲜血。咬咬牙抛开所有的疑问,双手握住黑楚文的灵符闭上了眼睛。就像夏凌歌说的那样,想着他,想着他,想着他的名字,呼唤他的名字……
  渐渐的,祁宏的脑海中浮现出和黑楚文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初次见他时,那种无形的压力是来自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双比常人还大还黑的眸子像是深潭里的水,冰冷刺骨。即便他半个字都没说过,那种隐藏起来的气势,还是让自己有些畏惧。第一印象,黑楚文是个危险的人。
  再见他时,他像是喜欢恶作剧的孩子,而看到他脸上的笑,觉得一点真实感都没有,从头到尾他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请保持距离"的气味。尽管他救了自己,仍然无法对他产生好感。第二印象,黑楚文是个虚伪的人。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去了李笑的别墅,他突发旧症,虚弱的时候就靠在自己的肩上,给了自己一种可以靠近的信号被。第三印象,黑楚文是个善变的人。
  第二天,他又开始躲避自己的目光,让自己都想不起他这样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他斗来斗去的,最后没了耐心,在敲昏他之前,他好像是在偷偷的笑着,就像和自己是儿时的玩伴。
  数小时前,他内敛温柔,除了过世的父亲,从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他们认识才不过几天的时间,黑楚文从一个类似影子一般的存在变成了多姿多彩的亮点,不管白天还是晚上,这脑子里怎么都被他占据了?啊,真的,这一天好像经常会想起他。归根结底,自己所认识的黑楚文,就是一个——迷。
  谜一样的男人,黑楚文,黑楚文,你能感觉到我在呼唤你吗?黑楚文,黑楚文……
  祁宏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多久,他突然听见大力的敲门声时吓了一跳,沙发上强撑着不能睡觉的夏凌歌催促着他赶快去开门。
  "怎么了?"站在门口的黑楚文一身湿漉漉的样子,急切的问道。
  "快进来。"祁宏没时间去想黑楚文到底因为什么来了,他拉着他就进了房间。
  黑楚文一看夏凌歌的样子就火了,怒斥:"我告诉过你不要再深究了,你怎么不听?"
  夏凌歌嘿嘿的笑,告诉他:"没忍住呗。别啰嗦了。"
  黑楚文回头就对祁宏说:"可以帮忙吗?"
  祁宏点头。
  "去外面帮我买点治疗外伤的药,就是酒精棉消炎药一类的,然后找家卖早餐的地方,卖点白粥回来,多买点。"
  "就这些吗?"祁宏问道。
  "对,麻烦你了。"
  祁宏没敢耽搁,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家。
  看着房门关上以后,夏凌歌急切地说:"我还能撑住,你赶紧去李笑的别墅看看,我是被贾武推出来的,我担心那老头会被禁力吞掉。"
  "怎么还把贾武牵扯进来了?你先详细说说事情经过。看什么看,那怨灵的禁力只会吞下过印记的人,贾武身上一点邪气都没有,不会有事,大不了就是受点伤罢了。"
  "黑子,你怎么知道怨灵禁力的来源?"夏凌歌在自己身上戳戳点点了几下,身上的伤就不像刚才那么疼了。
  "稍后我再告诉你,先说你的事。"
  夏凌歌点点头,就开始讲述黑楚文离开以后的事。
  他们俩人是打算去搞清楚李笑卧室里那股禁力的源头和破解的方法,上一次黑楚文吃了暗亏,这一次他聪明了很多,和夏凌歌的道家法术与祭灵师的法术相结合很快就发现,这股禁力来自于一个怨灵。黑楚文是祭灵师,他对待怨灵的态度,永远都是先净化其怨气,然后超度。而夏凌歌的态度则是:敢在大爷面前耍狠,就跟你死磕!
  黑楚文从来没有教训过夏凌歌,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牌的修道者,对待邪秽之物一向手下不留情,再加上他做事喜欢干净利落,基本上都是以武力取胜。所以,在察觉到这个怨灵并非一般的时候,黑楚文在临走前叮嘱过夏凌歌,绝对不要出手。
  他以为夏凌歌会听他的劝告,想不到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随着夏凌歌的讲述,黑楚文的脑子里也渐渐的有了一幅画面。
  黑楚文离开了李笑的别墅,夏凌歌本来也打算走的。可黑楚文临走前的警告让他过于在意了,以黑楚文做事谨慎的个性来看,这个怨灵肯定是个强有力的对手,夏凌歌手痒。
  他也不是头脑发热的笨蛋,能感觉到卧室里只是被怨灵下了禁力,而怨灵本尊并不在此。他和黑楚文已经解开了禁力,那怨灵自然会感应得到,如果现在他稍稍做点可以激怒怨灵的事,那怨灵肯定会来袭击他。
  夏凌歌琢磨,挑衅的痕迹不能太明显,最好让那个怨灵以为自己是个半吊子的法师,想到这里,夏凌歌行禹步,口中念道:"禹有直五横,今利行,行毋咎,为禹前除。"这一段咒文是用来在出行时,警告路上的鬼魅不可前来的意思。在这里使用就是要给对手一个自己不济事的感觉。
  果然,夏凌歌念完咒语以后不到五分钟,卧室里的温度就开始骤然下降,他能感觉到自己张开的结界正在被什么东西强行打开,为了进一步让对手轻敌,他减弱了结界的法力,就看见在北面的墙角下冒出一股类似人形的黑烟出来。整间卧室都沉浸在墨一般的黑暗中,夏凌歌的手指在额头画下符咒,打开阴阳眼,眼中的一切明亮起来。看着墙角下残缺不全的怨灵,精神一振,心说:哥们,就等你呢!
  怨灵发出嘶嘶的声音已经脱离了墙面摇摇晃晃的直奔夏凌歌而去,这一次夏凌歌没有使用道家的法术,他觉得又是扔符又是念咒的太麻烦,还不如自己法术来的更快些。因此,他直接掏出了自制的金灵枪就对准了怨灵连开两枪!
  金灵枪的子弹就是夏凌歌的灵力,两束金色的光击中了怨灵,让它发出浑浊的嘶吼声。夏凌歌帅气的脸上露出一种蔑视的表情,手中的枪通体乌黑,上面刻有一只神兽白泽,夏凌歌放下了金灵枪一步一步的逼近怨灵,那样子还是以往的漫不经心吊儿郎当,而他对面的怨灵却被逼得节节后退。
  "老兄,投胎转世是没你的份儿了,两条人命足够我让你魂飞魄散!"说完,夏凌歌举起了枪。
  怨灵退到墙根便无后路,夏凌歌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那金色的光束正中怨灵黑雾之中。奇怪的是,怨灵并未消散,他那一枪就像是打中了深不见底的水中,毫无反应。夏凌歌怔住的一秒钟,怨灵发起了攻击!夏凌歌只觉得一阵冷风袭来,他下意识的避开这股风,就突然被桌子上的一个花瓶集中的头部。他的眉心受了伤,阴阳眼黯淡了下来,他脸上的不屑消退,道:"你不该让我见红。"
  夏凌歌被惹火了,他已经有三四年没受过伤了。今天不给这老不死的玩意点厉害看看,它还真不明白夏凌歌战斗值高达不可估量的地步!夏凌歌的手带着自己的血虚空画符,这比刚才的更有威力。在这个被他设下结界的空间里,空中显现出一个红色的"镇"字,他的手枪对着镇字开火,金色的光束包裹着法咒击中了怨灵!
  夏凌歌铁了心要"活"捉它,收了金灵枪,他双手合十转动一圈,再徐徐拉开,用自己的血和灵力编织出一条缚灵锁出来

  祝诅术14

  "然后呢?"听到这里,黑楚文冷着脸问。
  "然后那个怨灵就突然膨胀了,像是召集了放在别处的法力,直接把我打到门外。"
  "贾武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贾武是听见了声音才出现的,他看见我的时候非常惊讶,因为我面前还有一个实体的残缺不全的人型黑雾。他有点被吓傻了,那时候怨灵也冲到了走廊里。很奇怪啊,怨灵一看到贾武就不再发起攻击,还开始往卧室里退,我本来要再跟它PK两招的,不想贾武冲过来一把推开我,就跑进卧室去了。"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打不开那扇门,我身上的伤也不轻,就只好投奔你来了。我说啊,你那个破电话怎么还关了?"
  "我下水了,电话自然要关。那个怨灵我知道是谁了,也知道你为什么……"
  他们说道这里,祁宏就打开了门拎着一大堆的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黑楚文也因此打住了话头,起身走过去接了祁宏手里的东西说:"谢谢,帮我放一缸热水行吗?"
  祁宏看了看似乎好了一些的夏凌歌直接进了浴室。
  "黑子,这祁宏不对劲啊,阳火太弱,该不是……"
  黑楚文一脸的懊恼:"他比你还麻烦。"
  "别吞吞吐吐的,什么麻烦?"夏凌歌追问。
  "怕是被做了记号。"
  "什么?"
  "别问了,先给你疗伤。鉴于你不听劝告,回头你地下室的东西要任我挑选。"
  "我操!黑子,你土匪啊?"
  "那你自己疗伤吧。"
  "妈的,你就是土匪!下手别太黑了。"
  说话的功夫,黑楚文已经拉着夏凌歌走进了浴室。
  祁宏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去厨房做了点简单的食物。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就见黑楚文扶着脸色已经红润的夏凌歌出来。
  "好点了?"祁宏问道。
  "嗯,死不了啦。祁律师,你厨房里很香啊,有吃的?"夏凌歌好像饿坏了,看着祁宏的厨房眼睛直冒绿光。
  其实,宵夜早就做好了,祁宏没什么胃口就没吃,现在看夏凌歌那一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就忍不住笑着说:"都凉了,我去热热。"
  见祁宏转身进了厨房,夏凌歌瞄了一眼坐在对面貌似闲闲先生的黑楚文,就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小声地说:"这人跟你有缘,冥觉第一层人家一学就会。"
  黑楚文瞪了夏凌歌一眼,吐糟他:"什么有缘没缘的,他半点灵力没有,能感应到我是因为我的灵符在他身上。"
  夏凌歌回过头看了看厨房里忙碌的祁宏,回了头就说:"不错啊,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还是律师。你不要我可就不客气了。"
  黑楚文刚想说:随便你,就听见祁宏在厨房里问自己:"黑警官,你有忌口的吗?"
  夏凌歌嘿嘿一笑,起身就要去厨房,黑楚文一把抓住了他使劲一扯,自己站起来的同时也把夏凌歌推到了沙发上。看着黑楚文一脸淡漠的走进了厨房,夏凌歌一个劲的偷笑。
  "我不吃酸的。"站在祁宏的身后,黑楚文口气很正常,就是声音比以往轻了些。
  祁宏刚要把番茄酱加到意大利面里就停了下来,拿起黑胡椒酱多放了一些,头也不回地说:"我这种黑胡椒酱不是很辣,你应该会喜欢。"
  "只要不是酸的什么都可以。"黑楚文看见了祁宏露在衣领外面的脖颈,白皙而纤细,柔顺的头发顺贴在皮肤上面,让人有种想要去试试质感的冲动。随着祁宏每一个动作的改变,还能看见俊美的侧脸。他的耳朵很好看,是自己最喜欢的那种元宝耳,下颚有点尖,是不是太瘦的原因?
  黑楚文靠着墙,一边打量着祁宏的背影一边琢磨着这个人。这个人啊,总是这么有趣,明明是个与厨房的气场丝毫不合的人,站在炉灶前就像是个大师傅。明明很讨厌自己,却总是会流露出无意的关心。明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魂存在,却总是试图强迫自己去相信。明明是个性格冷淡做事谨慎的人,却总是有一些能让你吃惊的行为。不得不否认,就算他没有任何被虐的嗜好,拿着平底锅的祁宏也实实在在是让他觉得可爱。
  意大利面盛进了盘子里,祁宏拿着刀切了点瓜片想要放在上面,一不留神切到了手指,红艳艳的血流了出来。祁宏正要把血擦抹布上,就听后面的人说:"别动",紧跟着,自己的手就被握住。
  见鬼,他的阳火已经很弱了,现在有出了血,泄了原本就不旺的阳气。黑楚文有些气闷的把祁宏受伤的手指握在掌心里,祁宏只觉得手指微微发麻,他诧异的看着黑楚文,只见他微微低着头,不肯和自己对视,就说:"不过就是被刀划了一下。"
  "我看见了。"
  "擦擦就没事了。"
  黑楚文悄悄用灵力治愈着他的伤口,叮嘱他:"你现在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流血是最忌讳的,以后小心。"
  祁宏的神色黯淡了下来,他垂下了头。黑楚文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们的距离很近,头上的发来回的碰触了几次,像是蚂蚁的触角。这小小的波动,让黑楚文的目光开始柔和。这种时候却听祁宏问:"我被盯上了?"
  "还不清楚,也许你只是个小诱饵罢了。"
  "闭嘴。你的口气让我觉得自己会被一口吞掉。"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听在耳朵里的话让祁宏格外惊讶,他抬起了头,睁大了眼睛,刚好与黑楚文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好美!他的眼睛……
  祁宏知道不该盯着对方的眼睛看的发呆,可第一次仔细看着他的眼睛,祁宏才知道,原来黑楚文的眼睛这么美。
  难得,第一次有人在夜晚看见自己的眼睛而不觉得害怕。黑楚文习惯性的避开了他的目光,脸上却不知不觉地露出点点微笑。
  "祁律师,还没好啊?"夏凌歌坏心眼的打断厨房里俩人的暧昧。
  祁宏把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慌忙抽回自己的手低下头。黑楚文那脸皮就够厚了,跟没事人似的拿起放在炉台上的一盘面,就说:"吃完饭,我带凌歌回家,你不要上班了,好好休息吧。"
  被黑楚文那温柔的声音拐了声:好。随后,祁宏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面,夏凌歌连声夸奖祁宏的厨艺好,也不去理会斯斯文文的吃像,冰冷眼神瞪他的黑楚文。
  祁宏吃了几口,就觉得这面有点淡了,于是去厨房拿了盐瓶出来,撒上一点继续吃。还是淡,继续撒,怎么不见一点盐味?不一会,祁宏差点用光了一整瓶的盐。坐在他对面的黑楚文和夏凌歌讶异的看着他,夏凌歌刚要说话,就被黑楚文一个眼神制止了。
  "祁律师,吃太多盐对身体不好。"黑楚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我知道,可嘴里一点味都没有,就想吃点咸的。"
  黑楚文不再说话,三个人默默的吃了完了意大利面以后,黑楚文再次叮嘱祁宏在家好好休息,便带着夏凌歌离开了他的家。
  不过,祁宏绝对不是乖乖听话的老实孩子,黑楚文他们刚走不久,他便换了衣服去上班。
  再说黑楚文,他上了夏凌歌的车以后,本想打个盹的,却被开车的老友一脚踹出了大把的精神来。
  "你干什么?"黑楚文不满地问。
  "祁宏怎么回事?那种情况不正常。"
  "凌歌,你应该知道祝诅术吧。"
  夏凌歌囧坏了,说:"你这是在问一个博士是不是知道1+1=2。那玩意不就是兴盛于汉代的一种巫蛊,说细点,就是'偶像祝诅术'。"
  黑楚文笑笑,继续说道:"还没笨到家。其实,根据偶像祝诅术而变异出来几种巫邪禁术,其中就有一种名为'采生妖术'的禁术。"
  夏凌歌在信号灯前把车停下,诧异的扭过头看着黑楚文,问:"我只知道有些修道者为了修习禁术,会使用老掉牙的'咒取生魂','采生妖术'是什么玩意?"
  "严格来说,采生妖术胚胎于祝诅术,却又和祝诅术大有不同,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黑巫术。普通的偶像祝诅术,要把一个经过咒语和法术淬炼过的人偶埋于地下,施法者若是存有善心,那就是'祝',施法者若心怀不轨,那就是'诅'就像一件事有两面性的道理差不多。而采生妖术不一样,他不需要什么特别的人偶,你随便拿牛皮纸胡一个就行。总要的是,要取下活人的五官,还要剖开其腹部取内脏的一部分和手指脚趾的一部分,对了,还有头发,最后,加以法术提炼施加在人偶上。然后呢,就可以利用这个人偶为非作歹了。昨天晚上,祁宏在渔场里被人偶袭击,带回来一个。要不是看见了这个人偶,我还真想不起来。"
  夏凌歌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问:"祁宏还敢拿着袭击他的人偶回家?"
  黑楚文横了一眼他:"你注意的重点错了。采生妖术我还是在十二岁那年跟着我爷爷见过一次,那一次我爷爷杀了最后一个修炼黑巫术的巫蛊师,原以为采生妖术已经彻底灭绝,想不到啊,竟然还有人会这种黑巫术。"
  "不对不对。你之前跟我说过,那个怨灵只会吞掉被它下过记号的人,你还说贾武没事,这和黑巫师不符。"
  "这件案子里,不止有采生妖术一种黑巫术,我所说的那种禁力吞魂,只另一种邪术。怨灵通过吞掉活人的魂魄当做食物来修习这种邪术,很明显,这种邪术是自创的,并非自古流传下来,要不然,我一定能知道。至于我说这个怨灵只能吞掉被下了记号的人的魂魄,是因为这种邪术还不完整。我在李笑的尸体旁发现了盐。凌歌,你对盐有什么概念?"
  "可以补充体力。瞪我干什么,本来用盐就是小日本的观念,他们的神道教义认为盐能驱赶鬼魅。也因此,日本的阴阳师是用盐。不过,我认识的同行里可没人用那玩意。你怎么还发现盐了?这事该不是和日本的阴阳师有瓜葛吧?"
  黑楚文挪动了一下身体,就说:"没有。本乡本土的东西。"
  "那你是什么意思?这事跟祁宏的异状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必须再调查一次李笑尸体才能有点头绪。"
  "哈,等于没说一样。啊!"夏凌歌一脚踩了刹车,就停在了自己家的门前。
  "你又想到什么了?"黑楚文问道。
  "我知道了,那个怨灵是李笑!所以它才不会攻击贾武。不对啊,我跟它过了几招,它最少有百年的道行了,不可能是李笑。"
  黑楚文的眉间出现了几道皱纹,似自言自语地说:"我跟你一样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李笑的魂魄会有这么大的法力。但是,我敢肯定,当时贾武也认出李笑了,所以他才会推开你冲进卧室,因为他知道,李笑不会袭击他。"
  "我的师祖哎,这也太复杂了。得了,我不想了,你去理清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吧,我只负责上阵杀敌。"
  黑楚文打开车门,说夏凌歌是:武夫

  祝诅术15

  夏凌歌住的地方是靠近郊区的一栋平房,黑楚文跟着夏凌歌走进院子,直接就催促他去地下室挑宝贝。夏凌歌黑着脸走进后厅打开了地下室的门,看着土匪黑楚文顺着悬梯下去以后也跟着下去。
  夏凌歌原本还打算叮嘱黑楚文少拿点,可见他挑的那几样东西就有点纳闷了,不但纳闷,还心疼的要死。
  "黑楚文,你打劫啊你?"看看,那可是百年的竹叶啊!我的妈呀,八十多年的桃皮白就抓了两把,他当这是普通的树皮呢?
  就在黑楚文的手伸向桑树钉的时候,夏凌歌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痛彻心扉地说:"黑大哥,黑大爷,这可是我师父留下的三百多年的桑树钉啊,我的黑爷啊,你拿这个对付鬼王都行了。"
  黑楚文颇为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道:"我不能把祭灵符给祁宏,他的情况你也难看见了,离死不远,不用这个保不住他。"
  夏凌歌懵了!难以置信地问:"黑子,你真看上他了?"
  "胡说什么,我不会害人害己。"
  "感情的事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的,你要是不在意祁宏,会把祭灵符给他?会把我的桑树钉给他?"
  黑楚文的手迟疑了一下,这才突然想到:为什么这么紧张祁宏?
  "没话说了吧,你呀,是喜欢上祁宏还被自己蒙在鼓里呢。"见黑楚文默默不语的样子,夏凌歌反而有点内疚了。拍了拍他的肩,说:"就这三样了,再拿其他东西小心我翻脸。"
  夏凌歌表面大大咧咧,心里其实挺细腻的。黑楚文也不客气,把桑树钉踹进口袋里就说:"我先回警察局,你把内息调整好就去看看贾武的情况。如果我没估计错误的话,李笑的魂魄已经走了。"
  "靠,那我还去干屁啊?"
  "去探探贾武的口风,看他知道些什么。"
  说完,黑楚文拿着东西就离开了夏凌歌的家。
  回答了警察局以后黑楚文直接去了鉴证组。他把从人偶头部取出来的粉末交给化验员,对方说,一个小时候就能有结果。
  黑楚文有点惦记祁宏,尽管急于知道化验结果,他还是选择了离开警察局去照顾祁宏。
  赶到祁宏家,等着他的是空城计,黑楚文一股火涌上来,运用灵识感觉,那个不老实的家伙竟然去上班了!
  莫名其妙的,祁宏坐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个冷颤,于是,他关上了冷气打开窗户,让下夏日热风吹进来,这样就感觉好多了。
  黑楚文避开了公司门口负责守卫的三义会兄弟,直接跟着三个女孩子进了电梯,其中一个女孩子还很有礼貌地问:"先生,您去几楼?"
  "五楼。"
  女孩子帮着按下了按钮,电梯徐徐上升。原本该是很快就到的电梯,却好像比以往慢了很多,当黑楚文察觉到异样的时候,电梯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温度也在下降,不知道是谁,唱起了: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什么东西啊,真恶心。"一个女孩子也听见了这唱戏声,不由得埋怨起来。
  好一个厉害的怨灵,在大白天的就能兴风作浪!有了什么凭借吗?黑楚文便回了头说:"什么东西恶心?"
  三个女孩子一脸惊诧的看着他,其中一个说:"你自己看嘛。"女孩子突然把舌头伸出来了,长得几乎可以垂到胸口,舌头上赫然长了一张小小的人脸,小人脸的嘴一张一合,唱着: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
  电梯还在下降,周围已经变成了昏暗的光线中黑楚文看见另外一个女孩子在怀里抱着一颗人头,那人头正是他自己!人头对着他嘻嘻地笑,三个女孩子也跟着嘻嘻地笑,她们朝着黑楚文伸出柔荑般的手,最终发出金属片划过玻璃一样的声音:"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大王,大王,请将宝剑与妾身……"
  黑楚文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手中多了一把宝剑,对面的三个女孩子一步一步的逼近他,那颗人头口中嘶哑的说着:杀,杀,杀!
  孽障!黑楚文刚要出手,就发觉脑海中开始浑浑噩噩,心中更是充满了无限的悲凉与不甘,想要疯狂的寻找什么东西来填补心中无底的黑暗。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耳边的空洞声音依旧唱着:"大王,汉兵他,他杀进来了。大王,大王……"
  黑楚文的眼中爆出黑曜石般的亮光,三个女鬼见了大惊失色。它们的手臂突然变长,像蜘蛛网一样紧紧地死缠着他,用已经变成黑色爪子的手重叠在他的胸口上,嘴巴靠近他的左右耳,女鬼的舌头变细了,就像蛇一样钻进了黑楚文的耳朵里。黑楚文只觉得在脑海中有一个悲凉的声音在哀求他:"大王,妾身好冷,大王,抱抱妾身。"那颗人头漂浮在半空中慢慢下降,最后落在了黑楚文的头顶,嘴里嘶哑地说着:杀,杀,杀!
  渐渐地,重瞳失去了光华,黑楚文摇摇晃晃地跟着那些那鬼声唱着:"杀进来了,杀进来了。
  电梯门打开了,走廊里空无一人,阴气森森。黑楚文提着宝剑一步一步的朝着祁宏办公室走去。那脚步声发出空旷的回响,终于,停在了办公室的门口。一个女鬼吹了口气,那门就打开了,里面的祁宏背对着门口站在资料柜前不知道在找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危机。
  缠在黑楚文身上的一个女鬼扭曲着狰狞的脸扑向了祁宏,眼看着那如利刃一般的五爪就要刺中祁宏的天灵盖,突然在祁宏的身上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女鬼惨叫一声被打在墙上,一个刚刚还丰满的肉体顿时变成了一张人皮,弯弯曲曲的堆在墙根下。女鬼恶毒的看着祁宏,就对自己的同伴尖声说:"杀,杀,杀!"
  另外两个女鬼惧怕祁宏身上的那种光芒,便放开了黑楚文,而那颗人头依旧留在他的头上,不断的催促着:杀,杀,杀!三个女鬼在黑楚文的身后继续唱:"大王,请将宝剑与妾身,大王,汉兵杀进来了,快将宝剑与妾身……"
  黑楚文只觉得眼前的祁宏是自己挚爱的人,正与自己生死诀别。他是死了的,是应该死了的,他是已经死了的。脑子里只有这一种念头,黑楚文手中的宝剑被举了起来,对着祁宏举了起来。
  "杀了他,杀他,快杀了他!"女鬼在后面几乎是兴奋地尖叫着。黑黑的五爪对准了黑楚文的背部,就等着他杀了祁宏以后,给他致命的一击!
  只见黑楚文的宝剑举过了头顶,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的同时咬破自己的舌尖。没有纸符,咒语的威力大减,他只能用自己的血来弥补,一口热血含在嘴里,道:"正神当往,邪鬼速去,急急如律令。"咒语声还未落定,三个女鬼尖叫着遁去。可那人头似乎并非鬼魅,竟然丝毫不惧怕道家的法术,它张开嘴就要奔着已经回了身的祁宏的喉咙咬去。
  祁宏正专心致志的查找资料,突然在身后听见了黑楚文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同时回了头。惊愕的发现黑楚文只剩下一个头正朝他扑咬过来,牙齿像是锋利的利刃一般!一身的冷汗顺着汗毛孔涌出来,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只见一个完好无损的黑楚文抓住自己的手腕就扯进了怀里。祁宏哽在喉咙里的叫喊被一只手捂在了嘴里,只听见黑楚文的声音低吼了一声:燃!那人头就呼啦一下子着起火来。
  他的眼前有一颗黑楚文的脑袋在燃烧,发出阵阵的恶臭,身边还有一个黑楚文紧紧的抱着自己,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冰冷。祁宏只觉得胃里的东西翻滚要吐出来,冷汗和倒竖起的汗毛让他觉得犹如光着身子被无数个恶心的又滑又粘的虫子爬过一样。
  那人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跌落在地面上以后还继续嘶哑地说着:杀,杀,杀!黑楚文上去就是一脚!终于让人头禁了声!来不及研究这到底是什么邪术,黑楚文抱着不断发抖的祁宏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没事了,没事了。"
  "你,你,你,这是,什么?"祁宏战战兢兢的靠在黑楚文的怀里,语不成句。
  "没什么。有人不想我靠近你。"黑楚文没说实话,事实上,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
  祁宏抓着黑楚文的衣服,想要转过头看看地面上的东西,却被黑楚文捂住了眼睛。他听见他说:"别看,你不该看的。我要带走这个东西,你不要睁开眼睛。好不好?"
  黑楚文的声音温柔,尽管祁宏惊魂未定,还是勉强自己点了头。失去了黑楚文的依托,他的身子几乎站不稳。
  黑楚文蹲下身子观察了一眼人头,差点没气疯。这哪里是什么人头,分明是就是一个快要腐烂的小猪头!黑楚文气的再燃一把灵火,把猪头烧的精精光光。
  在白天同时施展役鬼术、幻术、迷魂术,施术者是个高手啊,若不是想要看看那三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打算,若不是要保祁宏心切,他真想好好跟施术者较量一番。不过,眼下的事似乎更为棘手!黑楚文驱散了猪头留下的灰尘,就起了身看了看面对着他闭着眼睛的人,不由得心有余悸。
  刚刚,仅仅是那么几秒钟,他对祁宏有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爱,就算知道那是邪术的恶果,可那种感觉依旧留在心底,竟不舍驱散。他知道,这种不舍对祭灵师来说有多危险,心中默念: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该死的,自己居然要用清净经来摒除杂念!黑楚文懊恼的起身,对祁宏说:"我告诫过你,不准离开家。"
  连番的惊吓本来就把祁宏的心情弄的很糟,面对黑楚文怒不可遏的态度他更加气愤!
  "工作是我的本职,我没病没伤为什么要留在家里?"
  真是不知好歹!黑楚文一把抓住祁宏的衣领就拉到自己面前,这把祁宏吓着了。他与他距离太近,呼吸相互纠缠着,鼻尖几乎要顶着鼻尖。在祁宏愣住的时候,黑楚文的手扯开了他的领带,从衬衫里把祭灵符拿了出来,垂眼一看,就发现祭灵符已经发黑,便威胁道:"你不想在这里凭空消失的话,就乖乖跟我走。"
  祁宏被黑楚文的动作吸引,也看了一眼祭灵符,他记得很清楚,早上临出门的时候这个东西还是青铜色的,怎么不到一上午就变成黑的了?祁宏吞咽了一口唾液,尽管还是很要强地说:"我要把工作带回去。",语气中,却充满了不安。这样的祁宏让黑楚文觉得他很可爱,刚才那股怒火也消失不见。

  祝诅术16

  黑楚文押着祁宏回了家,闷声不语地把从夏凌歌那里拿来的桃皮白和竹叶用大锅煮了。一直等在客厅里的祁宏见黑楚文这一路都没说话,那脸色更是阴的快要滴出水来,也不敢再询问办公室发生的事了。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见黑楚文等端着一碗正冒热气的水走了出来,简洁地说:"喝了。"
  "什么东西?"祁宏闻着那古怪的味道大有打死也不喝的趋势。
  "让你喝就喝,对你有好处。"
  "你先说,刚才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什么?这是用那些做的吗?喝了以后不会有化学反映吗?"
  黑楚文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说:"这叫解秽汤,用竹叶和桃树皮煮的,用来驱散你身上的鱼腥味。"
  "我,我看见你煮了一大锅,该不会都要我喝了吧?"开玩笑,这东西玩喝到肚子里,鱼腥味是没了,回头肯定要拉肚子。
  黑楚文本来就没多少耐心给他上玄学普及教育,见他啰嗦起来就没完,还有继续盘问的意思,很不耐烦地说:"毒不死你啊,看看。"说着,黑楚文自己喝了一口。随后,威胁道:"要么自己喝掉,要么我喂你喝。"
  "我自己喝!"祁宏气恼的把黑楚文手里的碗抢过来,憋了一口气咕咚咕咚喝的一滴不剩。
  非常满意的看着祁宏把空碗扔在沙发上,黑楚文抓住他的手腕就朝浴室走,祁宏急了:"你干什么?"
  "还没完,过来。"
  把祁宏塞进了浴室,又把一大锅的解秽汤拿过来放在地上,黑楚文走到他面前,说:"把护身符给我。"
  祁宏没吭声,摘下祭灵符就扔了过去,黑楚文依旧冷着脸告诉他:"用毛巾沾着解秽汤擦身子,直到把所有的汤汁都用完为止。我在外面等着,不准偷工减料。"
  黑楚文离开以后,祁宏怀着当年穷苦老百姓对待地主老财的心情在心里把黑楚文痛骂了一番,最后,还是乖乖的退下了衣服用解秽汤开始擦洗身体,当他擦到脚腕上还留有黑爪印的地方,一股钻心的疼让他大汗淋漓,他想要出去问问黑楚文这是怎么回事?可一想到他恶劣的态度再看看已经有些消退的黑色,就打消了这主意。
  洗过了身子以后,祁宏发觉鱼腥味真的没有了,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他刚刚推开浴室门,就看见黑楚文站在门口,不等他发难,黑楚文的手只是在他面前晃了一下,神智就忽悠一下子沉到了睡眠中。
  对待这么不老实的人就要用非常手段,黑楚文弄睡了祁宏,把他抱起来送进卧室里。随后,在祁宏家中布下了聚阳镇邪阵,又把桑树钉戴在了他的脖子上。忙活完这些,就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看了看在熟睡中的人,不敢多有停留就离开了。
  在鉴证组那里取了化验结果,正和自己想的一样就是采生妖术!可黑楚文并不觉得可以高兴,因为他不了解采生妖术,只是知道用狗肉或者是牛肉可以破法,但是这样是抓不到施术者的。一边想着一边走进了电梯,电梯里已经有两个反黑组的同事在了,他们看见黑楚文有点同情地问:"怎么样,三义会的律师不好摆弄吧?"
  黑楚文笑着点点头,电梯停下来了,一个女同事低着头小脸红扑扑的走了出去。剩下的一个男同事,很无奈的拍了拍黑楚文的肩,说:"小黎对你的心思大家都看出出来了,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黑楚文依旧笑而不答,对方感慨道:"都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黑子,你这样下去,下辈子就要裸奔了。"
  哭笑不得的走出了电梯,脑子里想到了一件在家里沉睡的衣服,不知道该不该试穿一次。想到祁宏,黑楚文的表情就冷了下来,深潭一般的重瞳中溢满了杀气。
  站在警察局门口,黑楚文计算了一下时间,就先联络了夏凌歌。
  "你去见贾武了没有?"黑楚文问道。
  "没见着。不过,有了新的发现,马山过来吧。"
  听夏凌歌兴奋的声音,黑楚文就知道他的发现肯定不小,忙叫了计程车就去了李笑的别墅。
  赶到李笑别墅的时候,夏凌歌站在门口等着他,见了黑楚文第一个反应就跳出去好远,对他说:"你身上的鬼气也太重了,遇着什么玩意了?"
  黑楚文一脸地不悦,告诉他:"大白天的遇到三个女鬼,外加一个施了幻术的猪头。"
  "哪里?"
  "祁宏的办公室。"
  俩人边走边说,夏凌歌懒散的模样和他嘴里的话一点不搭调:"按理说,鬼在白天是出不来的,除非有什么东西可以凭借。问题是,你怎么还用了道家的驱鬼咒?""我怀疑对方并不知道我的身份,从打第一次交手我就没用过祭灵术,我不想这么早就泄底,所以才用了最普及的道家法术。凌歌,对方似乎急于要杀了祁宏,并想要借我的手。"
  "可祁宏到底有什么问题呢?你没问问吗?"
  "不到时候。我知道他隐瞒了很多事,不到关键时候我不会问。说说你发现的情况吧。"
  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来到了李笑卧室的门口,夏凌歌扯了扯嘴角,没回答黑楚文,推开了卧室的门。迎接黑楚文的是满室的狼藉和……
  "这个你是怎么弄的?"黑楚文指着地面像是被炸弹光顾后的一个大坑问道。
  夏凌歌非常自豪地说:"我的新招数,金灵爆破功!"
  "什么?"
  "金灵的金,金灵的灵,爆破的爆破,简称;金灵爆破功!"
  黑楚文被气乐了,给了夏凌歌一顿臭损:"你小学毕业了没有?你起这破名也不怕出门被雷劈?"
  "就知道会被你损,走过去看看下面吧,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黑楚文瞪了一眼夏凌歌疾步走到大坑边缘,朝下面一看,就猛得倒吸了一口气。在大坑的底部,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八具白森森的尸骨。这八具尸骨都是面朝下,头朝着地坑中心,脚朝着地坑的边缘,黑楚文紧盯着尸骨看的同时,自语道:"俯身葬!凌歌,你怎么发现的?"
  "说来话长,当时我……"
  "给你一分钟。"
  "嘁!贾武失踪,我用法力做出来的寻踪鸟在还没飞出去就被吸到了地面,我就怀疑地下有什么古怪,所以就打开看看。"
  黑楚文叹了口气,责备他:"你就不能用点正常的方法?发现尸骨我一定要通知局里,这种场面你要我怎么解释?"
  "我管你!"
  好友的无赖劲又来了,黑楚文颇为头疼的摇摇头,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夏凌歌站在上面很淡定地吐糟:"楚文兄,你这样好吗?会留下脚印和指纹哦,警察那边你怎么解释啊?"
  "不劳你费心。"
  "哎呀,楚文兄,这就不好了吧。毕竟我也算找出了,喂,别动了,你想干什么啊?"看见黑楚文正在动手摆弄尸骨,夏凌歌急得就跳了下去。
  "黑子,尸骨不能复原,你真的会有麻烦。"
  黑楚文的眉头紧锁着,手中拿起一具尸骨的头骨,放平举到了夏凌歌的眼前,说:"看看里面。"
  夏凌歌稍稍弯下腰找了一个最佳的观察点细看,只见在头骨的内侧,也就是天灵盖下面被写上了咒符,原材料一看就是上等的朱砂。这时候,黑楚文放下头骨,指着另一具说:"这一具,在尾骨上被写下咒文,位置刚好是海底轮。"说着,他看了看其他的尸骨,继续对夏凌歌说:"如果我没有猜错,另外的几句尸骨上肯定在喉轮.眉心轮.心轮被写下咒文了。找找。"
  夏凌歌也没有心情开玩笑了,他们俩人分别开始检查这八具尸骨。虽然他们检查的非常仔细,可只有七具尸骨上有咒文,夏凌歌不免有些不解地问:"怎么回事?"黑楚文放下一根腿骨,就说:"你应该想到,这七具尸骨上被写了咒文的位置刚好和人的七魄所在相吻合,第八具是不能有咒文的,因为它的价值是三魂。凌歌,我们这些修习法术的人最忌讳的是什么?"
  "我们的忌讳?这要说起来就太多吧,我入师门的时候,师傅就给我立下五条戒律。"
  黑楚文不在意阴气森森的地坑和身边的白骨,他坐在坑底就对夏凌歌说:"我们这些异于常人的人不论正邪都有一条禁忌,就是让死者复生。"
  夏凌歌猛地一震,吞咽了一口口水,问:"你是说,这是一种复生术?"
  "没错,尽管我只是在书上看过,但一直记得很清楚。要分七年收集七个人的七魄,再找一个阴命的人收了三魂,最后,还要有一个容器。这也是一种黑巫术,类似借尸还魂。"
  夏凌歌越听越来气,一脚踢开一个头骨,愤愤地说:"这是痴心妄想!不管什么法术,都不可能让死者复生,最多只能坚持几年而已。"
  "对,可从古至今还是有人不断的尝试和创造着这种逆天的法术。我们暂且不说这个借尸还魂,这里的八具尸骨还有另一种作用。你曾经跟李笑的魂魄交过手,我们都纳闷,为什么李笑刚死不久会有那么大的法力,原因就在这些尸骨上。"
  "九阴九阳炼魂阵!我靠,这他妈的是个阵法啊。"夏凌歌一个高跳起来,看样子是气急了。
  "这别墅里肯定还有九面铜镜或者是玉镜来充当九阳,而我们肯定还需要再把别墅从里到外翻一遍,找出第九具尸骨。绝对错不了,这就是九阴九阳炼魂阵!不管你是死了千年已成为煞的魂魄,还是刚死不到一天的魂魄,只要进到这里来,就会法力大增。这就是为什么你在李笑手里吃亏的原因。"
  "那第九具尸骨的位置应该不难找,只要按照方位计算,应该可以找到。"
  "别傻了。为什么施术者不把九具尸骨放在一起?如果施术者把九具尸骨放在一起的话,就会更有威力。可是,这里为什么只有八具?"
  "直接说结果,废话省略。"
  "第九具尸骨是阵眼!"
  夏凌歌一拍脑门,来了句:"我操"。
  他们都明白,一个阵法的阵眼是由施术者根据地理位置和自身法力高低而定,其中还要考虑到时间、威力以及范围等等,因此,每个人的阵法阵眼都在不同的位置上。而阵眼就等于是阵法的心脏,因此,施术者们都处心积虑的要隐藏好阵眼,绝对不能被人发现。
  是有点麻烦。黑楚文可以肯定,如果只有他们俩人找阵眼,恐怕是要不少时间,可是,时间对他们来说都非常紧缺,至少黑楚文就很想尽快了解此事。思前想后,他说:"报警。"
  "黑子,警察来也未必有用,他们总不会把地面都刨了吧?"
  "以后常动动脑子,别光是用你那一身的蛮力。我们藏起几块尸骨不就得了,我那些同事找到残缺不全的尸骨,肯定会刨地三尺找其他的,这样一来我们就省力了。"
  "黑子,你真他妈的黑。"

  祝诅术17

  夏凌歌痛骂黑楚文的下场很悲惨,跑出去好远捏着鼻子变声报警,说在李笑家里有大量的尸骨。随后,他回到自己的车上,和被他痛骂也不在意的黑楚文一起等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呼呼啦啦的来了七八辆警车。
  "黑子,咱俩就坐这傻等啊?"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什么?"
  "看着,直到我那些同事离开。我要回组里去看看李笑的尸体,有什么情况我们及时通电话。"
  "你使唤傻小子呢?"
  黑楚文临下车前对着夏凌歌一笑,道:"不要贬低傻小子的价值。"
  在夏凌歌很想一个火雷掌劈了他的时候,黑楚文脚步抹油是溜之大吉。
  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点了,付康林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打算要回家,他乘坐的电梯突然在半路停了下来,电梯门也打开了。他看着外面也没人啊,就按下了关门的按钮,那门就是关不上,反复几次下来一点动静没有。看来是故障了,算了,总比关在里面要强。
  他走出了电梯,打算穿过走廊从楼梯下去。
  这层楼没有多少部门办公,只有资料室配置室还有解剖室而已,平时在这个时间,恐怕只有法医刘文在了。付康林一边走一边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发出空荡的回响,前面的道路昏昏暗暗,看不清尽头的那扇楼梯门,四周安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警察局里很少有这样安静的地方。付康林把警服搭在手臂上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不多一会就走到了解剖室的门前。
  解剖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隙,从里面透出一些光亮,看来刘法医还在工作。付康林停下了脚步,打算进去慰问一下。
  刚刚把门推开,迎面就扑来一阵寒刺骨的冷气,让他打了一个哆嗦。他突然有点不想进去,就站在门口喊了两声:"刘法医,刘法医?"
  整间解剖室里死一般的安静,付康林的脚步有些迟疑的迈了进去,四下看了看没见刘法医,在办工作上点着一盏昏暗的台灯,桌子上有几只笔和一些摆放杂乱的纸张,纸上还写着很多的东西,想来应该是在准备报告。涉及到了工作,付康林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
  他低下头看着纸上的内容,很潦草,看不出到底写的是什么,他随手翻了翻,突然觉得脖子后面一阵凉风吹来,下意识地回了头。
  整件解剖室被台灯弄的非常阴暗,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似乎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不知为何,他对这里有了一种反感,正要转回头离开,就听见嘎吱……嘎吱……嘎吱……一种像是摇晃着老旧铁床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付康林慢慢地转过头,看着声音的来源,也就是解剖室里面存放尸体的冷冻室。
  冷冻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一线光亮透出来。付康林还没老糊涂到会看走眼的年纪,他记得非常清楚,刚才冷冻室的门是关着的!
  不知是多年的经验还是第六感,他打开了枪套,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他走的越近那种声音越清晰越紧密,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嘎吱、嘎吱的响着。当他的脚步终于停在冷冻室门前,那种声音截然而止!他把手枪从枪套里拿出来,打开了保险,左手轻轻地慢慢地推开了冷冻室的门。
  冷冻室里空无一人,付康林纳闷的看了看就走了进去。他可以肯定刚才的嘎吱声是从这里传出去的,而紧闭的窗户是不可能有风吹进来造成某种声响。窗台上有一件刘法医平常穿的白色大褂,面前是一排排冷冻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个多年的老警察面对这一切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他壮了壮胆子朝着冷冻柜走去。奇怪的事发生了,他没走出去一步,灯光就暗一点,尽管难以察觉,当他走到冷冻柜前的时候,也发现周围已经几乎昏暗的看不清东西了。
  直觉告诉他——马上离开!可他的手,却猛地拉开一个冷冻柜的柜子,里面空空如也,而那嘎吱声却再度响起!他似乎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就了拉开了第二个柜子,第三个柜子,第四个柜子!他的手毫不犹豫地拉开第五个柜子的时候,一具尸体闯入了他的视线,就算是他也吓了一跳。可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看清楚了尸体的脸,就是刘法医!
  第一个反应,刘法医被杀!他的手刚伸过去要试探一下脉搏,那双青白色的眼皮乍然张开,眼睛瞪的浑圆,脸上丝毫表情都没有地看着付康林说:"付局?你怎么来了?"
  付康林把手枪藏在身后,故作镇定地说:"见你这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这小子,怎么跑这里睡觉?"
  "嘿嘿,今天热,进来凉快凉快,一不留神就睡着了。付局,搭把手,我出去。"
  刘法医的手钻了出来,付康林能够看见手臂上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心里更加惊愕。再看看刘法医,他的脸还是没有表情,眼睛也没有焦点,那青白色的嘴像是被两根线扯着,不自然地咧动,对自己说:"付局,帮我一把,我有点冻僵了,出不去了。"
  付康林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他的手慢慢地递给刘法医,还不等碰倒,就能感觉刺骨的寒冷。刘法医咧咧嘴,想来是对着他在笑,可那种笑过于扭曲狰狞,让付康林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付康林的视线只能看见刘法医伸在外面的手,耳边能听见他说:"付局,帮帮我,我出不去了。"
  这不是刘法医的声音!付康林终于听出来了,他猛地举起手枪就要过去,却突然被后面的什么勾住了手腕,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热量和一个低沉的声音席卷而来,那声音低低的在耳边说:"不要过去。"
  付康林急速地转回头,看清来人的脸时也看见了一只手在眼前晃动,随后,他人事不省。
  黑楚文慢慢地把付康林放在墙角靠着,心道:不愧是一身的浩然正气,一点阴邪之毒都没染上。
  见付康林已经稳定下来,黑楚文转回身对着打开着的冷冻柜抬起一只手,从他的手掌心升起一个小小的光球,等他完全摊开手掌的时候那小小的光球突然开始扩散,不到一秒钟就把整个冷冻室包裹了起来。
  刘法医所在的那个柜子开始不安地震动,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猛劲。黑楚文冷着脸说:"纯正的灵火能烧的你魂飞魄散,滚出来!"
  一团黑气从冷冻柜里一下子喷了出来,刘法医像是蛇一样的沿着柜子滑出,那身子是背对着黑楚文的,那头慢慢地转过去,一直到整个头正面对着黑楚文,那身子却是一动未动。
  黑楚文心里火气暴涨!他不想承认刘法医已经死了,可事实不容他自欺欺人。这怨灵罪孽深重,连超度的价值都没有了!
  他面前的"刘法医"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黑楚文听不清,却能看见它嘴里一点一点吐出来的黑色粘稠物,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死鱼的腥臭味。咯咯,咕噜咕噜,咯咯,它还是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好像是被灵火烧的熬不住了。它开始扭动着朝着黑楚文挪过去,嘴里发出的声音令人作呕。
  黑楚文不愿恋战,身子未动可那包围着冷冻室的灵火却开始渐渐收拢。地面上爬行着的"刘法医"突然像根棍子似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开始抖动着身子,从整个身体里涌出浓黑的恶臭的粘稠物,流淌在地上像是一条小溪似地朝着黑楚文的脚下而去。
  黑楚文厌烦到了极点,一只手微微握成拳头,灵火罩突然变小,紧紧的把它包裹在里面。它发出嘶哑的低吼,剧烈地扭动着已经不成人形的身体,可灵火罩却是越来越紧。
  从头到尾,黑楚文都没有动过一步,他冷眼看着它被灵火烧的渐渐透明。突然,靠在墙角的付康林哼哼了两声,黑楚文担心他会醒来,只好尽快结束。他冷冷地低语:"各归各所去吧。"
  他话音落地,灵火罩里的东西脸嘶吼的机会都没有就像是一团灰雾一样的消散了。魂飞魄散,没有轮回的机会,这个灵魂在世界上永远的消失了。黑楚文本不想这么做,可惜,就算它下了地狱,也是同样的结果。
  收拾完了这个怨灵,黑楚文察觉到了某种异样。他慢慢的走到窗前,看见刘法医平常穿的那件白色大褂就放在窗台上,隐隐的发出青色的光。黑楚文心里一惊,立刻用手敷上去,释放了灵力慢慢地抬起来,低喝:"黄泉一道,彼岸花开,吾为其引路,现出形来。"
  咒语已经诵完,从白色的大褂上冉冉升起一个纯白色的人型,正是枉死的刘法医。黑楚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无法理解,同样是枉死,为什么刘法医却丝毫没有怨毒之气,为什么他仍然是一个纯粹的魂魄。
  刘法医的魂魄也有些惊讶的看着黑楚文,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打量了一眼满室的狼藉,就对黑楚文说:"我感觉到了,它杀我的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他的悲愤与恐惧的感情。我不想变成它那样,所以一直想着自己喜欢的人们。可能是我过于热爱自己的工作了,我的灵魂一直依附在这件工作服上。刚才,你差点连着把我也烧死了。"
  "抱歉。"黑楚文说不出什么来,因为已经明白了刘法医没有被污染的原因。因为他心里有着爱和善良。
  "黑楚文,你上当了。我听见它和一个看不到的东西说话,他们说今晚你一定会来,至少要拖住你一个小时。我不知道它们想做什么,就连刚才看着付局进来我都没有能力警告他。我,什么都做不到。"
  看着刘法医的魂魄充满了悲哀,黑楚文上前一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怪自己。"
  刘法医的魂魄笑了,问:"我该怎么办呢?"
  "我会找个地方让你暂时休息一下,被我的灵火烧了,你不能去轮回。等我结束了这一切,好好送你上路。"
  "那就谢谢你了。"
  就在黑楚文想要进一步询问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嗡嗡地震动起来。他一看是夏凌歌的号码,赶忙接听。
  夏凌歌在电话的另一端似乎已经非常焦急,开口就道:"黑子,我刚才感应到城北那边有邪气,祁宏不就是住在城北吗,不会有事吗?"
  黑楚文听完夏凌歌的话,心说:糟了!

  祝诅术18

  黑楚文挂了电话就问面前的刘法医说:"知道杀你的怨灵是谁吗?"
  "不知道,我看不到它的真面目,只能感觉到它。"
  "它们的声音呢,你觉得耳熟吗?"
  "其中一个有点耳熟,但是我想不起来。"
  "好吧。你暂时留在这件白大褂上,我会施法保护你。"
  闻言,刘法医又隐没在了白色的大褂上,黑楚文的手在上面画了一个符,就算加持了保护力。等他回过头正要处理昏迷中的付康林时,却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付局,你什么时候醒的?"黑楚文心急,语气中没什么敬畏。
  "你刚才是在跟刘法医,我是说真正的刘法医说话?"
  "不好意思付局,我没多少时间。这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只要不动那个白色大褂就行,有什么疑问等我回来再说。"不等付康林正在起身想要拦住他,黑楚文几步就跑了出去,他的心里都是祁宏的安危,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祁宏睡的昏昏沉沉,仿佛总是醒不过来,可能最近太累了,所以才如此贪恋睡眠的舒适,如果能有一杯水润润喉那就更好了。想着想着,祁宏就感觉到自己起了床,浑身轻飘飘的下了地。他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有另一个自己还躺在床上睡着。
  这似乎并不觉得可怕,好像也不奇怪,他轻飘飘地走到了客厅,不,是走到了记忆中客厅的位置。而他眼前的景象却是截然不同的。
  阴暗的天空下面是杂草丛生的一条石子路,小路的尽头有一扇黑色的门,沿着黑门朝两边延伸着高大的院墙,把里面的院落围的密不透风。祁宏奇怪,这是哪里?自己不是来客厅找水的吗,怎么走到这种地方了?
  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黑门走去,越走越近,从里面隐约传出哗啦哗啦的声音,祁宏射伸出了手,认为自己是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推开了那扇门的,可当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心里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脑海中模糊不定的人影。
  眼睛看到的一切让他忽略了模糊的人,他看见了一个小男孩背对着他站在院子中间,正在用一个木桶在井里打水,那种哗啦声就是来自那个木桶里的水。
  祁宏左右看看,很普通的一个院落,到处可见木质工具,靠在墙根下面有一个小木马和一个不大的木头箱子,想来,这户人家有一个不大的孩子吧。祁宏收回探寻的目光,朝着小男孩子走了过去。
  "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迷路了。"
  男孩没有回身,仍旧背对着他说:"这是我家。"
  男人的声音!这孩子说话怎么像个成熟的男人?祁宏疑惑,没有再朝前走,继续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市区?"
  "回去做什么?"小男孩再次用男人的声音说话,手里还在打井水。
  "我,我住在市区,我的家在那里。"
  "这里不是挺好吗,为什么要回去。留下吧,留下陪我。"
  祁宏觉得这孩子有点古怪,稍稍侧过身子看了看。吓!男孩手里的哪里是什么木桶,分明是一颗人头!那人头的眼睛部位已经成了两个黑洞,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有一根绳子穿过眼洞被男孩拿在手里。男孩把绳子放开,那半腐烂的人头就掉进了水井里,男孩绞着绳子,人头就又被提上来。从那黑紫色的嘴里吐出大量的污水,那些污水都顺着一个水槽溜进了水井旁边的大木桶里,祁宏压制着恐惧的心看了一眼大木桶里的东西。一群死鱼,一群正在腐烂却又相互蚕食同类的死鱼!
  祁宏心知不妙,肯定又遇到什么脏东西了。这一次,他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有办法应付这种事,是什么?是什么?怎么想不起来?祁宏发现,自己只要想要回忆什么,头就像要炸开一样的疼痛。他告诉自己,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管去什么地方会都好,离开这里就行!
  "你走不了的,来都来了,走什么。留下吧,留下陪我。"
  祁宏惊愕地看着男孩,难道说他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时候,男孩回了身,祁宏瞪大了眼睛,这个男孩的脸上没有五官,不,确切地说像是蒙了好几层厚厚的灰色纱布,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分辨出五官的位置。
  男孩满不在乎地把人头捅扔在了地上,那颗人头吐完了污水,断断续续地说:"苦,苦,苦啊,做人,做人苦啊,留下,留下,留下就没不苦了……"
  这一次祁宏不再只是恐惧了,毕竟也经过了几次。尽管他吓的已经快要站不住,还是壮着胆子,吼了句:"留下和你一样当水桶?去你妈的吧!"把自己所有的胆量都吼出来了!返身拔腿就跑。他只觉得两侧的风景不断地像电影回放一般掠过,心里也顾不得琢磨自己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快了。他是有不停地疯狂地跑,不断试图去回忆脑海中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可脑袋却是越来越痛。最后他几乎是跪在地上捧着头,不断的喘着粗气。
  危机的意识还没有解除,他想回头去看看自己跑出来远多了。刚一抬头,就见男孩那模糊的脸就紧贴在眼前!那个水井、人头、盛满了死鱼的大木桶,都在身边!他的心一直沉到了黑暗的底部。
  "你真好玩,围着院子跑什么?看看,还是出不去吧,留下陪我吧,这里很好。"
  看着男孩一双乌黑的手朝自己伸出过来,祁宏也不知道拿来的勇气,使劲推了他一下就慌不择路的继续跑。但,这一次他跑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很普通,也很简单。一套桌椅和一面大镜子,别的什么都没有了。左手边还有一扇小门,不见房门,只有一个蓝色的不能再破旧的门帘布档着里面的情况。祁宏手忙脚乱地把大门在里面锁好,慌乱之下不知道该藏在哪里才好。
  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祁宏可不认为外面的男孩用一张桌椅就能拦得住。他捶打着剧痛的头,不断地问自己: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自己究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似乎是一句话,不对,不是这样的。应该是一个人,对,是一个人,一个男人。谁,这个男人是谁?祁宏忍着剧烈的头痛拼命的回想着在记忆中模糊的名字和容貌。
  这时,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在门口停下了,祁宏惊恐地看着那扇房门。
  "嘿嘿,你自己进来了。"
  "啊!"
  男孩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的祁宏惊叫一声,摔倒在地!他的侧面就是大镜子,他无意中看见了镜中的自己和男孩。镜中的男孩的脸非常清晰,可足够让祁宏宁愿看不清他。男孩十五六岁的身材,却有一张四十五六岁的脸,那脸他熟悉。祁宏战战兢兢地说:"你,你,苗兴元!"
  "嘿嘿,你知道了。那就好,那就好,留下陪我,留下陪我。"
  "滚开!"祁宏拼命的想要逃离这里,却发现房门已经不见了,四面都是墙。
  "嘿嘿,你看看反魂镜,你出不去了,嘿嘿。"
  祁宏不知道苗兴元什么意思,他扭过头看了一眼那大镜子。
  "不!这,这不是我……"镜子里不知何时有了一个自己,手中拿着一把刀面无表情的在切割着身体,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掉下来,脸上却是极为享受的表情。
  这时候,对面的苗兴元突然冲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就使劲地朝镜子推过去,祁宏挣扎着摆脱着,却毫无用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越来越近,突然,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转过头咧嘴一笑,满嘴的血涌了出来。他本能地想要掰开苗兴元那只铁钳般的手,无意间碰倒了脖子上的一根线,脑子里顿时一片清明,他终于想来了。而他的脸也在这时被按压在镜面上,里面的自己竟然能伸出一双看见骨头没有多少肉的手臂抓住脖子上的桑树钉就往里面扯,祁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燃烧,灼痛不已。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开口叫喊,却被苗兴元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真要死在这里了?祁宏几乎是绝望地这么想着,为什么想要再呼唤他一次的机会都没有?祁宏几乎是悲愤地想着。他的眼睛里积满了因疼痛而溢出来的泪水,狠狠地瞪着镜中的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他抬起脚就使劲的踹了一下镜子,那镜子晃了晃,镜子里的祁宏突然松了手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到更深处。就在祁宏几乎要被苗兴元把上半身都推进镜子里的时候,从镜子里浮现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那人影还没有完全显现,就抓住了祁宏的手腕,一个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用桑树钉打它,我想办法给你打开结界。"
  这声音他熟悉,尽管不是黑楚文的声音,他也知道自己有了一线生机。感觉到那人影放了自己的手,祁宏抓住胸前的桑树钉就要扯下来。结果,那根绳子被苗兴元按着,根本扯不断。祁宏急了,那人影也急了。
  那人影举起了手不知道扔了什么东西出来,刚好打在了苗兴元的手臂上,祁宏只听见一声尖叫脖子上的力气便消失了。那人影急促地说:"快,刺他!"
  祁宏的身子从镜子里□,一把扯下了桑树钉就扑向了苗兴元,那桑树钉眼看着就要刺中苗兴元的时候,祁宏突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到了半空中,拿着桑树钉的手高高的举起,他只觉得酸软无力,眼看着桑树钉就要掉下去了。而苗兴元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大嘴对着镜子里的人影发出野兽一样的吼叫,嘴里的牙齿像是被磨尖的小刀,一里层外一层,密密麻麻的恶心。祁宏拼命的挣扎着,却无法摆脱禁锢着他的那股无形之力,镜子里的人影也开始模糊起来,像是非常惧怕苗兴元。
  苗兴元一步一步地走向悬在半空中的祁宏,他的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准备要咬碎祁宏一身的骨头,祁宏手里的桑树钉真的要掉了,这时候他才从惊恐中想起,自己还没有呼唤他。
  运足了底气,祁宏从来没这么热切又渴望地呼唤过一个人,他仰起头,声音从喉咙里喷出来,大叫——黑楚文!
  一瞬间,整个空间凝固了,仅仅是一瞬间,就有一个声音铿锵有力地说:魂锁,魄链,吞兽之口,正阳,负阴,噬兽之牙,灵火墨狐!
  黑楚文乍一现身,他的背后突然冒起一团火,那火是有形状的,就像一只——狐狸。
  火狐狸第一个扑向了祁宏,用尾巴狠狠地扫了一下,祁宏就感觉到禁锢着他的力量突然消失,不等他跌落在地面上就被及时赶过来的黑楚文抱在怀里。火狐狸转过头,就朝着苗兴元而去,岂知,整个空间开始震动坍塌,房顶上掉下来的不是砖头瓦砾,而是一具具惨白的人骨。
  "这里要崩了,你抓紧我。"黑楚文一招手,火狐狸变化成一团火焰包裹着俩人,祁宏只见黑楚文的手在半空中画了一扇门,抱着他就冲了过去。
  几秒钟的黑暗,祁宏抱着黑楚文的脖子死都不松手。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黑楚文很温柔地说:"到家了,别怕。谢天谢地,你终于叫我的名字了。"
  祁宏惊魂未定,把埋在黑楚文肩窝上的脸抬起来看了看,真的是自己的家,自己正坐在床上。黑楚文的手一直微微用力搂抱着他的腰,不停地安慰她:"都过去了,不要害怕。是我不好,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以后,不会了。"
  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道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对他的感激。祁宏再度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黑楚文,想着即使永远这样也是心甘情愿的。

  祝诅术19

  黑楚文紧紧地抱着祁宏,有一种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强压下不该有的行为,黑楚文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安慰他的话,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而祁宏就是不想放开他,仿佛一旦松了手,自己就再也看不到他似的,只有这样紧紧地抱着他,心里才最踏实。他们就这样,不舍的紧抱着对方,刚刚那恐怖的经历似乎已经远去,留下的只有温暖彼此的这种热度。
  "咳咳,我说你们俩抱起来还没完了?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不知道夏凌歌什么时候进来的,似乎在一旁看了很久,估计是在有点无聊了,才煞风景地打断他们。
  祁宏有些尴尬地放开了黑楚文,而对方依旧是脸不变色,老神在在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来的不是时候,真是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二位在百忙之中抽空给我说说,这满屋子的法术味是谁搞的?还有啊,我说黑子,你那脸皮再厚也差不多点,祁律师的腰快被你捂出痱子了。"
  祁宏这才察觉到,黑楚文的手还在腰上抱着呢,不免红了脸。而人家黑楚文大大方方的从他身后扯起一个枕头竖起来,说:"休息一会,我们慢慢谈。"
  一旁的夏凌歌白眼一翻,心说:黑子八成是栽了。
  夏凌歌在一旁偷偷的腹诽,黑楚文突然冒出一句:"你少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吓!他学会窥心术了?
  自认窥心术是极不道德的玩意,黑楚文自然是不屑于修习的。他现在没心情跟夏凌歌斗嘴,就说:"凌歌,把你随身带着的口粮拿来点。"
  夏凌歌笑笑,走进卧室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黑巧克力扔在了祁宏的腿上,说:"吃了吧,对你有好处。"
  祁宏不是不相信他,但还是习惯性地看了看黑楚文,对方默默地点点头,他才拨开包装纸一口一口地吃起来,没吃几口,身体里就能感觉到一股股的热量。
  夏凌歌是自来熟,在客厅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他们对面说:"讲讲吧,谁把谁怎么着了?"
  祁宏咽下一口巧克力,就把前前后后的遭遇大概讲了一遍,末了,还说了句:"当时很奇怪,我想不起你们来。"
  夏凌歌听到最后那脸色真是难看之极,黑楚文的表情倒是一成不变的。而说了好多话的祁宏有点口渴,却又不好意思让黑楚文去给他倒水,见他们都沉默不语着,自己有点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就说:"我去喝水。"
  "别动,我来。"黑楚文起身走出卧室,不一会弄了一杯温水回来。见祁宏喝了几口以后,才说:"凌歌,找几个人来保护他。我们出去调查一下。"
  "等等。你们打算不告诉我吗?我有权利知道真相吧?"祁宏不满地放下杯子,虽然不是怒气冲冲地看着黑楚文,可眼神中都是他的倔强。
  黑楚文笑了,说:"你确定不会怕吗?"
  "请不要小看我。"
  "说出来,也许你都不会相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说吧,我也挑战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夏凌歌紧绷着的脸松弛下来,怎么看这个祁宏都觉得挺有意思,都吓的脸色苍白了,还有心情逞强呢。这黑子也是,明明就想要告诉他,还特意卖关子,末了,祁宏怕是连个埋怨他的机会都没有。
  黑楚文对夏凌歌点点头,就转过头去表情严肃地看着祁宏,这一下子,让祁宏开始紧张了。
  "你要仔细的听我说,尽可能不要打断我。"
  "好。"
  "你今晚的情况就是所谓的灵魂出窍。这是一种禁术,叫'梦魇术',施术者把你的灵魂拘走,让你进入一个特定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如果你的魂魄被灭,那么现实中的你也会死亡。"
  "可是,夏凌歌不是在我的家布置了很多道符吗,为什么没用?"祁宏似乎忍不住了,插嘴道。
  "很简单。施术者是人不是鬼,那些道符可以对付强大的恶灵或者是鬼魅,对人一点用处也没有。你没发现吗,那些道符都不见了。那个人先是侵入你的家,把所有的道符都撕下来,然后施法拘走你的魂魄。"
  "你的报警器呢?"祁宏记得,他在门窗上都安装了报警器的。
  "就算我接到报警也没用。那时候,我也被缠上了。"
  "什么?"夏凌歌猛地站起来,瞪着黑楚文。
  黑楚文笑笑,把在警察局解剖室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完以后,夏凌歌有点乱了。
  "警察局煞气那么重,你们局长也是阳火极盛又有纯正的正气护身,怎么会被怨灵算计?"
  黑楚文点点头,说:"这事我也纳闷,不过付局会遇上它们,很可能只是一个巧合。若不是他一身的浩然正气早就被杀了,我当时也没想太多,还是刘法医的魂魄告诉我这是一个圈套,再加上你给我的电话,我就明白,它们真正的目的是祁律师。"说着,黑楚文把话锋转到祁宏那边,继续道:"等我赶到的时候,你的魂魄已经被拘走了。这种禁术很特别,只有施术者和被他拘走的魂魄才能进去,不管我的能力有多大,连门都找不着。"
  "那你是进去的?"祁宏好奇地问。
  "这种禁术有很强大,不过。有一个缺口。只要里面的魂魄或者是施术者呼唤我,我才能找到进去的途经。那个想杀你的人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才封闭了你的记忆,可能是你身上的桑树钉起到一种保护作用,也或者是那个人行动之间过于匆忙,封印记忆并不成功,所以,你才能想起我。"
  祁宏点点头,就催促着他们继续说下去。黑楚文似乎没打算隐瞒什么,就从第一个死者周万里一直说到了李笑卧室地下的尸骨。祁宏听完后,一直没有说话,一旁的夏凌歌也是一头的雾水。
  三个人沉默了能有十几分钟,祁宏突然问道:"你们怀疑谁?"
  "李笑。但是,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光是那几具尸骨还不够。"黑楚文解释道。
  "可我能确定是他,而且他还有个帮凶,就是苗兴元。别急,听我说完,你们刚才不是说那几具尸骨是一种让死者复生的法术吗,那么,极有可能是李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死期,或者是他可以在某个时候杀了自己,然后再利用这种法术让自己复生。"
  "说不过去,如果是李笑自己一手搞出这么多事,为什么不在他死之前做?还有,复生需要的容器呢,这种容器很特殊,必须与李笑的气场相吻合。我们所谓的气场很复杂,这种东西解释不好,但是修习法术的人都明白。"夏凌歌坐在椅子上懒散地态度对祁宏解释,不明白他一个半点灵力都没有的人,怎么会确定李笑是凶手。
  祁宏放下杯子,面对夏凌歌道:"如果你们想要证据,也不难。首先,我们来分析一下李笑这个人,他一辈子都在黑道上混,那我就要问了,黑道上的兄弟们是否与他的气场相合?"
  "当然,因为你们这种人常年厮混在一起,就算不和,时间久了也会受到影响。"夏凌歌有点不耐烦地说。
  "好。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来假设一下吧。首先,李笑和苗兴元之间肯定有某种合作的关系,也许苗兴元也是李笑复生术中的一颗棋子,我想,火飞帮的渔场肯定有问题,所以,他们的目标才会锁定我。"
  "错了吧,要收渔场的也是你们三义会的老大宗云海,跟你斗有点说不过去。"夏凌歌看了一眼黑楚文,见他一直负责当个听客,样子总是那么淡漠。
  "你们想错了。火飞帮的渔场很大,可惜,他们不会养鱼,也不肯请懂行的人来养,所以渔场一直不赚钱。如果渔场有个人来好好管理,绝对能赚大钱。所以,当时提出收购渔场的人,是我。而全权处理此事的人,也是我。他们盯上我,很正常。"
  黑楚文听到这里,终于开口说话了:"这么说,当初提出要收了火飞帮渔场的人是你,这事有多人知道?"
  祁宏笑了,道:"只有云海一个人知道。你们似乎一直以为李笑是因为渔场的事才要杀我,我可不这么认为。"
  "哦?说来听听。"夏凌歌来了精神,笑眯眯地看着祁宏。
  "刚才我问过你们关于气场的问题,就是说,我也是黑道上的人,我的气场与李笑的相合。"
  "你说李笑把你当成了容器?"夏凌歌惊讶的问,不止是他,就连黑楚文也有些吃惊。
  "对,就这样。你们想想,李笑在黑道上混了一辈子,无帮无派,说得好听点,各帮派都给他点面子。可他真有什么难处的时候,还是要到处求人托关系。而他也非常熟悉黑道,那么,他要复生,他要带着几十年对黑道的了解和经验复生去做什么?总不会去做一个商人或者是学者吧?"
  "他依然在黑道上混!"夏凌歌明白了。
  祁宏打了一个响指,确定了夏凌歌的猜测,随后又继续说道:"我们来想想,黑道上有权有势的人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帮派的老大他不能动,若是动了肯定会被发现,就算奈何不了他,他也会惹得一身骚。所以,年轻的副手们就成了他的目标。不是我自夸,在黑道能成为帮派老大左右手的人,至今为止我是最年轻的一个。所以,李笑的目标就定在了我身上,他急于杀我,是要在我身上复生!"
  黑楚文没说话,不知道他是否赞同祁宏的分析,而夏凌歌就说:"你说的这些只是猜测,虽然我们不需要所谓的真凭实据,可也要有一定的凭证才行。"
  "这个简单。你们不是发现了尸骨吗,去查,去查查这些尸骨都是什么人。如果这些死者和李笑有关系,就代表我的猜测是对的。如果没有,那就说明,我们很有可能还在被真正的幕后者玩在手心里。"
  黑楚文点点头,倒是对他的这个提议非常的赞同。随后,就对夏凌歌说:"当时也没时间问你,贾武到底怎么了?"
  "没了,我找不到他,我的寻踪鸟被九阴九阳炼魂阵废了,错失了最佳的时机。"
  黑楚文疑惑万分,如果按照祁宏的推测来考虑问题,那李笑如此费尽心机,为什么跟在他身边的贾武毫无察觉?贾武信佛,和李笑那种邪术简直就是天敌,更不可能与他同流合污。
  刚刚想到这里,就听祁宏说:"我知道贾武在哪里。"
  黑楚文和夏凌歌都诧异的看着他,只听他说:"刚才说漏了,贾武就在那个梦魇术里,我不是说那里有一个大镜子吗,他在那面镜子里。我记得,当时苗兴元叫那面镜子'反魂镜',我听的非常清楚,当时救了我一次的人就是贾武。对了,我还顺手把他用来打苗兴元的东西拿出来了。
  黑楚文和夏凌歌探过头去,见祁宏手心里有一串佛珠。
  黑楚文诧异,难道说贾武已经死了?这时候,他面前的祁宏一把握住他的手,非常郑重地说:"你曾经说我是诱饵,不管怎么看,我现在都成了正餐。"
  "真有见地。"夏凌歌偷笑。
  祁宏压根没搭理夏凌歌,紧紧地握着黑楚文的手,说:"你说过,不会让我被吞掉,还记不记得?"
  看着祁宏极为认真的样子,黑楚文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把身子向后靠了靠,不成想祁宏紧跟着就贴了上去,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说出让黑楚文差点吐血的话。

