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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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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升飞错界》作者:thaty

沈廉修真一千三百四十七年,总算撑过天劫,得仙界上仙接引可入天界。不过,临飞升前,接引上仙闻异样暂离,临走告之沈廉仙门开启,他自行入内便可,不用等待。但却没告诉沈廉有时候开的并非是仙门……

所以,本文讲述的就是一个修真了一千多年,可最后一步飞升却飞错了的地方的倒霉神仙的故事。不过,或许这对他来说,正好是歪打正着?


本文1vs1,主角攻,有生子(种出来的娃)。。。筒子们慎入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魔法时刻 穿越时空 西方罗曼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廉 ┃ 配角: ┃ 其它:

  飞升飞错界
  作者:thaty

  序章

  一身青灰道袍的沈廉悬空站立于黑暗的宇宙之中,眯眼看着一个方向不动,那里是地球,也是他的家乡,他一千多年前元婴期时便必须离开的下级修真星。如今不过前两日匆匆一瞥,却便要永别了。修真到了沈廉这个地步,他已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有些淡淡的依恋和失落而已……
  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的波动,沈廉转身,只见虚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能量通道,通道有着巨大的吸力,离得近的一些宇宙尘埃也被吸了进去,不过站在通道正前方看似毫无凭依的沈廉,却是连发丝也未飘起一根。
  那接引仙人临走前给了沈廉一个玉简,那里边放的便是仙门的具体摸样。沈廉也是用神识看过这才知道,原来"仙门"其实是件仙器,集合五名上仙之力可开通仙界到这一界的通道,而并非是门。
  沈廉最后看了一眼熟悉的宇宙,除非今后他也成为了这一界的接引仙人,否则他是没有机会再回来这里了。
  摇摇头,沈廉放松了对吸力的抵抗投身入了通道中,可谁知刚进了没多久,一条银色丝线便缠住了他的脚踝,沈廉一愣,还未及反应,他进来的那处通道的入口便已闭合,只余半截丝绦,从丝绦上传来了迟来的讯息——
  错了!

  第一章:捡到一个国王

  茫然……
  这是沈廉现在唯一的感觉,他还是婴儿时就被师父捡到,可以说还未入世便已出世,从来就只知道修真。且他生性不喜热闹,师兄弟们年纪渐长都出山历练,他却偏爱窝在门派中炼丹炼器种药养兽。就算被师父强赶出去,也只是溜达到人迹罕至处采药捉妖,用他最后一次回家乡地球时学的新词汇形容,他就是一个宅修真。
  不过他能一直宅着,也是因为门派中彪悍的师兄师姐众多,打架出头都轮不到他,他只要安安稳稳的宅他自己,偶尔递个灵药递个法宝当后勤就好了。换句话说,沈廉除了在渡天劫的时候遇上点麻烦,本质上就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温室里的花朵。
  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既定的道路超出了想象,可想而知他除了茫然也只能茫然了。
  就在沈廉茫然无措的时候,在他左前方的悬崖上,有"东西"掉了下来。不用抬头,沈廉就知道那是个活物,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修真者也有锄强扶弱一说。手指轻点,那活物下落的速度缓缓减慢,最后便如落叶一般飘飘悠悠的落在了地面上——
  这是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古怪服装,脸上戴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这是一个将整个身体完全包裹住,不漏一丝皮肤的人。不知道这是这里的习俗,还是只有这个人才这样?
  这人的身上充满了疫戾之气,他是一个重病之人。略微沉吟,沈廉将手隔着面具贴在了这个人的额头上,以便能够更加容易的在不伤害这个人灵魂的同时观看他的记忆。探看他人的记忆虽并非正道所喜,但也是事急从权了。
  他刚刚探究过这个世界,发现这里并非像他的来处一样,在空阔的宇宙中悬浮着无数的星球,这里的天空并不是星球外围的大气层,而更像是阻隔两个世界的帷幕,他甚至险些被另外一些强大的生命察觉。这里的大地虽然是也是圆形,但显然这个巨大球体的面积要比沈廉曾经见到过的任何一个星球都要巨大得多!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想找到回家甚至是前往仙界的路,显然需要漫长的岁月,甚至很可能是又一个一千五百年。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要了解这个世界。
  ××××
  蒙恩·利亚斯一出生就是黑水晶王国的王储,这样的他他本该是一个天之骄子,可八岁时的一次毫无预兆的昏迷,蒙恩被医生诊断患上了"精灵的诅咒"。五千年这块大陆上的精灵被人类联合兽人灭绝,世界树枯萎,元素之泉干涸,唯一能够治疗这种疾病的药物再也无法制造,原本由死灵法师研究出的疫病成为了不治之症,仅有的少量的药物在五千年间也被消耗一空,到了如今即使是一国的王储也只能等待死亡!
  蒙恩的病开始一天比一天严重,一开始只是皮肤上出现小红疹,之后红疹的面积开始扩大,紧接着便是出现红疹的部位出现水泡,并逐渐溃烂。
  为了不传染他人,也为了不然别人看见自己的摸样吓到,蒙恩从那天起开始戴面具,并穿着特质的密不透风的衣服,不论春夏秋冬,日日如此。
  不过疾病并未让他放弃,他仍旧努力的学习一个王储该学的东西,除了身体原因他无法学习魔法与武技之外,无论在任何方面他都是一个合格的王储。
  在他十五岁时,灾难再次降临了,他的父亲死在了战场上,失去君主的军队在战场上崩溃,敌国的军队长驱直入,绝症缠身的十五岁的少年在国家最艰难的时候登上了王位,谁都以为等待着他的是无法避免的悲剧,可是少年国王凭着残兵败将守住了都城,并在长久对峙之后,与敌国的国王签订了和平条约。
  但那只是开始,蒙恩·利亚斯,这个每一天都在向死亡迈进的国王,却在今后的十二年里一点一点让曾经已露颓势的王国焕发了活力!一直到今天,二十七岁的年轻国王在前往边境城市与邻国签订合约的路上,被亲生弟弟手中的宝剑驱赶向了悬崖……
  沈廉拿开了贴在蒙恩额头上的手,他一直平静无波的双眼如今充满了迷惑和好奇。就在刚刚他站在蒙恩本人的角度看到的他完整的人生,他能看到童年时的蒙恩得知自己患病时,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哭泣;能看到青春萌动的少年却因自己的疾病,将爱恋埋葬在深处;能看到成年后的国王人前威严强悍,深夜无人时却因为病痛而蜷缩在华丽而冰冷的床上呻吟。
  沈廉看着这个昏迷的男人,他只有二十七岁,而二十七年对修真者来说可能不过是一次入定所花的时间,修真无岁月,眨眼沧海变。时间,修真者们最不缺少的……可是却有这么一个人,他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虚虚握掌,沈廉的手上多了一个玉瓶,沈廉小心的揭开蒙恩的面具,面具下是一张能让大多数正常人做恶梦的脸孔,不过看着这样一张脸,沈廉却柔柔一笑,将玉瓶贴在了蒙恩的唇边,两滴透明的液体微微浸湿了他的唇。
  沈廉收了玉瓶,并非他吝啬,而是这样的量对蒙恩正好,会慢慢的调理他的脏器驱除病痛,继而由内而外让他恢复健康。当然时间可能会长点,可是以蒙恩患病这么长时间的身体一次性治好他不是不可能却会大伤元气,甚至减损寿元。
  重新将面具盖回蒙恩脸上,沈廉略一沉吟,身上的青灰色法衣瞬间化成了一身简单的麻布衣,样式便是在蒙恩记忆力看到的平民装束,头上束发的天武冠也变成了一根简单的皮绳。等他变化完毕,蒙恩正好苏醒了过来。
  "精灵……天使?还是恶魔?"蒙恩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悬崖上跳了下来,那么现在他已经死亡了吧?不过真没想到,人死亡后灵魂会前往天国或地狱的传说竟然是真的,想想自己双手沾满的鲜血,他的最终的归处只能是地狱……
  "真遗憾,你还活着,天使和恶魔你都没法见到了。"

  第二章:诡异VS可爱

  原本救了蒙恩,沈廉就可以走开,可不得不说其实修真者也是一种很无聊的生物,要不然这世上就不会有酒仙、食神了,正是因为他们的岁月无限,所以在修真之余,大多数修真者也都会有那么一两样嗜好,不为别的只是打发无聊而已。
  而一旦碰上了让他们感兴趣的东西,修真者便会紧紧缠上去,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有智慧文明存在的星球上都有神仙助人、恶鬼害人的传说,其实很可能善恶两面都是修真者,只是让他们感兴趣的角度不同。
  如今蒙恩就是让沈廉感兴趣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特别的感情,但他对这个世界来说到底是神还是魔,那就要看他和蒙恩的"进展"了……
  蒙恩闭了闭眼睛,这能让他尽快从头疼和晕眩中恢复过来,也有助于他尽快回忆起在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很确定自己确实是从悬崖上跳下来了。不过现在他不但没有脑浆迸裂,甚至手脚完好,总体来说就是除了"精灵的诅咒",他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很感谢您救了我。"不需要任何其他的佐证,很明显这个唯一守在自己身边的人类,就是帮助了他的人,蒙恩挣扎着站了起来,向沈廉行了一礼。
  "我只是顺手。"沈廉点点头,乌黑的眼睛仍旧直勾勾的盯着蒙恩,这举动很失礼,他的话更失礼,可是现在的沈廉显然不知道什么叫掩饰。
  虽然被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不过蒙恩能看得出来,这个救了他的古怪的年轻人完全是出于单纯的好奇才盯着自己不放,就像纯真的孩子盯着新奇的玩具。虽然这眼神有点奇怪,不过对现在的蒙恩来说只要知道他没有恶意便可以,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深究这些末节了。
  深吸一口气,蒙恩有些干涩的说:"我知道继续进一步要求什么实在是太过失礼,可是我现在非常需要您的帮助……"
  "可以。"
  "……"蒙恩这是第一次近乎哀求的向一个人寻求帮助,而且这还是一个陌生人,但这也是一个唯一能给他帮助的人。可做了诸多心理准备,硬着头皮想了无数词汇的年轻国王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已经答应了,这让他有一种天上掉了馅饼,外加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幸运加无力。虽然从身患绝症开始,蒙恩就已经不再相信幸运会降临在他的身上了……
  "或许您已经知道了,我是黑水晶的国王蒙恩·利亚斯,不过在刚才我已经成为前国王了,您对我的帮助,除了我由衷的感谢之外,很可能得不到任何的报酬。"因为疾病的原因,想要认出他是非常容易的。
  "你好,我是沈,那么然后呢?"沈廉的名字在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特殊,还不如单独一个"沈",倒是和这个世界上无姓的平民所起的名差不多。
  "然后……"蒙恩有瞬间的晕眩,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恢复了清醒,或者可能他现在的身体还在从悬崖上边朝下掉?他晃晃脑袋,重新让意识集中起来,即使现在是在做梦他也必须做他应该做的事情!
  "请您带我前往庞塞城,请尽快。"
  "好,那么,你是要背口袋?新娘子还是树袋熊?"
  蒙恩再次被击晕了,如果没有面具遮掩就能看见他呆愣愣的张着嘴巴合不上:"请问,为什么需要'背口袋'?是什么特殊的口袋吗?这和新娘又有什么关系?还有什么是树袋熊?一种骑|乘的魔兽吗?"
  "这是我师门里的习惯用语,原来外边的人都不知道?"沈廉朝前走了两步,突然一弯腰,蒙恩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抗在了肩膀上,看似瘦弱的人原来有这么大的力气,只是这人的肩膀顶的他胃疼。
  蒙恩正在犹豫是否要挣扎的时候,沈廉却拍了拍他的……正好是臀部的位置,然后很平静的说:"背口袋。"接着,沈廉肩膀一抖,蒙恩感觉自己猛地向上飞了大概有五米,不过因为沈廉用的力量很巧,所以他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等到蒙恩落下来的时候却已经变了一个姿势——就像一个娇弱的女人一样被沈廉打横抱在怀里,这下不用沈廉说,蒙恩自己就出声了:"原来……这就是新娘子?"
  "嗯。"沈廉点头,接着蒙恩被很直接的抛上了半空,欲哭无泪的国王轻轻的落在了沈廉的背上,如瀑的乌黑长发也披散上了他的肩头,粉色的小小耳垂只要蒙恩抬头便能蹭在面具嘴唇的位置,一种说不出所以然的淡然香气萦绕在蒙恩的鼻翼间——多么旖旎啊~可是国王陛下却根本没有心情感受这美妙的感觉!
  "不要动!不要动!我就选树袋熊了!"虽然不知道这最普通的背人怎么会和一头熊有关,不过蒙恩决定少给自己找麻烦。
  "嗯。"沈廉点点头,然后背着蒙恩开始……跑……
  虽然沈廉有无数种方法带着蒙恩去到庞塞城,可是这个世界对沈廉来说并非是安全无害的,这里一样有能够危害到他生命的强大存在。肆无忌惮的动用力量和法宝,很可能引起那些生命的注意,沈廉可不认为这里的强大生命和善无害。通过蒙恩的记忆,沈廉决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风系的魔战士,如今姑且不论伪装是否成功,这个国王的反应可真是好玩~
  在沈廉背上的蒙恩原本以为自己受到的刺激已经到尽头了,可是显然他的估计错误。沈廉背着他,并没有跑向这个小峡谷的入口,而是直接冲向了蒙恩掉下来的那个悬崖,接着猛地一跃,蒙恩听着呼呼的风声,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大概两分钟之后,沈廉跳上了崖顶,当然不是一口气跳上来的,虽然他能,可是那样实在太惊世骇俗了,他是一点一点的踩着崖壁,中间还顺手采了两根灵气萦绕的草药。不过即使如此他也把这位国王吓得够呛,蒙恩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的紧紧的,还有些发抖,这要是平常人八成早就被他勒得晕过去了。
  但这并非是蒙恩胆小,刚才沈廉的行为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都实在刺激大了点,更何况还是一个重病的人,即使蒙恩的心理上并不胆怯,但生理上却实在是无法承受。
  蒙恩的呼吸异常的急促,心脏好像随时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他的头又开始发晕,且一阵阵的恶心外加反胃,其实不只是搂着沈廉的胳膊,他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请……继续……"感觉到沈廉停了下来,蒙恩并没有要求休息,而是催促着沈廉继续前进。
  "嗯。"轻柔的风拂过蒙恩的面具,即使没有接触皮肤,但蒙恩依然能够感觉到风的柔和与温暖,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蒙恩感觉自己好多了,而这次沈廉再跑起来虽然景物依旧在飞快的后撤着,他却已经不会再有疾风凛冽的感觉了……
  "谢谢,沈。"很明显这是沈廉做了什么"手脚",对这个古怪的年轻强者,此时此地的他除了一声谢谢却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
  "哦。"
  "呵呵呵。"这次,对于沈廉的失礼,蒙恩已经不会觉得窘迫和莫名其妙了,在他看来沈廉八成是某个隐士强者的后代,从小远离人群不解世事,这次可能是单身出来历练,然后很凑巧的让他们碰到了一起。
  蒙恩忽然觉得或许他还是幸运的,在这个或许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刻让他碰到了这样一个纯净灵魂……
  心情刚刚有些放松,远处在一片绿色中飘荡的黑白旗帜使得蒙恩再次全神戒备了起来:"沈,很抱歉要让你改变前进的方向了,请到那个飘扬旗帜的地方去,不用去得太近,不要被人发现。"
  那是黑水晶王国车队的旗帜,只是现在降低了一半,那是国家发生国丧才会出现的情况。沈廉看过史书,明白世俗的掌权者为了皇冠会父子相弑,手足相残,那么蒙恩也会如此吗?
  事实上,这个让沈廉觉得特别的人果然不同,他只是远远的看着车队,或者说只是确认了一下车队前进的方向,便请沈廉将他放在地上。
  "沈,到最后我确实只能和你说一声谢谢。"
  "不用我帮忙了?"
  "是的。"
  "为什么?那个是你的车队吧?你说过你是个国王。"
  "我只是前国王,现在那个国家有新的国王了。"
  "新的国王谋害了你,为什么不去报复?"
  "新的国王年轻、健康、充满活力,而且也足够聪明,他比我更加适合戴上王冠。"虽然没想到亲弟弟会对他刀剑相向,所以丝毫也没有防备的便跟着他远离了自己的护卫,但是现在显然他已经控制了局面,且他们前进的方向仍旧是庞塞城,那就说明莱维仍旧准备去议和。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他的贸然出现只会让自己的弟弟背上弑兄的罪名,到时候固然他能够夺回王位,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他是个注定死亡且没有后代的男人,如果自己弟弟因为这污名失去了继承权,那么没有继承人的黑水晶将陷入混乱……
  "我能治好你。"
  "你是精灵?!"
  "不是,但我能治好你。"事实上你只要再过上四五个月就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了。当然,后边一句话沈廉没说。
  "可我一无所有。"蒙恩的眼睛里燃烧着对生命的渴望,可是显然他并不决定夺回王位。
  "为什么?作为一个正常人你也不去争夺王位?"
  "事关国家,所以请原谅,我不能告诉你。"蒙恩一点犹豫也无的摇了头,即使这有可能让他失去生的希望。
  "哦,那你无家可归了?"
  "是的。"
  "正好我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要不要和我一起过日子?"
  "……"蒙恩看着沈廉,可从对方的眼睛里他仍旧只能看到单纯的好奇,没有丝毫怜悯同情或是别有用心的痕迹,"好啊。"
  "那上来吧。"
  "咱们去哪?"
  "我也不知道。"
  "我的病……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出现。"
  "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住着,不过什么地方人少?"
  "魔兽密集的森林、沼泽、峡谷之类的地方吧?"
  "哦,那就跟着魔兽走吧。"
  "很危险……"
  "没关系,我保护你。"
  "……"前国王蒙恩不知道第多少次无力的捂脸,为什么他们的对话总会变得这么诡异呢?
  沈廉觉得捡到的这个国王不止有趣,还有点可爱~