  祝诅术20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就是你的责任!"
  黑楚文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苦笑着说:"祁律师,我好像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保护你。"
  祁宏放开了黑楚文的手,挺了挺腰板,一副不允许你反驳的态度说:"并不是尽心尽力吧,你把我弄昏就丢在家里不管,要不是你同事的灵魂警告你,要不是夏凌歌提醒你,我怕是早就去见上帝了。"
  "祁律师,咱们讲点理行不行。我还有其他事要办,不可能分分秒秒都守在你身边。"
  祁宏稍稍露出点笑容出来,非常礼貌地说:"所以我可以忽略这一次。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如影相随。"
  "难度很大。"黑楚文看着祁宏那有些高傲又温和的笑脸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
  "难度不大我会找上你吗?我是相信你的能力才会这样说,请给我一点信誉和对自己的信心。"
  夏凌歌早就忍的不行了,憋着笑问:"你说,说如影随形,那睡觉怎么办?上厕所怎么办?洗澡怎么办?"
  祁宏头也不转,微微转动眼眸看着夏凌歌微笑着问:"你做这些事的时候能甩掉自己的影子吗?"
  "噗。黑子,你认命吧,我是帮不上忙了。顺带说一句,这里祁律师不能再住了,得换个地方。"
  一个头两个大!夏凌歌说的的确有道理,虽然说他不讨厌祁宏,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喜欢他,可时时刻刻都要在一起这就另当别论了。看看他那种求人都不低头的态度,真搞不懂他是谁家跑出来的强盗先生。不过,祁宏这种有些无理的强势表现,却能说明一件事。这位黑道的大律师,害怕了。
  黑楚文无奈地笑着,不等他发表一点自己的意见,见祁宏掀了被子就下床,在衣柜里开始翻翻找找起来。不由的问道:"你干什么?"
  "去酒店住。"
  "酒店?"
  "当然。你没听见夏凌歌说的吗?"
  "酒店并不安全。"
  "至少比我的家安全。"
  "黑子,祁律师可以到我家里去住。"
  "你闭上嘴!祁律师,我建议你另外找个地方。"
  "我的家不是很合适吗,不用花钱还有阵法保护。"
  "没想到夏先生这么好心,需要付住宿费吗?"
  "当然不用付钱,我非常欢迎你。"
  "那多不好意思,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一些的。何况黑警官也要跟我一起去。"
  "呦,黑子要是也去的话,那就要收钱了。"
  "没问题,我来付钱,你随便开个价。"
  "黑子的钱你也要付?我开多少都行?"
  "当然。我不会亏待你的。"
  "那好,那就一天二百吧。"
  "都给我闭嘴!"半句都插不上嘴的黑楚文终于急了!把祁宏按坐在床上就气呼呼地说:"你们俩都把嘴闭上。祁律师,酒店不能住,凌歌的家也不行,他家太偏僻了,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那就去你家住。"
  "那就去你家住。"
  夏凌歌和祁宏异口同声,一个笑的像看客,一个笑的像老实孩子。黑楚文更加的头疼,非常苦恼的看看面前这个貌似无害的律师,突然有一种中了他们奸计的感觉。"不闹了不闹了,黑子,你的家最合适不过。再者说,你们也要在外面忙着调查,回家的次数也不会多。我看就这么办了吧。"夏凌歌闹归闹,看到火候差不多的时候还是懂得节制的。
  没办法了,黑楚文只好点头答应带祁宏回家。不过:"祁律师,你先跟凌歌走,我还要去警察局处理点事。"
  夏凌歌和祁宏同时都诧异地看着黑楚文,这让他有点纳闷。不解地问:"你们俩看什么?"
  "都说是如影随形了,你以为他会跟我走?"夏凌歌绝对是在挤兑黑楚文。
  "我是你的责任,请不要推卸给别人。"
  黑楚文心说:我忙着抓真凶,你们就忙着算计我。好,夏凌歌以后再收拾,至于祁宏……
  黑楚文突然笑的无比温柔,还主动拎起了祁宏整理好的旅行包,说:"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
  吓!黑子的坏心眼来了,祁宏要倒霉!不玩了,赶快闪人!就在夏凌歌见势不妙要跑路的时候,黑楚文一个冷厉的呼唤——夏凌歌!就让对方打了颤。回过头,夏凌歌一个笑脸就把自己满腔的友情都传递了过去,还问道:"楚文兄,你有事?"
  "你好像还有事没做完。"
  "比如说?"
  "别墅那边的挖掘工作完了吗?"
  "那个啥,黑子,我吧,我操!你他妈的来真的啊。"眼见黑楚文一个灵火球朝自己弹过来把夏凌歌惊的一蹦就直接出了卧室,嘴里对黑楚文骂骂咧咧的同时,飞速地向着那大门逃窜而去。
  祁宏眨眨眼睛,当做什么都看见,乖乖地跟着黑楚文离开了家。
  首先,黑楚文觉得有祁宏跟着自己的好处就是,有辆像样的车可以使用了。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悠闲地闭目养神,而负责开车的祁宏就没这么轻松了。他本想问问黑楚文去警察局要做什么,可看见黑楚文那眉间的一点皱纹,突然不忍心打扰他。他们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到了警察局的门口。
  黑楚文一手打开车门,突然想起了什么,就说:"跟紧我,绝对不要离开的视线。"
  "我可以发誓。"
  黑楚文笑着下了车,祁宏紧随其后。
  俩人刚刚走进院子里,黑楚文就知道出事了。大半夜的为什么会有救火车在?他正想着呢,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出来一个人,跑到他面前就说:"你总算回来了,快点吧,付局一直等着你呢。"
  "哪里着火了?"黑楚文问道。
  "解剖室,哎,刘法医没救出来,烧的没人型了。"
  黑楚文心里一惊,拉着祁宏就匆匆地就朝楼门跑去。这时候,警察局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黑楚文把祁宏推进电梯以后,就直接按下了解剖室所在的楼层。身边的祁宏见他紧张的样子,急切地问:"怎么了?"
  "解剖室着火绝对不是事故,我担心李笑的尸体被毁。"
  "如果真凶是李笑呢?他要在我身上还魂,他的尸体存在与否还有多大的关系?"
  "你不懂,我需要在李笑的尸体上找出他魂魄的所在,上一次我没能召回他的魂魄。本来想今晚再试一次,结果就遇上了被恶灵纠缠的事,再加上它们的目标是要杀了你,我就完全没了时间去详细调查李笑的尸体。"
  听到这里,祁宏一把抓住黑楚文的手臂,就说:"你说今晚的事会不会一箭双雕?我想幕后者一定知道袭击你的那个东西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才会说牵制你一个小时。然后他们利用这一个小时来对付我,而你得知它们的目的以后就匆匆离开了解剖室。接下来,它们利用你搭救我的时间再烧一把火,毁去李笑的尸体,让你无证可查。"
  电梯门打开了,黑楚文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看来我被对手玩的昏头转向啊。"
  祁宏有些不解的看着黑楚文脸上意义不明的笑容,总觉得那种笑容有着刺骨的冷诡异的寒,祁宏下意识地慢了一步,可他的手却被黑楚文非常温柔的握住了。祁宏无法看透这样极端的黑楚文,见他头也不回,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很轻柔地说:"别怕,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
  刚刚那心怯的不适感烟消云散,看着黑楚文算不得高大宽阔的背脊,觉得这人比谁都可靠。于是,他跟着他的脚步不再迟疑。
  走廊里,还有一些同事在处理后事,几个消防队员在检查现场。黑楚文带着祁宏站在最后面。
  祁宏小心翼翼地躲在黑楚文的身后,不想别人看见他这个黑道上的律师。当他观察着黑楚文的表情时,讶异的看见那英俊的脸上透出拢不住的怒气。稍稍上前一步,小声地问:"怎么样?"
  "看看房门下还没有熄灭的那个小火苗,那是黑色的。这就代表你刚才的推论是正确的。"
  "李笑的尸体呢?"
  "化成灰了。"
  祁宏皱起眉头,突然问道:"你能察觉到你那个同事的灵魂吗?"
  "能,怎么了?"黑楚文不明白祁宏为什么要这么问。
  "也化成灰了?"
  "不。他不在里面。走,我知道去哪里找他。"说着,黑楚文带着祁宏离开了解剖室的门口,直奔付康林的办公室。
  说实话,付康林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着黑楚文回来,可看见他身边还跟着祁宏,非常的惊讶。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安定了下来,让他们俩进来以后,就随手锁上了房门。直接就问:"黑子,你怎么才回来。"
  "你先告诉我,那件白大褂呢?"
  付康林的手指了指办公桌,就见那件白大褂被平放在上面。黑楚文能看见隐隐发出的青光,就知道刘法医的魂魄安然无恙,不由得松了口气。转回头说道:"着火的时候您在哪里?"
  "你走了以后,我就拿着大褂离开了解剖室,当时我把门锁上了。就等你回来好商量一下怎么处理。我回到办公室大约有半个小时,就忍不住要再去解剖室看看。结果,我到了解剖室楼层的时候,就发现已经着火了。奇怪的是,火势那么大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甚至连自动灭火系统和报警器都没有响,我就直接抱了火警。"
  黑楚文点点头,见付康林周身阳火旺而不衰,丝毫没有被污秽沾染,想必在他的心中有着绝对不会动摇的正直与坚定,不仅对他万分的敬佩。被这样一个人知晓自己的底细,没什么可顾忌的。
  "付局,我先要问你一句话,你相信这世上有魂魄吗?"
  付康林一愣,回问:"你是说鬼魂?"
  "不,其实很多人的概念都错了。鬼是鬼,魂是魂,它们并不是同一种东西。"
  听了黑楚文的解释,付康林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踱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能有七八分钟,才说:"黑子,我一时半会是没时间向你讨教了。我现在只能做一件事,所有的案子都交给你负责,你要人我给人,你要钱我出钱,总之,你要什么我给什么!"
  黑楚文差点没笑出声来,心说:付局是急了,也难得他老人家大方一次,可惜,他要对付的东西不是人或钱就能拍倒的。黑楚文刚要拒绝付局的好意,突然就听坐在他身边的祁宏说:"付局长真是快人快语,那我们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我们想要调查在李笑卧室里发现的那些尸骨的具体情况。还要请您按照黑警官所说的东西,在别墅进行全方面的搜查。"
  黑楚文对着有些惊讶的付康林笑笑,一把扯了祁宏的衣服,就偷偷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们的麻烦不够多?"
  "我巴不得你连警察局都不用来,可我们需要这些线索。你想偷偷摸摸的查,还是奉旨办案?"
  黑楚文一记苦笑,只好对付康林说:"付局,你要是放心把案子交给我,就先让我看看那些尸骨的资料吧。"
  付康林狐疑地看了看黑楚文和祁宏,竟然半句都没问就点了头。

  祝诅术21

  付康林带着黑祁二人来到老资料室门前,只是象征性的敲了敲就推门而入。房门一打开满屋子的烟味汗臭味让付康林的眉头就扭成了一团疙瘩,他后面的黑楚文差点被呛了一个跟头,而祁宏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躲在了黑楚文的身后用手捂着口鼻。
  房间里七八个大老爷们个个都光着膀子,一脸疲惫地看着三位访客说:"没办法啊,冷气坏了,老资料室就这么一扇窗户。我们几个没被蒸熟就不错了。"
  付康林笑着说:"行了,你们也出去透透气吧,让黑子帮着查查,看看,这都好几天没睡了吧,赶紧回去睡一觉,弄得像个人了再来。
  听见大老板说可以放假回家睡觉,这几个人个个像是打了雄鸡血似的,抓了自己的衣服就朝着外面冲。幸亏还有一个比较有理智的在,指着自认为整齐的档案堆对黑楚文,说:"这是已经查出来的,都按照顺序排好了,你别给弄乱了。剩下的这些还没查完,你们继续。"说完,此人比谁跑的都快。
  就在祁宏非常怀疑所谓的"按照顺序排好了"的真实性的时候,就见走在最后一个人的眼睛非常不信任地看着黑楚文,而黑楚文似乎并不在意,朝那人点点头跟着付康林走了进去。
  祁宏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一直没有走进去,直到那七八个人都进了电梯他才进了资料室,关了门。
  黑楚文看看周围连转身都难的空间,找到一支笔和一张纸,在上面写了点东西以后交给了付康林,道:"让别墅那边的同事特别留意这几样东西,如果找到了不要动,等我过去再说。"
  付康林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都是些让他摸不着头脑的玩意,可既然是黑楚文特别写下来的,那一定有问题。于是不敢耽搁分秒,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资料室内,祁宏这个热啊,这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看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更重要的是,这里的空气太差了!
  "自己找地方坐吧,我们的时间不多。"说着话的功夫,黑楚文已经坐在了一堆老档案上面了。祁宏无奈,只好脱下自己的外衣垫在刚才那些人坐过的地方,拿起那些已经查找好的档案袋来看。
  接下来,他们埋头在档案里不停地查找着。不多时,祁宏突然拿着一份档案说:"你看看这个人,是五年前失踪的,看他的名字。"
  黑楚文搭了一眼,见名字一栏上写的是——李仁!
  "你说会不会和李笑是亲戚?"
  "把他的地址抄下来,一会我们去问问。"
  "好。"祁宏用另外一张纸抄录了李仁的住址后,继续查找其他的档案。可能是觉得有点发闷了,祁宏说道:"八具尸骨的身份这么快就查清了,你们办事还挺快的。"
  "警察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济事吗?"
  "请区分别人的好意和恶意,我是在夸奖你的同事。"
  "你也值得夸奖,能对我们局长下命令的人,不多。"何况还是个黑道的律师,这祁宏胆识过人。
  祁宏坦率的笑了几声,说:"那是因为我身边有个你,我估计你们的那个付局肯定已经是火烧眉毛了,否则,就凭我的身份,怕是连大门都进不来。"
  黑楚文微微的笑,心说:不错,不焦躁不自大,时时刻刻都能明白自己处于何种境地,难怪这么年轻就成为了三义会龙头的左右手.
  丝毫没有察觉到黑楚文对自己的评估,祁宏只觉得这房间是真难以忍受了,而偏偏从黑楚文的身上竟发出来阵阵的清香味,祁宏可是克制了好半天没贴上去,这时候借着两人谈话的引子,就把身子靠近了些,问:"既然已经查明了尸骨的身份,就赶紧去核对一下跟李笑的关系比较重要。"
  感觉到祁宏已经贴了上来黑楚文心里偷笑。他为了能让自己超级灵敏的嗅觉在这种恶劣的条件下不受罪,就把一点灵力转化为自己喜欢的气味,这气味很明显也吸引了祁宏,见他不着痕迹的靠近,黑楚文那包裹在仪表堂堂之下的坏心眼就活泛了起来,说"一个一个的去询问太浪费时间,只要查一下他们是否有前科,和那些帮派有过瓜葛,就能分析出和李笑的关系。别光顾着说话,你也帮忙。"说着,就把一大堆的档案袋都塞进了祁宏的怀里。
  一股冲鼻的霉味让祁宏差点呕起来,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把脸埋在黑楚文的肩膀上贪婪的吸了几口清香的味道。这一抬头,恰巧和黑楚文扭过来的脸打了个照面!好近,好近的距离。又看见他美的不同寻常的眼睛了。祁宏只觉得脸红心跳外加口干舌燥。
  室内的灯光多少有些暗,小桌子上面的工作台灯倒明亮的很,这样的光线把黑楚文脸上俊朗的线条勾勒的完美无瑕,让祁宏看的发呆。而黑楚文似乎也没有停留在正常的轨道上。他知道祁宏很俊美,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脸上那种近乎于迷醉的表情让他看上去真像是美味可口的佳肴一样。
  他们身高差不多,平行着的视线近在咫尺的看着对方,那么一点点的距离间仿佛有条透明的线,顽皮地缩减着自己的长度,让两个只知道彼此凝视的人渐渐靠近。
  最后,碰到了吗?祁宏分辨不清,只是知道有一秒钟的酥麻。
  要不怎么说黑楚文就是个祸害呢,坏心眼的避开祁宏,让他无意识地流露出那种不满足,就在他再次靠近的时候,黑楚文猛地收起了化作清香的灵力,祁宏只觉得一股子臭脚子味,霉味,汗臭味,像是巨浪般地涌过来,呕地一声捂着嘴巴,就把身子弯了下去。
  黑楚文忍着笑,拍打着祁宏的背,非常贴心地问:"真要受不了,你先出去吧。"
  "妈的,这屋子也太臭了。"祁宏哪知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某人的恶作剧,他用不满地抱怨来化解刚才的那份尴尬。
  就在这时候,黑楚文口袋里的电话响了。祁宏红了脸,有点不要意思去看黑楚文。趁着他接听电话的时候,赶忙整理一下衣服坐好。就听黑楚文依旧用他淡漠的声音说:"怎么了?"
  "黑子,你他妈的就是个白眼狼!你让警察来查阵法的法器布置好歹也告诉我一声!"
  "抱歉,忘了。"
  "忘了?你跟祁宏干什么呢,这事也能忘?"
  黑楚文丝毫不愧疚就地说:"行了,那边不用你盯着了,你马上去火飞帮看看苗兴元的情况。按照祁宏的说法,苗兴元出现在梦魇术里就是已经死了的人,可至今为止都没听说火飞帮的老大挂了,你过去看看究竟。"
  "黑子,你使唤傻小子呢?"
  "别啰嗦了,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一起吃饭,想吃什么?"黑楚文知道,对付夏凌歌这一招最有效。
  "你请客?"
  "对。"
  "养生锅。"
  "真会吃。办了事给我打电话,咱们养生堂见面。"
  总算是把夏凌歌小朋友打发了,黑楚文收了电话扭过头去看祁宏,只见他脸上的红潮还未退下。就笑着拿起了自己已经抄录好的资料,对他说:"走吧,去查查李仁的情况。"
  在祁宏听来,黑楚文的声音可要比刚才对夏凌歌说话的时候温柔上百倍了。这脸啊,又热了几分,慢慢的起了身,跟在黑楚文的后面。前面的黑楚文刚走了几步就停下来,回了头笑眯眯地说:"祁律师,下次别这么玩了,我也有失控的时候。"
  见鬼!要怪去怪那该死的臭味,不要来怪我!你当我愿意半路下马?祁宏有苦说不出,闷着头倔呼呼地走在前面,后面的人狡诈地笑。真是越来越喜欢逗弄他的滋味了。
  李仁的家很好找,他们敲开了大门以后,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近三十岁的女人,他见到黑楚文的警官证似乎一点不惊讶,听见父亲的死也不惊讶。
  "你是李仁的女儿?"祁宏问道。
  "对,我是他女儿,他根本没怎么在乎过的女儿。我父亲生前的事我不想说,在他心里赌博和包养情人比什么都重要。"
  黑楚文没说什么,直接就问:"你知道李笑吗?"
  "李笑是我表叔。"
  祁宏和黑楚文相互对视,就知道找对方向了!
  接下来,他们走访了五个死者的家庭,能找到人的只有三家。不出意外,这三个死者都是李笑的亲戚,就在黑楚文有些兴奋的时候,夏凌歌的电话打了过来。
  "黑子,我被抓了。"听声音,夏凌歌快哭了。
  "被谁抓了?"
  "警察,警察,就是你们警察!"
  "你被警察抓?怎么回事?"
  "我冤啊。我见到苗兴元了,那倒霉鬼就是一个壳,里面早他妈的空了。被我法力一震就废废了,结果火飞帮的人就说是我杀了他们老大,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做了。"
  "那怎么还被警察抓了?"
  "要不怎么说我冤呢,我刚跑出去没多远,就碰上几个负责其他案件的警察。一听追我的那群人喊着我杀了人,直接就把枪掏出来了。黑子,我在警察局被扣住了,好说歹说是让我打一个电话,黑大哥啊,黑大爷啊,快来救我啊。"
  "只要法医看一眼尸体就明白人不是你杀的,你很快就能出来。"
  "黑楚文,你个没良心的家伙!马上过来,我还有重要的事跟你说呢。"
  "什么?"
  "过来再说!"
  见夏凌歌铁了心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黑楚文也没办法了,只好把调查死者的事暂时放下,带着祁宏就去了警察局。
  把夏凌歌小朋友赎出来的过程并不复杂,事先黑楚文就拜托了付康林,其过程自然是快上加快。等到夏凌歌憋着一肚子的气打死也不说的时候,黑楚文只好带着他去了饭店,叫了一桌子的菜外加最贵的养生锅,他这才肯开口。
  原来,夏凌歌见到苗兴元的时候一眼就看出这人已经是魂魄离体,是一种役偶术在支撑着这具行尸走肉。夏凌歌只是想用灵力探探究竟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役偶术,没想到施术者远远的就感觉到了他的灵力,一下子就切断了联系,苗兴元便突然仆倒在地,气绝身亡了。就在夏凌歌想要进一步探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把枪顶在了他的身上,他纵有法术灵力也没用,他们这种人绝对不能用法术对付平常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跑吧!
  不过,夏凌歌也不是废物。在逃命前,他把自己的一滴血留在了苗兴元的尸体上。
  说道这里,夏凌歌喝下一口烫,算是知道自己没被饿死,就继续说道:"那种役偶术很古怪,我在探查苗兴元体内的时候,碰倒一个不属于人体的东西。木头不是木头,骨头不是骨头,我估计可能就是这种役偶术的核心。我当时想把那玩意拿出来的,结果没机会。我想,施术者一定会去回收,就把血留了一滴。只要施术者接触过苗兴元的尸体,不管再去哪里,我都能找到。"
  夏凌歌带回来的情况可说是价值不菲,自己和祁宏查到的线索也让案件逐渐明朗,可黑楚文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阴暗。他知道,和李笑的对决恐怕就在眼前,但在那之前,必须先安顿好祁宏,否则……

  祝诅术22

  黑楚文把盘子里的一块红烧鱼子夹在了祁宏的碗里,动作看起来是那么自然。他不在乎夏凌歌古怪的目光,就说:"只要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我们就可以把人抓出来。但是,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做几件事。一,必须找到贾武的尸体;二,就是在别墅的第九具尸骨;三,我们必须查出和李笑联手的人是谁。"
  "怎么,他还有同伙?"夏凌歌塞了满嘴的食物,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你猪脑吗,潜入祁律师家里撕毁道符的是人,不是魂魄和怨灵。你以为已经死了的李笑能做到?还有,在周万里死后我曾经去见过一次苗兴元,那天晚上我能感觉到周围有不同寻常的气息,只是跑的太快,我没追上。"
  夏凌歌冷哼一声,不屑地说:"大哥,就你那贼眼还没看见?"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阴阳眼已经被封到现在还没打开。要不然,祁律师被拘走魂魄的时候,我还用抱着他使劲叫他的名字吗?"这话刚说出口,黑楚文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怎么一时走神把实话说了!偷偷地瞄了一眼祁宏,见他低着头吃东西,倒也没怎么在意的样子。,
  坐在两人对面的夏凌歌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笑的那叫一个欠抽!黑楚文狠狠的瞪过去一眼,继续说道:"你吃完饭也别干其他的了,反正你把血留在苗兴元的尸体上了,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感应得到,你就负责找贾武的尸体吧。他和苗兴元一样,既然已经在梦魇术里出现,十有八九是死了。如果能找到他的尸体,说不定我们就能找出和李笑联手的人。"
  "那个人很可怕吗?"祁宏终于抽空说句话。
  黑楚文对他笑着,道:"死者并不怕,怨灵也只是心有怨恨,真正可怕的活着的人。"
  对于这种回答祁宏觉得有点微妙,但他也承认,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这时候,付康林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别墅那边发现了点东西,黑楚文放下筷子留下钱拉着还没吃饭的祁宏就要跑,剩下的夏凌歌贼心不死地喊着:"你们俩小心变成粉红色的。"
  祁宏这么聪明的人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点装傻地低着头。身边的黑楚文抽了抽眉毛,没好气地说:"他色盲。"
  赶到了别墅以后,黑楚文在几个方位看见了悬挂着的九面玉石镶边的铜镜,可说是价值不菲。这样一来,就可以百分百确定是九阳九阴炼魂阵了,可几乎把整栋别墅拆了,都没找到第九具尸骨,黑楚文就觉得这事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付康林遣散了部分属下和工人,一直跟在黑祁俩人的身边,见黑楚文一直紧锁眉头就问:"有问题?"
  "对。这里面缺少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没找到阵眼就等于是无法破阵,换句话说,如果他和李笑最后对决的场地是这里的话,那自己就会吃大亏。奇怪,第九具尸骨到底在哪里呢?难不成真要拆了整栋别墅?
  整件事处处都有无法解释的事。首先说,为什么警察局会闹鬼?二,为什么在祁宏的办公室大白天的也闹鬼?三,苗兴元和李笑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四,李笑的帮手是谁?五,贾武什么时候死了,死在哪里?最后,也是黑楚文一直在考虑的,自己的阴阳眼被封,是巧合还是对手的设计?
  想着想着,黑楚文觉得有点疲惫了,毕竟是两天一夜没睡,他多少也会吃不消的。晃了晃脑袋,说:"付局,这几面镜子先不要动我明天过来处理。最近有点累,得回去好好睡一觉。"
  付康林没有反对,他也看得出来黑楚文需要休息,这就点头答应了。于是,黑楚文带着祁宏急匆匆的回到了家里。
  祁宏是第一次来黑楚文的家,这里非常干净整洁,一点不像单身男人的住所。祁宏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
  "随便坐,我先去洗澡。"黑楚文随手把东西扔在沙发上,直奔着浴室就去了。祁宏也没客气,走到厨房里找到冰箱,从里面拿出冰镇啤酒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样子真是豪爽。
  黑楚文刚刚进了浴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推开门,露出头来,朝着祁宏说:"不是要形影不离吗,你怎么不进来?"
  噗!祁宏一口刚进嘴的啤酒全喷出来了,呛的他直咳嗽,看着黑楚文气呼呼地说:"你倒是记得很清楚,我进去你不也不怕失控?"
  黑楚文哈哈笑着关了门,站在厨房的祁宏可就心猿意马了。总觉得心里边啊有一个小勾子,勾搭着他想要进去瞧瞧。觉得自己有点色过头
祁宏红着脸抿了口啤酒,心说:等这些事都过去吧,好好琢磨琢磨黑楚文这个人。
  黑楚文洗澡快,也就十五分钟便结束了战斗。他催促着祁宏也去洗洗,见他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黑楚文便直接走进了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彻底放松自己的身体。
  说睡觉有点难,脑子里事太多,在加上疲劳过度,反而毫无睡意了。黑楚文闭着眼睛养神,细想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多一会,就听见祁宏推开房门问:"我说你这没客房吗?"
  "有,不过被我当成书房了。家里很少有人来住,不要太挑剔了,过来跟我挤挤吧。"
  说者无心,听者也没多想。祁宏把擦头的毛巾送回浴室以后返回卧室,躺在黑楚文的身边就舒服的长叹了一口气,还颇为感慨地说:"你这窗帘不错,大白天的也能伸手不见五指。"
  "特别加了两层的遮光布,就是为了白天能睡的好一点。怎么样,你也累坏了吧?"
  "忙活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一旦闲下来了,才知道累。你的床很舒服啊,被单也有香味,新换的?"
  "上次还完一直没回家睡过。我说祁律师,你翻来覆去的干什么啊?"
  这事怪不得祁宏,他躺在黑楚文身边以后就觉得少了点什么,可又不好意思跟黑楚文要,只能翻身再翻身,好找个最佳的位置。听见黑楚文这么一问,才不得不说:"你没发现还是故意的,这床上就一个枕头,还在你脑袋下面呢。"
  黑楚文笑了,说:"抱歉抱歉,我这没多余的枕头,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枕吧。"说着,黑楚文把枕头朝着祁宏拉过去一点,自己也稍稍让出些位置给他。
  祁宏也不推拒,大大方方的枕在枕头的另一半上,和黑楚文贴在了一起。
  他们挨得非常近,完全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祁宏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点点的躁动,甚至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这时候,黑楚文突然挺淡漠地说了句:"事先声明,不可以偷袭我。"
  "我没那恶劣的爱好。"
  "也不接受诱惑。"
  祁宏臊了,挺起身子就说他:"你睡不睡啊?"
  "开玩笑的,睡,怎么不睡。"
  看着黑楚文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看自己,只是一副说笑的态度,祁宏有点气闷。这家伙就像是一块超大的棉花,任你千钧万力打过去,愣是一点成果没有,郁闷!瞪了一眼棉花,祁宏再次躺下去之后就背对着他,自己赌气去了。而黑楚文偷偷的看了看,这坏心眼就又开始作祟了,动了动身子转过去,紧紧的贴在祁宏的背上,小声地问:"你没用我浴室里的东西吗,怎么味道不一样?"
  "你属狗的?还认味儿?"说话的时候,祁宏那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明白躁动着的不止自己一个。
  听得出他话里的笑意,黑楚文凑过去在他的后颈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说:"很好闻的味道。"
  心里的火开始燃烧了,祁宏担心自己把持不住,可又觉得把止不住也没什么。可就是拿捏不准黑楚文的态度,这家伙总是若即若离的样子,祁宏不大喜欢和他玩什么419的游戏,如果可以祁宏更愿意跟这个神秘的男人好好谈一次恋爱。那么,现在主动转过去,会不会被他看轻了?可一直这么耗着会不会太矫情了?
  祁宏可是很少会在这方面苦恼,以前都是别人追着他跑,就算有了什么人让他比较中意,基本上一个眼神过去,对方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可黑楚文不同,他与自己见过任何类型的人都不同,所以,祁宏找不到正确的交流方式,只能这样顺着感觉走了。
  "喂。"祁宏突然开口。
  "什么?"
  "你快把我挤下枕头了。"
  "那就过来一点。"
  "会挤到你。"
  "没关系。"
  "喂!"
  "又怎么了?"
  "你房间冷气是不是太低了,有点凉。"
  "脚底下有棉被,要吗?"
  "要。"
  "还要什么?"
  祁宏红着脸使劲的踹了他一脚,黑楚文脸哎呦声都没有,就笑着起身把脚下的棉被扯起来,盖在俩人的身上,躺下去的时候毫不客气地把祁宏抱在了怀里,让他的背紧紧的贴着的自己的胸膛。祁宏的心漏跳了一下,差点没控制住转过去吻黑楚文,可黑楚文的嘴唇紧贴着他耳朵低语:"这一次你可以美美的睡上一觉,有我在,不要怕。"
  突然间,什么欲望都没有了。他的心被温暖和平静包裹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让睡意来袭,祁宏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好好睡觉了。于是,他不在想着什么心猿意马的事,把自己的身子转到黑楚文那边,抱着他的腰蹭啊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悍然大睡。
  黑楚文苦笑了一下,本来是想调戏一番的,可没想到自己险些脱轨了。看着怀里人俊美的睡顔,黑楚文轻轻的在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也闭了眼睛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黑楚文就被冻醒了。一看才知道,祁宏把被子都裹在了自己的身上,难怪他会被冻醒。本来该去找遥控器调节冷气的设定,可黑楚文起床气超重,一看祁宏睡的小脸红扑扑,自己冻的直哆嗦,这就不干了!一把抢过祁宏身上的被子就把自己冰凉的身子贴过去。这还不算完,黑楚文那两只手顺着祁宏的睡衣底边就溜了进去,两条腿一跨,把祁宏的一条腿也夹在了中间,脸朝着祁宏的脖颈贴过去,还蹭了几下。
  祁宏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嗯。
  黑楚文平静如水的心被挑逗了一下,想都没想,那只手就一下子移动了平坦的小腹上。然后,又听见怀里的人一声:嗯……
  可能是甜美的梦乡被外界的人打扰了,祁宏不满地扭了扭身子,趁着黑楚文腾出点地方观察他的时候,翻了个身,又把背部对着黑楚文了。黑楚文笑笑,这手脚还是没放开他,这一次,改变了攻击目的,绕了小半圈,就摸在了挺翘的屁股上。
  梦话,祁宏说的绝对是梦话,可这句:"黑子,你真香。"在黑楚文听来,就是"上吧,别再玩了!"的意思。不轻不重地在屁股上摸了一把,心说:"这时候你要是醒过来,就不要怪我下手太快,不把你吃的干干净净我就不叫黑楚文!

  祝诅术23

  祁宏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有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腰际一代爬来爬去,别说,还挺舒服的。于是,祁宏的身子无意识的开始扭动,让某个人原本不算太旺盛的火苗眨眼间变成了熊熊烈焰!黑楚文知道自己是熬不住了,一把将祁宏的身子翻过来就势起了身,对准那白皙的脖子就使劲咬了一口,心说:看你醒不醒!
  接下来,黑楚文也没闲着,游走在祁宏肌肤上的手沿着脖子到了下颚。
  奇怪的是,祁宏竟然没醒!不但没醒,就连刚刚那种来自梦中的声音都没有了。黑楚文忙活忙活就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细看祁宏的脸色,这一看不要紧,吓得他险些叫出声来。
  祁宏脸色红润,唯独印堂发黑,隐隐透着一股阴气。黑楚文真想一拳打昏自己,在把他救出梦魇术以后怎么就没看看他的魂魄是否无恙?现在可好,他的魂魄受损,进入了无法苏醒的状态。这种状况很奇怪,平时不会有任何问题,一旦入睡,进入一种安全又舒适的状态,他睡眠的时间就会越来越长,还会不停的做梦,醒来后会感觉到非常的疲惫,总是想要睡觉。这样的状态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有一天长眠不醒。
  这时候,黑楚文也没心思吃大餐了,脑子里想着两种解决办法,一,用自己的灵力帮他修补好受损的魂魄。二,直接用外力干扰他的睡眠,强迫他醒过来。
  第一种办法耗时较长,且一次是做不到的,而现在他们似乎都没有多余的时间。那就剩下最后的办法了。黑楚文不敢耽搁,抱起祁宏来就开始干扰他的睡眠。于是,本来该是一场缠绵的美梦,就变成了黑楚文猛力的摇晃着祁宏。
  他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可祁宏却是丝毫没有苏醒的意思,黑楚文急了!抬手就打了祁宏一个耳光!
  "啊!"一声呼痛,祁宏终于睁了眼睛。他捂着火辣辣的脸傻乎乎地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黑楚文。
  ……
  ……
  "你打我?"祁宏在被打醒后的三十秒,终于清醒。质问黑楚文。
  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落在了原处,黑楚文张开双臂就把要发火的人紧紧的抱进了怀里。祁宏一头的雾水,搞不懂他到底在做什么。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祁宏刚才那股怒火熄灭了,不知所以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睡的太沉了。"
  他的声音有点无力,好像刚刚经历了什么紧张的事一样。祁宏不由得问继续问:"到底怎么了?"
  黑楚文挺身坐好,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疑惑的表情,突然说:"我想保护你,仅此而已。"
  一句话烫了祁宏的心,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一巴掌的原因。因为他面前的黑楚文正在温柔的怜惜的看着自己,隐藏在那重瞳中的还有未退去的恐慌。祁宏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上了黑楚文的脸,那脸有些凉.
  昏暗的光线下祁宏的表情放松了下来,被打的发红的脸颊让黑楚文心疼不已,他的手也摸上了祁宏的脸,问:"疼吗?"
  "你让我使劲打一巴掌试试。"祁宏嘴里说着埋怨的话,语气却是温柔的。他看得出,黑楚文是真的在心疼自己。而贴在脸上的手异常的冰冷,甚至能感觉出还没有干掉的冷汗。直白地问:"你,害怕了?"
  黑楚文不回答,只是轻柔的帮他按抚着微红的脸颊。这样沉默的温柔让祁宏的整个心都融化了,他握住了黑楚文的双手拉进怀里,给他温暖。
  黑楚文微微地笑着,有些贪恋祁宏的体温,所以乖乖地让祁宏握着自己的手在怀里为取暖。看着祁宏平静中的体贴,感受着他无言的关怀,这个平时冷傲精明的律师,竟然会如此的温柔,黑楚文心中的冰层开始融化。于是,把身子探了过去,头轻垂在祁宏的肩上,悄声道:"抱歉。"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由。"
  "别对我这么宽容。"
  "我喜欢这样。"
  黑楚文的心也被烫着了,收回了自己开始发热的脸近在咫尺的看着祁宏,突然又想到了很多负面的因素,他不忍心看着祁宏有一天会伤心痛苦,所以,要告诉他:"祁宏,我是个警察,还是个……"
  "我知道。"在他唇边低语,祁宏有点厌烦黑楚文的婆婆妈妈,都到这份上了,还管什么狗屁职业。堵住他下面还要说的话,祁宏一记甜腻腻的吻贴上去。
  (河蟹拉灯,以下省略五百字(╰_╯))
  黑楚文绝然地离开了祁宏的唇,看见了他释然的目光。心有怜惜地说:"现在不是时候。"
  祁宏笑了,问:"你以为我是个急色鬼?"
  "祁宏,你……"
  "好了,说说吧,我到底是怎么了?"
  哎,这个人啊,总是猴精猴精的。黑楚文苦笑了一下,就下了祁宏的身子,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说:"你在梦魇术里的时候,魂魄受伤了。一旦你进入一种安装状态的睡眠就会醒不过来。这是我的错,当时我该好好帮你检查一下的。"
  "你似乎有很多错。"
  听见他的调笑,黑楚文却笑不出来,只能说:"因为我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什么事?是做.爱还是抓鬼?"
  这一次,黑楚文笑了。他发现,祁宏总是能让他感到轻松,于是很坦白的告诉他:"两件事都有。出于一些原因,我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能力。除非是遇到归属我们狩猎范围之内的家伙,我才会出面。"
  "你的话里好像有很多吸引我的秘密,不过我估计你现在一定不肯说。"
  黑楚文转过头看着祁宏微笑的样子,夸了一句:"真聪明"
  "谢谢。我不是鸡婆的人,别人不想说的事我也不会追问。那你现在说说我这种情况到底该怎么办?"
  "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危险,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叫醒你就行。等把李笑解决了,我会给你治疗,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祁宏稍稍坐直了身体,也靠近了一点身边的人,在他耳边吹风似地说:"我更希望你能换一种叫醒我的方式。"
  近距离的凝视,彼此之间柔情似水。情难自禁地又要黏在一起的时候,床头柜上的电话大煞风景地响起来。这一次黑楚文没有再使什么坏心眼,一手抱住了身边的人,一手拿起电话,接听。
  "快来,我找到贾武了,他还没死。"电话里,夏凌歌急切地说。
  "什么地方?"
  "图书馆南面一家私人医院,叫延康。我在住院楼的302,马山过来。"
  放下电话的黑楚文一把搂紧了祁宏,依旧是不紧不慢地语气,说:"找到贾武了,你要跟我去吗?"
  "当然"
  俩人赶到医院病房的时候,夏凌歌一眼就看出了某种问题。这嘴上说话也没个把门的,直接就来了句:"我靠,还真变成粉红色的了。祁律师,小心被黑子买了啊。"
  黑楚文懒得搭理他,直接朝病床走去。而祁宏微微抬起下颚,似笑非笑地告诉夏凌歌:"我擅长通吃。"
  夏凌歌豪爽的哈哈大笑,真是服了这个祁宏,看来明显是是黑子被惦记上了,这二位鹿死谁手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别笑了,说说他怎么回事?"黑楚文若无其事地踢了夏凌歌一脚。
  "话说,我回到别墅去贾武的房间拿了他供奉在佛像前的最后一只香,然后……"
  "行了行了,别说你那繁琐的过程了。我只想知道他怎么会有外伤?如果说魂魄被拘走而导致肉体成为植物人这一点很容易理解,可从他身上的伤势来看,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说对了,直接造成他成为植物人的原因就是脑部收到了重创。我已经彻底检查过了,贾武是昏迷以后才被拘走了魂魄。"夏凌歌靠在墙上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
  "也就是说,对他动手脚的不是李笑,而是李笑的那个帮手。"祁宏看着病床上的贾武,自言自语。
  "说说理由。"夏凌歌问道。
  祁宏转回身看着夏凌歌,继续说:"也许我的推测并不成熟。"
  黑楚文笑了,对祁宏说:"没关系,说来听听。"
  "首先,李笑现在是魂体,不可能和活着的人大动拳脚。我觉得,对贾武下手的人也许法术不高明,这个人可能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拘走一个人的魂魄。或者说,这个人根本不会施展什么法术。所以,才要用武力先把贾武弄昏,让李笑拘走贾武的魂魄。在动手的时候,这个人可能是下手太重,才造成了贾武成了植物人。如果我这种推测合理的话,那只需要一个线索,就能知道加害贾武的人是谁。"
  "什么线索?"夏凌歌也觉得祁宏说的在理,不由得想知道他接下来的推测结果。
  "贾武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本月的12号。"
  祁宏顿时陷入了沉思,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等在一旁的夏凌歌看了看黑楚文,见他非常有耐心的看着祁宏,也就没有催促。大概过了能有二十几分钟,祁宏突然说:"也许,我们都被李笑骗了。"
  "什么意思?"夏凌歌不相信,三个臭皮匠还能被一个老不死的玩在掌心里。
  祁宏没有直接回答夏凌歌的问题,而是急切地问黑楚文说:"现在能知道苗兴元确切的死亡时间吗?"
  "差不多,我打电话问问。"黑楚文把电话打给了付康林,很快就有了结果,他挂断电话以后就说:"确切的死亡时间是在四天前,本月的12号。"
  祁宏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们来分析一下时间。我去火飞帮渔场被人偶娃娃袭击,还有夏凌歌和贾武遇到李笑魂魄的那天晚上是8号,随后,贾武失踪。直到我被拘走魂魄进了梦魇术的12号为止,我们谁都没有再见过苗兴元。我们假设过苗兴元是李笑的一颗棋子,李笑另外还有一个同伙人。那么,如果我说,苗兴元即是棋子也是同伙人呢?"
  黑楚文一愣,顿时在脑海中闪现出很多的连贯画面。而祁宏的这种假设若要站稳脚跟,就必须提出更加有力的证据。他看着祁宏,在对方的表情上不见丝毫的犹豫和困惑,祁宏已经完全沉溺在整个案件的推测中,似旁若无人。

  祝诅术24

  过了许久,祁宏才开口道:"我们来想想,我最后见到苗兴元的时候是本月的8号,那时候虽然他有些奇怪,但是还没死。我估计,那时候他应该是被李笑控制了。所以,李笑才预料到我在当晚会去渔场。而夏凌歌也说过,他在别墅遇到李笑的时候,似乎残缺不全,而打到最后,李笑突然法力大增,我想,那就应该是黑子破了人偶娃娃的时候。"
  "这与苗兴元和李笑的关系有什么瓜葛?"夏凌歌问道。
  祁宏严肃地瞪了夏凌歌一眼,说:"你听我说完。整件事还是要从我们打算收购火飞帮的渔场说起。这件事前不久,我才刚刚成为三义会的律师,尽管以前和李笑见过几次,那时候我不过是老会长的私人助理罢了。而李笑一直深居简出,我被任命为三义会法律部部长职务这件事,他并不知晓。直到我通过云海和渔场的事特地去拜访他,苗兴元也为了能摆脱我三义会,就去求助他。他才把转生容器的主意打在我身上。"说道这里,祁宏靠在床头柜上沉默了几分钟,才继续说道:"不对,不对,我好像想错了。"
  黑楚文没有失望,走到他身边低沉地说:"错在哪里了?"
  站在他们对面的夏凌歌有些吃惊,他还没见过黑楚文如此温柔的表情,不免为这个老友感到高兴。可就不知道祁宏有没有能耐,敲开他心里那最后一扇门。也许是因为黑楚文的关系,夏凌歌也开始鼓励祁宏说:"别急,说出来大家一起研究。"
  祁宏抬起头看着黑楚文,见他微笑的表情丝毫没有催促自己的意思,又发现夏凌歌也是耐心的等待着,突然有一种回归本性的温和,难得的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说:"我以为李笑要在我身上转生,肯定需要一段时间。可我突然想到,这种事也许只需要十几分钟甚至几分钟。这就和我的推论不附了。"
  黑楚文回头看了看夏凌歌,两个人都有些诧异。黑楚文回了头,对祁宏说:"事实上,他的转生术的确需要准备时间。要先杀了你,在七天之内把搜集来的三魂七魄灌入你的体内,然后在子午交替的那一刻找准鬼门的方位进行转生。"
  祁宏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就接着黑楚文的话说:"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看着他兴奋如孩子般的表情,黑楚文无意识的流露出爱惜的目光,又吓着了对面的夏凌歌。可祁宏却没有察觉到,他完全进入了状态,急忙说道:"不是我自夸,自从老会长过世以后,我在三义会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我突然死亡或者是失踪,云海会把整个黑道闹翻天!那么,李笑在我身上转生后如何向云海解释七天的不见踪影?"
  黑楚文突然明白了,接着他的话说:"所以,他就借着火飞帮渔场的事先制造事端。先是杀了周万里,巧妙的把嫌疑人的帽子扣在你的头上。"
  "对。只要我跟火飞帮结下梁子,那么,李笑转生成功后就有了完美的借口,说是被苗兴元抓走了。不过,他的计划出现了突发性的转变,就是夏凌歌!如果没有夏凌歌突然出现在苗兴元面前,惊动了李笑,那么,苗兴元会一直到李笑转生后才会死亡。而那时候,李笑,不,应该是在我身上转生后的李笑就可以对云海说,是他杀了苗兴元以后逃了出来。"
  夏凌歌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问:"你们这么说我也能明白。李笑从最开始杀周万里就是要制造你和火飞帮的恩怨,好为他转生后铺平道路。可是,苗兴元为什么会成为他的同伙人呢?"
  "这一点,我也只是猜测。你们还记得李笑尸体上的伤口吗?"
  "当然记得,鸡蛋那么大,搞不清楚是什么武器。"
  "我也不清楚,可事后我仔细想了想,觉得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偶娃娃的拳头。"
  夏凌歌瞪大了眼睛,黑楚文突然紧锁眉头,祁宏就继续说道:"人偶娃娃的拳头就有鸡蛋那么大,表面光滑,你们不觉得很像吗?"
  "像是很像,可是,李笑用自己制作的妖偶杀了自己,这一点说不过去。"夏凌歌抓了抓头发,想不通这一点。
  黑楚文也跟着点点头,说:"一般来说,采生妖术对施术者是无害的,除非施术者命令它攻击自己。就像凌歌说的,李笑为什么要命令人偶攻击自己?他随便选择任何一种方式去死都可以。"
  "关键是他。"祁宏指着病床上的贾武,坚定地说。
  "你说关键在贾武身上?为什么?"夏凌歌还是不明白,追问道。
  "贾武跟着李笑在道上混了一辈子,不管李笑再怎么丧心病狂,要他对贾武下手怕是也会犹豫。而贾武常年信佛,而李笑曾经杀了几个人并把尸骨埋在别墅里,这些事我不信贾武不知道,或者说没有察觉。贾武为什么没有揭穿或者是制止李笑,估计也是有一份感情在其中。而李笑已经预知了自己的死期,又遇到我这个合适的容器,于是,他迫不及待的要转生。但是,贾武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他要转生,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贾武。
  所以,他先杀了周万里,把我引出来,也让贾武的目光落在了两帮纠纷之上,根本没想到会是李笑要转生而一手策划的事件。李笑肯定能够预料到,警方会因为三义会和火飞帮的事找到他取证,而那时候贾武就会发现周万里的死绝对不简单。那么,如果李笑自导自演一场谋杀案,对法术有了些了解的贾武就会认为,杀了周万里和李笑的是同一个凶手,这样的话,李笑转生的事就不会收到任何干扰。
  李笑做事严谨周密,步步心机,我不信这样一个人还会和活着的人联手。要知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风险,如果我是李笑,我更愿意操纵一个傀儡而非是和某人合作。"
  "祁律师,你说的这些虽然我觉得很对,可是,并没有半点证据啊。"
  "想要证据不难。你们过来看看。"说着,祁宏弯下腰指着贾武继续说:"看看肩上的这道伤口,很明显是砍伤,还有这里和这里,都像是用不同武器造成的伤势,而最致命的头上这个伤口,一看就知道是用砖头拍的。就是说,袭击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黑子曾经说过贾武身上有功夫,所以对方才会出动很多人来对付他。要知道,贾武毕竟上了年纪,好虎也敌不过群狼。"
  黑楚文含笑看着祁宏,真是越看越喜欢,而夏凌歌摸着下巴颇有感慨地说:"英雄末路啊。"
  祁宏笑了,站直了身体,说:"我怀疑是苗兴元指使手下人去袭击贾武的!如果是这样,那么相信袭击贾武的那群人肯定也会有人受伤,我只要找到在火飞帮里的内鬼问问他,最近几天之内火飞帮里有没有人受伤治疗,然后确定一下时间,如果与贾武遇袭的时间吻合,那就表示,我所有的推论都是对了。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明白,如果李笑真的还有一个活人同伙,那绝对不会是苗兴元安排人去袭击贾武了。所以,只要我们确认了火飞帮近几天是否有人受伤,就能完全肯定李笑和苗兴元的关系。"
  夏凌歌打了一声口哨,对祁宏是彻底另眼相看了。而黑楚文一直微笑着不语,这时候才说:"我跟你去火飞帮,凌歌,你专心留意苗兴元的尸体。一旦有什么发现,马上通知我们。"
  "好好好,我也看出来了,我这个武夫真是比不过智将啊。祁律师,你真是越发的让我吃惊。"说着,夏凌歌走到祁宏的面前,弯下腰,笑嘻嘻地看着祁宏,离得好近,说:"我想试试追求你,意下如何?"
  黑楚文抱着膀子在一旁做看客,似乎一点不生气。而祁宏看着夏凌歌玩世不恭的笑容,就一手按住他的脸把人推到一边,嘴里还说着:"小孩子一边玩去。"
  黑楚文嘿嘿地笑,夏凌歌还不死心,凑过去就对祁宏说:"考虑考虑嘛,我可是24小时随传随到,外加做你的专用法师。这些事,某人可做不到哦。"
  看夏凌歌的表情就知道他在开玩笑,祁宏也正要调侃几句,不想黑楚文却一把拉住他的手狠狠瞪了一眼夏凌歌,疾步走出了病房。
  祁宏有些诧异的看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黑楚文,逗弄他说:"你连自己的朋友也信不过?"
  "我是信不过你。"
  "哈,对自己没信心啊。"
  黑楚文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笑意不明的祁宏,问他:"是谁在不久前还怀疑我和袭击你的人是同伙的?"
  祁宏一愣,心里咯噔一下,不等他多做解释,黑楚文继续说:"在我们从别墅回到你家那天晚上,你被怨灵袭击。那时候你不就是在怀疑我。毕竟那时候你还不是完全相信怨灵真的存在,按照你一贯理性的逻辑思维,肯定会想到是我把袭击者放进去的。你还大大方方的让我把凌歌找来,不就是想要看看我们究竟有什么目的。若不是我偷偷的把挂符塞在你身上,在渔场救了你一命,你怕是还是继续怀疑我。"说着,黑楚文上前一步,紧靠在惊呆的祁宏耳边,低语:"你安排出去查我和凌歌的人毫收获吧。以后想了解我用不着这么麻烦,直接□比什么都有效。"
  祁宏能感觉到黑楚文毫无怨气,对自己怀疑他的事也没有任何不满。再加上后面那句不轻不重的调笑,祁宏羞恼地给了黑楚文一拳。
  "啊,说不过我就打人,你的修养呢?"
  "一个黑道律师还谈什么修养,凑合着忍了吧。"祁宏红着脸走在最前面,黑楚文笑着也不去追他,慢条斯理的跟在后面。没走出去多久,祁宏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黑楚文问道。
  "我把这事都忘了,我找人去局子里打探消息,问问在餐厅要杀我的人到底是受到谁的指使,怎么这么久了都没回音。"
  祁宏的话音一落,黑楚文顿时一惊!拉着他的手就开始跑,一边跑一边说:"我知道警察局为什么闹鬼了,等等再去火飞帮,先去提审那个通缉犯。"
  祁宏有点发蒙,只能跟着黑楚文开始跑。医院的走廊里不少人朝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把祁宏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了,甩开了黑楚文的手通红这脸,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修养,修养。"
  黑楚文真想哈哈大笑,方才是谁说黑道律师不用谈修养的?

  祝诅术25

  一路的琐碎事情省去,黑楚文赶到警察局审讯室的时候付康林已经为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此时,审讯室里待审的犯人正用警惕的目光打量了这个当初抓住自己的警察。而黑楚文自打进来就一句话都说过,只是看着犯人而已。
  付康林不想错过这一次审讯,站在角落里静待后面的发展,而祁宏坐在黑楚文的身后极力回忆着以前是否和这个面容丑陋的男人有过交集。
  时间在极度压抑的气氛下变的很慢,犯人从警惕的顽固到不屑的无视,可时间久了,他就发觉面前的黑楚文像是在用一把刀子慢慢割他的血肉,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即便是从未开口说一句话,男人仍旧有一种打从骨子里散发至全身的疼痛,到了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你,你们想为什么?我啥也不知道,反正早晚是个死,我啥也不知道。"
  对方摆明了好死赖到底,祁宏碍于这里有付康林在也不好说话,只能看着黑楚文的一举一动了。
  黑楚文没半点笑意,也满意怒气,甚至连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只是淡淡地说:"你在与虎谋皮。还记得自己是哪天进来的吗?"
  "问这个干啥,不记得了。"
  黑楚文站了起来,男人立刻提高了警惕性,眼珠子随着黑楚文慢慢移动。黑楚文走到了男人的身后,看了看他的后脖颈,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打在上面,男人惨痛地叫喊了一声,不等他拼命的想要反击,就被黑楚文按在了桌子上。
  付康林很想告诉黑楚文,不可以严刑逼供的。可见祁宏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也猜到了会有下文。
  果然,黑楚文告诉死命挣扎并痛骂他的男人说:"我让你解脱。"随后,便单手抓着男人的头发,另一只手在头发里摸索着,很快就把男人的头侧到左边固定好,两根手指在后脖颈的发际里面似乎夹住了什么。
  "你,你干什么?"男人惊恐的叫喊着。
  黑楚文充耳不闻,却在嘴角露出一种令付康林和祁宏全身冰冷的笑容,只见他的手慢慢地从后颈上脱离,而男人恨不能咬舌自尽一般地嘶吼着:"住手,住手,快住手,你干什么?"
  黑楚文一直持续着那种让人胆寒的笑容,抬起的手越来越慢,可见那男人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极限,就连在一旁看着的祁宏都有些不忍了。他有种感觉,黑楚文明明可以快速的抬起那只手,却是故意延缓了男人身上痛不欲生的感觉,这样的黑楚文让祁宏觉得陌生又可怕。
  付康林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犯人已经开始口吐白沫,他担心闹出人命,不得已才说:"黑子,尽快。"
  黑楚文照旧是慢慢的移动着那只手,不一会,另外两个人才看见,在黑楚文的双指间夹着一根黑色的类似筷子一样的东西,足有半支筷子那么长。祁宏看着的心惊,难道说,这玩意一直在男人的脖子里吗?
  终于,黑楚文彻底拔出了黑色物体,而男人也已经昏死过去了。黑楚文夹着这东西,对震惊不已的人说:"这叫丧魂楔,凡是中了这个的人都会听从施术者的命令,这种楔子会不停的吸取被害人的生命,直到其死亡为止。另外,这东西还有一种作用,就是起到了避雷针的效果。"
  "避雷针?"祁宏不解地问。
  "对。我曾经说过,警察局煞气重,一般的怨灵魂魄是不敢靠近的。打个比方吧,如果说警察局是一道雷,那么,丧魂楔就是避雷针,可以让魂魄依附在上面,不惧怕任何煞气。这也就是我们这里闹鬼的原因。因为丧魂楔是埋在了活人的体内,因此我感应不到。若不是你今天提醒了我,我怕是一直都会忽略这一点。"
  付康林沉思一瞬,开口问:"黑子,我们只能从他嘴里得知雇佣他的人是一个老人,但是对方的容貌和特征他完全不记得。我们一直以为是他在说谎。"
  "不,他并没有说谎。施术者抹去了他的记忆。"
  这时候,祁宏突然一拍桌子,说:"我明白了!黑子在周万里死后曾经去找过苗兴元,那天晚上就感觉到了一种古怪的气息,我想那肯定就是还未死的李笑。既然黑子能察觉到李笑的气息,那他一样可以察觉到黑子不是寻常人。因此,他开始了下一步的计划。他找到了这个通缉犯,目的并不是要杀我。你们可以想想,若是李笑真的打算那时候杀我,为什么选择在餐厅?那种地方根本不好得手。他的目的就是要你们警方抓住这个男人,让他把丧魂楔和附在上面的怨灵带进警察局,以便以后做手脚。我估计,他要对付的不单单只是黑子,还要随时掌握警方的动向。也许,这一点直接关系着贾武的所作所为。"
  付康林有些惊讶的看着滔滔不绝的祁宏,甚至难以相信这家伙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而黑楚文似乎早就习惯了祁宏的这一点,含笑不语的看着。
  "祁律师这么说也有些道理,可还有几个疑问需要解答。首先,如果你们说的幕后真凶是李笑,那他为什么要针对贾武?就算李笑死后无法进入警察局,不能了解我们的动向。如果他潜伏在贾武身边,不是一样可以了解吗?"
  "不,付局长,有些事情您并不知情。贾武常年信佛,我曾经被李笑据走魂魄的时候就是贾武救了我,如果李笑以魂魄的姿态潜伏在贾武身边,对方一定有所察觉,"
  付康林听的有点发晕,直接打断了祁宏的话,问:"你们是不是有很多事都没告诉我?"
  祁宏正要开口说话,黑楚文却抢先说到:"付局,我们有些事还不到说的时候。别墅那边发现的铜镜不要动,你撤走所有的人,今天晚上我会去处理。"
  付康林真想问个明明白白,可既然已经把案子交给黑楚文全群负责了,自己就该用人不疑。
  黑楚文不想耽搁时间,就要带着祁宏离开。付康林上前一步问:"黑子,这个人你有什么处理意见吗?"
  黑楚文看了看昏厥过去的男人,说:"送他去医院吧,这总比死在监狱里要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黑楚文坐在祁宏的车里闭目养神,还以为他一直在睡觉的祁宏突然听见他清浅的笑声。
  "心里不舒服?"
  "没有。"祁宏趴在方向盘上,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在闹别扭?"
  祁宏看了一眼依旧闭着眼睛的人,微微皱起眉头,说:"那个人真的活不长了?"
  "能活一周就不错了。"
  "那你还……"
  黑楚文笑着睁开了眼睛,非常淡漠的说:"你知道吗,丧魂楔不是那么容易进入活人体内的,除非是本人已经同意施术者这么做。也就是说,那个倒霉的男人不知道为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答应了施术者的要求,自愿接受丧魂楔。这种愿意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人不该受到惩罚吗?"
  祁宏讶异地看着黑楚文,想不到这样心狠。就算自己这个常年在黑道上的混的人,面对将死之人也会留些怜悯。可黑楚文不同,他似乎对活人和死人甚至是魂魄都没有任何同情。
  然而,祁宏却还有不明了的事。黑楚文在拔出丧魂楔的时候也连带着把男人体内的阴毒净化了,这样,男人至少还能有轮回的机会。不管下一世是牛是马,至少他还有机会。如果带着阴毒去阴间,恐怕是就要被打得魂飞魄散。
  不知道为什么,黑楚文不想说出这件事,就算他明白祁宏心里有了芥蒂,也不想说明。他甚至做好了被责怪的准备,谁知。
  "以后再干这事避着点你们局长,咱俩怎么都好说,你看看你们付局那表情,我当时还以为他会把你铐上呢。嘁,差点害我这个黑道律师跟警察局长动手。"
  这一次,黑楚文看了一眼祁宏,见他若无其事的看过来,立刻避开了目光。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感动和温暖。
  黑楚文的反应祁宏看的真切,不由得为他脸上那么柔和的表情所吸引了,伸出去的手臂将黑楚文揽在怀里,轻声地告诉他:"不要以为我是还有什么妇人之仁,对特殊的问题就要特殊处理,我不觉得你很过分。"
  这一次,黑楚文是彻底惊了!不是因为祁宏安慰他的话语,而是因为所以……这姿势,这口气,祁宏该不会要打算要压自己吧?
  看看祁宏那架势,肯定是错不了了。黑楚文偷笑,心说:不急,等你上了我的床,你就知道什么是分工明确了。
  就在祁宏打算进一步宣告自己地位的时候,黑楚文那极好的夜视力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男人,立刻收敛了笑容,冷漠地看着窗外。祁宏转头看过去,看了好半天才说:"我在火飞帮的内鬼。你在车里等着,我去跟他谈谈。"
  黑楚文看着祁宏下了车,跟来人谈了大概有十几分钟的样子,等他返回了车内以后,黑楚文也不急着问他结果,光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有收获。
  "就在贾武遇袭的第二天早上,火飞帮有四个人住院了,全部都是外伤。"
  黑楚文点点头,道:"看来你的推论是正确的。"
  "就算我们明白了一切都是李笑在搞鬼也没用,现在根本抓不住他。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苗兴元尸体。"
  "说的也是。"
  "你干什么这种口气?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黑楚文扭头看了看祁宏,又重新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地说:"回家睡觉。"
  "睡觉?不是还要去别墅处理什么镜子吗?"
  "先睡觉,下半夜再去。"
  "我也要去。"
  黑楚文闭着眼睛也能拍着祁宏的手被说:"当然了,我们要形影不离嘛。"说着,他那手就不老实的抹上了人家祁宏的腿,继续一本正经地问:"你说,咱俩谁是形,谁是影呢?"
  "谁是什么无所谓,你先把手拿开,我踩不到油门啦。"
  "啊,抱歉抱歉,你的腿很好摸,不知不觉就上瘾了。回家先洗个澡吧,洗完澡摸起来更舒服。"
  祁宏这个一直属于调戏别人的家伙还是被黑楚文弄红了脸,不轻不重地给了身边一直都闭着眼睛的黑楚文一拳

  祝诅术26

  回到了家中,黑楚文似乎对洗完澡的祁宏没多大兴趣,独自在书房里不知道搞些什么东西。祁宏站在门口左看右看了几眼,不明所以地问:"在干什么?"
  "做点准备,晚上去处理别墅的东西。你去睡一会吧,弄不好要熬夜。"
  祁宏没多说什么,在黑楚文的家他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那个人不会让他沉睡不醒的。
  在书房做完所有准备的黑楚文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才发现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算算,祁宏睡的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去了卧室。
  卧室里,柔和的灯光让熟睡中的人看上去少了平时的那种冷漠,额头和鼻尖上点点的汗珠尤为可爱,黑楚文忍不住伸出手轻点他的鼻尖,触手温润的嫩滑让他有些失神。
  指尖的感觉从未这么敏感过,一点点的划过他白皙的脸颊,不舍离开。熟睡中的人没什么反映,想来,是魂魄受损而进入了死眠的状态。黑楚文不急着叫醒他,偷偷的在脸颊上落下一个吻,真是很想和他一同进入梦乡。
  然而,此时并不是醉卧温柔乡的时候,尽管知道事实,黑楚文还是不愿意放过眼下难得的温存机会。俯下身子深吻他柔软的唇,从一开始就省略了循序渐进的程序,直接勾着他的舌头,尽情的品味只属于彼此的味道。渐渐的,黑楚文有些浑然忘我的深掠着甜腻的唇舌,直到发觉自己这样有些趁人之危才收敛了一些。轻啄着他已经红艳的唇,手掌敷在头顶缓缓输入灵力,不多时,身下的人嗯嗯的哼起来,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眼睛。
  就算刚刚醒来,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唇舌有些异样,祁宏趁着黑楚文起身看着他的时候舔了舔嘴唇,揉了揉眼睛,一个起身的动势,对面的男人就伸过手来搀扶,当真是呵护备至。
  "睡得怎么样?"
  祁宏眨眨眼,看了看黑楚文似不满地说:"下回等我醒了再亲。"真是不划算,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祁宏心里不舒服。
  "说的也是,都没什么反映。"说着黑楚文顺势就要压过去,却被祁宏一手推住了胸口,于是,笑了笑:"怎么了?"
  "过时不候。"
  看着一把推开自己的祁宏起身下了床,黑楚文迷上眼睛笑,笑的非常开心。
  俩人收拾好东西以后便出了家门,祁宏看着后车座上的一大包东西就问:"你里面装了什么?"
  "一种隐形的符水。"
  "隐形?"
  "就是既可以起到减弱阵法的效果,又不会被发现的水。"
  祁宏一皱眉,问:"你为什么不直接破了那么什么阵法?"
  "不可能的,还没有找到第九具尸骨,我就是有天大的能力,也无法破解。"
  "问题是,你的同事已经把别墅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根本没有第九具尸骨。会不会不在别墅里呢?"
  "这一点也不可能,超出那个范围,阵法就散了,起不到作用。"
  "那就奇怪了,第九具尸骨被藏在哪里了?啊,会不会也隐形了?"
  黑楚文笑着看了身边的人,道:"隐形,只是避开常人的眼睛,但还是真实存在的东西。就我的同事那些检测方法来说,只要别墅里有,就一定能找到。"说完,重瞳里的光彩幽暗了几分,若是祁宏看见了说不定又会觉得有一种刺骨的冷。
  别墅里已经是一片死寂,看来付康林早早的就把所有人都撤走了。黑楚文带着祁宏站在客厅北面墙的下面,仰着头看着墙角顶上悬挂着的一面铜镜,说:"我上去,你把东西递给我。"
  "这么高,你怎么上?"祁宏说话的时候打量着四周,希望能找到梯子一类的工具。等他听见有响动回头的时候,惊愕的看着黑楚文只是双手贴在墙面上像是壁虎一样的爬了上去。
  "你,你,你怎么做到的?"祁宏有点懵。
  "对我来说很简单,事实上是不易模仿的行为。"说话间,黑楚文已经碰倒了镜子,他腾出一只手,回了头说:"包里都是小瓶子,递给我一个。"
  祁宏照做,接下来,看着黑楚文咬掉瓶塞,把小瓶子里的水慢慢地涂抹在镜子上,一切显得极为寻常。
  接下来,他们在别墅里如法炮制处理了剩下的八面镜子,黑楚文从墙上跳下来,很悠闲地说:"这么快就弄完了,没事做了,你有什么建议吗?"
  祁宏没有笑意地看了他一眼,就说:"你这种人表面上笑眯眯,骨子里就知道捉弄别人。"
  "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事前前后后没用半个小时,你却说搞不好要熬夜,骗我睡了那么久。这下可好,回去以后我就等着看日出吧。"
  "为你好。"
  "想来也只。不过,你就算是为了别人做什么好事,这个过程也要捉弄一下对方,态度也是绝对诚恳的。明明打算要亲自搜查一下,又知道我不愿意干这些体力活,美其名曰的让我找节目,这地方能干什么?放着第九具尸骨不找,难道我还能说出一起赏月这种话吗?你这人,明摆着用诚恳的态度给人下套,这好像是你的兴趣。有点恶劣啊。"
  黑楚文一只手扶着额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祁宏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就给了黑楚文不疼不痒的一拳,而对方顺势拉住他的手,凑过来笑眯眯地问:"既然无心赏月那就一起去探险吧。"
  "去哪里?"
  "当然是这里。"
  "第九具尸骨?"
  "真聪明。"
  祁宏微笑着让黑楚文拉着他的手,朝后院走去。看着他悠然自得又有些懒散的模样,祁宏问道:"你确定我们是去探险,不是去约会?"说完,祁宏噗嗤一声笑了。
  "笑什么?"黑楚文问。
  "我突然想到一个画面。你穿着一身警服,我们手牵手在大马路上散步,我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一样的三义会保镖。不知道广大人民群众会怎么想?"
  "我知道付局肯定会吐血。"
  祁宏突然反客为主,拉着黑楚文的手绕到了他的背后,轻轻搂住他的腰,还把嘴凑到了黑楚文的耳边,轻声问:"怕了?"
  不急不躁,黑楚文含笑看着祁宏,也轻声说:"我只怕你不肯。"
  祁宏没回答,在黑楚文的脸上轻轻一吻,暗示他以后谁占夫君一席。要说这祁宏也是个聪明人,也看出了黑楚文不是个老实孩子,可偏偏就想压了他,难度高啊,可这也更加有情趣不是。
  再说黑楚文,早就明白祁宏心里那点小九九,现在也懒得跟他见真章,这种乐趣啊,还是留在最后才最有滋味。因此,黑楚文老老实实的让祁宏反拉着自己的手,走向后院。
  偌大一个后院要从何找起,至少祁宏就觉得有点头疼,转头看了看依旧貌似懒散的人,问:"有计划吗?"
  "暂时没有。不过,今晚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找不到第九具尸骨,那就只能硬碰硬了。"
  祁宏不解,追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黑楚文笑笑,就说:"九阴九阳炼魂阵不是最强的阵法,就算破不了我还可以利用其他阵法压制住它,问题是,布置阵法需要时间和特殊的物件,若是明天不开始准备,怕是就来不及了。"
  祁宏刚要开口问究竟是什么来不及,就听见黑楚文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下意识地问了句:"谁?"
  "是凌歌。"黑楚文刚刚接听,就听见夏凌歌口气紧绷地说:"对方有动静了。"
  黑楚文一皱眉,问:"李笑去了警察局?"
  "对,这家伙比我们想的要高明。明明是魂魄的状态却能轻松进入煞气极重的地方,就在刚才,他收回了苗兴元体内的东西。"
  "现在呢?"
  "正朝着城北移动。我不敢跟的太紧,怕他发现我的气息。"
  "你确定在解剖室里他没看出尸体的异状吗?"
  "确定。"
  "好,跟紧他,小心点。"
  看着黑楚文挂了电话,祁宏这才发觉自己满手都是汗水,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别慌。我想他埋在苗兴元体内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负责绝对不会冒险去收回。如果我没料错的话,他是去找你了。"
  "找我?"
  "对。凌歌说他奔着城北去了,十有八九是去找你。如果是真的,那就表示……"
  "李笑已经迫不及待了。"祁宏接着黑楚文的话说下去,在对方眼中得到了赞同的目光。便问:"那我们要不要也过去?"
  "不,让他去忙活吧,我们做我们的。"
  看着俯下身子开始观察地面的黑楚文,祁宏总觉得他在隐瞒着什么,可又不好多问,毕竟这方面黑楚文是高手,而自己连门外汉都算不上。
  黑楚文就差没把身体都贴在地面上了,一点一点的看着,突然对身边的祁宏说:"你还记得那天我们找到的盐吗?"
  "记得,怎么了?"
  "没什么。啊,你在梦魇术里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眼熟的东西?"
  "没有。"
  黑楚文转身坐在了地上,继续问:"你仔细回忆一下,梦魇术里的场景和东西,有没有和这里相似的。"
  祁宏这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尽管不大愿意回忆那次恐怖的经历,可还是一点一点的回想着。不多时,就说:"我记得那间屋子里,还有个小门,门前有一个布帘挡着。你带我离开的时候,梦魇术正在崩塌,气流把那个布帘掀起来一块,里面好像是……"
  "别急,慢慢想。"
  "好像是厨房。"
  厨房?黑楚文心里疑惑万分,起了身就说:"走,去厨房看看。"
  俩人疾步朝别墅里面走去,路上,祁宏还在回忆着,:"里面好像有一个灰白色的灶台,很长,半人多高。"
  "还看见什么了?"
  "不清楚,剩下的都不清楚。"
  正说着,黑楚文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喂,情况怎么样了?"
  "妈的,这老家伙耍我,我跟踪的只是一小部分的魂魄,他残缺不全。"
  黑楚文愣住,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说:"你在祁宏家?"
  "对。"
  "李笑的残魂呢?"
  "从祁宏家出来以后就朝着城南去了。"
  "不要跟了,马上去医院看着贾武,快去。"
  "哈?贾武在城西,李笑是去了城南!你这玩的是什么?对了,你们俩在哪呢?"
  "别废话了,马上去医院!"
  祁宏从黑楚文的表情看出了他的紧张,见他毫不犹豫挂了夏凌歌的电话正想开口问问,却不料黑楚文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开始奔跑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来了。"
  祁宏顿时觉得打从头顶到脚底像是被冰冷的水浸透一般,不自觉地握紧了黑楚文的手。
  俩人刚刚跑到大门口,祁宏就发觉周围安静的不寻常,连一声虫鸣都没有。这时,黑楚文反手把他拉进怀里,飞快看了周围几眼,阴冷地说:"妄想偷天换日,让你得逞,我也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黑子?"
  对祁宏低声的呼唤置若罔闻,黑楚文转身面对着黑漆漆的别墅,把祁宏圈在双臂之间,在他的面前手结两仪,口中念道:"魂锁,魄链,吞兽之口,正阳,负阴,噬兽之牙,灵火地龙!
  祁宏眼看着从黑楚文的双手中钻出一条浑身通红的小蛇出来,这条小蛇扭摆着身子在眨眼间的功夫就没入了地面,与此同时,只见黑楚文在大门口的地面上不知道画了什么东西,随后拉着他就上了车。

  祝诅术27

  祁宏被黑楚文带回了家,见他一言不发就进了书房心里隐约能察觉到是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可这种时候自己能做些什么或者说该做些什么?祁宏拿捏不准,也许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力听从黑楚文的安排吧,这样的认知让祁宏心有不甘。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黑楚文还是没有从书房出来,祁宏刚刚进门的那种兴奋感在不知不觉中消耗殆尽,渐渐的靠在沙发上有了些睡意。
  朦朦胧胧中听见脚步声走过来,平稳而轻缓,想必是黑楚文过来叫他进卧室的,祁宏没有醒来,似乎想要享受一次被抱进去的优待,这种感觉在大战前夕显得尤为珍贵,祁宏放纵了自己的懒散,彻底沉入了深度睡眠中。
  黑楚文在书房里演算完所有的方位时间,觉得还是无法保证万无一失。尽管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对夏凌歌也是有着非常把握的估算,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有一个致命点,就是平凡人祁宏。
  祁宏非常聪明,是他自己最先推论出容器的结论,这一点让黑楚文下定决心除掉对手。黑楚文自认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人,如果把祁宏换做是其他人,也许他不会这么拼命,因为他一向信奉的是尽人事,听天命。可这一次他动摇了,彻底动摇了,他要保护祁宏,直到除掉对方为止。其原因究竟是为什么,黑楚文有些逃避地不肯多想,可只要一想到对方要把祁宏当成是容器,黑楚文就下了决心,要让对手——万劫不复!
  一团自掌心燃起的灵活烧毁了演算使用的纸张,黑楚文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祭灵符转身打开了书房的门,缓步而出。
  客厅里,祁宏靠在沙发上正睡的香甜,黑楚文微微的笑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颊,细声说:"别睡了,该出去办事了。"
  祁宏皱皱眉,揉揉眼,有些不满地看着黑楚文,俊秀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怎么,不想出去?"
  "想不想都要去,还问什么。"
  看着闹别扭的祁宏,黑楚文笑着拉他起身,趁机抱住他的腰,说:"等办完事,我陪你睡个够。"
  祁宏一愣,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就问:"去哪?"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跟我来吧,保证你不虚此行。"
  被黑楚文拉着手,祁宏紧跟一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偷偷看他微笑的表情,看着看着,自己的身子及不由自主的靠过去了。
  祁宏开车,黑楚文指路,祁宏听着他不停的说着,左转、右转、再转、再左转以后终于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大哥,你考票儿呢?"黑楚文也不回答,嘿嘿的一个劲笑,末了还是绕来绕去的。
  终于在把祁宏绕得头昏眼花的时候黑楚文说了句停,祁宏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不由得问:"这是哪里?"
  "地狱的入口。来吧,再晚就不好办事了。"说着话,黑楚文打开了车门,见祁宏还是在四处观望着,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说:"别怕,有我在,任谁都别想动你分毫。"
  祁宏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楚文,一向伶牙俐齿的律师此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微微红着脸,垂着眼,低声说:"至少告诉我这是哪里。"
  "跟我来,我让你看看。"温柔的拉着他的手,黑楚文不再吝惜自己的柔情,让他走在身边感觉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与呵护备至的情意。
  在祁宏的眼中,四周一片荒凉,唯有正前方不远处那栋两层高的小楼还算是有点人气。看着有两扇窗户亮着灯,祁宏问道:"凌歌在里面?"
  "不,里面没人。"
  "没人还能亮着灯?"
  黑楚文用力握紧了他的手,语调尽量平和地说:"现在我们已经进入了阴阳两界的交界处,也就是说,这里不是你所熟悉的城市。别怕。"感觉到掌心里的手抖了一下,黑楚文赶忙停下脚步,搂住他的肩头,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先发制人,不能总是被动。"
  "我知道,不用顾虑我。"
  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黑楚文深深吸了口气,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走吧。"
  那栋小楼越来越近,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黑楚文不知道什么时候快了祁宏一步,随时保持着一种警惕性。等他们在门前站定,黑楚文回头看了祁宏一眼,对方慎重的点点头,黑楚文的手才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展现在祁宏眼前的是灰蒙蒙的大厅,看不到真切的东西让他有些望而却步,看了看前面的黑楚文,就咬咬牙紧跟一步上去。
  黑楚文带着祁宏上了楼,在二楼的小客厅里,祁宏越发觉得眼前的东西不清晰,就问:"怎么回事,我看不清了。"
  "很正常,就算是我也看不清多少东西。"说完,听见了祁宏略微惊讶的声音,黑楚文笑着说:"我的阴阳眼被封,现在跟你一样是半个瞎子。"
  祁宏一听顿时急了,拉住了黑楚文的手急切地问:"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身体有问题还要进来,为什么不让凌歌跟我们一起来?"
  黑楚文回头笑着,说:"为了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祁宏彻底哑口无言,低着头紧紧的拉着黑楚文的手,闷声闷气地说:"这种时候不要说乱七八糟的话,小心点。"
  被封印了阴阳眼的人似乎一点不在乎这事,反倒是因为看不清祁宏此刻的表情有些气恼,在他想来,此时的祁宏一定是非常诱人的,可惜,看不清楚。
  接下来,俩人都不再说话了,模糊不清的视线增强了他们的危机意识,每走出一步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地感觉着周围的动静,祁宏不知道自己在防备着什么,只是被黑楚文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戒备所感染。
  走到了南面的走廊里,黑楚文打开了一个房门,领着祁宏走进去。随后关好了门才说:"这里通往下面,不管是什么魂魄,都要经过此地。"
  "可李笑并不想投胎转世吧,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很简单。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搜索李笑的魂魄,我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一句,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我找不到的。"
  "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把整个城市都找了一遍,却不见李笑的魂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他的魂魄不在阳世。阴间他是去不了的,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就是阴阳的交界处。只有这里,才是他最佳的藏身地点。"
  祁宏惊讶万分的看着黑楚文,难以置信地问:"你,你什么时候想到的?"
  "就在凌歌发现李笑的魂体是残缺不全的时候。祁宏,我告诉你,一个魂魄若要分成几个,那势必要减弱其自身的能力,而李笑又不是傻瓜,以我和凌歌为对手他绝对不会愚蠢到消弱自己的法力,可他既然有胆量分成几个魂魄,就表示他有能够随时恢复能力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阴阳的交界处。只要把其中一点点的残魂留在这里,分散出去的其他残魂就像是风筝一样。明白了吗?"
  祁宏想了想,似懂非懂地说:"你的意思是,留在这里的残魂就像是风筝线。"
  "对,不过不止是风筝线这么简单。阴阳交界处的磁场特殊,可随时提供给他休养生息的能量。"
  "那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留在这里的残魂!等等,既然他有一缕残魂留在这里,我们这样大大方方的进来,他不会发现吗?"
  黑楚文笑了:"山人自有妙计。"说着话的时候,黑楚文顽皮地摸了一把祁宏白嫩嫩的脸颊,立刻引来对方不满的低喝:"都什么时候了还没点正经的。"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在祁宏很想使劲给他一拳的时候,去被他拉着走到了房间的中央,他感觉到黑楚文的手摸摸索索了一会,就半扶半抱的拥着他坐下去了,祁宏有点别扭的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这种情况下和黑楚文如此暧昧的紧贴着,有种说不出的刺激。
  "别胡思乱想啊,我可没多少精力反抗你。"黑楚文半开玩笑似地说。
  "那你就放我下来,坐你身上我也不舒服。"
  "我说你啊,就这么一个椅子,我放了你,你坐哪里?"
  "我站着!"
  "不要。"
  "那你站着!"
  "更不要。"
  "那咱俩都站着。"
  黑楚文噗嗤一声笑了,随即搂紧了身上的人,似笑非笑着说:"都睡过了,还羞什么?"
  当祁宏突然察觉到游走在屁股上的手时羞愤地推开他,气呼呼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黑楚文一把捂住了嘴!
  祁宏突然紧张起来,刚才还满口胡言乱语的人紧紧的贴着自己,可他连他的呼吸都听不到,若不是他的体温明显的传过来,祁宏甚至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就在身边。
  就在这时候,听见黑楚文在耳边轻声说:"他吸纳阴阳灵气,这时候最敏感,别出声,跟我来。"
  祁宏只觉得黑楚文似乎在他头顶拍了一下,随后就被他拉着慢慢地朝门口走去。不知为何,视线更加模糊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只能完全依赖着黑楚文,一步一步的跟着他走,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黑楚文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把祁宏拉到了跟前,小声问:"贾武那串佛珠呢?"
  可能是过于紧张了,祁宏胡乱地翻找着口袋,好不容易才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佛珠,险些掉在地上。黑楚文的手紧握着佛珠和祁宏发愣的手,极尽温柔的说:"冷静一点,有我在呢。"
  祁宏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问:"我,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你呢?"
  "一样。没关系,眼睛不能用,还有其他东西可用。你拉着我的衣服,不要放手。"
  祁宏闻言立刻死死抓住黑楚文的衣服,大有打死也不会放手的决心!而黑楚文的手沿着祁宏的肩膀摸到了他的脖子,祁宏只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套着,刚要开口询问,就被黑楚文用一根手指封住了嘴巴。
  "乖,别乱动。"
  "你……"
  "听话,接下来我不能分心了,你要记住,绝对不能放手。"
  "嗯。"
  黑楚文的手从祁宏的身上移开,整个身体也离开了。此时,祁宏看不见黑楚文的模样,只能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懒洋洋地说:"东三南二北一西四,大数之祖中五焉。雷行天地,祭灵师黑楚文以本身五脏之气化五雷之神,溟洋大梵……"
  不等黑楚文诵完咒语,自身后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笔直地刺入了他的体内!黑楚文愕然,回了头,在混沌的视野中,只能看见一双秀美的眼冷如寒冰般的看着他。

  祝诅术28

  黑楚文转回身定睛看着模糊不清的祁宏,只见他面露兴奋的的笑容,几乎是难以抑制似的说着:"杀了,杀了,我终于杀了你!"
  "你是谁?"黑楚文咬紧牙关,低吼般的喝问。
  祁宏风骚的甩了一下头发,双手插在腰上,半挑逗半藐视的对黑楚文说:"你当我是谁呢?"
  "你绝对不是祁宏,他不会杀我。"
  这时候,祁宏笑的前仰后合,本来该是男子的声音却笑的阴柔放荡,等着他笑够了,看着黑楚文狼狈不堪的靠在一面墙下,万分得意的说:"我们见过面的,祭灵师。真是没想到啊,你竟然是祭灵师,我还以为你不过就是个小道士。"
  "祁宏呢,他在哪里?"黑楚文看上去很糟糕,几句话说完,已经气喘吁吁。
  "我偏不告诉你,有本事你自己去找啊。不过啊,嘻嘻,你没机会了,我真想看看你们祭灵师死后会是个啥样子。"
  面前的祁宏扭动的腰身惺惺作态真是让黑楚文恶心到了极点,可此时他一动不能动,本来就模糊的视线渐渐沉没到黑暗之中,重瞳中充斥着愤怒和急切,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想要给对方一击,可那样做也会伤到祁宏的身子,进退维谷间黑楚文难以在维持自己的意识。
  阴阳两界的交界处,本就是一个特殊的地方。它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它就像是天平的秤杆,连接着阴阳两界,同时也混合了阴阳的灵气形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气场。
  此时,一代祭灵师背负着无法抗拒的命运就要走完自己的一生,而他一心要保护的人正兴致满满地等着,等着看他走向死亡的最终一刻。即便明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祁宏,黑楚文的心还是在流血。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管自己曾经多么的自命清高,到头来还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面对自己喜爱的人,他依旧无法摆脱一种背叛的苦痛。
  占了祁宏的身子,里面终究是一个浪荡的风尘女,她见到在足够让同类微风丧胆的祭灵师像一只丧家之犬似的苟延残喘,心里说不出有多么的兴奋。所以,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依旧在黑楚文的面前耀武扬威着,说:"求我啊,快求我啊,求了我我就能让你死的痛快点。你要知道,我手里的匕首可是经过法术淬炼过的邪器,它的毒会慢慢渗透进你的血液里,一点一点灼烧你的魂魄,就算是你大罗神仙也会落下个残全不全的下场。就算去投胎啊,你也是个傻子!"
  黑楚文咬咬牙,提起一口灵气,问:"你不是想杀我这么简单吧?"
  "哎呦,小子还挺明白。我要的是你的祭灵符。"
  原来如此,黑楚文咧着嘴角一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而她,摸着刚才黑楚文亲手为她戴上的祭灵符得意的说:"要不是师傅做法让我上了祁宏的身,祭灵符怕是难以到手呢。嘁,真是可惜,你这么帅气的男人为什么是师傅的死对头嘛,人家还想好好跟你温存几次呢。"
  "抱歉,我对女人没兴趣,对死了的老女人只会觉得恶心。"
  她猛地给了黑楚文的肚子一脚,这让黑楚文腹背受创,剧烈的咳嗽起来。等他再抬起头看着的时候,突然发现,相由心生这话简直太对了。祁宏那原本俊美的脸此刻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
  "老娘我是看得起你,别不知好歹。哼,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让你痛快痛快嘴也没什么,等我拿着祭灵符回去,再杀了你的律师小子。一切就算大功告成。"说着,她上前一步,突然伸出手掐住了黑楚文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先送你下地狱,你在下面慢慢的等着变成傻子吧。"
  "你说谁会变成傻子?"
  突然有一个懒散的声音自后方响起,冒牌的祁宏诧异的回头,一眨眼的功夫周围的一切都清明了,她的眼睛真真切切的看到还有一个黑楚文就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靠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附在祁宏身上的女鬼惊愕的发现自己掐住的不过就是一个花瓶而已!她难以相信,难以理解,猛地回了身,问:"你怎么做的?"
  黑楚文笑了,说:"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女鬼四下一打量才发现,这里那是什么阴阳交界处,分明就是李笑的别墅!不由得惊问:"怎么会这样?"
  黑楚文懒散地站直了身子,懒散地笑,懒散地说:"其实啊,你早该察觉到的。像你这种没什么法力的孤魂,若是真的进了阴阳界,早就被吸到地狱去了。"
  女鬼愕然,她忘了。她忘了自己还没有足够的法力抵抗来自地狱的引力,多年在师傅身边游荡,让她得意忘形的以为自己已经超脱。以前,她从来不敢靠近阴阳两界的交界处,就是害怕被吸入地狱去。只是曾经听说过,交界处一片混沌,什么都看不清。她跟着黑楚文到了这里,这里的情况与传说的中的一模一样,她上当了。
  "黑楚文!你耍我?"
  "是你们先耍诈在先,怎么还反咬一口?"说着,黑楚文朝前走了一步,冷了脸:"你们以为,在我家里拘走了祁宏的魂魄我不知道?"
  "不可能!师傅做的天衣无缝,就连反魂镜都照不出我的真身,你一个二十几岁的祭灵师怎么可能知道?"
  "不错,在你们进入我家拘走祁宏的时候我并没有察觉。我的书房门前有特殊的结界,阻挡了外面的一切,所以,你们才有机可乘。可是,在我叫醒祁宏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里面的魂魄不是他。"
  女鬼诧异,仔细的回想着被黑楚文叫醒的那一瞬间,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出破绽来。这时,对面的黑楚文又上前一步,道:"祁宏的魂魄在梦魇术里受了伤,一旦进入睡眠很难叫醒,可我只叫了你一次,你就醒过来了。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他。接下来,我多次试探你,你是漏洞百出。"
  漏洞百出?她有那么糟糕吗?女鬼咬牙切齿的看着黑楚文,而对方却说:"不要露出你那副嘴脸,真是白白糟蹋了他的好容貌。我来告诉你吧,真正的祁宏是不会在我面前含羞答答的说话,他那个人脸红归脸红,行为上一点不比我老实。我摸了他,他马上就能摸回来。可你不是,你只是做出一副小女人羞涩的模样给我看,说实在的,真恶心。"
  "你们才恶心!两个大男人摸来摸去的才恶心!"
  "哈,这事轮不到你一个女鬼来管吧?"
  女鬼被气的直哆嗦,死了几十年了,还没有人能把她气成这样。一股恶气让她把祁宏的脸扭曲了,她拉开架势就要和黑楚文动武,不过,立刻又冷静了下来,笑的妩媚的说:"帅男人,你是不知道女人的好处才会摸男人,就算我杀不了你也无所谓,只要我拿到你的祭灵符,我也算是圆满了。"
  "祭灵符?你说这个?"黑楚文扯开了衬衣的扣子,里面的小东西掉出来,在胸前摇摇晃晃。
  女鬼彻底傻了,他脖子上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祭灵符,从上面缭绕着的火红的灵气就能看的出来。那,那自己脖子上的是什么?女鬼一把抓住挂在脖子上的东西想要扯下来,却怎么做都做不到。她低下头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可因为绳子太短,看不到东西的全貌。
  "别费力了,你摘不下来的。"
  "什么,到底是什么?"
  看着女鬼拼命的扯着脖子上的东西,祁宏那白皙的颈子后面已经见了红,黑楚文心疼了。就说:"是我的灵火绳。"
  女鬼如遭雷击,呆傻的看着黑楚文。
  "天底下除了祭灵师,没人能摘下来。"
  一双秀美的眼变得狠戾:"我砍了祁宏的脖子,看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说。"
  "如果你现在就离开他的身,至少我还会送你去见见十殿阎罗。如果你敢伤他身子,我会让你魂飞魄散!"说着,黑楚文的右手突然燃起一团红艳的火,那火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急切的想要吞噬掉女鬼来饱餐一顿。
  "你,你别过来!杀了我,你永远别想知道祁宏的下落!"女鬼已经料到自己不是黑楚文的对手,做着最后的挣扎。
  一丝冷笑在黑楚文的脸上掠过,他淡淡的说:"我知道他在那里,老太婆,你安心的上路吧。"
  就在话音落地的同时,那团火已经烧到了祁宏的身上。奇怪的是,那火丝毫没有烧毁祁宏身上的衣服和皮肤,而女鬼却受不住纯正灵火的炙烤,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黑楚文眼看着"祁宏"趴在地上打滚,丝毫没有同情心。即便从一开始就知道祁宏被人掉了包,可他在看见这个祁宏刺中替身的时候,心里还是狠狠的一颤,还是被虚假的背叛打得难以忍受。若不是祭灵师祖上有训,他早就让这个女鬼灰飞烟灭了。
  不过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一个灰蒙蒙透明的人形从祁宏的头顶慢慢的飘出来。黑楚文看的真切,这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鬼,可惜,他仍然觉得她丑陋无比。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能去地狱。"
  "谁都要去,何必苦恋人世。"
  "不,不,我生前做过太多坏事,我会变成猪狗的。
  黝黑的重瞳不见一点温暖,黑楚文冷冷地说:"因果循环,谁都逃不掉。变成猪狗也好过你永远不见天日。去吧,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处。"说着,黑楚文的手指对着地面画开阴阳鱼型,地面上突然袭来一阵阴风,那女鬼的魂魄像是吸尘器口边的一粒灰尘,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
  "我不要,不要,求求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放过我吧。"
  "不用你费心,我什么都知道。"
  "不,你还不知道,我,啊——!"女鬼来不及说出最后的话,就被那阵阴风裹带着没入了地面。
  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黑楚文轻抱起祁宏的身体,一脸的急切地说:"撑住了,一定要等我。"

  祝诅术29

  黑楚文抱着祁宏的身体走进了客房,先是把人放在床上,又将灵火释放出来,围着床的四周布下一个结界。这才深深的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偌大个别墅此时安静的让人觉得压抑,尽管是白天,阴暗的天空也仿佛像是要下一场大暴雨似的。黑楚文没时间耽搁,直接走到了李笑的卧室,面对着被夏凌歌弄出的那个大坑看了几眼,突然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坑内,黑楚文盘膝而坐,结手印诵咒语,不多时,身下的地面松软起来,就想变成了沼泽一样,让黑楚文慢慢陷了进去,很快,就消失了。坑内又恢复了刚才一样的凹凸不平。
  四周黑暗的厉害,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楚文的阴阳眼被封,他看不到更多的东西,索性就闭上眼睛用灵识去感觉。
  这是一个狭长的通道,两边都是潮湿又光滑的墙壁,前面的尽头似乎并不远,走了大概有十几分的时间,黑楚文这才张开眼睛。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大约只有三十平米的空间,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黑楚文计算着方位,这个空间应该就在一楼客厅的下面。这时候,他没有急着做些什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三根指针都是飞快的乱转着。看来,这别墅的确不简单,竟然能在地下建造一个磁场如此混乱的地方。让灵识渐渐扩展搜寻着肉眼看不到的东西,不多一会,黑楚文的眼睛紧盯着左面的墙壁走了过去。伸出手摸了摸,触及的都是潮湿的冰冷,他轻声道:"道于无形,三界之外,神于无形,三界之内,融。"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定,黑楚文的手已经没入了墙面,他立刻把另一只手也伸进去,微微用力,硬是把一面墙扯开一个容得下成年人的口子!
  顺着口子走进了墙内的黑楚文,迎接他的并不是泥土和沙石,而是另一个有些微弱光亮的小屋子。屋子中央有一张老旧的铁床,剩余的就是一个木头柜子。这屋子看上是非常普通的农家小屋。
  黑楚文的身子从墙内完全脱离出来,就走向了房门。老旧的木板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一个不算小的客厅呈现在眼前,客厅正中央摆放的不是什么桌椅茶几,而是一副巨大的石棺,石棺上面躺着一个人,赫然就是祁宏的魂体。黑楚文的心狂跳起来,拼命的压制着自己想要飞奔过去的念头,一双手和在一起把灵火释放,捻成细细的线绕在手腕上。接下来,在体内调整几个来回,脚尖前端就形成了一条灵火路。他每走出去一步,灵火就会延伸一点,一步一步的朝着石棺靠近。
  等到黑楚文终于走到石棺前,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检查祁宏魂体的状态。还好,只是进入了沉眠,没有什么大碍。轻轻的抱起了祁宏,拥在怀里,看了看脚下的灵火路,正要飞奔着离去的时候,突然发现刚才的那扇门不见了。
  对方怎么会轻易放他走,黑楚文冷笑一声,在祁宏魂体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便放了下来,紧靠着自己。随后,收了脚下的灵火,喝道:"出来吧,该是见见面的时候了。"
  言罢,身后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来得好。"
  黑楚文没有回头,他偷偷抱紧了祁宏,道:"你送来的引路鬼很有用,不用我跑太多冤枉路。"
  "我早料到你会察觉祁宏的魂魄有恙,那个小鬼不过是拖延一点时间罢了。黑楚文,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梦魇术。说白了,还是在你的别墅里."
  老人似乎非常满意黑楚文的回答,一双晶亮的眼看了看他怀里的祁宏,道:"你看见我好像一点不惊讶啊。年轻人啊,真是很有前途。黑楚文,我是势必要得到他的,你通融一下吧。"
  "哼,这事通融不得,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去阴间,不要等我动手送你。"
  "你?哈哈哈。"老人仰天长啸,似乎打心底就没看得起黑楚文。等着他笑够了,还是那副寻常老人的模样说:"想当年我与你祖父也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还没有你。"
  "所以你该庆幸自己多活了几年。"
  "乳臭未干的小子口气狂妄!就是你祖父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怕他,何况是你。"
  黑楚文不屑地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我祖父并不是祭灵师。"
  老人闻言顿时一惊!看着黑楚文的眼睛也有些阴冷起来。紧接着,他又听黑楚文说道:"我们祭灵师一族身负恶咒,没一个活得过三十五岁。我祖父今年六十有余,怎么想他都不可能是祭灵师。老家伙,你以为自己对祭灵师一族很了解了?你以为从我祖父身上就能找到镇压我的方法了?异想天开。"
  显而易见,老人被黑楚文的话镇住了,他没想到黑楚文把所有的问题都想得如此透彻,这个黑家的小子怕是没有想象中的好打发。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必胜的砝码。
  黑楚文在心里计算着时间,知道祁宏的魂魄不等脱离肉体时间过长,只好抓紧一切机会先拍死这老不死的再说。因此,黑楚文只好迫不得已叫醒祁宏的魂魄!
  老人在看见黑楚文仅仅用一生轻唤就叫醒了他施法弄昏的祁宏,心下更是惊讶,这个年轻的祭灵师竟然不用结印诵咒就能破解他的法术,真是难以置信。
  而当祁宏缓缓醒来的时候,看见黑楚文第一句话就是:"你多久才找到我?"
  "到现在快两个小时了。"
  "还算不慢,原谅你。"
  黑楚文失笑,只好提醒他:"我现在准备和大BOSS算算总账,你好歹也该给我加油助威啊。"
  祁宏根本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的情况,一张开眼睛就看见黑楚文的脸近在咫尺,这心里边喜滋滋的。听他这么一说,方才想起俩人的处境,气得他直骂:"李笑那老混蛋,居然又害我一次,我也要狠扁他一顿!在你家的时候,啊!"他说这话的功夫就看见了黑楚文面前的老人,惊得喊了出声来。
  祁宏不傻,也不笨,他自然明白站在黑楚文面前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万万没有想到……
  祁宏的手指着老人,又转过头看看黑楚文,问:"我眼花?"
  "没有。"黑楚文肯定的告诉他。
  看着黑楚文神闲气定的模样,祁宏不由得问:"你,你早就知道?"
  "也不是很早,从凌歌说发现苗兴元体内有异物的时候,我才知道。当时凌歌说过,那东西像木头却又不是木头,我马上就联想到一种东西。"
  "什么?"
  "佛珠!于是,我偷偷的查看过你收起来的佛珠,很明显,在打结的地方被扯断过,佛珠在我查看的时候只有十七颗,而像他这种表面上信仰佛教的人怎么会弄错十八就代表着一百零八的意思呢。因此,只剩下一种可能,我的推论是正确的。他把一颗佛珠放在了苗兴元的体内,而正因为那是他的法器,所以必须要收回。我说的对不对,贾武?"
  站在俩人面前的贾武淡然一笑,点点头,道:"不愧是祭灵师,头脑一流。我问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别墅下面别有洞天的?"
  "这还不简单。我发现你的九阴九阳炼魂阵以后,就一直在寻找着第九具尸骨。很可惜,就算我把整个别墅里里外外都翻一遍也没找到。既然如此,我当然会从另一方下手,也就是说,你需要一个隐藏尸骨的地点,而这个地点必定被你用某种法术隐去了。想想看,既适合藏匿阴性尸体又能利用法术掩盖的地方是哪里?不用多想,地下就是最适合的。"
  贾武轻轻鼓掌,啪啪声在空间里发出虚幻的空响。祁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贾武,实在等不得黑楚文跟他磨牙了,抢了话头就问:"这么说,要利用我还魂的人是你?"
  "正是我。"
  "第一次袭击我的人也是你?"
  这时候,黑楚文拉住祁宏的手,对他说:"那人是苗兴元。我想,在我第一次和苗兴元接触的那天晚上所察觉到的气息,就是贾武。第二天,我见过苗兴元以后,贾武就杀了他,并把佛珠塞进了他的体内,好方便做他的傀儡。而你见到的苗兴元已经死了,贾武通过他体内的佛珠预料你会去渔场,这才把采生妖术的傀儡人偶放进了鱼池。不过事有意外,我的祭灵符在你身上,那一次他又失败了。"
  听着黑楚文的分析,贾武频频点头,没有一件事否认。末了,他接着黑楚文的话说道:"那天晚上我原本就打算杀了苗兴元,却无意间发现了你。你能感觉到我,我也同样能感觉到你。可你隐藏的太好,我丝毫弄不清楚你究竟是哪门哪派的人,只好暂时取消了计划。在祁宏的办公室设下鬼障就是要试探你的家学,没想到,你只用了道家的法术。害我下面的计划功亏一篑。"
  听到这里,祁宏脑子里终于转完了弯弯道道。面对贾武他也不怕,挣脱了黑楚文的手,直接和贾武对话:"我明白了。你趁着黑楚文被缠在警察局解剖室的时候,拘走我的魂魄,因为你觉得,只要我进入了梦魇术,不管是黑楚文还是夏凌歌都没有办法救我。你把黑楚文当成了一个没多大能力的道士,对自己就信心百倍了。但是,你没有成功的封印我的记忆,我还是呼唤了他的名字。而他也是在那时候使用了自己的能力,这才让你清楚,自己的对手究竟是谁。"
  贾武颇为讶异的看了看祁宏,说:"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你若叫喊的是夏凌歌,他就是三头六臂也进不来我的梦魇术。天底下,只有他们祭灵师才可以。其实啊,我不想多费力气杀你,有万全的把握才会对你施术,只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祭灵师。"
  听到这,祁宏偷偷的拉一把黑楚文,问:"找到尸骨没有?"随后,见黑楚文摇摇头,眼中还闪过一丝焦虑的神色,祁宏也跟着紧张起来。而他们对面的贾武就说:"老头子我不喜欢做糊涂事,你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免得下了阴间还埋怨我。"
  黑楚文一双手在冒着冷汗,找不到第九具尸骨就无法破解他的九阴九阳炼魂阵,他的法力也会大增!自己这边的准备还没有做完,现在根本不是对决的时候。而站在黑楚文身边的祁宏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焦急,祁宏没有去鼓励或者是安慰他,反倒是放开了他的手,朝着贾武走了一步,道:"贾武,你以为自己真是一手遮天了?我打个电话出去,让人炸开这里,太阳光下,你一样是灰飞烟灭!"
  贾武又是大笑起来,问祁宏说:"你也是魂魄之体,拿这种事威胁我,小孩子的把戏。"
  "我有黑子,他不会让我有危险。"说着,祁宏靠在了黑楚文的身上,他们手拉着手,不离不弃。
  然,贾武冷笑几声,告诉他:"傻瓜,你看不出来吗,黑家小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魂体!"

  祝诅术30

  贾武冷笑几声,告诉他:"傻瓜,你看不出来吗,黑家小子从一开始就是个魂体!"
  感觉到身边的人猛的一颤,黑楚文真是恨不得掐死这老王八蛋!正要开口骂上几句,就听祁宏说道:"那又怎么样?他是实体也好,是魂体也好,结果都是一样的。倒是你贾武,你处心积虑的想要铲除我们死而复生,到头来还不是鬼鬼祟祟躲在地下苟延残喘。就算我们现在都是魂体,至少还有回到肉身的机会。可你,哼,贾武,你怕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黑楚文有些纳闷地看了祁宏一眼,暂时压制着内心的疑问,且看贾武如何应对。只听贾武说道:"井底之蛙!我肉身未死,随时可以回去。"
  祁宏紧跟着就说:"我来想想。你怕是离死不远了吧?所以才急着设计一连串的阴谋,想要在我身上重生。"
  "不错,我的大限已到,你是最好的选择。"
  祁宏冷哼了几声,告诉他:"现在让你猜一个小小的问题,夏凌歌在哪里?"
  贾武楞了一下,随口道:"不就是在上面等着接应你们。"
  "看来你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我和黑子的身上了。我告诉你,夏凌歌此时此刻就在医院守着你的身体,也就是说,他随时可以让你成为一个真正的魂魄。"
  "你怎么知道的?"这话是黑楚文问出口,他可不记得自己任何人提到着过自己的计划。
  祁宏转过头白了一眼黑楚文,说:"你当我是白痴?既然你早就知道了贾武是犯人,那就肯定会想到两件事。一,就是贾武并没有死。二,他的身体还在,他真要是打不过我们,玩一招金蝉脱壳,进了自己的身体跑路,我们去哪里找?我听见你对夏凌歌说要他去守着贾武的身体,不就是防着他这一手,这么简单的事我会想不到?"
  爱慕的喜悦在黑楚文的眼中一闪而过,他一下子就冷着脸把祁宏扯到了身后,面对着贾武,那话却是说给心爱人听的:"接下来你看着就可以了。"
  贾武万万没有想到,黑楚文竟然还留了一招!早知如此,真该留下那引路鬼去监视夏凌歌。可当时,他还是过于忌讳这个祭灵师了。
  看着黑楚文坚定的模样,贾武恨得咬牙切齿,右手一抖只见祁宏在梦魇术里捡到的那串佛珠突然飞了出去,一眨眼就落在了他的手里。黑楚文全神戒备,这俩人眼看着就要开打,祁宏却制止了他们。
  黑楚文诧异的看着祁宏,见他依旧站在身后,对贾武说:"贾武,你也活了一大把年纪,有什么放不下的?只要是人都会有死的一天,古往今来多少人梦想着能长命百岁,可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梦。我劝你现在就收手的好,免得黑子动了真气,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黑楚文真是哭笑不得,这算什么?两军交战前的劝降吗?贾武这种人可不是任谁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的,祁宏的这番好心怕是要付之东流了。
  果然!
  "废话少说,杀了你们我就是赢家。"说着,他手中的那串佛珠突然开始震动起来,慢慢的退去了表面上的那层温润的光滑,乌黑如浓墨的颜色将每一粒珠子包裹着,不但如此,串联在一起的珠子自他掌心慢慢升起逐渐变大,成为了十八个犹如拳头般大小的黑色物体。
  黑楚文能感觉到从十八颗珠子散发出来的巫邪之气,他一番手掌,里面多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红色东西,看上去倒是像极了巧克力。转回身,黑楚文把红色的巧克力塞进了祁宏的嘴里,对方不解地问:"什么玩意?"
  "含着,是我的阳血。"说完,黑楚文这才全神贯注的面对贾武。
  "啊!"祁宏叫了一声,随后,茫然的说:"我吞了。"
  "哈?吞了我的阳血,我们可就是……"
  不等黑楚文的话说完,贾武就开始有动作了。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十八颗黑珠子一同朝着黑楚文袭去,贾武双手不断在空中挥舞,遥控着这十八颗珠子。而黑楚文毫不动摇,眼见那些珠子就要打中他的时候,突然用力跺了一下右脚,自地面而起一道红色的屏障,将那些珠子全部挡在外面。
  "好强的灵气!"贾武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不过,他马上就迈了一步,双手结成手印,开始对珠子施加更大的法力。
  祁宏站在黑楚文的身后,能够明显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心中不满忧虑万分。看着那些被挡住的珠子一点一点的融进了红色的灵火壁,真想冲过去,挡在黑楚文的身前。
  这时候,黑楚文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事分心,他的手在灵火壁的两边虚空画着不相同的符号。在祁宏眼中看来,就是几个横线和短线而已,可那些珠子竟然就被卡在了灵火壁中,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来。
  "好小子,竟然能利用八卦术数压住我。"
  黑楚文一笑,告诉他:"不管你这玩意用什么淬炼的,都脱离不了大自然的范围,我这几个代表自然界的符号,足够让你自食恶果!"言罢,他开始诵咒:"天地水火,雷风山泽,借力打力!"黑楚文的声音还没有消失,那十八颗珠子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突然间就朝着贾武飞去。那种力道,比刚才贾武自己所施展的还要厉害。
  可是,珠子到了贾武面前却自己停下了,黑楚文紧锁眉头,心道:九阴九阳炼魂阵真是强大,连自然界的力量都可以消弭于无形。
  贾武冷笑几声,说:"现在该我了。"他的手在珠子之间来回穿梭几次,那些珠子就形成了一种不规则的行列,前后分散着朝四面八方飞去。
  黑楚文见势不妙,拉着祁宏就跑。祁宏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跟着他一路朝着那口石棺跑去。最后,被黑楚文大力的推到石棺后面蹲下身子,一颗珠子刚好擦着他的头发飞过,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没事吧?"祁宏强作镇定地问着身边的人。
  "事大了!第九具尸骨找不到,他的法力太强大,甚至连自然界的天地之力都制不住他。"
  "那怎么办?要不,先让夏凌歌杀了他的肉身?"
  "不行。他现在只是魂魄离体,并不是真正的魂体,所以,九阴九阳炼魂阵对他来说,只能起到百分之八十的作用。一旦他的肉身死亡,他就成了纯粹的魂体,那时候威力更大。"
  "那要怎么办?"祁宏急坏了,抓着黑楚文追问。
  "先跟他耗着,到了中午就是阳气最盛的时候,那时候他的法力会被消弱。"
  祁宏看了看表,这才发现手表已经坏掉。
  "没用的,这里磁场混乱,手表肯本不能用。别担心,我知道时辰,再耗上一个小时就行。
  祁宏的脑子飞快的转了几个来回,就问:"是不是只要把时间拖到中午我们就能稳赢?"
  "是。行了,你藏好别动。"说完黑楚文一个纵身就跑了出去,手掌一挥,手中的灵火球腾空而起。
  贾武可不敢怠慢,这个年轻的祭灵师城府太深,若是稍有差池,恐怕会功亏一篑!因此,他把十八颗珠子收集回来,护在身前。眼见那灵火球和珠子就要撞在一起,黑楚文为了加大力量,双手虚空画下两仪图,横跨一步:"天地水火,哇!"
  就在黑楚文要诵咒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一个猛子就扑倒在石棺上,狼狈之极!就连对面的贾武都看傻了,心说:这祁宏反水了?
  黑楚文扭曲着笑脸回头,问:"你玩什么?"
  罪魁祸首祁宏丝毫不觉得愧疚啊,放开了黑楚文站直身体,顺了顺有些凌乱的衣服,道:"话还都没说明白,你们打什么?"
  小祖宗啊,你这是想玩死咱俩!黑楚文无语,在顶着一头乌云的时候,颇为无语。
  贾武实在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那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怎么会在生死关头打断决斗?
  祁宏根本就不理会两位正要PK的主角,站在一旁高傲的看着他们,相当冷静的说:"我还有很多问题,说明白了,你们再打也来得及。"
  黑楚文突然觉得,祁宏是真的够聪明。刚刚才说到要拖延时间,他就付诸行动了。可,可这种出场方式,该说祁宏的神经是粗壮,还是纤细呢?
  黑楚文纠结,贾武更纠结,他那没有多少毛的眉毛抽了几下,说:"老人家我耐心不多。"
  "我也没打算跟你废话。我想问问,在梦魇术里,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
  贾武扯动了嘴角,发出令人胆寒的笑声,道:"因为你身上的桑树钉。"
  这样一句话,让黑楚文茅塞顿开!不由得在心里为祁宏叫好,他谨慎地偷偷观察贾武一眼,为了让他不戒备祁宏,也跟着站了起来。
  贾武还以为祁宏在吸引他注意力的时候,黑楚文会突然发起攻击,可他没有想到,黑楚文竟然也站了出来,并将双手抱在胸前。心里不免有些犹豫,暗自集中力量,只要发现对方稍有不对,就会出手。
  这种时候,黑楚文选择了沉默,任凭祁宏自由发挥。
  祁宏又问:"你会怕桑树钉?"
  "你以为我真的无法彻底封印你的记忆?若不是桑树钉在半路拦截,你什么都不记得。"
  哦,祁宏在贾武的话里听出了小问题,就说:"换句话说,你并不知道桑树钉到底有多大的威力,所以,才会装作好人的模样要我自己摘下桑树钉。你虽然没有杀了我,却也算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不错,至少我知道他是祭灵师。"想到这里,贾武又觉得心上的石头沉了几分,这世上,最让人头疼的就是祭灵师。因为这一族被他们自己人下了恶咒,个个都是短命鬼。也因此,祭灵师都是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的家伙。
  祁宏那玲珑的心思在贾武脸上扑捉到一闪而过的信息,紧跟着就问:"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打我主意的?"
  "就是在你为了火飞帮渔场的事找上李笑的时候,我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坐上三义会的第二把交椅。"
  "所以,你第一个做了手脚杀掉的人,就是被我拉拢的周万里。"
  贾武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其实,他也隐约的察觉到,这两个年轻小子,绝对不是想要知道实情这么简单。因此,他把十八颗珠子再次排列成攻击的状态。
  "等等!我要问一个最重要的事。"祁宏不但没有害怕,还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就连黑楚文的心都跟着哆嗦了一下。
  "好,问吧。"
  祁宏微微压住下颚,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贾武,问:"黑子的阴阳眼,是不是你封印的?"

  祝诅术31

  祁宏微微压住下颚,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贾武,问:"黑子的阴阳眼,是不是你封印的?"
  黑楚文没料到祁宏竟然会问这个,下意识的去观察贾武的反映,却发现他脸上一片茫然。心道:不是他做的!
  很明显,祁宏也看出贾武对此事毫无所知,不免开始担心起来。但,贾武却容不得他们有多想的时间,无视了祁宏的问题后,就要发起攻击。
  见贾武不愿再等,祁宏拦住要冲过去的黑楚文,快口说道:"你这么做对的起老兄弟吗?"
  果然!贾武攻击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丝老人的迟暮。祁宏绝对不会放过这一次机会,紧跟着就说:"你跟李笑也是几十年的交情了,杀他的时候,你也犹豫了很久。可是,重生的欲望占据了你的感情,最终,你还是把自己多年的朋友也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祁宏说这番话的时候丝毫没有停顿和犹豫,他是个好律师,懂得如何攻击当事人的弱点,就算没有任何证据的事,也要跟你辩上三分理!而他这几句话,偏偏就对准了贾武的软肋。
  "我不想杀他,他一直对我的做的事不闻不问,我以为……他一直不在意。可没想到,他竟然偷偷的在研究如何阻止我的方法。"
  站在一旁的黑楚文不易察觉的把手放在了裤子口袋里,插了一句话:"我曾经在李笑的尸体旁发现了盐,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那就是可以破解你法术的命门。"
  "这么简单吗?"祁宏有些懊恼,为什么会把那些盐忘的一干二净。
  而此时,贾武冷笑几声,道:"怎么可能一点普通的盐就破了我的法术!那些盐是特制的,里面加了牛骨粉。"
  这时候,祁宏突然想到,自己在渔场带回那个采生妖术人偶娃娃的时候,黑楚文就曾经跟他要过牛肉。祁宏更加郁闷了,好像牛肉和盐的等级差不多吧,为什么破解法术这种东西要用吃的?
  祁宏在一边郁闷不已,黑楚文却笑了,说:"加了牛骨粉的盐,哈,真亏李笑能想出来。可惜啊,还是你技高一筹。不过,我倒是对那晚你和李笑魂魄在别墅里遇见的事情很有兴趣。"
  "没什么特别的。李笑死后,我拘了他的魂魄在阵法里,为的就是防着你和夏凌歌。那时候,他的魂魄已经混乱不堪,只会听从我的命令,而我在还没有摸清你们的底细之前,是不可能暴露自己,当然就要利用李笑来做掩护。"
  黑楚文心想,说到这里谜团差不多都解开了,可时间还没有到,看来只能棋走险招了。黑楚文后退一步,拉住了祁宏的手,对贾武说:"现在的局面你我都清楚,我们很难在九阴九阳炼魂阵里赢了你,而你想要离开这里去找祁宏的身体重生也不可能。贾武,你打算怎么办?"
  "很简单,杀了你们。"
  黑楚文不屑地哼了一声:"贾武,不是我看不起你。如果说你想困住我一段时间那是可能的,说要杀我,你还没那个本事。"
  "小子,你太自信了!"
  黑楚文面对贾武的挑战毫不退缩,他扯开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胸膛来,祁宏还来不及去看,就见贾武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他急忙上前一步,去观察黑楚文的胸膛。
  微微有些瘦弱却很结实的胸膛上布满了红色的图案,还有很多祁宏根本看不懂的古怪文字。他下意识地用手去触摸那写红色,惊愕的发现,那不是画上去的,更像是从黑楚文体内长出来了!不由得问:"你,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黑楚文没有直接回答祁宏的问题,他看着贾武,慢慢地说:"这就是祭灵师最与众不同地方,我们可以把体内的灵力引发出来,变成任何一种物质,其中一种就是这样。在我的肉身上画着同样的咒符,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只要我想回去,天地之间没有任何能够阻拦我的东西。贾武,这件事,你在我祖父身上没有得到吧。"
  贾武一口老牙磨得咯咯直响,尽管他一直提防着黑楚文,可终究是低估了他!不,应说过,他低估了祭灵师。而看着贾武那愤恨表情的祁宏,依旧很着急。他可不认为黑楚文这一身的红道道就是必胜的法宝了,如果他真有信心,那刚才也不会跟自己商量拖延时间的计划。祁宏低头思索着,突然发现黑楚文的手好像在裤子口袋里面动来动去的,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看他胸膛那一眼觉得很奇怪,顿时一阵惊喜!
  可是,贾武似乎要再次先发制人,他跨前几步的时候,祁宏一闪身挡住了黑楚文的半个身子,喝道:"你他妈的等会能死啊?"
  祁宏这个人一再对他吆五喝六的,贾武早就想杀了他。可不等他对祁宏做些什么,就见祁宏突然一巴掌拍到了黑楚文□的胸膛上,愤愤地说:"你就光想着自己,为什么不给我画上?啊,我现在魂体是魂体,身体是身体,这玩意能分家吗?你早就知道贾武是真凶,还故意瞒着不说。怎么着,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又笨又蠢会坏了你的计划?"
  黑楚文被祁宏骂的一头雾水,刚想开口解释,又听祁宏继续说道:"我告诉你黑楚文,这笔帐咱俩没完!"
  "没完?我救了你几次,这又怎么算?"
  "一码归一码。你明知道我被人掉了包还装作没事人一样,哼哼,你没少在我身上摸摸索索吧。真他妈的,你是摸我,还是别别人?色鬼!"
  "你说我是色鬼?"
  "闭嘴!现在我问你,你自己想跑就跑,那我呢?你怎么带我走?"
  "这事你能不能偷摸问我?敌人就在你身后,你还把后脑勺给人家,我这边要拉开架势跟他对打,你还数落起没完了。什么事不都得一件一件的做吗,你还真当我是无敌霹雳小金刚啊?"
  祁宏一抬手,大拇指指着后面的贾武,没好气地说:"他没那么好打发,你要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就赶紧说,我这边还有B计划。"
  贾武越听越糊涂,这祁宏不管怎么看都是只狐狸,这时候跟黑楚文叫板,打的什么主意?如果说他们想拖延时间,到头来只是对他们自己不利。可听他们之间的对话,似乎祁宏非常在意黑楚文对他隐瞒了很多事的问题。
  老狐狸对小狐狸,看谁道行高!尽管贾武觉得祁宏行为古怪,可依旧提高着警惕性,并且不打算再给他们任何一点时间。而就在这时,不知道黑楚文说了什么,祁宏气呼呼地给了黑楚文一脚,骂道:"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你还不掐死我?"
  "我现在就想掐死你!喂,贾武,我给你另外一个人的身体,你去重生。我跟黑子走,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哈?黑楚文诧异了。
  贾武可不是一般人,他哪会接受祁宏的条件,这也不打算跟他们废话了。收了那十八颗珠子围绕在自己身边,双手结印,从他身后突然出现一个黑球,越来越大,直奔祁宏而去。
  "闪开!"黑楚文推开祁宏,急速蹲下身子,手掌摸着地面飞快地起身,自手掌和地面之间又起了一道红色的屏障。然而,这一次不同,屏障变成了一个圆柱,把俩人包围在里面。那个黑色的大球,一次又一次的撞击在屏障上,站在黑楚文身边的祁宏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迎面而来,像是打算把他们挤成肉饼。
  贾武看见自己的法术许久没有攻下屏障,就来了狠劲。他甩掉了脚上的布鞋,没有穿袜子的双足直接踩在地面上,口中听不清他念叨着什么,可祁宏却明显的发现,黑楚文的手再抖,额头也开始冒汗。
  祁宏心急火燎却帮不上忙,只能偷偷的问:"还要多久?"
  "再撑一会,妈的,这阵法太厉害了。"
  看着黑楚文一次又一次的提高灵力抵抗着那黑球的攻击,祁宏心急又心疼,他不知道黑楚文到底有多大能耐,更不知道贾武到底多少斤两。只是明白,他们都在生死一线之间。那这种时候,自己要做些什么?
  处于只是一味被保护着的位置上,祁宏觉得自己太窝囊了。横错一步,就在黑楚文的身后,急问:"你跟凌歌联系了?"
  "嗯。"
  "刚才的对话他听见了?"
  "嗯。"
  "好,现在听我说……"
  贾武光是要吸收九阴九阳炼魂阵的力量来对付黑楚文已经很吃力了。对于他来说,这个九阴九阳炼魂阵也是有副作用的,这个阵法是个慢工出细活的玩意,就是说,其能量要慢慢的吸收,吸收的快了,就很可能会自爆!此时的贾武冒着这样的危险,不断的吸收着阵法的能量,只为了要早一分钟杀了黑楚文!因此,他无法分心去观察祁宏。
  "天地水火,雷风山泽,借力打力!"黑楚文诵咒,再次将一股灵气施加在屏障上。
  "哼,你的天地之力敌不过我,怎么试都是没用的!"说完,贾武突然坐在了地上,仰起头张开大嘴,发出一声刺破耳膜的狂啸!黑楚文猛地倒退几步,那屏障瞬间就矮了半截,他顾不得许多,拉着祁宏就跑。
  岂知……
  "啊!"跑在后面的祁宏惊叫一声,突然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脱离了黑楚文的手。
  "祁宏!"黑楚文翻身要去抓住他,怎奈心口的疼痛让他无法支撑,跪在了地上。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祁宏趴在贾武的身边,贾武的手抓着祁宏的头发,气喘吁吁地说:"把我和祁宏的肉身运过来!"
  "休想!"黑楚文撑着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
  "那我现在就让他魂飞魄散!"
  看着贾武的手已经抬起朝着祁宏的天灵盖打去,黑楚文一声暴喝:"你敢!贾武,你听着,如果你对他怎么样,我会用自己的血染红每一块祭灵符,在上面刻下你的名字和四柱,你是所有祭灵师的敌人,不管你跑到哪里不管你变成了谁,祭灵师一族都会找到你,把你挫骨扬灰,让你万劫不复!"
  "臭小子,我会怕你们这些短命鬼?今天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我穷极一声改写祝诅术,终于可以得到永生的时候,怎么能让你们这些人破坏"说着,他的手已经落在了祁宏的头上!

  祝诅术32

  贾武放出狠话的同时,他的手已经落在了祁宏的头上!
  "啊——!"不知为何,贾武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惨叫,而被他打中天灵盖的祁宏就像只兔子似的跳起来!
  "祁宏!"黑楚文认为祁宏会飞身朝自己跑过来,已经奔过去接应了。可没想到,祁宏压根就没搭理他,右手不停地用力击打着贾武的头部。黑楚文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两步窜过去抓住他就抱进怀里后退到安全地带。
  "你拉着我干什么?"祁宏不满地问。
  "偷袭一次能成功就不错了,你还没完了?"
  "趁他病要他命!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弄死他。"
  黑楚文哑口无言,这时候算可是体现他黑道律师的身份了。可这位律师大人能不能想想,他自己也是个魂体,一样对祭灵符有反映。于是,就苦口婆心地问:"祁宏,你就不疼啊?"
  这么一说,祁宏才感觉到自手心到全身都好像被火烤着一样,赶忙把祭灵符塞进了黑楚文的手里:"烫死我了。"
  黑楚文也是个有点没心没肺的人,这都什么节骨眼了,他还不忘握着祁宏的手给吹吹呢。他们这边是甜甜蜜蜜,贾武那边是痛不欲生。被祁宏手中的祭灵符所伤,他的手和脸部都有了不少发黑的地方。他憋着一口气,又吸收了一些九阴九阳炼魂阵的法力,胸口疼的几乎要炸开的时候,也感觉到有新的力量不断地涌进身体。
  "祁宏,你竟然以魂体接触祭灵符。"
  祁宏把手从黑楚文那里抽回来,已经感觉到刚才那种火烧火燎的痛楚好了很多,他白了贾武一眼,道:"怎么着,还担心我了?你不是巴不得我赶紧死掉,好去找我的肉身复生吗?"
  "哼,一点点小伤算什么,我会看在眼里?"
  贾武毫不在乎的态度让祁宏有点气恼,可身边的黑楚文却说:"贾武,你以为我冒险让祁宏拿着祭灵符只是为了给你点小伤?我劝你还有点力气的时候,好好感觉一下自己的魂魄。"
  祁宏心里有点纳闷。刚才他站在黑楚文身后预谋偷袭贾武的时候,只是把黑楚文放在口袋里的祭灵符当成是武器了,可没想到能有多大的作用。难不成,还有下文?
  跟祁宏一样,贾武也是有些不解。不过他明白,黑楚文这人绝对不会做无意义的举动,看他在乎祁宏的程度就能明白,若非有什么企图,他怎会把祁宏送到狼口?下意识地注意了自己的情况,这才惊觉不妙。
  "黑楚文,你敢在我的魂魄里埋下灵火!"已经察觉到身体内部有一股隐而不发的火热,贾武深知这代表着什么。他随时都有可能被黑楚文的灵火烧的灰飞烟灭。
  瞪大了眼睛看着身边的人,祁宏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干过这事。就问:"你做的?"
  某人笑着:"你跟我说想要偷袭他的时候我就在祭灵符上做了点手脚。要护着你,还要闯过那些佛珠靠近他不容易,而想要尽快打败他,只能在他身上想办法。所以,我才在他魂魄里埋下我的火种,只要我稍稍引动灵力,贾武叔叔就会,砰!"黑楚文开玩笑似的断言了贾武最后的命运。然而,他也知道,贾武还有一条退路。
  而事实就像黑楚文所想的那样,贾武收回十八颗珠子以后,让这些珠子紧贴着自己。渐渐的减慢呼吸速度,五六秒钟后,他彻底停止了呼吸。
  "黑子!"祁宏认为,贾武这种状态是无法抵御外来攻击的,他提醒着黑楚文不要错过机会。
  黑楚文摇摇头,道:"没用的,现在我们不能靠近他。"
  "为什么?"
  "因为你看不到。从他身上有一种灰色的气体冒出来,那是一种毒。如果你不是吞下了我的阳血,你早就昏迷不醒了。不想功亏一篑的话,我们只能等着毒气散尽才能过去。"
  祁宏真是无语了,有点急躁地问:"这里根本不通风,毒气要怎么散尽?"
  "这个问题问的好!我来解释一下,因为尽管你现在是魂体,也照旧是个普通人,所以呢,你不但看不到他的毒气,也看不到我身上的灵力。"
  祁宏眨眨眼睛,挺平静的提问:"你是说,你脚下这些红色的线?"
  黑楚文本来还打算再说几句玩笑缓解他的紧张,可听说他能看到自己脚下的红线,他比祁宏还紧张!抓住人家的手腕,就追问:"你看清楚了?真的?"
  "你干什么这么大劲,我只是……"
  祁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贾武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俩人赶忙看过去。不远处的贾武嘬嘴吸气,随着他的每一次吸气,那些刚才还贴在身上的珠子就朝表皮凹进去一点,黑楚文低喝:"他想要压住我的灵火。这招不错,可惜啊,治标不治本。"
  就在祁宏想问问标本之间的差别,贾武已经把十八颗珠子全部吸进了体内。他脸上和头上的伤也痊愈了,只是全身都透着一种诡异的黑红色。
  "贾武,你这是何苦,你杀不了我们,还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算你重生了,也是个见不得人的怪物。可惜啊可惜。"黑楚文落井下石的功夫一流。
  "哼,不用你猫哭耗子!"
  "那就对不起了,老家伙,晚辈送您上路吧。"说着,黑楚文双臂拱起,手心对胸口,喝道:"东三南二北一西四,大数之祖中五焉。雷行天地,祭灵师黑楚文以本身五脏之气化五雷之神,溟洋大梵寥廓无光。"
  在黑楚文诵咒的时候,祁宏看到贾武就开始快速的挥舞着双手,嘴里还默默念叨着什么。等到那一声"寥廓无光"落音以后,自贾武头顶就有一道电光落下,直打在贾武的头上!顿时,一片灰烟四起,看不清周围的状况。只能听见身边的人,自语:"死在五雷之下,你也该瞑目了。"
  死了?就这么死了?祁宏有点不大相信,他紧紧地盯着贾武所在的地方。而就在这时,他们头顶上方的位置发出吱嘎啪啦的声音,祁宏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被抓住了手腕,猛地拉扯到一边。
  轰隆一声!这个地洞的上方塌陷下来,祁宏听见"哎呦"的声音,就知道,某个假道士来了。
  黑楚文不悦地挥挥手,驱散眼前的烟雾,看着极为狼狈的夏凌歌问:"你就不能正常点下来?"
  "废话,这地方就不正常。"夏凌歌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气恼的很。
  "不是让你在医院守着吗,跑这来干什么?"
  "你当我愿意来?你们在这大战,贾武的肉身可受不了。医生已经要我立刻办理手术手续,要给他开刀了。万一弄不好他死翘翘,魂魄岂不是法力更大。我不跑能行吗?"
  这时候,烟雾渐渐散去,祁宏终于看见夏凌歌一身的灰尘脚下就停放着贾武的肉身。夏凌歌似乎非常不满自己只能守在医院里干等着,看了看四周也弄不明白,就问:"那老老家伙呢?"
  "你来晚一步,刚被我劈了。"黑楚文懒洋洋地说。
  "我靠,那这肉身怎么办?"
  "找个地方烧了。回去吧,我离开肉体时间长了也不舒服。"
  "等等等等!我刚来就走,你好歹也让我看看吧。"夏凌歌觉得,自己连个尾巴都没赶上。真是气不过。
  黑楚文拉着祁宏就走,对夏凌歌说:"你自己慢慢看,记得把他肉身烧的干净点。"
  "黑子,你他妈的土匪啊,这活也让我干?"夏凌歌快被黑楚文气死,冲过去就把他拉住,要讨个公平的说法。而黑楚文实在是懒得跟他废话,大有再啰嗦就直接敲昏的架势。站在他们中间的祁宏越听越恼火,开口就说:"我还灵魂脱壳的,你们就不能先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你死不了啊,等会!黑子,先把咱俩的帐算了,一枚桑树钉、百年桃木、外加我帮着你忙前忙后,零头不要了,总共两万五千六百元,不要白条,只收现金!"
  "你去打劫吧,几根破木条就上万?"黑楚文那曾被这么狠宰过,再者说,那些东西可是他当初自愿给的。
  夏凌歌对黑楚文的态度是极为不满地,跳着脚的开骂:"咱俩谁是打劫的?你拿几万块前出去给我买个法术淬炼过的桑树钉回来看看,小样的,你连块皮都买不到。赶紧的,别废话,要不然我把这老家伙的肉身扔你床上去。"
  "你们俩没完了是吧?夏凌歌,那些钱大不了我给你,你好歹先让我和黑子进了自己的身体再说。"
  "祁宏,没你什么事。我跟黑子算账。"
  "不用搭理他,我们走。"
  "啊,夏凌歌,你拉着我干什么。"
  "凌歌,你放手。"
  "你给钱我就放手。"
  "祁宏还是魂体,你想……"
  他们三个正吵的来劲,就听见在周围有一种呼哧呼哧的声音,黑楚文突然意识到不好!推开夏凌歌看向地面:"贾武的肉身不见了。"
  这下子,夏凌歌不闹了。他猛地把祁宏推到两人中间,就和黑楚文戒备着周围的一切,不过是瞬间的功夫,三人几乎连大气都不喘。
  呼哧声音越来越大,周围的烟雾渐渐消失。三个人严阵以待了大约能有五分钟,终于发现前面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糟了。他没死,回到了肉身。"黑楚文低语。
  "那会怎么样?"
  "九阴九阳的阵法他虽然无法吸收,可对我们俩来说糟透了。凌歌,带祁宏走。"
  黑楚文把祁宏推进夏凌歌的怀里,却被祁宏反手抓牢。
  "你跟凌歌走,我不会有事。"
  "不,要走一起走,我绝对不扔下你一个人走。"
  "你在我会分心!"
  "凌歌会留下。黑子,看不到你安全,我不可能离开。"
  "你!你就不怕跟我一起死了?"
  "那也要拉上那老不死的混蛋,我祁宏就算死了,敌人也别想活着!"
  这样紧急的关头,夏凌歌还有心说了句:"多么坚贞的爱情啊,黑子,恭喜。"
  黑楚文也没有跟他斗嘴的心情了,把祁宏的手紧紧握一下之后,就用力推到了夏凌歌的身边,对这个多年的损友说:"他要是有万一,你就……"
  "知道知道,他要是万一了,我就有意外了。快去吧,赶紧……"
  夏凌歌没有机会再说完这句话,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三个人像是乒乓球一样打出去,狠狠地摔在墙壁上!
  祁宏只觉得头晕眼花,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边的夏凌歌已经吐了一大口的鲜血,而黑楚文捂着胸口脸色苍白。
  "到底怎么会事?为什么我不觉的疼?"祁宏诧异。
  "因为你没有灵力。咳咳,妈的,这阵法太厉害了。看来第九具尸骨就在这里,黑子,马上找出来,要不然咱们三全玩完!"
  黑楚文咬着牙看着已经进入肉身的贾武慢慢朝他们走过来,他明白,贾武催发了九阴九阳炼魂阵的法力,作为魂体的他和祁宏来说,无疑就是最糟糕的。
  夏凌歌抹了一把吐出来的血,一个箭步冲过去的时候,喊着:"我先跟他过两招,黑子,去找第九具尸骨!"
  说的容易,这要怎么找?黑楚文心急如焚。这时候,扶着他的祁宏突然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急切地说:"我知道那具尸骨在哪里。"

  祝诅术33

  黑楚文心急如焚。这时候,扶着他的祁宏突然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急切地说:"我知道那具尸骨在哪里。"
  "哪里?"黑楚文急问。
  "肯定是在贾武的身体里!没有其他可能性了,能找的我们都找了,只剩下这一种可能。"说着,他不等黑楚文发表意见,就朝着正在跟贾武过招的夏凌歌喊道:"想办法弄坏他的身体!"
  "我操,高难啊。"夏凌歌挥手把几个袭击他的珠子弹开,手中的金灵枪射出纯正的灵气,却丝毫没有伤到贾武。夏凌歌急了,一边躲避着到处乱飞乱撞的珠子,一边喊道:"我无法靠近他,这些珠子有法力,它们在吸收我的灵力。黑子,赶紧想办法。"
  祁宏这个急啊,看黑楚文就知道锁紧眉头沉思,真是急病遇到慢郎中,要死!干脆,自己上吧。把衣服脱下来包在手上,一把抢过黑楚文缠在手腕上的祭灵符就要冲过去,黑楚文哪能让他这么鲁莽,抓住人就扯到了身边,喝道:"你找死啊?"
  "别废话了!三个一起上,好过让夏凌歌一个人拼命吧?"
  "要拼也是我,你给我边上呆着去!"说着,把祁宏扛在肩上就朝着石棺走去。
  那边的夏凌歌在百忙之余抽空骂黑楚文重色轻友。
  这边的祁宏在愤怒之余骂黑楚文霸道无理。
  敌营的贾武冷笑着骂黑楚文不自量力。
  然而,黑楚文真的是这样吗?
  他把祁宏狠狠地按在石棺后面,威胁:"你给老实点!"
  祁宏也是个识大体的人,这时候也不想和他争执,只能催促着:"我听话还不行吗,你快去帮帮夏凌歌。"
  "哈,还挺关心他?你就不怕我有个什么闪失?"
  无语了,祁宏和另一边拼命的夏凌歌都无语了!这可是生死关头,麻烦黑大爷您能不能换个场合时间吃醋呢?稍有闪失,三个人可都一命呜呼了。不过,这种情况可乐坏了贾武,他一个纵身避开夏凌歌的金灵枪,非常狼狈地喊着:"有本事就试试,能在我身上开个洞,就算你们……"
  "闭嘴吧,老混蛋!看枪!"
  听见夏凌歌这一嗓子,贾武凭借着经验腾空而起,谁知到,夏凌歌压根就没用枪,左手握紧拳头就打出了自创的"金灵爆破功"脸盆大小的火球打断了贾武的一条手臂!
  "不知死活的小子,你敢耍诈!"
  "我说开枪你就信,你白痴啊你?黑子,我在他身上开洞了,你赶紧过来帮忙。"夏凌歌一副无赖到家的样子,没把贾武打死,也能把他气死。
  黑楚文扭着头看着贾武,却始终没有挪动一步,一旁的祁宏看着是干着急,对着黑楚文大喝:"光是看着什么用,快去帮帮夏凌歌!"
  "他自己能应付,我为什么要去?"
  "你脑子抽筋啊?没看他也受伤了吗?"
  "怎么,还心疼了?"黑楚文一手扶着石棺,懒散的要命。
  "黑楚文,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你去不去?"
  "不去。"
  "你,到底怎么回事?"
  黑楚文突然一笑,重瞳里闪烁着诡异的色彩,让祁宏看了竟然有些害怕。只见他靠近自己的耳边,说:"第九具尸骨不在他身上。"
  "什么?"
  不等祁宏的话音落地,就看见黑楚文那只扶着石棺的手突然用力的拍了一下,只听轰隆一声!石棺破裂了。
  "住手!"满是灰烟的空间里看不清谁是谁,可这声音明显是贾武的。
  祁宏不知道贾武怎么突然这样紧张,他飞快的挥手驱散眼前的灰烟,看见夏凌歌稳稳地站在不远处,而他对面的贾武抓着断掉的手臂正在,正在……
  "他,他怎么了?"祁宏看不明白贾武的状态,只好不耻下问。
  "没什么,只是被定住了不能动而已。"这时候,黑楚文他老人家才起步走了过去,祁宏赶忙跟在后面。
  贾武用力的活动着双腿,怎奈就像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他恶狠狠地看着夏凌歌,问:"你做了什么?"
  "不是我做的,是他。"夏凌歌笑嘻嘻地指着走过来的黑楚文说。
  "黑楚文,你到底在我身上干了什么?"
  被质问的人不像夏凌歌那样有笑容,他冷着脸慢慢地说:"在凌歌来之前我拉着祁宏到处躲避你的法器攻击,那时候我在地面上画下了阵法。"
  "不可能!不管什么阵法,只要是有法力的都会被我的九阴九阳炼魂阵吸走。你,你那是什么,到底是什么阵法?"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从一本残卷上看来的古老阵法。专门用来困住还魂不满三刻的人,用现在的时间计算,就是四十五分钟。"
  听完黑楚文的话,贾武竟然下意识脱口就说:"小子,这是黑巫术!"
  一旁的夏凌歌冷笑一声:"谁告诉你祭灵师就不会黑巫术了?谁又告诉你祭灵师不玩阴的了?这小子黑着呢。"
  对于夏凌歌的调侃,黑楚文丝毫不在意。他只是说:"贾武,你以为凌歌真的只是迫于无奈才带着你的肉身过来?不让你进入肉身,我怎么困住你!还有,你以为我真的就不知道第九具尸骨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祁宏急坏了,别的先不管,他就是想知道第九具尸骨究竟在哪里。
  黑楚文笑笑,告诉他:"回头。"
  随着黑楚文的手指回头,祁宏惊愕地发现,在破裂的石棺里什么都没有,而落在地面上的一大块碎石中竟然夹着一具白骨!不等祁宏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听贾武阴冷的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先说明,祁宏的想法我也曾有过。可不对劲,你有一段时间根本不在别墅里,那时候阵法的威力依然还在,所以,你身上没有第九具尸骨。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这里的东西了。再往地下埋尸骨就会超出阵法的有效范围,你不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你为了混淆我的视线,制造了一个虚幻的空间,也就是那个农家小屋。贾武,你就没想想过吗,祭灵师身背恶咒,我们的身体与一般的术者不同,对虚幻的东西特别敏感,你还偏偏用那些玩意来糊弄我。所以,我就明白了,你对祭灵师一族只是一知半解。至于最后的尸骨,还用我多说吗?这整间地下室放眼看去就只有这一口石棺,尸骨要是不在里面,我把凌歌送你当宠物。"
  "黑子,拿我开什么玩笑!"夏凌歌气的火冒三丈。
  贾武不知道是疼的发抖还是气的打颤,他真是恨不得活剥生吞了黑楚文!可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出了错。
  "你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一切的?"
  "也不算晚了。发现你佛珠有问题的时候,我就开始了。我是不想费脑筋去思考你每一步的计划,只要可以确定你的最终目标是祁宏就可以。所以,我早早的告诉凌歌,让他等我的联络把你的肉身送回来,就是想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脱身。如果你想再次魂魄离体是痴人说梦。"
  贾武丝毫没有感到惧怕,他有信心让魂魄离体,到时候他还是最大的赢家!然而,他试了三四次魂魄依旧在肉体之内。他不由得问:"怎么会这样?"
  这时候,黑楚文制止了要说明一切的夏凌歌,对贾武说:"有人告诉我,让猎物死的明白是一种仁慈,可我不喜欢。对于你,我真是没有多少仁慈可言。周万里、苗兴元尽管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也没有权利剥夺他们的生命!李笑是你一辈子的兄弟,你杀他的时候可想过报应?还有那些被你掌控住冤魂,被打下地狱还要赎多少罪才能转生?最后,是我的同事!"说话间,黑楚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重瞳里都是无法抑制的愤怒!他的手早已结成手印,一团红艳的灵火自手印而出,跳跃着妖冶的姿态准备吞噬猎物。
  贾武更加拼命的想要挣脱困住他的阵法。死亡,他并不害怕,他所怕的是死亡后无法重生。他不想进入地狱赎他一生的罪孽,更不想就这样白白苦修了几十年的法术到头来还是落得个和常人一样的下场!可他已经明白,在法术上他斗不过黑楚文,这个祭灵师从开始到现在怕是只用了一半的功力,更何况还有个夏凌歌在。于是,贾武放弃了这种可能性的选择,眼看着黑楚文的灵火就要打过来时突然说道:"我有办法解开你黑家的恶咒!"
  重瞳男子漠然一笑,道:"我已经知道了。"
  不等祁宏明白这两句对话的意义,就觉得一片红艳艳的光在眼前炸开!瞬间把整个地下空间变的犹如鬼魅地狱般炙热,他受不了这几乎要烧死他的热,险些摔倒的时候被拥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一阵清凉与清香灌入体内,祁宏不用去看也知道这人是谁,毫不犹豫地紧紧抱着。
  红色的世界里,回荡着贾武撕心裂肺般的叫喊:"没有结束,输的不是我,黑楚文我会让你后悔,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在黑楚文的怀里躲了很久,这个地下空间才慢慢的回复了原貌。祁宏转回头看着贾武所在的地方,没想到连肉身都没剩下。咦?地面上的小布包是什么?祁宏正看的出神,黑楚文已经走了过去捡起来。
  拿在手里摸摸,竟发现这是火鼠皮做的包袱,里面包着两本手记《祝诅换生术》《祝诅转命法》,黑楚文心里这个高兴,看来不用自己回去闷头琢磨了,这个贾武还算干了件人事。把布包掖到后面的腰带里,就见祁宏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我送他下了饿鬼道去尝尝永不超生的滋味。"
  祁宏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黑楚文极为陌生。这不是他熟悉的人,这个人……
  "黑子太好心了,就算把他打入饿鬼道,他总有一天还是会投胎转世。"夏凌歌冷着脸,比黑楚文更狠心。
  "是这样吗?"祁宏不明所以地问。
  黑楚文点点头,算是回答了祁宏的问题。对方没有再问什么,心里却坦然了,黑楚文还是有份怜悯,等着贾武把自己的罪孽还清,也许还有再次为人的机会。
  地下空间里安静的让人不适应,祁宏长出了一口气,道:"怎么回去?"这话刚刚出口,就被黑楚文拉住了手,极温柔地说了句:"跟我走。"
  一旁的夏凌歌撇嘴,好像见不得黑楚文温柔的样子,跟在俩人身后嘀咕着要另外加钱算报酬的事。黑楚文无视他,祁宏回了头告诉他:"亏不了你。"
  夏凌歌不满地咂嘴,见前面两个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他的脸上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忧虑与不安。回了头去看贾武被打下饿鬼道的地方,一团乌黑的印记昭示着这人走的不甘心。
  夏凌歌心中自问:真的结束了吗?