  第三章:确立关系

  沈廉并没有背着蒙恩一直跑下去,在远离了黑水晶的车队,也渐渐远离了人烟之后,蒙恩就主动要求自己下来走路。沈廉并没有坚持,虽然以蒙恩的身体状况,他步行的速度绝对无法和沈廉奔跑的速度相比较,但他们并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赶路的需要,无论速度是快是慢,对沈廉来说都没有关系。
  蒙恩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从站的地方向任何一个方向看去都只能看见高大的乔木,这样的树木如果只有几棵,那么在炎炎的夏日里是人类的福音,可当它们连成一片时却是灾难了。遮天蔽日的树冠不会漏过那么一丝阳光,同样也阻挡了空气的流动,这个密林中闷热而潮湿
  ,他们而脚下的地面则覆盖着不知多少岁月累积的厚厚的落叶,这让脚下并不会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而是软软的,并且不时又腐烂的黑水溢出。
  不知名的小虫子在枯叶里乱跑,黑暗的角落里不时有闪亮的光点飘过,可能是发光的昆虫,但更可能是窥伺着猎物的野兽……
  这显然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地方,或许该庆幸蒙恩穿着的并非普通的宫廷礼服,这件形同自我禁锢的特制服装,却恰好在这种环境下保护了他,而衣服上附带的净化以及降温的小形魔法阵,也让他轻松了许多。
  蒙恩一步一步走着,沈廉并没有再和他说治病的话,他也并没有问。他接受了沈廉作为他的同路人,并且对他有一定的好感,但那并不表示他信任沈廉,特别是当这个人既强大又古怪的时候。
  沈廉看着蒙恩缓慢并且摇摇晃晃的前进,显然只是走动就让他很辛苦,可是他却经常停下来,或者几个颜色漂亮的蘑菇,或者是因为造型古怪的甲虫,或者是……
  "啪!"沈廉的手紧紧捏住了一条毒蛇的蛇头,这棵树上缠满了一种火红色的藤蔓,而这条蛇同样火红的蛇就隐藏在藤蔓中,好奇的前国王陛下差点一把抓上去。
  "哦!"蒙恩也吓了一跳,但当确定安全之后,他的好奇心又让他凑了上去,"这是火鳞蛇?它鳞片的花纹果然很美。"
  从魔兽本身的魔核品级划分,火鳞蛇只是二阶的魔兽,它的毒性却让它比大多数四五阶的魔兽更加危险,可又因为它有着火焰状暗纹的美丽皮革,它的价值又直追六阶魔兽,到今天,火鳞蛇已属于稀有魔兽的范围了。
  "你饿了吗?"沈廉看着那条蛇问。
  "你不会告诉我,我们的晚饭就是这条蛇吧?"国王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冒凉气。
  "当然不是。"
  "还好……"
  "除了蛇,还有蘑菇和虫子。"
  "……"
  沈廉敢肯定,如果不是他们在密林里,这位国王一定转身就跑——不怪他太坏心,实在是看着这人的反应太有趣了,这让他不自觉的就想逗逗他,好让他越来越"有趣"~
  沈廉找到了一个树洞,这里应该是某个大型魔兽遗弃的洞穴,在蜘蛛网和枯叶之下还留存着带有牙印的枯骨以及腐烂到一半的动物皮毛。两个人一起动手将洞穴略作清理,之后沈廉很大方的掏出了一张巨大的银白色毛皮,接着毫不怜惜的将毛皮扑在了地上。
  "你在这里睡吧,需要枕头吗?"沈廉指着那皮毛,它的大小正好足够蒙恩一半做褥子一半拉起来做被子。
  "你呢?"
  "我在外边树上睡,我们俩需要有一个人守夜。"
  "对你来说,我完全就是一个只会添麻烦的累赘?你为什么要邀请我?"蒙恩的询问并不是由于自卑或者赌气,作为一个前国王他擅长的并不是怎么在密林中求生,而是政治与军事,或许还要加上阴谋诡计,他并不需要为自己不擅长所有的事情而觉得羞愧。但很可能他明天就要死亡,他不希望在这仅存的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时间里,还要充满不信任的黑暗。他们或是分开,好让他自己一个人迎接自由的死亡,或是继续作为同伴,他会很庆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有着一位真心朋友的陪伴……
  "我是一个迷路的人,还应该说是一个无聊的人吧,你很有趣,可以让我打发无聊,所以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同伴。所以你可以放心,我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地位,而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简单的说,就是让我感兴趣的那个人叫蒙恩·利亚斯,而并不是蒙恩·利亚斯让我感兴趣。"沈廉在家乡看到的一段话很符合他们俩现在的情况,所以很直接的引用了过来,不过,他好像忘记了,这话是用来表白的?!
  而蒙恩听到之后先是僵硬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了一个骑士和一位公主,然后骑士站在高塔之下,举着玫瑰向公主高喊的正是沈廉说的这段话,不过这上演的到底是悲剧还是喜剧,蒙恩并没有弄清楚。
  "我可以问一下,我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觉得有趣吗?"
  "很多。"
  "能……具体的一下吗?"
  "比如,我一会用火鳞蛇、蘑菇和黑甲虫炖汤,我能确定你的反应一定很有趣。"
  "!"蒙恩无力坐倒,现在他肯定了,现在的情况对沈廉来说是喜剧,对他来说则是彻彻底底的悲剧!
  之后行动派的沈廉很快就在树洞外清理除了一小片营地,点上篝火熬了一锅蛇羹。虽然材料很骇人,可是纯白浓汤散发出来的香气却让饥肠辘辘的蒙恩无奈的放弃了自己的坚持。事实证明,蛇羹的味道很不错……
  蘑菇鲜嫩、蛇肉香滑、被沈廉掐头去尾的黑甲虫味道竟然和海虾相似,或许还要更鲜美一些。
  一开始只是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充饥的蒙恩,很快喝光了自己的那一碗,刚一转身,第二碗又递了过来:"我还是拿自己的碗吧。"
  蒙恩异常的感动,因为沈廉递过来的是他自己的碗,从蛇羹的温度看,这并不是新盛的,而是冷热适中,正好能够入口的,显然沈廉自己的蛇羹一口没动。因为面具的关系,蒙恩是端着自己的碗转过身揭开面具才喝的,他认为这是因为沈廉对自己的担忧和关心才一直等待。共同使用餐具,这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种禁忌,更何况蒙恩有着传染性的绝症?
  "我不会被传染。"
  "这世上没有绝对。"蒙恩摇摇头,"况且你做了很多,我们不需要这样推让。"
  两个人默默相对着吃着晚饭,早就不需进食只想做做样子的沈廉却因为蒙恩的热情而不得不吃掉了大半锅。蒙恩自己其实没吃多少,他的喉咙里同样长满了脓疱,无论食物如何美味,进食这种行为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酷刑。即使几乎完全是流质的蛇羹也是如此,所以到了八分饱,蒙恩就不再多吃。
  口腔、喉咙乃至整个食道都开始发疼,面具下的蒙恩紧咬着牙,疲累了一天的身体特别是脚掌也开始向他抗议,他这破烂的身体,除了大脑之外都在腐烂,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让他痛苦不已。
  "沈,我要去休息了。"蒙恩抬头向沈廉告别,当看到沈廉制作蛇羹的金属盆以及两人的餐具凭空消失时,蒙恩忽然意识到,这么一个把餐具都放在空间道具里,而且厨艺精湛的男人,显然对饮食异常挑剔,那么他的身上一定带着熟食!可是他偏偏要熬蛇羹……虽然那确实美味,不过,也确实有明显恶作剧的味道在里边。
  本来因为病痛而变得阴沉的心情顿时开朗了不少,虽然自己成了被捉弄的对象,可是这仿佛让他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只是与伙伴们嬉笑打闹的童年时光——沈,会恶作剧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
  蒙恩进了山洞就睡着了,沈廉并没有像他说的守在树上,而是先在树洞里洒了些安神或者说催眠的药粉,然后绕着树洞布下了三层法阵,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飞速跑去——火鳞蛇的魔核有些像修真界妖兽的内丹,但又不近相同,不过因为这魔核太小也太脆弱,沈廉很难进一步研究。
  而这附近正好有一头高阶魔兽,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只碰上了火鳞蛇这么一种二阶魔兽,其他略微高级点的魔兽都碍于高阶魔兽的威压,远离了这里。
  沈廉放开神念,朝着那个相对来说强大的生命体而去,不过当他越走越近最终确定了那高阶魔兽是什么的时候,沈廉突然改变了杀兽取核的想法……

  第四章:下奶

  艾鲁卡魔蜂,工蜂为一阶魔兽体长十厘米左右,并不主动攻击,兵蜂为三阶魔兽体长三十厘米,富有攻击性。雄蜂四阶体长超过半米,除与蜂王交|配外还有守护蜂王的责任。蜂王为六阶魔兽,体长七十到八十厘米,且奇怪的是,艾鲁卡魔蜂只有蜂王是稀有的精神系魔兽,其他所有魔蜂却都属自然系。不过让沈廉改变初衷的并非因为蜂王的属性,而是因为他其实一直在寻找蜂类异兽。
  沈廉的右手腕戴着用于储物的须弥轮,左手腕则戴着幻界琳琅镯,须弥轮存放所有无生命的物品,幻界镯顾名思义打开之后里边是一个小型的幻界,可以放养异兽,种植仙草奇果。沈廉寻蜂,因为虽然大多数植物有着奇特的功效,但仍然是先开花后结果。开花就要授粉,且开花也多半有花蜜。
  能授粉的昆虫到是不难找,可能像蜜蜂一样将花蜜采集储存起来的昆虫却是凤毛麟角。更郁闷的是,这世上并非只要是蜂就以蜜为食,沈廉修真千多年找所见,个体大、寿命长、能力强的蜂全部都是食肉的!
  可无奈的是,很多奇花异草本身就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甚至有着攻击性,普通的蜜蜂别说采蜜了,很可能自己都成了植物的养分。就连他自己从家蜂养育出的妖兽,也在能力增长之后改变了自己的食谱。而这艾鲁卡魔蜂,却正好是以蜜为食。而且直到此刻,公蜂仍旧来来去去的采蜜,兵蜂也仍旧绕着蜂巢巡逻,这魔蜂竟然还具有夜行性。
  这也算是沈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沈廉挑挑眉,他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沈廉的手中忽然多了一团氤氲的雾气,不看他动作,那雾气飘飘摇摇的朝着蜂巢飞去,而且一边飞一边膨胀变大,几只警戒的兵蜂感觉到危险冲上去攻击,可无论是远距离的蜂针,还是近距离的肉搏,都对根本没有形体的雾气毫无作用。
  雾气膨胀到将整个蜂巢包裹住了仍旧进一步扩大,一直到将站在百米外的沈廉也包裹进去。对于大摇大摆向蜂巢走来的沈廉,魔蜂们却如同没看见一般,它们仍旧各自忙碌着,甚至沈廉祭出飞剑,在蜂巢的一侧开了一人高的大洞,都没有任何魔蜂飞过来提出反对意见。
  一路飞剑开道,割下来的蜂蜡自然没有被沈廉糟蹋,不知道是这里的植物特殊,还是这魔蜂本身的关系。巢中的蜂蜜不止香味诱人,里边更充盈着可以算得上是丰足的灵气。即便沈廉自己用不上,给那个有趣的小家伙带回去尝尝鲜也好。
  沈廉很快在蜂巢内密密麻麻的魔蜂中发现了蜂王,不只是因为她突出的身材,也是因为她特别的颜色,其他魔蜂都是暗金色,只有蜂王是一种近乎透明的银,配上蜂王透明的翅膀,蜂王美得不像是活的昆虫,倒像是巧匠手中的艺术品。
  不过让沈廉意外的是,蜂王竟然也发现了他,一丝如有若无的精神波动开始试探性的和沈廉接触。这个时候雾气早就弥漫了整个巢穴,虽然那只是一件游戏之作的藏身法宝,可这还是让沈廉有些意外。
  "人类,你可以拿走蜂蜜,但不要伤害我的子民。"好奇的沈廉接纳了那丝精神波动,同时也"听"到了蜂王的传话。灵魂系魔兽的智慧大多高于同阶其他类别的魔兽,而这位蜂王看来更是如此。这样一个轻松进到自己巢穴的人类绝对是强大的生物,即使她能够将之赶走,也要让她的子民蒙受巨大的损失,而艾鲁卡蜜蜂的个体攻击只能算下乘,它们让敌人威风丧胆的真实原因,其实是数量。
  让蜂王奇怪的是,那个人类并没有去取蜂蜜,不过也没有对她攻击,而是取出了一个小瓶,打开瓶塞,接着一股淡雅的香气飘散在了蜂巢中……虽然其他魔蜂感觉不到沈廉的存在,但这香味却让它们发生了短暂的骚动,只是很快便被蜂王压制了下去。
  蜂王从没见过这种蜜,不过她能确定,这甚至比自己的王浆还要好,人类一丝意识也开始试探性的碰触着她。
  "这是一些蜜蜂从我培育的花朵中采集的蜂蜜,而且这不是王浆,只是普通工蜂的食物。"沈廉将瓶子留在原地,后退离开。
  蜂王很快扑上去,用吸管一样的嘴巴将瓶子中得蜂蜜吃的一干二净——就算她是王,可她也只是昆虫,就算她有着高于同类的智慧,但对于她来说生存、进食和繁殖才是自己该注意的事情。所以蜂王不知道什么是客气,更不知道什么是虚伪。
  "很美味,而且很强大。"蜂王的触角抖动了两下,沈廉能够感觉到它确实很快活,"人类,你的花园在哪里?我希望我的子民能够去那里采蜜,你可以得到一半的普通蜂蜜和三分之一的王浆。"
  动物就是比人单纯,蜂王陛下这么快就把自己的底线报出来了。
  "那个地方比较特别,我可以先让你的一个子民去看看,等它回来,我们再商量进一步的情况。"语毕,沈廉手一伸,雾气瞬间重新归拢成了小球,被他重新收回了须弥轮中,这也是沈廉为表示的诚意。
  "可以。"一只雄蜂飞了过来,同时蜂王的触角动了两下,雄蜂的身上闪过了一层亮银色的光辉,"它看到的就是我看到的。"蜂王解释着。
  这么容易就能够共享视野?沈廉对这个世界的魔法有了那么一丝好奇。手轻轻一摆,雄蜂便被收进了幻界镯,不过沈廉将原本封闭的幻界流了一个小小的通道,免得蜂王的法术失灵。
  大概一刻钟之后,蜂王通知沈廉可以将雄蜂放回来了:"那里很吸引我,可那里并不是我能去的地方。"一次进出,蜂王模模糊糊的明白那里是一个异常私密的空间,虽然那里很吸引她,可是自由更加宝贵。
  这蜂王比他一开始认为的更加聪明,而且很明智,比大多数人类都要明智,面对巨大的诱惑却能坚持自己的立场。
  "实际上我想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前边那里有一片草地,很适合定居,我会在七天左右回来,在那里建造房屋,并试着种些植物,那时候你的子民也可以来。"
  "你的条件呢?"
  "给我一只你的后代,可以成为蜂王的后代。"
  "成交,七天后你就可以来接我的女儿了。"
  沈廉没索要蜂蜜,他种下植物反正也要昆虫来授粉,而且在这里生存的魔蜂不可能单凭他还没影的那花草田生存,一定还要去采集其他花草,在这种情况下为占便宜狮子大开口不是沈廉的习惯,还不如要走一只蜂王在她身上打下烙印放到幻界里方便。
  敲定了生意,沈廉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蒙恩休息的树洞,这时候距离他离开还不到两个小时。
  第二天,看着仍旧睡得死死的蒙恩,沈廉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在七天内到达自己所说的草地了。一直到中午,蒙恩才从树洞里钻出来,不过看他摇摇晃晃的样子,显然即使睡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体仍旧疲倦。
  "很累?"
  "非常。"接过沈廉递给他的水壶,蒙恩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转过身去喝水,而是正对着沈廉略微将面具上移露出可怖的下巴,将水壶移到口边"好甜,而且……有一股香气,这里放了什么?"
  "蜂蜜。"
  "没喝过这种的,很好喝,这个水壶你不要拿回去了,放在空间物品中很可能和其他水壶弄混。"
  沈廉挑挑眉,不置可否,仍旧低头熬着他的鱼汤。可脑子里却不自觉的想到了蒙恩的身体状况,青木液虽然属于润物细无声型的药剂,可在他身上反应实在是够慢的,一天多竟然丁点改善也没有,他的身体真是破败到一定程度了。这样的身体,不说疾病额外带来的巨大痛苦,单只是虚弱就足够让一个人死去了。可他还活蹦乱跳的,甚至昨天徒步在密林中行进了数个小时。
  修真者夺天地之造化,或者说他们其实是逆天而行,可翻云覆雨,可与宇宙同寿,而蒙恩这个人类呢?虽然在遇见沈廉之前,他是生命是按天来计算的,但实际上他也是个逆天者!他没有修真者的威能,却靠自己的毅力逆天而行!
  "这几天如果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告诉我。"沈廉歪着脑袋看着蒙恩,他现在略微有一点不拿蒙恩当玩具,而是当同类看了……
  "好的,我不会逞强。"
  "你已经吃了治病的药剂了,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喝,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也不太清楚,所以你自己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最好快说。"感觉到蒙恩并没将话放在心上,沈廉少有的好心的解释。
  蒙恩当即呆了,虽然沈廉说过,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来健康真的离自己这么近!
  "我一定会注意的。"蒙恩颤抖着说。
  "嗯,喝汤吧,已经好了。"
  "谢谢,沈……"
  "已经熬成乳白色的鱼汤,对你的身体好,下奶~"
  "噗!"
  "哦,我忘说了一句,对你的身体好,也对孕妇的身体好,下奶。"
  "……沈,你还是不用解释了。"我一定要找到机会报复你!一定!

  第五章:脱不脱?

  虽然沈廉的药是"第一次给人喝",不过他自信而淡漠的表现让蒙恩不自觉的选择了相信——相信自己能够摘下面具,像正常人一样将容貌暴露在空气中,相信自己能够在夏天穿着轻薄的衣服,甚至光着身子到野外的河里游泳,相信自己也能够和心爱的人拥抱,亲吻,甚至结合……
  蒙恩感觉自己的心口溢满了异样的情感,甜蜜却也苦涩,他要尽量深呼吸才能够让心脏不会因为狂喜而跳出胸膛!
  走在前边的沈廉适时放慢了脚步,甚至伸手拉住了蒙恩的手。
  蒙恩愣了一下,并没有甩开沈廉。不过,他有多久没有和人接触了?即使是隔着一层厚实的布料,隔着一张冰冷的面具。他是国王,却也是一个传染病人,敬畏、崇拜、恐惧、厌恶……让所有人都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下仰望,或者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伺。
  蒙恩略微在手上加了些力量,仿佛是要确认沈廉的存在,手套隔绝了温度,但另外一个人的触感却是如此的鲜明,握紧的手清楚告诉了蒙恩"你的身边,有我的陪伴"!
  这天晚上,坐在篝火边的蒙恩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情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轻松和快活。甚至今天的晚餐仍旧是一些古怪的虫子也没有对蒙恩的心情有丝毫的影响,当然,这也和蒙恩清楚这些虫子虽然外表古怪但一定美味有关。他甚至开始哼唱一些黑水晶流行的歌谣,这虽然让他的喉咙阵阵发疼,但他却坚定的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放纵进行到底!
  沈廉觉得蒙恩有趣,也跟蒙恩学了两句,两个人坐在篝火边一唱一和倒是别有一番情趣。因为今天没有找到可以借用的山洞或树洞,所以吃饱喝足之后沈廉将蒙恩背到了树上。也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蒙恩表现的就没那么窘迫了。
  不过当沈廉用藤条在两根粗壮的枝桠间编织出了一张藤床,蒙恩却拒绝躺上去睡觉:"你已经有两个白天一个晚上没有睡觉了,今天我来守夜,我知道我的身体,所以我只会守半个晚上,你不用担心。"
  "实际上,我不怎么需要睡觉。"
  "只要是人类都需要睡觉,而且你是唯一的战斗力,一旦你倒下去我们都会成为这里野兽的食物,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逞强。"蒙恩显然误解了沈廉,他义正言辞的摇头拒绝,结果,沈廉掏出了一个小瓶子,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了鼻尖,蒙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
  "你这个独裁者!"蒙恩抗议着。
  "而你是我唯一的子民。"沈廉耸耸肩,递过去了一个盛满了食物的小盆子。
  蒙恩无奈接过,一边想象着盆子里的食物是沈廉的血肉一边猛塞。不过在吃的同时,他也注意观察了一下沈廉,很显然那个年轻的男人非常的正常,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不同,象牙色的细腻皮肤能够让贵妇们嫉妒的尖叫,没有任何痘痘或者瘢痕;少有的黑色眼睛就像是黑色的玻璃珠,深邃到让人心醉,眼睛周围也没有煞风景的黑眼圈;小巧的鼻子,如同工匠最杰出的作品,还有无论什么花朵也渲染不出的粉红色的嘴唇……
  怎么看这都不是一个已经有两个晚上没睡觉,并且在白天进行了大体力劳动的年轻男人。如果不是早就确定,蒙恩甚至会觉得这是哪个国家调皮的公主女扮男装出来玩乐。
  "今天晚上,你不能再迷晕我!"将沈廉的容貌抛在了脑后,蒙恩继续为争取自己的正当权力而努力。
  "到时候看吧。"沈廉耸耸肩,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你不能……"
  "我是个独裁者。"
  "……"蒙恩捂脸,他曾经也是战场和政治斗争上的常胜君王,为什么碰到这个人之后,他每次都是输!
  一天下来,蒙恩因精神的打击和肉|体的疲劳而憔悴无比,睡觉的地点仍旧在树上,让蒙恩没想到的是,这次沈廉给了他一个可以在晚上发光的沙漏。
  "漏完了叫我。"
  "好的。"被这突发情况打击到了的蒙恩有些呆愣的点点头,当他意识到沈廉的行为表示他胜利了的时候,他甚至孩子气的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此时此刻他激动的心情丝毫不下赢得了一场战争的胜利。
  蒙恩却不知道沈廉在一旁偷笑,他并不想将蒙恩养成一个无用的废物,特别是在他对蒙恩越来越欣赏的现在,有些时候放下手让他做些想做的事情也是无妨。
  蒙恩安静的坐着,手中的沙漏竟然散发着星星点点粉色的光,这是个很漂亮的小玩意,而且还是个连蒙恩也没有见过的东西。他对沈廉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虽然他穿着最普通的平民衣衫,可是这些日子沈廉根本没换衣服,但他的身上依旧干净整洁就像是穿着新衣一样。反观蒙恩自己这身特质的服装已经由银白色变成了黑白两色,唯一庆幸的就是衣服仍旧完整并没有出现被弄破的地方。
  蒙恩有些庆幸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国王,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满身谜团而又强大无比的人,他只需要单纯的出于好奇而猜测探究,却不需要为了国家而做出某些激进的手段。
  胸腹处传来的一丝凉意打断了蒙恩的思绪,他将毛皮裹得更紧一些,但很快他就发现,这凉意并不是来自体外,而是体内。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胸腹内游动,然后盘踞在一处……不过,并非是给人冷意的凉,而是很舒服的一种清凉!
  "沈?沈?"蒙恩内疚的叫醒了沈廉,他刚刚睡着了不到两个小时,可是身体的异状如果不哦尽早通知,很可能给他们惹来更大的麻烦。
  "怎么了?"
  "我这里有些发凉。"蒙恩用手按着腹部靠右的位置。
  沈廉按在他的手所在的位置,闭上眼为他内视,只是瞬间沈廉便微笑着重睁开了眼:"这是好事,是你在慢慢恢复。"
  "抱歉,叫醒你。"虽然早就预感是没事,但蒙恩仍旧松了一口气。
  "这是应该的,不过现在你比我更需要,去睡吧。"
  "如果我好了……"
  "嗯?"
  "没什么,我去睡了,你自己小心。"蒙恩第一次有一种自己"渺小"的感觉,原来除了疾病他也有向另外一个人认输的时候。蒙恩对沈廉有感激,有好奇,现在又多了一种复杂的不甘心!
  蒙恩能够抬头挺胸的站在俯视这个世界上上的大多数人,因为他有这个能力。可是他面对沈廉,却仿佛无论怎么看都只能看见他的后背。不过蒙恩并不是升米恩斗米仇的小人,他是即使身患绝症也自信强大的明君!
  对于沈廉,再说报答之类的那就是可笑了,显然他并不需要,蒙恩能做的就是将沈廉当成自己的兄弟,即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沈廉却是他唯一认定的兄弟……
  第三天,蒙恩精神奕奕的起床,惯例的吃饭过后,沈廉却没立刻起身赶路而是带着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蒙恩看到的是一条欢快流淌的小河。
  "会游泳吗?"
  "不会。"
  "那就在浅水呆着吧。"沈廉首先走到河边,蒙恩注意到他的手一抖,什么东西射进了浅水区,只是速度太快没看清,"怎么还不脱?"
  "脱什么?"
  "脱衣服洗澡啊。"
  "不行,我不能在野外洗澡,会将疫病传染。"
  "在这里没问题,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为什么你总是要用这种强迫的手段?"蒙恩郁闷,"好了好了,我知道,因为你是独裁者。"
  "脱不脱?"
  "我脱……不过你能不能转过去?"