  祝诅术34

  三个人回到地面以后祁宏才发现,黑楚文的身体就在客厅的沙发上躺着,想来是夏凌歌弄过来的。见黑楚文走过去进入了自己的肉身,这个过程让祁宏觉得很有趣,一点不可怕。
  复位之后的黑楚文从沙发上坐起来,舒展了有点僵硬的身子就说:"赶紧吧,你魂魄本来就受损,离开肉身时间长了更不好。"说着,他领着祁宏和夏凌歌一起上了楼。
  在客房里,祁宏看着床上躺着另一个自己,真是很别扭,转过头问道:"怎么做呢?"
  "很简单,你只要走过去像是躺在床上一样就可以了。"话间,黑楚文拉着他的手走到床边,还非常周到的扶着他躺下。祁宏只觉得意识里忽悠了一下,就没了什么感觉。等到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黑楚文那温柔的笑脸。
  "回去吧,多等一会估计我的同事也该来了。"黑楚文不想遇到他们,毕竟有些事是解释不清的。
  祁宏点点头就起了身,双脚沾了地没等走出一步就突然觉得右腿一阵剧痛,咕咚一声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前面的黑楚文闻声转身,看见祁宏满脸汗水,就蹲下身子询问。
  "不知道,右腿疼的厉害。"说着,祁宏自己掀起了裤子,结果当场三人都被吓了一跳!
  祁宏的右腿从脚踝开始一直到到膝盖都是黑色的!黑楚文使劲撕破了裤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已经蔓延到膝盖上面的黑色。
  祁宏惊恐地问:"这,这怎么回事?"
  "不可能,当时我已经拔出了阴毒,不可能还有。"黑楚文自言自语的嘀咕着,看他的脸色极为紧张。
  一旁的夏凌歌顾不得许多,推开了惊呆的黑楚文就蹲在祁宏的面前,也不知道拿出什么东西来就塞进了人家的嘴里,还说:"快吃下去!黑子,别愣着了,赶紧拔毒吧。"
  看着夏凌歌的手就朝着祁宏的黑腿按下去,黑楚文立刻制止了他。喝道:"他魂魄受损,承受不住我们的灵力!"
  "你们俩都冷静点!"祁宏大吼了一声,随后他平息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强迫自己也镇定下来,说:"这是什么,先跟我解释清楚。"
  "我的律师大爷啊,你还有心情冷静。这是阴毒,一种经过邪术淬炼过的尸毒,不但要你的命,还能让你入不了轮回。"夏凌歌真是觉得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时候黑楚文也恼了,拉着祁宏就问:"你什么时候被冤魂碰过了?"
  "就是苗兴元在家里袭击我那次。"
  "不可能,当时我已经拔出了你脖子上的阴毒,怎么会……你,你没告诉我腿上的伤?"
  祁宏懊悔地点头,这把黑楚文气的真想给他一拳。而夏凌歌一巴掌拍到黑楚文的肩上,就说:"那老王八蛋说的就是这个!"
  黑楚文想起,就在刚才贾武临终时喊着会让自己后悔,看来他早就知道了祁宏肉身上的阴毒没有干净!而就在祁宏想要开口问他这要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黑楚文的身上散发出一种炎热的温度,不等他惊讶,夏凌歌就已经开口:"你控制点,想烧死我们?"
  祁宏看着黑楚文的双瞳从黑色变成红色,又从红色变回黑色,这个过程不过才几秒的时间,却让祁宏察觉到黑楚文动了真气。于是,便轻轻的抚上黑楚文握紧拳头的手:"抱歉,是我的错,你不要着急。"
  夏凌歌觉得,现在都火烧眉毛了,就没必要让这两位卿卿我我的耗时间。他又使劲打了一巴掌黑楚文,随后对祁宏说:"听着,这不是闹着玩的。从你现在的程度来看,这阴毒已经浸入你的血液和魂魄,再加上你本来的魂魄受损承受不起我们的灵力治愈,剩下的就只有等死。"
  祁宏的脸色顿时苍白了,他看着夏凌歌又看看黑楚文,声音微微发抖着问:"你们没有办法?"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我和黑子护住你的魂魄,切断你的腿。二,让你再次魂魄离体,直到我们把阴毒完全清除以后才能归位。但是,你的魂魄受损,再次离体不可能复位了。那么,就只能让黑子为了你去杀八个人,搜集三魂七魄来养你。黑子,妈的,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夏凌歌快急死了,看黑楚文一直低头不语,又补了一拳。
  祁宏抓住了夏凌歌收回来的拳头,看着黑楚文,问:"是这样吗?"
  "是。"点着头,咬着牙不忍心去看祁宏那条黑色的腿,他闷声闷气的问:"你要怎么选择?"
  祁宏想都没想,就说:"切断我的腿!我不想变得跟贾武一样,为了自己去杀害八个无辜的人。"
  "祁宏你想好,就算黑子为你杀人,他也不会去杀无辜之人。这世上太多该死的,你不用发善心。"夏凌歌真是当机立断。
  "不,这不一样。被迫杀人和自保杀人我都能接受,就是让我亲手去杀也无所谓。可这个不一样,我,我很难说服自己。"祁宏摇着头说出自己的理由,他狠下心不要一条腿,究竟是为了不愿罔杀,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夏凌歌看着乌黑的毒已经开始朝着大腿根部蔓延,狠下心咬咬牙,就说:"黑子,你要是受不了就出去。"
  "等等!"黑楚文制止了夏凌歌,他看着祁宏的眼神里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痛苦。
  三个人都在沉默中度过了一分钟,黑楚文突然说:"我可以让你康复,不过我们要付出很多代价。"
  "我们?你和凌歌吗?"
  "不,是我和你。祁宏,我可以抹去你的时间,可以……"
  "可以什么?"
  "我简单的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轨迹,我可以找到你的那个轨迹抹掉那晚发生的一切。但因为我对这个法术不能随意掌控,我抹掉的会是你从周万里的死开始到今天所有的事情。就是说,你会忘了我。"
  祁宏一口气吸进肺子里,感觉到一股让他难以承受的不安。他看着黑楚文:"你,你也会忘了我吗?"
  "不,我不会。我不想看你变成残疾,那么,就只剩下这个办法了。没有时间了祁宏,要怎么选择你必须自己拿主意。"
  祁宏突然问道:"如果我选择让你为我去杀人,你会怎样?"
  夏凌歌紧盯着黑楚文,也想知道他会如何回答祁宏的问题。只见黑楚文紧紧地盯着祁宏,一次欲言又止后,斩钉截铁的说:"我不会答应你。"
  "我没看错人。来吧,就按照你的办法做。"
  这种时候,夏凌歌也知道该回避一下,可他还是要问清楚:"黑子,你那个法术只是纸上谈兵,有多少把握?"
  "七成。"
  "要不要帮忙?"
  "不用,你去外面等着。最好能设一个虚界,免得被我那些同事撞见。"
  "好,这事交给我。"
  夏凌歌起身就跑了出去,留下黑楚文和祁宏两个人做准备。
  黑楚文先是在床的四周用血画下了一个阵法,随后就把祁宏抱到了床上靠在自己的怀里,还握紧他的手,在他耳边轻语:"别怕,你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真的?"
  "真的,你会觉得很困,睡着的时候就是我施术成功了,等你醒过来就什么事都没了。"
  祁宏一点不觉得开心,他回了头仔仔细细的看着黑楚文。那双重瞳,那个鼻子,那张嘴巴,那个表情,祁宏想要把这张脸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记忆中。然,黑楚文却避开了他的凝视,说:"把眼睛闭上。"
  "我想再好好看看你。"
  黑楚文咬牙忍着,没有告诉他:再怎么看也会忘记的。
  没有再让祁宏闭上眼睛,黑楚文释放灵力把俩个人包裹起来,就像是蚕茧一样。在里面,黑楚文将魂魄中最最精纯的那一缕灵气释放,开始在这个蚕茧里画着不规则的符文,红色的蚕茧,白色的灵气,这个神奇的空间让祁宏更加不舍闭上眼睛。他看着黑楚文恢复了平静的脸,恋恋不舍。
  渐渐的,祁宏开始觉得困倦,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了。他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听见黑楚文说:"不要抗拒我,放松。"
  不是要抗拒你,而是想再看看你。黑子,我们之间究竟算什么?到了现在谁都没有给对方一句承诺,我不想忘记你,尽管我们相识不久,我真的不想忘记你。
  祁宏的手有些无力的抚上了黑楚文的脸颊,在弥留之际他虚弱的说:"黑子,答应我一件事。"
  温柔的手就在脸上,黑楚文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他深吸着一口气,道:"说吧。"
  祁宏用了最后一点力气翻了身,嘴唇在靠近嘴唇的时候说:"来找我,答应我,不要让我们就此结束。"
  灼心的痛让黑楚文紧抱着他深吻,而那一刻也是他沉睡的时候。
  夏凌歌施术挡住了外面那些警察,正在焦急的时候听见后面传来了脚步声。回头看去,黑楚文抱着沉睡中的祁宏,慢慢走过来。
  "从后门走,那边没人。"夏凌歌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几句,到头来还是说了最现实的事。
  三个人从后面的小门离开,上了夏凌歌的车,车内,黑楚文紧紧抱着祁宏。夏凌歌有些看不下去了,就说:"你们之间的缘分不会断,别这么悲伤。"
  "凌歌,他吞了我的阳血。"
  "啊?"夏凌歌大叫了一声,紧跟着就说:"这下子你们更是断不了了。哈!他吞了你的阳血,真是,以后够倒霉的。只要在你身边就会出事,估计大事是没有,被狗咬啊,被洗脚水淋啊这种事是断不了,谁让您老那阳血里有恶咒呢。"
  黑楚文不在乎这个,他只是说:"没关系,只要我们能签订契约,他就不会倒霉。"
  "别开玩笑啊,跟你们祭灵师签订契约,那不等于是签了一辈子的卖身契,他能答应?"
  黑楚文看着人怀里的人,心里暗暗发誓:我会让他答应,因为我答应了他。

  黑 家 01

  夏季的夜晚较比安静,在酒店房间里的大床上酣睡着两个人,柔和的灯光从外面的客厅斜照进卧室,散落在地面上的衣物清晰可见。
  豪华大床的旁边是造型精美的小柜子,上面有一篮子上等的草莓和半瓶最高级的香槟,晶莹剔透的酒杯旁边一部电话已经嗡嗡的震动了很久,一只白皙的手臂打从被子里伸出来,摸索着拿起了电话。
  "是我……明早再说。"
  祁宏挂断电话以后本想继续睡的,身边的人突然抱过来依着他,突然间一种厌倦感和无趣感让睡意都消失不见了。打开了床头灯,看着睡在身边的这个俊美少年,祁宏一秒钟都不想继续留在床上。
  起了身披上浴衣,走出去的第一步险些被地上的裤子绊了一跤,他不由得皱紧眉头,一脚踢开那条裤子走出了卧室。
  套房的客厅内,祁宏点燃了一支香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冬日夜景。脑子里有点乱,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反复无常的心情,也不知道该不该深思这个问题,只是厌恶自己在四个小时前放纵的行为。
  那个俊美的少年是几个月前认识的,俩人很快就滚上了床单。起初,祁宏还是很宠爱那少年的,可当激情过后,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心空荡荡的难以忍受。少年到底哪里不好?不管是容貌还是性格都是自己喜欢的,就是留在身边长期交往都可以,看祁宏就是越看他越不顺眼,想想该找个机会分手吧了。算算,这是第几个了?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滥情的人?
  "见鬼!"
  祁宏低声骂了自己一句。最近他经常责备自己,他知道自己很反常,这些反常的行为都源自一年前一段记忆的消失。是的,他无缘无故忘了十几天的事情,周围的人都说他该知道的,可他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听别人说,火飞帮垮了,笑面佛和他的老兄弟贾武是罪魁祸首。然后……
  头好晕,只要每次尝试想起点什么,头就会昏沉沉的,结果都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甩甩晕沉的脑袋,祁宏的思绪又回到了"然后"上。然后他就变了,变的不愿一个人独处,变得想要找人陪伴。一个又一个的俊美少年上了他的床,又下了他的床,结果呢,他的心依旧空荡着。
  翌日上午,祁宏在办公室接到了三义会一位长老的电话,其子因为街头斗殴被抓进了警察局的反黑组,拜托祁宏前去赎人。祁宏也知道这是自己份内的事,可心情到底还是烦躁的。
  两个保镖一个司机跟着祁宏到了警察局,不想做事过于张扬的祁宏只带了司机上去。
  反黑组内,没费多少口舌就交了罚金把人领出来,这种事他办的多了,压根就没费多少心思。让司机先把少爷小子带出去以后,他留在反黑组办理手续。
  放下签完字的笔,祁宏看也不看面前的警察转身就走,刚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迎面就看见了一个熟悉又讨厌的人!
  那人也见到了祁宏,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打招呼:"祁律师,又见面了。"
  "我并不觉得这是好事。"说话的时候,祁宏不止停下了脚步,甚至还后退了几步。没办法,他觉得只要遇到这个人自己肯定就能发生特别倒霉的事!
  起先,祁宏还没发觉这一点,可是……
  祁宏不情愿地回想起了跟这个人的几次见面情景。
  第一次,在警察局,不过就是在电梯里擦身而过,他就被出了故障的电梯关了一整天。
  第二次,在三义会公司,反黑组来了三个人,自己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就踩到了地面上唯一的一点水迹,摔了四脚朝天。
  第三次,在马路上,巧遇本来就很寻常,可满大街就那么一份粉刷店面的,那一桶油漆全都扣自己脑袋上了!
  这大半年以来,诸如此类的事不下十几次之多!祁宏早就对这个人是避而远之,见了他半点好脸都没有。甚至在心里已经给他又起了一个名字叫扫把星,完全忽略了此人的真实姓名——黑楚文。
  "祁律师,昨天晚上您没在家住吗?"扫把星没头没脑的问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这跟你没关系,你别过来!"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祁宏立刻紧张了。
  黑楚文笑着,说:"你不让我过去,我怎么进门?"
  "你靠边站,等我走了你再进来。"祁宏像是面对敌人的战士,阴沉着脸喝令扫把星。
  看着他全身戒备的样子,黑楚文让出门口的路,眼睛一直笑眯眯的望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于是,有没头没脑的问了句:"早上洗没洗澡啊?"
  祁宏就纳闷了,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每次见面都会问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斜着眼睛瞪他,祁宏加快脚步要离开。眼看着差几步就能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祁宏就听见"啊"的一声,紧跟着自己就变成了落汤鸡!
  妈的,又倒霉了。祁宏已经学会在气愤中淡定了,他看着头顶上方,原来是自动灭火器闹鬼,突然喷了水。他面前的扫把星懊恼地说:"如果我没停下来,被淋湿的就不是你了。"
  "黑警官!你就是地地道道的扫把星,每次遇见你我都倒霉!见鬼,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吗?以后离我远点!"祁宏发了火抬起腿就走,也顾不上自己身子滴滴答答的水了。
  看着他气呼呼离去的背影,黑楚文无力的叹息,一个人嘀咕着:"你要沾染多少人的味道才甘心?"
  下了班的黑楚文搭计程车到了夏凌歌远在郊外的家,远远的就看见夏凌歌站在主屋的房顶上不知在搞什么东西。黑楚文悠闲地走过去进了院子,就对他喊道:"下来。"
  杯子里的茶已经冷了,夏凌歌还是一口都没喝呢,他光顾着观察今天的黑楚文了,有点毫不避讳地直瞪着老友看,像是能看出另外一个人似的。
  黑楚文抿着茶,半闭着眼睛专心与手中的书,冷不防地问了句:"看够了没有?"
  "我说黑子,你今天是不是见过祁宏了?"
  "你有了通天眼?"
  "没有没有,自打你抹掉他的记忆以后,每次见他不是特别高兴就是特别古怪,我估计,你今天肯定见过他了。"
  黑楚文抬头看着夏凌歌,似笑非笑的脸上搞不懂他是生气还是无动于衷,若不是认识他很久,夏凌歌必定会因为他此刻的表情而觉得这人属于——生人勿近的类型。
  放下了手中的凉茶,夏凌歌半埋怨似地说:"祁宏是不是有点玩过火了?这阵子又勾搭上一个小子,你也真是能沉得住气,这都一年了,还不去找他。"
  黑楚文照旧不语,低下头看他的书。
  "我跟你说话呢,你不能总是这样吧?下了班就往我这跑,到了半夜才走。亏着我聪明点,要不然肯定以为你暗恋我呢。"
  不管夏凌歌说什么,黑楚文就是半点态度没有,到头来把夏凌歌憋得够呛,干脆不理他自己拿起计算器打算狠敲一笔现在的委托人。没过多一会的功夫,就听见黑楚文的电话响起来没完,而电话的主人像是聋了,不闻不问。
  "你电话响了,不愿意接就关机。"夏凌歌发着牢骚。
  黑楚文总算是愿意放下手里的书了,他拿起电话看都不看,就说:"付局,有事吗?"
  "马上回来,这件事非你不可。"
  黑楚文没说什么类似"是,我立刻就到"这样唯命是从的话,他无语的挂断了电话以后,就告诉夏凌歌:"我走了。"
  无奈的看着黑楚文离去,夏凌歌终究还是有点郁闷的。祁宏忘了他,他却记得彼此之间的点点滴滴,这样的两个人到底谁比较可怜?转过头去看着被黑楚文放下的书,就是在贾武身上找到的《祝诅转命法》心里的疑惑更加严重。
  赶到警察局以后,黑楚文直接去了付康林的办公室。进了门就看到花白头发的老者和他身后英姿挺拔的女孩。黑楚文真想掉头就跑,可也知道想跑也跑不了。只好硬着头皮蹭进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爷爷,大姐"。
  付康林本来就是被逼着打了那个电话,这时候也觉得有点对不住黑楚文,可这是黑家的家事,再加上这位老人家他实在得罪不起,就在一旁打圆场,说:"快坐下黑子。"
  黑楚文的爷爷黑永锋面无表情,倒是孙女黑楚凝走了过去,冷着脸说:"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们找你不下五次了。"
  "忙。"
  "少跟我来这套,要不是付局长到家里说了你的事,我们还不知道你跟贾武之间的问题。"
  可算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黑楚文横了付康林一眼,对方立马说:"你们谈吧,黑将军。"随后便溜之大吉。
  老狐狸跑了,黑楚文看着爷爷和大姐心里堵得慌,可若是不摆出寻常的样子出来,恐怕麻烦更多。于是,他笑了。
  "爷爷,我最近真是有事在忙,你找我无非就是想问问贾武的身份而已,随便打发个人找我不就得了。"
  黑永锋狠狠白了一眼这个最不老实的孙子,喝道:"你根本就是不打算见我!小付是为了查清你的底细才找上门说了你的事。你以为区区一个黑巫师我能对他有兴趣?"
  "那你找我干什么?"黑楚文仍然在笑,同时也在大姐那里得到白眼无数。
  黑永锋微微叹了口气:"小付的意思是要在警局里成立一个秘密小组,专门解决非人力案件,你是第一人选。笑什么笑!"
  见爷爷呵斥了一句不老实的弟弟,那边的黑楚凝无奈的摇摇头,说:"楚文,这次找你是为了楚言的事。"
  "二哥?"黑楚文有些讶异,在他心目中黑家上上下下最严以律己的人就是黑楚言,他能出什么事?
  黑楚凝不想再耗费时间,直接就告诉他:"楚言要被送上军事法庭受审,楚文,你得帮帮他。"
  突然抓住了神色凝重的大姐,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具体情况爷爷也在托人打听。你也知道楚言的工作,事事都要保密,我们现在只是知道他涉嫌杀害属下十二个人。"
  不可能!黑楚文明白,二哥绝对不是那种人,他把自己那些属下当成是比兄弟还亲的人,怎么可能杀了他们,还一口气杀了12个!

  黑 家 02

  黑楚文对这个二哥向来是很喜欢的,尽管俩人在性格上的差异很大,他依然深爱着黑楚言。二哥从小时候起就被当做新一代的优秀军人来培养,他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经过自己的一番打拼,年纪轻轻就有了令人咋舌的成就。
  是的,黑楚言可说是黑家男人中最有前途的一个,年仅28岁,就成为了国防军第三军对外情报科的科长,手底下管着一大批的军方特工人员。黑家遇到什么大事,能够参与意见的年轻人,只有他一个。而黑家上上下下唯一敢为自己说句公道话的人就是他。他出了事,黑楚文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回到家中后,黑永锋不顾孙女的气恼,执意赶走了她。黑楚文明白这是因为什么,黑家的女人都还不了解某些真相,看来,二哥的事很复杂。
  家中,黑楚文给爷爷倒了杯热茶,说:"真是没查到什么吗?"
  "你大姐不了解情况,昨天晚上我拜托小于让他去见了楚言一面。"
  于鹤!那个做过爷爷警卫员,出身武术世家的娃娃脸?他不是退役了吗,怎么还跟爷爷有联系?见鬼,这不是纠结小于问题的时候,黑楚文咂嘴,继续问道:"你们查到多少说多少。"
  "半个月前,楚言刚刚完成一项工作从国外回来,当天晚上上级安排了庆功宴款待他以及属下,可能是楚言太高兴了,就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跟着属下一起住在宿舍里。你是知道他们的宿舍,里里外外有重兵把守,就算是内部人在晚上也别想进去。可第二天早上,跟楚言睡在同一个宿舍的人全都死了,只有楚言浑身是血的活着。我们不知道是什么部门抓走了他,只知道审他的人是三军的军长。由于楚言什么都不肯说,才会闹到被送上军事法庭这种局面。"
  听完了爷爷的话,黑楚文觉得这事太奇怪了,就问道:"二哥也没对小于说什么?"
  "他对小于还是很信任的。楚言自己说,当晚他睡的很沉,什么都不知道,早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是被人用冷水淋醒的,张开眼睛就看见一屋子的尸体。"
  "不对。二哥那几个上级都是些什么人物,他们的头脑要是正常的话,就该明白二哥绝对不是凶手。就是二哥想要杀人,他怎么会被住到?在我看来,是军方的上层有人想要整死他。"
  黑永锋心说:黑家的男人个个都说自己是铮铮铁骨的好男儿,可他们谁敢说出楚文这些话?这个孙子若不是黑家的异类,怕是会比楚言更有成就。想到这里,黑永锋叹了一口气,觉得想再多也没用,事实已成定局,眼下解决了楚言的事更重要。于是,继续说道:"我们也想过这种可能,你二哥平时树敌不少,就算现在想查也无从下手。另外,还有几件很古怪的事。昨天晚上,楚言对小于说,他在仅有的几分钟内注意过哪些尸体,每一个人都是腰、腹部位被切开,从尸体的脸部表情来看是在睡梦中被杀。楚言那些下属都是好手,十二个人同时在睡梦中被杀,实在说不过去。如果有人故意陷害楚言,应该不会用这么蠢笨的办法,因为现场没有发现凶器。而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人是破门而入,楚言那时候还在睡梦中,要如何处理杀过人的武器?我本想让你三叔家的楚恒去搜魂,可现场无法靠近。"
  "你怀疑不是人干的?"黑楚文疑惑地问。
  "非常有可能。为什么唯独楚言没事?他身上虽然没有灵力,可毕竟流着我们黑家的血,一般的恶灵邪术对他起不了作用。"
  黑楚文沉默了许久,好多事情想不通,就问爷爷说:"为什么不让家里的人试着在案发现场周围探探,如果是有人施展邪术控制某种东西杀人,该有痕迹留下的。"
  "楚恒试过了,没有反应。昨天晚上,我是安排了楚恒跟着小于一起去见楚言,我想以楚恒的修为至少能在他的身上找出点什么线索,可你也知道楚言……因为你的事拒绝和黑家任何祭灵师打交道,他一见到楚恒就把人赶出去了。"
  尽管黑楚文表面上很冷静,其实早已心急如焚。黑楚恒可说是祭灵师中的佼佼者,连他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有两种情况。一,这是一起人为的谋杀案,目的是嫁祸。二,这也可能是术者所为,这个人必定法力极高,至少是在楚恒之上。
  现在的情势很糟,二哥不肯跟家里的人配合,这无疑是堵死了自己的一条路。想来,二哥那个死倔的脾气就算是死也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这时候,黑楚文想起了五年前,自己被逐出黑家的那一刻!
  五年前的冬天,在大年夜的晚上,父亲黑南华、二叔黑南树、三叔黑南逸加上几个同辈的年青人,逼着自己离开黑家。那时候三弟楚聿还在部队受训,大姐楚凝在外地工作,唯一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只有二哥。他看见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离开家的时候,对着那些不顾亲情的人说:"我发誓,楚文一天不回到黑家,我就一天不与黑家的祭灵师来往。你们不认他,我认他!"
  想起了令人苦闷的往事,黑楚文无奈的笑了笑,道:"二哥太固执了,当初楚恒跟我被赶出去的事没关系,他何苦难为楚恒。"
  "你们俩一个狗脾气!"当爷爷的嘴里骂人,可心里却是疼的不得了。
  黑楚文不愿意再提旧事,就对爷爷说:"等我消息吧,今天晚上我去见二哥。"
  凌晨四点左右,黑楚文已经隐藏在大树上很久了,看看时间差不多这才跳下来。
  不远处就是关押军方重犯的监狱,这里的看守可说是变态级别,不是活腻歪了最好不靠近。不过,黑楚文可没把这里当回事,再怎么严密的看守,再如何先进的仪器都是对付常人的,对他这个祭灵师来说,基本上就是摆设而已。
  渐渐的把灵力释放出来,一层红色的薄膜把他整个人裹起来,一点一点的黏贴着他的皮肤。这时候,远处的角落里停着一辆很普通的车子,车内的三个人都用夜视望远镜看着黑楚文。其中一个问:"他在干什么?"
  "你看不到,他在隐形。爷爷,你看得见吗?"
  "很模糊,我没有你们的灵力,只能看到他身上有不寻常的东西。楚恒,他这种隐身术你怎么没练?"
  "哈,爷爷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三哥这种隐身术我怕是这辈子也别想能练成,这是根基问题,不是勤奋能解决的。于哥,你也看不明白,总举着望远镜累不累啊?"
  一张娃娃脸的小于索性放下望远镜,靠在了椅子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就听老将军问道:"楚恒,他把什么东西塞进嘴了?"
  "祭灵符,这是隐去他的气味和呼吸。"
  黑楚文准备妥当以后,在黑家祖孙的注视下大摇大摆地走入了禁地。
  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这个绰号为"蛋"的军方监狱,真是连个缝隙都没有。黑楚文好像散步一样地在监狱内部晃来晃去,足足有快一个小时了,才走到最高层的单人牢房。
  这一层只有三个牢房,另外两个都是空的,最后那一间肯定就是黑楚言的地盘了,因为门口还有两个当兵的把守着。真是麻烦,有人在把守的话想要跟二哥对话怕是就会引起注意,得想个办法才行。
  黑楚文其实就站在两个卫兵的面前,但是他们看不到他,始终目视前方。突然感觉到一阵微风袭来,几秒钟的事谁都没在意。而黑楚文已经成功的屏蔽了他们的听觉,顺利无阻地潜入了牢房内。
  牢房的空间并不算小,只是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张床以外便是一无所有了。此刻,黑楚言和衣躺在床上出神,似乎一点睡意都没有。黑楚文料到这牢房内会有监视器,若是突然开口与二哥说话,万一吓着他就不好了。于是,他蹲下身子靠近黑楚言的耳朵,极小极小的声音说:"别出声,是我。"
  黑楚言的鲜眉亮眼丝毫波澜未起,就像没听见任何声音一样。但是他的身子却动了,翻了过来面对着声音的来源。
  "二哥,我只能制造十分钟的幻象,听好,等我出现以后你必须告诉我所有的事。同意就闭上眼睛,不同意就把身子翻过去。"
  黑楚文刚说完,二哥就闭上了眼睛。于是,他抬手把一条红色的小蛇放了出来,那条由灵气变幻的小蛇很快就把俩人画在圈圈里,首尾相连以后,黑楚文才显现出来。
  "楚文,爷爷去找你了?"黑楚言不慌不忙地问着,一点不担心自己命在旦夕的事实。
  黑楚文无奈的扯动了一下嘴角,告诉自己这个急死人不偿命的二哥说:"爷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找我,既然我来了,你也不要再隐瞒什么了。"言罢,黑楚文开始打量起二哥来,他们毕竟很久没见了,这时候才发觉血缘的亲情是如此浓厚。二哥比一年前胖了些,一百八十多公分的个头看上去终于不像旗杆了。脸色也还不错,配上原本就帅气的容貌,不论谁见了都会喜欢。可惜,那表情还是一样的严肃正经,亲切度就大打折扣了。
  "又乱想什么呢?"非常了解这个弟弟的黑楚言,一看他似笑非笑的脸就知道没琢磨什么正经事,不由得斥了他一句。
  黑楚文笑笑,说:"我在想,你是来修养的还是来坐牢的,气色看上去不错嘛。"
  "刚才是谁还急着问我情况,现在还有心开我玩笑?"
  对啊,自己来干什么了,黑楚文也觉得有点闹过头了。赶忙正色说:"你有什么没说的吗?"
  黑楚言点点头:"我好像是在做梦的时候听见一种叫声,类似于猪叫。"
  "其他的呢?"
  "没有了。当晚我喝的酒不多,我可以保证自己是清醒的。我的那些下属也一样,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让自己喝醉。"
  他们的对话才刚刚开始,时间也才过了三四分钟而已,黑楚文突然就紧锁眉头看着牢房外面,说:"有人来了。"
  黑楚言丝毫没有慌乱,靠近弟弟的耳朵小声地说:"去我营地后院看看,那里有问题。"
  听完了二哥最后一句话,黑楚文飞快地隐去身形,释放出大量的灵力把自己黏在了房顶上。他要看看,来的人是临时提审二哥,还是发现了他。

  黑 家 03

  当黑永锋看见孙子楚文出来的时候,立刻让小于开车追上去,在半路上拦住了他
  黑楚文也不觉得惊讶,上了车以后还笑眯眯的对叔家弟弟楚恒打招呼。随后,转过头,说:"小于,好久不见。"
  "嗯。"小于随便应了一声,这已经是他最好的态度了。
  黑永锋的鞋子点点车底,示意小于开车,他们的对话便在行进中进行。
  黑楚文说了跟二哥的见面情形,最后又补充道:"我发现是三军军长临时提审二哥,我担心会有被发现就出来了。现在爷爷你最好给我弄个方便的办法,我要去二哥的营地看看。"
  "现在?"
  "晚上好办事。"
  黑永锋想了想,就对开车的小于说:"你带他去吧。"
  "嗯。"
  "楚恒你跟我下车,我们先回家去。楚文你要是查到什么立刻通知我。"
  这时候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小于带着黑楚文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黑楚言所在的营地。黑楚文还打趣着问:"你不是退役了吗,怎么还这么有威信?"
  "我曾经是他们的教官。"
  黑楚文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跟着小于走到了营房的后院。
  这里地方不大,平时没什么特别的用处,不过就是一小块草地而已。黑楚文的视觉要比寻常人好很多,即便是只有微弱的月光照射,在他眼中和白天没什么区别。
  放眼看去,这一小块草地似乎没有什么异常,二哥说有问题究竟指的是什么?黑楚文蹲下身子,用掌中的灵力感觉着大地的脉势。不多时,他一皱眉,心道:阴气这么众?而且,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在这个小院子里,为什么半点声音没有?
  黑楚文抬起了头,忽然在不远处的墙根下面看到了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想要看个仔细,身边站着的小于也跟了过去。他们在墙角下发现了一个,不,是一只麻雀的尸体。
  小于看着黑楚文把麻雀的尸体拿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摸一摸搓一搓,这让小于有一种麻雀会复活的错觉。
  "奇怪。"黑楚文喃喃自语。
  "怎么了?"
  "这麻雀是被震死的。"
  "震死?"
  "对,像是别一种极大的力量或者是声音震死的。小于,帮我找找,看看附近还有其他麻雀的尸体没有。"
  小于连个嗯都没回应,就开始在草地上寻找麻雀的尸体。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两个人竟然收集到了三十多只麻雀的尸体,不仅如此,他们还找到了一些死老鼠和几条死蛇,在黑楚文感到惊讶的时候,小于顺手又拿出几只死虫子。
  "看来这里的确有问题。"
  "会不会是要地震了?"小于猜测着。
  "不会。我刚才试探过地下脉势丝毫会发生地震的异样。再者说,发生地震前动物们只是惊慌逃离,并不会死亡。你看看这些死麻雀和死老鼠,它们嘴角上有血,明显是被震碎了内脏而死。"
  小于还有点不相信,竟然徒手撕开了一只麻雀的尸体,在黑楚文相当无奈的注视下,小于看见了一团烂泥般的麻雀内脏。不由得问:"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现在还不清楚。我猜测可能是地下有了某种东西,这个东西接近动物。你发现没有,我们找到的这些动物尸体,都是在南墙附近,就好像是,这些动物在逃离什么东西。"
  "地下的吗?"
  "对。老鼠和蛇都是在地下或者是阴暗处藏身,而麻雀的感应能力很强。我们找到的这些,麻雀和老鼠的数量最多。所以,我猜怀疑有某个东西隐藏在地下。这个东西不是正常的生物,动物们朝着南面逃走,很有可能那东西在北面。北是鬼门所在,也是五方位中阴气最盛的地方。"说着,黑楚文起了身,计算了一下时辰方位,方才朝着北面走过去。
  让黑楚文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论,其原因是,他脚下的草已经全部枯死,就连土壤都发生了龟裂。黑楚文回了头招呼小于过来,对他说:"你准备一下,我试试找到它,如果能成功,我们会打起来。"
  小于丝毫没有退却,把别在腰上的手枪掏出来,黑楚文一搭眼,就说:"这玩意不行。"
  于是,小于那手又在身后晃了一下,拿出一个手雷出来,黑楚文有点无奈地说:"这个也不行。"
  于是,小于那手又在身后晃了一下,拿出一个燃烧弹出来,黑楚文终于忍不住问:"你在身上放这么多武器干什么?"其实,黑楚文更想问的是,这些东西他都是藏在哪里了?这个人快成可移动型的小武器库了。
  小于变戏法似的把这几样常规化武器收回身上,一猫腰从裤腿里抻出一个类似警棍的东西,稍稍后推数步紧紧地盯着黑楚文的一举一动!只见黑楚文在空中手画虚符,随后又朝着前后左右各指点了一下。他双脚微微叉开,与肩同宽,突然低喝了一声:"疾"!
  这一声过去后,周围一片死寂。小于没有怠慢,继续看着,两个人的精神都集中在地面上,就这样紧绷着度过了能有四五分钟的时间。忽听间小于跃身上了平方的屋顶。他把类似警棍的东西横在手中,按下中间的小按钮,这个棍子突然向两头延伸数尺。小于手腕一翻,竟然在长棍子上拉出一条白线,几乎是同时他的手已经从袖子里抖出一根带有尖头的胶皮箭!昏暗的月色下,小于仿佛如远古的一名猎手,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杀气,他拉弓搭箭,瞄准了黑楚文脚下的土地。
  黑楚文知道,小于是半点灵力没有。他之所以会做出准备进攻的状态,是他常年经历无数次生死所积累下的本能反映!也就是说,小于感觉到了危险。
  正在黑楚文因为小于的一连番动作而紧张的时候,他脚下的土地开始震颤起来。黑楚文那融进骨血中的战斗本能,让他开始兴奋,后退一步,就等着看这个能把他阵法震散的东西是什么?
  月光忽然消失,周围陷入漆黑之中,当地面被拱起裂开的时候,一个只有小狗般大的东西一跃而出!黑楚文惊呼:"罔象!"
  在黑楚文脱口说出那东西的名字时,那精怪已经张开如利刃般的爪子扑了过去!黑楚文不慌不忙,右手轻轻一拨,那精怪便被红色的气雾卷了一个跟头,跌落在地面上。这时,从房顶上飞来软箭,黑楚文急忙喝止:"不行!"
  小于不知道这有什么不行的,他手中的胶皮软箭可是发于气止于力,就连防弹衣都能刺进去!可是,当他看见自己这一箭射中那猪不猪,狗不狗,羊不羊的玩意胸口的时候,那东西竟然丝毫痛觉没有,还瞪着绿悠悠的眼死盯着他!
  "别下来!"黑楚文就担心小于好斗,真要是打算跟这个精怪PK一番,那就麻烦了。可他的制止已经完了,小于单脚一跺,跃在空中,整个人宛如流星划过漆黑的夜,翻身而下。在他的双脚尚未落地的时候,再次拉弓搭箭,这一次,嗖嗖放出双箭,直奔精怪罔象的双目而去!
  罔象把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个落在弹簧上的皮球一样朝着小于的箭迎上去,但是,它的目标不是那两只箭,而是小于的人!
  黑楚文顾不得慢慢和罔象过招了,脚下放出灵力做支撑,一跃跳起两米多高伸手就抓住了罔象用力一扯,就在这电光火石一瞬,小于就觉得自己右臂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让他险些把弓都掉了。
  罔象被黑楚文这一扯一甩,在半空中就换了姿态,一张嘴恶臭的毒气喷向两个人。黑楚文闭气躲闪,无意中在黑雾之间隐约看见罔象的爪子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就在他愣神的几秒钟内,罔象飞跃出墙头逃去,速度就像是闪电一般。
  黑楚文气恼的咂舌,拉过小于就看他右臂的伤势,说:"平常的武器杀不死它,它浑身都是尸毒。"
  小于压根就没搭理黑楚文,一把推开他三步两步就跑到墙下一个跳跃追了出去。留下黑楚文自己有点木然的呆了呆,忽然说着:"你知道往哪里追啊?"的时候,也跟着翻过墙头。
  小于开车,这是黑楚文拗不过他的事。不过,黑楚文却起到了导航仪的作用,也只有他才能感觉到罔象的方位。一路上紧追不舍,这时候,黑楚文开始对小于进行玄学精怪知识的普及教育。
  "罔象,是水石的精怪,藏于地下。它以人脑为食,只能用柏树枝才能杀死它。不过很奇怪,罔象喜欢的是死人的脑子,对活人却没有兴趣。而且,这些精怪都是栖息在农户或者是人烟稀少的地方。城市里怎么会有?"
  "嗯。"
  "我说小于哥,你不觉得头晕?"
  "嗯。"
  "右臂不觉得麻痛?"
  "嗯。"
  黑楚文还有闲心偷笑,他这个人最喜欢捉弄的就是小于这样死认真的家伙。这时候,他把手送到人家小于的嘴边,还挺诱惑地说:"要不要喝我的血解毒?"
  "不要。"小于坚定地回绝。
  "啊,朝西面走。别客气,对你我可以优待。"
  "不用。喝你们祭灵师的血,我还没那个福气。"
  黑楚文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嘀咕:"说的也是。啊,要不要接个吻用唾液解毒,效果差不多的。"
  小于突然红了脸,斜眼狠狠瞪了他。黑楚文心情大好。
  捉弄小于的插曲过去以后,大概有五分钟左右的时间。黑楚文那一贯懒散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按住小于开车的手就说:"停,它就在附近。"
  小于急刹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稍稍靠近城郊的位置,整条马路两侧都是各种高级会所,各家会所门前停的都是进口豪华轿车,就他们开的这个军队越野吉普,都不好意思靠前。
  可小于没理这些,一脚油门踩下去,就把车横在了马路中央。黑楚文哭笑不得的摇头,心说:他做事怎么还是这么极端?不是极为隐秘,就是嚣张的变态。
  "在哪里?"小于问道。
  "等我找找吧,这里怕是有不少人,小心点好。"
  Baron Bar里,坐在角落里的祁宏正有些不耐烦地听着小情人哭诉他的冷漠,这是早晚的事,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最近对这少年的确是过于冷淡了,但是他不想弥补什么,甚至还想着要不要现在就提出分手。
  俊美的少年本性是温和的,说起话来也是轻声轻语,此时已经对着祁宏抱怨了很久,可对方始终无动于衷。他忍不住又问:"你到底不满意我什么?"
  祁宏喝了一口黑啤,还是不说话,看着少年泫然欲泣的脸,正要说出分手的话,突然就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黑 家 04

  祁宏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在他的概念里就算是猫猫狗狗也不可能有那种闪电般的速度。这一愣神的功夫,又被小情人埋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祁宏不耐烦地看看表,道:"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不。今天把话说清的好,你到底在想什么?"
  小情人不依不饶的追问,让祁宏心里更加烦躁,不理会他的怒气直接招手让侍者计算账单。小情人也只好暂时作罢,跟在祁宏身后慢吞吞的朝门口走去。
  还差一些距离到门口的时候,祁宏就觉着脚下一阵刺痛,让他踉跄了一步靠在身边的桌子上,小情人赶忙走过来急切地问是怎么了?祁宏不言语,低下头看了看脚下,发现竟然有一个几寸长的粗钉子,刚好穿透他的鞋底,那尖端部分刺破了他的脚。
  这种高级场所怎么会出现钉子?祁宏看了看四周的地面,发现就这么一个钉子!真够倒霉的,满场一个钉子就被他踩到了!等等,这种倒霉的模式怎么这么熟悉?难不成……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打门口进来一个衣着普通的男人,祁宏扭头一看,心道:果然是他!
  黑楚文完全没有想到会遇到祁宏,看着他呆愣一会,随后,目光又落在他身边那个俊美少年的身上。心里一股酸溜溜火燎燎的味道直冲喉咙,让他立刻冷了脸。这时候,有一个主管模样的人走向他,说:"先生,我们这里是会员制。"
  黑楚文没心情跟他废话,也不想说出自己警察的身份。他的手只是在那人脸上微微一晃,对方就像是失了魂似的呆住了。黑楚文大大方方地走进去,释放灵力,搜索精怪罔象。
  祁宏又以为自己是花了眼,怎么甲经理会把一个普通小警察放进来?刚才,也不见他们说了什么话,这扫把星搞什么鬼?他为什么会来?难道说,反黑组今晚在这里有什么行动吗?
  祁宏脑子转得快,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就决定不走了!一定要看看反黑组要动人是谁?
  黑楚文在心里咬牙切齿:祁宏你就给我折腾吧,早晚要你把这些风流债还的干干净净!
  黑大爷心里边窝着火,脸上却笑着,走了过去,开口就说:"祁律师,又见面了。"
  "见你就没好事!"说着,祁宏忍着疼,把脚底板的钉子拔了下来,扔在地上。
  黑楚文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由得惊愕了。这钉子是二哥的贴身武器,专门用来在危急时刻刺入敌人的眼睛!怎么会……对了,在营地的时候好像看见罔象的爪子里还拿着白色的东西。见鬼,是二哥的贴身软甲!
  黑楚文的脸凝重起来,他知道黑家有几件传家之宝,其中有三件就是古时候传下来的金、银、玉软甲。爷爷把金丝软甲给了自己,那件银丝软甲给了二哥。那件软甲不知道染过多少人的血,早就是染满了阴死之气,罔象喜欢死人的东西,因此才偷走了二哥的银丝软甲。而那件软甲上也有了二哥的血,就是说,罔象不是杀不了二哥,而是把他当成了最美味的晚餐!
  想到这里,黑楚文急了。带着怒气的脸严肃地告诉祁宏:"马上离开!"
  要是乖乖听话那就不是祁宏了,这位搞不清楚状况的大律师,冷傲地微仰着头,以藐视的姿态说道:"你好像没这权利。"
  "快走,这里不安全。"
  "遇到你我安全过吗?"
  黑楚文急了,抓住祁宏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他虎着脸说:"别跟我说废话,再不走我铐了你!"
  这时候,多余的小情人觉得这是自己表现的最佳时机,他试图推开黑楚文未果,就横在他们中间,壮着胆子说:"你最好礼貌一点,我们是这里的会员,你无权赶我们走。"说完,还回了头温柔的问:"宏,你没事吧?"
  一个"宏'字,让黑楚文的怒火燃烧的更加迅猛!然而,他扯动了一下嘴角,放开了祁宏,笑着说:"那就请祁律师继续吧。"说完,他朝着里面走去。
  祁宏呆愣的看着离去的黑楚文,浑身已经是冷汗淋漓了。就在刚刚那几秒钟,那个人,那个人扫把星的眼睛好像是-红色的!天呐,自己又眼花了?人类怎么可能会有红色的眼睛?绝对不可能!
  祁宏拼命的否定那双红色的眼睛,是因为他觉得那双眼睛曾经见过,不止曾经见过,甚至还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黑楚文在偌大的酒吧里走了一个来回,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罔象的气息,可就是无法确定具体位置。本想撒网捞上一回,可这里的人至少有七八个,被看见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怎么办?就这样放弃吗?那东西随时有可能去袭击二哥,就算二哥身边有再多的好手也是没用,寻常的武器杀不死罔象。妈的,只能拼了。
  黑楚文蹲下身子,手掌摸着地面,他默默地念着咒语,要把地下的罔象逼出来!而在不远处观察他一举一动的祁宏就像是看着异类一样。他不知道这扫把星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反黑组的人改行给地板打蜡了?
  祁宏把椅子朝里面挪了一下,聚精会神地看着蹲在地上的黑楚文。见他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又好像是在地面上画圈圈,祁宏更加困惑了。
  快了,快了,就差一点点了!黑楚文加快念咒的速度又释放了更强大的灵力,他把地下都包围起来,只给罔象留了一个朝着侧门逃走的出口。果然就像他预料的一样,罔象熬不住经文和灵力的催逼,从侧门的出口逃了出去。
  黑楚文丝毫不耽搁,起身就紧追而去。
  "你在这等着。"祁宏随便对小情人说了句话,也朝着侧门颠着脚走过去。
  事先在后面的地下停车场埋伏好的小于见黑楚文跑了过来,就问:"找到了?"
  "前面。"
  黑楚文刚要跑,小于一把抓住他,低声说:"有人跟着。"
  "让他跟,活该。"
  小于觉得有点纳闷,黑楚文这个人他是知道的。在处理非人事件时最忌讳就是有寻常人在,这次怎么了?这样的疑问在小于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更在乎那个让他受了伤的怪物。于是,和黑楚文两个人直奔前面追去。
  祁宏也是够倒霉的,脚下被钉子刺了不说,还起了好奇心追着黑楚文那个急速扫把星。刚跑了几步,这脚底下就疼了起来。没办法,他只好打消去看个究竟的念头,要转回身送小情人回家。
  他的手摸到了侧门的把手,就听见身后呼噜呼噜几声,像是猪叫的声音。
  奇怪,怎么会有猪叫?祁宏停了下来,回头看看,也没看见什么。这就又转回头要离开。
  呼噜,呼噜,呼噜……
  见鬼!谁家的猪不关在圈里,到处乱跑?大半夜的很吓人知道不知道?祁宏觉得这一晚上自己真是倒霉到家了,赶紧回去洗了澡美美的睡上一觉。让猪和扫把星都去见鬼吧!
  一脚踏到了门的另一边,忽然从身后袭来一阵阴冷恶臭的冷风,仅在这刹那间祁宏的大脑一片空白!要说祁宏的反映绝对不算慢,可当他要回身的时候却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抱住,脚下失重和抱着他的人一同扑倒!
  祁宏感觉到了人类的体温和醒神的清香味,他扭过头愕然的发现竟然是他没追上的扫把星。心里一阵恼火,刚要推开责问他的所为,就见扫把星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单手指着空无一人的前方,大声喊着:"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
  这是什么话?好耳熟,听过,自己听过这句话,在哪里?究竟在哪里?就当祁宏拼命想要回忆起什么的时候,脑子里一阵眩晕,就此昏了过去。
  昏暗的地下停车场中,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猪嚎一般。精怪罔象被正宗咒语击退,正要运起所有的力量发起攻击的时候,一把利刃从后面飞来,直接刺中了它的屁股!罔象拼命的甩动着身子,那利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罔象朝着头顶吐出一团黑雾,竟在眨眼间消失了。
  小于从后面跑过来捡起地上的匕首,看着黑楚文像是抱着宝贝一样的抱着一个男人。他歪了歪头,问:"哪去了?"
  "跑了。今晚算了,明天我去找柏树,再去会会它。小于,你那匕首是什么东西?"
  "老将军给我的。"
  爷爷!爷爷手里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宝贝,从这匕首的造型和颜色来看就知道至少有五百年以上的时间了。黑楚文抬起头,问:"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忘了。"
  吓!他……忘了。
  黑楚文很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我先走。明天电话联系吧。"说着,黑楚文抱起昏迷的祁宏就朝着出口走去。
  小于琢磨了一下,没问没追,朝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
  把祁宏带回了自己的家,稳妥地放在自己的床上,又帮着他脱去外衣鞋袜,看了看他脚上的伤以后拿来一点特殊的药物涂抹。这一番事做下来,天色也微微见亮了。
  在没有灯光的卧室里,黑楚文坐在床边细看祁宏的脸。多久没这么看着他了?一年?还是更久?黑楚文似乎已经被时间磨的没有了概念,只是知道自己每晚都会在脑海中描绘这张俊美的脸庞。
  从除掉贾武抹去他的时间以后,黑楚文就再也放不下了。他如死水般的心被祁宏霸占着,而这个人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一年的时间里,看着他对别人微笑,看着他对自己横眉冷对,这种种的苦涩能对谁说?
  黑楚文的手轻缓地抚摸着祁宏的脸颊,低声自语:"我答应过你的,不会让放我们就此结束。再等等,祁宏,等我解了身上的恶咒,我一定去找你。"
  后面的话连他自己都听不清了,闭上的嘴缓缓落下,在那红润的唇上再尝暌违已久的滋味。

  黑 家 05

  清晨,祁宏睁开眼睛打量起所处的陌生环境。
  这是什么地方?祁宏自问。记得昨晚被小情人抓去酒吧谈判,然后遇到了扫把星,再然后……好像看到一头猪?
  脑袋开始晕沉沉,他用手撑住额头摇晃了一下,试图想起更多的东西,但是记忆似乎更加模糊。他只记得猪叫和扫把星而已。
  下了床的时候,他发现身上穿着衬衫和西装裤子,外衣和领带都不见了,是谁帮自己脱掉的吗?小情人?可这里并不是他的家,喂喂喂,该不是被什么古怪的人带到了古怪的地方又做了些古怪的事。想到这里,他又觉得不对,身上除了有些疲惫感以外并没有觉得哪里古怪。还是先四处看看再说。
  推开了卧室的门,直接可以看见左手边的书房和正前方的客厅,客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热气腾腾的香粥和小笼包,祁宏抽动了一下嘴角,嘀咕了一句:"该不是碰到田螺姑娘了吧?"
  "是田螺小子,祁律师。"
  黑楚文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看着祁宏瞪目结舌的表情,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前放下手中的小菜,又说道:"早上好。"
  "你……"
  "怎么,你不吃中式早餐?"
  "你……"
  "西式早餐我做的很差,你将就一下吧。"
  "你……"
  "厨房里有材料,你可以自己去做。"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话,黑警官!"
  黑楚文微微的笑着,伸手就把一副筷子塞进了祁宏的手中,告诉他:"看来你知道我姓黑。"
  祁宏千想万想,也想不出扫把星怎么会出现。看他这一身的穿着,还有做的这些早餐,祁宏非常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确认地问:"这里是你家?"
  "对。不然你以为是哪里?"
  见鬼!祁宏心中暗骂,抬腿就要走人。怎奈他要袜子没袜子,要鞋子没鞋子,这么出去会很丢人。于是乎:"喂,我的东西呢?"
  黑楚文不跟他客套,坐在沙发上大快朵颐话都不肯说,只是用手指了指阳台的位置。
  祁宏瞪了一眼,转身走向阳台,等他推开了门……
  西装外衣是湿的,袜子是湿的,就连他近万元的鞋子都滴答着水被夹在晾衣架上,祁宏——怒了!
  冲回客厅对着黑楚文就是一顿咆哮,要说祁宏真是练嘴皮子的好手,几分钟怒斥一句重复的话都没有,听到最后黑楚文真想为他鼓掌。
  "说,到底怎么回事?"祁宏气的脸色有点白,让他看上去更像是纵欲过度。
  "昨晚你喝多了,吐了一身。我不想在家里招待酒鬼的时候还要忍受难闻的气味。你那些东西在我的浴缸里泡了一会。"
  "我喝多了?不可能,我清醒的很,我记得……"
  "祁律师,你好像记得很多事。那我只能请你去反黑组坐一坐了,昨晚要抓的跑了,你这个三义会的律师就在现场。呵呵,我还以为你只是碰巧去了,喝多了就昏在停车场门口了呢。原来你还记得很多事啊。"
  黑楚文的一番话就像是在他身边用火烧了百八十斤的红辣椒,呛得要死!他把牙齿磨得咯咯直响,恨恨地说:"看来我还要谢谢你喽?"
  "自己人,不用客气。"
  看着这扫把星满脸堆笑的模样就令人讨厌,而黑楚文却是非常有兴致地看着祁宏。这人斯斯文文,平常时候总是西装革履衣着整齐。现在嘛,白色衬衫皱皱巴巴的放在裤子外面,脚上没有穿袜子,趿拉着一双木屐式拖鞋,三分落魄,七分桀骜。
  面前的扫把星看什么呢?对自己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准是没安好心。祁宏决定马上离开,走慢一步,都害怕又会遇到什么倒霉的事。这时候,他也不在乎自己脚上没鞋没袜,开口就问:"我车钥匙呢?"
  "在玄关的架子上。"
  黑楚文看着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急三火四地拿了钥匙就要离开也不阻拦,越快的口吻说:"不留下吃早餐吗?"
  祁宏没有回答,开了门就离开了黑楚文的家。
  如果说,他对黑楚文不是这抵触,如果说,他肯留下吃顿早餐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也不会发生。
  话说,祁宏出了楼门口,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怎么就这么寸,刚好有一辆收垃圾的车辆停在楼前,车体另一面的清洁工人拿着成袋的垃圾往车上扔,一下子力气用的过猛,那装着臭鸡蛋、烂菜叶一类的垃圾袋就奔着祁宏的面门而去!
  果然又倒霉了!祁宏在知道自己已经无法闪躲的那一瞬间,这样确认了事实。然而,从身后突然抱住他腰身的那只手臂大力的朝着后面一扯,那垃圾便落在了他的脚下,祁宏幸免于难。
  "谢……"吓!竟然是扫把星!祁宏脱口而出的谢意硬生生地噎回去。
  "小心走路。"黑楚文如此温柔的说着。
  在祁宏恍惚于扫把星低沉又温柔的嗓音时,清洁工人忙过来道歉。黑楚文很随意地说了"没关系",看上去像是和这些社区员工很熟悉的样子。特别是他不嫌弃脏污把几袋垃圾扔到车上以后,他脸上那种随和让站在一旁的祁宏更加恍惚。
  这一小段的插曲过后,黑楚文说道:"你的车我停在小区的停车场了,我带你过去。"
  祁宏没言语。看着他动也不动的黑楚文随意地问了句:"怎么,怕了?"
  祁宏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有"怕'的行为出现,尽管衣着上有些邋遢,他仍旧可以抬起头走在黑楚文的身边。
  停车场内,黑楚文看着祁宏上了车,半开玩笑似地问:"送我一程?"
  祁宏冷着脸回答:"抱歉,我时间很紧",同时,已经发动了汽车,准备扬长而去,却不料被黑楚文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喝问:"你干什么?"
  一张纸条塞进他的手里,黑楚文说:"我的号码,想取回衣服提前打电话给我。"
  "那些东西你可以扔了。"说完,祁宏一脚油门下去,把黑楚文远远的抛在后面。
  祁宏先是回了家换衣服,随后去公司上班。在公司里的那些人个个都发现他心情极为糟糕,除了三义会的龙头宗云海以外,没几个人敢跟他说话。
  开完了每天一次的公司例会,祁宏拿着资料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不等他坐稳,宗云海就推门而入,道:"今天晚上我和地头会的老大吃饭,你要参加。"
  "不去。"
  宗云海瞄了一眼祁宏,随手关上门:"不去也得去。"
  "那你就再聘个人,专门陪你出席各种应酬。"
  宗云海顿时哑口无言,搬出N种理由来说服他,他却始终不肯点头。把宗云海惹急了,就放下话说:"我是你老大!"
  随意地扔掉手中的笔,祁宏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老大,告诉他:"我是你律师。"
  宗云海嘎巴嘎巴嘴,只能说句:"妈的"便转身离去。
  宗云海离开以后,祁宏有些倦乏地动了动身子。早上回家的时候随随便便就在衣柜里拿了件衬衫穿,这件衬衫好像很久没穿过了,似乎有一种放久的霉味。祁宏多多少少有点洁癖,捏起前衣襟放在鼻子底下闻闻,不经意在口袋里摸到了一张纸条。
  怎么还有东西留在口袋里?祁宏拿出来看看,发现上面是一个人名和一个电话号码,他看着纸条喃喃自语的念着:"夏凌歌 13704XXXXXX"
  夏凌歌是谁?自己怎么不记得了?祁宏把纸条翻来覆去的看,隐约的看见纸上好像还有写过字的痕迹,于是,他起了身走到窗前,把纸条高高的举起。渐渐看清了那痕迹的轮廓。那些字迹很明显是工作备注,但是,那日期让祁宏瞪大了眼睛!因为那正是自己那段消失记忆的时间。
  祁宏坐在椅子上发呆,他琢磨着这个夏凌歌肯定是自己认识的,说不定,通过他还能知道自己在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想到这里,祁宏拿起了电话就要拨打。可不知为何,他的手又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
  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里的黑楚文向付局请了几天的假,赶往夏凌歌的家中,打算从老友那里找点有法力的柏树枝用用。
  "没有,没有,没有!不准打我宝贝的主意,也不准打我的主意,你知道我是什么养大的,要我对付那些精怪想都别想!"夏凌歌面对黑楚文的要求,只有重复的拒绝,尽管他知道基本是毫无用处。
  黑楚文笑笑,告诉他:"这一次我帮你找个轻松的好活,不用出力就能拿到大笔的酬金。我的中介费嘛,就用你地下仓库那几根淬炼过的柏树枝代替。"
  夏凌歌半信半疑地问:"哪有这么好的事?"
  "我二哥被罔象盯上了,你去保护他。"
  "我呸!你们黑家的祭灵师没有十五也有十三,用得着我?"
  "没办法,二哥因为我的事不肯接受家里人的帮助。我又要在外面追捕罔象,□乏术,只好来找你。放心吧,你的佣金高达这个数。"说着,黑楚文在桌面上写下一串数字,随后看着夏凌歌口水直流的表情,追加了句:"满意吗?"
  "我得先问问,这笔钱谁出?"
  "我爷爷。"
  "黑子,你真他妈的黑。"
  "过奖过奖。"
  接下来,黑楚文把二哥关押的地址以及情况一一说给夏凌歌,最后说道:"你要保证我二哥的安全。"
  夏凌歌砸吧砸吧嘴,说:"黑子,你这意思是要我24小时隐身贴身保护你二哥?"
  "正是。"
  夏凌歌一拍额头,相当感慨地问:"黑子,你这么坑害自己唯一的好友,不觉得内疚吗?"
  "我生下来就是个恶果,所以尽量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免得我死了以后你忘了我这个好友。"
  "滚,半句好听的没有,赶紧滚下面找东西去,懒得搭理你。"
  夏凌歌把黑楚文赶去了地下室找柏树枝,自己却有点糊涂了。今天的黑楚文心情格外的好,昨天晚上追着罔象跑了大半夜,还没抓着,按理说他那脾气肯定会变的阴阳怪气的。怎么还愉悦上了?见鬼,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黑 家 06

  离开了夏家,黑楚文用电话把爷爷约出来见面,其原因,无非是不想再踏入黑家范围半步。
  黑永锋已经从于鹤那里得知了所有的事情,他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罔象会出现在都市之中?为什么袭击活人?为什么会偷走了楚言的银丝软甲?这三个为什么,黑老将军决定让优秀的孙子去烦恼,他,只想看着他们烦恼而已。
  黑楚文早就料到爷爷会一推二六五,因此,套用了一句老话,就是:"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为了他和夏凌歌真挚的友谊,狠敲了爷爷一笔!
  "楚文,你以为爷爷是开银行的?"黑永锋问道 。
  "我可没说这钱都让您一个人出。他不认我这个儿子无所谓,楚言他也不认?"
  吓!黑永锋这才明白过来,在心里偷偷地说道:"你小子,忒黑了点!"
  "爷爷,我不可能随时在二哥身边保护他,罔象不比什么寻常敌人,那东西防不胜防。"
  "好了好了,我答应就是了。让你那个朋友把账号给我,下午我先付他预定金,事情过去再让你,让南华付出剩下的钱。"
  黑楚文点点头,心里琢磨了一下。有些话他还没办法直接跟爷爷说,因为他也没有什么把握。事实上,想要找出罔象不难,要杀了它也不难。怕只怕这罔象是某人的宠物,那就麻烦了。
  "想什么呢?"黑永锋见孙子发呆,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爷爷,据你所知,罔象那种精怪有没有分辨宝物的能力?"
  黑永锋一笑,问:"你觉得有吗?"
  "我所知道的精怪罔象,乃水、石、木之精怪,藏于地下以死者脑浆为食,扑捉之后只可用柏树枝抽打刺入心脏才能杀死。但是,我从不知道罔象还会盗取宝物。"
  "这就要从黄帝时代说起了。'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而南望,还归遗其玄珠。使知索之而不得,使离珠索之而不得,使喫诟索之而不得也。乃使象罔,象罔得之。黄帝曰:异哉!象罔乃可以得之乎?'"
  一连串的古文把黑楚文说得有点头大,尽管他能够听明白这段古文的意思,可对这东西实在没什么好感。于是,他在心中翻译成为白话文。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天,黄帝爬昆仑山的时候,丢了一个宝贝珠子。随后,就派一个叫离珠的去找,估计这哥们也是没放在心上,空手而归。接着,黄帝又派一个叫喫诟的,这位也是两手空空回来复命。黄帝也是成心给这二位难看,挥挥手,就派了一个平时谁都不放在眼里的象罔去找。也是象罔给自己争气,那珠子还真就找到了。这把黄帝乐坏了,严重表扬了象罔一番。
  听过这个小故事后,黑楚文问道:"爷爷,这故事还没完吧?"
  "没完。这个象罔本就是黄帝身前的一只鬼,也是后来所有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老祖宗。不知道从何时起,象罔有了其他的名字,魍魉、亡两、罔象。
  在道家典故中,罔象为黄帝找回了宝珠,他自然就最有资格担当宝珠守护者的重任。因此,不要去想罔象有没有辨别宝物猎取宝物的能力,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寻宝探测器。就像我们人类生下来就会呼吸一样。"
  自己忧虑的就是这个。黑楚文点点头,没有再提任何问题,只是说:"这事,您等我消息吧。"
  又过了一天,黑楚文并没有找到罔象。清晨,边吃着早餐边听早间新闻,一个报道引起了他的注意。报道上说,一位来此地旅行的外国人士,丢失一块非常珍贵的宝石,价值不菲。据说,宝石是锁在酒店房间的保险箱内,据有关部门部门透露,在案发现场没有任何疑点,那块宝石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黑楚文顾不得只吃了一半的早餐,起身就离开了家。
  急忙赶到了警察局。他直接去见了付康林,开门见山地问:"最近有没有人报警说丢了非常贵重的古董?"
  付康林诧异,直接回答道:"有。一位老收藏家说丢了一件唐卡,还有博物馆也报警,说丢了卢浮宫赠送的法老王随葬品。"
  "这都是多久的事了?"
  "两个月之内。"
  "再查,看看一年之内有没有丢过其他东西。回头咱们电话联络,我去办点急事。"
  不等付康林开口叫他,黑楚文已经离开了办公室。
  急急忙忙走出了警察局,黑楚文再次联络夏凌歌,说:"今晚你就去,小心点,身上不要带任何值钱的东西。"
  "你觉得我身上有值钱的玩意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手腕上的那个冷玉想办法隐去它的灵气。再联络。"
  "喂,喂,喂?"
  夏凌歌莫名其妙地摇摇头,搞不清楚黑楚文在担心什么。可夏凌歌一想到今晚就要去受罪了,再英俊的容貌也成了苦瓜脸。没办法啊,为了生活费,只能委屈委屈了。
  夏凌歌在地下室翻找了好一阵的东西。最后,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油纸包里拿出一块黑乎乎的小面团出来。
  看着黑面团,夏凌歌在心中抱怨着: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啊,为了挣钱连龙涎都得吃。
  龙涎——美其名曰,就是龙的哈喇子。其实,夏凌歌也不知道这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龙嘴里流出来的,就连他师傅也是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只是知道吃了这东西,就可以在七天之内不吃不喝不睡不休息。因此,夏凌歌曾经偷偷地给这东西起了另外的名字——超强兴奋剂。
  黑面团入嘴,呕!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恶心,夏凌歌赶忙找了口水喝,顺顺胃里反上来的食物。随后,他摘下了手腕上一直佩戴的那块玉,锁上家门去做黑楚言的贴身保镖了。
  夏凌歌的车缓缓地在街上行驶着,他是打算着想要四处逛逛再去那个监狱过非人的生活,可这车开着开着就觉得不对劲,怎么后面还有人跟上了?
  "再远一点,别让他发现了。"祁宏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对开车的司机说。
  "不会吧,那小子也不是警察,不能啊。"
  "让你慢点就慢点。"
  "好好好,你说了算。"
  祁宏的车渐渐与夏凌歌的车拉开一些距离,他叮嘱司机一定不能跟丢以后,就专心看着手中关于夏凌歌的资料。
  当手下人把调查结果拿给他看的时候,祁宏吓了一跳!照片上的夏凌歌帅气阳光。两道剑眉最为醒目,一双凤眼炯炯有神,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相貌神采飞扬,清雅俊秀的翩翩君子。可那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洒脱与不羁,这笑容不会惹人讨厌,反而会觉得他有点可爱。
  祁宏愣住了,难不成这个夏凌歌是自己曾经的情人?
  祁宏急着看下面的资料,又立刻否定了之前的猜想。他知道,就算是失忆了,也绝对不会找一个比自己还高的人来做情人,上了床到底谁压谁?接下来,让祁宏觉得更为难以理解的是,这个夏凌歌就像是个坑蒙拐骗的混混,正经工作没有,到处给人家看风水选墓地。按理说,这种人都是利欲熏心的守财奴,该有大笔收入存款才对。可夏凌歌每个月都会给孤儿院、养老院还有慈善机构捐款,金额还都不少,真是令人费解。
  最后,祁宏自问:我与夏凌歌究竟是什么关系?
  "祁宏,他停在电影院门口了,要跟进去吗?
  祁宏被司机的提醒打断了思路,他抬眼看着夏凌歌买了电影票进去,就对坐在后面的两个保镖说:"你们俩进去跟着。"
  两个保镖下了车,跟着夏凌歌走进了电影院内。留在外面的祁宏也没闲着,他下了车绕着电影院走到一条小胡同里,靠在墙上当上了闲闲先生。
  大概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他接到了那两个保镖的电话。
  "祁宏,那小子身手太好了,练家子。"
  "就是说你们跟丢了?"
  "我操,他那是跑吗?那小子是飞,从我们眼前飞了!"
  一群废物!祁宏不耐烦地说:"行了,你们回去吧。"这话刚说完,他就看见夏凌歌从电影院的后门走了出来,抬手叫了一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祁宏笑笑,也叫了计程车尾随其后。
  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坐在快餐店内的夏凌歌纳闷,怎么就甩不掉后面的尾巴呢?那位何方高人啊?自己总不能带着一个尾巴去军方监狱吧。呵呵,这时候不利用一下黑心黑肺黑肠子的某人就太对不起自己了!于是,夏凌歌拿出电话拨了黑楚文的号码,开口就说:"我被人盯上了。"
  "什么人?"
  "不知道。是个高手,我始终没看见他,只能感觉到他一直在我身后。黑大爷,过来帮帮忙吧。"
  "我在找罔象,抽不开身。你自己想办法。"
  "哈!这还没卸磨呢就要杀驴,黑子,你也给我差不多点!这满大街都是人,我能施法吗?"
  黑楚文那边沉默了一会,才说:"好吧,告诉我你的方位。"
  "XX区中海路上有一家来来快餐店,我吃饭呢。"
  "等着我。"黑楚文收起了手中的柏树枝,看着眼前荒凉的大道,就在刚刚他才捕捉到罔象那么一点点的气息,仅仅一个电话的功夫便消失了。这一次,又失败了吗?黑楚文笑笑,准备去帮着夏凌歌处理尾巴。
  再说祁宏这边。
  他完全看不出夏凌歌有什么特别之处,和平常的年轻人一样逛逛街买买东西,走累了就找家饭店吃晚饭,这几个小时下来再正常不过了。可祁宏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被自己忽略。他坚信着,就光是看夏凌歌的那双眼睛足够发觉这个人与众不同。那不是平常人该有的眼神,他貌似无心回头看着别处,随后肯定会朝着自己难以跟踪的方向走去,若不是祁宏聪明了一点,对这一带的环境了解一点,早就跟丢了。而且祁宏还知道,夏凌歌已经发现了自己。
  就在祁宏犹豫着要不要打道回府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后面拍了他的肩。

  黑 家 07

  身后被人拍了肩膀,祁宏回头看去,见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他的装束,应该是这家饭店的老板吧。祁宏问道:"有事?"
  "先生,看你长得人五人六的,怎么还干这事?"
  祁宏不愿意了,心说:我就是在你这家小破店观察对面的人,菜我也点了,吃不吃是我的权力!冷眼看着店家老板,祁宏说道:"这些饭菜我会打包拿走,这样总可以了吧?"
  老板厌恶地瞪起了眼睛,喝道:"我做的东西不给小偷吃!"
  "什么?"
  老板突然弯下腰在祁宏脚下捡起一个红色的钱包,这时候,还有两个女孩子走了过来,战战兢兢地躲在老板身后。老板拿着钱包指着祁宏说:"你敢说这不是你偷的?"
  什么叫冤枉?什么叫倒霉?祁宏今天彻底体会到了。他猛地站起来,就说:"这东西我连碰都没碰过,怎么能说是我偷的?就因为它在我脚下?"
  老板身后的一个女孩子小声嘀咕:"我明明看见你用脚踩住了,上面还有鞋印呢。"
  "小姐,说话要注意分寸!用脚踩到钱包就是贼?这种常识九年义务教育里好像没有吧?"
  女孩子一缩脖躲着祁宏锐利的目光,又嘀咕着:"电视上都有报道,小偷踩着脏物假装系鞋带,就顺手把东西藏在身上了。"
  这些话差点把祁宏的鼻子气歪。他要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于是,手就伸进上衣里怀口袋里拿钱包,要让这三个人看看,自己归属于极为富裕人群。可是,口袋却空空如也!这时候,他才想发觉,自己才是丢了钱包的人!
  当然了,老板不会相信他这种说辞,不但误会他是贼,还说他是来吃霸王餐的,抓着他的胳膊就说:"跟我去警察局!"
  祁宏甩开老板的钳制,又瞪了瞪那两个女孩子,说:"去警察局也可以。不过,我警告你们,诽谤罪,刑法第246条,故意捏造虚构的事实,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以下。留下你们的姓名联络地址,等着法院传票吧。"
  两个女孩子被祁宏说得一愣一愣,老板爆出一句:"小偷都研究上法律了!你他妈的,老子还真就不吃你这套!"说着,这个粗人老板就要动手了。
  祁宏脑子灵活,可拳脚方面就不行了。他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一个闪人就躲到桌子后面。刚好旁边有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拿着一杯冰镇巧克力很调皮的玩转圈圈,碰巧就被祁宏撞上!那一杯深褐色的巧克力一点都没浪费全部洒在了祁宏的衣服和裤子上,而小朋友被他一撞跌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于是乎,孩子妈妈不愿意了!
  吵吵闹闹要揍扁祁宏的老板,扯着嗓子骂祁宏不长眼睛的孩子妈妈,还有两个跳着脚助威的失主,他们把这家不算大的小饭店闹得热火朝天。受迫害的对象祁宏只能退到窗户前,身后紧靠着玻璃。店里店外,围了好多好多人看热闹。
  "安静点!我是警察。"忽然有人这样喊了一句。
  众人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很普通的英俊男人手里举着警官证。
  妈的,难怪会这么倒霉,原来是遇到这扫把星了,祁宏看见黑楚文的时候,咬牙切齿!
  当祁宏被黑楚文带出饭店以后,他就倔呼呼地走进了一条小胡同里,准备打电话找人来接他。这时候,黑楚文也跟了过来,说:"祁律师,你看上去好像需要帮助。"
  "扫把星,离我远点!每次遇见你准没好事。"说着,祁宏已经拿出电话。
  黑楚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听祁宏大喊道:"见鬼,今天早上才冲了电,怎么无法开机?"
  "坏了吗?"
  "不用你关心。"祁宏转过身全神戒备地看着黑楚文,冷着脸说:"刚才的事谢谢,你可以走了。"
  黑楚文低头笑笑,问:"为了证明我不是扫把星,我可以帮你做一件事。说吧,是送你回家,还是回三义会公司?"
  "好意心领了,没这必要。"说话的时候,他突然看见夏凌歌已经走出了那家快餐店。祁宏着急了,推开黑楚文就要跑出去,可一想自己身上一分钱没有,电话也坏了,怎么追?就算是借用别人的电话找人过来帮忙,等人来了夏凌歌怕是早就跑的没影。
  在短时间内衡量利弊,祁宏决定冒险启用扫把星。
  "你说的,可以帮我做事。"
  "说话算话。"
  "好,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
  黑楚文耸耸肩,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打开,里面只有——20元。
  "你上街只带20元?"祁宏气的肺子都要炸开了。
  "刚才帮你付了饭钱现在只剩下这些。要不然你跟我去前面那条街的银行取吧。"
  祁宏不信邪,疾步走到黑楚文面前就动手开始翻找他的衣服口袋。黑楚文忍着笑装作躲闪的样子,其实啊,他心里早就美得冒泡了。这祁宏,在紧急时刻,总是能做出让他觉得可爱又惊讶的事。
  "喂,我好歹也是个青春少年郎,你这么摸来摸去的不大好吧?"黑楚文忍着笑,打趣祁宏。
  "我就不信你身上只有20元。"说什么都不信。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脑袋是不是抽筋了,怎么会一门心思的要搜扫把星的身?
  "你这个人啊,我出来就不想买东西,带了足够的车钱不就可以了。现在可倒好,等一会回家只能用警官证付钱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啊,还有他的警官证呢!祁宏回头看了一眼夏凌歌,见他已经上了车。
  "那个……祁律师,你的目光看起来相当危险。"
  "跟我上车,你就说是警察办案!"
  "你还真是懂得物尽其用。"
  "少废话。"
  夏凌歌坐上了计程车奔往军队的那个监狱,大约前行了能有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又察觉到有人跟踪他,不免觉得奇怪。黑大爷出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怎么还有人在跟着?难道说,黑楚文那家伙没来?
  想到这里,夏凌歌把电话打给了黑楚文。"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已关机。"
  关机?那家伙玩什么?等等,该不是遇到麻烦了吧?难道说后面的人是个高手高手高高手?就算他把黑楚文放出去都没用?越想越担心的夏凌歌瞄了一眼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就把手悄悄放低,打了一个腕花变幻出一个金色的小球出来,剑指抵在唇上默念咒语,很快就看见了金色小球里面越发清晰的一辆计程车。
  用计程车跟踪?哪个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夏凌歌有点抽搐地笑着,放大一点点灵力再探,他要看看坐在车里的是何方高人。
  "我操!"
  "什么?"司机忽听身后的乘客骂了一句脏话,纳闷地问。
  "啊,没什么,你,你继续开车吧。"夏凌歌赶忙解释了一句。这时候,金色的小球已经不见了,被刚才那个画面吓回去了!
  黑楚文搞什么鬼?带着祁宏跟踪自己?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拜托,谁能出来解释一下,他夏凌歌出点钱都行,他求的是个真相啊。
  坐在车里的黑楚文已经感觉到了熟悉的灵力气息在探索着自己的周围,看来夏凌歌是发现了。那小子肯定是搞不清状况,这样也好,让他多动动脑子,省得七老八十的时候患上老年痴呆症。
  不过嘛,再往前跟,就要到关押二哥的监狱了,祁宏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于是,黑楚文又开始使坏。从脚下释放灵力透过了车底,只听砰的一声!两个车胎——爆了。
  祁宏就知道,有他在身边就是倒霉!气呼呼地走下车来,看着瘪瘪的车胎,问那个快哭出来的司机说:"有备胎吗?"
  "一个。"
  祁宏看看这周围的环境,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看看装作一脸苦相的扫把星,狠狠剜了一眼。
  "这可怎么办啊,这附近连维修站都没有。"司机蹲在地上就差哭天喊地。
  "电话呢,你打个电话找人来帮忙需要多久?"
  听了一上车就亮出警官证的那人说话,司机回答:"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我差一个轮胎,朋友还要去家里拿。"
  两个小时?有这时间都走回去了!祁宏真想问问大地问问苍天,他为什么会这么倒霉?
  一旁的黑楚文心中偷笑,表面上很沮丧地说:"祁律师,你看怎么办?"
  "走。"
  "咦?不打算找人来接你吗?"
  祁宏听完这话真想抽他,低吼着说:"让兄弟们知道我还有脸吗?"说完,他倔强地朝着前面的路走去。
  黑楚文一愣,这个祁宏不是该往回走吗,怎么还朝前走了?几步追了上去就问:"你去哪里?"
  "继续追。"
  "什么?你知道要追的那人去哪?你怎么追?"
  祁宏非常不耐烦地停下,看着黑楚文冷冷地说:"你白痴,还是我白痴?我说过要追的是人了吗?给你上上课,我们从跟上那辆计程车开始,那车就没有加过油,说明他们不可能去很远的地方。这里笔直一条路,没有岔路,只要我们朝前走,相信很快就能遇到返回来的车辆。我只需要问司机那个人在哪里下了车就可以。用得着累得半死追到底吗?"
  忽然间,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曾几何时,他也是站在自己面前冷着脸侃侃而谈,从那时候起,祁宏这个人在内心就变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忘记了的事情可以弥补回来,不记得的感情可以从新再来。既然选定了他,就要坚持到底,既然是他想要的,就要全都给他。
  完全不知道黑楚文在想什么,但是祁宏有些诧异,怎么自己数落了一顿这个扫把星,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还,还……温然了?
  黑楚文微微一笑,说:"我大概知道那个人去哪里了。"
  计程车上,一直在监视着后面的夏凌歌暴吼了一句:"黑子,你他妈的不是人啊!"

  黑 家 08

  祁宏觉得自己还算是比较聪明的人,却很难理解黑楚文的言行,面对这个扫把星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糊涂。论公论私,彼此之间好像都是水火不容,这家伙为什么要帮自己?
  祁宏看着黑楚文不言不语,而黑楚文很自然地笑笑,走在前面带路。
  "喂,等等,你怎么知道那人去了哪里?"祁宏追上去要问个清楚。
  黑楚文头也不回,像是在郊外散步似的。他懒洋洋得声音说:"为什么要找那个人?"
  "与你无关。"
  黑楚文笑笑,很坦白地说:"那人叫夏凌歌,是我朋友。"
  "什么?"祁宏发出可以划破寂静之夜的惊呼声,难以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散漫的人停下脚步,回了身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对方的态度,继续说道:"几年前因为一起连续纵火案,警方把他锁定为嫌疑人。那时候我刚进警察局还是白丁,跟在前辈身边查案,查来查去就发觉这个夏凌歌不是犯人。不过,当时没人愿意听我这个白丁的意见,我也是年轻气盛,就陪着夏凌歌一起抓真凶。后来嘛,就成了朋友。"
  关于自己与夏凌歌相识的过程,黑楚文可是半句谎话都没说,地地道道的大实话。他看着祁宏越发古怪地表情,就问:"怎么,你怀疑我跟他合作骗你?"
  "不是吗?今天我跟着那个人大半天的时间,怎么那么巧就能遇到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以前……"黑楚文打住话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怀疑论者,选择了沉默。但是,他知道,祁宏不会允许他沉默。
  "以前什么?"
  "以前我就觉得你很擅长怀疑别人,事业病?"
  "说的好像你认识我很久了。"
  "是你给我的印象深刻而已。"
  "是很深刻,每次见你都倒霉。"
  黑楚文低下头偷笑,他知道祁宏倒霉的原因,但是这件事怪不得他,谁让当初某人粗心大意吞了他的阳血。
  "你笑什么?"察觉到黑楚文有些奇怪的祁宏叱问,还追加了一句:"你还没说为什么会遇到我?"
  "很简单。凌歌发现有人跟踪他,而他又没心情去查个究竟,就请我来帮忙。我也是刚到就发现饭店里有人吵吵闹闹,刚好就在玻璃窗外面看见你了。都是熟人嘛,我当然要帮帮你。"
  "然后就发现是我在跟踪夏凌歌?"说完,祁宏停下了脚步,冷眼看着黑楚文,又问:"你觉得,这些话我会相信吗?"
  这个人啊,怎么比一年前还要多疑了?黑楚文在心里这么琢磨着,却忽略了祁宏因为丢失记忆而变得与以往不同的原因。他只是不想对他有所隐瞒,真是没有一句假话。
  看着黑楚文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祁宏更纳闷了,心说:这人是不是脑子里少根筋?还是……
  "去年的这个时候,夏凌歌在做什么?"
  祁宏的这个问题还真让黑楚文吃了一惊,不过,表面上仍旧是很随意,他反问:"去年?为什么这么问?"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不愧是律师,总能抓住别人的弱点。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去年这个时侯夏凌歌在做什么,我不记得了。"
  妈的,就知道他不会说老实话!祁宏心里痛骂了一句不说,也没给黑楚文什么好脸色看。在他看来,这个扫把星明显是在装糊涂!不过,转念一想,也许能在这个扫把星身上打开缺口,找出一年前失忆的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祁宏问道:"你以为夏凌歌是去了哪里?"
  "到前面稍远一点的地方办事。"
  "什么地方?"
  "监狱。"
  "探监?这个时侯?"
  "具体的别问我,我已经为你出卖了朋友,我可不想把夏凌歌一次性都卖出去。"
  "哈!言下之意,要分几次卖才划得来?"
  "多少会留点吧,毕竟是朋友嘛。"
  祁宏控制着脸部肌肉不要抽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你这种人不做混蛋真可惜。"
  "承蒙抬爱。"
  可以狠狠在你那脸上来一拳吗?祁宏真的很想这么做!但是,他不是会动手的粗人,也实在不想跟黑楚文继续交谈下去,这混蛋气人的水平真他妈的是登峰造极了,他怕会忍不住找兄弟过来做了这个扫把星,
  祁宏气呼呼地一个人加快脚步朝前走,留下黑楚文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一种暧昧不明又诡异的笑容,不多时,他就看不到祁宏的背影了。他没有追,也没有喊,放任祁宏自己走出去。
  大概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正在琢磨着如何把祁宏带走的时候,就听见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啊,见鬼。"
  无奈地叹息,黑楚文不知道那位祁律师又出了什么状况,弄不好是又遇到什么倒霉事了,自己也免不了要挨一顿臭损。黑楚文苦笑着抬腿就跑,那种速度,可丝毫看不出他哪里不情愿。
  笔直的一条大道,路面干净平坦,月光也算得上是皎洁吧。这样的情况下,祁宏就能踩中地面上唯一的小坑。脚也崴了,裤子也破了,手掌心的皮也被擦出血了。他坐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心里想着,我就说遇到他准没好事,钱包被偷,被人误会是小偷,坐车车轮爆胎,这些还都不算,现在居然还摔的这么狼狈,是不是真的该考虑考虑做了那扫把星?
  正在祁宏纠结的时候,忽然有一双手分别揽住他的腰和腿,在他毫无反映的情况下,身体就,腾空了!
  原来是赶过来的黑楚文抱起了他,在他惊愕又怒气冲天的瞪视下,事情的发展就朝着诡异的方向去了。
  为什么要抱起来?还有,这家伙走路都没声音吗?怎么刚才一点都没听见?祁宏脑子里闪过N多问题,最后,他选择了其中之一,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好。"
  黑楚文很痛快地就放下了祁宏,扶着他站稳后,就说:"小心点。"
  祁宏懒得搭理他,那只没受伤的脚迈出去,然后……
  "啊!"
  "噗嗤!"
  "你在偷笑?"
  "我在看你走路。"
  "我跌倒了,你还笑?"
  "我说过了,是在看你走路。"
  对于自己再次跌倒的事实祁宏只能咬牙忍着,没办法啊,这里荒郊野外的去哪里找人帮忙?身边只有这个扫把星而已。可接下来怎么办?这个问题让祁宏有点恼火。
  黑楚文不言不语地蹲在他身边,不顾祁宏的反抗双手飞快地脱下他的鞋袜,一边咂嘴一边说:"都肿起来了,难怪不能走路。祁律师,要不要我抱你去前面的监狱啊?"这几句话的话音刚落,黑楚文就以为听见了阵阵雷声,一阵恍惚的时候,才发现,是祁宏的磨牙声。于是,笑着问:"祁律师,你有话要说?"
  "你觉得,我现在的情况还适合去追人吗?"
  "嗯,不大适合。"
  "那你还说要抱着我去监狱?"
  "你不进监狱了?"
  "你才进监狱,乌鸦嘴!"
  黑楚文点点头,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行,已经是扫把星了,也不在乎多一个乌鸦嘴的称呼。不过,祁律师,你倒是去还是不去?"
  "我要回市区,我要去医院!"
  某人很满意地一笑:"这就对了。"说着,就起身又把手伸出去,要把人抱起来。
  "喂,你干什么?"
  "抱你啊,你这脚怎么走路?"
  "你可以扶着我。"
  "别开玩笑,扶着你走回去,天都亮了。祁律师,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能抽出大把的时间陪你,我可不是温柔的美少年,对你没那个耐心。"
  祁宏恨不得一口咬死黑楚文,他被气的脸色苍白,一双本来很好看的眼睛里冒着熊熊怒火。但是,黑楚文一点都没想让着他,还是保持着笑眯眯的模样说:"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我,好歹我也是个警察,可不想死在黑道律师的手上。你就在这里等着凌歌那辆计程车吧。我们后会有期,祁律师。"
  看着黑楚文潇洒地转身就走,祁宏彻底懵了!这混蛋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肯定会依赖他帮忙是不是?妈的,要走就走!
  三分钟分钟过去了……
  深夜里,通往乡村的道路上格外寂静,只能偶尔能听见几声狗叫。郊外的风似乎比城市里大很多,吹的祁宏直打冷颤,本想在地面上找个小树枝什么的用来当做拐杖,可低头一看,好多不知名的虫子爬过……
  那个该死的计程车怎么还不回来!祁宏不愿再等了,吃力的站起来想要走路试试,结果,脚疼还是让他险些摔倒。
  五分钟过去了……
  肚子饿地叫起来没完,脚腕越来越疼,身上越来越冷,夜色越来越深。莫名的,祁宏突然又有几年前的那种孤独感,这种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孤独,就像是一块巨石死死地压在心头,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大道上,祁宏坐在地上咬咬牙,终于……
  "扫把星,你给我回来!听见没有?回来!"
  连续喊了能有七八分钟,也不见有人应声。祁宏这就更气了,他都在屋檐下低头了,那混蛋还真就一走了之了?妈的,早知道宁肯在这里挨到天亮也不喊他。真是没出息,刚才为什么开口叫他?不就是因为扫把星替自己付了账单,陪着自己一路追来,还说了和夏凌歌之间真假难辨的那点事,怎么就……
  警察就是警察,混黑道的就是混黑道的,果然不论在哪里都是水火不容。自己也是真没出息,靠人不如靠己,就是一步一步蹭到天亮,也要自己走回去!
  当他咬着牙忍着痛,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出去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说:"我背你。"
  惊愕了,祁宏呆呆地站在原地不会动。身后的人却走到他的身前,弯下腰来,又说:"来吧,我背你。"
  已经无法思考黑楚文为什么会出现自己身后,看着黑楚文的背脊,祁宏一拳打在上面狠力地推开,倔强地又走了一步。黑楚文笑笑,拉住他的手臂。
  "滚,不用你帮忙。"
  "刚才我去找了这个。"说着,黑楚文把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拿出来,又继续说道:"你以为我真能大半夜的能丢下你一个人走吗?你以为当我是大力士,这么远的路我能一直抱着你走?我是想给你找个借力的东西撑一撑,咱们背一短路,走几步,算是让我喘口气。"
  祁宏不知道该说什么,拧着眉咬着牙低着头。
  "我所了解的三义会律师可是个工作狂,你能接受自己卧床几个月不去工作吗?"
  "你吓唬我啊?又不是骨折,那用得了几个月?"
  "夸大了一点。好了,时间已经很晚了。"说着,黑楚文把树枝塞进祁宏的手里,又在他面前弯下腰:"上来吧,我陪着你来的,就会陪着你回去。"
  身后的人好半天没动静,最后还是伏在了黑楚文的背上。淡淡的月色下,黑楚文背着自己心爱的人走得很慢很慢。

  黑 家 09

  柔和的月光下,幽寂的道路上回响着黑楚文踏踏的脚步声,缓慢而又规律。
  祁宏伏在黑楚文的背上仍旧是冷着脸不言不语,不知何时开始,从身下结实的背脊升腾起一股温暖的感觉,慢慢的渗进了他的胸膛,脚上的疼也神奇的少了很多。一阵风吹来,有种气味清香扑鼻,祁宏只觉得自己的心情格外轻松。那阵风撩起他额前的发,带着清凉而去。
  风儿卷走了那股清香,也卷走了祁宏轻松的心情,莫名的,他有些失落。心理面那个空落落的地方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下意识看了黑楚文一眼,这个觉得陌生的肩膀让他的心无缘无故抽痛起来,鼻子里酸酸的,眼睛里热热的,祁宏猛地把脸转到一边,认为自己肯定是神经错乱了。
  祁宏不是什么时候都敏感的那种人,他对黑楚文的敌意是多次倒霉的结果所致,要说和黑楚文真正打了交道这还是第一次。想想这一天发生的事,祁宏觉得,他没有必要帮助自己,从饭店开始到现在,他都没有这个必要。至少换位思考的话,自己绝对不会帮助他。
  不知是那根神经错了位,祁宏突然有一种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疑问。这念头刚刚浮现在脑海中,就是一阵的恶寒!拜托,可千万别是真的,他是警察,自己是混黑道的,这明显是门不当户不对。再者说,自己喜欢的是乖巧温顺的美少年,可不是阴险又大只的条子,这扫把星要是真对自己什么不纯洁的想法,最好离他远点。
  祁宏趴在黑楚文的背上胡思乱想,可黑楚文的思绪却非常的稳定而又懒散。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没有想,许久没有听见祁宏的抱怨,他就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宏被说中的心事,也不否认,大大方方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
  "很有道理,不过,我劝你还是小睡一会。等我们进入市区,怕是天也亮了,你回家换衣服,再去医院,这至少就要用掉两个小时,上班会迟到。我估计,你不愿意迟到。"
  这家伙怎么这么了解自己?祁宏皱皱眉头,没好气地说:"不劳烦你操心了。"
  "祁律师,你是我见过对工作最认真的人。"
  "你在恭维我?"
  "发自肺腑的。"
  "听着可不像。"
  "那是因为你后天养成了多疑的习惯。"
  "你怎么知道就不是天生的?"
  黑楚文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去对着祁宏微笑:"我看得出,你天性纯良。"
  吓!原来他的笑容这么好看,见鬼,自己脸上怎么这么热?祁宏无言以对,装作要休息的样子趴在了黑楚文的背上,闭了眼睛。失去一次看见黑楚文温柔神情的机会。
  前面的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黑楚文背着祁宏继续慢吞吞地走着,这种感觉很微妙,找不到可以用来形容的语言。曾几何时,多少次被他冷眼相待,多少次看见他身边依偎着俊美少年,那时候的自己心里苦涩,却从来没想过要放弃他。不知有多少次暗下决心要好好整治他一番,可现在。想着想着,黑楚文笑了,现在他就在自己的背上,倔强的家伙嘴上不情愿,可他那手却始终牢牢地抓着自己。也许冥冥之中已经有了定数,自己放不开他,而他也逃不过自己。
  看着前方的路,黑楚文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哼唱起歌来……
  那一年上上的签,我等着看它是否真的灵验
  虔诚的心不改变,众人中我会是首选
  男人有时蠢话连篇
  几次有你处处留了颜面
  我有几次心不在焉,将真话说得肤浅
  我得承认,男人有时蠢话连篇
  越是在意越是想不着边
  男人总是蠢话连篇
  留在身边讨厌没有又挂念
  寂静的道路上,回荡着黑楚文富有磁性的低沉歌声。祁宏忍不住微微露出了笑容,拍打了一下黑楚文的背,说他是:"蠢话连篇。"
  虔诚的心不改变,众人中我会是首选……
  夜路上,黑楚文继续哼唱着,背后的人踏踏实实趴在他的背上,听着他的声音渐渐进入了梦乡。
  与此同时。
  夏凌歌隐去身形与气息,已经潜入了监狱内部。他利用一些时间到处参观了一番,这才前往黑楚言所在的牢房楼层。
  门口仍旧有两个人把手着,夏凌歌没去在意,手掌在墙面上画出一个人形,口中默念咒语,便大大方方地穿墙而入。
  监牢内,黑楚言躺在床上看似已经睡了。夏凌歌蹲在小床边上细看这个黑楚言,嗯嗯,不错,和黑楚文有七分相似,不过人家黑家二哥可比黑楚文好多了。至少在脸上看不出什么邪气,哪像那损友黑楚文,一搭眼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端详了黑楚言有了那么五六分钟,夏凌歌就决定先跟他打声招呼。不过,夏凌歌没有黑楚文那么细心,也忘了自己正在隐形中,直接开口就在黑楚言的耳边说:"醒醒吧,我是你弟弟的朋友。"
  没动静?睡得真够沉啊,再来!"我说黑楚言,你醒醒,我是黑楚文的朋友,有点事问问你。"
  咦?还没动静?睡死了?再来!"黑楚言,你心真大啊,都快上军事法庭了还能睡的着,我说你醒醒啊。"
  突然,睡梦中的黑楚言睁开了眼睛,却丝毫反应没有,翻了个身继续睡!这把夏凌歌气的,直接就上手推了一把,黑楚言冷不防地被推了一个晃动,结果还是没醒。
  夏凌歌火了,这回也不推了,直接一巴掌拍醒!这手才刚刚举起来,就听背对着他的黑楚言压低声音说:"上来,这房间里有红外线热源扫描仪,你会被发现。快上来到我里面来。"
  夏凌歌脑子嗡地一声,像只兔子似地碰上了床,黑楚文装作翻身的样子把里面一点窄窄的地方让出来,夏凌歌憋了一口气就躺了过去。
  尽管夏凌歌很瘦,可单人的行军床毕竟挤不下两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黑楚言只好又装作翻身,半压在夏凌歌的身上,顺手扯了扯被子把俩人都盖起来。他的嘴几乎是贴在了夏凌歌的耳朵上,把声音压到最低,说:"你刚才推了我一下,监视器那边的人肯定会发现我身体不自然的晃动,马上就会启动扫描仪。你的身体被我遮挡才不会被发现。"
  "妈的,黑子可没跟我说有狗屁扫描仪。"
  "他不知道,是今天才装上的。"
  "今天?"
  "嗯,有东西进来过,肉眼看不见。"
  "看不见?那是怎么被发现的?"
  "那个东西袭击了外面的守卫,一死一伤。你是谁?"
  这一番对话下来,把夏凌歌难受死了。黑楚言压着他,两个人紧紧地贴在一起,耳朵上还有黑楚言说话时喷过来的热气,他那耳朵本来就非常的敏感,黑楚言一说话,他半个身子都麻了。可偏偏又不能乱动,他只好耐着性子说:"我叫夏凌歌,是你弟弟的朋友。他在追查真正的凶手,拜托我来保护你。"
  "他找到凶手了?"
  "嗯,一种精怪。我说啊,你能不能不要贴着我耳朵说话?"
  "不行,你的声音监听器扑捉不到,我的会被发现。"说着,黑楚言又朝着夏凌歌紧贴了一点,索性把整个头都埋进了他的肩窝里,继续说道:"目标是我?"
  "差不多。喂,别再靠过来了,我已经被你挤成照片了。"
  "什么办法能让那精怪进来?"
  "我操,你打算当诱饵啊?"
  "对。"
  "别问我,我可不敢说。你自己问黑子吧,我裤子口袋里有一张咒符,你拿在手里使劲地怀念你弟弟,我会用灵力把你的意念传给他。"夏凌歌的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黑楚言的手已经摸到了他裤子拉链上,惊呼:"你往哪摸啊?是后面的那个口袋。"
  幸亏夏凌歌的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否则这一嗓子肯定能把整个监狱的人都吵醒。黑楚文的脸埋在他的肩上直皱眉,心说:这人嗓门太大,不讨人喜欢。
  两个大男人紧紧挨在一起,想要留出点活动的空隙真是难于登天。黑楚言摸了好半天才把手顺进了夏凌歌的身子下面,这时候夏凌歌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黑楚言,换个时间地点,我肯定海扁你一顿。"夏凌歌觉得自己命真苦,被黑楚文小小地出卖了一把,到这个鬼地方还要被他二哥非礼,他这二哥什么手法啊?前前后后都摸遍了,怎么还没摸到咒符?该不是故意的吧?
  黑楚言也是急的一头汗,把夏凌歌那弹性十足的屁股摸了又摸,就是找不到那张咒符。只好问:"你到底放在哪里了?"
  夏凌歌忍不住了!妈的,兔子急了还蹬鹰呢!他开口就说:"那边去。"说着话的时候,夏凌歌动了动,结果就变成被黑楚言抱在怀里的姿势。他气呼呼地把手伸进口袋里,然后……
  "我记错了,好像是放在上衣口袋了。"
  黑楚言没吭声,那气息却暴露了一丁点的恼火,他问:"你拿得到的吗?"
  "怎么拿,我的手被你压着呢。"
  "稍稍靠后一点,把身子靠过来。"
  夏凌歌撞墙的心都有了,可只能按照黑楚言说的去做。当黑楚言的手在被子里摸索着往上身移动的时候,夏凌歌打开了天眼,果然发现有数不清的红色线线在房间里来回的游荡着,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红外线热源扫描仪了,妈的,坑死人的玩意!
  心里咒骂着先进的现代科技,夏凌歌突然感觉到黑楚言的手已经收了回去,诧异地问:"拿到了?"
  "嗯。"
  这个黑楚言果然有两下子啊,自己竟然没有什么感觉,手真快。既然他已经拿到了咒符,那就不要再耽搁了,于是,夏凌歌说道:"你那只在我腰上的手往下一点。"
  黑楚言抱在夏凌歌身上的手又朝着下面伸了伸,被夏凌歌一把握住。同时,他听见夏凌歌说:"排除一切杂念,想着黑子。"
  黑楚言紧闭双眼,想着弟弟黑楚文。不多时,他就觉得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手心开始蔓延。
  "你专心点。"察觉到黑楚言走神的夏凌歌提醒着。
  黑楚言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这么不专心?于是,他再次摒除杂念,集中精神想着黑楚文。大约过了能有三五分钟的时间,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幅画面,深夜的大路上,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走得很慢,渐渐的,画面清晰变大,他发现走路的人正是弟弟黑楚文,那他背上的是谁?黑楚言有些疑惑。
  夏凌歌的灵力已经搜到了黑楚文的所在,剩下的就是靠近他,让他发现自己并且将两种灵力连接在一起,这样他和黑楚言就可以对话了。夏凌歌放慢呼吸,一点一点释放灵力,距离黑楚文十米……五米……三米……
  眼看着就要接触上的时候,夏凌歌突然听见监牢外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他猛地把所有灵力收起来,这样做的结果很危险,因为他一时忽略了还在灵识中的黑楚言。

  黑 家 10

  夏凌歌意识到有人来的时候,猛地收起灵力,这一下可苦了黑楚言。他突然觉得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出去一样,顿时变的呆呆傻傻。
  当夏凌歌发现黑楚言的问题时,牢房的门也被打开了,夏凌歌失去了为他治疗的第一时间。
  来的人是国防三军军长以及司令官,身后还跟着两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三军军长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黑楚言,觉得古怪。黑楚言可说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深知黑楚言的能力,按理说,自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就该看见他笔挺地站在面前。
  军长转头和司令官相互对视,对方似乎也有些奇怪。五十多岁的司令官示意军长后退几步,自己打开了身上的枪套,慢慢地靠近了床边。这时候,他们所看不到的夏凌歌已经骂的是口沫横飞了。
  "妈的,看完了赶紧走,过一会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你说说你们这些老家伙啊,不在办公室呆着,跑这干什么来了?你们不来我能收功吗?我不收功他能这样吗?我操,还打算掏枪啊?"
  司令官自然听不到夏凌歌的谩骂声,他小心翼翼地把黑楚言的身子转过来,刚巧就把夏凌歌的手压在了黑楚言的身下。这种事,司令官是不知道的,可他一看到黑楚言的样子,就吓了一跳!
  "军长!"
  三军军长瞪起虎眼,喝道:"马上把最好的医生给我找来,不惜任何代价,一定要让他回复正常。再通知老何,启动蓝色防御系统。"
  司令官一惊,脱口就问:"蓝色?"
  军长弯下身子细看黑楚言呆呆傻傻的样子,表情凝重地说:"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这个地方对他下手的人,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我担心涉及国际军事间谍的活动。"
  夏凌歌在黑楚言的身边大翻白眼,喊了一嗓子:"不是军事间谍,是一流法师!"他这话刚刚说完,外面两个战士和原先负责看守的两名士兵,鱼贯而入,排成一字横队瞪着眼珠子"守卫"黑楚言!这可把夏凌歌苦坏了啊。
  他不敢动,根本一动都不敢动,只要他稍微动一动,黑楚言的身子就会产生奇妙的现象,夏凌歌总不能让六个人看着黑楚言在呆傻的状态下,身体还能违反自然规律挺了尸吧?所以,夏凌歌只能在六个大老爷们瞪眼的监视下老老实实地窝在黑楚言的怀里。
  夏凌歌心急如焚,尽管他是隐身的状态,可是在六个大男人的注视下被另外一个男人这么压着实在是太难堪了!可更让他着急的是,若是再拖上几分钟,黑楚言就彻底废废了。
  夏凌歌把心一横,决定——魂魄离体。
  口中默念咒语,自己的魂魄缓缓脱离肉体,他终于可以自由地活动了。他轻飘飘地落在床头,对着黑楚言的天灵盖先是拍了一掌,随后,手捏剑诀指在他的印堂之处,轻声道:"壬戌年,甲辰月,丙子日,卯时一刻,黑氏名楚言。"这句话他重复了七遍之后,便蹲下身子,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小心地把嘴悬在他的额头之上,轻唤:"黑楚言,黑楚言……"夏凌歌正唤的极为专心之时,牢房的门突然又被推开,也不知道是什么撞了他屁股一下,他脚下不稳往前挪了一步,刚好就亲到了黑楚言的嘴!
  正处于混沌中的黑楚言只觉得神智一片清明,眼睛顿时明亮起来,可这一明亮不要紧,愕然的感觉到有个人在,在,在……
  "你干什么?"黑楚言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牢房,忘了夏凌歌隐身的状态,他猛地推了一把坐起身来。然后,他忽略了周围的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心里惊愕!刚才那一下,他什么都没碰到。
  这时候,夏凌歌也顾不得黑楚言了,他回了头去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连一个魂体都能碰到?这一看不要紧,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走进来的是两个医生,其中一个靠近他的医生手中拿着一个很大的箱子,那个箱子上面写着——电磁仪。
  黑楚言知道刚才吻自己的人八成是夏凌歌,不过,他还是有点糊涂。可不等他再次发问,就听夏凌歌说:"看看你周围吧。"
  黑楚言一扭头,心知不好。
  初升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祁宏的身上,他转了个头,趴在黑楚文的身上想要继续睡。却不料,背着他的人轻声道:"醒醒吧,我的腰都快断了。"
  祁宏眨眨眼睛,这才看清楚他们已经走到了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其中就有很多空位的计程车,黑楚文把他慢慢地放在地上,又非常小心地扶着他。祁宏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黑楚文,难得坦率一次,说:"谢谢。"
  "只可惜这路程太快了。"
  祁宏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着黑楚文。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子被金色的阳光笼罩着,温和的笑脸看上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那温柔好像是初春的第一场雨,滋润了荒芜的心田。这个人怎么像是变了模样?特别是,是那双眼睛……
  "你的,眼睛……"
  祁宏看着黑楚文的那双重瞳,完全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长长的睫毛几乎是触手可及,黑楚文不躲不闪,大大方方的让他看,让他摸,而祁宏却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伤怀,生怕若是真碰到了这双眼睛,就像镜中的月,水中的花那般散去。这种不真实的妖冶的美,让祁宏难以抉择,只能让指尖碰碰那长长的睫毛。
  黑楚文始终淡淡地笑着,他也伸出手轻轻顺了一下祁宏额前的发,眼前的人似乎忘了躲避,指尖与肌肤相触的那一秒钟,淡淡笑容变得更加温柔。扶着他的手微微用了点力气,实则是在控制自己想要抱紧他的欲望。
  是不是该收敛一点了?他再这么看下去,自己怕是会把持不住了。黑楚文避开了他注视的目光,低下头,蹲下身子。
  "你干什么?"缓过神来的祁宏不解地问。
  黑楚文没说话,挽起他的裤脚,用自己的手帕把扭伤的脚踝缠了一下,有点紧,却是能够减轻些疼痛,因为那里面裹着黑楚文的灵力。祁宏难以理解这人的行为,更准确地说,是他被他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等着黑楚文再次起身之后,就拉起他的手,慢慢地抚开手掌。掌心掉皮的地方发出阵阵刺痛,让祁宏皱起眉头。
  "忍着点。"言罢,黑楚文轻轻把这只手拢在双手之间,轻挑起眼睛,笑道:"需要我说痛痛飞飞吗?"
  祁宏使劲白了他一眼,却是忍不住笑了:"你当我三岁孩子?"
  "精神疗法。"
  "对我没用。"
  "我相信,心诚则灵。"
  看着黑楚文眼中坚定的信念,祁宏再次恍惚了,他脑海中蹦出一个问题,黑楚文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祁宏心中的怪人抬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扶着祁宏坐进去以后,就拿著警官证,冷着脸交代司机:"警察办案,你必须把这位先生安全送到他指定的地点。你的车牌号我已经抄下来了,如果他在路上有什么闪失,你不止是被吊销驾照这么简单。"
  在司机目瞪口呆的时候,祁宏一把抓住了要退回去的黑楚文,问:"你不走?"
  "我还有其他事。怎么,舍不得我?"
  祁宏立刻阴沉了脸,命令倒霉的司机:"马上开车"。
  黑楚文看着祁宏所乘坐的计程车渐渐远去,脸上的温柔也消失了。他回头看着来时的路,确定自己在一个多小时前,感觉到了夏凌歌的灵力。黑楚文顾不得一夜未眠的身体,加快脚步朝着军方的监狱走去。
  而在监狱里,经过医生和技术人员对黑楚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检查个通透以后所给出的结论是——一切正常!随后,三军军长就很想把黑楚言的脑子劈开,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玩意。
  话说,黑楚言被押着回到牢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夏凌歌就凑过去,装作很体贴很体贴地问:"你还活着吗?"
  "这点事不算什么。"黑楚言闭目养神,丝毫不把刚才经历的一切放在心上。
  "你厉害,换我早疯了。"
  "刚才,怎么回事?"
  "啊,我听见有人过来,灵力收得太猛,把你的意识打入元胎期了。"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吻我?"
  夏凌歌的嘴角抽了几下,道:"刚才把你弄得像跳大神一样的电磁仪是我罩门,那破玩意跟我一个频率。咦?你还计较这事?我被你弟弟糊弄过来受罪,然后被你前前后后摸了又摸,又误打误撞的献了一个香吻,我还没找你诉苦呢,你就先来质问我了?"
  黑楚言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着,因此,他不能做出任何反应,但听着夏凌歌的口气,就算看不见他的人,也能想出他此刻的表情。黑楚言装作上床休息的样子背对着监视器,就小声地说:"像个地痞。"
  "你说什么?说谁像地痞?我?我像地痞?你把话说清楚,我哪里像地痞了?喂,黑楚言,你……"
  呼……黑楚言睡着了。
  夏凌歌可不是个老实孩子,他受了这多罪,这个黑楚言倒是睡的踏踏实实!夏凌歌气不过,伸手就要把人拍醒,可一阵来自脚下的骚动让他住了手,刚刚那种恼火的表情也不见了,一拳就朝着黑楚言的肚子打去,谁知,睡梦中的人竟然醒来,紧紧扣住他的手。
  "小心,它来了。"
  "谁?"
  "那精怪。你躺着别动,拿着这张咒符,你就能看见它。"
  "你干什么去?"
  "抓个玩物耍耍。
  当黑楚言的手握住咒符的时候,在一瞬间终于看见了夏凌歌,不由得就是一阵窒息。眼前的男子帅气俊朗,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自信和坚定,微微扬起的嘴角彰显出他桀骜不驯的个性,黑楚言无法相信,一直和自己斗嘴的人竟是如此的精彩!

  黑 家 11

  监狱基地启动蓝色防御系统,总控制室,十几名技术人员集中全部注意力监控着整个基地的内外部情况。在上午063700时间,一名技术人员在按下蓝色警报器的同时,对准耳机上的话筒,报告:"450区域有活体生物闯入。重复一遍,450区域有活体生物闯入。"
  警报声在控制室内滴滴作响,所有人地动作像是同一频率上的变奏,不到三秒钟就已经有了反映。
  "第三小队由460闸门负责截击。注意,生源探测器显示,闯入活体不是人类,注意,闯入活体不是人类。"
  "第五小队为第二梯队等待命令。第4、6小队护送医疗人员撤离454区域,你们有90秒。现在关闭450、452、454、456、458闸门。倒计时开始,90、89、88、87……"
  "启动THR41GG卫星生物扫描系统,三分钟后解析完毕。第一小队防辐防染一级战备,赶往350区域S通道候命。"
  "现在是005号指令,消灭闯入者。"
  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从这个总控制室发出的指令已经涵盖了大半个基地范围,这时候,三军军长推门而入,关注着目前最新的情况。
  负责截击的第三小队出发大约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在副队长已经报告过搜索目标的行动之后,还不到十秒钟。控制室内的扬声器里就传来了枪声,喊声和重物摔倒的声音。紧跟着,就是三队副队长的叫声:"请求卫星确认目标,我们看不见它,这个东西已经袭击了我们的队员,一死两伤。"
  "目标确认,在……见鬼!"
  三军军长急切地走到控制卫星的操作员身后,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喝问:"搞什么鬼?"
  "军长,目标在,在……"
  "在哪里?"
  控制员的手颤抖地指着大屏幕说:"在,在78号牢房和79号牢房之间。在,在墙壁里。"
  军长虎眼一蹬!死死地盯着屏幕。他意识到这就是前天袭击了黑楚言牢房的东西,久经沙场的老将立刻下令:"让三队撤回来,所有人员到一号区域避难,一小队负责隔离700区域,启用最后人力防御小组,告诉0组组长,他能抓住鬼东西,我就批准他回特务连。"
  司令官捏了一把冷汗,他不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军长居然启用了被贬下来的影子作战小分队。要知道,那些家伙都是杀人机器,一个战士,就有十名普通士兵的单兵作战兵力。
  在监狱基地最后方的一个院子里,营房内的十几个大老爷们正轮着膀子赌扑克,正玩在兴头上,房门突然被踹开!站在门口的男人顶多也就是二十三四岁,身高大约有180公分左右,他有着完美的黄金三角比例身材,紧身T恤包裹着的上身,可见腹部坚硬的肌肉。两条浓眉像是利剑微微上扬,高耸而笔直的鼻子,棱角分明的嘴唇,这人有着刚毅而又令人窒息的狂野之气!他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轻轻挑起一边的嘴角,说:"带上你们的鸟枪跟我走。"
  短暂的静默后,就是这十几个人犹如闪电般的行动。
  从班长发出指令到全体出动,只有五十八秒,且,悄无声息。
  此时此刻,在黑楚言的牢房内,夏凌歌看着紧紧抓住自己的黑家二哥,不解地问:"你拉着我干什么?"
  "你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做无谓的攻击。"
  夏凌歌白眼一翻,道:"二哥啊,那不是普通的玩意,寻常武器杀不死它。"
  "不要小看这里的防御力。"
  "哈!我能大大方方进来,还说什么防御?你再不放手,恐怕会有人无辜丧命了。"
  黑楚言毫不停顿地说:"既然那精怪的目标是我,那就一定会到这里来,想要没有死伤那是异想天开的事。就算有你这个法师在也是一样,你现在出去不但帮不了其他人,反而会因为这里复杂的路况迷失方向,更加得不偿失。我断言,军长肯定已经让所有人撤离危险区域,安排针对生化武器的一小队封锁这里。到时候,才是你出面的好时机。"
  这家伙,简直不是人。这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把所有的情况分析的这么透彻,难怪黑楚文在临走时叮嘱自己:"多听听我二哥的意见"。
  不等夏凌歌在心里嘀咕完,黑楚言就问:"你感觉到它在什么方位吗?"
  "刚才在一楼,现在好像到了5楼。"
  "一楼到五楼它用了380秒,它每上一层楼用掉76秒的时间,两分钟后,它就会到达这里,那时候,七楼会切断报警系统和红外线热源扫描仪,你在走廊里就不用隐身了。"
  夏凌歌——傻了。问:"你连手表都没有,怎么算出来的?"
  "根据心跳。现在还有1分40秒,你准备好。"
  看着黑楚言那丝毫不紧张的样子,夏凌歌决定,以后一定要找机会跟他学学用心跳计算时间的方法!
  七楼走廊里,第一小组的人员把整个区域都做了防御处理,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组长打开最后一个激光冷冻器的开关后,就命令所有人撤离700区域。当他们快到电梯门口的时候,一面墙的墙壁突然从里面爆开!一名负责断后的士兵反应机敏,对准墙壁就开了枪!这时,其他人已经进入电梯,掩护留在外面的两个战友撤退。而不等俩人后退几步,就突然觉得有一股力量吸住了脚踝,其中一个愣住了,不过才几秒钟的时间,身边的战友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头豁开一个大口子应声倒地。这人吓坏了,电梯里的人像疯了一样在防护罩里喊着他的名字,当他终于缓过神来想跑的时候,身体无法移动!
  这个人似乎反映更加机敏,对准自己的脚就开了枪!但是,突然缠住腰部的那种力量,让他看见了死神的微笑,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他猛地觉得有人抓住他的衣服后领,然后好像有一条木棍般的东西从头上到腰间划了一下,紧跟着,自己就像是一只小鸡似的被拎出了宽宽大大的防护服。
  班长把幸存者一手甩进电梯里,随后,360度转身,手中的MP5冲锋枪疯狂的扫射,隐藏在走廊墙根边上的战友们也用火力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保护网,直到电梯顺利运行。
  班长在扫射的同时,对着嘴边的小话筒大喊:"打开远红外线。"不等班长的话音消失,其中一个队员就突然扔掉手中的冲锋枪,双手压制在胸前,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从刚才的情形班长判断出,对手是个看不到的东西,而且已经在他手下士兵的身上!他大吼一声:"给我抓住了!"就冲了过去,手中的匕首一翻,对准战友双手之下的位置就刺了下去!
  结果,那名战士突然踉跄了一步,朝着班长就喊:"大哥,你想开我膛啊?"
  班长没搭理他,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死死抓着他的右腿!班长突然就这样不动了,其他人猛地举起手中的枪一致瞄准了班长的头,而班长就感觉有那东西缠着自己的身体,从右边一直爬到左边。班长安安静静地站着,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把手抬起来,握着的匕首刀锋朝上,只要那东西咬了他的脑袋,就会先被匕首刺中。
  班长对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似乎丝毫不以为然,其他人好像也都等着班长被咬中的一瞬间,开枪!突然,众人看见班长头顶上的那把匕首猛得断裂,听见了绝非人类的尖叫,班长就在这尖叫声中朝着自己的头侧一方狠狠抓了一把,虎吼一声"下来"!
  班长腰间的伯莱塔M9从把枪到射击,速度快的让人咋舌。此时,班长知道自己抓住了一个短毛家伙,但是他仍然看不见,只能凭着感觉对这个东西进行最有效的物理攻击。但是,他力大无穷的手仍然能分辨出,被他压制着的东西还活着,冷汗顺着班长的额头落下。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跳出一个人,口中喊着:"阴阳两界,各有所归,不得擅扰。"
  班长终于无法在压制手里的东西而被弹开的时候,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站在身边,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枪,对准墙面一米左右的位置扣动扳机,但是,班长却没有看见子弹。正在他纳闷的时候,那种尖锐的叫声再次想起,班长猛然意识到一个让他极为恼火的问题,抓住年轻男子就问:"你能看见它?"
  夏凌歌一搭眼,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抓得更牢。这时候,罔象拖着中了金灵枪的尾巴,直扑黑楚言牢门。夏凌歌急切地说:"放手!"
  电光火石之间,罔象已经把坚不可摧的牢门撞出一个洞来,可不等罔象的身子完全钻进去,就被黑楚言一脚踢了出来!黑楚言的手从大洞里伸出来摸到了密码锁,三下两下就打开了牢房,一步跨出来,面对着他能看的清清楚楚的罔象精怪!
  "你出来干什么?"夏凌歌喊道。
  "操,黑小二!"
  "咦?涂战阳?"
  夏凌歌发现黑楚言跟这个穿着像特种兵的男人好像认识,于是,他很想提醒他们,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一把将要跑过去的凃战阳拉住,纵身跃到黑楚言身边,对着蓄势待发的罔象说道:"你本是山中精怪,为什么要来这里?受了什么的……"
  黑楚言可没心情听他们话家常,趁着罔象被夏凌歌吸引的时候,一个侧身踢就踢向了罔象!但是,那一脚却只踢中的墙壁,不等他再次攻击,就被夏凌歌拉住硬生生扯了回来。
  "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你伤不到……"
  嗒嗒嗒……夏凌歌的话还没说完,凃战阳和一班战士就已经开了火,这把夏凌歌气的!正要开口制止他们,猛然看见其中一个人竟然举起了火焰喷射器,他刚说了:"等……"字,就完全被黑楚言拉进怀里,扑到在地。
  "这些人怎么回事?"夏凌歌吵嚷着问身上的黑楚言。
  "他们是反恐部队的特种兵,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是很温柔了。"
  "哈?反恐部队怎么还到这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
  "让他们停下,这样没用。"
  说时迟,那时快!罔象在空中把火舌劈成两段,张开利爪就扑向一名战士!夏凌歌急忙举枪射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名战士绕是有多年的经验避开了头部的攻击,那右肩却被咬的见了骨头!
  "开枪,它就在我肩上!"被咬中的人瞪着眼睛吼叫着,让自己的战友对着他开枪。
  "不能开枪!"夏凌歌喊了一声,又道:"你们的枪打不死它,闪开。"说完,夏凌歌起了身,指着咬在战士肩头的罔象喝道:"法无定法,万法心从。外园内园,法性自融。众生我道,上下相通。精怪罔象,听我号令。"
  罔象似乎不买夏凌歌的帐,眼睛阴冷地瞪着他。

  黑 家 12

  夏凌歌起了身,指着咬在战士肩头的罔象喝道:"法无定法,万法心从。外园内园,法性自融。众生我道,上下相通。精怪罔象,听我号令。"
  罔象似乎不买夏凌歌的帐,眼睛阴冷地瞪着他。
  罔象这一瞪眼,把夏凌歌气的够呛,也不念咒语了,也不玩金灵枪了,指着罔象破口大骂:"你姥姥的,跟祭灵师过了招就该知道这里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今天碰上我算你幸运,真要是被那个人抓住,你他妈的几千年道行就废了!好话不听你跟我瞪什么眼珠子?我告诉你,到了这里,是虎你给我趴着,是龙你给我卧着,别等那个祭灵师过来打你个魂飞魄散!"
  祭灵师?几千年的道行?魂飞魄散?特种兵班长听着夏凌歌发火的时候,制止了手下士兵要再次进攻的意图。他转眼看了看黑楚言,对方正在悄悄地点头,示意他把主导权让给夏凌歌,凃战阳暗中给战友们发信号,让他们后退。
  刚才的那段咒语似乎对罔象起了点作用,它咬着战士的肩膀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阴冷地瞪着夏凌歌。而那个被它咬着的战士,紧咬牙关丝毫不畏惧,夏凌歌不免对他有些钦佩。举起手中的金灵枪对准罔象:"滚回你的地盘,否则我毁了你千年的修为。"
  罔象几乎非常忌惮夏凌歌手中的枪,一跃从战士肩头跳起,朝着夏凌歌发出嘶吼!
  妈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夏凌歌连开两枪,黑楚言都看见击中了罔象,但是,罔象却是毫发无伤。黑楚言在罔象扑到夏凌歌面前的时候,一把拉开他,飞起一腿就踢了过去,却被罔象很轻易避开。这时候,夏凌歌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对着凃战阳等人喊道:"站在一起!"
  特种兵的行动力让人眼花,当他们已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夏凌歌的话音才刚刚落地。这样的速度让他感到惊喜,夏凌歌把灵力灌入枪内,就把金灵枪塞进黑楚言手里,喝道:"掩护我。"之后,就跑向凃战阳等人的方向。黑楚言接过金灵枪以后,对着在空中乱窜乱跳的罔象连开数枪!
  夏凌歌在每个特种兵的眼睛上都用手划了一下,告诉他们:"你们的武器没用,只能限制它的行动范围。我暂时给你们开天眼,你们只要支撑三分钟就行。"
  最后一名士兵睁开眼睛后,就看见倒吊在墙顶上的罔象,连声惊呼都没有,举枪就射!其他人也各自散开把罔象逼到了一个角落里。这时候,夏凌歌才得空把黑楚言拉到一旁,贴着他的耳朵问:"你那件银丝软甲在它身上,我不把软甲毁了,伤不到它。"
  "不行,那软甲是爷爷给我的家传之宝,不能毁了。"
  "命重要,还是软甲重要?"
  黑楚言扭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夏凌歌,严肃地说:"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无语了,黑家的男人好像都会掌握人心。夏凌歌被黑楚言短短的一句话说的无言反驳,不仅如此,黑楚言眼中的信任和坦率,让他有种莫名的欲望。这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的欲望,驱使着他想要为了黑楚言,要跟罔象一决高下!
  夏凌歌一咬牙,拿回自己的金灵枪就加入了凃战阳等人的行列中,他一边开枪一边大声地问着:"希望不大我也得问问你们,在场的人有没有处男?"
  黑楚言站在后方摇头,凃战阳咧着嘴冷笑,就听这激烈战斗中有人喊着:"我是!"
  有一个还好说,夏凌歌觉得这是撞大运了,可一连六七个人都喊着自己的处男,就让夏凌歌火大了:"你们好歹也二十多岁了,怎么都是处男?"
  凃战阳手中的冲锋枪嗒嗒嗒把扑过来的罔象逼回去,就告诉夏凌歌:"我手下的兵有的不到十二岁就入伍了,我们除了战场就是教场,哪有机会找女人上床。"
  "靠,班长,你别打肿脸充胖子,你好像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吧?"
  凃战阳顿时火了,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就问夏凌歌说:"他们不够你用?"
  夏凌歌看着黑楚言以求真相,对方非常严肃地点头,这让夏凌歌真想对他们刨根问底。不过,眼前的事好像更加重要。夏凌歌抓住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让他划破自己的中指,随后,把金灵枪的枪口占满了这人的鲜血。
  "你干什么?"战士可不明白夏凌歌为什么这么做,就傻傻问了一句。
  "我用你的血先破了保护它的东西,然后打散它的邪秽之气。"说话的时候,夏凌歌把占满了鲜血的枪口再次对准了罔象,大声喝道:"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
  众人看见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枪口发出,前段还有一点点的鲜红,直奔罔象而去。但是,罔象不是死物,已经察觉到这一枪的威力时,扭转身子,像是一只蝙蝠擦着墙壁躲开了。
  凃战阳恼火地骂了一句:"操,给我往死里狠狠地打!"
  集中火力把罔象再次逼到夏凌歌的射击范围里,那把金灵枪不知沾了多少次战士的鲜血,可就是无法打中罔象。一旁观战的黑楚言发现了一个非常悲惨的事实,就是,夏凌歌的枪法——很烂。于是,黑楚言果断地喊着:"夏凌歌,你把枪给凃战阳!"
  夏凌歌气的直跺脚,又划开一名战士的手指,占满了鲜血,并把自己的灵力灌入枪内,随手就扔给了凃战阳。
  凃战阳飞身去接那把金灵枪,枪落手中,他竟可以在身体没有落地之前就改变了姿势,完美的军事动作,没有超过0.08秒,他手中的枪就已经扣动了扳机。
  只听一声尖锐的嘶吼,罔象被打中了脑袋!从空中跌落在地面上!一个战士刚要冲过去,就听夏凌歌说:"都别动!"随后,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符咒,就跑了过去。那知,中了金灵枪的罔象,竟然再次跃起,这一下,直接扑向了也加入战斗中的黑楚言。
  黑楚言一动不动对着凃战阳,喊道:"再来一枪。"
  凃战阳对着自己昔日的同学是毫不犹豫就要开枪,这可急坏了夏凌歌!口中喊着:"别开枪"的同时,飞身扑向了黑楚言,就在这傻眨眼的时间里,把自己当成诱饵的黑楚言眼睁睁地看着夏凌歌抱住了自己,看着罔象那只爪子,穿透了夏凌歌的胸口,看着凃战阳的枪打中了罔象的那只爪子。
  "你疯了?"黑楚言抱着吐了一口血的夏凌歌,咆哮般地吼着。
  "你,你身上有,有祭灵师的,血,你,会被,我的灵力,伤,伤到。"
  "胡说什么,我没有灵力,不是祭灵师!"
  "咳咳,不一样,就算你不是祭,灵师,也,也还是黑家,黑家人。我……"
  黑楚言抱着夏凌歌把他弄到墙根下面,这时候,夏凌歌还不忘指着凃战阳说:"让,让他过来。"
  "凃战阳,快过来。"
  听见黑楚言急吼吼的喊声,凃战阳弯身就跑了过去。
  "枪,给我,我再给你,给你点灵力。"
  黑楚言只觉得心如刀绞,一把握住夏凌歌伸出去的手,就说:"你不要命了?"
  夏凌歌本来还想开句玩笑,突然看见那些现代化的武器对中了两枪已经开始发狂的罔象毫无作用,它被金灵枪打得浑身是血,还能扑到凃战阳的身后!夏凌歌真的很想踹倒凃战阳,推开黑楚言去和罔象打斗,可受了重伤的身体不听使唤,他只能看着凃战阳凭着本能避开了罔象的攻击。
  而黑楚言在抱住夏凌歌躲过一次攻击后,已经而无路可退,面对再次扑上来的罔象,黑楚言把夏凌歌紧紧扣在怀里,用自己的背脊去面对罔象的利爪。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已经碰到了黑楚言背脊的罔象突然被什么东西吸住,狠狠地被甩到了对面的墙壁上!紧跟着,一个懒懒散散的声音说:"早知道你对这些精怪会留情到这种地步,就不该让你来。"
  黑楚言一阵惊喜!而夏凌歌,在昏过去之前看见自己的损友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站在不远处。
  "楚文,赶紧解决了它。"黑楚言抱着夏凌歌急切地喊着。
  黑楚言看了看已经昏迷的好友,心中一阵愧疚,从掌心发出一团红色的火落在夏凌歌的伤口上,就说:"他死不了。"随后,转过头看着对面已经做好攻击准备的罔象,冷了脸,把手中的灵力化为一条红色的鞭子,手腕一抖,道:"凌歌有心放你一条活路,你偏要等我来送你归西。那就去吧!"
  因为被夏凌歌暂时打开了天眼,凃战阳等人也都看得见黑楚言手中的那根红色鞭子,这下子,他们可是开了眼界。这个最后赶来的男人,连一步都没有移动过,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把罔象抽打的毫无招架之力。最后,只见他面色一沉,手中的鞭子顿时变成了一根棍,像是有生命一般穿透了罔象的臂膀!
  黑楚文把罔象固定在墙上,手起诀,口念咒:"罔象精怪之身,日月凝聚,灵为祭,血为媒,阴阳五方之内还本归元。"他的咒语刚刚念完,罔象就突然张嘴狠狠咬断住自己被穿透的那只臂膀,口中一团黑雾吐出,再次遁去身形。
  突然安静下来的走廊里,凃战阳第一发问:"跑了?"
  黑楚文笑着收起手中的灵力,说:"它不跑,我怎么挖它老窝?"
  "那玩意还有窝?"
  "当然。"
  这时候,一旁抱着夏凌歌的黑楚言焦急地说:"楚文,快送他去医院。"
  黑楚文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夏凌歌,无奈地摇摇头,告诉二哥说:"医院医不好他。"他的话音刚落,三军军长带着一群全副武装的人从楼梯间冲了过来。黑楚文淡淡一笑,也不见他慌张。倒是把冲锋枪扛在肩头的凃战阳大大咧咧地说:"呦,大部队来了。哼哼,你们还真会挑时候。"

  黑 家 13

  三军军长严正无视了凃战阳的冷嘲热讽,径直走到黑楚言面前,盯着他怀里的人看了又看,说道:"我安排他去三军医院。"
  黑楚文无声无息地走到严军长的身后,不分老少地拍拍这位军长的肩,说:"你们的医疗设备对他没用,我安排来的人我自然会处理,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我二哥的问题。话先说明,那东西没死,还会再来也说不定。"
  "你是……"
  "黑楚文。"
  严正倒吸一口凉气,心下骇然,站在他眼前的就是黑老将军最看重的孙子,黑家的异类——黑楚文。仔细打量一番,这才带发现,这个人果然与黑楚言有七八分的相像,只是这人散发着一种让人齿寒的气息,特别是他那双微微低垂的眼睛,总觉得最好不要去看比较明智。
  黑楚言恼火这种时候严军长还盯着弟弟看个没完,他故意很大声咳嗽了一下,这才让严军长缓过神来。于是,就说道:"我安排车送你们回去。黑楚言,你起来跟我走。"
  严军长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他下达了命令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凃战阳拦住了。
  "老严头,回头我有事找你。"
  严军长没说话,拍了拍凃战阳的肩,带着他的士兵和司令官匆匆离开。
  这边,有战士就问凃战阳说:"班长,你说那老头能让咱们回去吗?"
  "哼,等这件事彻底了解以后,他巴不得把咱们送走。"
  黑楚言慎重地把夏凌歌交给了弟弟,那眼神一直都在夏凌歌苍白的脸上,黑楚文笑了笑,说:"别担心,这小子命大。"
  "你自己也要小心。"说完,黑楚言被两名士兵押着,去跟严军长密谈了。
  当黑楚文带着夏凌歌坐上了军方的车以后,就在监狱门口看到了等待多时的于鹤,黑楚文招呼他上车后,悄悄地问:"你怎么来了?"
  "老将军来了。"
  "爷爷愿意出面了?"
  "不知道,反正该来的总是要来。现在怎么办?"
  "先把我朋友的伤治好。"说完,黑楚文看了一眼躺在急救床上的夏凌歌,自言自语地说:"这一次,是我疏忽了。"
  回到了夏凌歌的家,黑楚文让于鹤在前门守着,自己留在卧室里帮着夏凌歌疗伤。夏凌歌的伤势让黑楚文恼火,他恨不得立刻抓住罔象处以死刑。连着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昏迷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黑子……"
  "别说话,心脉才刚刚接上。"
  夏凌歌摇摇头,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内疚,说:"罔象……能不能,放它一条生路?"
  黑楚文叹叹气:"你差一点死在它手里。"
  "黑,黑子,算我求你。"
  黑楚文叹了口气,只好说:"咱们之间还用'求'吗?我答应你就是了。"
  夏凌歌艰难地笑笑,转而,又严肃了起来,他喘了几口气,告诉黑楚文:"黑子,你,你二哥身边,有,有问题。"
  黑楚文一皱眉,见夏凌歌正在愈合的伤口突然减慢了速度,赶忙输入更多的灵力护住他的心脉,说:"等你好点以后再说。"
  等到为夏凌歌治愈了伤口以后,已经是深夜了。黑楚文把被子为他盖好,又在床的周围布下疗伤的阵法结界,这才离开了卧室。
  院落内,于鹤摆弄着手里的武器,听见黑楚文出来就转过身去,问他:"可以了?"
  黑楚文点点头,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脚下画出太极两仪图,手掌扣在一起转动一圈。在他脚下就凸显出一个红色的阵法出来,黑楚文微微闭眼,很随意地把手掌朝下,沿着脚下的阵法一点一点地移动,不多时,他睁开眼睛,说:"找到了。"
  当黑楚文在郊区一个墓园深处的洞穴里找到罔象的时候,这家伙几乎是奄奄一息了,黑楚文蹲下身子,发现罔象的身体从脖子开始缠满了桃树枝条,显然是有人先下了杀手。想起夏凌歌对自己的请求,黑楚文动了恻隐之心,扯断桃树枝条以后,一股灵力慢慢渡进罔象体内,不多时,这精怪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它那双本来阴冷狠戾的眼睛充满了惊恐地看着黑楚文。
  黑楚文说道:"那个法师求我饶你一命,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罔象仅剩下的一只爪子颤巍巍地伸出来,把满是脏污的银丝软甲还给了黑楚文。黑楚文惊讶,这个银丝软甲竟然没有被拿走,是罔象拼命护住了,还是那人不屑于这件宝贝?接过沾满了血迹的银丝软甲,黑楚文随手交给于鹤之后,就说道:"小于,你出去一会。"
  于鹤似乎知道黑楚文想要做什么,弯下身子退出洞穴。
  黑楚文坐在潮湿的洞穴内,对已经要死掉的罔象说:"你本是水石的精怪,我只能送你去有水有石的地方,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造化了。"黑楚文用灵力把奄奄一息的罔象包裹起来,用自己的外衣蒙了抱在怀里,这时候,罔象已经无法在有任何反映,生命的迹象在黑楚文的感觉中越来越弱,黑楚文很担心它已经不行了。罔象若是死了,夏凌歌会难过吧?那个真正的凶手会开心吧?至于自己,好像无所谓。
  抱住了罔象之后,黑楚文开始打量这个地下洞穴,发现四周的痕迹平整圆滑,像是用某种特殊工具开凿而成,根本不是罔象自己挖掘出来的。看来,真是有人从深山之中抓了它,带入这个城市,又在此地弄了一个可供它居住觅食的地方。这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罔象会出现在军营里?想着想着,黑楚文就发现这个洞穴似乎很深,前面好像一直有路的样子。黑楚文抱着罔象跪在地面,朝着洞穴的深处爬过去。
  在这个地下洞穴爬了四十多分钟以后,空气开始越来越稀薄,黑楚文把灵力化为氧气,囤积在肺子里,彻底不再呼吸了。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隐约看见前方有个一米来高的空间,里面堆了不少东西。
  黑楚文爬进去,用灵火一照,哈!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藏宝库!就连付局说过丢失的那唐卡都在,看来罔象真是没少在这个城市忙活啊。不过,疑问马上就出来了,罔象偷了这么多东西是习性还是被人唆使?若是后者,为什么杀它的人没有带走这些东西?若是习性,那个把它带到城市的人就任凭它这样胡作非为?那人就不怕暴露吗?
  现在,罔象明显已经被遗弃了,那个人还会做什么?或者说他本来的目的是什么?罔象这根线一断,自己手中也断了唯一的线索。看来,只能等着幕后者再次行动了。想罢,黑楚文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被一道红色的光晃了眼睛,他转过头朝小山一般的宝物堆看过去,在最下面发现了异样。
  黑楚文在狭小的空间里转过身体,用手一点一点扒开地面已经松软的土层,不一会,就拿出一个匕首的刀柄。让灵火燃烧的更大一点,黑楚文紧锁眉头看着手中残缺不全的匕首。为什么只有刀柄而没有刀身呢?纳闷之余,放下了怀里的罔象,沿着刀柄摸了摸,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匕首不是没有刀身,而是他看不到刀身!他带着心中的狂喜,在手掌心划了一下,流出的鲜血沿着看不到的刀尖开始流淌,慢慢地将刀身染成了红色,黑楚文惊呼:"古邪!"。
  古邪,上古邪刃,出自谁手已无法查证。只听说,它的刀身由冰蚕丝和却火雀的血肉铸成,它的刀柄是寒铁所制,这是无价之宝。
  旭日东升,于鹤看见黑楚文慢悠悠地从洞穴里爬出来,就指着他怀里的包袱,问:"怎么了?"
  "没什么,找个地方安顿它。"
  "你没问它事情的原由?"
  "你觉得我能跟一个快挂掉的精怪聊天吗?"
  于鹤斜了黑楚文一眼,又问:"唯一的线索断了?"
  "没关系,罔象不过是受了法术高强之人的役使,我会慢慢找那人算账。"
  于鹤心里寒了一下,谁惹上了黑楚文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小子最会记仇。不过,想要一查到底,怕是没那么容易。
  于鹤把黑楚文送回到夏凌歌的家便独自离开了,黑楚文刚刚推开大门,就看见二哥楚言站在院子里,心里纳闷:"你怎么出来了?"
  黑楚言笑笑,说:"只是放我回家而已,还在等待审查结果。"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想找人,还会找不到?他怎么样了?"
  黑楚文顿时来了小灵感,走到二哥面前就问:"现在,你等于在休假?"
  "差不多。"
  "正好,帮我看着凌歌吧,他需要安静修养。"
  黑楚言想了想,就答应了弟弟。随后,他跟着黑楚文走进了主屋,穿过厅堂走进了卧室以后,看见了躺在床上昏睡的夏凌歌。黑楚言微微皱起眉头,问身边的弟弟说:"我觉得他有能力铲除那个罔象,为什么不肯动手?"
  黑楚文觉得二哥对夏凌歌的关心有些过度,不过,这事他没想多嘴。既然二哥想要知道其中缘由,他也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道:"凌歌生下来就被扔进了大山里,是一群精怪把他抚养长大的。十一岁那年,被他师傅发现,才把他带回文明社会,在那之前,他连话都不会说。所以,凌歌对精怪有一种很微妙的感情,他不肯对罔象下狠手,我也能够理解。"
  黑楚文没想到,自己这番话说完以后竟被二哥狠狠瞪了一眼,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对精怪有感情,还让他参与这件事?"
  黑楚文苦笑着摇头,没有做任何解释。不过,倒是说起了另外的话题,他说:"也许是因为跟精怪们相处久了,他打小就不懂人类的尔虞我诈,凌歌看上去很精明,其实,他非常单纯。有时候……"
  "像个孩子。"
  黑楚文对二哥评价夏凌歌的话回以淡淡的微笑,他走到床边,从夏凌歌的枕头下面抽出那把金灵枪,交代黑楚言:"这把枪不能离开他身边,否则,这小子会暴走。"
  "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吗?"
  "一日三餐不能吃荤,等一会我把药煎好,写上该怎么服用的说明,你按照说明给他喝下就行。另外,不管这小子找什么借口,七天之内,不能让他下床,必要的话,你可以动用武力。他的家你可以随便走动,唯独地下室不能去,那是他家里的禁区。最后一件事,头三天晚上,你要和他睡在这里,时时刻刻观察他的情况,万一有恶化的迹象,马上通知我。"
  黑楚文交代完二哥一些注意事项后,便出去买药材了。
  卧室里非常安静,黑楚言走到床边慢慢坐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让他在意的人。他与夏凌歌不过才认识了几十个小时,黑楚言却一直牵挂着他,刚刚被放出监狱,就安排人去调查夏凌歌的住所,得到消息便匆匆赶来,这样的行为让黑楚言自己都觉得惊讶。
  细看昏睡中的人,伸出去的手,只是用指尖轻轻摩擦着夏凌歌的脸颊,轻浅摩擦传来的感觉让黑楚言的手立刻缩了回来,指尖有些异样感,麻酥酥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黑 家 14