  第六章:到家了

  蒙恩看到沈廉挑高了一边的眉毛,但是他仍旧没转了过去:"溺水了记得喊。"
  "我今年二十七岁,而不是七岁。"
  "在我看来二十年并不是什么很长的时间。"
  "……"其实蒙恩很想问问沈廉他今年到没到十七岁,毕竟他长了一张那么美丽而稚嫩的脸,对了,手上的皮肤也很细腻,甚至还有十个小窝窝,就好像是少女的手一般。
  蒙恩一件一件褪下自己的衣物,他看到的是生满脓疱的腐烂身|躯,痛苦而丑陋,因为疾病他少年的生长显然并不理想,比大多数男人都要矮上半头,整体看来更是干瘦到诡异,手和脚上的指甲都已经掉光,男性最重要的器官虽然仍旧存在但却血肉模糊……
  看着水面的倒影,连他自己都觉得站在这里的不是活人而是个亡灵,对这样的身体来说,沐浴已经是一种酷刑。缓缓走入水中,蒙恩为即将到来的痛苦而屏住了呼吸,水慢慢没过了他的脚,但却并没有疼痛?
  是这里的水温柔吗?还是……蒙恩想起了沈廉扔进水里的东西。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蒙恩满足的呼出一口气。
  "头巾和面具也要摘掉,面部和头部也要用水清洗。"还没等蒙恩享受多久沐浴的乐趣,沈廉已经凑了过来,蹲在河边盯着他看。
  蒙恩做了一个深呼吸,摘下面具解下头巾,而沈廉很自然的将两样东西接了过来,和他的衣服放在了一起。蒙恩看着沈廉躺在了岸边的草地上发呆,黑色的长发披散了一地,阳光从树木间洒下来为他镀上了一层金……
  "沈,我那里仍旧是凉凉的,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呆看了一会,蒙恩忽然觉得现在有些平静得诡异,干脆找了个话题。
  "你那个部位是肝,肝属木,青木液有脱胎换骨之功效,且也为木行,因此现在你的肝脏起效。而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又生木,以生克算来,待肝脏基本修复接下来就是心,心后便是脾,脾接着是肺,最后则是肾。五脏修复,便生机重现……"说得津津有味的沈廉忽然发现蒙恩两只眼睛充满了问号,所以中途停下好心的问了一句,"你听明白了吗?"
  "没有。"
  果然……
  "我来帮你具体指一下,应该就能明白多了。"沈廉不怪蒙恩听不明白,门派里师弟师妹师侄师侄孙,反正是那些小家伙修行上遇到问题从来不找沈廉,都是去寻其他人,他们都是如此,更何况蒙恩这么一个从来不知道天道为何物,修真为何物的异界人?
  "具体指导?"蒙恩还被沈廉说的那一大堆古怪词汇弄得晕头转向,就看沈廉朝他走来,立刻把他吓得朝后退去,谁知道河道变化多端,蒙恩踩的地方还是浅滩,再退两步却就是深水了。一脚踩空的蒙恩只觉得喝了一口水,眼前的风景就从树木葱茏阳光灿烂的林地变成了水草茂密游鱼众多的水下!
  "噗!"不过还没等他看清那游来游去的是什么鱼时,已经被沈廉一把拉了出来。下意识的两手抱住沈廉的脖子,蒙恩剧烈的咳嗽着,而沈廉则抱着他上岸了。
  蒙恩很想遮掩一下他的身体,可是除了咳嗽他唯一能做的只能是蜷缩起身体,尽量遮掩住自己的丑态!什么东西盖了上来,温柔的包裹住他的真个身体,一只手轻轻的拍抚着他的背,蒙恩缓缓的顺过气来。发现包裹着他的是一张柔软的毯子,而他则半靠在沈廉的怀里。想起两人刚刚的姿势,蒙恩害怕的推着沈廉,想让他远离自己:"我会传染上你的
!快离开!快离开!"
  "没事!没事!"沈廉却抱着他不放,"你忘了吗?我能治病,那么我也能防病!冷静!没事的!"
  沈廉的声音让蒙恩的挣扎逐渐平复,他闭着眼睛,急喘着瘫软了四肢。
  "抱歉,我失态了……"恢复了理智的蒙恩沙哑的说着。
  "没事就好。"沈廉很大度的拍拍他,因为两人的姿势是蒙恩裹着毯子坐在地上而沈廉坐在他背后将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所以这一拍就是拍在了蒙恩的肚皮上,这实在是让蒙恩窘迫不已,"那可以放下我了吗?"
  "不行,因为我们要回昨天的那棵树了,而你的身体显然是不能自己走回去了。"
  "……"蒙恩无奈,被沈廉来了个"新娘子",一路抱回去了。
  沈廉做饭的时候看着裹着毯子坐在一边无奈又"无助"的蒙恩,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家伙了:"蒙恩,想要做我的徒弟吗?"
  "徒弟?"
  "就是学徒。"
  "不!"
  "为什么?"沈廉蔫了,他第一次收徒,结果人家毫不犹豫就决绝,实在是太打击了。
  "虽然你的能力足够做我的老师,不过……"蒙恩想说他一直将沈廉当做弟弟,可是一想从见面到现在他这个哥哥总是被照顾保护救助,怎么看也不像个哥哥,顿时颓废了。
  "不过什么?"
  "我一直是拿你当弟弟的,虽然我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够。"低着头,蒙恩越说声音越小。
  "兄弟是什么样的?"沈廉好奇,他虽然有师兄弟,可是修真者其实大多孤僻,门派里值守的兄弟姐妹也大多在各自的地盘修行,偶有来往也不过是互通有无或者印证各自的猜想。但也有俗世便是亲人在一起修真,沈廉虽没见过,其他人在言谈间却多有羡慕。反正只是为了让有趣的蒙恩伴在身边而已,什么身份倒都没关系,而做一对世俗的兄弟,倒也新鲜。
  "兄弟就是守望相助,彼此坦诚,不离不弃……"蒙恩被问得一愣,想了半天才慢慢的说出他心中的兄弟。
  沈廉点头,感觉上倒是比徒弟亲近些,不过和师兄弟也不同,听上去正好能和他在异界做伴:"那就做兄弟吧,不过为什么你是哥哥?"
  "……因为我年纪比较大。"蒙恩觉得确实不能用正常人类的想法去套在沈廉身上,因为在他身上出现的所有事都是那么的诡异!
  "你年纪比较大?"沈廉挑挑眉,二十七,连他年纪零头的零头都没有,不过单凭容貌他看上去也确实是弟弟,反正他也当了一千多年的师弟了,再当弟弟倒也无所谓,"那要当兄弟需要什么步骤吗?"沈廉记得好像是要斩鸡头烧黄纸?
  "不需要什么,只是一种感情上的归属,你还可以叫我蒙恩,我也仍旧是叫你沈,但从外在上没什么变化。"
  "那样的话,蒙恩,你是我的哥哥了。"沈廉笑了,坐在蒙恩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头。
  "沈……"蒙恩也笑了,不过带了些沉重——他大概是这世上最没用的哥哥了,而他能给自己这个弟弟的除了感情一无所有!
  两人继续上路,除了每天沈廉都要带蒙恩去洗澡外,更大的不同就是沈廉和蒙恩的话变多了。蒙恩开始给沈廉讲些外边的事情,这些沈廉虽然都通过蒙恩的记忆有了大致的了解,可是当蒙恩以他自己的角度来讲述时,倒是别有一番理解。沈廉也开始慢慢灌输给他一些修真的概念,不过不知道是两个世界的差异太大,还是沈廉果然不适合当老师,蒙恩每次虽然都很努力的去听,但结果却往往是越听越糊涂。
  倒是沈廉"招供"自己降服了一头高阶魔兽,并在某处已经大致选择了一块隐世地点的事情非但没有让蒙恩因为沈廉过去的隐瞒而不快,反而异常高兴的期待着能够早一天看到新家……
  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沈廉半路上跑去接收了自己的那只魔蜂王,并用简易的法阵圈出了一块地方移植了些草药的幼苗,之后每天晚上都在蒙恩熟睡之后跑一趟。
  当两个人总算到了地方的时候,沈廉竟然有些淡淡的失落,和蒙恩就这么闲聊着,偶尔逗逗他,看他摆出一张郁闷的脸其实也是快事。
  "这里真美,沈,你选了一处好地方。"半个多月走下来,蒙恩非但没有变的疲惫萎靡,反而精神奕奕,现在肝脏的异样已消失不见,转而心脏开始被一团温暖包裹,暖洋洋的胸口就像是他这段日子的心情一般,"我们来建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第七章:可能的同乡?

  对于沈廉来说移山倒海不过是让他稍微费些力气,翻云覆雨不过是平常手段,至于平地起高楼则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了。不过蒙恩并不知道这点,因为在这个世界自从自然之神陨落,精灵被灭亡,德鲁伊成为了传说中的职业后,这里的强者们大多只精通毁灭,而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创造了。
  所以蒙恩很快活的拉着沈廉说要从这里挖沟引水,从那里砍树建屋,还要开垦出田地,建一个小型的鸡舍。最后沈廉干脆拿出一摞白纸和两根钢笔给他,让他将自己所想的画出来。柔软洁白并散发着清香的纸,让蒙恩不自觉的发出了惊叹。
  羊皮纸和罗莎树纸才是这个世界使用的记录载体,可前者制作复杂,价格昂贵,而且因为它的本质是动物的皮革,过多的羊皮纸堆积起来会散发出皮革的臭味。而后者则是将罗莎树树皮通过特殊处理制作而成,这种纸张异常的薄脆,无法折叠只能卷起,即使如此使用的时候稍微用力不当也有可能将这种它揉碎。
  可是沈廉拿出的则不同,轻薄柔软洁白,字迹清晰,可以任意折叠,这绝对是最佳的书写载体。
  蒙恩拿着纸,这绝对不是一两个隐居者能够制造出来的东西,这应该是某个伟大的文明创造出的奇迹:"你到底从哪里来?"
  "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可能一千年也无法回去。"
  "那我陪你两千年。"蒙恩安慰的拍着沈廉的肩膀,他因为沈廉的话不过是一种夸张的比喻。
  沈廉也笑:"要两千年我也没法回去呢?"
  "那就继续等。"蒙恩无所谓的耸耸肩。
  "要是我回去了,你不跟我走吗?"
  "哈哈,我都陪你那么长时间了,到时候当然要去你的家乡做客!"
  "好,我记住了。"
  蒙恩丝毫不觉的自己这两句几乎就等于签订了卖身契,在答应之后,转身就去设计新居了。而沈廉对于通过双手拼装出来一个小窝也很感兴趣,所以也就放心的去让蒙恩做了。半个小时之后,蒙恩一脸兴奋的拿着图纸来了。
  "这是……什么?"
  "你拿倒了。"
  "哦,现在我看出来了,你画的是螃蟹,挺像的。不过不是说要画新居图纸吗?"
  "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这是螃蟹?"蒙恩瞪大了眼睛,震惊的看着沈廉。
  "你看,这是螃蟹的壳。"
  "那是房子的屋顶。"
  "这是八条长腿。"
  "那是围绕着房子的篱笆。"
  "这是两个大钳子。"
  "那是拱形的院门。"
  "……"
  "……"
  "你想笑就笑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廉还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形象的螃蟹,和这么不形象的山野小院图。
  蒙恩郁闷的一手捂脸一手叉腰,不过反正他这些日子丢脸丢得已经习惯了,所以倒是很快恢复了过来:"好吧,好吧,别笑了,我知道我没有绘画的才能,后面的图你也别看了。我还是口头描述给你听吧。"
  沈廉点头,而蒙恩的口述能力确实比他的绘画能力强上几百倍,而城市规划也曾经是他帝王学中的一门课程,现在只是规划两个人的住房,也让他弄出了一期工程二期工程三期工程来。
  不过讲到最后,他们现在能做的也只是建一个能遮风避雨的茅草屋。想到这里蒙恩没声音了,作为国王他学了规划,可是不表示他会盖房,甚至在城市建设的时候他连木头都没砍过一根,只要指定大方向之后,根据需要调拨材料而已。
  "我会努力学,虽然一开始一定会笨手笨脚的。"蒙恩坚决不准沈廉一个人劳作,毕竟他们现在也算是安定,可以随时休息,不需要太顾忌着他的身体了。
  沈廉笑了,右手掏出来长长的一根……鱼竿。
  "我去砍树搭窝棚,给咱们弄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干脆今天的晚饭就由你接手,怎么样?"
  蒙恩点头,他也知道那都是体力活,他去大概只是添乱,不如做些"小事":"我会努力。"
  钓鱼,应该不是很困难吧?毕竟沈廉每天都是收获颇丰……
  沈廉把蒙恩带到一处岸边,不过临走嘱咐他不要轻易朝水里走,这里水的深度对于蒙恩来说可是致命的,
  "而且这水里有些大东西,小心被叼走。"沈廉的摸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吓唬贪玩小孩的老妈子,蒙恩郁闷的点头,并再三发誓自己的脑袋正常,不会乱跑喂鱼。可沈廉走没多久,就又跑回来在他脖子上挂了一条系着颗灰色石头的银链子,这才放心离开。
  蒙恩摸着那根链子,灰色的椭圆型石头就像是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子,银链子看上去也只是简单的白银制品。沈廉给他挂在脖子上的护身符虽然外表不惹眼,但蒙恩知道它绝对不普通,可抛开它未知的功效,即使这真的只是一根挂着石头的普通银链,对蒙恩来说,它的价值也远远超过了自己曾经拥有的任何一件饰品。
  摸着项链,蒙恩摸着贴在胸口上的新项坠,开始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钓鱼。
  而沈廉要做的工作其实想当的轻松,弄来几根长短各异的树枝,最直最粗的一根直插在地上固定,其他放斜将一头和中间这根绑在一起,另外一头也插进地里固定,接着去河边割来芦苇,并将捆成一束一束的芦苇慢慢搭在固定好的支架上,整个过程没有使用任何法术,完全是手工制造,倒是和炼器制药相比别有一番乐趣。
  就在窝棚慢慢形成的过程中,蒙恩那边也有了动静,因为一条大鱼上钩了。鱼漂激烈的摆动着,一直瞪着鱼漂不放的蒙恩立刻拉着鱼竿就朝上拽。不过鱼在水中的拉力显然蒙恩的臂力要大得多,这一下非但没拉上鱼来,反而把他自己给拉了个踉跄,
  还没等他稳住脚,水中一个巨大的阴影游过,挣扎之的鱼悄无声息的被阴影吞没,顺便也吞掉了蒙恩的鱼钩!还没等蒙恩站稳脚,鱼线的压力比刚才增加了数倍,几乎是瞬间就将他拖进了水中……
  黑暗的水里,蒙恩看到一个背鳍擦着自己的大腿摆过,他努力的摆动四肢想要逃命,但下一刻一张满是利齿的鱼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嘭!"
  "哗啦!"
  胸前的灰色小石头发出了耀眼的光,蒙恩眯着眼睛注意到一个灰色的石人冲了上去和巨鱼搏斗,接着他就被拽着衣裳,离开了水中。
  "咳咳咳!"趴在岸边剧烈的咳嗽着,两个水中肉搏的生物搅起了河底的泥沙,不时还冒出了股股血水,原本阴暗却平静的河水变成了浑浊的激流。更让蒙恩毛骨悚然的是又有几个巨大的鱼鳍划破水面,显然是被血腥味吸引来的其它巨鱼。
  "帮我的那个傀儡人没事吧?"缓过劲来的蒙恩摸着脖子上的银链,灰色的小石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条冰冷的银链。
  "放心,石兵虽然脑子不好使,可是战力却不是这些大头鱼所能相比的。"这些鱼别看个头大,可其实连二阶魔兽也不是,只是这个世界的水中生物都偏大而已。
  "吧唧!吧唧!"沈廉话音刚落,两条巨鱼就从水里飞了出来,先后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摔晕在了地上。
  "蒙恩,你看来很有钓鱼的天分,不过下次不要把自己也当成鱼饵了。"
  "……"蒙恩无力的朝他摆摆手,一道亮光从水中射在他胸口,那灰色的小石子又回来了,摸着那仍旧带着水的小石头,蒙恩决定不和这家伙计较。
  当天晚上两个人坐在简陋的窝棚外边烤鱼,那巨大的鱼够他们吃上八个月的了,当然,这是在沈廉有着保鲜手段的基础上,否则只能看着鱼肉烂掉了。
  "既然有傀儡人,为什么你还要每天跑出去守夜?"蒙恩挑眉,在吃饭之余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现在的我一个月只要两三个小时的瞌睡就可以了,再多了我也睡不着,不守夜干什么?"
  "你真的不是精灵?或者你一点精灵的血统都没有?"传说中精灵也是几乎不需要睡眠,再加上沈廉的容貌,在密林中快速前进的能力,超出大多数种族的视力,还有就是能够治愈"精灵诅咒"的药物。
  "不是,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或许我真的要去寻找一下精灵们的消息。"沈廉摸着下巴,一开始他没朝那个方向想,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可是蒙恩的提醒,给他的感觉就是这精灵在某些方面确实和修真者在很多方面都很相似……而既然蒙恩在二十多天前能够穿过壁障来到这个世界,那么就不能排除在这个世界的过去的漫长的岁月里也有修真者来到这里。
  "精灵们在最后发动了某个禁咒,精灵的世界之树在倒塌的同时轰然爆裂,当时进攻的所有种族先头部队都和精灵的首都贝纳特斯一起毁灭,到现在甚至精灵都城到底在什么地方也已经成为没人知道的秘密了。"
  "没关系,慢慢找总是能找到的。"沈廉很有信心,他的时间很漫长,虽然这块大地很广阔,可是用一千多年的时间慢慢寻找终究是能够找到了。
  "沈,如果离开这里重新回到人群,你的这些特异的地方,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不然就算你没有精灵血统,也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了。"
  沈廉挑眉,什么叫"就算没有精灵血统"?看来蒙恩从心里已经把他定位在被遗忘的精灵后裔上了……
  两个人又谈了谈明天的"工程"问题,就到了蒙恩要睡觉的时候了,这个棚屋虽然简陋,屋内却温暖干燥,还有淡淡的草木清香,蒙恩裹着毛皮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而沈廉则坐在屋外开始打坐,这个世界有三个月亮,红月亮琪雅、绿月亮伊露比、白月亮索雷恩。月初的一天没有任何月亮在天上,接下来绿月亮和白月亮会轮流值守十天,从第十一天开始三颗月亮就会同时升空,一直到第十五天,绿月亮和白月亮轮流值守十四天,而第十五则只有白月亮自己高挂空中。
  传说绿月亮曾经是自然女神桂冠上的宝石,只是在自然女神陨落之后,宝石的光芒变得黯淡了,所以只能与白月亮一起升空。红月亮则是黑暗之神卡洛尔的右眼,具体为什么他的右眼成了月亮各种传说给出了多种解释,并没有统一。白月亮则是光明神贝昂的盾牌,为了和红月对抗被贝昂挂在了空中,这也是为什么三个月神,只有白月亮的月神是男性。
  传说远古时才是三个月亮是轮流在天空中值守十天,并没有共同升空的时候,一直到五千年前,神战开启,自然之神陨落,光明神系战胜,黑暗一系被赶入地底世界,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开始欺软怕硬起来了,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绿月亮依然能够和白月亮分庭抗礼呢?
  沈廉看着天空,今天是三个月亮一起升空的最后一天,在天上的他们在升起和下落的过程中还在缓缓的旋转着。绿月亮是最小的一个,可是红月和白月都离她远远的,并不会与她争夺空间,倒是红白之间反而像是在不停的挤压和争斗。
  白月虽然是月亮,可传递的仍旧是阳火之力,在他出现的夜晚动物们大多缩在各自的巢穴休息。绿月则带有明显的木灵之气,绿月高挂的夜晚植物大多要更加具有生命力。而三个月亮一齐出现的晚上,也是密林中的生物们最活跃的时候,天上传来的纷乱的力量,让魔兽们也蠢蠢欲动。
  即使已经五千多年没有神迹降临,可从这三个月亮的表现来看,这个世界的传说看来还是有可信的地方的。而且他第一天来到这里放出神念探究这个世界的时候,也确实感觉到了强大的生命,那绝对不会是蒙恩记忆中的所谓强者,那种等级在沈廉看来仍旧是人,可那天的生命绝对已经超出了人的范围。
  今天既然从精灵联想到了修真者,那么这些神里会不会有他的同胞呢?
  摇摇头,沈廉暂时抛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修真讲究法缘,若是有缘那么总会有见面的一天,若是无缘,他如何牵挂最后也只是泡影而已……