  距离不慎把脚扭伤已经过了两天,祁宏看着脚腕又皱起了眉头。当时在医院,医生告诫他不准行走过长时间,要在家老老实实地呆着。结果,逞强去上班的人就被自家老大强行送回了家,下令不满一周就不要想着出门。
  坐在沙发上的祁宏很郁闷,尽管知道宗云海是为了自己着想,但是无所事事的生活让他快要抓狂!因此,在昨天下午,他让手下兄弟去找一家可靠的侦探社继续调查夏凌歌,至于那个扫把星,祁宏决定暂时无视他。
  随手打开笔记本电脑,闲不住的祁宏开始在家里办公,刚刚看了一份文件,就有人来访。
  来人正是所聘用的那位私家侦探。
  "你好啊,祁律师。"侦探点头哈腰地问好。
  "进来吧。"
  客厅里,祁宏连招待客人的茶水都没端出来,他有点不待见这位侦探,工作做的不怎么样,钱可是不少要。真纳闷,会里那些小子是不是跟他有亲戚,这么照顾他的生意。看着这人两手空空,祁宏冷着脸,问:"你来干什么?"
  "您是贵人多忘事啊,上午横三大哥找我去了,说您想要调查夏凌歌是不是?"
  "对。"
  "去年,您就让我查过一次了,我把资料都给您了啊。"
  祁宏一愣,追问:"去年什么时候?"
  侦探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说这话您别生气,我知道您去年遇到点事,不记得一些事情。您让我调查夏凌歌的时候,就是那段时间的事。另外,还有一个警察。"
  "黑楚文?"不知道为什么,扫把星的名字脱口而出。
  "对对对,就是黑楚文。"
  "资料呢,你还有备份吗?"
  "有,我就是来给您送备份资料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磁盘来交给了祁宏。
  祁宏急于看里面的内容,就打发侦探去三义会的公司领佣金,连声谢谢都没有就把人打发了。随后,他拿着磁盘心急火燎地走进书房,用电脑开始阅读。
  见鬼,怎么这么少?看着少的可怜的资料,祁宏一肚子闷气,拿起电话就告诉公司那边的人扣下侦探一半的佣金,那人若是敢有半句废话,直接用子弹招呼他。
  呆坐在椅子上的祁宏越想越不对劲,他一直纳闷为什么自己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那段时间里,自己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夏凌歌?这些事跟黑楚文又有什么关系?祁宏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今年才认识了那扫把星,看来自己早就注意到了对方,并且非常在意,否则的话,他不会去安排人调查黑楚文。
  黑楚文是反黑组的警察,他跟自己的确是有着某些牵连。但是,夏凌歌呢?根据资料来看,这人就是个无业游民。无业游民?哼,不大可能吧,他开的是进口越野车,浑身上下都是名牌,无业游民能有这些东西?他能跟自己有牵连,八成与黑楚文有关。
  去年,记忆停止在知道火飞帮老大被杀,然后就听会里的兄弟们说,死了不少人,火飞帮也散了,自己相中的那渔场被政府收走。其间长达近两个月的时间,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
  想着想着,祁宏忽然有一种感觉,黑楚文曾经非常了解他,几次对话中,隐约透露出这样的感觉。但是,黑楚文一次都没有问过他失忆的事,若是真的以前就是相识的,多多少少肯定会提及到一些这方面的话题吧?难道说,自己失忆的事与夏凌歌有关,而黑楚文为了护着夏凌歌而装作不知?
  越想越是心急的祁宏终于坐不住了,他打了电话找来几个兄弟,开着车直奔郊外夏凌歌的住所,他一定要查个清楚,夏凌歌和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可怜的娃子夏凌歌正满脸怨气地瞪着眼前黑楚言。夏凌歌就纳闷了,怎么黑子的二哥这么倔强,还不讲理!他不过是想要下地活动一下,就被黑楚言捆了个结结实实,任他说的口干舌燥,人家黑楚言拿着本书坐在旁边看着,就是不理睬。夏凌歌半是发火半是央求地说:"你好歹让我下床走动几步,我在床上躺了两天了,快发霉了,你知不知道?"
  黑楚言把手中的书翻过一页,无视某人的要求。
  "喂,你听见没有?我的伤已经没事了,你这么捆着我当我是猪吗?"
  "猪都比你老实。"黑楚言不冷不热地说。
  夏凌歌挣了几下,发觉体内的灵力被禁锢了,一想就知道是谁的杰作!妈的,黑子,你不干好事。夏凌歌咬着牙,想凭着蛮力把绳子挣开,怎奈他的身体没多少力气可用,于是,这小豹子就彻底成了只会喵喵叫的小病猫。
  "我说黑二哥,既然你都出来了,为什么不回家啊,来我这干什么?"
  "楚文拜托我照顾你。"
  "照顾?你说这是照顾?有你这样用绳子照顾伤患的吗?"
  黑楚言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床上的病猫,淡淡地说:"你还知道自己是伤患?"
  夏凌歌一时语塞,皱眉瞪眼向黑楚言表示自己强烈的抗议。而黑楚言似乎一点不在乎他的态度,又拿起手里的书继续看,还不到两分钟,就又听床上不老实的家伙说:"我要去厕所。"
  黑楚言点点头,起了身走过去,把粽子样的人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
  "带你去厕所。"
  "放开我啊,你这样我怎么解裤子?"
  "我帮你。"
  "哈?不用不用不用,我自己来,你,你放我下来。"
  通往厕所的一路上,留下了夏凌歌的吵闹声和黑楚言坚定的脚步声。
  厕所里,黑楚言把夏凌歌放下靠在自己的怀里,对方已经到了难以容忍的地步,对他喊着:"你把生子解开,听见没有?你绑着我,我怎么撒尿?"
  "我帮你。"
  黑楚言可不是随便说说,话音刚落,他就解开了夏凌歌裤子上的松紧带,一扯,裤子就被扯到了胯骨下面。夏凌歌臊的满脸通红,直喊:"喂喂喂,没有你这么帮人的,别胡来了你。"
  黑楚言不搭理他,那手把内裤也拉了下来!
  "你!"夏凌歌惊恐了。
  "还用打口哨吗?"
  "你,你,你……"
  黑楚言的手真是没打算停下,弄了弄内裤以后就要把里面的小夏掏出来,最后,夏凌歌终于服软了。
  "别别别,我不想上了,我回去躺着。"
  黑楚言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看了一眼红透脸的人,放轻声说:"憋着总归不好。"
  "真的,真的,我真不想上了,我回去躺着。"
  "不下地走动了?"
  "不了不了。"
  黑楚言把他的裤子提好,手上一用力,把夏凌歌又抱了起来。
  回卧室的路上,夏凌歌恨不得用眼神瞪死黑楚言,特别是看着他那一脸的平静就更让人恼火。到了床边,黑楚言刚刚要把他放下,夏凌歌一时冲动就用头狠狠地撞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夏凌歌眼冒金星,可被撞的黑楚言愣是一点事没有。
  "你,你那脑袋是石头吗?"某人欲哭无泪。
  黑楚言把人放在床上,闷声不吭地就走了出去,留下夏凌歌开始逞口舌之快:"黑楚言,你等我好的,等我好了以后我跟你没完!早知道你是这种人,打死我我也不去保护你,黑楚言,你个周口店人!"
  正骂的起劲,就见黑楚言拿着一条毛巾走了回来,夏凌歌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搞自闭去了。不过,黑楚言可没打算让他积郁成疾,坐在床边把他的头扭过来,就要用毛巾热敷那撞红的额头。
  "用不着,你拿走。"夏凌歌心烦气躁,使劲甩着头。
  "老实点。"黑楚言几次出手未果,索性一把将毛巾捂在他脸上,自己的额头也顶了过去。
  猛然间,黑楚言贴过来的脸和他近在咫尺,夏凌歌顿时蒙了。惊讶地看着黑楚言微恼的表情,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凌歌竟然有些胆怯,感觉着他喷洒在脸上的呼吸,全身都僵硬了。
  "没有法术,你不是我的对手。"黑楚言喃喃地说。
  "不可能。"
  "哼,别说是你,就是楚文,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也打不过我。别忘了,我从九岁就在军队里混。"
  "我怎么会知道这些?"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两个人相距太近了,好像每一次说话都有接到吻的可能性,夏凌歌只觉得脸上发烫,揶揄地说:"你,你干什么顶着我的头?"
  黑楚言没想怎么回答夏凌歌的问题,在如此靠近的情况下看着这个不安分的小子,竟然是这般的清俊,配上他恼怒又微红的脸色,就多了几分的可爱。黑楚言呆了呆,放柔了声音说:"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
  "你管不着。"
  黑楚言有些不舍地起了身,把毛巾折叠好以后热敷在夏凌歌的额头上。随后,他拿了之前看到一半的书,就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看。
  "黑楚言,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你痊愈我就走。"
  "什么?"
  "嘘,有人来了。"
  夏凌歌正要义正言辞地劝说黑家二哥早点滚蛋,突然听他这么一说,才隐约听到前院传来了停车的声音,就说:"有可能是找我的客户,喂,你别怠慢了人家。"
  "你这样还打算接生意?"说着,黑楚言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夏凌歌也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半条小命差点丢了,还不忘对黑楚言说:"让对方把联系方式留下,等我好了就能工作。别忘了,佣金要五位数的,少了你可别接啊。"
  走到正厅的黑楚言满头黑线线。
  黑楚言来到庭院内,就看见一个长相斯文气质冷傲的男人带着三四个小混混站在大门外,便走过去,问:"你们找谁?"
  祁宏乍一看见黑楚言就愣住了,这人与扫把星太像,像的几乎让他险些认错了人。这就脱口问道:"你姓黑?"
  "你们找谁?"没有回答祁宏的问题,黑楚言询问他们的来意。
  几个三义会的兄弟打量着黑楚言,觉得此人除了容貌还算不错以外,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若是带个帽子遮住他的脸,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出来。轻视了黑楚言,几个人吵吵嚷嚷着踹了几脚大门。
  "老实点!"祁宏喝退了跟来的兄弟,是因为他嗅到一种很危险的气息。与黑楚文不同,这个男人是一击必杀的类型,这种男人最好不要跟他硬碰硬。于是,祁宏就说道:"我想找夏凌歌。"
  "他出门了,要一个月以后才回来。"
  "哦?我几天前还见过他,这么快就出门?"
  "不可以?"
  祁宏看了一眼黑楚言,上前一步,随即微微扬起下颚,以一种高姿态看着黑楚言,说:"你的袖口还是湿的,浑身上下一股中药味,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在照顾病人。先生,下一次再骗人的时候找个好点的借口。今天就不打扰了,我改天再来。"
  黑楚言心里虽有些惊讶,但是表面上依旧很平静的看着这个俊雅的男人,问:"你找他有事?"
  "私事。"
  "那就请一个月之后再来。"
  "我更喜欢自己安排造访朋友的时间。"
  看着祁宏略带傲慢地微笑,黑楚言认定他是个棉里带针的家伙,不知为何,黑楚言对他有了敌意。
  就在这时,一贯懒散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这不是祁律师吗,又见面了。"

  黑 家 15

  就在这时,一贯懒散的声音又不知道从哪里传过来:"这不是祁律师吗,又见面了。"
  吓!竟然会遇到扫把星,祁宏刚刚那完美的姿态眨眼间落幕,脸上流露出古怪的神情,看着走过来的黑楚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可让站在院子里的黑楚言大为吃惊,他完全看得出,这个男人和弟弟之间是有问题滴。
  黑楚文拎着个包走到门口,简单地说:"你进去吧。"
  黑楚言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再次留意了祁宏,心说:这个人好像很忌讳楚文。
  "祁律师,脚伤没好就出来了?"
  "这种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难得,你没叫我扫把星。"
  祁宏敷衍地笑笑,说:"我还有事,再见。"祁宏没打算这一次就弄清楚什么问题,先跟这些人打个照面,以后再一点一点调查明白。现在,该是回去的时机了。于是,他挪动着受伤的脚就朝着车子走了一步,谁知,脚下传来异样的感觉。低头一看!
  祁宏看着自己踩中的狗屎,心里恼火不已。这黑楚文果然是扫把星,他没来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踩中,刚见到他不到一分钟就踩了狗屎,真是倒霉!祁宏生着闷气,就听身边有人噗嗤笑了一声。
  "黑警官,你觉得很有趣?"祁宏冷眼瞪着发笑的人。
  黑楚文摇摇头,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拖鞋,走到祁宏的面前蹲下身子。就听祁宏问:"你干什么?"
  "你呀,脚腕还肿着就穿皮鞋,不想尽早恢复了是不是?"说着,硬是抓住了他受伤的脚,抬了起来。祁宏险些没站稳,幸好及时抓住了黑楚文的肩膀。黑楚文笑着脱下他脚上的鞋子,在地面上蹭了蹭踩中的狗屎以后,亲手给他套上了拖鞋,这才起了身。
  祁宏诧异地看着黑楚文,如此温柔的暖流让祁宏想起了那个俩人走在夜路的晚上,想起了他"蠢话连篇"的歌声,心里的闷气莫名地消了大半。
  黑楚文似乎非常满意祁宏这种汗尴尬的反映,他自然地说:"凌歌受伤了,很重的伤,你有什么事可以问我。"
  "我可以看看吗?"
  "你真固执。"
  "不行?"
  一听祁宏语气中带来些强硬的态度,几个跟来的兄弟就围了上来。黑楚文压根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关注着眼前的祁宏,笑而不语,也看不出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在这时候,不知道从那个旮旯无声无息窜出来两个人,在眨眼的功夫,就把祁宏带来的人弄昏了。祁宏惊讶的刚要高声制止,后脑勺上就多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祁宏知道那是一把手枪!
  不管后面的人是谁,肯定是个高手,能赶在自己转头之前移动到身后,速度、力量都不是一般人。不过,不要以为他祁宏是个省油的灯,既然他们没打昏自己,想必就有所图,更何况,还有黑楚文在。想到这里,祁宏冷笑一声,就要转头,结果脖子上一阵剧痛,就此也昏过去了。
  黑楚文下手有分寸,抱住了险些摔倒在地上的人之后,看着一身便装的凃战阳就问:"凃班长,你来就来了,干什么这样?"
  "咦?我以为你们要动手呢,感情我还帮错了?"凃战阳说话的时候看着祁宏,心道:黑家老三下手不比我慢啊。
  黑楚文无奈地笑笑,又问:"什么风把你们这些武将吹来了?"
  "代表我那班兄弟来探望一下。"
  黑楚文的笑容意义不明,推开了大门对凃战阳说:"这几个你们处理?"
  "那当然。小晨,你负责好好招待一下这几个人。"
  "是,班长!"
  凃战阳把手下的士兵留在外面,跟怀抱着祁宏的黑楚文走进了院子里。刚刚走了几步,就听黑楚文问道:"你不会没事找事,说吧,为什么要袭击他们?"
  班长咧咧嘴,若无其事地说:"他们早就来了,房前屋后转悠了大半个小时,你抱着的这人还在后院的垃圾箱里翻了好半天,看上去不是简单人物啊。"
  黑楚文笑笑,没再问什么。
  正厅的门一打开,从厨房出来的黑楚言一眼就看见了凃战阳:"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姓夏的小子。"
  "他在养伤,你小点声。"话完这话,黑楚言指着昏迷的祁宏,问道:"怎么回事?"
  黑楚文没有回答二哥的问题,抱起祁宏往里走,一旁的凃战阳眨眨眼睛,小声地问黑楚言:"你弟弟好像不高兴?"
  "就你废话多,进来吧。"
  卧室里的夏凌歌已经恢复了自由,黑楚言以他必须听话为条件解开了绳子。这时候,他看着黑楚文抱着祁宏进了卧室,后面还跟着黑楚言和凃战阳。夏凌歌嘀嘀咕咕地说:"这家真是越来越热闹了,祭灵师、特务头子、黑道律师、特种兵、一桌麻将都够了,还外带个伺候局儿的。"
  黑楚文没搭理夏凌歌,直接穿过卧室,走去后面的小客房。而凃战阳走进来就说,他是代表那几个兄弟前来慰问的,夏凌歌正闷的发慌,来了客人他自然是非常高兴。
  转过头来说说那对冤家。进了客房的黑楚文,把祁宏轻轻放在床上之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人实在不老实,脚腕的伤还没好,就东跑西跑,看来想要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治好他的伤,也免得他过于辛苦。
  半个小时后,祁宏醒了过来。他张开眼睛就看见了坐在床边闭目养神的黑楚文,猛地坐起身,喝问:"是你打昏我?"
  "怎么可能。是别人干的,你不要怪人家,谁让你鬼鬼祟祟在周围瞎转悠。"黑楚文说谎都不眨眼睛。
  祁宏一时语塞,竟没有可反驳的话。一时间,气氛变的尴尬起来。
  黑楚文偷偷看着不自在的祁宏,轻声笑问:"怎么了?"
  "我在想,这里似乎很不寻常。"
  "为什么?"
  "能一下就把人打昏的技术不好练,再者说,那人手里有枪,我可不认为打昏我的家伙和你是同行。"
  黑楚文点点头,夸奖道:"你什么时候都这么敏锐。事实上,我的一位朋友遇到了些麻烦,凌歌为了帮他受了伤,刚才打昏你的人也是出于谨慎的目的才出手,别放在心上。你要是生气,可以打我几下。"
  祁宏有些诧异地看着黑楚文,实在是忍不住了,就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哪样了?"
  看着黑楚文望过来的眼神,祁宏竟然回避了。他靠在床头上,眼睛目视前方,似乎在寻找着可以说明自己心情的语言,很可惜,他找不到最合适的。只能含糊地说:"你给我的感觉像是多年的老友,可,有时候又觉得你很,很……"
  "很陌生?"
  "也不准确。我说不好,你给我的感觉一直非常模糊。算了,自从我失忆以后,好多事情都不对头,不谈这些。来说说你和夏凌歌的事吧,你们第一见我是什么时候?"
  "去年夏天。"
  "我们怎么认识的?"
  "你是火飞帮案件的嫌疑人,我去公司拜访过你。"
  "那夏凌歌呢?"
  "通过我。"
  "请说的详细一点。"
  黑楚文就知道被他审问肯定不会轻松,他很精明,能够抓住重点和对方的弱点进行攻击,一个不小心,怕是就会着了他的道儿。想到这里,黑楚文便说:"当时,我的任务是暗中调查你,凌歌一直在帮我做事。有一次,你发现了我们,我也就被组里抽回去做其他的工作。"
  "你暗中调查我多久?"
  "没多久,也就一周左右。"
  "我发现你们以后,我们之间起了冲突?"
  "还算不大。"
  祁宏笑的胸有成竹,貌似毫不在地问:"你似乎对我的问题并不吃惊。"
  "我应该吃惊吗?"
  "你知道我失忆?"
  "三义会律师失忆的事几乎人尽皆知,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只是会里的人知道而已。所以,我想问问你,既然你只对我调查了一周左右的之间,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我?"
  黑楚文装作有些不解的样子,回问:"我了解你吗?"
  "黑警官,你一直在很恰秒地回避我的问题,如果你继续下去,我只能换另外一种询问方式。"
  面对祁宏还算和善的威胁,黑楚文一下子就冷了脸。道:"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出发点。祁律师,我对你说这些只是出于个人善意的帮助,说白了,我说不说你都没有挑剔的资格。"
  祁宏又是感觉到了很别扭的违和感,黑楚文这个人实在捉摸不定。有时候,他对自己很照顾,那种程度很容易误会为"温柔、体贴",而有时候,他又把自己拒之千里之外。最让人气愤的是,他反击的理由和语言你都无法回击他,只能眼下一口口的恶气!不过,这扫把星并不是无懈可击。
  "黑警官,你好像很在意我的态度。"
  "抱歉。现在我没这个心情,别误会,我不是在敷衍你。我的朋友麻烦很大,我们至今为止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所以,能不能等我把这些事解决了之后再谈?"
  祁宏还以为黑楚文会继续装傻,没想到他说的这么坦率。可能是那晚他帮了自己,也可能是他偶尔才流露出来的一种真诚,总之,祁宏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他了。听了他这番话之后,就问:"你现在,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在工作吧?"
  "对,我现在不是警察。"
  "很难办的事吗?我看你也算聪明人,照顾夏凌歌的那个人一看也知道不是简单人物,你们绑一块都无能为力?"
  黑楚文笑着摇头,很平淡地说:"你真是抬举我了。先说说,你在垃圾箱里找到什么了?"黑楚文刻意回避了二哥的话题,他还是有些私心的。
  祁宏这才想起来垃圾箱的事,也不瞒着黑楚文,就说:"首先,我确定在这里长期居住的有两个人,从垃圾箱里的菜叶就能分析出来。那个和你长相相似的人想必就是其中之一,他在照顾夏凌歌。刚才听你说的那些话,我可以初步断定,那个人就是你有麻烦的朋友。"
  早知道这人的头脑不简单,光凭着在垃圾箱胡乱翻找了几下就能判断出这么多问题,祁宏还真是个不容小视的人物,这样下去,自己会陷得更深吧?更深又如何?早在答应他不会结束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无法放手了。

  黑 家 16

  黑楚文笑而不语,而祁宏继续说了下去:"刚才我感觉到的枪口和黑道上流通的强制有些不同,枪口有点大,那人从出现到我昏倒,过程中我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肯定是受过某些特殊训练,你们反黑组可养不起这样的人,根据你的身份来考虑的话,那人十有八九是特警队的。警察、特警都参与了你朋友的麻烦事当中,也就是说,你那位朋友惹上的不是普通问题,肯定与官方有关。"
  黑楚文轻轻为他鼓掌,直接就说:"你都说对了。"
  祁宏好像并没有因为黑楚文的夸奖而觉得开心,他似乎已经习惯或者说毫不在意。随后,也像黑楚文那样轻笑,问:"我倒是很想听听,是什么问题,让你们这些特殊人物都束手无策?"
  "你不怕惹事上身?"
  "黑道律师还怕这个?"
  "好吧,你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希望你能帮忙分析一下。"
  接下来,黑楚文就把二哥的事说给祁宏听。不过,他把罔象说成了是一个神秘杀手,把黑楚言所在的军队说成是政府部门的特殊机构。等着这些情况都说明之后,就看祁宏已经陷入了沉思中。
  黑楚文也不去打扰他,安静地坐在一旁陪伴。他喜欢这样无言相伴的温馨感觉,如果可以,他想把祁宏永远关在这个小屋子里。
  不多时,祁宏道:"问题还是在最开始的地方。"
  "你说具体点。"
  "很简单。首先,那个神秘杀手为什么要袭击你朋友以及手下人的住处?听你描述案发现场的情况来分析,那个杀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职业者。这样一个职业杀手会在案发现场留下痕迹吗?但是,你却曾经在那个宿舍后院找到杀手的线索,我想,杀手绝对不是只去过一次你朋友的宿舍。那么,他去哪里是做什么呢?再者,从杀手追到监狱去找你朋友来看,就知道幕后指使者的目的不是陷害你朋友。那么,杀手为什么要去监狱追杀你的朋友?从这两点来分析,你朋友的宿舍周围有问题,而他可能是无意间接触到了这个问题。还有一点,你安排夏凌歌去保护那位朋友,为什么你朋友在精神上刚刚出现问题,那杀手就去了?明显是有人通风报信,总结以上几点来看,就是,你们的对手就在监狱里,并且和宿舍那边有某种关系。"
  听完祁宏的这些分析,黑楚文心里豁然明亮起来。祁宏给了他新的启示,并且提醒了他已经被忽略的重要场所,就是二哥的营地宿舍。现在仔细想想,祁宏说的的确有道理。宿舍后院的动物们都纷纷死亡,从数量来看,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那么,罔象为什么频繁地去营地宿舍的后院?又为什么会选择杀害二哥手下十几个人?
  也许,罔象杀害那些特工只是临时起意。因为那些特工身上沾染了死人的血气,那是罔象最喜欢的。而也在宿舍中的二哥没有死,是因为身上的银丝软甲救了他一命,罔象对银丝软甲的热情远胜过二哥这个大活人。但是,接下来罔象对二哥的追杀就不是出于本意了,肯定是有人在指使它。为什么呢?难道二哥知道些什么?还是说,二哥以后会威胁到某个人?
  从利害关系来分析,二哥唯一能威胁到的人物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黑楚文那一肚子的坏水又开始冒泡了。他想套住祁宏,也想解决二哥的麻烦。那么……
  黑楚文突然严肃起来,起身说道:"祁律师,你马上回家,再也不要来了。把我说的话都忘了吧。"
  祁宏一愣,不满地反驳:"你这是什么意思?说也说了,分析也分析了,现在你让我当什么都没听过,这可能吗?我没见过你这么任性的人,刚才还说想我帮你分析一下问题,现在又说让我忘了这些话,你耍着我玩吗?你以为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大脑,想记住那些事就记住,想忘掉什么就忘掉?你要是有这本事就再一次抹去我的记忆!"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惊呆了。
  再一次?我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为什么会说出他再次抹掉我的记忆?
  不可能,他不可能想起来以前的事!这不是催眠师通过催眠让他失忆,自己消除了他的时间,那段记忆是不可能再次回来的。他,他怎么会说出"再一次"这个词?
  他们俩在屋子里眼瞪着眼,门外其实早已埋伏了三个窃听者。
  黑楚言没想到这个叫祁宏的脑子如此灵活,但是和祁宏分析的事件相比,他更在意的是祁宏和弟弟之间的关系。而吃着冰糕的凃战阳是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他认为偷听这种事挺有趣来凑凑热闹罢了。只有夏凌歌,觉得黑楚文是在自讨苦吃,这种时候,自己不帮他,恐怕就没人帮他了。
  于是,夏凌歌朝黑楚言挤挤眼睛,示意他们赶紧回去,而他自己推门而入。
  "黑子,祁律师现在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这么决定是有点难为人家。"
  见夏凌歌走了进来,黑楚文松了口气,他还真怕祁宏逼问他什么。但是祁宏却在气头上,掀开身上的毯子就下了床,冷着脸说:"我回去了,等你们这点破事忙完了,我再来。"
  "等等。"黑楚文试图留住祁宏,却一手抓空。
  祁宏不去看有点尴尬的夏凌歌,疾步朝着门外走去。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的脚腕怎么没疼?就在这一闪神的功夫,没看见地上的门槛,结结实实的被绊了一跤!
  "啊!"
  夏凌歌捂住了眼睛,实在不忍心看祁宏像一块粘糕一样拍在了地面上,黑楚文也是狠力的拍了一下额头,心说:阳血作祟,他每次在自己身边都会这么倒霉。
  衣着高雅,举止斯文的人遇到这种事是非常尴尬的,但祁宏没心情顾虑这些,他决定了,打死也不要回头去看那两个人的表情,他咬着牙用手撑住地面就要起身,结果,地面上也不知道怎么弄上了黏糊糊的东西,撑在上面的右手刚好就……
  "啊!"一个起身没起来,祁宏再次趴在地面上。
  黑楚文看不下去了,在夏凌歌咧嘴的时候疾步走了过去,搀扶着祁宏,关切地问:"怎么样了"
  祁宏恶狠狠地瞪了黑楚文一眼,随即握着右手憋气忍痛。黑楚文急忙看了看,哎,刚刚把他的脚伤治好,这又把手扭到了。
  "谁能告诉我,这地面上是什么东西?"祁宏指着地面上黏糊糊的玩意问。
  夏凌歌伸长了脖子一看,笑嘻嘻地说:"刚才有人吃了冰糕,不小心弄在地上了。那个什么,黑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啊,送祁律师回去啊。看看,人家这手还怎么开车啊。"
  夏凌歌为黑楚文争取机会,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那么一点小企图。果然,就见黑楚文拿出手帕塞给祁宏的同时,就对他说:"我记得交代过你,七天之内不准下床。"
  "都快长出蘑菇了,让我活动活动。"
  祁宏正在火头上,哪有心情听他们说话,正要开口喝退黑楚文,忽见他眼神中闪过一丝的冷冽,不由得呆住了。打从注意这个人到现在,还没见过他这样可怕的样子。随即就转头去看被他瞪的夏凌歌,对方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照旧嘻嘻哈哈地说着:"我回去躺着,你赶紧送祁律师回去吧。"
  看着夏凌歌小心翼翼地走路,一直到消失在拐角的另一侧,祁宏这才想要拒绝黑楚文的护送。
  "你这手肯定是伤到筋骨了,我先送你去医院。"说着,就半拉半拽的把祁宏弄了出去。
  留守在后厅的黑楚言一见夏凌歌趴在窗口很八卦地看着弟弟带人离开,就冷冷地问:"你差不多了吧?"
  夏凌歌头也不回,就说:"再看看,呵呵,黑子碰上他算是没辙了,这就要报应!"
  "夏凌歌!你再不回床上去,我还绑上你。"
  夏凌歌扁了嘴,不情愿地转回身来:"你凶什么,我又没说不回去。你们哥俩一个臭脾气,不对,你比黑子还臭。"
  "我对你已经算是很有耐心了。你也别忘了,楚文为了救你消耗了多少能力。"
  以龟速朝床边走的人突然停了下来,看着黑楚言的眼神非常冷漠,他说:"换做是我,我也会舍命救他。他就我这么一个知心的朋友,我也只有他这么一个能舍命的弟兄。所以,黑二哥,麻烦你不要拿这个说事,你根本不了解我和黑字之间的关系,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一股没来由的火气让黑楚言顿时瞪起眼睛,一弯腰就把夏凌歌抱了起来,也不管他大声叫喊的抗议直奔卧室而去,后面还有个看热闹的凃战阳,他吃着地六根冰糕,看的是津津有味。
  黑楚言直接把夏凌歌放在床上,双手压着他!瞪着夏凌歌不服软的眼睛,铿锵有力地说:"记住,不管是谁救了你对我来说都一样,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你直到完全康复。在这之前,你最好给我记住一点,不要试图反抗我,否则的话,我会把你扔进军队的兽人营,让你尽情发挥这点过盛的精力。"
  "我操!怕你啊?"
  "夏凌歌,你再敢跟我耍横试试!"
  "黑楚言,你也就现在能跟我喊两声,有本事等我好了咱俩较量一次,我能拍残你!"
  "哼,就你?痴人说梦。"
  "妈的,你放开我,现在我就收拾你。"
  "混小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就不!你他妈的一个周口店人还装什么文明蛤蟆,咕咕两声就把自己当成进口小吉普了,我操,这两天老子少受你气了?有胆量你放开老子,妈的,我跟你,唔!"
  黑楚言热血冲头,直接用自己的嘴巴堵住了夏凌歌喋喋不休的谩骂。这可把夏凌歌吓着了,谁能想到黑楚言会突然吻过来呢?谁能想到,这黑家老二的脑袋比老三的还不正常?因此,当事人之一的夏凌歌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呆呆傻傻地看着吻住自己的黑楚言
  这时候,被他们忽略的凃战阳张大了嘴吧,刚刚进嘴的第七根冰糕,吧唧掉在地上。他觉得,自己看见了好东西。
  话说,黑楚文带着满腹火气的祁宏去了医院,这一路上还好说点,从打下了车到就诊室,祁宏总共被一辆轮椅撞到、被护士手里的半瓶盐水泼到、被一个大汉踩到脚、被走廊里突然打开的门撞了头。终于,祁宏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说:"求你了黑警官,离我远点行不行?"
  黑楚文苦笑,只好道了别转身离开。
  扫把星离开之后,祁宏什么倒霉事都没遇到了,这更加让他确信黑楚文绝对是自己的扫把星!不过,他似乎并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他,只是单纯的认为,没有必要的话,不要靠近黑楚文比较好。
  深夜,祁宏睡得并不踏实,做了很多梦。他梦见了那个扫把星,梦境和现实差不多,他们之间总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只是黑楚文那双眼睛就像长在自己身上一样,时时刻刻都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却不令他讨厌,甚至还给了他不少安全感。梦中的安全感来的莫名其妙,却比现实中任何一种感觉都让他觉得舒坦。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客厅的电话似乎响了很久,祁宏晃晃头,发觉这一夜的梦并没有带来不适感,精神还是很充沛的。脑子里回想着乱七八糟又有些怀念的梦境,祁宏下了床去接听电话。
  电话是三义会长老之一海叔打来的,他开口就说:"马上去市中心医院,昨晚,大哥跟一个国际刑警开火了。

  黑 家 17

  电话是三义会长老之一海叔打来的,他开口就说:"马上去市中心医院,昨晚大哥跟一个国际刑警开火了。"
  "情况怎么样了?"
  "刚从手术室出来,医生说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对方是死是活?"
  "被大哥杀了。"
  "见鬼!把案发现场地点告诉我,我先处理那些条子的事。"
  在祁宏为了自家大哥奔波的时候,黑楚文这边也开始行动了。听了祁宏的分析,当晚黑楚文就开始"审问"黑家二爷。其结果,所有人都有些失望。黑楚言根本不清楚任何事情,他只是知道在完成任务返回的当天下午,无意间发现院子里有很多动物的尸体,紧接着,晚上他的手下就被罔象所杀。
  黑楚文也试着用灵力在二哥的记忆中搜寻有价值的线索,但是二哥的意志力太强,他的灵力始终无法进入最深层的记忆。
  黑楚言纳闷地说:"为什么你无法进入我最深的意识?而他就可以?"转头看了看正在赌气玩自闭的夏凌歌,不解地问:"你闹什么脾气?"
  闹什么脾气?这得问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亲过来,到现在小心肝还扑通扑通直跳呢,哪有心情跟你们讨论。夏凌歌在闹别扭,一旁的黑楚言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其实,事后他多少也有些后悔,倒不是因为冒冒失失就吻了夏凌歌这事,他后悔的是,该等凃战阳走了以后再吻比较好。
  黑楚文看了看好友,又看了看二哥,狡猾的家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就说道:"凌歌,当初你是怎么进入我二哥意识的?"
  ……
  "凌歌,问你话呢。"
  ……
  "凌歌!"
  "楚文,这事急不来。我觉得,那个祁宏说的有几分道理,今晚你跟小于再去基地宿舍看看。"
  "黑楚言,为什么你不跟黑子去?"夏凌歌终于肯开口说话,不过,他是巴望着黑楚言能赶紧走人。
  越看这俩人越有意思,一向古板的二哥也有被呛得说不出来的时候,而自己这位时不时就抽抽脑神经的好友看上去似乎非常忌惮二哥。在二哥面前,凌歌明显是谨言慎行,少见少见,难得难得。黑楚文在心里小小八卦了一下,转而就把话题扯到二哥的身上,他说:"现在楚言还是被审查期间,他出面不方便。"
  "不方便?大半夜的谁能看见你们?"
  "凌歌,你以为凃战阳就真的只是来探望你的?"黑楚文耐心教导夏同学。
  "什么意思?"
  黑楚言把问题接了过去,就说道:"先不说这个,我的确是该跟你去看看。"
  一听这话夏凌歌高兴了,黑楚文却不答应。他说:"楚言,虽然有些话没明说,但是凃战阳是你们军长安排过来的人,对这里一半是保护,一半是监视。你们都是军人,他能来露一面,已经是违反纪律了,你不要再给他惹麻烦。"
  "大家各司其职,接了任务他怎么做是他的事,我自己不会因为外在因素改变计划。如果这事让他为难,那他也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发展,我们这些从部队特殊学校毕业的人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做的事谁来扛。"
  夏凌歌在一旁撇嘴,嘀咕着说:"人家为你背黑锅也无所谓?"
  "如果我为了他丢官丧命,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夏凌歌气的一拳捶在床上,指着黑楚言问:"你们俩什么关系啊?"
  "战友。"
  这两个简单的字让夏凌歌很想把自己的脸变成"囧"样。
  看着又面墙去搞自闭的夏凌歌,黑楚文告诉二哥不用理会他。接着,两个人又谈了一会,到了深夜十一点多的时候,黑楚文联系了于鹤,预定好碰面的地点。这一次,他们不担心罔象了,所以,黑楚文叮嘱于鹤:"除了自卫的武器以外,别带太多武器。"
  结果呢,在见到于鹤的时候,黑楚文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跟他提过少带武器的事,这个娃娃脸的武器狂热分子,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武器库!实在看不出来,他把这么多东西都藏哪儿了?
  面对哭笑不得的黑楚文,于鹤有点不耐烦地问:"你搜完了,那就进去吧。"
  "等等!你脖子上戴的什么东西?"
  "C4。"
  黑楚文忍不住笑出来,心说:这小子把炸弹戴脖子上,真是有创意。
  这一次,他们没有大大方方地走进去,黑楚文用灵力截断了围墙上的红外线和高压电之后,两个人直接翻墙而入。
  在月色的掩护下他们很快就到了宿舍后面的那块空地上,黑楚文想利用这个机会试试新得到的利刃有多大的能力,便将古邪拿了出来。他把古邪插入地面,那种感觉就像是切入一块豆腐一样。黑楚文在喜悦的同时,把灵力由刀柄灌入,渗透至地下。
  这时候,于鹤隐藏在屋顶上做观察,警戒着周围一切的变动。大概过了能有十几分钟,就听见黑楚文叫他的声音。
  "怎么了?"跳下来的于鹤问道。
  "上一次咱们来的时候,地下的五行之气走势正常,现在……"
  "现在怎么了?"
  "下面好像有一个大洞,五行之气无法流通。我要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着我。"
  "我跟你一起下去。"
  黑楚文自然不会同意于鹤的要求,好说歹说算是打消了他这个念头。转回头,黑楚文在地面上画出两仪八卦的图形,低声喝道:"五方灵脉土居其中,祭灵师黑楚文以五德信为守,五志意为先,五元元信为本,化土成门。"诵完咒语,地面豁然打开一个洞口,站在一旁的于鹤面无表情的调侃了一句:"以后钥匙丢了就找你。"
  黑楚文不满地回敬他:"我认为你会先一拳把门打烂。"说着,他已经纵身跳了下去,那洞口也跟着消失了。
  黑暗的空间里,黑楚文慢慢地用灵力搜索,很快就在接近地下五百米左右的位置发现了那个洞。等到他的脚稳稳地站住以后,才发现,这个洞还有一条从上面延伸下来的路。看那形状,只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的进出。
  把灵火燃起,黑楚文发现这个地下洞大约有十平方的大小,在左侧靠近地墙的位置上,摆放着一大截的木头。木头?黑楚文纳闷,怎么会有木头?他走过去仔细查看,发现这截木头并不是人力砍伐下来的,两端都有乌黑的地方,想必是被雷劈断而成。这木头很大很粗,黑楚文估摸着要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圈住,其长度却有点问题了,大约只有180厘米左右。
  从被雷劈的痕迹来看,这块木头存放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是半年左右。黑楚文用古邪把乌黑的地方挂掉,露出里面的年轮,粗略的估计一下,这块木头至少有上百的时间。
  在五行之中,木是克土的,可一块百年的死木被放在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想着想着,黑楚文的手就已经不知不觉地摸着这截木头了,突然!他一个激灵,眼睛瞪得老大,心下骇然。能够让黑楚文如此惊讶的原因,就是他发现,这截木头——有生命迹象。
  惊愕之余,黑楚文运足灵力开始探测这木头的生命来源,岂知,他的灵力才刚刚进去一点,双眉之间就火烧火燎的疼痛起来。他猛地收回手,捂着眉心。
  一直被封印着的阴阳眼对木头有了反映,这让黑楚文格外惊讶。一年多以来,不管他用什么方法都没无法重新打开阴阳眼,他天生的阴阳眼就像是退化消失的一个器官,半点痕迹都找不到。在他已经准备放弃的时候,竟然有了这样剧烈的反映,黑楚文不止是惊讶,还有惊喜。
  他压下眉间的剧痛,紧盯着眼前的木头看。这一次,他不想冒进,用古邪猛地刺入木中,发现任何反映没有,这说明有生命的不是木头,而是木头里面藏着的东西。既然里面有玩意,那就不用客气了,都说"铁杵磨成针",这一次,黑楚文要用一把匕首,把这百年的古木削成一根小铅笔!
  要说古邪也真给他争气,削这大块头就像是切面团一样,仅仅十分钟,木头就已经被他削出一个大大的凹槽。正当他准备脱了衣服,抡起膀子大干一场的时候,就听身后那条通道"轰"的一声!
  黑楚文回头看去,发现唯一的出路已经坍塌,彻底被堵死了。他笑了笑,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原本他也没打算从那里出去,只是少了一条追踪下去的线索而已。虽然他没有开始慌乱,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让他完全惊讶了。他发现,体内的灵力开始消失,力气开始消失,就连意识都开始消失。
  "天玄地黄,固我本灵。"黑楚文随口念了一句咒语,但是却不见有一点效果。他深深提了一口存在体内的空气,告诫自己绝对不要惊慌。
  现在的局面很糟糕,没有灵力就无法打开五方之门,唯一的通道已经塌陷,用自己这点正在消失的体力挖出去八成是做白日梦。想到这里,黑楚文冷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古木说道:"你要留下我作伴吗?"
  古木安静的仿佛真是一块死木,黑楚文拍了拍,又道:"可惜啊,我还有很多未了的心愿。虽然我命中注定不会寿终,但是,还有人等着我出去给他一个承诺的兑现。所以,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都……"说到这里,黑楚文突然打住了。他手掌下的木头开始有了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来自物质,而是一种情绪的渲染。这是一种混杂了太多情绪的冲击,黑楚文感觉到了悲愤、无奈、困惑、懊悔、还有一种霸气!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截古木,竟不知不觉的流下了眼泪。

  黑 家 18

  究竟是什么呢?不属于人类的生命迹象,却充满了人类的感情。你让我多年未曾流过泪的眼睛感到灼热,你让我冰封许久的悲悯感到震撼,你,究竟是什么?
  黑楚文轻抚着古木,一时间,竟舍不得再去打扰里面的生命。他能感觉到,这个生命本身也不愿再现人世。
  一声长长的叹息,黑楚文突然想起爷爷的一句话:"各有各所去。"这世界上每一样东西,每一个人,都有其应该归属的位置,不要去强迫,不要去打扰,让它们安静地留在属于自己的地方,这才是自然之道。
  "抱歉,我不该打扰你的。"黑楚文这样喃喃地说。
  他的话音刚落,体内消失的灵力便充沛起来,他看了看被堵死的通道口,沉思片刻,对着古木说:"如果有一天我能解开这个谜,我会送你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再见。"
  说完,黑楚文打开五方之门,离开了地下洞穴。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古木散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像是在为谁送行。
  于鹤看见黑楚文出现的时候,就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只不过,于鹤不是好事多嘴的人,自然一言半句都没问他。黑楚文沉默着不说话,对他招招手,俩人便按照原路返了回去。
  车子行驶出几分钟的时间,黑楚文突然说了一声:"朝北面去。"
  于鹤也不问为什么,打转方向盘朝北面而去。一路上,他听着黑楚文指引方向,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车子才停了下来。
  看着前方不远的部队大院,于鹤这才问:"找到了?"
  "嗯。那下面有通道,刚才我一直沿着地下脉络顺着通道让你开车,看来,有人在军区大院里打了老鼠洞。"
  "不打算进去找?"
  "没用。军人身上罡气太重,气场混乱,我用灵力去搜索,还不如开一辆挖掘机进去比较快。"
  于鹤想了想,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进去找都不合适。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身份绝对不会低,到时候,咱们恐怕是自投罗网。"
  "听起来,你好像怕了。"
  于鹤没吱声,手里却开始把玩着自己最喜欢的贴身兵器——袖箭。坐在他身边的黑楚文已经察觉到从于鹤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心说:跟这种认真的人开起玩笑来就是有趣。
  回到夏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黑楚言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房门,和弟弟坐在客厅详谈。
  听过了黑楚文详细的讲述之后,黑家这个特工头子断定,罔象会出现在基地一定与那块古木有关。也许,造成基地里那些小动物死亡的并不是罔像,而是那块古木。
  "我也多少察觉到一些。那种生命力很顽强,不但顽强,还有着不可估量的能力。如果它愿意,随时都能出来,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发现了这个古木并且估量出它的价值才弄回来的。至于为什么会放在你的基地里,也许与电子干扰有关。"
  "电子干扰?"黑楚言不解地问。
  "对。用比较科学的说法就跟'波尔代热斯现象'有一点雷同。曾经有一位特异功能者隔空把一个人的衣服烧出了大洞,后来有一位教授解释说,这是特异功能者发出一种很独特的电磁波,激活了衣服上的某种可燃烧物质,再遇到空气中的氧就能够燃烧。其实,道理是一样的,我们这些有灵力的人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有着自己独特的电磁波,只要你能找对与我们电磁波相同的频率,就能使用非物质的接触。"
  "像是凌歌对医用电磁仪有反应一样?"
  "完全正确。你的那个基地在三年前开始研究军事电子战,里面秘密存放了大量的电子战设备,我估计是那些干扰与反干扰的试验运用,影响了那块古木,才使得它被困在地下。但是,它本身的能力还是存在的。"
  "问题是,是谁找到了古木,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黑楚文点点头,道:"我让小于去给我弄一份名单,军区大院里的住户我会一一排查。"
  "这也太麻烦了。"
  "谨慎些好。楚言,能对你下手的人,不可能是什么普通角色,我不想……"
  黑楚言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微笑着点头。他心想着,现在的情况敌暗我明,而且自己又处在被监视调查期间,手下那些人为了谨慎起见最好不要动用,而自己半点灵力没有,跟着楚文的话只会给他添乱,但是……
  "楚文,有些事涉及国家机密,你在调查的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
  "你担心这是官方做的事?"
  黑楚文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起身走进了卧室。
  时值初秋的季节,黎明时分的初阳把窗棂应映成了金黄色,黑楚言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一点,让微凉的风吹进来,一时间,心神不安。他想起了那些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他们个个都是精忠报国的好男儿,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在任务中,却被一个精怪夺取了生命。作为他们的长官,他们的大哥,黑楚言觉得自己会抱憾终生。但是,黑楚言也明白,自己不是凃战阳那种特种兵,可以奋不顾身的和战友们一起赴死,他是一名自幼接受特殊训练的军方特工,他这样的人只能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所以,他庆幸自己活了下来,从第一眼看见属下们尸体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中发誓,一定要为他们报仇。
  夏凌歌睡觉不老实,在黑楚言沉思的时候,他把身上的被子踢到了床下,引起站在窗边人的注意。走了过去,黑楚言把被子重新盖在夏凌歌的身上,只看了一眼,便拿起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去?"当黑楚言打算离开卧室的时候,床上的夏凌歌冷不防问了一句。
  黑楚言诧异地回头,问:"你怎么醒了?"
  "大家关系还算不错,我才多这嘴,你出去只能让问题更严重。"
  黑楚言什么都没说,拉着一把椅子坐在窗户边上,看着夏凌歌恼怒的表情。问他:"你猜到我要出去调查?"
  "废话!你跟黑子在前厅嘀嘀咕咕一个多小时,回来拿了衣服要出去,我就是再傻也能想到你要干什么。"说到这里,夏凌歌慢慢地坐起来,看着黑楚言说:"你不让我动,你也别想走。"
  "怎么,你叫住我,就是为了要跟我一起出去?"
  "对。"
  黑楚言无奈地笑笑,起了身走到床边坐下:"那我不走了。"
  "什么?"
  "等你把伤养好,我带你出去。"
  "那还用得着你?"
  黑楚言故作思考状,说:"我们交换条件怎么样?你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养伤,等你好了,我们一起调查。事后,我每三天安排你去基地训练场练习打靶,我这个蝉联三届军事大赛的射击冠军手把手教你,三个月之内,我保证你成为神枪手。"
  夏凌歌眼珠子开始冒绿光!忘了黑楚言吻他的事,也忘了黑楚言用绳子绑他的事,一个探身就凑到黑楚言的面前,讨价还价:"我可以随便打?想打多少子弹都行?"
  "没问题,我仓库里所有子弹都是你的。"
  "我还想学做狙击手,你也教我?"
  "当然。我会培养你成为不需要观察员,单独作战的狙击手。"
  "你基地的枪,我都想过过手,你也答应?"
  "只要不玩原子弹,我都答应。条件是……"
  "我会把伤养好!不过我也有条件。"
  看着夏凌歌兴奋的样子,黑楚言觉得刚刚那种负面的情绪烟消云散了,于是他问:"你有什么条件?"
  "我养伤期间,你不准一个人出去调查。"
  "怎么了,担心我?"黑楚言不过是开句玩笑,没想到夏凌歌脸却红了。黑楚言便也朝着他凑了凑,低声问:"你会担心我?"
  完全没有注意到黑家二爷那副含情脉脉的样子,夏凌歌仍旧沉浸在康复以后去基地训练的兴奋中,他笑嘻嘻地说:"你要是有个万一,我找谁玩去?"
  "这似乎并不是你想留住我的初衷。"黑楚言不在乎他有点迟钝,进一步试探着。
  面对又靠近些的黑楚言,夏凌歌这才察觉到有一种暧昧的东西缓缓冒出来,他的眼睛刻意地避开了黑楚言,揶揄般地说:"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出去罢了。"
  黑楚言的手轻抚上了他胸前的伤口,这让夏凌歌一动不敢动,隔着衣服的触觉格外明显,他甚至能感觉到黑楚言掌心的温度在不断升高。
  "这里,还疼吗?"某人温柔地问。
  "好很多了。"
  "楚文有没有告诉你,罔象没死。"
  "嗯。"
  "你怜惜它?"
  "我喜欢精怪。"
  "那如果我要杀它呢?"
  "你敢!"夏凌歌瞪起了眼睛,笔直地看着黑楚言。
  "它杀了我十几个战友。"
  夏凌歌猛地推开了黑楚言,低声喝道:"罔象杀人是受人指使,绝对不是自愿。它的食物一直都是死物,你以为它愿意杀活人?你以为它愿意离开赖以生存的大山?要不是有人抓了它,它会落得这种下场?我来告诉你一个道理,罔象在城市里就像我们人类被在到处是野兽的蛮荒时代一样。我不管那个始作俑者是谁,我一定会把他扔到大山里,让那些精怪教教他什么是越界的代价!"
  黑楚言心里一阵酸楚,他看着夏凌歌激动的样子,像是被要赶出家门的孩子那般悲愤可怜,忍不住伸出手去,搂住了夏凌歌的脖子,猝不及防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道:"我不会的,别担心。"
  "滚一边去。"
  "生气了?"
  夏凌歌被黑楚言的温柔弄得不知所措,羞恼的急了,就想推开搂着自己的人,只不过,没什么力气。而黑楚言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继续说道:"既然喜欢罔象,我把它带回来吧,放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安心一点儿?"
  没想到黑楚言竟然会这样说,夏凌歌有点发蒙,傻乎乎地问:"你不是要为兄弟们报仇吗?"
  "冤有头,债有主,我清楚这笔血债该找谁算。"
  这时候,夏凌歌必须承认了,他对这个周口店人有了好感。看着他坚定又明亮的眼睛,夏凌歌突然觉得,黑家老二比老三实在好得多,于是,下定了决心,一把抓住黑楚言的手,道:"跟我去地下室。"

  黑 家 19

  这几天来,黑楚言和于鹤根据名单上的人逐一排查,这是一种即繁琐又无聊的工作,虽然黑楚文的耐心一流,可于鹤却是熬不住了。就在小于同志决定抛弃黑楚文的时候,警察局的付局长一个紧急电话,把黑楚文召回总部。
  黑楚文还以为是什么重大事件,结果刚一见到付局,就被他拉着走进了办公室里面的那个休息间。黑楚文看着付局难以启齿的样子,心中好笑,也不急着问他,等到付局整理好语言之后,才说:"黑子,我有一种假设你听听。"
  "什么?"
  "比如说啊,甲和乙同时给对方重创,他们都生命垂危,然后……甲活下来了,但是他说自己是乙。再然后……"
  "借尸还魂?"
  "不不不,不是这种情况。成为乙的甲他自己的身体已经死亡,但是真正的乙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已死亡,成为甲的乙就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成了甲。"
  黑楚文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告诉付局说:"你这种说法,也就我能听明白。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夺舍'。我说得详细些吧,两个人都是濒临死亡的情形,注意,是要死的人,而不是已经死的人。这种时候,如果有某种特殊的条件,其中一个人的魂魄就会占有另一个人的身体,因为魂魄本身就有一种自保的能力,能够察觉到两具肉身哪一个存活几率更大一点,这就是'夺'的意思。而'舍'就是必须舍弃自己的肉身。因为'夺'是逆天而为的事,所以,必须要为此付出代价,一魂一肉身,就是代价。不管谁活下来了,必须要舍弃一个肉身一个魂魄。"
  "难以想象,真的有这种事。"
  观察着付局的反映,黑楚文已经确定他遇到了夺舍的事,便问道:"谁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三义会的龙头宗云海。确切地说,是一名国际刑警占据了宗云海的身体。"
  黑楚文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不是太趣了?一个警察成了黑道老大,还有比这更乌龙的事吗?黑楚文也不在乎付局不满的表情,抱着肚子笑起来就没完,把付局气的很想给他一拳。
  "你笑够了没有?"
  "好了好了,我不笑。哈哈哈……"
  付局没辙了,坐在一旁等着黑楚文笑完了,他才说道:"我打算把这个新的宗云海收下了。"
  "那,那恭喜你了。"
  "我想问问你,真正的宗云海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他的魂魄会进入轮回道,等着再世为人。"
  "那新的宗云海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吗?"
  "这事多久了?"
  "今天刚好一周。"
  "那就没事了。七天一过,魂魄固位,他就是真正的宗云海了。你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就是因为这事?"
  在你眼里这很寻常,在我们普通人眼里,这种事就是奇迹了!付局在心里吐糟完毕,正了正脸色,说:"还有件事,这几天你都在忙什么?"
  黑楚文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压低了声音说:"咱们地方警察有些事不大方便过问。"
  他说的隐秘,付局却听得明白,看来黑子是牵扯到了军队的问题,权衡一下之后,付局决定:"那好吧,最近没什么大事我就不找你了,但是过几天宗云海出院,你要去打个照面,我打算以后让你们单独联系。"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想使唤你。"
  黑楚文苦哈哈地点点头,没办法啊,谁让人家是局长呢。
  闲话省去,一晃眼的功夫又过了一周左右,黑楚文已经把名单上的人缩减了三分之一,但是剩下的还是让他倍感头疼。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一直没有什么动作,这事好像是烟消云散了,只不过,黑楚文始终惦记着地下的那块古木。
  这一天上午,付局又来电话了,没办法,他只好穿上警服去医院会会那个幸运儿,新的宗云海。
  医院门口的对视,让黑楚文察觉到这个宗云海是个足够让付局兴奋的家伙,他一身的邪气中夹带着与众不同的正气,而这正气中还有一些浑浊不清的狞坏,这样的人用好了他就是最佳的武器,用不好,就能反咬你一口,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黑楚文不喜欢这个宗云海,具体原因他也说不清楚,若是真要让他针对这个新品种说点什么,他只能说,对宗云海只有研究兴趣。然而,正是这个他所不喜欢的人,为他带来了新的生活,其效果还是立竿见影的。
  黑楚文没想到回到警察局就看见了祁宏,可能是大半月没见吧,祁宏对他的态度又回到了以前的模式。
  电梯门口,祁宏像只炸了毛了小狮子瞪着他:"离我远点,扫把星。"
  "我要进电梯,能不能请你让让路?"
  吓!祁宏厌烦地瞪了一眼,闪得比兔子还快。黑楚文悠哉地进了电梯,不介意被当成扫把星看待。
  "等等。"门口的祁宏突然开口,还回了身一脸戒备地看着。
  黑楚文微笑着,问道:"你心情不好?"
  "换了谁都会这样。我想问问你,夏凌歌的伤怎么样了?"
  "康复中。"
  "那,那……"
  看祁宏吞吞吐吐,黑楚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祁律师,你想知道我朋友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
  被说中了心事,祁宏倒也不觉得尴尬,大大方方点了头,等着黑楚文的回答。他心里确信,黑楚文一定会告诉他。
  "祁律师,看看你这脸色,已经有好几天没休息好了吧?怎么,宗云海一身的麻烦还不够你烦的?"
  "你!"
  就在祁宏火气冲脑的时候,突见黑楚文伸出手抓住了自己,吃不住他的力气被扯进了电梯里。门,叮咚一声关上了。
  "你干什么?"挣不开他搂在腰上的手臂,祁宏使劲扭着身体叱问他。结果,就看见了他含笑的表情和温柔的眼,顿时愣住了。
  "很久不见你了,怎么这么憔悴?宗云海的事很棘手吧,真是辛苦你了。"黑楚文的关心是真诚的,为了他而心痛也是真诚的,只是,无法有进一步的体贴。如果做什么都被在允许之内的话,黑楚文马上就会带着他走,找个稳妥的地方把他藏好,稳妥地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稳妥地……
  "放开。"祁宏推着黑楚文,却不敢再看着他的眼睛。
  "宗云海的事你怕是要多辛苦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别开玩笑,你是警察。"
  "对你来说可以不是。"
  胸口的部位突然变的火热起来,祁宏利落地抬起头,告诫黑楚文:"不要在我身上打主意。"
  "怎么,我看起来像是心怀不轨?"
  "没有鬼你这手干嘛还搂着我?"祁宏心说,本大爷一向是上位的主儿,要搂也是我搂着你!
  "那换你来搂着我。"
  黑楚文像是了解祁宏在想着什么,拉着他的手就缠在了自己的腰上,看着他惊讶的表情,黑楚文心想:不知道上回撒得鱼饵他吃没吃,按照他这个性格来说,不吃就怪了。
  黑楚文心里琢磨着如何把祁宏套牢,却不知,他的行为已经把人家把气得想揍他一拳!不过,黑楚文懂得把握时机,趁着祁宏要发火之前,突然转了话题,说:"那件事陷入了僵局,我们需要调查的就不下百人,每一个都不是简单人物。"
  改变的话题引起了祁宏的兴趣,想要找回失去的记忆,就要在黑楚文身上下功夫,现在稍稍给他点阳光也是必须的。于是,祁宏说:"当初我就说过,你朋友一定是惹上了官方的麻烦,你们想要调查清楚,这么干是不行的。"
  黑楚文故意露出诧异的神色,虚心讨教,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我先问问你,你这个朋友还在被监审期间吗?"
  "是。"
  "一直很老实?"
  "非常老实。"
  祁宏思量一番,说:"让你朋友出来吧。现在的事处于一种胶着状态,你朋友一直很本分,一旦他突然出现,对方就会以为他找到了某些线索,就算没有立刻采取行动,也会明里暗里的展开监视调查。只要你留心观察朋友身边发生的事,在察觉到异样的时候,就把你能调动的所有人分成两部分,每个部分分工不同。第一部分负在表面上活动,扰乱视听。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对方想不出面也难了。"
  "你不要低估了对手,对方不可能亲自出马,你这边有人,人家那边也有人。只要他们的行动开始扩大,你们必须节节败退,必要的时候可以舍出去一两个人,与此同时,第二部分的人开始暗中调查与你们短兵相接的小卒,这些小卒属于什么部门?归属哪种人管辖?沿着这些线索,就可以猜测出幕后者大致的身份。这就是'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
  拼命忍着想要狠狠亲他的冲动,黑楚文笑道:"你读孙子兵法?"
  "很奇怪吗?"
  黑楚文不答,只是含笑看着他。这小小的电梯间里,像是俩人一世界,他看着他,他望着他,几秒钟前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计划已经消弭在暗昧的遐想中。
  一个想着,如果他没有忘记一切该多好。
  一个想着,如果他不是警察还有些希望。
  转而,黑楚文却笑了,直接把心里话说了了出来:"祁律师,你这么帮我,怕是也有条件吧?"
  "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谈不上帮忙。"
  "还是说清楚的好,公是公,私是私。"
  "我跟你还有私?"
  黑楚文趁机朝着祁宏怀里挤了挤,笑着说:"我更想在私事上与你纠缠不清。"
  这家伙,真是让人火大!祁宏冷着脸,道:"那就把话说明。你我之间非公非私,帮你这个忙,也是想以后从你嘴里知道有关我失忆的事情。"
  黑楚文耸耸肩,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要撇得这么清,你搂着我的手很自然,怎么说非私呢?"
  这一句,才让祁宏意识到自己这手还在黑楚文的腰上!猛地收了回来,刚要开口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深浅的扫把星,哪知,身后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外面传来一片抱怨声。
  "可算下来了,这破电梯,按了十几分钟分钟都没反映。"
  "快进去吧,别又赶上抽风把门关上了。"
  祁宏偷着狠瞪了一眼自在得意的黑楚文,急忙走了出去。
  站在大厅内仔细一看,自己竟然已经到了一楼。祁宏开始纳闷,刚进电梯的时候,不见黑楚文按下按钮,跟他说话的时间,最多不过三五分钟,可刚才那些人怎么说过了十几分钟这么久?

  黑 家 20

  可能没人会想到,黑楚文这边还有一个黑道律师成了他的作战参谋。他带着一个计划赶往夏凌歌的家,打算揪出埋伏在附近的凃战阳好好筹谋一番。
  为什么要找出躲在暗中监视黑楚言的凃战阳呢?黑楚文自然有他的打算。首先说,凃战阳那一批人可不是什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在军区大院长大的孩子,都了解现代特种兵真正的实力,所以,如果不安顿好凃战阳那班人,什么计划都只能纸上谈兵。
  黑楚文把整个计划跟黑楚言说了一遍,对方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开口道:"楚文,谁在帮你?"
  夏凌歌一愣,看看黑家俩兄弟,问:"你怎么知道有人帮他?"
  黑楚言很自然地说:"楚文不会想出这么正派的计划。"
  噗!夏凌歌喷笑出来,发自肺腑地说:"的确的确。黑子一向是又阴又损,这个计划有点正派了,似乎没有多少乐趣。"
  "楚文,是不是那个叫祁宏的律师给了你建议?"
  黑楚文笑着点头,对哥哥和好友的评价并不在意。他只是说:"祁宏的计划可行,或者说,是我们唯一的办法。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我们的实力怕是早就被调查的一清二楚,所以,不论我们中的谁想出的办法都有被识破的可能性,因为,这里面有我们行事的风格。但是,祁宏却是个未知数,没人知道他的存在。就像你们听完这个计划的第一反应,就知道不是我想出来的。那么,对方呢?"
  黑楚言深吸了一口气,似自言自语地说:"不管是我们,还是对方,都没有一举击破对手的把握,突然之间产生的变异,会打破僵持的局面。既然如此,祁宏这个计划就是新的元素,不过,里面有些环节需要修改一下。你别急着找战阳,让我再想想。"
  夏凌歌打了哈欠,说早上起的太早,想进去小睡一会。看着他回到了卧室关了门,黑楚文这才正儿八经地问二哥:"楚言,你怎么回事?"
  "你说凌歌?"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也喜欢男的?"
  黑楚言露出了笑容,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你不用操心这事,等眼前的麻烦过去了,我会认真考虑和他之间的问题。"
  黑楚文没再说什么,他只是担心,等二哥有时间考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黑楚言安排楚文去找一些他几个退役的部下,黑楚文办事利落,没出两天的时间根据二哥给的地址和名单,联系到了五个人。这五个人都曾经在黑楚言的手下工作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退伍离职,现在从事着很普通的工作。
  孙学,现任中学体育老师。(服役期间,代号——剑齿虎);
  吴宋,现任私营书店老板。(服役期间,代号——鬼影);
  赵文浩,现任健身中心教练。(服役期间,代号——冰刺);
  李易民,现任保险公司调查员。(服役期间,代号——龙卷风);
  肖姗姗,现任幼稚园院长。(服役期间,代号——飙王)。
  黑楚文把名单握在手里用灵火烧的一干二净,心里想着,这样的发展才是有趣的,胜过在反黑组整天无聊的面对那些黑帮混混要好得多了。那么,就让雪球开始滚动吧,不知道他们这些老兵见到自己酷似二哥的脸会有什么反映,真是令人期待。
  心情大好的黑楚文,决定走夜路,散步回家。
  大约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家的时候,黑楚文买了一罐咖啡坐在路边上休息,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他不觉得有何不妥,他喜欢黑暗中的城市,更喜欢独自在黑暗中享受清净。
  但是,俗话说得好"冤家路窄",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祭灵师,该遇到的总是会遇到。
  当祁宏的车为了闪避一只横穿马路的小狗而撞到护栏上的时候,他好像觉得自己撞到了路边的一个什么东西,赶忙下车查看。
  吓!是个人,这下糟了,没撞到狗倒把人撞了。祁宏第一反应就是冲过去看看那人伤的怎么样,哪知,他的手还没碰倒那人,就听:"我是该告你误伤还是蓄意谋杀?"
  这声音好熟悉,祁宏在短暂的惊讶后冷了脸,想要去搀扶的手也收了回来,冷冷地说:"早知道是你,我就再该撞得干净利落一点。"
  黑楚文笑了几声拍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看上去毫发未伤。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祁宏,摇摇头:"你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打算杀了我。"
  "黑警官,在一个律师面前说话的时候请注意一点。"祁宏尽量控制着自己恼火的情绪。今晚麻烦真多,好不容易从那破酒店跑出来,没想到又遇上黑楚文,真是屋漏又遇连阴雨,想到这里,祁宏的心情更糟了,他没了白天里那种绅士的举止,随意扯开漂亮的领带结,又把双手□裤子口袋里,斜歪着头,十足一副雅痞的味道。他颇为不耐烦地说:"黑警官,你要是打算去医院看伤,就自己去,记得把发票留给我就行,我不会赖账。"
  祁宏的话音未落,黑楚文突然冲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惊愕地看着黑楚文黝黑的重瞳,戒备地后退一步。
  "祁律师,你又去跟谁风流快活了?"黑楚文冷言冷语地问。
  这人简直莫名其妙!祁宏不再掩饰自己的火气,怒视着黑楚文,说:"我的事与你无关。"
  黑楚文半个身子被黑暗笼住,看不清他的脸上有什么表情,但是那双眼祁宏却是看得真切,这双眼睛仿佛被冻结的火焰,闪着冷漠和阴森的光,像两把利剑紧紧地盯着自己。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低沉的嗓音犹如来自死神的呼唤:"宗云海"。
  祁宏愕然,下意识地开口就说:"你怎么知道?"话音落地,祁宏懊恼地咂舌,心想,他不过是用一个恶劣的吻教训自家大哥不要玩过界,黑楚文是如何猜到的?更可恶的是,竟然自曝其短,怎么每次遇到这个家伙都会变得不正常?他与他真像是命里的克星,撞在一起准没好事!要不是惦记着在他身上寻找一些失忆的线索,早是避而远之了,看来,最近几次见面自己是给了他太多笑容,这家伙还真懂得什么是蹬鼻子上脸。
  祁宏深吸一口气,道:"我跟云海之间没什么,就算有什么,也不用你对我品头论足。我要提醒你,摆正你自己的位置,不要像云海那样企图试探我的底线。"
  黑楚文心口发紧,对祁宏的这段话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和宗云海之间是清白的,忧的是他到现在还跟自己针锋相对。怀着极为矛盾的心情,黑楚文走出了黑暗的阴影,一脸淡漠的样子,说:"你口才一流,我认输。"
  祁宏一个白眼翻过,真是无言到了极点。他回头看了自己那可怜的车,估计是不能再开了。与其在这里跟黑楚文聊天,还不如叫计程车马上回家。于是,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最好还是各走各的路"
  祁宏的话,勾起了黑楚文的记忆。曾几何时,他与他手牵手,他笑着问:"我突然想到一个画面。我们手牵手在大马路上散步,你穿着一身警服,我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一样的三义会保镖。不知道广大人民群众会怎么想?"
  往事的温馨把黑楚文的一贯自以为傲的冷静打碎,他沉闷地说:"别再染上其他男人的气息,别再刺激我。"
  这两句带给祁宏的何止是惊讶,黑楚文喜欢他,他是有所点察觉了,但是,这样等同于告白的语言面对面说出来,像是把最后的一层窗户纸捅破,让他尴尬异常。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手,我要走了。"祁宏用力地挣脱他的手,指尖划过指尖的时候,祁宏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黑楚文苦涩的笑容。还来不及挥去脑子里的臆想,那苦涩的笑已经变成了现实。
  黑楚文笑得无奈又似无助,让祁宏的内心泛起一阵酸楚。祁宏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令人时而害怕,时而恼火、时而感动、时而惊讶的男人总是能给他一种陌生的冲击力。他面前的黑楚文,不是在伪装,不是在做作,而是单纯从信任开始的一种交流方式,古怪而又神秘。
  祁宏觉得纳闷,自己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为什么总是能感觉到黑楚文的心情?他的喜怒哀乐,都就能够清楚的感应到,这简直就像是心灵感应般不可思议。想到这里,刚才的恼火也不见了,只剩下浑浊不明的情绪。
  "黑楚文,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我们之间不可能,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温柔,以后也不要再提及感情的事,我对没有希望的人一向不留情。"
  祁宏如此认真的态度却换来黑楚文"噗嗤"一声喷笑,这让祁宏觉得自己被耍了。他低声喝道:"你笑什么?"
  黑楚文似笑非笑的样子,他说:"别放在心上,我实在忍不住才笑出来。"
  "见鬼!我好心好意给你留点颜面,你却在笑话我?"
  "都说了不要误会我,我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冷着脸说自己温柔的人。"
  "你是在说我虚伪?"
  "不,我认为你是非常真诚的一个人,确切地说是真实。这种真实建立在不屑于虚伪的基础上,说白了,你认为'虚伪'是在降低自己的人格。"
  这世上真有心灵相通的事情吗?自己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他也如此准确的了解自己的想法。这种事若发生在别人身上应该是欣喜若狂的,可对祁宏来说,却是难以接受的。他不想跟一个警察心灵相通,更何况这个警察还是他的扫把星,祁宏甚至把刚才撞车的事故,归结于遇到了黑楚文的身上,因此,扔下一句再见便脚底抹油,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祁宏匆匆拦了一辆计程车火速消失,黑楚文淡淡的笑容落下帷幕,重瞳阴冷地看着祁宏那辆车头撞到走形的汽车。尽管只有那么一点点,黑楚文也还是察觉到了一种正邪不明的法力附着在车身上。
  计程车内的祁宏,怎么想都琢磨不透黑楚文这个人,越是捉摸不透对他的兴趣越是强烈,祁宏觉得这绝非好事,却又管不住自己的思绪,无奈之余,不由得沉沉叹了一口气。
  "年纪轻轻的不要总是叹气,福气都叹没了。"善谈的司机打趣着说。
  祁宏没接话,看着窗外的夜色心情沉重。为什么沉重他不知道,只是刚才拒绝了黑楚文的那句话出说口,这心里边就堵得慌,到了现在,竟有了难以形容的沉痛。祁宏自问,该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一路上,司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祁宏半句没回。等着到了家门口,付了钱下了车,忽听身后从计程车里传来一句:"你逃不掉的。"
  猛地打了一个惊颤,祁宏回头看,那辆计程车却开出去了,想要追已然是不可能的事。

  黑 家 21

  返回家中的祁宏,还是有些心神不宁,哪有什么心思洗澡睡觉。他走进书房,随意点阅着未读邮件,脑子里一直都在琢磨着黑楚文。祁宏发觉,他对自己的那种感情不像是短时内形成的,而他表达出来的企图也不唐突,仿佛俩人之间已经暧昧了很久。如果这种感觉是正确的,那么,黑楚文就是在说谎!去年短短一周的时间,怎么可能会暧昧的起来?
  想要了解他,却又忌讳他,这种矛盾的心情让祁宏走入了迷宫。
  即便是想尽早解决有关失忆和黑楚文的问题,但是那位从死神手里爬回来的老大却是一点时间不给他。不管公事私事,都把他当成了拼命三郎,祁宏看得出,大难不死的宗云海是潜龙在渊,总有一天会飞上云霄成为霸主!想想自己曾经的誓言,想想父亲对自己的临终嘱托,祁宏决定暂时抛下个人问题,全心全力扶持宗云海。
  转过头来看看黑楚文等人的情况。自从把那五个退役的军方特工找回来以后,黑楚言就整整跟他们在小黑屋里密谈了近四个小时才把这些人放出去。黑楚文倒也不担心楚言这边的计划,他一直在暗中留心着事态进展。一天、两天、三天……也不知道那五个人到底做了什么,在过去一周以后,黑楚文就隐约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也就是说——祁宏的计划成功了。
  这一天深夜,黑楚文故意在大街上疾步快行,其实他也没事可做,只是想要给跟踪的人一种非常繁忙的假象而已。一个人孤零零的时候,心里就无法抑制的想念某个人,前几天夜晚见过一次,自己被他身上属于其他男人的味道刺激的难以忍受,该说得不该说的,统统都倒出去了,事后想想,真是觉得有点丢脸。不过,附着在他车上的那种法力自己还没时间差查清楚,好在他吞过自己的阳血,一旦有什么事发生,自己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他身边。
  乍然,他口袋里的电话嗡嗡震动起来,拿出来看都不看就接听了,说:"什么事?"
  "马上赶到军区医院。楚聿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枪伤,医生说,让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谁伤了楚聿?"
  电话另一头的楚言吓了一跳,听楚文的口气恨不得马上杀了那人。紧跟着就说:"是误伤。他们执行完任务后,一个特警队的队员枪支走火,刚好打中了在换避弹衣的楚聿。"
  "换避弹衣?他们没回到总部怎么会脱下避弹衣?"
  "听说,楚聿不小心被一个毒贩淋了汽油,任务结束后,他就把防弹衣脱下来了。正巧队友的枪走火。"
  妈的!黑楚文暗骂一句,直接问道:"爷爷在吗?"
  "在。"
  "让他把特警队的人赶走,通知院方,准备一个单人房间给楚聿。还有,想办法把除你和爷爷以外的人都弄走。我一分钟后就到。"
  不等二哥再说什么,黑楚文用上移空换位的法术,不到十秒钟就站在了军区医院的大院里。
  黑楚文拼命似地跑到了手术室门口,发现门口只有楚言和爷爷在。他急忙跑过去:"楚聿怎么样了?"
  "情况很糟,除非有奇迹发生。"楚言苍白了脸色,难以控制自己悲痛的心情。
  黑楚文没有像二哥那样流露出凝重的神情,也没像爷爷那样故作镇定。他使劲搓了搓了脸,声音沉缓地说:"二十二年前,楚聿生下来跟我一样是有灵力的,只不过被当时还活着的四叔掐断了灵根。"
  黑将军猛地站了起来,喝问:"我怎么不知道?"
  "爷爷,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不止是楚聿,还有楚亮和楚海,他们都在下生不到三刻的时间内,被掐断了灵根。上一辈人是要避免更多的惨剧发生,却不知道,即便掐断了灵根,他们还是背负着祭灵师的恶咒。叔伯们,太低估黑家血脉了。"
  黑楚言靠近了弟弟,低声问道:"那楚亮他们是不是也会像楚聿这样?"
  黑楚文淡淡一笑:"楚言,你把凌歌叫来,告诉他,只要他能护住楚聿的三魂七魄四个小时,我就能救回楚聿的命。"
  黑永锋死死抓住黑楚文的肩头,逼问:"你要干什么?"
  "放心,至少现在我还舍不得先您一步离开。"这半开玩笑的话说完后,黑楚文严肃了起来:"爷爷,把黑家所有的祭灵师都召集过来,包括被掐断了灵根的人。"
  说完,黑楚文不等爷爷因为察觉到不妥而要抓住他,就再次移空换位消失了。
  凌晨一点,夏凌歌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军区医院的时候,黑家已经聚集了所有的祭灵师!他乍一看这种阵势,就知不妙。拉着黑楚言走到角落,问:"黑子呢?"
  黑楚言把弟弟的话转达给夏凌歌,哪知……
  "黑楚言,你记住,如果楚聿活下来了。黑子就是你们黑家最大的功臣!"
  "告诉我,他要干什么?"
  夏凌歌沉沉地叹了一口气,说:"先不说这个,能不能找个安全的房间?"
  "跟我来。"
  单人病房内,夏凌歌让黑楚言把门关上,就在带来的大包里拿出了几样东西,说:"你来帮忙。"
  看着夏凌歌拿出七盏大小不一,样式古老的油灯出来,生在祭灵师家中的黑楚言脱口而出:"七星灯!"
  "算你识货。帮我摆好七星的位置,我要燃灯了。"
  一切布置完毕以后,夏凌歌立于七星灯之前,低声诵道:"恭请,天冲破军关星君、丹元廉贞网星君、北极武曲纪星军、玄冥文曲纽星君、□巨门元星君、阳明贪狼太星君、真人禄存真星君……"
  随着夏凌歌诵咒的声音,那七盏油灯也被点亮,黑楚言知道,这些微弱的光亮代表着楚聿的生命力。
  而就在手术室的门外,黑家十一个祭灵师各怀心事,沉默不语。这种情况不知道究竟已经持续了多久,直到,黑楚恒突然从角落里跑过来,在黑永锋耳边低语了几句,这位老将军才跟着他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黑楚恒拉着爷爷走到男士卫生间,并把门在里面锁死。他急问道:"爷爷,你给我一句实话,是不是楚文哥在外面施法救人呢?"
  "你怎么知道?"
  黑楚恒咬着下唇,像是豁出去似地说道:"小时候,楚文哥曾经用他的血给我疗伤。打那以后,我就觉得我和他之间好像有了某种联系。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说不清,一直到两年前,楚文哥用血咒收服了一个怨灵的时候,我也感觉到了他灵力的波动。就是说,只要他在用自己的血施法,我就能有感觉。爷爷,你是明白的,我们祭灵师一族的血可不能白白浪费,那是灵力的源头啊。"
  黑永锋诧异地看着这个孙子,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爷爷啊,我现在就能感觉到,楚文哥正在用他的血做法,不是一滴两滴那么少,而是很多很多。"
  "你,你是说,楚文的灵力消失了?"
  "没有,不过按照我现在的感觉来看,也快了。"
  黑永锋惊愕了,尽管他不是祭灵师,也明白灵力的消失对于一个祭灵师来说代表的是——死亡!
  黑楚文把代最后一个人偶埋在槐树下,抹了一把嘴边吐出来的鲜血,再次诵咒:"喏皋,天阳地阴,万物芸芸,反阳逆阴,万物冥冥,祝本诅根,噬汝诸身。祝为迢迢五行路,诅为昭昭阴阳道,从埋槐者,从沾血者,从坤位聚集者,皆入汝之路道。"
  诵咒完毕,从百年槐树下的地面上隐隐有十几条红线沿着树根伸展,一直到了黑楚文的脚下才停住。这十几条红线慢慢地钻入了黑楚文的体内,他咬牙忍着剧烈的疼痛和涌上来的鲜血,右脚猛的一跺,喝道:"先辈黒虞,若你在天有灵,佑我黑家一脉!"这话音刚落,又一口鲜血噗出,他瞪着眼睛拼死也要支撑到最后一刻,他寻找着内心所有的牵挂来支撑着自己,到了最后,喃喃地说:"祁宏,我一定会回去,等着我。"话音未落,黑楚文便昏倒在地上,那十几条红线也完全进入了他的体内。
  宽阔的视野所及是天地间昏暗的苍凉,半山腰上的六角凉亭好像被刮掉了彩漆,变成了灰白色。位于凉亭后面的那颗参天大树也没了绿意盎然的景致,那种毫无生气的灰白,让心情变得无限压抑。恍惚间,看见从树根开始向四周缓慢扩散着刺眼的红,一点一点的延伸至脚下,令人胆颤心惊。祁宏想要逃离这个诡异的地方,却找不到自己的双脚。
  祁宏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想醒过来,却找不到方法。只能看着刺眼的红染上自己的鞋。一双红色的鞋在脚上乍现,让祁宏终于有自己找到身体感觉的惊愕,随后,他循着红色液体再次看向大树下,这一次,他看见了树干上出现一个黑黑的洞口,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为了不被黑洞吸进去而做着抵抗。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惊呼:"黑楚文"!
  祁宏的意识是清醒的,就是无法逃离梦境。他想开口呼唤黑楚文,但声音只能在他自己的脑海中回响着。他想跑过去拉住黑楚文,一双腿像生了根挪动不得。这时候,黑洞开始变大,黑楚文一点一点被吸了过去,祁宏急得似要发疯,拼命地叫喊着。不知道是哪一声呼唤有了作用,黑楚文忽然转过头看着他。
  "黑楚文"!从恶梦中惊醒的祁宏大吼了一声,他挺身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用手压住狂跳的心脏,吞咽着口水。
  噩梦中,最后的一幕,黑楚文好像对他说着什么,但是,他却在惊恐与撕心裂肺的痛之间被折磨着,猛地惊醒。

  黑 家 22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梦?自己与他之间的确有那么一点心灵相通,可还不至于做梦都会变成现实吧?祁宏在否决梦境的时候竟然难以接受这个决定,因为那梦境中的一切太真实了,就连那半山腰,那凉亭他都知道具体位置。
  "去救他"脑海中一个声音急切地说着。祁宏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捂着耳朵不停地摇头,但是那声音越来越真实,反复地说着"去救他,去救他,去救他……"简直要把祁宏逼疯。
  大脑一片混乱的祁宏,无法支配自己的思维和行动,他的身体擅自做主飞快跑出家门,开了车就直奔城郊的那座小山而去。
  车子像离弦之箭,在城市中飞驰着。眼看着就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祁宏的大脑才恢复了正常。他甚至想不起来是怎么出来的,也想不起是怎么把车开到这荒无人烟的郊外。他只记得,自己要去救梦中快要死掉的黑楚文。
  复杂矛盾又惊恐的心情让祁宏再次陷入混乱之中,这时候,他的车已经停在了山脚下,他看着上山的小路,突然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妈的,去就去,要是半点事没有,扫把星你就等着被我亲手做了吧!"
  就这样,祁宏穿着睡衣在深夜开始爬山。
  位于半山腰的凉亭并不远,祁宏脚程快,不多一会就差十几分钟的路程了。周围的树木一直在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不明生物的哀嚎。祁宏跑得浑身是汗,也顾不得害怕,一心只想着尽快赶到凉亭的树下,看看是否真有一个快要死了的黑楚文。
  一个不留神,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祁宏摔了一跤气呼呼地骂道:"真他妈的倒霉。"
  翻身做起来的时候,祁宏想要把挂在脚上的东西摘掉,这一伸手一搭眼的功夫,大脑一片空白了。他的脚上,可不是什么树藤绳索之类的东西,赫然是一直惨白惨白的人手,从地面上长出来死死抓着他的脚腕。
  大脑一片空白,身上所有的毛孔都炸开了,冷汗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就把衣服打湿。祁宏惊的"啊"了一声,本能地去拼命踢踹那只手,那只手抓得越来越紧,祁宏只觉得自己的脚被拉到了地下,这样下去,就像是等着被活埋一样了。他惊慌失措,想要开口呼救,喉咙却干渴的发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恐惧感仿佛把他的皮肉剥离,麻木的皮肤上失去了神经末梢的感觉,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双手在地面上胡乱地划拉着。直到,右手被什么东西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五指连心的痛才让他恢复了一点神智。
  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没入了地面,祁宏左手抱住身边的一棵树,右手死死地抓着腿拼命地往上拉,手掌的血顺着裤子流下去,就在他以为自己肯定一命呜呼的时候,突然觉得掌心被割破的地方一阵灼热,紧接着,脚腕上的力量也消失不见。他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反弹了一样,在地面向后滑出去几米之远。
  惊魂未定,祁宏起身就要跑,哪知,他刚一转身,身侧的树林里就传来阵阵阴惨惨的哭声。
  祁宏忘了逃跑,他傻傻地看着树林子里,很快就发现有数十个惨绿惨绿的人型漂浮物向他涌来。这时候,祁宏才缓过味儿,心道: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跑吧!祁宏还没有失去理智,他撒腿就跑,那种极限的速度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但是,他很快就被追上了。衣服被拉扯住,祁宏一把撕毁所有的扣子,甩掉了睡衣,更加拼命地跑起来。一个恶鬼猛地跃上了他的肩头,试图咬住他的脖子,他完全出于本能的反映就给了恶鬼一巴掌,带着血的手竟然能够把恶鬼打得哀嚎不已,他终于找到了点逃生的希望,反手把血在后背抹了一把,让所有追击他的恶鬼知难而退,瞬间消失。而他,也终于跑到了半山腰的那个凉亭前,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躺在地面上的人。
  祁宏来不及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奔跑到大树下,就把黑楚文搀扶到自己的怀里。
  "喂,黑楚文,黑楚文!醒醒,醒醒!"他不断叫着他的名字,试探着他的呼吸和脉搏,尽管生命迹象很微弱,但祁宏还是庆幸黑楚文并没有死。祁宏受伤的手抹了一把黑楚文嘴角的血,俩人的血液交合,惊魂未定的人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脑海中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画面浮现出来。
  这是,这是失去的记忆?祁宏来不及将画面一一记住,便头疼欲裂,突然复苏的记忆量完全超出了他大脑的负荷,他的头疼的几乎要爆开。他抓着头发试图控制自己不要去在意脑海中的画面,可那些画面越来越来快,越来越清晰,最后定格在黑楚文紧抱着他在耳边低语:"我答应你"
的画面上。
  "啊——!"真的是极限了!祁宏仰着头对着天空发出难忍悲痛的叫喊,脑海中的画面像是摔在地上的镜子,支离破碎。他喘着粗气,看着奄奄一息的黑楚文,猛地抓住他,满是鲜血的衣领,大喊着:"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答应过我什么?不准死,听见没有,我不准你死!"
  那些恶鬼也好,刚才闪现记忆也罢,如果不把黑楚文救活,他什么都别想搞清楚。于是,他运足了力气把黑楚文背起来,准备下山。
  但是,没走出几步,祁宏就发现他们被包围了,被刚才已经消失的那些恶鬼包围了。
  与此同时。
  "奇迹,奇迹,简直就是奇迹!"医生跑出手术室,大呼小叫地拉住一个黑家的人,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明白自己的话,就说:"我们已经要宣布死亡了,但是,但是,天哪,这是奇迹,是奇迹啊!"
  在黑家其他人兴奋雀跃的时候,坐在角落里的黑楚恒冷冷一笑,自言自语地说:"有谁能给楚文哥一个奇迹?"
  "你还能感觉到楚文吗?"黑永锋走过来,低声问道。
  黑楚恒在无奈摇头的时候,一滴泪落在了拳头上。
  "爷爷,楚恒,出什么事了?"走过来询问的人是黑南逸的长子,黑楚风。
  黑永锋没有说出实情,对这个性格严谨的黑楚风来说,黑楚文是不受欢迎的。
  "我的妈呀,总算完事了。"护着七星灯的夏凌歌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事了?楚聿得救了?"
  "得救了,得救了。不过,咱们的事还没完呢,走吧,去找黑子,我估计他现在连半条命都没了。"
  两个人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开门就跑了出去。
  一直留意着黑楚言这边动静的黑永锋,接到警卫员的电话后,抓住楚恒的胳膊就急忙追赶夏凌歌二人。
  而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黑楚风,似乎比其他人机敏一些,他看出了爷爷和楚恒似乎知道些什么,见到他们匆匆离开的时候,也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跟了上去。
  半山腰上,祁宏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恶鬼,自问:"妈的,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醒着?"的确,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的东西,但是他明白,不管此时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如果逃不出去,自己和黑楚文就死定了。
  妈的,没力气背着扫把星跑了。把黑楚文往地上一扔,随手捡起地上一块汽水瓶的碎片,咬着牙竟然在自己身上割出七八道大口子,体内的鲜血不断地涌出来,他抹了两只手掌满满的血,忙着给黑楚文涂上。而那些窥伺着他们的恶鬼,似乎真的非常惧怕祁宏的血而只是在一旁看着。
  手忙脚乱的时候,在黑楚文的怀里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祁宏掏出来一看,竟是一把通体艳红的匕首,他欣喜若狂,有武器就等于多了一分生存的希望。
  这时候,一个恶鬼不顾灵血的威力,直扑向昏死的黑楚文。祁宏像疯了一样拿着匕首就刺了过去,只听一声空洞的嚎叫,那恶鬼竟化作一缕轻烟消失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祁宏紧绷着神经看着周围不肯离去的恶鬼们,它们一个个都残缺不全,甚至散发着恶臭,一点一点缩小着包围圈。其中几个恶鬼伸出长长的舌头,能当做鞭子用了,从上面流下来的口水溅到地面上冒起一股黑烟,祁宏知道,那一定是剧毒!
  包围圈越来越小,祁宏灵机一动,挤了挤身上的伤口,用血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圈,把俩人圈在里面。
  就在此时,不知哪个恶鬼竟然开口说话了。
  "我们只要你身后的人,你不要多管闲事。"
  "哼哼,鬼话谁能信?你们杀了他以后,我也别想活着,这是明摆着的事。"
  "你与他非亲非故,何必来蹚浑水。只要你把他拖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这一次,祁宏找到了说话的恶鬼。是一个还算完整的老家伙,只是惨绿的脸色和扭曲的五官怎么看都令人恶心害怕,祁宏咬咬牙,告诉它:"我跟他不但非亲非故,而且还是势不两立,但是现在,他是我的同类,我们是活着的人,就凭这个,我也不能丢下他不管。"
  不是,不是这么简单的理由。向恶鬼示威的时候,祁宏突然察觉到自己拼命护着黑楚文的动机绝对不是这么简单的事。究竟为了什么不顾自己死活都要救他?祁宏终于有了些顿悟,他绝对不要黑楚文就这么死了,更不要把黑楚文交给这群恶鬼。他与他之间是对立也好,是纠缠也罢,这些都暂时抛开,此时此刻,他们是承载同一个命运的人。祁宏深深吸了一口气,铿锵有力地说:"我与他同生共死。"
  "不自量力。"
  祁宏不再说话,低下头看一眼毫无生气的黑楚文,握紧了匕首,竟跨出了血圈。面对数十个恶鬼,要做最后一搏。

  黑 家 23

  生死一线之间,祁宏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当他看着恶鬼们带着腐臭的味道扑过来时,握紧匕首要去迎敌。突然,从地面上乍现一团白色的光,瞬间扩散开来,那数十个恶鬼来不及惊慌逃窜就消弭于无形。祁宏愣愣地看着那团白光重又隐入地下,自始至终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阵疾风吹来,冷的让人牙齿打颤,祁宏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脱险。他已经无心顾及那白光是什么,今晚他遇到的奇怪事太多,脑子早就罢工。他反身跑到黑楚文的身边,想要背上他立刻下山,怎奈体力不支,带着黑楚文一同摔倒在地。
  周围的一切归于安静以后,死一般的安静。惊恐和极度紧张的后遗症就是浑身无力又觉得困倦,隐约中,祁宏听见似乎有脚步声传来,他想要看看来了什么人,可惜,连转个头的力气都没有。他忐忑不安,担心是有人对黑楚文不利的时候,那脚步声已经到了跟前。
  祁宏的视线模糊,只能看见一个人影,连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不知道。那人冷眼看着坚持不肯昏迷的祁宏,蹲下身子从他手中拿过了匕首。
  祁宏在心中惊呼——黑楚文!他满脑子都在想着:"黑楚文,不要死",然而,几秒钟的停顿后,那把匕首竟然刺中了自己的眉心。
  尖利的端刺紧贴着眉心的皮肤,祁宏已经无力挽救自己的生命,他甚至连最后的思维都难以维持,他浑浑噩噩地想着:"扫把星就是扫把星,遇到他果然没好事",就在他准备去阎王爷那报道,刺破眉间皮肤的匕首竟停了下来,紧跟着,他听见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说:"你们俩只能活下来一个。"
  这是对谁说话?感觉上可不像是对自己说,难道是黑楚文?他醒了?
  此时,突然醒过来的黑楚文拼着最后一点清明,紧抓着那人的手腕。他的情况很糟,跟祁宏一样视线模糊,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他用所剩下的一点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是他,他醒了!祁宏突然间感到一种力量,一种驱散胆怯和孤独的力量。他的手像更初生的小动物般蠕动着勾住了黑楚文的手指,确定他与他同在一起。
  这时,那声音又说:"我是正确的。"
  "不准,杀,他,我,跟你拼命。"
  一个嘲讽的笑声响起,祁宏感觉到一阵劲风袭来,还是昏过去了。
  当夏凌歌和黑楚言找到俩人的时候,完全惊愕了。夏凌歌给了黑祁二人嘴里各塞了一粒丹药,急着对黑楚言说:"暂时能保住小命,回去我再想办法。"
  载着黑楚文的车辆疾奔夏家而去,远处一辆私家车内,黑楚风紧锁眉头,看着远处的那棵大树,对司机下令说:"回医院。"
  天色已经大亮,祁宏终于稳定了下来。
  从半夜开始的噩梦一直缠着他,梦中,黑楚文要死了,他去救人,路上遇到了好多的恶鬼,后来,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猛地睁开眼睛,祁宏诧异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记得,他好像也昏倒了。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吗?
  想到这里,祁宏摊开手掌愕然的发现一点伤痕没有,又掀开身上的睡衣,梦中自己割伤的地方也是半点痕迹不见,怪了,真的是梦?
  不,不像是梦。昨晚临睡前自己穿得可不是这一套睡衣。
  冷汗打湿了身上的衣服,祁宏呆坐在床上不断地想着,黑楚文是生是死?昨晚是谁指引自己去救他?那些鬼是真的存在吗?那团白光是什么回事?最后,是谁要杀我自己?那时候,黑楚文说要跟那人拼命的,该不是那扫把星真的……
  想到这里,祁宏疯了似地跳下床翻找出黑楚文的电话号码,但是,那位扫把星的电话关机,他气恼地把电话扔在地上,来不及换衣服抓了钱包就要冲出去找人。
  哪知,他刚打开家门迎面就撞上了宗云海的贴身保镖,横三。
  "你干什么?"祁宏没好气地问。
  "祁宏,你家电话怎么回事?都快打爆了也没人接听,赶紧的,大哥找你。"
  "没时间。"
  "啊?别介啊,大哥有急事找你。"说着,就在祁宏耳边低语起来:"魏老大去蟠龙组挑梁子,弄不好要开干了。"
  妈的,都跟着添什么乱。祁宏恼火地问了句:"云海呢?"
  "大哥刚去了蟠龙组,让我接你回公司。"
  左右为难的祁宏,最后选择了回到三义会。
  上午十点。
  黑楚言本想让劳累了一晚的夏凌歌好好休息,怎奈心中牵挂的事情太多,急切之下,只好推开了夏凌歌卧室的门。
  "你干什么?"看见黑楚言走进来自然而然地躺在身边,夏凌歌不问才怪。
  "睡觉。"
  "回你客房睡去。"
  "凌歌,那个祁宏是怎么回事?"突然,黑楚言严肃地问。
  这觉是没法睡了。夏凌歌认命地坐了起来,盘着腿看着躺在外侧的黑楚言,就说:"黑子的命是祁宏救的,黑子的灵力引来恶鬼,他们对即将死亡的祭灵师是非常有食欲的。如果不是祁宏拼死护着黑子,你弟弟早就被恶鬼吃了。"
  "祁宏一个平常人怎么能打过恶鬼?"
  "一年前祁宏吞过黑子的阳血,他的血有驱邪的能力,也有跟黑子相互感应的能力。不过,当时我很奇怪,虽然祁宏本身有点力量,可还不至于能把恶鬼全部消灭,弄不好还另外有人帮着黑子。"说到这里,夏凌歌头一歪,以怀疑的态度问道:"你真的不想问黑子做了什么?"
  黑楚言摇摇头:"我自己去问他。"
  "不想问我?"
  "不。凌歌,别把我们之间的联系只定格在楚文的身上。"
  夏凌歌红了脸,避开了黑楚言灼热的目光,嘀咕着说:"老奸巨猾。"
  黑楚言心里说他是傻瓜,把人拥进怀里,继续聊。
  此时,在黑楚文三叔黑南树的家中,正在召开一场很秘密的家庭会议,参加者都是黑家的祭灵师,只有主持会议的黑南树是个普通人。黑南树是黑楚文的三叔,因为他这一代的祭灵师都经早亡了,父亲黑永锋又不问世事,家族中一些重要会议都是由他来主持。
  这次会议的内容大家心知肚明,他们都是年轻一代的祭灵师,十几个人联手都没查清黑楚聿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而紧跟着黑南树的二子楚恒就被爷爷接走,不准任何人见他,这其中的问题足够他们召开一次紧急会议。
  黑南树面对这些晚辈是小心翼翼的,就算是自己的儿子黑楚恒,他也同样对待,所以,说得好听点他是主持会议的长辈,说的直白点,他就是放在场面上的一个装饰物而已。
  黑南树着重说了楚聿的问题很可能有外人插手,他特别提到了跟着黑楚言离开的夏凌歌,也提到了跑去父亲家闭门不见客的黑楚恒,基于这两点,他让在场的人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年轻的祭灵师们相互看了看,似乎谁都没有打算开口的样子,场面一时间尴尬异常。黑南树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就说:"楚聿的问题关系重大,我们也容不得有歪门邪道来插手家务,黑家人自有黑家人来管,黑家事也该由黑家人来解决。"
  听到这里,旁系的黑晨松第一个不满地反问:"三叔,你怎么就知道对方是邪门歪道?怎么,天底下除了祭灵师都不是正宗了?那茅山,龙虎门那些教派肯定来找你理论。"
  "晨松,听你这话,似乎很清楚对方的身份?"黑南树也不是简单人物,尽管不是祭灵师,但人生阅历可是远远超过这些年轻后生们。他抓住晨松的话不放,就知道这小子肯定看出点什么门道。
  黑晨松咂了舌,有些不耐烦地说:"能施法七星守魂灯的人,绝对不会是什么邪门歪道,我只知道这个。剩下的,你们慢慢琢磨,我走了。"
  "松子,我跟你一起走。"旁系的黑晨瞳也起了身,丝毫不把黑南树放在眼里。
  "你们俩给我站住!"黑南树气恼地吼了一声,又道"眼下的事最重要,你们把其他的事都放下。"
  黑晨松嘿嘿一笑,道:"三叔,跟美女约会比这个重要,您知道我也快到三十五大限,说不定哪天我就嗝儿屁了,这事我不管,您呢,也别惦记着我,就当我死了比较好。"
  "黑晨松,你怎么跟三叔说话呢,你一个旁系能来参加会议就不错了,别给脸不要脸!"
  跟黑晨松叫板的人也是旁系那边的,叫黑晨东。而晨松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大摇大摆地带着晨瞳就离开了。这个晨松本来就是混世魔王,谁拿他都没办法,黑南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这会议还怎么进行下去?黑南树头疼欲裂,这时候,他还是把希望寄托在亲侄子黑楚风的身上。
  "楚风,你怎么看?"
  黑楚风坐在角落里,推了推眼镜,语调平静地说:"楚聿活下来了,这比什么都强,何必追求对方是谁?黑家有这么多人在,就算有人想要图谋不轨,你还担心我们斗不过他?"
  黑南树忽略了侄子言语上有些不敬的态度,赞同了他的观点。
  转过头说说黑晨松和黑晨瞳,俩人离开三叔家之后,并没有去约会,而是赶往爷爷黑永锋的家。路上,黑晨瞳一脸的沉重,问道:"松哥,你说楚聿真的只是因为七星灯活下来了?"
  混世魔王黑晨松咧嘴一笑,道:"晨瞳,做好准备吧,黑家马上就要分成两个阵营。"
  哼哼,这才叫'自作孽不可活',这笔帐算上四年的利息,叔伯们要怎么还呢?
  日落时分,阵阵微风带着乡间泥土的芬芳,从窗外吹进来,惬意而又畅快。黑楚文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打开扣子再次看着心脏的位置上隐隐透出一个黑色的小点。这又让他想起昨晚在昏迷前感觉到的那个灵力。
  回想起昨晚的情景,黑楚文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楚聿有了生命危险,他也不会提前实施解除恶咒的计划。那个计划还没有完善,他冒着风险下了赌注,结果怎样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在意识到生命渐渐消失的时候,他立下誓言,如果他能活下来,他会加快脚步去把祁宏追回来。
  但是,事情却朝着他难以想象的方向发展,在他感觉到十几股力量撕扯着自己生命的时候,竟然有一股外力从地下而来,直接护住了他的心脉,强行把那十几股力量融合在一起,聚集在心脏上,隐而不发。
  那外力不是祭灵师的灵力,也不是其他修道者的灵力,是一种黑楚文从没见识过的法力,强大而又邪恶。目前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冒出多少股势力了?神秘古木、祁宏车上不着痕迹的法力、把十几股力量强行融合的力道、要杀祁宏的神秘人。基于这种种情况,黑楚文必须静下心来,筹划好所有的事情,应对各种突发事件。也因此,他想要冲到祁宏面前的打算还是搁浅了。
  而此时此刻因为工作脱不开身的祁宏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算来算去,最快也要明天开完公司会议才能去找黑楚文。
  在时间的煎熬中,谁能掌握未知的变数呢?

  黑 家 24

  又过了一周左右,表面上是风平浪静,谁知道暗流之中有多少危险潜伏着?至少,黑楚文就从没有松懈过。他忙于应付把侦察连都放出来要抓他问个清楚的爷爷,还要时刻提防着跟踪自己的人,顺便要按时回到夏家接受凌歌的治疗。因此,他一点时间都分不出时间去找祁宏。黑楚文觉得奇怪,这都一周的时间了,祁宏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就在黑楚文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付局来了电话,告诉他三义会里有几个老家伙要反宗云海,祁宏被当成了替罪羊,一条腿受了枪伤,正被禁足在一个医生的家里。得知了祁宏的消息,黑楚文心里急躁,思前想后,还是放不下祁宏,只好去见宗云海一面。
  在商场里,宗云海甩掉了几个跟班,单独与黑楚文会面。这俩人还是那种笑里藏刀的相处模式,只不过,他们都对彼此有着莫大的兴趣,像是发现了稀有的同类一样。
  "真巧啊,黑警官。"宗云海煞有介事地说
  "是啊,真巧。"
  "有事?"
  "他还好吗?"
  宗云海的讶异已经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后,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笑道:"现在很安全。"
  黑楚文点点头,随后扔给下了一张卡片就走了。他相信,宗云海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果然!距离他们见面那天没过多久,他接到了宗云海的电话。
  "黑警官,我手里有样东西没处放了。"
  "我家里有足够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去。"
  "今天下午,城东那个废车处理站见面,两点。"
  挂断了电话的黑楚文嘴角微微上翘,脸上的笑容让一旁的夏凌歌看了直打冷颤,忍不住问:"黑子,你打算黑谁?"
  "老朋友了。"
  "靠,难怪你一脸的春情,原来是祁宏。黑子,我提醒你啊,这次你可别玩感觉了,人家祁宏对你够意思啊。以前的事想不起来,还能拼死护着你,你要是再拖拖拉拉的,小心人跑了。"
  "是我的总会回来,该我负责的我也逃不过。"
  夏凌歌撇撇嘴不打算细品他这话的意思,看他是打算回家住的样子了,就去地下室拿了一个盒子出来。说:"带在身上,心口疼的时候吃一个。"
  "你这玩意,治标不治本。"
  "想治本就赶紧把祁宏收了!跟我唧唧歪歪有屁用。对了,你二哥说,明天他要去见见那个军长,把手头上的工作交上去。"
  咦?这事楚言为什么没跟他说过?黑楚文纳闷了,看着夏凌歌理所当然的样子,问他:"移交什么工作?"
  "他接到通知,手下一批人好像被分到其他部门去执行任务了。"
  换句话说,严军长在削弱楚言的势力!黑楚文不但没有气恼反而兴奋起来,他觉得这事挺有意思,严军长明里暗里的挤兑他一手提拔的下属,这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排除异己?有些事黑楚文懒得去琢磨,在他的概念里,军队要比地方复杂得多,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神仙们,个个都是玩心眼耍计谋的行家里手,稍有不慎就会沦为他们的工具,说实话,这还算是比较不错的下场。
  至于自己那个二哥,黑楚文可不觉得他是个什么寻常人,真有胆量跟他较量一番,就要做好被反噬的心理准备,而且还是那种尸骨无存的下场。想来,对方也不是傻瓜,这次的事黑家人已经插了手,就算爷爷表面上退避三舍,可黑家的年轻人都是他手中的刃,对付黑楚言,就等于向整个黑家宣战,谁能不明白这个道理?谁又能有这胆量和实力?
  黑楚文淡淡地笑着,像是已经看见了快到嘴边的猎物,就是不知道这猎物的味道能不能满足他的口味?
  下午,黑楚文吃饱喝足在约定地点等着"某样东西",不多时,就见宗云海的车驶进来,他打开车门,笑眯眯地望着还不知道已经被老大卖了的祁宏,说:"好久不见了,祁律师。"
  祁宏一看见他顿时炸了毛,抓住宗云海的领子叫喊:"想整死我是不是?"
  宗云海压根就没理会祁宏的反抗,直接对走过来的黑楚文交代:"赶紧上车,别被发现了。"
  "我不去,听见没有,我不去!你们俩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了?"
  黑楚文抓住死活不肯走的祁宏,三下五除二把人塞进了车里,还用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回过头朝着宗云海笑笑,就上了车带着他奔向新生活。
  车子驶出了处理厂,祁宏回头看了看,刚刚那种怒骂的态度立刻消失不见。坐在一旁的黑楚文笑着说:"演技不错。"
  祁宏无奈地叹着气,道:"如果不这样,云海会察觉到异常。失忆的云海太聪明也太敏感,如果这时候他发现我们之间早有关系,恐怕会乱了阵脚。"
  "你很会为宗老大着想。"
  "不,我是为了三义会。喂,把绳子给我解开。"
  "只要你不打算跳车。"
  "黑楚文,我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你,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黑楚文笑笑,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身解开了绑着祁宏的绳子。过于靠近的距离,让彼此的气息交汇,黑楚文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抚上了白皙的脸颊,柔了声音问:"你还好吗?"
  十天来的忐忑和变故,也让祁宏有些难以自持,看着黑楚文温柔的眼神,也问道:"你呢,你怎么样?"
  "总算是活过来了。"
  "那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个问题。告诉我,是谁开枪打了你?"
  "是我自己开的枪。我要说下来,必须这样。"
  黑楚文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他的手轻轻碰触着受伤的腿,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算了,反正也没有多少阳寿,我放他们一马。"
  祁宏恍惚了一下,在感觉到黑楚文那一身杀气的同时,也察觉到他似乎知道的比谁都多。正要继续问下去,黑楚文却抽身离开,重新发动了车子。
  "别急,你有大把的时间审问我。"
  祁宏很满意地笑了,末了,还是问了一件事。
  "你和云海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不过是暂时为了利益相互合作,不是勾搭。"
  "哦,是勾结。"
  黑楚文耸耸肩,不再跟他斗嘴。
  黑楚文打开家门,扶着还有些跛脚的祁宏走了进去,把人直接送进了卧室。祁宏严重抗议他把自己当成重病号对待,黑楚文却是笑着说:"既然到了我的家,就要遵守我的规定。从今天开始一直到我放你出去,这段时间内,你不可以擅自外出或与除我之外的人联系。如果你违反约定,我会非常愿意关你一辈子。"
  这种完全不平等条约,祁宏当然不会接受。他大模大样地坐在床上,说道:"我劝你想好了再说。不管我是因为什么到了你的家,首先,我是客。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接受过文明教育,就该懂得尊重自己的客人。"
  黑楚文抿嘴忍笑,祁宏这个人不管任何地点情况,他都能理直气壮的跟你叫板,而且还不失他的风度。很可惜,到这里便由不得他了。打定主意的黑楚文,明确地说:"你不是客,是别人托我保管的物品,一个物品不要有太多意见。"
  祁宏冷哼一声,也告诉他:"你要搞清楚,就算我是件东西,也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注意你的态度。"
  "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这一片儿我是老大。记住了祁宏,你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我这没用,我决定的事你没资格反对。"
  这话真是气人,换做谁怕是都会火冒三丈的跟他理论,但是祁宏却没有。他舔舔嘴唇,击了一下掌,慢悠悠地说:"看来打从一开始你就不想告诉我十天前那个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这如意算盘打得好啊,进了家门就设计把我惹火,想借着斗嘴生气的机会躲过我的一审。黑楚文,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要是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出来,我在三义会还怎么混?"
  黑楚文噗哧一声笑出来,没办法,眼前的祁宏又戳中他的软肋,真想搂进怀里尽情地揉搓一番。现实中,他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好吧,我的A计划失败。"
  见黑楚文毫不犹豫的就承认了,祁宏并不惊讶,他料到黑楚文不会装糊涂,也料到他还有下文。于是,便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既然你打算隐瞒问题,就不该让我过来。"
  "能躲过今天就行。"
  "黑楚文!你知道这十天我是怎么过的吗?你既然没死为什么不联络我?现在又玩这些鬼把戏,你比我们混黑道的家伙还混蛋!"祁宏的话音还没等消失,黑楚文的手突然捏住他的下颚,弯腰吻了过去。
  被黑楚文吻住的时候,祁宏的意识恍惚了一下。嘴唇上酥酥麻麻的柔软触觉真实的让他难以忽略,他觉得这不突然,黑楚文会做出这种事完全在情理之中,而自己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生气,似乎,也是正常的。唯一不正常的,只有郁结在心里的疑团,想一块巨石般沉重。
  黑楚文懂得节制,轻吻了一下后便离开了祁宏。看着他微红的脸色和苦恼的表情,黑楚文在他张口要说话之前,抬手在眼睛上轻轻晃了一下,结果,祁宏昏睡过去。
  把祁宏抱在怀里,黑楚文先偷个香吻才把人放在床上。
  释放一些灵力把祁宏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黑楚文在稍稍安心的同时,又开始郁闷起来。原因是,祁宏的体内,还残留着以前那些美少年们的气息,这件事,让黑楚文非常的在意。于是,为了让曾经风流过一段时间的祁宏变的干干净净,也为了他留在自己身边暂时不要再出倒霉的事,黑楚文决定,要给他来一次"大扫除"!
  从下午一直昏睡到晚上十点多,祁宏是被疼醒的。他昏头昏脑地抱着肚子就往外跑,刚刚打开卧室门,一头撞到了黑楚文的胸口。
  "你,你谁啊?"
  "睡糊涂了?"
  "啊,我怎么睡着了?不行了不行了,厕所,你家厕所呢?"
  黑楚文的手指明方向,见祁宏冲进去就关上了门,他的脸上露出了相当满意的笑容。
  而祁宏这一番折腾可是不得了,上吐下泻到了第二天早上都没止住,他没有力气逼问黑楚文什么了,光是哼哼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体力。而一直睡到太阳高升的黑楚文打着哈欠从书房走出来,看似很体贴地问道:"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祁宏没劲说话,伸出一根手指。
  "1?"
  祁宏气若游丝地说:"医院。"
  "是该去医院了,不过,也要先吃点东西才行啊。我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羊汤烧卖,还是火腿煎蛋?"
  一听吃的,祁宏捂着嘴又冲进了厕所。留下黑楚文嗅着他留在沙发上的气息,琢磨着还得再折腾他一天。

  黑 家 25

  黑楚文是个大忙人,把昏倒在厕所里的祁宏洗刷干净送至卧室以后,就跟二哥通了一个电话,关注那边的事态发展,随后,又被付局抓了壮丁,赶往医院去跟宗云海碰头。
  听付局说,宗云海演了一出苦肉计,此刻正在医院里享受"幸福"生活,黑楚文对宗云海的生活环境并没有兴趣,他只想尽快把事情交代清楚,好赶回去照顾祁宏。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窝在沙发上哼哼着的祁宏已经明白自己这惨状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那扫把星搞的鬼!等他回来先审后杀,否则自己这一肚子的鸟气找谁算去?
  刚想到这里,敲门声传来,祁宏心说:"混蛋,知道我上吐下泻半点力气没有还故意敲门折腾人,真是够阴的"。祁宏挣扎着起了身,身体以前倾九十度的姿势挪到了门前,打开门,就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这个,还没想好。"
  祁宏一愣,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发出陌生声音的男人,眨眨眼睛,张张嘴,没反应过来。
  "请问,黑楚文在吗?"五十多岁的来客笑眯眯地问。
  "你是哪位?"
  "我是他爷爷的一位故交,有点事来拜访他。"
  祁宏体虚,脑子可不虚。他断定此人绝对不是小人物,从他的微笑的脸上是看不出什么的,但他挺拔的身姿,让祁宏脑子里闪过"军人"二字。正要探探对方的底细,忽见黑楚文出现在客人身后。
  "严军长,您可是稀客啊。"黑楚文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祁宏。很显然,祁宏在听见"军长"这个称谓的时候震了一下,随即扶着门挺直身体,看着黑楚文走过来。
  "有话屋里说吧。"黑楚文还算客气地让严军长进了家门,顺便扶着祁宏在沙发上坐稳。
  严军长随意地打量几眼这个家,等着黑楚文拿着待客的茶出来之后,才开口道:"楚言怎么样了?"
  祁宏觉得,自己还是做个听客比较合适,因为这个严军长似乎会为他打开一扇新的大门。
  黑楚文瞄了一眼乖宝宝祁宏,知道他心里盘算的那点小主意,也不在乎这个,把话题转到了黑楚言的身上,说:"他怎么样,您不是最清楚。"
  "也不是这样的,小涂没什么兴趣接下此次任务,我也是管不住他,楚言的情况我不是特别了解的。"
  "那您今天一个警卫员都没带单独来找我,不是为了要了解楚言的事吧?"
  严军长品了一口茶,很无奈地说:"你二哥的事很麻烦,他本人又不适合亲自出面调查。哎,楚言这个人啊,有时候我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我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小三,我有事请你帮忙。现在,能不能请你这位朋友暂时回避一下。"
  黑楚文感觉到祁宏在用力捏着他的手,那意思好像是不肯离开。于是,黑楚文说道:"严军长,他是我不可缺少的助手,你有什么尽管说吧。"
  严军长被黑楚文拒绝竟没什么反映,甚至看都没看祁宏一眼,明显是在无视。不过,他也没有再坚持让祁宏回避。
  闲话不叙,严军长正了正坐姿,说明来意。
  "楚言的事在军里有两种不同的意见,我也是要交班的人了,临了临了,不能让一手提拔起来的兵被冤枉了。所以,我把所掌握的资料资料给你,你尽快查清事件真相。"
  "等等。"黑楚文打住了严军长的话头,提出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他问:"你知道严重□?"
  严军长点点头:"当然知道。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早在楚言被抓之前就开始了。你们有点耐心,听我从头说起吧。"
  是的,事件的起因要从一年半之前说起。
  一年半前,V国一架无人驾驶侦察机在我国领空被雷达发现,上级直接下达击落的命令,侦察机坠毁于东部的一座山林里。相关部门组织了十一人的搜索小队进入山林。原本,这个任务是很简单的,但是小队出发后的第五天与基地完全失去了联系。正在相关部门组织第二小队进行接应的时候,第一小队竟然发来了SOS!
  当第二小队赶往信号发出的地点,第一小队只剩下三个昏迷不醒的人和一截黑乎乎的木头。
  救回来的三个人,有一个伤势过重在半路上就死了。剩下的俩个,醒过来以后精神失常,半点有价值的线索都问不出来。而带回来的那木头,经过检验之后,发现就是一块被雷劈过的树干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但是,严军长为了谨慎起见,还是下令把木头保存好,并召集军内最好的医生为那两个精神失常的人做治疗。然而,一年过去了,他们的病情没有一点好转。
  就在这件事又过去十个月左右的时候,一天夜晚,发生了让众人毫无准备的事。
  那是冬末的一个晚上,两个精神失常的人咬舌自尽。接到通知后,严军长带人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但是,事情还没完。在严军长等人刚刚赶到医疗所的时候,那块木头在重兵把手的实验室内凭空消失。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事不断发生,先是基地内所有电子设备失灵长达两个小时,最权威的专家也查不出原因来。然后,军区大院里开始频繁出现各种原因不明的病情。说到这里,严军长停了下来,看了看黑楚文,欲言又止。
  "军区大院的事,被强制压下来了?"黑楚文问道
  严军长望着黑楚文点点头,心说,这黑小三不比他哥哥差,若是能拐到自己手下来,必定会有一番作为。可惜啊,连黑老将军都管不住的人,自己怕是没这能耐收服他了。
  黑楚文长出了一口气,又问:"你们把楚言抓起来,怎么想都是有预谋的事,据我所致,发生这些事的时候,楚言不在国内。"
  "为什么会把楚言抓起来,这还要从木头失踪说起。负责研究并看守那木头的人共两组,一组负责警卫,一组负责研究。这两组人统一有科研所所长直接管辖。"
  "楚风?"黑楚文没想到这么复杂,脱口喊出科研所所长的名字,也就是二叔家的长子,黑楚风。
  严军长点点头,道:"没人相信木头会凭空消失,整个科研基地有能力做到这种事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们家族里的黑楚风。但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一点,所以,只能对黑家在军队就职的所有人进行监控。接着,就出了你二哥楚言的事。"
  黑楚文点着头,斜眼瞄了瞄祁宏,心说:"我隐瞒了这么多,你现在知道真想了,不打算跟我发火吗?"
  祁宏靠在沙发上,早已决定先把人民内部矛盾放下,联合起来解决抵御外敌。所以,对黑楚文的斩立决,就变成了秋后算账。只不过,听完严军长的话之后,祁宏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一个最大的矛盾点。开口说道:"严军长,我想请问您一件事。"
  "说吧。"
  "既然这些机密涉及到了黑家,而他们在部队就职的人也都受到你们的监视调查。为什么,此时此刻你会将所有的事和和盘托出?"
  严军长皱皱眉,脸上的皱纹更加纵横交错,他避开了祁宏探寻的目光,转而对黑楚文说: "我从一开始就清楚楚言不是凶手,他这个人我是了解的,但是……"
  "严军长,请不要岔开话题。我是在问您,既然您把黑家人作为怀疑对象,并且陆续安排两批人暗中监视,为什么这个时侯你会把所有的问题告诉我们?您的所作所为太矛盾了,您最好先解释清楚这一点,我们再继续往下谈。"
  严军长飞快地看了一眼祁宏,随即就把目光移到黑楚文身上,道:"小三,你有个不错的助手。"
  黑楚文微笑地看着严军长,这是一种意义不明的笑容,就算严正阅人无数,也很难猜测出黑楚文笑而不语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所以,他问:"小三,你有什么疑问吗?"
  "严军长,你找我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要你找回那块木头,并查出谁是整件事的策划者。"
  黑楚文想都不想,就说: "好,我来接手调查工作。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你不要再去惊动我爷爷,在事件未完结之前,不能让其他人对楚言调查。"
  "没问题!你要记住,这是军方的绝密计划,除了我之外,你可以直接跟司令官联系。"
  祁宏并不在意被严军长忽视的事实,他看得出黑楚文似乎不愿跟严军长耗费时间。果然,黑楚文很婉转地下了逐客令。
  出乎意料,严军长在临走前,特别对祁宏说:"祁律师,你已经在我们军方的监视下,希望你会守口如瓶。"
  祁宏讨厌被人威胁,更讨厌被无视自己的人威胁,同时,祁宏也是一个非常会趁火打劫的人,他看着严军长,笑道:"作为他离不开的助手,我已经被卷进来了,想要脱身也不大可能。虽然我非常有兴趣帮着黑楚文一起调查,但是,条件不足啊。"严军长愣住了,他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黑楚文,似乎在问:你不打算管管这个人吗?
  黑楚文对祁宏的行为无而不见,充耳不闻,严军长只有哭笑不得的份了。
  "好吧,你想要什么条件?我要提醒你,我不可能给你们什么所谓的特别通行证。"
  "那种东西也不适合做暗中调查。首先,把监视夏家的那几个特种兵给我们做帮手,还有,如果我们的调查遇到难处,我不管您是明来也好,暗做也罢,你负责摆平所有的人际关系网。再来,我们在调查期间所用的费用军方要全部支付,最后,您要提供仪器、武器、车辆等等我们需要的东西。怎么样,您能答应吗?"
  严军长惊愕了,这律师胃口也太大了点!
  送走了大人物,黑楚文关上门解决自家事。他看着祁宏保持友善的微笑,由衷地说:"你真是个贤内助。"
  "闭嘴!被人家当枪使还不知道谋福利,我可不想跟着你吃苦,本大爷查案,也是要有銮驾伺候的主儿。"
  黑楚文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祁宏有时候真是可爱的要人命!一年前敢跟警察局长叫板,一年后就有胆量勒索国防军军长了,这种成长速度是多么的令人欢喜。不过,自己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果然,祁宏严肃地问:"黑楚文,是你自己说,还是由我来提问?"

  黑 家 26

  呵呵,想什么来什么,看来祁宏是打算要抓住他问个仔细。想要逃避是痴心妄想,其实,也没必要隐瞒他什么,本来从一开始就打算把他拉下水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好吧,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才好。"
  "从你们黑家说起。"
  黑楚文流露出非常无奈的样子,说道:"黑家从抗日战争到我这一辈盛产军人,除了我和弟弟黑楚聿以外黑家的男男女女几乎都是穿军装的。我二哥在国防军就职,手下管着一大批的特工人员,严军长说的黑楚风,是我二叔黑南逸家的长子,在军方担任科研所所长。黑家还有很多在军队里重要部门就职的人,他们都有保密守则,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和工作内容。
  上次跟你说的事都是真的,我只是隐瞒了楚言的身份和军队而已。黑家在军队里可说是根深蒂固,谁惹上黑家的人,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所以,从一开始,楚言就怀疑,这一次的事件,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整个黑家而来。"
  祁宏嗯了一声,随后说:"故事背景我大概了解了,继续说下去。"
  黑楚文没想到这时候祁宏还能跟他开开玩笑,这心里边有点痒痒的,偷看了一眼祁宏很严肃的表情,有点心不在焉地说:"你给我的建议得到了楚言和凌歌的一致赞同,我们按照你的计划开始行动,很快就发现另有一批人在监视我们。昨天,楚言手下的几个退伍兵故意放出风声,要为死去的战友查清案情。这原本属于军事机密的命案是怎么传到退伍兵的耳朵里?上面的人第一个就怀疑了楚言,不过,楚言在被监察的期间内非常老实,没有任何疑点。所以,他们就把目光锁在我的身上。"
  "这里面有很多矛盾的地方,我们一个一个分析。首先,你从一开始到到现在,都是用'黑家'来称呼自己的家族,这听上去就像你不是黑家人一样。二,这些事跟十几天前的事件是否有瓜葛?"
  黑楚文竖起大拇指,在夸奖祁宏的细心与敏锐,然而,祁宏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他在用眼神催促着黑楚文快点说真相。这种反应是出自他的本性还是职业习惯,黑楚文有些搞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爱上这么一个人,在享受99%的幸福之于,还要承受1%的苦头。罢了,利大于弊,划得来。
  眼神中已经多少流露出心猿意马的黑楚文,嘴上仍旧说着很正经的话:"我在四年前被赶出黑家,没什么特别的原因,那种家族容不下一个同性恋的异类。但是,我在黑家同辈人中是最杰出的,不要怀疑这一点,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相反,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等等,你说自己是最杰出的,哪方面?"
  黑楚文心里嘀咕了几句,把话题拉入很神秘的一部分。
  "祁宏,你的知识领域里,知道有道士、法师、巫师和驱魔人。而我,被他们称为——祭灵师。"
  "祭灵师?"
  "对。黑家共有十几个祭灵师,我们不同于那些道士和驱魔人,但是做的都是同一种事。猎杀恶魔,超度亡魂,如果有必要还要经常光顾阴阳两界的交汇处。这些听起来类似神棍的说法,你能相信吗?"
  祁宏吞咽了口水,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手心满是冷汗。他看着黑楚文玩闹似的表情,却丝毫不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开什么狗屁玩笑。深深吸上一口气,正色道:"十天前的晚上,我被一群恶鬼追杀,我连那些玩意都遇到了,为什么不能相信你是祭灵师?"说道这里,祁宏突然问道:"十天前在山腰是怎么回事?要杀我的人是谁?"
  "那天,我施法的时候不小心被法术反噬,那些恶鬼是被我的灵力吸引过去的,怎么说呢,快要死亡的祭灵师对恶鬼来说是大补,他们只是想吃我而已。"
  祁宏冷眼看着他,哼笑了一声:"你别想蒙混过关,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为什么我会梦见你?为什么梦中的情景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还有,最后走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被难住了!黑楚文扭着眉头,很坦诚地问:"不说行不行?"
  祁宏在心里冷笑,他知道,黑楚文这家伙肯定又有了什么阴谋诡计。有本事放马过来,没点难度,他祁宏会觉得无聊。于是,在表面上祁宏叹了气。黑楚文马上就问:"怎么了?"
  "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了解你。"
  "你想了解我吗?"
  "你肯说吗?"
  "那要看你想了解多少。"
  "至少足够让我感觉到你的诚意。"
  "你的要求还真难拿捏尺度。"
  "简单的事不合适你。"
  "看,你已经了解我一点了。"
  "为了更深一步,我会认真听你说的每一个细节。"
  黑楚文在心里狂笑不止,这祁宏简直是太有意思了!听听,最后他选择了"细节"这个词,这不就是在暗示"我要的是事件真相,而不是你的敷衍了事。
  黑楚文装作苦哈哈地点头,只好说:"一年前,你无意吞过我的一点阳血,我们之间有了联系,不管我在什么地方,只要用血来施法,你就会有感应。"
  "算你老实。现在说说,那晚谁要杀我?"
  "抱歉,我不知道。和你一样,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听见声音。事后,我担心你留在我身边会感觉到凌歌为我疗伤时的疼痛,才让他把你送回家。"
  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也就是祁宏这种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消化掉。他接受了黑楚文的解释,也相信了他的话。只不过,在祁宏的概念里,他距离真相还太遥远,而黑楚文也同样在摸索中,不得要领。尽管这些事情没有给祁宏充足的真实感,他却依然选择了相信黑楚文。确切地说是他的本能相信了黑楚文。所以,在祁宏以理性为主的思维世界中,给不了自己货真价实的理由来说明,为什么会相信黑楚文。
  这两种似乎很矛盾的结果并没有让祁宏觉得纠结,他不是和顽固又腐朽的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挑战自己。他从父亲那里得到了一句话:"不到最后,不要说自己了解什么。"
  祁宏揉揉眉心,说:"现在,我们已经上了同一条船,我们必须拧成一股绳,才能有机会击垮敌人。"
  "我同意。"
  "好。现在你必须告诉我,你二哥黑楚言的事件,还有那些没说的事?"
  真是要被掏得一干二净了,黑楚文本想私藏一点,结果,在祁宏那敏锐的嗅觉面前,他半点私藏都没落下。夏凌歌的真实身份、罔象、凃战阳等等,竹筒倒豆子,都说出来了。光是这样,祁宏还是觉得不够,威逼着挤兑着,愣是让黑楚文把一年前的事也说出来。
  最后,可怜的楚文兄趴在沙发上,说:"别问了,我想吐。"
  "那就去吐,吐完我们继续。"
  "祁宏!你有点人性没有?"
  "你跟一个黑道律师谈人性?"
  黑楚文起身走到祁宏身边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严肃的祁宏,怎么看都觉得他好的不得了!随口就说:"我想吻你,一直都想。"
  吓!这家伙也太直白了,难道他不知羞涩为何物吗?难道就不能先扔过来一个可以心领神会的眼神,再往下继续吗?祁宏完全被黑楚文的直球打败了,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怎么说这种话?"
  靠得更近些,黑楚文蛊惑般地说:"跟你这样聪明人绕弯子是浪费时间,直来直去不好吗?"
  "你好歹也多装一会君子。"
  "不过是接个吻,弄得太麻烦就是扭捏了。"
  "黑楚文,你又玩什么?"正当祁宏要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却被黑楚文一把抓住用力地推倒沙发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吻住了嘴唇。
  祁宏知道再这样下去八成就要出事了,他必须拒绝他,至少此时此刻要拒绝他。使劲扭了一下身子,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抗议,就像他所料想的那样,黑楚文是尊重他的,自然也就察觉到他的心情。
  盯着意犹未尽的黑楚文,祁宏磨牙,却不见任何一点羞愤。他阴沉着脸,问:"怎么样,我的滋味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吧?"
  永远保持着神秘感的男人回应他的是微笑:"你什么滋味,我早就知道。"
  看着邪魅的黑楚文,祁宏有了一种认知——他斗不过他。见鬼,刚才的那股香气以前肯定闻过,而且还是在黑楚文的身上。祁宏一把抓住黑楚文的衣领,也顾不上自己失去了以往优雅的举止,气呼呼地说:"一年前,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监视与被监视的关系。"
  "黑楚文!"
  "别生气,今晚带你去看点好东西。"
  "什么?"
  "那截木头。"说着,黑楚文又要粘过去,结果,得到了祁宏的一记手刀。
  当夜八点左右,严军长安排可靠的人送来了车辆和一些武器,黑楚文看着祁宏很熟练的将一把手枪玩得炉火纯青,忍不住问他:"你这么了解武器?"
  "我是发烧友,在三义会里没有我玩不转的枪。"说着,祁宏已经把手枪掖在后腰上,大有一副要找人过招的架势。

  黑 家 27

  晚上过了十一点,黑楚文带祁宏潜入基地内部,其过程令祁宏咋舌,为什么那些路过他们身边巡逻的士兵都像瞎子一样?想要开口问问一贯懒散的男人,却不想被他逮到什么机会逞口舌之快,只好装作非常淡然的样子跟在身边,一直走到一间宿舍的后院。
  黑楚文看了看脚下的土地,说:"等一下会有点眩晕,你忍忍。"
  "跟着你就没清醒过,快点吧。"
  黑楚文抿着嘴笑,握住他的手,打开五方之门,在祁宏惊呼:"什么玩意"的时候,俩人已经没入了地面。
  周围一片漆黑,祁宏何止是觉得眩晕,简直要吐出来了,他闭着眼睛靠在黑楚文的身上,下意识地抓着他的手臂。
  睁开眼睛后,看见的东西有些模糊不清,突然一团火光乍现,映红了周围的情形。祁宏看着黑楚文掌心那一团红艳艳的火,问道:"这是你的能力?"
  "灵火。祁宏,前面靠左一点,你看看那是什么?"
  祁宏闻言看去,见一截黑漆漆的粗木头安安静静地停放在前方,尽管是随处可见的木头,他还是觉得有点紧张,靠近黑楚文的耳边问:"这就是严军长说的那木头?"
  "对。你看看那边,那是唯一的通道,上次我来的时候,被古木的力量震塌了。
  祁宏顺着黑楚文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个已经坍塌被堵死的洞口,不禁觉得有些纳闷。正要走过去看看,黑楚文已经揽住他的腰小心翼翼地靠近木头。
  已经触手可及了,祁宏真想伸出手去摸摸这块据说是有生命的木头,然而,他谨慎地站在黑楚文的身边思索一番,就说:"你这灵火,能不能分我一点?"
  黑楚文笑笑,牵着他的手,掌心对掌心,很快,祁宏的手心里也有了一团非常温暖的火焰。祁宏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觉得简直是太神奇了。
  "你要灵火我也给了,还想要什么?"黑楚文打趣。
  祁宏白了他一眼,随即就蹲下身子在木头周围查看起来。而黑楚文关注着眼前的古木,察觉到祁宏已经绕的远了一些,就压低声音说:"我又来了,你怎么样?那个趴在地上找东西的人是我很重要的伙伴,不会威胁到你。今天,我知道你来自哪里了,想回去吗?还是说,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说着,他的手抚上古木,诧异地发觉,里面的生命竟是被封印的状态。这似乎不合情理,黑楚文心想。
  这时,绕回到古木跟前的祁宏,单膝跪在地上,戳了戳黑楚文,问他:"上次,你在这里吐过血?"
  黑楚文一愣,随即蹲下身子看祁宏所指的地方。在自己脚旁有一滩变黑的血迹,血迹不多,看上去也不像是刻意被留下的。黑楚文问道:"你怎么觉得是我吐的?"
  "我刚才仔细查看过,这里除了你我的脚印以外没有第三个人的。这血迹成放射状,很明显,是有人站在你这个位置上突然吐了一口血。如果不是你,奇怪的问题就出来了,被堵死的通道是谁挖的?为什么挖了通道又不进来?这滩血又是谁吐的?为什么血的主人没有留下脚印?最后一问题,这木头是怎么被弄进来的?"
  听他说了这么多,黑楚文咂舌,道:"上次来光想着这古木的事了,你说的情况我还真没注意。这样,你负责再仔细搜查一遍,我再试试能不能在古木身上找出点线索。"
  说完,见祁宏拿出一个照相机开始到处咔嚓拍照,忍不住问:"你怎么还带了照相机?"
  祁宏一边忙着一边淡定地说:"我时刻记着自己还是普通人,没你那超能力。"
  "是灵力!"
  "好,灵力。你赶紧干活吧,这地方对我来说空气稀薄,我可不想被你抓住机会玩什么人工呼吸。"
  黑楚文忍着笑,看他还真是挺忙的,也不再跟他斗嘴,转回身面对着古木,把手再次抚了上去。
  宁静的、规律的波动很像是沉沉地睡去了,但是隐约中能够察觉一点点不协调的违和感,黑楚文不明白是古木自我封印,还是被迫封印?不管怎么说,古木的变化现在还说不准是好是坏,也许,祁宏的调查结果会有点结论吧。
  想到这里,黑楚文放弃了古木的探查,打算转身走到祁宏身边帮忙,不等他回头,就听祁宏在脚下发出声音说"喂,你靠边站。"
  "你干什么?"看着祁宏又返回那滩血迹,用手在取样。不禁问道。
  "拿回去找人化验一下,这血有多长时间了,血型是什么,都能查出来。你要是没事了,也别傻站着,去把通道口把坍塌下来的土块拔出一点,我要看看通道的情况。"
  这就是祁宏交给黑楚文的第一个工种——力工。
  半句怨言没有的人脱下外衣,不一会就把通道口堵塞的土拔出一大半部分,祁宏推开他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了十来张才算结束,随后,他揉了揉鼻子,问:"你觉不觉得鼻子很痒?"
  某人摇头。
  "是我太敏感了吧。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再不走,我会窒息。"
  "人工呼吸。"
  "想都别想。"言罢,祁宏刚刚把照相机收好,就被黑楚文搂进了怀里。他抿着嘴皱着眉,提醒道:"我还没昏呢。"
  "我不抱着你,怎么上去?"
  祁宏被自己弄了一个大红脸,别扭地把头扭到一边,黑楚文趁机靠近了他红透的耳朵,轻声问:"你似乎一直在想着人工呼吸的事,这么期待吗?哎呦,怎么打人啊。"
  回去的路上,俩人谁都不说话,他们似乎想着各自的疑惑,连交流的心情都没有。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公务员小区内的楼门口,黑楚文才说:"今晚先这样。明早我去局里找人化验土壤里的血迹,最快也到等4个小时才能有结果。你的那些照片怎么办?自己弄吗?"
  "这事不能交给别人,幸好我跟严军长要了配置和性能极好的电脑,我自己就可以分析处理了。今晚我想加班,赶在你去警察局前都分析出来。"
  黑楚文也知道劝不动他,说着"好吧"的时候,便推开了自家的门。一进去不是黑暗的环境把祁宏弄得一惊,黑楚文抓着他的手臂,叹了口气,道:"楚言,来之前先跟我打声招呼。"
  黑楚言和夏凌歌大模大样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俩人带着一身灰土回来,夏凌歌便问:"你们俩打野战去了?"黑楚言哭笑不得地捶打了夏凌歌的后背。
  黑楚文想了想,拉着祁宏坐在俩人面对,正式做了一次介绍。大家很客气地点点头,随后,祁宏拉住了要去洗澡的黑楚文,对三人说:"时间不等人,我们最好先谈谈情况再做其他事。"
  黑楚言看了看弟弟征求意见,楚文耸耸肩,乖乖坐回祁宏的身边,开口就把严军长的来访和他们刚刚从何处回来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最后,听完这一番的话的夏凌歌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了,而黑楚言雷厉风行,立刻展开行动。他说:"楚文,不用你去警察局找人化验,这事我来办。祁宏,你马上去处理那些照片图像。凌歌,你现在下楼去,仔细检查一遍严军长给楚文的车辆。"
  夏凌歌身法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离开了黑家,而祁宏随手在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一边擦脸一边走进了书房。
  客厅里,只剩下了黑家兄弟。黑楚言没有急着跟弟弟说什么,他打了一个电话之后,才道:"你怎么看?"
  黑楚文摇摇头,把话题转移到另外的事情上,说:"我要找涂班长,有些事必须他来做。"
  黑家二爷摇摇头,道:"我不能答应这事。战阳的能力我了解,我控制不住他,别是说是我,就连严军长和他以前的上司都无法控制他。战阳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军人,他从来不把'服从命令'当成是天职。他永远是衡量利弊做出判断再行动,要不然,怎么会贬到监狱去当看门的。但是,祁宏包他要过来也是好事,至少,我们不是敌人。"
  二哥对凃战阳的一番剖析并没有让黑楚文感到沮丧,他照旧懒散地说:"这事我来办,涂班长不用太浪费,我会找到控制他的办法。"
  谈话到此,房门被敲响了。黑楚言起身去开门,来人却不是夏凌歌,而是一个提着很大箱子的普通男人。
  男人进了屋子里,立刻向黑楚言敬礼:"长官!"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辛苦一趟。"
  "不辛苦。"
  来人是黑楚言的下属,特工中最擅长分析化验的高手,他接过黑楚文给的土壤之后看了一眼,就说:"三十分钟足够了。"
  吓!正常的化验时间从4小时被人家缩减到30分钟,专家就是专家。
  事实上,专家只用了27分钟,就把化验结果弄了出来。他说,血液的血型是B,在土壤里的时间有十天左右。
  黑楚文心中一紧,十天左右,那不正是自己在半山腰上施法救楚聿的时间吗?帮着祁宏铲除恶鬼、想要杀祁宏的人,这两个哪一个才是这血迹的主人?
  下属离开之后,黑楚文正要整理一下手中的线索,便听二哥说:"凌歌去的时间这么久。"
  "你要是担心就下去看看,我倒是想不出有谁能留住他。"本来是打趣的一句话,突然间,黑楚文却警惕起来。挥手甩出一条火红的灵火蛇钻入书房,他推着黑楚言急匆匆地离开家。
  那辆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内,黑家兄弟进去之后,黑楚文就猛地抓住了二哥的手臂,说:"你出去。"
  "怎么了?"
  "这里不对劲,你出去。"
  黑楚言根本没听他的劝告,拿出身上那把伯莱塔M9手枪像离弦之箭般冲了进去,黑楚文气恼咬咬牙,他难以相信一向理智冷静的二哥也有失控的时候。