  第八章:最贵的窗户

  因为蒙恩"钓"到的两条巨鱼,他们俩至少一个月不用关心食物问题。所以第二天起来,在蒙恩例行泡澡沐浴之后,两个人就站在选好的建房处,商量建房问题。
  不过看着那长满杂草野花的地面,两个人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没工具!挖土整地要工具,夯实地基要工具,伐木要工具,搭房更要工具,可是至少蒙恩的手里却连个钉子都没有,而沈廉也因为对"手工游戏"来了兴趣,并不像过多的倚靠术法。
  想来想去,沈廉脑中灵光一闪,掏出了一套工具,不过尺寸都只有正常工具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大小,而且颜色鲜艳,质地柔软……
  "这是工具,还是玩具?"蒙恩拿过来一把绿色的小铲子,铲尖能够很轻松的弯来弯去,如果用来挖地用不了两下大概就要面目全非。
  确实让蒙恩猜对了,这是沈廉最后回乡的时候,一时好玩在地球买下来的儿童玩具,适合八到五岁儿童用来玩水或者玩沙。
  "我加上些东西就能用了。"沈廉笑着朝这些儿童玩具上一抹,这种简单的加固、硬化之类的符咒对他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技巧。蒙恩手里的这把小铲子闪过一丝金属的光泽,手感也变成了金属特有的冰凉,"再试试。"
  感觉到玩具的变化,蒙恩眼睛一亮,兴奋的蹲在地上挥动起了铲子。一铲下去一大块满是草根的坚硬泥土被铲了起来,可是却丝毫感觉不到阻力,就好像他刚刚铲动的真的只是沙子或者水。
  沈廉也拿了一把小铲子,顺便把蓝色的小桶递了过去,虽然疑惑这么丁点大的桶能装什么东西,可出于好玩蒙恩还是把铲出的泥土倒了进去,却没想到看似能填满小桶一半的泥土到了里边却只是变成了捅底不起眼的一个小小污点。
  蒙恩惊奇的看着沈廉,原来他还是一个能力卓绝的炼金术士!不过在他身上已经出现那么多奇迹了,也不差这一个……
  于是,一个前国王和一个飞升飞错界的预备仙人齐齐蹲在地上,手拿儿童铲,像是两个玩沙的顽童一般,努力在地上耕耘着。
  不过铲子虽然锋利,可毕竟太小,来回一次铲不出多少东西,连续工作了不到一刻钟,蒙恩开始感觉到疲劳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去洗手然后喝口水休息一下再继续工作,不过沈廉光洁的额头让他临时改变的主意。
  "沈,你这里有点黑。"蒙恩不动声色的将手伸到了沈廉面前。
  "嗯?有点黑?"沈廉奇怪的抬头。
  "对,我帮你擦擦。"蒙恩点头,整个巴掌就以闪电般的速度"爱|抚"在了沈廉的脸上,然后用不算轻的力度揉了两下,蒙恩才一本正经的将手拿开,"嗯,这下干净了,我去喝水。"
  蒙恩看着沈廉的脸,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原地蹦起来就朝溪水边跑去。感觉不对劲的沈廉伸手一摸,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弄了满手的泥,而和他做着相同工作的蒙恩手上的泥只会比他多,不会比他少……
  蒙恩喝水休息回来,发现沈廉竟然还挂着满脸的泥巴专心的工作,这让蒙恩以为沈廉并没有察觉自己的恶作剧。看着已经平整出将近一半的房基,蒙恩觉得有些内疚:"沈。"
  "嗯?"
  "你去洗洗脸吧,抱歉,我刚刚戏弄了你。"蒙恩做了国王那么多年,孩子调皮顽劣的天性早就被消磨殆尽,虽然因为沈廉的戏弄而耿耿于怀,可实际上他仍旧是个正派人。
  沈廉抬头,清澈的眼睛笔直的注视着蒙恩,这让老实国王越发的羞愧:"蒙恩,其实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你在我脸上抹了东西。"
  "知道?"
  "或者应该说你是在和我开玩笑?"沈廉停下手中的工作,用自己黑漆漆的爪子摸着脸颊,让白净的脸变得更加惨不忍睹,"这是第一次有人戏弄到我,过去都是我折腾别人。其实,被戏弄的感觉也不错。"沈廉微笑着,露出了一种可以称之为慈爱和温和的笑容,不过这种笑容配上他过分年轻的脸还有他说出口的话,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沈廉还是婴儿时就入了山门,很长一段时间就算师弟师妹都要比他大几岁甚至几十岁,那时候他当然是山门里被保护和关爱的对象,等到以后年纪大了,辈分也跟着大了,对这位师叔师叔祖更是没人敢伸爪子了,这确实是他千多年来的第一次。
  "……"相对于兴高采烈的沈廉,心情极端复杂的蒙恩只能摆出了一张囧脸,并在沈廉热切期待的目光下老老实实的蹲在地上干活——戏弄这个家伙,是比被他戏弄更痛苦的一件事情。
  经过了一天的劳作,累得腰酸背疼的蒙恩以及仍旧精神奕奕的沈廉总算平整出了一块十五米见方的地面,下一步就是要夯实地面,然后扑上隔潮的平整石板了。蒙恩本来提议沈廉砍一棵大树,再用树状把地面砸实,石板没有可以用水边的鹅卵石代替,多铺些应该也能够起到作用。
  沈廉却对他眨了眨眼睛,神秘的告诉蒙恩明天看他的表演就好了。
  第二天,蒙恩泡澡回来,惊讶的发现在"工地"旁边多出了一块近两米的大石,沈廉看他来了扔了一个包裹给他:"你坐在一边看就好了,别离太近,吸太多尘土对你不好。"
  "你不是准备用这个东西砸夯吧?"
  "嗯,这石头的一头很平整,正好砸夯。"沈廉轻巧举起石头,将巨石平整的底面展示给蒙恩看。
  蒙恩无语,沈廉的脸和身材总让他忘记了这个瘦弱身体饱含的力量,对一个少说也是王级的战士来说,举起这样一块石头并不是多大的问题。不过沈廉那举着石头捶地底面的身影给他带来的刺激实在太大,怎么看怎么像是魔猴举猛犸~
  于是蒙恩很干脆的将视线从那尘土飞扬的地方移开,找了个地方打开了沈廉给他的包裹。那里边放满了水果和坚果,有一路上吃过的,也有不认识的,不过既然是沈廉给他的应该都能吃。拿了个青色的野果塞进口里,咔嚓一口之后果实的味道竟然并没有外表的青涩,而是如蜜一般的甘甜。
  蒙恩咔嚓咔嚓两口吃光了果子,或许是阳光角度的关系,蒙恩那张威严的银色面具好像在微笑……
  沈廉的工作效率惊人,不到两个小时地基已经砸的夯实无比了。在蒙恩看来,那地面已经不像是尘土而是石头的了。而铺地的石板就更简单了,蒙恩没看沈廉有什么大动作,刚才砸夯用的大石已经被切成了五厘米宽的石片,沈廉一片片拿过来修修砍砍就铺平了地面时,实在是平整无比。
  "下面你去砍树,我在一边收集藤条。"总算到了他也能帮上忙的时候,低落了一天的蒙恩显得有些兴奋。
  "好。"沈廉点点头,递给了蒙恩一把小斧头——同样是儿童用品,"不要用手拉,有的藤条还是很坚固的,而且要小心隐藏在藤蔓里的毒蛇与毒虫,别弄伤自己。"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蒙恩接过斧子,虽然这个小东西的外形很可爱,但是从手感和颜色能看出来它一样也经过了处理。
  进到森林,沈廉并没有去找五六人合抱的大树,这种栋梁之材拿来建木屋太可惜了。他找的大多是半径十几厘米的小树,并且控制着砍伐的节奏,尽力和蒙恩寻找藤条的速度保持一致。终于当蒙恩粗喘将几大卷藤条堆在一起的时候,沈廉也把十几棵树木处理完毕堆成了一堆。
  "你先休息。"沈廉又拿出了几个果子,给蒙恩解渴,然后快手快脚的将树木捆成了一个上下两层的筏子,把剩下的藤条扔上木筏,又把砍下来的枝桠整理整理,收拾出一些能用的枝条还有两大捆柴火,沈廉示意蒙恩上筏。
  "天快黑了,我拉你回去。"
  "好奢侈的车,我可怕散架摔下来,还是跟着你走吧。"蒙恩喘着粗气哈哈笑着,摇摇头示意可以走。
  沈廉却不管他说什么,走过去三两下将人卷卷扔上了筏子,然后拉起筏子就走:"腿都软了还逞强。"
  "除了国王我什么都不会做。"蒙恩无奈的平躺在木筏上,这些年的无作为显然让他的自信心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因为你从生下来就在学怎么做一个国王,而我从生下来就在学在怎么做一个……战士。如果我和你交换,现在躺在筏子上的就是我了。"
  "是呀……"蒙恩挑挑眉,虽然受到了打击,却并没有灰心颓废,"我学了二十七年怎么当一个国王,反正我的人生还有很多个二十七年,沈,教我怎么做一个战士吧!总有一天我能背着你,或者拉着你前进!"
  "好啊,我倒是期待着那一天。"沈廉干脆的答应着。
  而蒙恩甚至没等得及回到营地就在颠簸的木筏上睡着了,最后还是沈廉把他抱进了窝棚,看来他的愿望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无法实现了。
  修木屋的第三天,木屋的四面墙总算是竖起来了,主要劳动力还是沈廉,蒙恩则是在他扶住木头的时候帮忙捆个藤条什么的,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因为手法不老练,捆扎不解释,甚至还出了两次"坍塌"事故。幸好沈廉眼疾手快每次都拉着他及时躲开,否则蒙恩八成要断手断脚的。
  可是两人看着四面墙再次发现了一件囧事——门和窗在哪里?
  "掏个洞吗?"沈廉问。
  "可是我们根本没有门,门框和窗框也没有。"蒙恩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里没有铁匠,那么门轴从哪里来?而窗户,他们哪里去弄玻璃,甚至可以替代的纱布都没有,那么窗户上能糊什么?
  "或许我们能用门板。"
  "门板不是门?"
  "我的意思是在门的位置弄上下两个滑轨,门板是插进去的,平时用不是两边拉,而是左右推。"
  "好主意!那窗户呢?也用'窗板'?"
  "窗户……"沈廉又开始翻自己的须弥轮,翻来翻去还真让他翻出来了一个替代品,"把这个切成片怎么样?"
  看着沈廉手里捧着的那块晶莹剔透的白水晶,水晶中蕴含的魔力即使是没有经过任何魔力魔法训练的蒙恩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蒙恩摆着手坚决拒绝:"不行!绝对不行!这是宝物!我宁愿不要窗户也不能因为这种无聊的问题而浪费这样的珍宝!"
  沈廉没想到蒙恩虽然是个国王,但到是还挺勤俭的:"其实,这东西我有很多,要不然换个小块的?"
  沈廉手未动,果然换了一个小块的出来,不过也不过是小得非常非常有限。其实白水晶并不是什么稀有的物品,对修真者来说也只是有趣的小东西或者某个星球的特产而已,沈廉的手上类似的白水晶大概能堆成一个小山。
  "……"蒙恩闭了闭眼,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原来沈廉给他的震撼不过是个人武力的强大,可是现在这种震撼已经上升到国家了,"你手里的这个东西,就算是小块的,也能够在外边任意一个国家获得一个伯爵的爵位,还有一块不小的封地。"这种水晶是各国的战略武器魔晶重炮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即使是蒙恩见过的白水晶从品质上来说也绝对比沈廉手里的那个要差,更不要说大小了……他说的奖励还是保守估计,可以说这是无价之宝。
  "可是我们现在并没有在外边,我也不需要一个爵位和一块封地,我们更需要的是窗户!"
  于是,这座建造在深山中,简陋无比的小木屋,有了两扇至今为止这个世界地面上最昂贵的窗户。而蒙恩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看着窗户发呆,并且坚决拒绝将床摆放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因为那会让他心情过分激动。

  第九章:外来者出现

  奋战了六天,两个人总算是住进了正规的房子——虽然这房子从外表看起来更更像是一个粗制的木头盒子……
  不过这间房子的内在可是比外在丰富了多。因为确定了长久居住,沈廉在地上的石板中嵌了包括保温法阵、驱虫法阵、祛湿法阵、防尘法阵在内的十几种阵法,弄得原本灰突突的地面布满了各种颜色神秘瑰丽的花纹。房子正中是个用石头垒起的简易灶台,房顶上有沈廉布下的一个小小的通风法阵,倒是不怕被浓烟呛到。
  一张看上去歪歪扭扭,甚至一根床腿还生着绿叶的单人床摆在最里边,距离有窗户的两面前都有一定距离。床上的的被褥都是用没经过加工的兽皮临时充当,不过枕头却是一个心形的桃红色抱枕,在床头的地上,则放着另外一颗枕头"心"稍微打了一圈的火红色的心。很显然这两样都是沈廉觉得好玩而买来的地球特产,只是现在一个被当作了枕头,一个被当做了蒲团。房间的一角,同样歪歪扭扭的木架子上,摆着两只碗,两个杯子,两只勺子,两把刀子,除了这些成双成对的物品,另外一个平底锅和一个独立占了一层的大汤锅。
  暂时这个房间只有这些简单的家具,其他的两个人还在不定时的长久更新中。舒服的住进了房子之后,他们的工作转向了搭建篱笆和开垦荒地。
  搭篱笆的事情由蒙恩负责,其实有沈廉的法阵寻常魔兽不可能接近,篱笆与其说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小屋,不如说是为了美观,顺便给蒙恩找些事做。
  而沈廉在开荒的同时,也离开了他们的住处,自己进到森林中寻找可以栽种的植物,顺便将他种在别处的灵药移植过来一些。而这几次出门,沈廉发现原本空旷到有些诡异的密林忽然之间热闹了起来,各种各样的魔兽在林间为了生存而奔走忙碌着……
  抽空问了一下蜂王,原来前些日子是魔蜂分巢的日子,新蜂王诞生,老蜂王带着一部分子民远走,寻找新家中的老蜂王不但极具攻击性,在找到新家之前,魔蜂的食性也会短暂的从食蜜变成食肉,所以每隔十五年这周围的魔兽都会有一次群体性的大迁徙。
  "不过有了新的王浆,我们的寿命会大大的延长,分巢的时间会大幅度的延后,甚至我会成为第一只进阶的蜂王,那样我后代的能力也会进一步增强。所以为了报答你的恩情,至少我这一支魔蜂的后裔将永远将你视为家人。"
  "那就多谢了。"几次与这位蜂王交谈,沈廉早就不将她视为简单的兽类,而是归为了可以交往的兽修,所以对于她将自己归类为同类沈廉不但没有恼怒,反而很开心的接了下来,"蜂王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这种,或者是与它相似的东西?"
  沈廉拿出来的是盐,因为需要的很少,所在他随身携带的也很少,可是这对蒙恩来说却是必不可少的,而经过这些日子,食盐已经不多了。
  蜂王伸过长长的针状嘴巴,浅尝了一点:"朝西走,飞行两个半天更深入森林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湖,湖周围不生长任何草木,地上没有泥土都是黑黄色的脆弱石头,在我的记忆里那些石头的味道和你手上小颗粒的味道很像。"
  艾鲁卡魔蜂是少数拥有记忆传承能力的魔兽,这位不知道继承了多少代记忆的蜂王,显然对于这做森林异常的熟悉。
  "多谢。"蜂王说的显然是个盐水湖,那些黑黄色的脆弱石头八成就是混入了杂质的盐的结晶。
  向蜂王道谢之后,沈廉回到了家里,现在篱笆已经建好了,不过蒙恩这几天都在拿着沈廉弄来的一种能开出漂亮紫花的藤类植物折腾,想要它们爬上篱笆弄成漂亮的花篱,不过不知道是蒙恩的手艺问题,还是这花藤的习性问题。它们死活不朝篱笆上爬,反而爬满了院子,这几天甚至开始向木屋进军,如果不是沈廉在田地里动了手脚,田地里各种植物的秧苗都要被它们压死了。
  "放弃了?"沈廉好笑的看着累的急喘的蒙恩,后者正坐在一个木墩上休息。
  "不可能放弃。"隔着面具,沈廉也能够感觉到蒙恩该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不过这东西怎么长得这么快?我记得你刚拿来的时候只是那么小一棵,病怏怏的好像随时会枯萎,可是现在……"
  蒙恩伸手比划着,这花藤刚被沈廉带回来的时候不过小指粗细,可是现在不过几天已经是两指粗了,而且从小小一根,爬成了到处都是。
  猛地想到了什么,蒙恩扭头看着沈廉:"这种情况你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
  "这种情况是我在院子里布了精简聚灵阵的效果,有灵气滋养,不止对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有好处,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不过你树的那些篱笆上也被我加了点小手段,只要是院子里边养的,不管是现在走不动的草木,还是以后能走动的活物,都没法出院子。"
  蒙恩一愣,这才意识到这些日子身体越来越健康,能干活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心情舒畅,但这个什么魔法阵显然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不过功劳是功劳,这个家伙明明知道原因,但是这么多天竟然就只是在一边看笑话,却什么也不说,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也没什么……
  "帮忙。"
  "好。"
  没看沈廉怎么动作,那花藤瞬间就如同活了一般,在沙沙的响声中,像是一条火蛇一样从小屋上爬了下来。
  已经被刺激得麻木了的蒙恩只是挑挑眉,就开始很随意的指手画脚起来,不到片刻,花藤已经老老实实的趴上了篱笆,清风吹来,满篱笆的叶子随风抖动,虽然还没开出花来,可再怎么说比蒙恩原来"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树篱好看得多。
  总算整理好了藤条,两个人又把沈廉带回了的小苗分门别类种在田里,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沈廉开始提出盐的问题。
  "我要去找盐,要和我一起去吗?"
  "你要回外面?"
  "不,这森林里有个盐湖,可以弄到粗盐,然后带回来慢慢提取。"
  "需要多长时间?"
  "如果我一个人来回要两三天,如果你和我去来回可能要二十天左右,不过我倒是想你和我一起去。"
  原本不想拖累沈廉好让他快去快回,而且对这个刚建成的家也不太放心的蒙恩没想到沈廉会加了最后一那么充满温情的句话,毕竟,这个总是恶作剧的家伙可是最喜欢少说几句的!
  "你怕我一个人出事?"
  "你不是几岁的孩子,也不是喜欢冒险的莽撞小子,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沈廉耸耸肩,"其实是我个人的私心,现在快到冬季了,去取一次盐之后我们就不会再外出了。所以我想这次不止是找盐,同时也采集更多的植物药材回来,可能的话或许还能抓些可以家养的魔兽,那样的话就不可能只是花两三天的时间了。"
  "如果还需要采集植物,那带着我,就更加累赘了。"蒙恩也有些心动,可是想想来的时候如果没有他,赶路的时候沈廉不需要总是停下来休息,不需要总是为他去寻找水源水果,不需要每天晚上天还不黑就早早的宿营吃饭……
  蒙恩那点点的动心顿时消失不见,而是不停的摇头。
  突然,沈廉走近他两步,在略微犹豫之后慢慢的伸出一只手拍在了蒙恩的肩膀上,他并不了解兄弟的含义,但是从蒙恩那里读取的记忆却有那么一点能够借鉴的地方:"我们是兄弟,所以我怎么能把你孤单一个人扔下,而自己去快活?"沈廉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可并不是因为庄重而是因为他在根据那点少得可怜的记忆努力的想着自己的措辞,"你对我来说不是累赘,而是最宝贵的财富……"
  "如果在外边,凭着你的这张嘴,还有你的这张脸,不知道有多少美丽的小姐会落入你的魔掌。"蒙恩叹气,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显然已经答应了。
  沈廉摇头:"无论多美丽的女人对我来说都只是陌生人而已,她们怎么能够和你相提并论?"
  "你再这么说,小心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了。"蒙恩忍不住笑了,"恢复正常吧,你这么说话让我浑身发冷,寒毛直竖!"
  "哦,我以为兄弟就是该这么说话。"
  "你从哪里听说兄弟这么说话的?我倒觉得像是吟游诗人在弹着古拉琴唱蹩脚的歌词。不过这么一说……好像我还真的听某个吟游诗人唱过类似的歌词??"
  "……"沈廉不语,因为蒙恩真相了,沈廉在蒙恩脑海里找到的那点兄弟的记忆还真就是曾经到宫廷演唱的某个吟游诗人所唱的英雄传记里的,该传记描述的就是一对兄弟。
  "不过我们都走了,那么这里的作物怎么办?"还好,蒙恩并没有在"歌词"问题上纠缠太久,他很快开始考虑两人离开之后的现实问题。
  "明天你就知道了。"沈廉露出一丝坏笑。
  第二天整理好出发,蒙恩对离开这个家还真有些依依不舍,虽然这里是那么的简陋……
  "很快我们就回来了。"沈廉站在他旁边微笑。
  "我知道,不过,我现在真有一种初次离家的忐忑和依恋。"蒙恩摸了摸胸口,"这种和我十三岁刚刚登基就要领着一群残兵抗敌的感觉非常相近……"
  "那我这个让你离家的人不就变成了侵略者?"
  "呃……呵呵!这么一想还是有些不同的。那个时候我的心是硬的,明白不是死就是活。可是现在我的心是软的,知道不过是小别而已。"
  "还说我说话像是唱歌,你现在才是唱歌。"
  "不要说什么唱歌的问题了,我们离开,家怎么办?这里的魔兽可不知道进屋要敲门。"
  "这样。"沈廉状似随意的扔了几块石头,下一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升腾起来的雾气已经将他们那小小的家完全笼罩起来了!
  "这不只是简单的雾,如果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东西想要潜入,那么当我们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保存良好的鲜肉了。"
  放心的离开了家,不过在走入密林后,蒙恩仍旧不时的回头看着远处雾气朦胧的一团,他那恋恋不舍的样子甚至让沈廉也差点心软的放他回去。不过到了下午,当他们发现了一只铁羽鸡后,蒙恩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抓鸡上来了。
  "你确认这种东西可以家养?"沈廉拎着一只铁羽鸡的脖子,而这只鸡仍旧在不老实的扑腾着。
  "我不确定,不过怎么说这也是鸡,试一试或许……能行吧?"铁羽鸡只在大多数魔兽森林的深处出现,蒙恩过去倒是吃过,肉质比鸡肉细腻鲜美,不过那是冒险者们狩猎打到的,可这没听说有谁养这东西。
  "半人高的鸡,长着鳞片的鸡,会喷火的鸡。"虽然这么说,但沈廉并没把铁羽鸡掐死而是放进了幻界镯里。
  "轰——!!"两人刚要继续前进,在他们前方的路上传来一声爆炸的巨响。
  "怎么了?"
  "前面有什么东西在打斗,可能是争地盘的魔兽,不过那里距离我们很远,我们继续走不用管。"沈廉摇摇头,那爆炸声音虽大,其实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力量的波动只是在五阶左右,所以沈廉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蒙恩点点头,不再管爆炸,而是继续专心与地上和树上,没多久,竟然让他找到了一种奇怪的树,那树正在脱皮,退了一半的树皮并不粗糙干燥,反而柔软而略微有些韧性:"好东西!有了它就不用浪费你的纸了,而且看这种手感,或许还能做衣服!"
  "做衣服干什么?"沈廉奇怪的问。
  "我总不能只穿这一身衣服吧?"这么长时间,蒙恩虽然经常趁着洗澡的时候清洗自己的衣服,再有沈廉帮忙弄干,干净倒是干净,可衣服毕竟是衣服,这些日子以来已经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原来你不想只穿这一身衣服?"沈廉好奇。
  "有得换我怎么可能只穿这一身?"
  "不用想树皮装了,这东西扯两块回去当窗帘倒是不错,可是穿在身上就是受罪了。"沈廉右手一抖,一件样式古怪的长袍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他虽总是朝人迹罕至的地方跑,可也并不是就不会碰到人,所以各种各样的衣服都要备着,免得被当地人看做异类,太过显眼,"今天晚上宿营的时候你可以随便选。"
  "……"如果不是曾经和沈廉近距离接触,蒙恩很想问问沈廉到底是不是女的,不然一个男人怎么会随身携带这么多的衣物?
  拔了两张足够大的树皮,两个人继续前进,不过这次没走多远,沈廉忽然停下了:"刚才打斗的,有一方在朝着我们这里的方向快速前进,而且,朝我们前进的是人。"
  "人?"

  第十章:我还有什么?

  "躲开?"能进到密林的深处,并且弄出声势如此巨大的响动,蒙恩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是跑来历练或者寻找材料宠物的强者,而这样的人就算不认识他,看到他这身打扮也认识了。
  "我对追他们的那个东西感兴趣。"那应该是比蜂王等级还强的魔兽,按照他来处的等级划分那已经算是有些道行的妖兽了,沈廉指着一棵大树问,"能爬上去吗?"
  "爬不上去。"虽然那棵树的树身比起"窗帘"树来说已经粗糙得多了,但是对于在此之前只爬过楼梯的蒙恩来说,仍旧是一项完全没可能的工作。
  沈廉很干脆的单手搂过蒙恩的腰,抱着他跳上了树:"等你病好了,真的是要好好锻炼你一下了。而且……"沈廉两只手在蒙恩的腰上掐掐捏捏,"你这些日子吃的也不少,怎么还是皮包骨头一点肉都没有?"
  "放心,即使你不说,等到恢复的时候我也会努力锻炼的。"蒙恩咬牙切齿的点头,单为报今天这被掐之仇,他也会拼命努力的!
  "很好,那时候我一定努力操练你。"沈廉点点头,又拿出了一块碧绿的石头,"串在银链上,可以隐藏你的气息。"
  "小心点。"原本一肚子气的蒙恩在看到那块粗糙石头的时候剩下的只有对沈廉的担心了。
  "放心吧,小心别让蛇吃了。"沈廉站在树杈上,摸小孩一样摸摸蒙恩的额头,笑嘻嘻的转身离开了。
  而对于这个家伙,蒙恩能做的也只是对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呲牙咧嘴而已!
  沈廉没费多大力气就接近了战斗发生的地点,当看到战斗双方的时候,即便是沈廉见多了大场面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让他发愣的倒不是那几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逃亡者,而是在后边紧追不放的魔兽!
  那是一头驴!绝对是一头驴!就算有一身纯白的皮毛,就算青银色的背鬃长到拖地,就算脑门上长了一根鎏金般的长角,那也是一头驴!
  一千多年,除了少年时偶尔看到山下的老农骑驴而过,他还真没听过没见过哪种魔兽长成驴样子的,至于传说中张果老的神驴,那也只是民间杜撰而已,修真者中可没有这么一位骑驴的仙人。
  就在沈廉饶有兴致的观望中,下边又出现了变化。
  那头被沈廉判定为十阶圣兽级别的独角驴,忽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虽然很快便再次站了起来,但是很明显这头驴的四肢在不停的颤抖,两条小兽的蹄子从她的身后垂了下来!
  原来下边这几个逃亡的年轻人,正是几位出来历练的贵族子弟,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正好让他们碰上了蜂灾,大量魔兽避居他处,低级魔兽离开了,很多高级魔兽因为没有食物或者也跟着离开或者进入短暂的休眠,竟然他们一路无事的进到了密林的深处。
  而且那么巧的碰上了一头产子的独角兽——很多野兽都是雄性比雌性美丽,独角兽也是如此,雄性的独角兽矫健而优雅,再加上额头上的长角,不愧为是骑士们第二向往的坐骑。至于雌性独角兽……就是眼前这位了~
  这群撞大运的家伙在牺牲了一半护卫之后抢到了独角兽的幼仔,又在牺牲了一半护卫之后,顺利逃亡到了现在,没想到这头独角兽竟然极少见的怀了双胎,现在她不但没追回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因为在追赶途中消耗了巨大的体力和生命力,很可能她不但要是去两个孩子,甚至还要失去自己的性命。
  当然,那是在沈廉不出手的情况下……
  如果只是单纯的捕猎和被捕猎,不管双方是什么,沈廉都不会插手,因为既然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可其中的一方是产妇,沈廉就要伸手管一管了。
  就算是嗜血噬魂的妖兽,只要他的孩子没见过血,那就不该同罪论处。这是修真界不成文的规矩,毕竟大家都在修行,只是走的路不同,只要不破坏杀戮太多,那就是殊途同归的伙伴。
  独角兽颤抖的嘶鸣着,两个孩子在孕育期就已经消耗了她巨大的力量,要不然即使是临产的她也不可能让这些卑鄙的家伙靠近,可是现在……
  三个贵族子弟发现了独角兽的异样,已经停下了逃命的脚步,开始试探着向独角兽靠近。看着这些越来越接近的人类,独角兽金色的眼睛里流出了晶莹的泪。她闭了一下眼睛,用最后的力量将第二个孩子产出体外!
  "吧唧!"鼻梁上忽然感觉到温暖的湿润,独角兽张开眼,看见的却是一头金色的小马驹,却正是她刚刚被夺走的孩子!然后她的第二个孩子也挣脱胎衣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和哥哥一起低着头轻舔着母亲脸颊上的咸涩的泪水。
  "没事吧?"圣兽级的魔兽应该能说话,沈廉为防止独角兽以为自己的精神试探是攻击,所以站在远处轻声询问,而那几个最幸运的倒霉蛋则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看见两个孩子平安无事,刚才还力竭的独角兽挣扎了两下站了起来,两头初生的小家伙立刻挤到母亲肚皮上吃奶。
  "精灵?"鼻子抽动两下,独角兽金色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这个智慧生物的身上有着一种让她感觉到舒服想要亲近的特殊亲和力,就和古老相传的精灵一样。
  "……"这都是第几次被认错了?不过对于接近这些森林里的高级魔兽,假扮精灵倒是不错的主意,"有一点点血统而已。"
  "感谢您的帮助,我叫艾米拉。"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叫沈。吃了他应该能让你感觉舒服些。"沈廉凑过去拿出了一颗丹药放在了摊平的手心上,这位艾米拉让他想起了家乡……的驴,所以不由得多了些亲近。
  艾米拉还是有些犹豫,她闭着眼睛重新感受了一下沈廉身上的气息,干净纯洁并且充满了大自然的包容感,除了精灵塔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其他种族能够让她有这种感觉:"谢谢。"吞下了那小小的圆球,一股暖流包裹了全身,虽然不是瞬间恢复到健康的时候,但比起刚才已经好的太多了,"非常感谢,我的朋友。"
  "无论是谁都会毫不犹豫的帮助一位危难中的母亲的。"沈廉摇头,"我的兄弟还在等我,您也快带着您的孩子离开吧。"
  "请等一等!"艾米拉紧跑了两步,追上了沈廉。
  "还有什么事?"
  "可以请您带走我的一个孩子吗?"
  "嗯?"
  "您看到了我的状况,养育一个孩子已经是我的极限,如果带着两个孩子那么我只能把他们中的一个抛弃。"
  "孩子的父亲呢?"沈廉奇怪的问,有一定智慧的魔兽都会以小家庭,或者是小家族的方式养育自己的后代,难道独角兽是例外?
  "我们失散了……"艾米拉金色的大眼睛里再次流出了泪水,虽然一头驴哭起来有些搞笑,可是那种浓重的哀伤却丝毫也无法让人感觉到愉快,"我们原想的领地里突然出现了一群双足飞龙,卡恩为了保护我,选择了殿后,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仍旧活着。"
  "可是孩子需要母乳吧?可是我住的地方并没有奶水之类的东西。其实,可以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到我住的地方,等到身体完全恢复,两个孩子也有一定自保能力的时候再离开。不过我们现在正在寻找一样生活必需品,所以不会很快回家。如果你同意加入,那么必须和我们一起走,如何?"
  ××××
  沈廉一离开,蒙恩一个人举得有点无聊,正好一缕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照在他坐的地方,照得他暖洋洋的,顺便还有些懒洋洋的,干脆找了个比较舒服又不容易掉下去的位置睡起了午觉。
  沈廉回来的时候蒙恩歪着脑袋睡得正熟,反射着阳光的银色面具散发着闲适而温暖的柔光。沈廉高高的站着,低头看着熟睡的人,到最后也没将他叫醒,只不过是轻轻的将人从树上放到了铺着绵软皮毛的地上。
  而蒙恩一醒来,看到的就是一张放大的驴脸……
  "独角兽!"
  "她是艾米拉。"看着不知是惊还是喜猛地从地上跳起来的蒙恩,沈廉笑着介绍着。
  "您好,美丽的夫人。"看到了两头小马驹,蒙恩优雅的行了一礼。
  也是因为修真的沈廉其实对于丑美根本没什么在意,不然看着一个修长优雅的贵公子称一头驴为美丽的夫人,八成会笑到抽筋——即使那驴子又名独角兽……
  艾米拉虽然对人类不太信任,但是考虑到这是沈廉的兄弟,那应该也继承了一定的精灵血统,只不过是因为血缘太过稀薄,并没有在他身上表示出来而已。所以她给了蒙恩与沈廉同等的尊重。
  "您好,我的朋友。"
  "沈!你听见吗?一头独角兽称我为朋友。"虽然在兽前蒙恩恭敬自然的回礼,可是到了兽后,蒙恩却激动的拉扯着沈廉的袖子小声嘀咕。
  "你也想做独角兽骑士?"
  "哈哈,所有的男孩子都曾经做过这样的梦。"蒙恩的眼神有些飘忽,骑士不是随便骑个什么魔兽就成为骑士了,骑士是一种战士的名称,却也是最低级贵族的封号,他们必须有效忠的家族或者国家,有需要保护的姓氏和荣耀,那才是骑士,"可不管是什么骑士,无论他们被人如何歌颂,其实也不过是一群被人牵着的木偶而已,我连牵着木偶的人都不想当了,怎么还会去想当木偶?而且对于独角兽来说,比起充满血与火的战场,还是密林更适合他们吧。"
  "密林中难道就安全了?"
  "密林的危险是因为魔兽们的生存竞争,可外边的战场不管开战的借口多么的冠冕堂皇,那些隐藏在战争背后的东西也全都是肮脏的脓水。"蒙恩的语气有些自嘲和无奈,因为曾经他也是创造脓水的一员。
  蒙恩忽然感觉有些空虚,他远离了那些肮脏的东西,可是也远离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甚至可以说是远离了自己人生的意义……如果他在那天作为一个国王死去,那么即使失去了治愈疾病重新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机会,但那也是他人生最好的终结,那样的话,无论是谁来问他,他都能毫不犹豫的昂起头回答:"我的一生无愧于任何人!"
  可是现在呢?他活了下来,重新开始了第二次人生,可是他的生命里还有什么?
  "小心脚下。"一只胳膊伸出来,拉了他一下,让严重走神的蒙恩免于摔倒的危险。
  "沈?"
  "嗯?"沈廉疑惑的抬头。
  "我……好像还有你?"
  "你在做梦吗?还是睁着眼睛大白天做梦。"
  "我还有你,对吗?"
  "很显然,没错。"
  "谢谢。"
  "快走吧,真是诡异。"沈廉推了他一把,但在加快前进脚步的同时,嘴角也微微勾了起来——他真的……没察觉蒙恩的异样吗?

  十一章:弯的?