  黑 家 28

  下属离开之后,黑楚文正要整理一下手中的线索,便听二哥说:"凌歌去的时间这么久。"
  "你要是担心就下去看看,我倒是想不出有谁能留住他。"本来是打趣的一句话,突然间,黑楚文却警惕起来。挥手甩出一条火红的灵火蛇钻入书房,他推着黑楚言急匆匆地离开家。
  那辆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内,黑家兄弟进去之后,黑楚文就猛地抓住了二哥的手臂,说:"你出去。"
  "怎么了?"
  "这里不对劲,你出去。"
  黑楚言根本没听他的劝告,拿出身上那把伯莱塔M9手枪像离弦之箭般冲了进去,黑楚文气恼咬咬牙,他难以相信一向理智冷静的二哥也有失控的时候。
  当黑楚言见到夏凌歌的时候,愣住了!这小子盘腿坐在地上,正和两个年轻男人聊得热火朝天。这时候,黑楚文短促的叹息声自身后传来,黑楚言这才看清楚那两个男人的脸,不免也想叹息了。
  "你们俩也来了,过来过来,今天真是大聚会了。"夏凌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完全没有感觉到黑楚言还没消散的一身杀气。
  黑楚文推着真是不大想过去的二哥朝前走,还非常不耐烦地说:"晨松,好几年没见,来了好歹先打声招呼。还有你楚恒,不老老实实陪着爷爷,跑这干什么?"
  把夏凌歌留在停车场的人正是被黑永锋禁足的黑楚恒和混世魔王黑晨松。他们见到楚文楚言兄弟出现后,都露出很惊讶的表情出来。不过,晨松马上回复了痞子本色,说道:"先跟凌歌套套近乎,免得被二爷打得屁滚尿流。"
  黑楚文知道,二哥因为自己的事不待见黑家所有的祭灵师,态度好点是视而不见,不好就那就等着被他黑吧。这个晨松,八成也是顾及到这个,所以,没敢直接露面。但是,这两个臭小子大半夜的跑这来干什么?那黑乎乎还冒着烟的墙面怎么凹进去一大块?于是,黑楚文问道:"你们动手了?"
  "切磋而已。"黑楚恒很严肃地说。
  "回去。"黑楚言命令似地说了两个字,抓住夏凌歌的手臂就要把人带走。黑晨松收敛一贯的痞气,拦住了去路,正色道:"二爷,我知道你不愿意跟我们打交道,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您老那小脾气也收收。听着,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是同盟。"
  "用不着。"黑楚言脾气倔,性子拧,不买晨松的账。
  黑楚恒也走了过来,在黑楚言耳边嘀咕了几句,随后,看着黑楚言惊讶的脸,说:"让我们加入。"
  黑楚言咬着牙紧紧地盯着楚恒,半天才说了个"好"字。
  黑楚文不知道楚恒跟二哥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固执的二哥答应他们加入、但是,既然二哥搜松了口,自己也不好赶他们走。说道:"说吧,你们俩想干什么?"
  黑晨松拿出精美的小酒壶喝上一口润喉,看上去像是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说:"楚言的事我们心里都清楚,搞不好黑家要完蛋。本来,黑家的兴衰与我无关,但是,怎么说背靠大树也是好乘凉,没了这棵大树,我上哪乘凉去?"
  这是什么理由?黑楚文不耐烦地提醒他:"晨松,你说点实在话。"
  "OK。说白了,有人想拔掉黑家这棵大树,我们这些祭灵师就是他们首要的攻击目标,为了自保,我选择跟你们合作。我讨厌被人追着屁股打,就这么简单。"
  "楚恒,你呢?"黑楚文问道。
  黑楚文笑笑,道:"我喜欢凑热闹。"
  这是黑家的传统吗?有点能力的人都这么散漫不羁,难道说,黑家还有没解开的恶咒?黑楚文颇为苦恼地胡思乱想。
  这时,比较务实的黑楚言已经想好了,他直接下达命令:"你们谁跟楚风关系好?"
  "我。"楚恒说道。
  "找机会接近他,看看他有没有异常。晨松,你想办法去楚风的研究所看看,如果发现曾经有使用灵力的痕迹,马上通知我们。还有,这些事要对爷爷保密。我和楚文手里的线索,早上我会安排人给你们送过去。没有必要,我们尽量不要见面,有什么紧急事件,你们和楚文使用灵力沟通就可以了。"
  黑晨松点点头,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夏泠歌,不等帅气的法师表示不悦,黑楚言横跨一步,挡住了黑晨松的视线。
  黑晨松笑得有些狞坏,拉着楚恒就走,还说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楚恒,你说这夫夫该是什么鸟?"
  "鸵鸟。"
  "哈?那不是鸟吧?话说回来,为什么是鸵鸟?"
  "因为鸵鸟跑的最快。"
  "啊,有道理,有道理。"
  听着他们俩不阴不阳的调侃,黑楚言差点扣动扳机。身边的夏泠歌却满不在意地指着那辆车,说:"放心吧,这车没问题。"
  三人返回家中的时候,祁宏正在客厅里急得直打转,见到黑楚文就问:"你去哪了?"
  "出去办点事,怎么了?"
  "到书房来,大家都过来。"
  书房内,祁宏指着电脑上被处理过的图片说:"这个是我在坍塌的通道口拍的照片,你们仔细看这个红色圈里的部分。"
  "黑乎乎的,什么玩意?"夏凌歌问道。
  "我放大一点,再做一下清晰处理。"祁宏双手在键盘上飞舞着,很快红□域内的图片被放大,黑楚文弯下腰紧贴在祁宏的身边仔细看,很快就在图片上看出几个模糊的字。
  "我做过处理后,发现这是一张被泥土掩埋的卡片,因为通道口坍塌的原因,损坏了上面的字迹。现在做了清晰度的处理,我只能看出是几个字。我想,你用灵力,是不是能看得更清楚点?"
  "我试试。"说着,黑楚文蹲在祁宏的身边,将灵力附着于电脑和眼睛上,在脑海中直接还原图片。不多时,他说:"像是一张招待卡。上面是打印的字'见面会将于2009年X月19号至21号,我们欢迎您大驾光临落日小舍'。"
  "这个日子是昨天,为什么上面没有被邀请人的名字?黑楚文,你只看见这些?"
  "只有这些。"黑楚文回答的时候并没有起身,他的手臂撑在祁宏的腿上,蹲着不起来,看上去已经陷入了沉思。
  祁宏也是觉得奇怪。这张卡片是谁遗失的?是挖掘通道的人?还是吐血的人?或者是这两者本是一个人?这个落日小舍又在哪里?所谓的见面会是怎么回事?
  在祁宏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黑楚言开口道:"我能找出落日小舍的具体位置。然后,我过去看看。"
  "不行,要去一起去。"夏凌歌不满地说。
  祁宏举起手,那意思是他也要去。黑楚文看着二哥那苦恼的表情,笑道:"记住了,下次想单独行动就别让他们知道。"
  祁宏没好气地打了一下黑楚文的肩头:"你不想去?"
  "想,怎么不想。不过我先警告你们,去了也未必能找到什么。既然这邀请卡被丢失了,也许它的主人并不在乎,或者是没了邀请卡无法参加见面会,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黑楚言不同意,说道:"既然邀请卡出现在地下空洞里,说明它一直被某人带在身上,忽视的可能性很小。卡片上没有写被邀请人的名字,很有可能是无差别邀请,我们还是机会的。好了,你们三个去睡一会,我来找出落日小舍的地址,争取上午出发。"
  黑楚文点点头,拉着祁宏就出去,夏凌歌琢磨了一下,还是留在了黑楚言的身边。
  "去睡吧。"黑楚言温柔地说。
  "我不困。"
  "说不定明天开始就没时间好好休息了,去睡一会。"
  "你烦不烦,我说不困就是不困。干你的活吧。"
  卧室里,祁宏冷眼看着跟自己进来的黑楚文,真想给他一巴掌。这家伙大大方方要跟自己睡同一张床,难道就没半点顾及吗?
  "喂,你出去睡。"
  "外面留给楚言和凌歌,我只能睡这。"
  "打地铺。"
  黑楚文打了一个哈欠,也不去理会祁宏微怒的脸色直接脱去外衣躺在床上,说道:"我可没精力跟你玩,你要是不愿意就自己睡地铺吧。"
  混蛋,真是欠收拾!祁宏咬牙切齿地狠狠踹了他一脚,甩了拖鞋也跟着躺在床上,俩人背对背,准备去找周公下棋。
  过了能有半个多小时,祁宏还没睡着,脑子里的事太多,拖着他不肯进入梦乡。正想起身去看看黑楚言找到落日小舍没有,就被黑楚文一把搂进了怀里。
  "你找打是不是?"
  "别去打扰楚言,他身边有凌歌在,你去是多余。"
  "我睡不着。"
  "那就来数数我的心跳。"说着,黑楚文把祁宏的头按在胸口,使了点劲,不让他有挣扎的余地。
  其实啊,祁宏没想挣出去,起先还觉得跟这扫把星睡一床有点别扭,真被他搂进了怀里,不但没有什么厌恶感,甚至还有些困倦了。一向不喜欢装扭捏的祁宏大方地在黑楚文怀里蹭了蹭,贴着他心脏的部位把眼睛闭上,数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很快,祁宏进入了梦乡,而黑楚文却轻手轻脚地放下他,起了身下床。
  他想要问问二哥,在停车场里楚恒跟他说了什么。哪知,刚刚把书房的门推开一条缝,就见夏凌歌坐在地上,上半身都伏在二哥腿上打着小呼噜。二哥没有睡,他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夏凌歌的头发,另一只手飞快地敲击着键盘。
  黑楚文想了想,关上房门,回卧室搂着祁宏睡觉去了。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脸上有点痒,祁宏半眯着眼睛醒来,见还抱着自己的黑楚文仍闭着眼睛,不过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缓缓地摩擦着,感觉——妙不可言。祁宏没动没出声,想要多享受一会此刻的宁静的安逸。
  "醒了还装睡。"黑楚文何止是大煞风景,简直是欠抽得很。
  "你那破手给我拿一边去。"祁宏拱了拱身子,气呼呼地说。
  笑着起了身,黑楚文顺了顺祁宏柔软的发,声音带着一股子被窝味儿,说:"起来吧,楚言已经找到落日小舍,就在距离本市不远的F县境内。"
  一针兴奋剂般的效果,祁宏起床到跑进浴室,速度快的令黑楚文难以置信。

  黑 家 29

  祁宏是第一个准备妥当的人,这时候,黑楚言正看着窝在沙发上还打着呼噜的夏凌歌,头也不回地说:"稍微等等吧,他才睡了没多一会。"
  祁宏坐不住,就出门去给大家买早餐。趁着这功夫,黑楚言闭目养神,他可是一夜未睡的人。而黑楚文要了涂战阳的联系方式,窝在书房里打电话。
  清晨,小区里的空气格外清新,微微的风有些凉意,这让祁宏忐忑不安的心情好了很多,他拎着买好的早餐散步似的朝家走,遇到一些行人大家友善地点头,这种感觉很微妙,让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是黑道律师的身份。
  走到小区花园,从后面走过来同样拎着早餐的一个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素净雅致的男人。
  "早上好。"男人微笑着打招呼。
  "早上好。"
  "没见过你,新搬来的?"
  "啊,来朋友家小住。"
  男人笑着点头,放慢了速度走在祁宏的身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早上也能有这么美的天空,真是少见。"
  在祁宏眼里,天空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他也没心情跟男人讨论哪个时间段的天空最美,却又不好意思先行离开,正想改变话题的时候,听见男人又说道:"'草下阴虫叶上霜,朱栏迢递压湖光,兔寒瞻冷桂花白,此夜姮娥应断肠',今晚是阴历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候,不知道嫦娥是不是还在思念后羿。他们之间的故事流传了几千年,谁对谁错恐怕是清官难断的家务事,如果他们有机会再见面,就会了却千年来的夙愿吧。"
  "真要是见了面,就未必会成为永恒的传说了。"祁宏只是随性搭话,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男人还是仰着头微笑,接着祁宏的话音,道:"说的也是,永恒的传说往往都很悲惨,所以,该回来的总要回来,逃不掉的。"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祁宏愣住的时候,男人也转了头,看着他,笑道:"别在意,我总是喜欢这么胡言乱语的。"
  "再见。"
  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祁宏心里恍惚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忘记了,又好像不是这样。摇摇头,祁宏很快整理好情绪,赶回家中。
  刚推开家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原来,在他出去买早餐的时候,有人前来拜访。祁宏看了看黑楚文,问:"怎么回事?"
  "三军的司令官来了,以军方的身份。"黑楚文说道。
  祁宏一愣,嗅到阴谋的味道。他看了一眼依旧镇定的黑楚言,再问:"不是要把二哥弄走吧?"
  "你真聪明。司令官的来意是现在国内有几个间谍在窃取我军的情报,那几个家伙一直是楚言在盯的线,现在呢,破例让楚言官复原职去执行任务。"
  祁宏哼了一声,随即说道:"而且,对方的资料少的可怜,军方任何线索都没有。唯一能够掌握的只是敌人大概的活动范围,对不对?"
  夏凌歌诧异地看着祁宏,又转过头看看黑楚文,对方轻轻的鼓掌,脸上毫不掩饰一种很烧包的骄傲感。夏凌歌决定无视黑楚文,问祁宏说:"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好歹也算是军事机密。"
  "这有什么。这很明显是要把二哥从我们的队伍里拉出去,这件事是真是假都说不定。不过,作为一名军人,二哥必须去执行任务。"
  "祁宏说得对,我知道这次任务很可能是子虚乌有,那我也得去。"说着,黑楚言已经起了身,拿着衣服走向门口。
  大家心里都清楚,黑楚言这一去,恐怕是凶多吉少。祁宏心细,观察着夏凌歌的反映,只见他低着头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貌似满不在乎的样子。这时,走在门口的黑楚言停下脚步,说:"楚文,有什么事通过晨松他们来联系。
  "嗯?"
  祁宏看着不说话也不出去的黑楚言,估计他的话还没说完,果然,黑楚言难得在他人面前温柔地说:"凌歌,你多加小心。"
  门关上了,四个人的小组只剩下三人,战争还未打响,他们就失去了一员大将。突然,客厅安静的让人觉得沮丧。祁宏讨厌这种影响士气的气氛,偷偷踢了黑楚文一脚,让他说点什么。
  黑楚文走到夏凌歌身边,一把将人拉了起来:"去追他。"
  "哈?"
  "去追他,留在他身边。"
  "黑子,你那个二哥九岁接受军事训练,十三岁进入正规特种兵训练营,十六岁在战场杀人,十九岁在特殊部门转行做特工。你觉得,他那种强到变态的人需要我保护吗?"
  "你知道的倒是很清楚。"祁宏在一旁吐糟。
  黑楚文无声地摇摇头,抓着夏泠歌的手却用了力,说:"我担心黑家里有人对他不利。"
  "什么?你们黑家黑吃黑?"
  黑楚文沉沉地叹息。这是他不想承认的,也是他一直在怀疑的。晨松和楚恒的突然出现让他觉得奇怪,楚恒到底跟楚言说过什么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估计,问了楚言可能也得不到答案。权衡利弊,他还是不放心楚言。
  看着黑楚文难得一见的那种忧心忡忡,夏凌歌心里也开始发沉了。他不耐烦地说着:"好好好,我去总行了吧。那个什么小舍,你们俩看着吧。"
  夏凌歌刚刚打开门要出去,又被黑楚文拉住:"你还要干什么啊?"
  "凌歌,我把楚言交给你了。"
  吓!夏凌歌突然涨红了脸,转身逃似地跑了出去。
  收拾妥当之后,黑楚文没有选择驾车前去,而是定了两张火车票。祁宏觉得这个人细心起来很可靠,或者说,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可靠。
  一路上,因为身边旅客很多,俩人基本上没什么机会交流,但在祁宏看来,黑楚文比以往沉默了很多。
  做了大半天的车,在当天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到了F县火车站。拿着黑楚言留下的地址,他们乘坐公交车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了F县的郊外,一个有山有水的小镇。
  步行了一段时间,他们找到了目的地——落日小舍。
  这简直就像是人间仙境。时近黄昏,薄雾还未散尽,缓落的太阳被大山遮住了小半边的脸。远处的高山,犹如翠绿的屏嶂,天边的云彩层峦叠起。霞光现出五彩缤纷的光辉描绘了天地之间如诗如画的美景。在山脚下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嫣红的湖水微波荡漾。涟漪随着微风而动,夹带着山水的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一时间,祁宏忘了来此的目的,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景色。而黑楚文似乎对这些没有一点兴趣,他的眼睛看着前面的三层楼的小旅馆,黝黑的重瞳闪过一丝阴冷。
  还没等他们走过去,旅馆里面就出来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笑意盈盈地上前迎接。
  两个双胞胎女孩,看年纪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红润而小巧的脸不精致却很俏丽,挽在胸前的麻花鞭子在尾端只用了一根红丝线绑着,穿着一样的蓝底白花盘扣式掩襟套装,蓝色圆口布鞋裹着白色袜子里面的纤纤细足,走起路来轻盈窈窕。
  两个女孩子露出淳朴的笑,同声同气地说:"欢迎您光临落日小舍。"
  "你们好。"祁宏礼貌地点点头。
  "请问,两位先生有预定吗?"
  "不,我们只是随便走走,听说这里不错,才过来看看打算住两天。"
  双胞胎相互看了一眼,左边的那一个,说:"两位先生打算住多久呢?"
  "三天到一周吧,时间不会太久的。"
  "好的。请跟我来。这位先生,我帮您提行李吧。"女孩伸出手想要接过黑楚文手里的包。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小姑娘帮忙,我自己来就好。不过,你们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我,我是姐姐。我叫于甜甜,我妹妹叫于美美。"
  祁宏实在不怎么喜欢这姐妹俩的名字,但这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他也犯不上合计什么。倒是身边的黑楚文,笑得灿烂啊,还紧跟在人家小姑娘身后,说:"甜甜美美,好名字!人如其名,笑起来甜甜美美的。"
  "哎呀,先生您取笑我们啦。乡下孩子,哪有什么好名字,都是爸妈随便起的。"
  "不能这么说。孩子生出来,做父母的都是满心欢喜,所有的爱都在孩子身上。这名字看似简单,却饱含了你们父母的一片心,希望你们永远都能笑得甜甜美美。"
  "先生,您真是会说。"
  在黑楚文跟甜甜美美套近乎的时候,祁宏那脸上已经结了N层的冰霜。
  进入旅馆之后,在正前方的服务台后面,站着一个年近七十的老翁。他脸上和祁宏差不多,挂了一层层的冰霜,看上去像谁招惹了他。
  "李爷,给开两个房间吧。"
  "不,一个双人间就好。"黑楚文说道。
  老李头横了一眼笑眯眯的黑楚文,也不回应,随后打开抽屉拿出钥匙一扔,说:"一楼119."
  "大爷,还有其他房间吗?这房间号有点不大好听啊。"
  "双人间就这一个。"老李头的态度很明确,你爱住不住。
  祁宏偷偷给了黑楚文一拳,拿了钥匙请甜甜美美带路。四人转过走廊拐角的时候,不知为何,老李头把所剩无几的牙齿要的咯咯直响。
  房间很干净,甜甜送来了热水和新的被子,美美拿走了临时铺盖床褥的单子,没多一会,这无人问津的小屋房间就有了热乎乎的人气。
  关上门,祁宏还是冷着脸。站在窗口的黑楚文笑笑,朝他招招手:"过来看看,这里能看到那个湖。"
  祁宏老大不愿意地走过去,见到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和宁静的湖面,突然变得惆怅起来。
  "怎么了?"黑楚文问道。
  "说不清。心里堵得慌,我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这么美的景色未免有些可惜了。"
  "你这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老大不小了,这点情绪都把持不住?"
  祁宏正要恼火的反驳几句,却被黑楚文突然抱过来的双臂打断了思路。有点别扭地说:"你还真有闲情逸致。"
  "拥抱自己喜欢的人还要挑时间地点吗?"
  "喂,你说话就不能含蓄点?"
  "很含蓄了。"
  "那你不含蓄的时候,算了,别说了,总觉得我是在给自己挖坑。"
  黑楚文偷偷地笑,在祁宏的脸颊上落下一吻。道:"分工吧。你负责调查清除旅馆内有多少人,共有几个房间。"
  "你干什么去?"
  黑楚文一笑:"终于懂得牵挂我了?"
  祁宏白了一眼黑楚文,转身离开了客房。

  黑 家 30

  祁宏记得,在正厅的墙上有一块黑板,上面写着客人入住的详情。他站在黑板前仔细地看,认真地算。
  三层楼,共有十八个房间。六个双人间,四个三人间、四个单人间、四个四人间。现在,双人间住满了三间、单人间全部住满、三人间和四人间都空着。算上他和黑楚文,客人的人数就是10个人。
  奇怪,那个老李头不是说双人间都满了吗,看记录的情况明明还有一间空房。疑惑之余,他发现在三楼的一个房间被画上了红色的X,看上去不像是客房。祁宏正想计算一下位置,后面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你怎么跑回来了?"
  祁宏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他确定,从没见过她。而女人似乎察觉到自己是认错人了,看清祁宏的同时,尴尬的很,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没关系。"
  "你,你是新的住客吧?我好像没见过你。"女人的脸色有些苍白,表情也很僵硬。
  "是的。我刚到。"祁宏表面上露出很绅士地笑容,打量眼前这个女人。
  从她的衣着上来看应该是个白领,耳朵上带着红色宝石的耳钉,价格不菲,这玩意可不是白领能买得起的。再看看她的手表,世界名牌,没有六位数这个牌子最便宜的表都买不到。看来,这位白领小姐不是有个殷实的家底,就是有个钻石男朋友。
  女人并没有就此离去,她自称叫"杨美兰"是家私企的部门主管,趁着假期来散散心的。据她自己说,很久以前曾经来过这个落日小舍。缓和了一些脸色后,杨美兰询问了祁宏的一些情况。
  "我是个律师,陪着朋友到处玩玩,来到这里也是听县里的人推荐的。"
  "律师!我最喜欢的职业。啊,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叫祁宏。"
  他们的谈话到此,从旅馆外面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看就是个暴发户。也许是担心别人不知道他有钱,戒指、项链、就连腰带上都有金子。祁宏最见不得这种人,生怕被传染了什么有害细菌,悄悄后退数步。而那男人完全无视了祁宏,见到杨美兰就笑得贱嘻嘻地走过来,还说:"哎呀,杨小姐,怎么眨眼间的功夫你就不见了?我找你好半天了,不是说晚上要一起去弄烧烤吗?"
  很明显,杨美兰是讨厌这个暴发户的。她甚至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说:"我遇到朋友了,没时间烧烤。"
  "朋友?"这时候,暴发户才发现了祁宏这个雄性物体。瘪瘪嘴,很不高兴的样子:"没见过这位啊,新来的?"
  祁宏生怕暴发户恶心着自己,脚底抹油,要溜。
  "等等,祁律师。"杨美兰下意识地抓住了祁宏,马上就觉得自己过于唐突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你刚来这里,不如我帮你做一些介绍。至少能让你明白应该从哪里玩起才好。"
  祁宏有些惊讶,杨美兰抓着自己的手冰冷冰冷的在发抖,看她的表情却很镇定。真是想不出,她竟然如此惧怕这个暴发户。这种情况下,祁宏只好接受了杨美兰的好意,去餐厅吃晚饭。
  摆脱了暴发户,祁宏就说:"请稍微等等,我要通知另一位朋友。"言罢,祁宏打电话去房间,让黑楚文去餐厅找他。
  餐厅里已经有四个人在就餐,祁宏选择了靠窗户的位置请杨美兰坐下,随后把菜牌给了女士,说:"你熟悉这里,点什么菜你做主好了。"
  杨美兰做主点了一些很有特色的菜肴,俩人吃着冷盘的时候,黑楚文便赶到了。祁宏做了一下引荐,三个人边说边聊。
  据杨美兰说,想要在这里游玩,看什么日出日落没意思,最有趣的是打猎。打回一些山鸡野兔来做烧烤,别有一番情绪。还可以钓鱼,划船,但是绝对不允许游泳。旅馆后面还有一个小菜园子,客人自己可以去宅菜做饭,体会一下农家生活。
  说到这里,杨美兰把话题一转,道:"我几年前陪父亲来的时候,别提有多喜欢这里。那时候我拍了很多照片,前一阵子闲来无事整理出来发到了网上,没想到引来一大批的旅游爱好者。我们都认为,这里是现存不多没有受过污染的旅游胜地,有人就提出来一次集体旅行。"
  这就是见面会吗?祁宏心想。
  黑楚文又帮着杨美兰倒了一杯啤酒,问:"我还以为提建议的是你呢。"
  "我哪有时间啊。那时候,我在公司里忙的要命,连参加的念头都没有呢。后来,因为投标落马,我也就闲下来了。反正无事可做,也跟着过来凑凑热闹。"
  "你们这次旅行一共多少人?"祁宏问道。
  "不多,7个人。"
  7个人,也就是说,旅客中还有一个不是旅行团的。眼下的情况最好能够拿到旅行团成员的名单。祁宏正在心里盘算着,一旁的黑楚文又道:"杨小姐,你们这旅行团人员太少了,怎么没多做做宣传?"
  "其实也不少的。最开始报名的差不多有三十人呢,因为这里地方小,人多住不下,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来得人太多,会造成污染破坏。所以,就分成四个团。每团7个人,以不同时间过来。"
  "你们来多久了?"
  "今天早上到的。"
  黑楚文没有再发问,问得多了,会引起对方的疑惑。今天能得到这些线索已经不错,后面的事可以做暗访,要比大张旗鼓地打听安全得多。于是,黑楚文靠近祁宏,小声地说:"我不大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你多陪陪杨小姐。"
  祁宏嘱咐了几句体贴的话,看着黑楚文缓步离开。
  杨美兰傻乎乎地问祁宏,说:"他生气了?我说错话了?"
  "不,他身体一直不大好,和你没关系的。"
  看上去,祁宏似乎一地那不在意黑楚文,留在餐厅和杨美兰聊天,从中获得不少线索。等到就餐完毕,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两人互道晚安各自离去。
  看着杨美兰走出侧门,祁宏的嘴角上翘,心说:"不知道那家伙能找到什么线索,值得期待啊。"一边想着,祁宏一边慢吞吞地朝着通向旅馆小楼的正门而去。
  餐厅是位于旅馆后面的位置,想要回到客房必须要经过一个连接的走廊才行。祁宏推开走廊的门,被里面不怎么明亮的灯光弄的心情压抑,莫名的更加想要见到黑楚文的脸。
  昏暗的灯光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最多也就能看得见前一米左右。四周非常的安静,只有脚步声在空荡地回响着。不知何时,祁宏的脚步越来越快,头上也出了汗,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突然停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在进入走廊之后,至少走了能有五分钟,这个走廊有这么长吗?还有,为什么十几万的手表突然停了?
  心开始紧张,祁宏没来由地觉得这不是去客厅的路。更让他疑惑的是,明明四周不是很大的空间为什么自己的脚步声就像是在空无一人的大型体育馆里用力跺脚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呼吸……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急促沉重了?
  祁宏试图让心跳和呼吸恢复正常。大约过了几分钟心跳慢慢的缓解下来,可呼吸还是一样,沉重、急促、压抑、甚至痛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猛地用手捂着嘴,处于停止呼吸的状态……可是,还是能够听到,那呼哧,呼哧的声音。原来,这呼吸声根本不是自己的!
  眨眼的工夫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脚变的冰凉。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在耳边,可仔细一听,又像在很远的地方。祁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站在原地不动。听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音。
  那声音忽远忽近,听不出是男是女,听不出有多大的年纪,能听出的只有窒息般的沉重感和痛苦的音色。渐渐的,他觉得在一个没有边际的巨大的黑暗中慢慢的被什么消耗着生命,没有可以逃走的办法,只能这样任由未知的东西,一点一点缠绕着自己,就像婴儿的襁褓一般。
  额头上的冷汗流进了眼睛里,痛了一下,在眨眼的时候身体动了起来朝前面走去。祁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控制双腿,每走一步的同时感觉着压在身体上的恐慌。他的身体无视着主人的意愿僵硬地朝前走着。
  祁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颤抖近乎于痉挛,那声音离他,不,应该是他离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在不清楚究竟走了多久以后,终于在一面墙壁前停了下来。
  声音忽然消失不见,可祁宏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连手都不听使唤地举了起来。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像是小时侯看过的哈哈镜一样。扭曲,变形,浑浊,四周变的狭小,好像是某种生物的胃袋在消化食物一样,要将他紧紧的包裹起来。他变的不能呼吸,心口压着万斤大石一样的沉重,疼痛。他看着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朝墙壁摸上去。直觉告诉他,他的手正打算触摸死亡,甚至是更可怕的东西。
  不能摸!不能摸!绝对不能摸!这种时候,祁宏的神智反而变得更加清醒了。但是,他的手还是没有停下。耳朵里一直有寒风吹进脑子,皮肤像脱了壳的蜗牛被扔进滚烫的油一样的拙痛着。忽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点点亮光,祁宏的嘴角抖动着扯了一下。
  又不是第一次见鬼了,还真把他祁宏当成是三脚猫?妈的,不给你们点厉害看看,你们也不知道人要狠起来,鬼就没处摆了!
  想罢,祁宏一点顾虑都没有就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一口血猛地喷在手上!霎时间,控制身体的那种力量消失了。但是,祁宏可没打算就这样落跑,他瞪着眼睛,把那只带血的手用力地打向墙面,低吼一声:"欠拍的杂碎,给我滚出来!"

  黑 家 31

  这种不思后果的行为让祁宏有一种暴爽的感觉,他能清晰的分辨出自己的手真的突破了水泥墙面,抓住了某种"东西",全身的血液几乎要沸腾着逆流,铭刻在骨子里的强势被理性压制的过久,此时爆发出来,是勿论正邪,唯我敢横刀立马的霸道。
  手腕一用力,要把隐藏在里面见不得人的鬼东西拉出来!
  "你在干什么?"一个苍老又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顿时,周遭的一切都恢复了原貌。祁宏惊愕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又看看不知何时出现的老李头,怒气燃燃。
  "我问你在这里干什么?"老李头不客气地问道。
  "你这里似乎很有趣,会变形的走廊,诡异的声音,让客人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老先生,能不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尽管精神状态有些走样,祁宏还是咄咄逼人的祁宏。
  老李头恶狠狠地看着祁宏,特别是他还在流血的嘴角。说道:"你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一种利用光线和气味制造出来的幻觉。这些都是房子最初的主人一种恶劣的爱好。听明白了就赶紧回你的房间!"
  祁宏用大拇指抹掉嘴角的血,利用自己的身高俯视着老李头,这是一种带有傲慢的姿态,在祁宏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他严谨地说:"我是你的客人,作为旅馆的负责人,你对我以及其他客人都有保障安全的责任。难道,还要我这个晚辈教你什么是责任吗?"
  老李头的脸色变了,阴森森的,在祁宏猜想他会不会变为僵尸的时候,缓慢而有节奏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还有那令他欣喜若狂的懒散声音。
  "祁宏,我找你好半天了,怎么还不回去?"
  黑楚文笑意盈盈地走过来站在祁宏的身边,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气氛,云淡风轻地说道:"李大爷,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老李头瞪了黑楚文一眼,转身就走了。看着他走出另一个门,祁宏终于熬不住刚才紧张所带来的后遗症,虚脱地靠在了黑楚文的身上。
  "刚才……"祁宏试图说出点什么。
  "我知道,先回去吧。"黑楚文搀扶着虚弱的祁宏,朝着旅馆小楼走去。在他的心里,并没有因为祁宏的遇险而觉得恼火或者是后怕。现在的祁宏又自保的能力,至于走廊里半点鬼气都没有的异样,黑楚文自有想法。
  房间里,祁宏坐立不安,索性起身踱步,走得黑楚文头晕眼花。抓住他的手腕制止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他却甩掉黑楚文的手,不肯接受对方的好意。无奈,黑楚文只好放下手里的书,把焦躁不安的人抱进怀里。
  "你干什么?"祁宏问道。
  "干什么?嗯,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里面的事有点复杂,现在还说不清,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明白。你呀,心里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像这样走来走去的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
  本想推开他的,祁宏的手在抚上他的胸膛时感觉到了稳健又规律的心跳,不知为何,焦躁的情绪好了很多。
  "我总觉得这个地方太奇怪了,但是,奇怪在哪里我又说出不出来。"
  手指轻触着他柔软的发梢,黑楚文微微地笑着,说:"我以为你会害怕。"
  "也不是第一次见鬼了,不可能没次都大惊小怪的。不管是老李头出现还是其他什么人出现,这都很正常。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在不明情况的状态下,不可能随便杀人,所以,我知道自己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也许对方只是想探探我的底。"
  黑楚文流露出有些窃喜的眼神,问道:"你这是在推翻自己的判断。刚刚不是还说这里很奇怪吗?"
  祁宏抬起了头,定睛看着黑楚文,道:"不,我说的奇怪跟这个没关系。怎么说呢……我们来之前就知道这里会发生一些事情,这种奇怪已经在我的预料和接受范围里。我所说的另一种奇怪,只是一种感觉,一种,我无法用语言、文字来表达的感觉。甚至……"
  "甚至连想都想不明白。"
  "对!就是这样。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看着祁宏认真的样子,黑楚文反而笑了。他拉着他的手坐在床边,彼此靠得很近,呼吸纠缠在了一起,令祁宏的心跳骤然加速。没办法,黑楚文的眼睛太美了!突然间,祁宏想要吻他。
  黑楚文照旧很懒散又温柔地说:"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我不喜欢被别人保护。"
  "那就与我并肩作战。"
  "好主意。我们,从接吻开始如何?"
  黑楚文一愣,随即半调笑似地说:"你这是准备泡我了?"
  "是准备被你泡。"
  "怎么,不坚持上位了吗?"
  "身为一个纯天然的G,就要有做O的准备。"说着,祁宏勾住了黑楚文的脖子凑过去,细声问他:"问题是,你的表现值不值得。"
  黑楚文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会约人过来了。"
  "你约了人见面?谁?"
  "我。"
  祁宏一愣,这才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惊诧地看过去,只见一个人蹲在窗户上,笑眯眯地看着他与黑楚文纠缠。
  祁宏可不是会尖叫着推开黑楚文跑开的雏儿,他动都没动,黑着脸问正准备收入门下的爷们:"窗台上那个碍眼的东西是什么玩意?"
  黑楚文笑着起了身,说道:"你见过的,凃战阳班长。"
  "晚上好啊,二位。"凃班长大大咧咧地打招呼,似乎不在乎自己比聚光灯还明亮的讨人厌。
  黑楚文伸出手拉着祁宏坐起来,愣是没点害羞的样子,这让凃班长大为失望。
  "凃班长,你这样下去会被我们带进沟里。"黑楚文预见到未来了。
  "哈哈哈,不可能吧,我是根红苗正,跟男人沾不上边儿。"
  "那你还偷窥个什么劲儿?"祁宏开始吐糟。
  "不算偷窥,我来的时候你们俩正忙着呢。别说啊,男人红了脸也挺好看的。"
  祁宏知道自己脸上温度飙升,他还没有黑楚文那定力,自然会脸红。只不过,他讨厌被人调侃。祁宏那点坏心眼开始作祟,笑着起身慢慢地走到凃班长的面前,刚刚被黑楚文弄乱的衬衣露出了里面大半的胸膛,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诱人,微风吹进来,吹乱了额前的发,红润着的唇,湿润着的眼,清雅的祁宏带着一股子妖娆的韵味抓着凃班长的衣领靠近了些,歪歪头,微微笑:"下次,我让你看全套。"
  凃战阳顿时傻了,比城墙还厚的老脸红的像猪肝,半个字说不出来。后面的黑楚文砸到床上捧腹大笑,心说:祁宏的强大总是表现在别人始料不及的时候,凃班长也甘拜下风了。
  凃战阳自讨没趣,心里窝了一把火,那手在身后一捞,就又捞出一个人来。随后甩进屋子里,气呼呼地说:"装什么孙子,都是被你小子害的。"
  "冤枉啊班长,这屋子里突然没亮了,还时不时的有怪声音,这情况我能不向您报告吗?"
  祁宏看着黑楚文那高兴样心里也有点乐呵,随即,推了一把凃战阳,问:"你们怎么回事?"
  这时候,黑楚文坐了起来,说:"凃班长今天上午就到了。"
  "确切地说是早上。你跟我联络以后,我找了一架战斗机,空投过来的。"
  祁宏无语了。
  黑楚文竖起大拇指点头,凃战阳一点不觉得高兴。坐在沙发上用眼刀子把手下的兵瞪到墙根去,随后说道:"我是从山上下来的,旅馆里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问题是那座山。"
  黑楚文收敛了笑意,问他怎么回事。
  "我发现那座山在不久前好像发生过一起火灾,我调查了一下近三个月的火灾记录,并没有发现山火的相关记录。不过,从卫星的拍摄照片来看很奇怪。"
  卫星照片?这家伙什么来头啊?祁宏看着凃战阳,发觉自己有点小看这个人了。但是,很快祁宏的注意力就被黑楚看着照片的表情吸引过去,走到他身边,问:"怎么了?"
  黑楚文没答话,看着手里十几张照片沉思。祁宏更加好奇,靠过去也跟着他一起看。这十几张照片都是一种场景,葱郁的树林和烧焦的地面,好像没啥看头。不过从黑楚文的反应来分析,这些照片绝对不简单。
  黑楚文看了好半天,把照片放在桌子上继续揣摩。看着看着,像是在做拼图一样,摆弄着这些照片。不多时,他手里最后一张照片被排列好了,一旁的祁宏倒吸了一口凉气,说:"这些痕迹是有规则的!"
  凃战阳好奇地走过去跟着凑热闹,黑楚文笑而不语,直到班长大人开口询问,才说:"这是一种符。"
  "符?"祁宏纳闷了,他觉得,照片拼出来的燃烧痕迹看上去更像是麦田怪圈。
  黑楚文敲敲桌面,又道:"所谓的'咒符'是要有一张写好的符,配上咒语才能奇效。这个燃烧过的痕迹,拼凑起来,就是一个'符'。"说着,他沾着杯子里的水在桌面上画起符来,果然是照片上的缩影。
  凃战阳咬着大红苹果,好奇地问:"这玩意干嘛用的?"
  "这是一种黑巫术,用来召唤邪灵。"
  蹲墙根的小战士眨眨眼,愣头愣脑问了句:招啥邪灵?
  "冤鬼"说完,黑楚文一笑,唇红齿白,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战士哭喊着:"班长,咱是当兵的,不是打鬼的。"
  凃战阳冲过去照着小战士的脑袋给了一拳,在人家眼泪汪汪的时候,他兴奋的眼冒金光,还说:"笨蛋,有超越人类级别的对手等着,这种事你就不兴奋?"
  "不,完全不兴奋!班长,那东西跟咱们不是一路的,你就是给我原子弹也弄不死它,真要撞上了,我顶多说句'佛祖保佑',班长,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念叨念叨?"
  "嘿嘿,不好意思,老子从来没求过哪路神仙保佑。"
  这时,祁宏突然说道:"我要上山看看。"

  黑 家 32

  这时,祁宏突然说道:"我要上山看看。"
  黑楚文察觉到,祁宏肯定是想到了什么,问:"看什么?"
  走到窗前,看着远处蒙蒙大山,祁宏语气凝重地说:"先是罔象出现在都市里袭击活人,然后我们发现地下洞穴,接着,就是找到里面的一张招待卡。现在是没有记录过的山火变成了招邪灵的符咒。我怀疑,从一开始,就有人在一步一步引着我们到这里来。所以,我想查清楚那场山火发生的时间。"
  言罢,祁宏看了眼凃战阳,对方耸耸肩,道:"这我可不知道,时间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细看。"
  "祁宏,这事交给凃班长去办,你不要去了。"
  "不。我必须亲自过去看看,我不是信不着凃班长。只是,有些事必须眼前所见才安心。"
  凃战阳没吭声,黑楚文只好放弃后面的打算陪着祁宏一起上山,哪知,祁宏却不同意。
  "你不能跟我去。如果这个符已经起效,冤鬼很可能已经出来了。你必须向凃班长他们交代清楚,万一遇到冤鬼的时候怎么办?还有,这个旅馆不干净,你还要仔细排查一下,看看是否还隐藏着其他问题。别跟我瞪眼睛,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我们已经落在了敌人的身后,现在必须分秒必争,我们分开行动会比较快。"
  黑楚文以沉默反对祁宏的决定,他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冒险。这时,凃战阳说道:"我让兄弟们跟着他。"
  "那也不行!你们都是普通人,遇到什么情况无法处理。就算是祁宏的血有点灵力也是没用的,要么我陪你一起去,要么,等我调查完旅馆我们一起去。"
  一旁的小战士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自家班长,凃战阳的态度非常明确,他要保持中立。
  祁宏不耐烦地叹了一口气,走到黑楚文面前说:"刚才是谁说要一起并肩作战的?"
  "这是两码事。"
  眼睛瞪着眼睛,两个人谁都不肯让步。最后,祁宏放弃了说服黑楚文,不过,他不肯放弃单独上山的计划。
  "我记得你可以从手心里放出火来,远程操作也行吗?"祁宏问道。
  "行是行,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你给我一点你的灵火,加上我自己的血,应该能够起到更好的效果。我保证在两个小时内回来,不管能不能查到什么,两个小时内我肯定回来。"
  沉默过后,黑楚文的回答是——不行!
  "你不要太固执了!"祁宏开始生气。
  "是你太心急了。"
  祁宏真想狠狠揍一拳面前这个家伙,刚才还觉得他魅力十足,怎么一转眼就让人恨的牙根直痒痒?难道他不明白事件本身就是有极大风险的?想要毫发无伤的战胜敌人,这样的想法也太天真了。胜负就是在分秒之间的对决,畏首畏尾只会失去先机沦为输家。
  "听着黑楚文,你们所谓的灵力也好,凃班长他们所谓的最强战士也好,到了战场上能够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是智慧!我明敌暗的状态下不抓住时机,我们就真的输了。你也不是笨蛋,想想吧,那个什么召唤邪灵的阵法已经被启动了,就是说,我们不止是落在敌人的后面,甚至有可能被敌人玩弄在手掌心里,我问问你,你是要坐以待毙还是抓住机会反击?"
  "你怎么就确定山上有线索?没意义的事不要去做。"
  "你这是自欺欺人!"
  "你才是热血过头了。"
  祁宏一把抓住黑楚文的衣领,深深地锁着眉头,说:"为什么到了这里以后你就不敢行动了?因为你也摸不清敌人的套路。为什么拼命阻止我上山?因为你也料到山上会留下线索。说着要与我并肩作战的时候还捆住我的手脚,这种家伙我不需要!"
  凃战阳正打算上前劝劝,没想到被黑楚文突然变化的眼睛震住,他看着黑楚文的眼睛由黑变红,像是两团火焰在燃烧一样。
  然而,祁宏却没有怕,也没有退缩。他的视线笔直地看着黑楚文,坚定地说:"老实在旅馆等着,我两个小时内就回来。"随后,他推开了黑楚文,转身就要走。哪知,被一种强大的力量推到了墙面上。
  "黑楚文!"祁宏喊了一声。
  黑楚文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他慢慢收回来,斜着眼睛看了看祁宏,告诉他:"不知道什么是'失去'的人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的。我发过誓,不能再失去你,你怨我也好,看不起我也好,这都无所谓。我只是知道,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突然间泄了一肚子的火气和勇气,祁宏诧异地看着黑楚文冷冰冰的表情,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悲痛。撕裂灵魂般的痛楚,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眼前这个男人,究竟承受了多少这样的痛苦?究竟承受了多久这样的痛苦?
  "你,你说不能再失去是什么意思?"祁宏问道。
  "很简单,我曾经失去过。所以,你没有权利说'不'。明白吗?"
  凃战阳等着继续看祁宏如何发飙,没成想,被定在墙上的祁宏沉默了一会,说:"明白了。"
  "这么说,祁宏不上山了?"凃战阳这小子还在煽风点火。
  祁宏把头扭到一边,自嘲似地笑笑:"关键时刻,我总觉得亏欠了他点什么。"
  黑楚文眼中的火消失了,有些心疼地收回了灵力。看着祁宏站在了地面上,准备走过去哄哄这个终于肯听话的人。
  倏然间,从墙面喷发出一股邪恶的力量,把祁宏死死缠住。黑楚文和祁宏下意识地朝对方伸出手。
  "祁宏!"黑楚文扑到墙上,但为时已晚。
  身子好像被压扁了,祁宏躺在地上疼得直咧嘴。突然,身边有人拉了他一把,他这才看清楚是凃战阳身边的那个小战士。
  "怎么回事?"祁宏忍着痛坐起来。
  "不知道,突然间眼前一黑,睁开眼睛就在山上了。"
  "你说我们在山上?"这时候,祁宏才发觉,他不止是在山上,还坐在燃烧过的灰烬上面。
  刚才那种力量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杀了自己,反而扔到这里来了?这是随便扔下来的,还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为什么凃班长的小战士也跟着被扔过来了?
  不管怎么样,眼下已经是这种局面了,黑楚文那边也不回坐以待毙的,肯定会想办法来找自己。
  "兄弟,你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凃班长。"
  小战士拿出随身携带的通讯器鼓捣了几分钟,说道:"不行,班长联系不上。不过,我联系上其他的人了,他们都在这附近。"
  奇怪,敌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凃班长的人和自己弄出来?难道是为了孤立黑楚文?那样的话也该把凃班长弄出来才对。又或者说,敌人的目标是自己?但是,为什么不下杀手?刚才被卷走的时候,就是杀掉自己最好的机会。不明白,完全不明白敌人的用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叫什么名字?"祁宏问小战士说。
  "叫我绰号就可以了,真名忒难听。"
  "绰号?"
  小战士打了一个立正,严肃地报告:"绰号鬼见愁,21岁,未婚,最大的爱好是在班长面前装孙子,从现在开始,我会尽力保护你的安全。"
  …… …… …… ……
  在祁宏无语的时候,鬼见愁指着地面:"这就是发生或山火的地方。"说着,鬼见愁打开战术灯,让祁宏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
  这不是普通火灾的痕迹,燃烧的边缘部分非常有规则,好像这火是富有生命的。祁宏随手抓了一把黑灰旁边的草,发现根部非常湿润,证明这草没有枯死,也就是说,这火灾发生的时候不长,顶多也就是三四天前的事。
  严军长是两天前找到了黑楚文,时间上来看,这场火灾刚刚发生,严军长就有了动静。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之后,祁宏又开始查看周围的一些树木,他发现,尽管地面被烧的很厉害,但是周围的一部分树木和小草却很干净,这现象太奇怪了。祁宏拿过战术灯,开始挨个的查看树木,很快,他就发现有几棵树在根部出现了被烧的痕迹。他站在树前放眼看去,喃喃自语地说:"放火的人站在南面,面对正北,也就是旅馆的方向。当时的风向是自南向北,风速大概不快,还下着小雨。"
  鬼见愁傻眼了,问他:"你,你咋知道的?"
  祁宏把手里的草塞给他,说:"根部还是湿的,上面却被烧焦了。如果不是下过雨,这些小草早就枯死了。雨水滋润了大地,渗透进土地里,才会造成根部异常湿润的现象。你可以看看这棵树和前面那棵树的树梢,朝南的枝叶大半部被烧,这说明,火是从南烧到北。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查查,最近哪天下过雨?"
  鬼见愁没耽搁,抄起通讯器材把祁宏的要求传达给自己的战友,没用五分钟的时间,他对祁宏说:"三天前的傍晚,这里下过一场中雨,今天凌晨一点多下过一场小雨。"
  祁宏开始盘算起来,一旁的鬼见愁突然接到战友的联络,招呼了一声祁宏,说道:"我们班副那边又新的发现,怎么办?是过去看看,还是等黑楚文过来?"
  "你觉得呢?"
  "我是想过去看看。"
  "不害怕吗?"
  鬼见愁嘿嘿一笑,有点害羞地说:"装孙子,只在班长面前就足够了。虽然敌人不是善类,我们这些职业杀人机器也不白给。看你刚才跟黑楚文斗嘴那架势,也不甘心只在这里等救援吧?"
  祁宏竖起大拇指,说道:"你带路吧。"

  黑 家 33

  跟着鬼见愁跑了能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见到了另外一名士兵。在祁宏看来,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兵应该是狙击手,从他肩上背着的枪就能看出来。也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狙击手指着一棵大树的树根说:"下面翻出来的。"
  祁宏接过战术灯照着脚下的路走过去,看了看树根下面,过了好半天,他还是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回了头,问狙击手:"你觉得这是什么?"
  "人的心脏。应该有两个人在24小时之内被杀,尸体也许被分割抛掷不同的地方。"
  鬼见愁皱吧着脸苦哈哈地说:"多可惜啊,就这么没命了。看样子死的时间不长啊,这心脏还没变色呢。"说着,他竟然拿起了一颗心脏看起来了。
  祁宏本想告诫他不要破坏现场,哪知,竟发现鬼见愁老兄一脸的诧异。扭过头,非常天真地问:"那个啥,问个事行不?"
  "什么?"
  "你说,人的心脏被挖出来了,多久时间才能冷却?"
  "多说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吧。"
  "那为啥我手里这个还是热乎的?"
  "什么?"
  "不信你摸摸。"
  祁宏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接过那颗心脏,鲜红的肉块入了手,祁宏的脸就变得惨白惨白的。这心脏何止是有温度,根本还在跳动着!
  狙击手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从祁宏手里抢过心脏,左看看右看看,还掂量了几下,把祁宏刚涌上来的那点恐惧感彻底赶跑,他忍不住问道:"你,你都不害怕吗?"
  "怕什么?"
  "心脏,它还是活着的!"
  "一颗心脏而已,又不是炸弹,我怕什么?"
  鬼见愁唯恐天下不乱,凑过去笑嘻嘻地说:"咱俩把这玩意带回去扔小维被窝里,你说他能哭不?"
  囧了,祁宏彻底囧了。凃战阳手下的兵都这么不正常吗?
  狙击手同志白了一眼鬼见愁,道:"先找到心脏的主人吧,我想看看,没了心脏的人是什么样?"
  "那从山下的村子开始找吧。"
  听了鬼见愁的建议,祁宏立刻表示反对:"不,不是村子里的人。"
  "为什么?"
  "这里发生过异常的山火,从卫星照片来看,面积至少覆盖了大山的一半,这种规模的山火会半点记录没有,而那个纵火的人不可能费事去篡改消防局和有关部门的记录。所以,可能性只有一个,没人发现这场山火和留下的那些痕迹,就是说,至少没有村民上山。而我,恰好知道在下午是谁上了山。"
  狙击手看着祁宏,紧跟着他的话音问道:"你想说什么?"
  "山火真正的面目是一种召唤邪灵的咒符,以你们超越常人的接受能力应该可以相信这个事实。那么,我来做一个推测。这里下过两场雨,三天前那场雨就是发生山火的时候,因为今天凌晨的小雨不可能把土地浸透,那点降雨量更不可能让燃烧点附近的树木小草的根部还保持湿润。我们假设山火发生在三天前,邪灵很可能已经被召唤出来,而这两颗心脏的主人就极有可能是被邪灵所杀。邪灵杀了人,占用了这两个人的身体,混在人群中。问题是,有人费力布下这么庞大的阵法引出邪灵,难道只是为了占有两个人的身体这么简单?我们面前的不过是头菜而已,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呢!"
  两个兵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狙击手使用通话器说了什么,很快从不同的方向出现了三个人。祁宏突然想到,算上凃战阳,这根本就是一个六人组的小型作战部队!
  狙击手上前一步,说:"我是副班长,你可以叫我班副。鬼见愁已经跟我说过在旅馆发生的事,现在班长不在,由我来指挥。"
  祁宏皱皱眉头,怎么看这家伙都有点谋权篡位的意思,不过,这是凃战阳的家事,他犯不上多想。只希望这些当兵的不要帮倒忙就行。
  不知道祁宏在心里贬低了自己的存在价值,班副依旧是很谨慎的样子,说:"首先,我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想回旅馆的话,我们会送你回去。"
  面对五个特种兵他也不想说什么客套话,开口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马上回旅馆去。如果我的推测是真的,在旅馆里就有两个冤鬼等着我们。"
  五个人一点头,保护着祁宏开始下山。
  没走出多远,班副突然停了下来,仅仅是三五秒钟的时间,祁宏身边的五个人就像闪电一般朝着不同的方向——开火!
  祁宏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鬼见愁抓着甩到了身后,其余的四个人以最快的速度靠拢,将祁宏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祁宏急问道。
  其中一个战士换弹夹的时间快得令祁宏咋舌,与此同时,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数不清的幽绿色的光束带着沼气朝他们袭来,冒着火舌的枪口,快而不乱的移动,让祁宏在震惊中难以分辨出那些是人类那些是异类。
  强劲的火力虽然能阻止那些光束几十秒,但无法防御沼气。战士们的装备里带有便携式防毒面具,班副把自己的给了祁宏。
  "你怎么办?"祁宏问道。
  "我还能坚持一会。"班副趁着沼气还没有包围他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尽管这五个人的确很可靠,但是祁宏明白,他们的攻击方式始终起不到有效的作用,因此,他丝毫不犹豫地就抽出鬼见愁腰上的格斗军刀狠狠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班副没有制止或者是询问祁宏为什么要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抹上一把血,因为他发觉,那些光束似乎很忌惮祁宏的血,进攻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那些沼气也随着它们变得迟缓了。班副抓住时机,低喝一声:"老五你跟孙子带祁宏走。"
  "你才是孙子呢!"鬼见愁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利落干净,抓着祁宏撤出了保护圈。
  "不行,这时候我们不能分开行动,一起下山!"祁宏的话音刚落,就发现拉着自己的鬼见愁一动不动,祁宏意识到了危机,用力地推了一把班副,大吼道:"你们快跑"!
  班副看不明白战友因为什么变成了木头人,本能反应让他抓着身边的一个战友跳跃而起,这一步竟跳出去数米之远,脚尖点地身子扭转180度,在整个人腾空的状态下,朝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发射燃烧弹,猛然间,树林被火笼罩。烈火遇到沼气,其结果就是爆炸。
  班副只能带走两个人,祁宏和鬼见愁被光束包围着无法逃脱。祁宏抓着鬼见愁被气浪冲出去的那一刻,大声叫喊着:"快跑,去找黑楚文!"班副也是参加过罔象战的人,他深知自己再怎么厉害也斗不够这些邪灵,咬咬牙,低吼一句:"撤退"。
  邪灵似乎对班副那些人没有兴趣,它们的目的很明显就是祁宏,因此,没有一个个光束追赶过去。也就是说,班副等人有机会去找援兵了。
  此时,祁宏发现被困住的鬼见愁身上已经缠绕了几个光束,它们都朝着他的心脏而去,祁宏猛地想到那两颗鲜活的心脏,他可不想看见三颗,飞快地用格斗军刀划开鬼见愁的衣服,随后,他不顾那些光束朝他逼近的危险,将自己的血涂抹在心脏上。转回身,看着半空中把自己团团围住的光束一点一点曾加扩大,深吸一口气,喝道:"想要我们的身体,可不是容易的事。"
  光束惧怕着祁宏的血,只是围着他而不做攻击。正在祁宏担心自己流血过多昏倒的时候,有一大半的光束开始融合着渐渐落在了地面上,扭曲、变形、幻化着人类的线条模样。祁宏浑身冒着冷汗打着哆嗦,心里拼命地呐喊着黑楚文的名字。直到,他面前的那团光束终于成了一个'人'他的心倏然收紧,疼痛难忍。
  那个'人'慢慢朝着他伸出手,轻声唤道:"敬棠……"
  祁宏瞪着眼睛,从灵魂深处开始的撕裂般的痛,击垮了他的坚强和镇定,失去血色的嘴唇哆哆嗦嗦着,毫不自知地叫了声:"爸……"
  "你长大了,真像你妈妈。"
  妈妈?自由丧母的祁宏在这个称呼面前恢复了些理智,顿时,汗流浃背。为什么,早已死去的父亲会出现?为什么自己已经抛弃的名字再度被呼唤?这个世界上,不,这个国家里,知道自己曾经叫'敬棠'的人都已经死了!那,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我就是你父亲。"
  "我生日是哪天?"
  "六月二十九号。"
  "妈妈过世几年了?"
  "二十年。"
  "你,你,你死于哪一天?"
  "七月六号。"
  "被谁杀的?谁杀了你?"祁宏像疯子一样吼叫着,他已经忘了自己命悬一线,也忘了山下的旅馆里有人为他心急如焚,他只想知道是谁杀了父亲!
  "敬棠,我时间不多,你要仔细听好,等一会,我会解开这个军人身上的禁制。你们可以从后山离开,千万不要再回旅馆了。"
  "不行,我还有朋友在那里。"
  "敬棠!匹夫之勇不可为!"说着,父亲的亡灵开始露出很痛苦的样子,身体也开始扭曲起来。他像是在气喘吁吁的样子说:"没时间了,答应我马上离开。"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你把我弄到这里的吗?你怎么会出现的?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明明死在……"
  "敬棠!不要再婆婆妈妈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我只是突然就看见你们,我不能让你死在这里。快走,听我的话,快走!"
  祁宏满脸都是泪水,这一点他毫不自知。他看着父亲痛苦的表情和越来越透明的身体,思维越发的混乱。伸出手,朝着父亲疾走几步,问:"爸,你,你跟我走吧,我,我有朋友可以让你暂时保持这个样子,我想跟你多说说话,我……"
  "傻孩子,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跟你走。别死在这里,答应我马上离开。"
  祁宏把嘴唇都要出了血,看着父亲痛苦的没样,最终,还是点了头。
  父亲的亡灵颤抖着伸出手,把缠绕着鬼见愁的那些光束全部都吸了过去,鬼见愁马上恢复了神智。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他手里的枪已经要开火了。
  "别动!"祁宏大声喊道。
  "快走,敬棠。顺着后山的小路,越快越好。"
  祁宏忍着眼睛里的泪水,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他把外衣脱下来裹住了双手,
  哽咽地说:"爸,我,我想再,再抱抱你。"
  "没时间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时候,祁宏已经飞扑过去,张开了双臂将父亲的亡灵抱在怀里。
  "不可思议,你有实体。"祁宏抱着父亲,隐忍着悲痛。
  "傻孩子,我说过了,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爸,对不起。"
  父亲的手臂绕在祁宏的背上,像是在轻轻拍打着,耳边,还有儿子恋恋不舍的话语:"爸,真的很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不是我的错。因为,因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话音未落地,祁宏手上的衣服落地,满血的手和被染红的格斗军刀已经刺入了父亲的体内!

  黑 家 34

  一声哀号足够划破天空,父亲在祁宏的怀里拼命挣扎,祁宏的手一次又一次握着刀刺中父亲。终于,怀里的父亲不再动了,一半的身子变成了黑色的烟雾缭绕不散,另一半身子是成了透明的薄膜,仅剩下的一只眼睛满是怨毒地看着祁宏,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祁宏最后一刀刺进了嘴里,一股腐烂的气味散去,"父亲"消失了。
  目睹了一切的鬼见愁眨眨眼睛,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你老爸?"
  "你会认错自己的父亲吗?"祁宏这样回答道。言罢,他看着脚下一缕正在消失的残魂,低声说道:"身为统领就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才能上阵,狗杂碎,你出来的太早了。"
  一旁的鬼见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总算没事了。"
  祁宏没有松懈,说:"不,还没完。我能感觉到还有什么东西在周围,我们必须马上赶回旅馆。"
  话音刚落,踏踏的脚步声从侧面传来,与此同时,周围的那些怨灵逃似地向四面八方散去。祁宏和鬼见愁瞬时间又绷紧了神经。祁宏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缓步走来,他的脚下有影子,看上去不像是怨灵。不是怨灵,他的血就没用处了,真是糟糕。这时,祁宏听见他低喝了一声:"缚",一道亮丽的蓝色捆住了鬼见愁的身体,让他栽倒在地。男人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注射器不知道把什么东西推入了鬼见愁的体内,职业杀人机器的军人就这样闭上了眼睛。
  祁宏一动没动,他知道,就算自己动了也没用。他只能放眼看去,男人站在阴影里隐去了他的脸,从身材来看年纪应该不大,祁宏将军刀藏在袖子里,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向前迈了一步,微弱的月光下是一张冷峻的脸。
  看见了男人的脸,祁宏丝毫没有惊讶,问道:"你,你是……"
  此时此刻。
  "喂,这是什么鬼地方?"凃战阳蹲在地上,手指头戳了戳像棉花糖一样的墙面,把问题甩给身后的黑楚文。
  丢了祁宏的黑楚文看上去仍旧是懒散的状态,他不像凃战阳那样贸贸然就去碰触不知名的东西,他站在这个白色空间里,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冷静。说道:"很像刚刚蒸出来的馒头。"
  "你是说,我们在馒头里?我觉得更像是棉花糖,掺了酒精的棉花糖。"
  "酒精?"
  凃战阳真是没心没肺。从祁宏消失的下一秒开始,他和黑楚文突然被一股漩涡似的力量卷入了这个古怪的地方。视线所及的都是纯白色的不明物质,触觉也是软绵绵的,他和黑楚文费了点事才掌握了保持平衡的窍门。接下来,凃战阳就对这个空间的物质结构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躺在软绵绵的地面上,看上去神经大条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歪着头看着貌似镇定的黑楚文,说:"你没闻到一股酒味吗?而且还是洋酒。"
  洋酒?黑楚文脑子里恍惚了一下。随即,他伸出手试探着摸了摸,手指用力竟然揪了一块墙面下来。
  "这样也行?"凃战阳哭笑不得看着黑楚文把手指间的"墙面块"放在鼻子下面闻闻,用舌尖舔舔。也学着他那样揪下一块闻了闻。摇摇头:"啊,好大的酒味。我说黑家小三啊,从刚才你就一直在尝试离开这里,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也没用。我的小型炸弹和火焰喷射器也没用,说实话啊,我还真有点担心那些混小子们。你就不担心祁宏?"
  听了凃战阳的话,黑楚文的眉间被一股阴云笼罩。随手把墙壁块扔掉,发现它们立刻就融在了一起,
  坐在地上的凃战阳玩起了类似蹦蹦床的游戏,煽风点火:"哎呀,也不知道祁宏怎么样了。
  是啊,敌人故意把他们分开,以祁宏的能力来说太危险了。必须尽快找到他,现在绝对不是计较方法的时候。想罢,黑楚文露出笑脸,问凃战阳说:"你酒品怎么样?"
  "你知道的,我们受过训练,不知道什么是醉。"
  "那就好办了。"
  看着黑楚文纯良的笑脸,凃战阳打了一个冷颤。
  山林的风越来越大,祁宏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迟迟不肯说话。而男人却说:"你的直觉很准确。"
  "直觉?开什么玩笑,你们的脸至少有五成相似,我再傻也该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叫黑楚风。说吧,黑楚文在哪里?"
  祁宏一愣,心想:黑楚风不就是因为古木失踪而最有嫌疑的人吗,他出现在这里,看来所有的事真的与他有关。但是,他问黑楚文在哪里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把自己弄到这里来的不是他?再者说,黑楚文那家伙不就在旅馆里吗,以他们黑家人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
  在祁宏思索的时候黑楚风一直冷着脸,看上去是一个极为严谨的人。他似乎非常不满祁宏的犹豫,伸出手指着祁宏,低喝:"律"!
  嗯!祁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里的骨头要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挤碎了,受到压迫的内脏无法承受,反出血来,从口中狂喷而出。
  黑楚风的脚步缓而不断地走到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一双本该是俊美的眼睛流露出杀意,似罗刹附体,冰冷刺骨的声音不夹带一丝情绪色彩,说着:"黑楚文在哪里?"
  "自,自己去找。"
  黑楚风的手压低一寸,祁宏的痛苦多加一分。
  "说,黑楚文在哪里?"
  "旅馆。"
  "我找过了,没有他。你离开旅馆以后他也跟着离开,他去哪里了?"
  祁宏强压下喉头的一口血,扯动了一下嘴角,吃力地说:"你,你不是有,有办法看我的脑子吗?为,为什么不,不自己看?"
  黑楚风的表情丝毫未变,但是他的手又朝着祁宏压低一些,受不住体内骨肉的疼痛,祁宏叫喊着趴在了地上,黑楚风的脚用力地踩着祁宏的背:"最后一次机会,黑楚文在哪里?"
  几乎要昏厥的祁宏想着,这个男人可能是没有感情的,他冷血的程度堪比最毒的蛇,被这样的敌人咬上一口自己怕是没有活命的机会了吧。听他的话,黑楚文也离开了旅馆,那一定是来找自己了。不知道能不能拖延时间等到他。看黑楚风的样子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弄不好,这次就真的交代了。可惜啊,看不到黑楚文为自己报仇的样子了。
  就像祁宏所想的那样,黑楚风脚上用力,手中已经有了一把亮蓝色的灵力刀刃,冰冷的触觉抵在祁宏的脖子上,说道:"看来,我只能在你脑子里自己找答案了。提醒你,被我窥探过以后,你会变成植物人。"
  "别客气,想看什么,自己,自己来吧。"
  蓝色的刃刺入一寸,祁宏感觉到整个脑袋开始发涨,眼珠子要被什么东西挤出来似的。不止如此,好像还有一条黏糊糊的虫子在脑子里钻来钻去,恶心至极。祁宏意识到自己会失去意识,这仅剩的一点清醒时间,他想到了死。
  啊,自己是要死了,就这么死了。不知道黑楚文知道自己死讯的那一刻会是什么反应,真想看看啊。那家伙,对自己到底有多深的感情呢?自己又对他喜欢到了什么程度?不,不是喜欢,这种感情应该是爱了吧,临死之前想的都是他,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可恶啊,自己还有很多事没做呢。一年前失去的记忆没找回来,杀父仇人也没找到,云海还没成为黑道教父,三义会还有内奸。不对,觉得不甘的舍不下的不是这些事,完全不是。这样贪恋生命不想死去的原因,其实,其实很简单,只是想跟黑楚文好好的爱一场,想再看一次他的笑脸,狡猾的、温柔的、懒散的、各种笑脸,也想再一次伏在他背上听他唱歌,再一次窝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
  原来,爱就是这么简单又平淡的事。
  真是不甘心,明白爱上他的时候,却已经没了机会。早知道这样,应该痛痛快快跟他做一次爱,就这么死在这里真是不值得。那么,要求饶吗?还是作为人质保住性命,等他来营救?
  想到这里,祁宏嘲笑了自己一番。自己怎么会懦弱到哀求对手发善心,打从踏上黑道那一天起不就做好了随时横尸街头的心理准备了吗,只不过心里有了所爱的人就变得贪生怕死了?笑话,他祁宏活着是条汉子,死了也是条汉子,向敌人卑躬屈膝的求饶,就算他变成白痴也做不到!
  所以,黑楚文,对不起,我又一次让你失去了我。如果,如果我的意念可以穿透所有的物质传达给你,我会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