  原本的双人旅行,并不因为加入了独角兽一家而减慢的速度,相反,虽然艾米拉也算是外来户,但她却比另外两位更要熟悉森林,虽然她叫不出大多数动植物在人类世界里的名字,可只要看到具体的东西,她就能把这种东西的效果、作用和口感说出来。而且虽然她是站在独角兽的立场上,但让沈廉和蒙恩惊讶的是,她的口味和品味竟然和人类的女性差不多。
  "什么叫和人类很相近?"在蒙恩好奇的询问之下,艾米拉不快的抖动了两下长长的耳朵,"我们是独角兽!是精灵永远的忠诚伙伴与朋友,怎么能和那些啃地皮的下级魔兽相提并论?!"
  这位英雄母亲的年纪实际上并不大——当然,是以魔兽的年纪来说,在逐渐与两人熟悉之后,也不再总之满口敬语,而是慢慢恢复了她的"兽"性。
  "抱歉,是我失言。"
  "没关系,我原谅你,小家伙。"艾米拉咧了咧嘴,高昂着脑袋走到了另一边。
  沈廉走在最后,微笑看着斗嘴的一人一兽,突然一棵树下的矮小植物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那植物只到人的小腿高,翠绿的叶子间樱桃一样的果实压弯了纤细的枝头。
  "这种植物很稀少,结得果子也很漂亮,可是味道很难吃,实际上那味道简直是灾难。"艾米拉走了过来,听她的语气很显然吃了这果子的苦头,而且恨不得这种植物完全消失掉。
  "植物不一定就是要吃的,入药也可以。"这东西虽不起眼,可是阳火之气极旺,甚至能赶上一些下品的仙草,不过具体功效如何,他还要尝尝,沈廉一边笑着解释,一边伸手摘了一个果子塞进了嘴里。
  艾米拉和蒙恩看着沈廉将果子吃尽了嘴里,因为艾米拉事先的警告,他们甚至都做好了看沈廉出丑的准备。可事实是,沈廉吃完了之后眼前一亮,脸上的笑意竟然更深了。
  "很好吃吗?难道是我记错了?"艾米拉歪着脑袋好奇的凑了过去。
  "要尝尝吗?"沈廉又摘了两颗,分别递向了一人一兽,看来上一次的进食还是给艾米拉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她并没把果实吃进肚,而是希冀的看向了蒙恩。金色的大眼睛里很明显的写着"你先上,我跟着"……
  而对沈廉无比信任的蒙恩,很自然的接过了果实掀开面具的一角,塞进了嘴里。只嚼了两下,蒙恩的手就飞快的捂住了面具,那应该是脸部嘴巴的位置,然后开始浑身颤抖痉挛的原地转圈。艾米拉能够清楚的听见他在艰难的吸气吐气,几声破碎的嘶哑呻吟,几乎让她以为蒙恩在痛哭流涕。
  "可怜的孩子。"艾米拉看着蒙恩摇摇头,然后又看向了沈廉,严重满是敬畏,"沈,你的舌头还好吗?竟然能够毫不犹豫的吃下这种东西?"
  "我的舌头很正常,实际上这种味道应该称呼为'辣',只是有些拉过头了而已。"沈廉无所谓的耸肩,递给了蒙恩一大块肉干,"嚼着朝下咽,会好很多。"
  这块平时嚼也要嚼上一会的肉干,被蒙恩三口两口就吞下了肚。沈廉见状立刻又递上了一块,不过一会,蒙恩已经吃下了平常一天的饭量……
  "不错,这东西就取名叫辣果了。"看着总算缓过气来远远躲着他喝水的蒙恩,沈廉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将辣果仔细的从地里挖了出来。
  "你还要把这东西带走?"艾米拉看着沈廉就像是在看怪物。
  "当然要带走,不管是味道上还是效果上,这都是好东西。"
  "味道……效果……好东西?"艾米拉嘴角抽搐着,恰巧两匹小马驹好奇的凑了过来,立刻被她连踢带咬的赶到了一边去,不小心吃到了辣果还是其次,要是像蒙恩一样被某人"看上"了,那可就倒霉了!
  "好点了吗?"沈廉递给了蒙恩一条手绢。
  "我差点以为会没命。"蒙恩接过手绢,瞪了沈廉一眼,他说话的时候仍旧有些大舌头——在刚咬破辣果的瞬间意识还没告诉他那感觉是"辣"的时候,眼泪就已经先流了出来,紧接才是由舌头传递而来的爆炸一样的感觉!一直到现在整个口腔、喉咙还有胃仍旧充满了灼烧感……
  "是我的错,这东西对你来说太刺激了。"沈廉少有的露出了几分歉意和惭愧,这个辣果对他来说不过是有些小刺激,因为它本身的属性又对现在的蒙恩有好处,所以就想当然的给蒙恩吃了。
  "没事,仔细感觉一下其实也不都是难受。"强烈的辣意让他出了一身的热汗,虽然难受,但同时也有一种异样的舒服。
  "等回去我再处理一下辣果,让它辣的程度降到你可以接受的程度。"
  "好啊,那我就期待着了。"
  "先别出发,找个地方你去洗个澡,衣服也不用回去再换了,洗澡之后直接挑一件换上吧。"
  "正好,我知道那边有一处不小的泉眼。"艾米拉恰好在旁边听到,摇晃着一只前蹄指着方向。
  到了泉眼处,一如往常的沈廉扔下符石布下小阵法,蒙恩再下去洗澡,而沈廉则在一边生了火,准备好了午饭。等到蒙恩洗好了澡,对着沈廉给他留下的衣服却不会穿,沈廉又跑过去帮他穿衣服。折腾了半天,两个人总算是并排坐在地上,一边谈笑着一边喝着鲜美的肉汤。
  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艾米拉大眼睛眨了眨,如果可能,她大概还会用蹄子搔搔自己的下巴以示深沉。
  "沈。"
  "嗯?"
  "你们俩交/配的时候,我可以看一下吗?"
  "噗!咳咳咳咳咳!"
  "艾米拉,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种问题?"相对于被一口汤呛得肺都快咳出来的蒙恩,沈廉却冷静得多,至少他能在咽下口中的汤之后再发问。
  "我的兄长和一位年轻的雄性结成了伴侣,那个时候我就很奇怪,同性之间怎么进行交/配,可是结成家庭之后,兄长很快就和他的伴侣离开了父母和我,这个疑问我也就一直没有得到解答。虽然我也碰上过其他同性相伴的魔兽,可那些家伙都不值得我去观察。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解答疑惑。"
  "……"这下不管是沈廉还是蒙恩都囧了。
  艾米拉的智慧虽然相当于一个人类,但她毕竟不是人类,而是自由生活在大自然中的兽……
  "艾米拉,我们俩绝对没有那种肮脏的关系!只是很单纯的兄弟!"与艾米拉的"纯洁"相反,笃信光明神教义的蒙恩对于同性相恋异常的抵触,他冷着脸,坚决的否认着。
  "艾米拉你真的是误会了。"沈廉的反应到没有蒙恩那么冷硬,只是笑着摆手。修真者虽寡情,可除非功法特殊不然不会绝欲,房|中术其实也是大多数门派的必修课,而对道侣的要求,性别倒是其次,是否志趣相投,是否功法相亲才是选择的主要标准。
  "真的错了吗?"艾米拉顿时摆出一脸苦相,可怜巴巴的问着两人。
  "真的错了。"沈廉和蒙恩异口同声。
  "怎么看怎么像啊!"又看了他们两眼,艾米拉打了个响鼻,甩着尾巴走了。
  不过不管是蒙恩还是沈廉经她这么一提醒,都不由得开始重新审视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蒙恩是怕自己无意中失礼,沈廉却是很"认真"的开始考虑蒙恩成为他道侣的实用性……
  沈廉想让蒙恩长长久久的陪着自己,可只是治好他的病显然是没法达到这一点要求,他还需要练功。这个世界的魔法和斗气沈廉是看不上眼的,最好还是修炼他本门的内功心法。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因为文化上的巨大差异,蒙恩别说练功了,就是直接印入识海的心法他也没法明白吧?
  可是做了道侣就简单了,直接通过交合的方法就能过功,而且这种方法不像其他洗髓灌顶之类的强身之法,或是对过功者有损害,或是用上几次就没了效果。阴阳之道最为柔和,却又效用绵长,可以说是细水长流循序渐进的强身之法。特别沈廉无论心性还是修为都高过蒙恩不知多少,在水□融的过程中,可以很轻易的帮助和引导蒙恩。
  沈廉完全是从修炼的角度出发,越想越觉得合理,可是还没等他开口,蒙恩就已经先出言否决了:"沈,我和你的情况很容易让人误会吗?"虽然隔着面具无法看见蒙恩的表情,但是听语气就知道,他显然对这种情况非常反感。
  "因为艾米拉并没有和人类相处过,她并不理解人类兄弟的相处模式,如果是在外边,我想我们是不会引起任何误会的。"沈廉温和的安抚着蒙恩,不过蒙恩的这种明显的拒绝让他略微有些郁闷,毕竟普通人要寻伴侣可是要看情看势的。势当然不用说,他们俩现在都是孤家寡人,没什么外人多嘴,可是这情上看来就要费些波折了。
  "其实误会与否还在其次,我只是怕我的行为无意中伤害到了你,不过……我好像确实对你太过依赖了,虽然明明说过我才是哥哥的。"前半句蒙恩还是义正言辞,后半句就是小孩子一般委屈而别扭的自言自语了。
  "哈哈~"看着他,沈廉开心的笑出了声,随即拿出了一个火红的果子递给了蒙恩,"给,别生气了。"
  "你……"蒙恩郁闷,沈廉这根本就是拿他当成闹别扭的小孩了~有心背过身去不理他,但是想想那么做好像更是小孩子气,干脆抓过果子大吃特吃起来,就是沈廉那"刺耳"的笑声再次响起,也不过当成稍大一点的风声而已。
  "真的是没什么吗?"艾米拉一蹄子踢飞一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毒蛇,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嬉笑的两人,"我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求偶中!那就好,就算现在看不到,总有一天也是能看到的!"
  所以,当两人三兽重新上路的时候,除了无忧无虑的小马驹们,就只有蒙恩觉得"一切仍旧太平无事"了……
  接下来一直去到盐湖都是太平无事,唯一有些需要沈廉注意的也只有蒙恩的身体了——五脏的变化已经到了肾,这也是最难受的一个部位,蒙恩总是有一种肚子里被埋入了大块坚冰的感觉,并且总是尿意充盈,可去小解又根本没什么存货,最让他窘迫的是,因为健康原因总是不见反应的下|体,现在却经常给他捣乱,早晨的晨|勃还不算什么,有时候走着走着路竟然就莫名其妙的的抬头挺胸起来。而沈廉给他的衣服因为要便于在密林中活动,所以略微有些紧身,那里的反应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这天也很郁闷的连续发生了多起突发事件,到了晚上休息的时候,蒙恩草草吃了两口就裹着皮子去睡觉了,当然,实际上是他羞于见人。
  而沈廉再帮着艾米拉搭找来了足够的食物之后,拎着两块烤肉坐到了蒙恩身边:"你今天吃得更少了。"
  "……"蒙恩不说话装睡觉。
  "再这么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了的,你自己起来吃,还是让我喂你?"
  明白沈廉言出必行的蒙恩,老老实实的爬起来吃东西,不过却用毛皮紧紧裹着腰部以下,很显然,那里又不老实了。
  "你是生病的人,我是治病的人,对我来说你身体的所有反应,都只是你痊愈或者是恶化的表现而已,没什么需要隐瞒或者害羞的。"
  "嗯,我明白了。"一边吃,蒙恩一边小声的回答着,但他还是觉得面颊发热,对于这种隐含着情|色意味的状况,他实在是没法坦然对待,虽然听多了贵族们的骄奢淫逸,但他本人可是个地地道道的纯洁童子鸡……
  "那等你吃完饭,你再跟我自习的说。"
  正在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吃上的蒙恩顿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对于沈廉的"正当要求",他只能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吃完了饭,沈廉果然开始询问蒙恩的身体状况,不过他倒是并没有问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而是从很正经的头疼不疼?会不会发发热这样的基础问题出发,慢慢的,蒙恩也不再紧张,甚至对于那里的不老实也能说出一二来。
  "对了,我这几天身上脸上最是会发痒。"
  "非常痒吗?"
  "一阵一阵的,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和我的病有关。"发痒这种状况有病没病的人都会有,蒙恩只是尽量将自己的状况说出,确实不知道是不疾病引起的。
  "让我看看。"
  蒙恩点头,缓缓揭开了面具,虽然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让沈廉看见自己的真面目,但每一次揭下面具时,蒙恩还是有一阵恐惧的心悸。他看见沈廉很认真的观察他的脸,幸好夜晚的光线黯淡,才不会让他从对方美丽的瞳仁里看到自己丑陋的脸……
  "身上我也要看一下。"沈廉脸上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他很自然的询问,在看见蒙恩点头后,更自然的开始解他上衣的扣子。温暖的手指在皮肤上的触感让蒙恩不自觉的闭紧了眼睛,呼吸也慢慢的加重。
  "躺下吧,这样坐着容易吹到冷风。"
  "啊?我……"
  一只手托着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拉起了皮毛,蒙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倒在了地上。现在,沈廉是居高临下的压在他的上头了。不知道为什么,蒙恩有一种逃跑的冲动!
  "是好事。"就在蒙恩差一点将冲动变为现实的时候,沈廉忽然拉高了毛皮把他裹了个严实,"你的伤口在愈合,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完全恢复了,或者该说在我们回家的路上你能康复了。"
  "真的?!"蒙恩大喜,刚才那点"不正常"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如果不是沈廉压着他,蒙恩大概会光着上半身从地上跳起来。
  "是的。"
  "哦!太好了!感谢光明神将你送到了我身边!"
  "……"沈廉微笑着点头,眉毛却很微妙的挑了一下,那个光明神是哪位神沈廉并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自己到这来完全是一时疏忽。不过没关系,总有一天蒙恩会把那个神抛在脑后!用他新学的家乡话来说,蒙恩也并不完全是直的,已经有一点弯了,那么总有一天会弯到他身边来——当然,蒙恩就算是个直到不能再直的,沈廉下定了决心也能把他给掰弯了!
  兴奋的憧憬着未来的蒙恩忽然感觉背后一凉,立刻将毛皮裹得更严,以免弄出个伤风什么的,让病情出了意外。

  十二章:素未谋面的情敌

  盐湖的四周虽然寸草不生,但是却聚集了大量食草魔兽,盐分是大多数生物所必须的,食肉魔兽可以从猎物的血液中摄取,而食草魔兽就只能从土壤中寻找了,而这个盐湖的存在,可以说是食草魔兽的天堂,当然,对于那些聪明的食肉魔兽来说,这里也是天堂,它们不需要四处去寻找猎物,只要静静的隐藏在一边,就会有美食自己送上门来。
  距离盐湖越近,沈廉他们看到的魔兽也就越多,也有不少不长眼的食肉魔兽送上门来,不过包括艾米拉在内,他们没有谁是嗜杀的,留够了自己吃的,剩下的臭揍一顿放走也就罢了。这么处理了两三波,魔兽们都不是没脑子,也就不送上来找揍了。
  等到到了盐湖边,沈廉拿出了两个不小的筐子,两人就蹲下捡盐精了,至于独角兽,虽然想帮忙,可他们一家三口只有十二只蹄子却没有一双手,只能到一边闲逛去了。
  蒙恩正蹲在地上挖盐精,忽然感觉背上一疼,可抬头一看周围却空空如也,疑惑的转了两圈,最后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梭型的坚果。这东西沈廉也给他吃过,外壳坚硬无比,凿开之后里边雪白的果肉有一种特别的清香,算是一种难得的美味。
  不过最近的一棵结这种果子的树木也在五十步之外,这果子是怎么过来的?蒙恩看了看不远处的沈廉,当即无奈的笑了,显然他以为这是沈廉扔来给他当零食的了。将果子塞进了口袋里,蒙恩刚准备弯下腰重新开始工作,又一颗果子扔在了他的背上,这下蒙恩可是看清楚了沈廉并没朝他扔东西……
  "沈,有什么东西在周围,它朝我扔了这个。"蒙恩顿时感觉有些紧张,拿着两颗果子朝沈廉走去。
  "那是一头铁臂猿。"显然沈廉早就知道有东西接近,"我从它身上感觉不到杀意,它或许是在开玩笑,又或者是想和你亲近,不然我不会让他有机会向你投掷任何东西的。"
  沈廉的语气仍旧像往常一样温柔平和,可蒙恩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别扭,甚至脸上还略微有些发烧。他曾经是国王,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宣誓保护他的生命,可是无论多慷慨激昂的誓言,也不会让他有这种"诡异"的感觉。蒙恩甚至在刹那间怀疑自己的病情时不时又发生了变化,以至于身体发生了不良反应。
  "不过你还是在我身边呆着吧,很可能对那个大猴子来说的没恶意,对你来说却是伤害,虽然我有信心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能第一时间去到你身边保护你,可就算是你受到了一点惊吓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沈……"蒙恩总算意识到为什么沈廉的话让他窘迫燥热不已了,"你说这些话的对象应该是一位美丽的女郎,而不应该是我。"
  "为什么?"
  "因为那表示你要追求她,希望成为她的守护骑士,甚至希望守护她的一生。"
  "不明白。"沈廉清澈的黑眼睛笼上了一层迷茫,"我本来就是要保护你啊,你是我的兄弟,也是我的亲人。我照顾你保护你,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个……"蒙恩开始出汗,他觉得沈廉确实说的没错,难道只是他自己多想了?
  "蒙恩,你也会永远保护我,照顾我的不是吗?你说的我们是兄弟,我们永远不离不弃。"
  "当然!"虽然仍旧觉得不对劲,但看着一脸纯洁憧憬的沈廉,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蒙恩,太好了!我们永远彼此相亲相爱。"沈廉顿时"激动"的一把抱住了蒙恩,将头搭在他的肩头快活的说着。
  蒙恩也被感染,双手同时抱住了沈廉:"嗯,我们永远相亲相爱!"
  ××××
  蒙恩在沈廉身边捡盐精,铁臂猿果然没有再扔果子,不过却躁动不已,他们俩这里都能听见猿猴在树上折腾的声音,远远看去那棵巨大乔木不停的朝下掉着叶子。没过多久,两个大筐就要捡满。沈廉把筐收起来,准备让蒙恩歇一会大家就原路返回。谁知道那个铁臂猿见他们离开竟然追下了树来,蒙恩这才看清刚才扔果子的元凶,两人高的猿猴臂生黑鳞,金毛红眼,本来应该狰狞威武,但因为腰间少了一圈的毛,露出了下边黑黄的肉皮,所以看上去有些好笑。
  铁臂猿手里捧着一个大树叶,树叶上堆得满满的都是刚刚他扔蒙恩的果子,将叶子放在地上,铁臂猿开始在原地手舞足蹈
  。
  "它在干什么?"
  沈廉直接用神念与铁臂猿沟通,不过它虽然聪明,终究只是一只五级魔兽,灵智太低,沟通了半天,沈廉才知道了它这么折腾的原因。
  "盐湖里有东西,杀死了它所有的族人,它希望用食物换取我为它报仇。看来他是看见我们来时怎么处理的那群魔兽了。"
  蒙恩一愣,瞬间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它腰上的那圈毛?"
  "被湖里的东西咬的,它也是真够命大的。"
  "湖里的魔兽要有多大……"巨型魔兽同样也属于国家的战略武器,最有名就是兽人族的科莫多战争巨蜥,龙之国的龙骑士,狮鹫公国的狮鹫军团,蒙恩的黑水晶王国也有巨熊骑士和双头鹫军团,不过除了巨蜥和巨龙之外,能够轻易杀掉铁臂猿的魔兽不算稀奇,可能一口吞下大半头成年铁臂猿的魔兽还真是不算多。
  蒙恩看向盐湖,湖水碧绿,湖面异常的平静,很难想象会有一头如此巨大的凶兽隐藏在其中。
  "你要帮它吗?"
  "不帮。"沈廉半点犹豫也没有的回答,"弱肉强食,适者生存。铁臂猿自己也是经常开荤的魔兽,只许它吃其它魔兽,就不许更强的魔兽来吃它?"
  蒙恩也不想沈廉去为铁臂猿报仇,不过他是从沈廉安全的角度出发,却没想到沈廉会这么说,不由得看着沈廉发起呆来。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沈廉笑着问。
  "我没想到你会有这种想法?"
  "那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样的想法?为了正义,为了光明,去为那只大猴子报仇?"
  "我还真是这么想的,那位什么你会救我和艾米拉?"
  "你是从悬崖上掉下来,又不是被魔兽追杀,我也就顺手把你救下了。之后则是好奇,加上我又有些无聊,所以就帮你了。至于艾米拉,因为她是一位母亲,而那些人类不过是为了自身贪婪。"
  "那么,如果我当时是被人或者被魔兽追杀,你又会怎么样?"
  "只要追杀你的家伙不来找事,我就当没看见。"
  "我该说我很幸运吗?"蒙恩心情复杂的问。
  "我也很幸运。"沈廉大笑着拉着蒙恩离开了,蒙恩临走的时候还把捡的那两个坚果放在了地上。在他们背后,铁臂猿仍旧在不停的嘶叫,在空无一物的湖边,它的声音听上去异常的哀戚。不过可惜的是,这两个看上去心软无比的家伙,实际上却都是铁石心肠!
  铁臂猿却是也够死心眼,看见他们离开不但没有放弃甚至还跟了上去,每天都扔些不同的瓜果过来,不过仍旧没有谁去理它,就是小独角兽偶尔好奇凑到那些食物上嗅嗅闻闻,也被母亲几蹄子赶开。
  有时候铁臂猿吵得狠了,沈廉就将它揍晕:"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你天天跑来跑去不麻烦吗?"艾米拉奇怪的问着再一次揍晕铁臂猿回来的沈廉。
  "我们还有两天的食物,到时候它还在就吃新鲜的。"
  "当我没说。"艾米拉抖抖耳朵,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了——如果五千年前的精灵都是这个样子的,那么这个世界早就是精灵的天下了……
  不知道是不是铁臂猿也感觉到了危险,第二天它的踪影就消失了。沈廉也没去追,虽然没有新鲜的猴子可吃,但密林中少不了能吃的活物。不过有趣的是,在消失了两天之后,铁臂猿又回来了,这次它的摸样比上次更加狼狈,金色的毛变得黑乎乎的并且散发着焦臭的味道,一只眼睛瞎了,左腿被削去了一大块皮肉,只是简单的糊上了一层绿色的草泥。
  它捧着一根没有叶子只挂着一颗水晶一般果实的树枝,踉踉跄跄的来到了沈廉的跟前。
  沈廉看了看那果实,露出了微笑:"聪明的猴子,这东西果然让我动心。"
  "沈,太危险了。"看见沈廉收下了树枝,蒙恩担忧的靠了过去。
  "我有分寸,如果担心,你也可以跟去看看。"
  "我怕到时候变成了你的累赘。"蒙恩摇头,"而且反正果实已经到了你手里,帮不帮只有你能说的算。如果觉得麻烦,那就杀了那猴子,正好今天食物不够了。"
  蒙恩本性虽然善良,不过当他作为一国之君时,善良只能算是一种缺点,为了国家,如何肮脏的手段他都用过。而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沈廉,为了沈廉的安全,其他的一切也都不过是小事情而已。
  "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艾米拉,帮我照顾他。"
  "放心吧,我的力量已经恢复了一半,在你回来之前,我保证不会让他断手断脚。"艾米拉打了个响鼻,给了沈廉一个露出了她满口白牙的笑脸。
  沈廉走了,那头重伤的铁臂猿放心的坐在一棵大树下喘着粗气,艾米拉和两个孩子在不远处嬉闹。蒙恩也找了地方坐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有些无聊,还有些孤单。过去沈廉在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种感觉,就算是无事可做,有时候看着一株小草,一朵小花,逗弄一群蚂蚁都能花上半天,不过现在却不管看什么,玩什么都很没劲。
  "我好像想他了,才这么一会……"蒙恩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是这种反应,曾经为了避免将自己的病传染给更多的人,大部分时候他的寝宫里都是空旷而寂静的,只有在需要的时候仆人们才会出现。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寂寞,但看来他那个时候只是不知道什么叫真的寂寞而已……
  蒙恩蓦地感觉心头一跳,他对沈廉的这种感情,不太像是兄弟或者朋友,甚至是对家人蒙恩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一个禁忌的字眼浮上心头,蒙恩感觉自己的手脚略微发凉,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恐惧!
  沈廉走了一天,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才回来和他们会合,看到他回来铁臂猿立刻嗷嗷叫着从树上跳了下来。沈廉手一指,地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鳄鱼头,那长满了参差牙齿的巨大嘴巴,确实能活吞下近五米的猎物!
  铁臂猿眼睛一亮,兴奋的又叫了几声,随后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沈,你没事吧?"蒙恩也被那个大脑袋吓了一跳,那恐怖的东西甚至让他暂时遗忘了让他恐惧了一天的问题,而是跑到沈廉身边紧张的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伤痕,让他放心的是,沈廉地上身上哪怕针尖大小的伤口也没有一个。
  "放心了吗?"沈廉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蒙恩将该看的该摸的都弄完了之后,才笑着反问。
  蒙恩有一瞬间好像是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冷静:"好了,不过你真的是够强的,你到底是什么水平的魔战士?"
  "不知道,我是因为迷路才来到这里的,并没有做过你们这里的能力等级测试。"
  "这头魔兽是多少级的?"
  十级,圣兽。"沈廉笑着把魔核拿了出来,他取魔核开的洞不大,鳄鱼的脑袋却又太巨大,所以谁也没注意有个洞。
  "黑暗系的?"虽然是圣兽魔核,但蒙恩仍旧皱起了眉摇摇头,并没接魔核。
  "我一直想要一个高阶魔核做研究,这些倒也算是顺便了。"
  "沈,你要学习黑暗魔法?"蒙恩听沈廉这么说眉皱的更紧了。
  "或许,看研究的情况了。"
  "沈,黑暗是罪恶的源泉,不要接触这种东西,那个魔核作为战利品收藏就好,不要轻易去接触它。"
  "嗯,我听你的。"沈廉乖宝宝一样的摇头不已,立刻将魔核收了起来。他感觉到了蒙恩的"不同寻常",蒙恩很可能也察觉了对他的感情,但他的信仰却让他只能压抑和自我否定。沈廉嬉笑着让蒙恩坐下吃烤鳄鱼肉,心里却明白看来他要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光明神做一回情敌了……

  十三章:想通了?没想通?

  铁臂猿在确定巨鳄已死后,蹦跳嚎叫着离开了。沈廉和蒙恩也能重新回到一边回家顺带着搜集各种植物的正道上来。
  只不过,蒙恩的心却再没有那么安闲平静了,他的身体也因为逐渐愈合的伤痕而一天痒过一天。内外交攻的难耐滋味,甚至让蒙恩连续两天无法安然入睡。到了第三天,身体上的瘙痒感越发的强烈,疲劳和困倦让他头痛欲裂,但他却仍旧无法入睡。
  一直微凉的手忽然覆在了他的额头上,蒙恩颤抖了一下,不用问也知道是沈廉:"难受了怎么不跟我说?"
  "不怎么难受。"
  "那我这几天有些冷,想和你挤挤一起睡,可以吗?"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沈廉已经自顾自的挤进了毛皮里,一只手从后边环住他的腰,整个人贴在了他的背上,另一只手仍旧轻柔的贴在他的额头上。
  蒙恩想要拒绝,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的瘙痒感瞬间被一种舒服的清凉覆盖,头也不会那么疼了,但是背后紧贴的人却让他脑子里闪过自己也不知所谓的纷乱画面,他恐慌的想要逃离,却又贪婪的想要贴近,然后就在矛盾和无措中进入了陷入了安然的睡眠……
  "你们是在交|配吗?"沈廉刚把蒙恩弄入睡,艾米拉就凑了过来,一张驴脸写满了好奇,"我可以参观吗?"
  "很遗憾,我们只是很单纯的睡觉。"即使是沈廉也不由得被艾米拉强烈的好奇心弄得一脸黑线,看着跟着母亲一起凑过来的两只小马驹,黑线于是更密集了,"艾米拉不要教坏孩子。"
  "沈,你真聪明,你提醒了我很重要的一点!"
  "我提醒了你什么了?"
  "就算你们不让我看,我还有我的儿子们啊!如果他们找到了一位同性|爱人,那么应该不会像你这么小气吧~"
  "……"沈廉深吸了两口气,同情的看了一眼仍旧懵懂中就被自己老妈卖掉的小马驹,扭头看护自家道侣(未来的)去了。
  当他们重新回到家的时候,蒙恩已经完全不用戴着面具了,他的脸上只留下仍未脱落的血痂,不再是曾经血肉模糊的样子,依稀能看出那该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的脸……
  蒙恩这些天真的是忧喜交加,他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康复,而沈廉在为他高兴的同时,也一天天的越发和他亲近,看着沈廉纯真自然的摸样,蒙恩越发感觉到自己的污秽与邪恶。他总是悄悄的祈祷,希望能够消除那隐藏在心中的魔鬼,但无奈的是,不管如何祷告,不管如何背诵神的语录,只要沈廉向他靠近,神的威能就如气泡一般消散在了空气中,只剩下魔鬼的诱惑!
  在重新回到家的那一刻,蒙恩决定和沈廉说清楚,沈廉是他的恩人也是现在唯一的亲人,而他却对他有着丑恶的欲望,他不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了。蒙恩决定等到说明白之后他就离开,当然更大的可能是死在某头魔兽的爪牙之下,不过那样才更符合他的下场!
  艾米拉母子看来也很喜欢这个地方,艾米拉并没有和沈廉蒙恩挤那个小屋,而是带着两个孩子沿着草地一直朝下走,看来是想要自己找一个住处。
  "沈。"看见沈廉就要下田种地,蒙恩将挂着一灰一绿两块石头的银链摘了下来。
  "这是我送给你的护身符,你可以一直戴着,毕竟这地方除了我们的房子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对不起。"
  "怎么了?"
  "我……"蒙恩正视着沈廉的双眼,那纯洁而清澈的目光让他越发觉得愧疚,"我做了很不应该的事情,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啊?"沈廉原本以为要等蒙恩主动开口还要好一阵,毕竟蒙恩对于光明神的信仰异常的坚定,即使患了不治之症也依然对神没有任何的怨言,他可以说是一个有理智的狂信者。
  "不是兄弟之间的那种爱,而是男女之间,是男人对女人的冲动和欲望,肮脏的……欲望!"
  蒙恩的唇被他咬到出血,他的眼神和他的话语完全没有任何的联系,哪里有什么肮脏的欲望?沈廉能看见的只有深深的愧疚和等待审判一般的绝望……
  "如果我说,我和你的感觉是一样的,如果你今天不提出来,那么我也会说的,你会怎么样?"
  "沈,你……你只是个孩子,你并不了解什么是男人的欲望吧?"
  沈廉低头想想,孩子不孩子的问题放到一边,这个欲望的问题,他还真是不了解。从小修真的他,还不知道梦|遗是什么东西的时候,随着功力的增长,内脏、骨骼、肌肉、皮肤甚至是头发和汗毛便都能控制自如,常人无法缺少的吃饭睡觉都成了可有可无的问题,更何况是肉|欲问题?那也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消遣而已。
  而所谓的道侣,一为道,二为侣,或许表面上看来和普通人的情侣并不二异,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情"在里边。
  "我确实不了解。"沈廉很干脆的点点头,"但是我不想让你走,和你在一起我很舒服,我希望和你做伴。如果你要走,那我能做的也只是跟着你一起离开,然后继续照顾你,保护你。"
  "沈,你见的人太少了,你不知道美和丑的差异,甚至可能还不知道什么是善与恶。我对你的欲望是不正确的……"
  "艾米拉的兄弟也与同性|相爱,独角兽难道也是恶的,是不正确的吗?"
  "那怎么能相同?独角兽再如何通灵,也只是野兽,不能和人类作为比较。"
  "与其说是野兽,不如说是自然。不只是独角兽,其实大多数生灵都有同性相守的情况,我想曾经在人类蒙昧的时期,我们一样也有这种情况的。"
  "可现在我们并不蒙昧,我们了解了善恶,那就不该重回野蛮。"
  "那并不野蛮,就像你说的,你喜欢我,你爱我,谁能说爱情是罪恶的?而且在过去的日子里我们过得很幸福,相信在未来我们也会同样幸福。"
  "沈,那时因为我拘束了你,我限制了你。你年轻,强大并且俊美,你能拥有美好的未来,你会成为贵族,成为一城甚至一国之主,你会有许多美丽的妻子,还会有健康活泼的孩子!"蒙恩越说越激动,他发现他曾经的想法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也太自私了,他几乎毁了沈廉,"你不该在这杳无人烟的大森林里和魔兽、和我度过一生,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你该幸福!快乐!"
  沈廉明白了,不管蒙恩如何与众不同,但他仍旧是尘世中的人,他有羁绊,有束缚。就算他抛弃了尘世中的一切,但那都是无奈之举,他的信念与准则和沈廉的完全不同。沈廉在犹豫,他该就此放弃,还是迎难而上?
  不过这个时候,蒙恩已经把银链放在了地上,转身离开了……
  "啪!"沈廉一把抓住了蒙恩的胳膊,他表面上虽然仍旧平静无波,但心里却已经是翻江倒海了——这可以说是他千多年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失态!
  "后代对你来说或许重要,但对很多人来说却不过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累赘。如果不是师傅当年捡到我,我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了。"
  "沈……"这也是第一次沈廉对蒙恩说自己的身世,蒙恩不由得愣住了。
  "蒙恩,从你的身上我知道外边很危险,而你如果离开了,我实在是没法孤单一人生活下去,我一定会再次去外边寻找,看看是不是有人能和我做伴。那你说我还会那么幸运的碰上第二个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的人吗?"
  随着沈廉的话,蒙恩的脑海中顿时浮现了一幕幕沈廉被"欺负"的画面。
  这么一个不解世事的天真孩子,如果就这样独自一人跑去外边的世界,他功成名就的可能多些,还是葬身荒野的可能多些呢?蒙恩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到沈廉这么"纯洁"的孩子,却又有着这么强大到了力量,如果突然出现在外边,那结果八成是在利用之后被杀害。
  于是,自己把自己吓着的蒙恩,终于留下了,不过他却和沈廉约定,明年的春天就离开森林,到外面去寻找沈廉"该有的生活"。并且双方再也不提关于情|爱的问题,仍旧保持兄弟的关系。
  沈廉觉得他果然是太过不通世事,所以才让这事情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他让蒙恩成为自己道侣的心并没有变,甚至比过去还多了些他自己也搞不清的期待和渴望。怀着这种他根本不了解的异样感情,沈廉开始教蒙恩练武。这是他们早就说好的,而且以后出门蒙恩也不想当沈廉的累赘,所以当然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实际情况好像和蒙恩想的有"点"不同?
  沈廉首先教蒙恩的不是举大石打木头之类的武技基本锻炼方法,也不是冥想念咒之类的魔法基本锻炼方法,而是蒙恩听都没听说过的拉筋……
  沈廉在院子里搭了一个肩膀高度的架子,让蒙恩把腿抬上去。蒙恩看着那个架子,在考虑了半天是抬左腿还是抬右腿之后,缓慢的把右腿抬了起来。不过单脚站立外加抬腿,正常人都不好保持平衡,更何况是根本没锻炼过身体的蒙恩?
  抬腿到一半,他整个人就因为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幸好沈廉一把将他抱住,才没摔倒:"我扶着你,继续抬腿。"
  "嗯。"蒙恩点头,总算费劲了力气将自己僵硬的腿抬了上去,不过不管是站着的腿还是抬上去的腿已经都打弯了。
  "把腿绷直。"沈廉双手扶着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命令着。
  蒙恩深吸了一口气,一再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尽力绷直两条腿。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的身体疼痛异常,没多久汗就下来了。沈廉却在蒙恩保持了一会动作之后,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朝下压。顿时,蒙恩就是想胡思乱想也没法胡思乱想了!他那张逐渐恢复俊朗的脸瞬间因为疼痛而扭曲起来,可是他的性格又实在让他没法尖叫或者喊停,只能咬牙忍着,结果就是本来就扭曲的脸更加恐怖了……
  "腿不要弯,两条腿都不能弯。"沈廉一只手仍旧按着蒙恩的背,另一只手则按着他抬起来那条腿的膝盖,他下边立着的那条腿,沈廉想了想最后就只能略微改变一下站的位置,用自己的膝盖去顶他的膝盖了。
  出去溜达了一圈准备回来吃些沈廉菜地里的蔬菜当零食的艾米拉转悠回来了,看着他们俩人的造型,立刻快快乐乐的跑了过来。
  "我说你们为什么不交|配,原来人类还需要些器具啊?继续,继续啊~"
  那一天,沈廉和蒙恩终究是没有"继续",这让艾米拉颇多怨言……

  十四章:要帮忙吗?

  拉筋虽然是现阶段的主要任务,但并不是蒙恩的全部锻炼项目,从这天起,早晨起来沈廉会教蒙恩两套简单的拳法,不为战斗,只为活动开了筋骨,然后是跑步、扎马,这才是拉筋,接着吃中饭,散步之后午睡,起来继续学习拳法,然后接着拉筋,沈廉认为可以了,就去泡药浴,药浴出来晚饭。
  这个世界也有身体锻炼的方法,但大多是背石头抬木桩之类的粗糙方法,蒙恩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简单有效的方法,最神奇的就是每天下午的药浴,不过是泡了一个多小时的澡,全身的疲劳和酸疼顿时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沈廉告诉他,要张弛有度,不能过分苛求身体,特别是他刚康复的身体底子还薄,蒙恩大概会在晚饭之后继续锻炼。
  这样一直折腾到深秋,树木的叶子渐渐掉光,蒙恩消瘦干瘪的身体却慢慢滋润了起来,胸膛变得宽厚,双臂出现了肌肉的漂亮曲线,大腿不再是两条竹竿一般而是修长而有力,早就停止生长的个头也再次拔高,竟变得比沈廉还高出了半个头……
  这天一早天还没亮,沈廉少有的竟然没给蒙恩准备饭菜就把他拉外边来了。直接让他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双盘坐好。蒙恩这些日子筋骨已经重新被折腾得柔软了,双盘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问题。
  "闭上眼睛,一会你的头顶会有一股热流流出,这热流会进入你的小腹,不要管其他,你只要记住之后热流从你的小腹出发运行的路线就好了。"
  "不管头顶到小腹的那段?"
  "对。"
  "我知道了。"
  蒙恩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沈廉随即将手放在了蒙恩头顶百会处。直接传功不止能够让蒙恩在短时间内拥有自保的能力,也能同时让他熟悉体内真元运行的路径,不然光是穴道经络,蒙恩就不知道要学上几十年。毕竟,那不是聪明与否的问题,而是不同种族,不同世界的不同文明。
  先是感觉很热,但热了之后紧接着却是一种异样的清爽,蒙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想到沈廉刚才和他说的话,立刻静下心来专心感受。果然不一会小腹就开始有了温热感,继而一股热流自腹部慢慢溢出,按照一个奇异的路线开始在身体里循环……
  沈廉将手从蒙恩头上拿开,此时蒙恩已经是浑身热汗,以至于雾气腾腾了。其实以沈廉的能力为蒙恩传功,眨眼的功夫就能让他变成一个五级战士,不过那样不止根基不稳,而且因为不知其所以然,除非沈廉再次为他传功,否则蒙恩日后只会退不会进。现在沈廉来了一个缓进,虽然蒙恩才不过是个两级的战士,可他第一次运功就能入定,日后沈廉再为他"深入"指导,可以说是前景光明。
  一直看着他们艾米拉见蒙恩仍旧没有醒来,虽然好奇,但并没有冲动的凑上来,而是朝着沈廉点点头,从田里叼了两颗嫩菜,带着两个孩子出去遛弯了。
  这次入定,蒙恩一直到深夜才清醒过来,一睁眼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结果……
  "咳咳咳!咳咳!好臭!"皱着鼻子,蒙恩找了半天臭味的来源,最后竟发现这味道是从他自己身上传来的,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裹了一层油腻黝黑的东西,这恶臭的味道就是来自于这些东西。
  "那是你体内的秽物,我给你准备好了热水,好好洗洗就没事了。"
  蒙恩一听,立刻跑去洗澡了。谁知道这层东竟然异常的粘稠,用手搓根本弄不掉。可是不搓掉这脏东西又不能浴桶,脱得光|溜溜又淋了自己一身水的蒙恩没多久就开始哆嗦了起来。
  "好了吗?"
  所谓的浴室其实不过是一个四面挂着树皮帘子的草棚,沈廉当然知道蒙恩在草棚子里的状态,不过现在他们俩的关系还在微妙状态,冒然闯进去,只会惹麻烦而已——所以,现阶段只要沈廉自己知道自己能看见就好了……
  "沈,你有刷子吗?有些东西弄不掉。"这种时候,蒙恩也只能求助啊?
  "浴桶有脏的地方?"某半仙继续明知故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不是浴桶,是我身上……"前国王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是我疏忽了。"恍然大悟的沈廉递进了一把粉红老鼠图案的软毛刷子,"水都凉了吧?我可以进去换热水吗?"
  虽然因为夏末的告白沈廉和蒙恩的相处略微有些尴尬,但表面上却仍旧是平静,而且这个时候不让沈廉进来用意也太明显了。毕竟两个人都是男人,蒙恩略微犹豫就放了行:"沈,进来吧,谢谢。"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蒙恩仍旧是感觉别扭,原本一个人的时候很轻松自然的姿势为了遮住羞|处也变得拘谨别扭了起来。
  沈廉并没大动作的换水,只是伸手在浴桶里轻轻一点,原本已经微凉的水顿时重新变得热气蒸腾:"不过是小事而已,没关系。不过要不然脏东西下不来呢,你总是这么斯文的搓哪里能下来?"
  "啊?我不……"蒙恩哪里能说"因为你进来了我才变斯文了?",而沈廉也不会给他多说的机会,走了两步手里已经多了一把浴刷,却是一只带着奇怪帽子的猫(黑猫警长),蹲在蒙恩背后,捋了袖子一只手按着肩膀,一只手举着刷子就开始给他擦背……
  蒙恩只觉得背后被刷到的地方灼烫无比,搭着沈廉那只手的肩膀更好像是搭上了千金重物。整个身体好像都软了,可有一个地方却猛然精神了起来!
  "手没劲了吗?要不要我连着前边一块帮你?"正在蒙恩彷徨无助间,沈廉突然在他耳边来了这么一句。蒙恩顿时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浴刷扔出去,"不用!不用!我自己能!"
  "那就好。"沈廉按在他肩头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然后慢慢的朝下滑,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抚摸,表面上是抹开搓掉的秽物,实际上……也是抹掉秽物,但蒙恩却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呼吸也越发的急促……
  "你的背,你自己看不到吧?愈合得很好,和你的脸一样,一点疤痕也没有,很光滑,对了,你左边肩甲下有一颗红痣。"
  蒙恩想反抗,因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过"诡异",但沈廉根本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他的手在他背上摸摸揉揉,蒙恩整个人很快就陷入了火热的迷茫……晕晕乎乎的被沈廉搓|揉干净,晕晕乎乎的被放进了浴桶洗涮彻底,晕晕乎乎的被放到了床上,最后又晕晕乎乎的一夜好眠,等到第二天早晨蒙恩醒来,不再晕晕乎乎了,顿时无力起身加无脸见人了!可沈廉却一脸正经,一身正气的来叫他起床了。
  "蒙恩,快起来!继续练功!"
  "沈?"
  "我知道昨天你很累,甚至到最后洗着一半澡都睡过去了,不过不管是学习武技还是魔法都要持之以恒,对不对?"
  "……"蒙恩疑惑了,然后羞愧了,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胡思乱想了,"对,我这就起来。"
  于是,自我责备的蒙恩根本就没看到某人嘴边偷腥猫儿一般的微笑~

  十五章:冬日降临

  时间就在沈廉偶尔的"帮忙"中快速流失着,在某个早晨蒙恩醒来的时候,小院之外已经被大雪覆盖了,而艾米拉的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在额头上出现了两个小圆疙瘩,总算不再是单纯的马驹摸样了。
  不过一个篱笆之隔,外边是白色,家里却是绿色,蒙恩对这种人为创造出的春天显然是非常的好奇:"你能力没到,学这个不但没有好处,反而还有害处,等到你有能力了,我再教你。"
  "这种方法能够大面积应用吗?"
  "大面积?在想你黑水晶的臣民吗?"
  "是的。"蒙恩并没有隐瞒,离开了国家,不再是国王,但他对黑水晶的爱却仍旧不变……
  黑水晶王国,虽然并不像某些极北之国一样寒冷异常,因暴雪或冰雹而困扰,但让他们无奈的一样算是变相的自然灾害。哀号密林、死亡沼泽与魔兽森林连成了一片,而黑水晶的南部国境正好与哀号森林和死亡沼泽接壤,这给黑水晶带来了大量魔兽类以及植物类特产和骁勇善战的兵员。但每到冬天,森林和沼泽内的食草累魔兽或者冬眠或者迁徙,仅有的几种仍旧活动的也缩小的种群的数量,除了高等魔兽之外,大量的二到五阶食肉类魔兽难以寻找食物。
  结果就是经常结群袭击人类的村庄,甚至偶尔高阶魔兽也会参与在内,这个时候,不止小村庄扛不住魔兽的袭击,就是中型城镇也有不少被攻破城墙之后屠城的先例。
  "看来你要失望了。"沈廉摇头,"这种方法可以小规模的使用,像是我们的小院,再大点一个小村庄都可以,但再大却大不过一座小型的城市。否则逆了四季,不止带不来好处,反而还会引来灾难。就比如艾鲁卡魔蜂,它们几乎没有天敌,只因为每年冬天的寒冷以及食物的枯竭而减少数量。和它们类似的还有巨钳蚁,如果没有冬天,人类面对普通魔兽还有胜利的可能,当他们面对的是它们时,你认为还有胜利的可能吗?"
  想象着漫天的魔蜂,又或者是将铺满大地,将世界染成一边黑色的巨钳蚁,蒙恩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普通魔兽,即使是集群,实际上也是单独的个体,在和人类战斗的时候知道恐惧知道逃跑。但魔蜂和巨钳蚁虽然战斗力不差于魔兽,但它们不论数量有多少,实际上也只有一个大脑——蜂后或蚁后!
  这些悍不畏死的昆虫型魔兽,会是人类最恐怖的噩梦。
  "我确实想错了,毕竟,神是公平的。"
  沈廉挑眉,不管是哪个世界都是适者生存,造成这种微妙平衡的根本不是神,也不是仙,而是自然,或者说是天道。即使修真者能够逆天而存,但也只是小范围的,否则怎么还会有修真者隐世这一说?所以修真者们才会向往飞升,向往仙界,因为那是传说中可以毫无顾忌的逆天而放纵自我的所在……
  "蒙恩,春天我们离开的时候要从什么地方走?"修真者虽逆天,却讲究顺势而为,提倡以柔克刚。沈廉想要让蒙恩放开羁绊,也准备来软的。
  "从高登利亚走吧。"虽然对家乡扔有思念,而且自己现在也变了摸样,但就这样大模大样的回国,仍旧有被发现的危险,所以蒙恩宁愿取道敌国。
  "好。"沈廉点点头,很满意蒙恩的选择,而那个高登利亚却正好是大路上少数几个信奉黑暗之神的国家之一!
  沈廉和蒙恩在这里商量年初的事情,却不知道蒙恩仍旧活着的事实,已经被他的弟弟莱维·利亚斯查知了……
  "嘭!"一位身穿灰袍的中年法师倒在了血泊里,在他身后,莱维阴沉着脸坐在王座上,灰袍的灵魂法师虽然稀少,但既然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就只能死了。
  莱维难以想象,他那个孱弱的兄长竟然掉下了悬崖也没死,还跑到了哀号密林里边?!难道是被哪个没长眼的魔兽叼走当做丈夫了?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古老相传的传说里,哀号密林里边居住着已经消失的亡灵一族,只要是在那里死亡的生物,就有一定可能被转化成亡灵,很可能说在那里的只是他的灵魂!
  莱维自以为是的下了定论,但这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他诅咒着他的哥哥,活的时候就和一个死人差不多,为什么死了却仍旧驻留在这个世界上?下意识的啃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整个人神经质的开始颤抖——即使他成为了死灵,我仍旧要杀了他!而且这次正好让他从肉|体到精神一起毁灭!
  一个十五人的小队,在第二天离开了黑水晶的首都拉比兰城向着哀号森林而去。
  这天午睡蒙恩提前醒来,沈廉就让他自由活动。蒙恩跑到小院里帮小马驹偷零食,看着外边一层雪白,蒙恩忽然起了童心,跑到外边开始堆起了雪人。刚滚出一个不大不小的雪球,沈廉也走出了手里拿着一副纯白的手套出来了。
  "小心冻了手,戴上吧。"
  蒙恩看着那手套轻薄无比,就和贵妃小姐们戴的装饰手套一般,不过沈廉说那保暖应该就能保暖,正好蒙恩的手也确实有些冷。戴上手套,原本因为揉雪而湿冷的手,顿时暖了起来,奇怪的是再去摸雪,明明仍旧能感觉到那阵清凉,可是却不再是冷了。诡异的矛盾!
  沈廉见蒙恩低着头,手抓着地上的雪,安心的同时,却又露出了一丝有些狡猾的了然。
  "啪!"一团雪打在了沈廉胸口,这正好就是沈廉了然的事情,以他们俩能力的差距,不要说距离如此之近,就算是隔着八丈远他也一样能查知蒙恩想要干什么。不过,即使如此他仍旧是让蒙恩击中了自己。
  "好啊!竟敢偷袭?!"矮身捏了一个雪球,沈廉嬉笑着朝蒙恩扔了过去……

  十六章:阴影

  黑暗的森林中,一点银色的流光划过。那是一匹浑身纯银的骏马,只不过脑袋上多了一根金色的角,很显然,这是一匹雄性的独角兽。这匹独角兽左边的身躯虽然仍旧优雅美丽,但他右边的身上却有着三道从背布一直延伸到腹部的巨大爪痕!
  独角兽进到一个山洞里,低着头嗅闻着什么,仰头长嘶一声,独角兽刨了两下蹄子,重化作了一团流光奔向了密林深处。
  经过沈濂的"悉心照顾",原本认为自己对沈濂的感情是一种亵渎的蒙恩,逐渐觉得只要他摆正心态,并不以肉|欲的眼光看待沈濂,而是仍旧以朋友和亲人的方式相处,那么终有一天他们的感情还会变成"纯洁"的兄弟之情。
  可惜,在为人处事上很成熟,但是在感情上很……的蒙恩,从来都没有注意到沈濂看着他温柔微笑时眼睛里的算计~
  这天蒙恩突然想要露一手——做一只烤鹅,这是黑水晶王室厨师的拿手菜,虽然蒙恩并不知道怎么做,但他觉得自己吃的多了还是知道些窍门的。结果就是他在火上烤着鹅,而沈濂却在一边的闷笑。另一边放着几堆碳状的不明物体。
  就在蒙恩忍无可忍,准备和沈濂理论理论的时候,外边响起了敲门声,除了他们俩,也就只有艾米拉母子才能安然进到小院里,不过艾米拉可从来没有这么这么礼貌过。
  "艾米拉来了,一会再继续。"蒙恩脸不红心不跳的,把外焦里生的烤鹅放在了一边,站起来就去开门,无视了再次大笑起来的沈濂……
  打开门,蒙恩不由得眼前一亮,高大的银色独角兽就站在他眼前,金色的眼睛沉静而安详的注视着他。
  "这是我的伴侣,蓓里奥。"几乎完全被遮住的艾米拉从蓓里奥的脖子后边路出了小半张脸,两个小独角兽更是只见其声不见其影。
  "你好。"
  "你好,我是来感谢这段时间你们对我伴侣和后代的照顾的,非常感谢。"蓓里奥低了一下头,长长的银色颈鬃荡漾出一片银光。
  这时候沈濂也走了出来,蓓里奥看着沈濂:"果然是精灵的气息,没想到五千多年后,这世上还有母树的遗族。"
  这句话在蒙恩听来只是简单的感慨,但在沈濂耳中却是大有深意:"为什么不是自然之神迪恩琪?"
  "迪恩琪只是外界误传的母树之名,但母树从来就不是自然之神,母树只是母树而已。"
  "母树就是世界树?"
  "那是我们的敬称,但显然也被误传了,看来你并不太了解你的种族。"
  "看我的外貌就能知道,稀薄的血统,艰难的传承,我能做的只有牢牢记住我灵魂深处的印记。"
  "很抱歉我刚刚都对您产生了怀疑,五千年的时光,你们仍旧能铭记着自己的身份延续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蓓里奥被说得有些愧疚,再一次低下了高昂的头,"那么,我想问,你是希望继续这样隐藏五千年,直到灭亡呢?还是想要重生?"
  "什么意思?"
  "只是一个久远的预言,母树倒塌之前留下的预言,如果有精灵再次出现,即使她不能再次重生,但精灵族却有可能重回大地……可是五千年过去了,曾经信仰母神的遗族多有出现,可是只有精灵,你是五千年来我碰上的第一个,虽然你的外貌也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模样。"
  沈濂看着蓓里奥,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他总觉得那个母树和自己有些联系。
  "我选择重生。"
  "好的,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会回来接你。"蓓里奥看了蒙恩一眼,转身离去,不过一边的艾米拉金黄的大眼睛里却有几分忧郁。
  "沈,那显然很危险。"一直在一边安静旁听的蒙恩在独角兽一家离开之后,才再次开口。
  "知道,所以这次我大概没法带着你一起去了。"沈濂点点头,他不会因为简单应付了那头在盐湖里的大鳄鱼就自认为天下第一,这世上有很多存在都能对修真者构成威胁,"好好呆在家里,等我回来,或许会给你带些特产。"
  "……"蒙恩皱眉,这句话听着好别扭啊~
  第二天,沈濂骑在了蓓里奥的背上离开,而蒙恩的银链上又多了一块红色的石头。
  没有马鞍没有马镫,甚至连缰绳也没有,但沈濂就那样轻飘飘的端坐在独角兽光滑的背脊上,一开始的时候蓓里奥停下脚步经常回头去看,因为他总是以为自己不小心把沈濂甩在了地上——他的背上没有丝毫的重量,而且蓓里奥发觉自己奔跑的速度甚至比平常还要快。
  "你果然是精灵。"
  "嗯?"
  "传说中只有精灵才能这样骑乘魔兽来去,也只有精灵才会让坐骑精力充沛。"原本还有一丝怀疑的蓓里奥总算是放下了全部的戒心,开始正经的为沈濂讲解他即将面对的情况,"五千年前,面对外界种族的突袭,母树只能选择与他们同归于尽。所有的自然系的生命都伤亡惨重,不过所有逃离的母树信徒也都听到那句预言。所以我们分散在精灵首都贝纳特斯,等待着奇迹发生的那一天。"
  "那么天上的月亮是怎么回事?伊露比不也是自然系的神吗?"
  "她是叛徒,从背叛的那一天开始,她的下场就是永远高高在上!"
  沈濂点头,这倒是有些道理,红月亮琪雅和白月亮索雷恩对伊露比的敬而远之,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敬",但也有可能是厌恶……
  蓓里奥奔跑了两天,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脉。
  "原本我的家就是通往贝纳特斯的入口之一,但是那里不久前来了一群双足飞龙,到时候我会引开它们的注意力,你只要照着我给你指出的方向一直跑就好了。"
  "双足飞龙有多少?"
  "那是一个小家族,八头成年飞龙,七头未成年的飞龙。"
  "那我应该能应付。"
  "嗯?"
  "你在这里等我,免得被波及。"话音刚落,蓓里奥竟然到一个人影飞快的擦着树梢消失了?!
  不愧是精灵,果然是在森林里速度最快的种族——蓓里奥显然忘记了,这句五千年之前关于精灵的定语,是基于整个智慧种族的,并不包括魔兽……
  蓓里奥怕沈濂遇到危险,顿时发足狂奔,随着逐渐向峡谷接近,已经能够听到双足飞龙的嚎叫,蓓里奥跑得更快,然后那嚎叫声陡然停止了,整个世界寂静到恐怖!
  当蓓里奥走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地的龙尸!
  ××××
  蒙恩并没有因为沈濂的离开而放松锻炼,相反,沈濂在的时候还注意提醒他休息,不要过力伤了身体,现在沈濂不在了,他一个人寂寞之余,也就只能通过不停的锻炼来麻木自己了。
  而就在沈濂进入隐秘峡谷的同时,九个衣衫褴褛的男人出现在了哀号密林的深处……

  十七章:收魂

  蒙恩这天早晨起得有点早,原本想去洗个澡清醒清醒脑子,但还没等他走出小院结界的守护范围,就立刻停下了脚步,有外人!
  那应该是一个探险小队,两个穿着皮甲的弓手在前边探路,在他们后边四个挥舞着双手大剑的剑士加三个脚步踉跄面有菜色的法师。其中一个法师身穿灰袍,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水晶球。
  这队人走近了之后就开始绕着小院转圈,那个灰袍法师更是不住的转着手里的水晶球。看了没一会,蒙恩已经能确定这群人是来找他的了,那个水晶球应该就是这个灵魂法师专有的魔法物品。而现在这个法师正用它来找人——找他蒙恩·利亚斯……
  不过很奇怪,现在的情况是,这群人已经绕着小院转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他们别说看见他,就是这房子也好像根本没看见一样。几次从距离小院十几米远的地方走过,却仍旧视而不见。
  这显然是沈濂又一个魔法阵的成果,蒙恩一边因为沈濂对自己的关心照顾而感到欣喜,另外一点却又因为来自亲弟弟的追杀而无奈。
  看来对于莱维来说,他死了一次是不够的。
  蒙恩今天去洗露天浴的想法告吹,转而老老实实的在小院里锻炼。虽然占据着魔法阵的优势又有沈濂给他的傀儡帮忙,他想要干掉这个小队并不是不可能,但那对他这个肉搏战场上的新手来说实在太过冒险,稍有不慎就会把自己置于险地。他自己出事倒是没关系,可是沈濂现在很可能也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到时候让他一不小心分了心那就不好了。
  蒙恩不去惹事,但对方却并不是也不回来惹他!
  几个魔法师绕了半天却发现根本就是一直在原地打转,而灵魂法师那里的指向也并没有改变,那就是说很可能他们的目标被一个特殊的魔法阵保护起来了。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先休息一下,然后再慢慢的寻找破解这个魔法阵的方法。
  而不管是蒙恩还是这些行凶者,并不知道沈濂其实已经知道有人闯入了……毕竟他设的并不是魔法阵,而是修真阵法,只要被触动,设定阵法的他就会有感应,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清楚的探知阵法内发生了什么,更何况他现在距离小院并没有千里。
  看了下来的都是什么人,沈濂也就放了心,他那个法阵平常的时候也就是一个简单的迷阵,不会伤害进入的生命,只会让对方不知不觉的自己绕出去。可一旦受到攻击就会变成标准的杀阵,且对方如果只是小打小闹还无所谓,如果来一个大杀招,那就是死到临头了!
  放下蒙恩那边的事情,沈濂开始专心于眼前。顺着峡谷一路走来,沈濂竟然碰上了十几头成年独角兽。原来这峡谷才是独角兽真正的栖息地,只有当雌性独角兽怀孕的时候,才会由伴侣守护着离开这里,到峡谷外边去。蓓里奥和艾米拉是比较倒霉的,这对年轻的缺少生活经验的小夫妇没想到峡谷的入口竟然来了一群双足飞龙做窝,等到发现想要回到峡谷里边报警求援的时候却已经回不去了。
  双拳难敌四手,蓓里奥虽然有四只蹄子,但也斗不过十几只飞龙爪子,结果只能以自己重伤的代价让艾米拉逃跑,却没想到因祸得福,找到了五千年也不见踪影的"精灵"。
  而这群独角兽之所以一直呆在峡谷里,是为了守护峡谷后边的贝纳特斯,同时也是为了让两边的东西不会出来!
  格拉迪奥是年纪最大的一头独角兽,同时也是所有独角兽的领袖:"原本我已经决定,如果一百年中再没有精灵到来,就会带着所有独角兽迁徙。"格拉迪奥抬头看着沈濂,她是一位雌性独角兽,在沈濂看来很像……浑身金黄的驴子~
  "死灵?"对于亡者的气息,沈濂并不陌生,对于传说中的贝纳特斯会有死灵这种东西,他也并不奇怪,毕竟,这座城市是灭亡在战火中的,包括城市的主人精灵族在内,精灵的盟友矮人、精灵的敌人,人类、兽人、地精等等不知道死了多少。
  而且战死者大多死相凄惨,心中留存不甘,这里又是一个能量汇聚之地,不产生死灵才奇怪呢。
  "是的,死灵。"格拉迪奥点头,"精灵的灵魂产自母树之中,即使母树毁灭,精灵也依然受到母树残留能量的保护,他们都在母树的身边安详的沉睡。但是其他种族的生命却不是,而且这里是被封印的诅咒之地,亡者的气息无法消散,一天天积压的结果就是那里成了死灵的乐园。原本被祝福的大地成为了冰冻的秽土,原本清澈的天空布满了血腥的红云,而且在三年前我们甚至一点也感受不到母树的气息了。沉睡的精灵灵魂很可能已经被污染……"
  格拉迪奥沉默了一下,周围的独角兽也都低下了头,虽然他们没有一个知道精灵是什么摸样的,没有一个见过真正的母树。但是他们对友谊和信仰的忠诚并不下于曾经的祖先,所以他们的悲伤也就越发的真挚。
  "被遗落的精灵后裔,你现在可以再做一次选择,离开?你仍旧获得我们的友谊。留下?我们会用最大的力量将你送到母树身边,虽然那结局很可能是我们一同灭亡。"
  "请让我考虑一下。"
  "好的。"虽然给了沈濂选择的机会,但显然格拉迪奥对于他的犹豫有些失望,不得不说包括他在内的大多数守护一族其实都已经失去了信心。在等待了五千年之后的现在,他更希望通过壮烈的死亡断绝这形同诅咒的无尽等待,在报答了友谊的同时,也让后代不再受到束缚……
  不过沈濂要考虑的事情,其实和格拉迪奥想的不一样,他不是怕死,而是这件事情显然比他预计的还要折腾出更大的动静。单凭经过了漫长岁月已经变得模糊的神话,他很难知道当时的真相,知道这位母树的死因。那么一旦惊动了这里的神,他要怎么办?虽然一个两个能对付,可是架不住群殴啊!
  沈濂仔细的回想着所有关于五千年前众神大战的资料,在回想了两边之后,他总算是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疑点!
  所有神话都表明自然之神的覆灭是众神大战的开启,但战争的原因有的说是众神觊觎自然之神的元素之泉,有的又说是世界树的树心,还有的说是某个神贪恋迪恩琪的美貌,总之就是突然之间当时除精灵和矮人之外的所有种族结成同盟,攻打精灵族。贝纳特斯陷落,母树崩溃,精灵族灭亡。
  紧接着就是光明和黑暗两大神系开战,战争的原因两边都说是为了正义,但更大的可能是分赃不均。
  可最大的疑点出现了,为什么两个神系都没有对自然神系赶尽杀绝?精灵族那个是特殊状况,他们从母树而生,母树死亡,他们也无法独活。可是精灵的同盟矮人呢?他们虽然更尊崇火神,但是同时也信仰迪恩琪!还有独角兽、飞马、绿龙之类的自然系生命,只要是逃过一劫的为什么都好好的?
  相比起黑暗光明两个神系对于对方信徒的清剿和杀戮,这可是太过宽容了……
  "我可以去看一下吗?不需要太近,只要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了。"
  "当然可以。"格拉迪奥点头,但却已经完全失去希望了,因为他并不认为一个在峡谷外长大的,很可能过去连死灵都没见过的精灵在看到贝纳特斯之后还有勇气继续前进。但格拉迪奥仍旧亲自带着沈濂前往峡谷的另一边,并没有对沈濂有任何的苛责和不恭敬。
  顺着峡谷向前走,因为独角兽的存在,峡谷并没有像外界一样被冰雪覆盖,仍旧是生机勃勃的世界,青草、野花、低矮的灌木还有小型魔兽随处可见,不过这也并非是全部,随着他们的走动,草地开始枯黄变黑,脚下松软的泥土也慢慢被冰冷的冻土所覆盖,空气里开始出现淡淡的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不能再向前走了,否则会惊动死灵。"格拉迪奥停下了脚步,同样为了不惊动死灵,现在在场的只有他和沈濂。
  沈濂站在那里皱了下眉头,随即手上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葫芦,他拿着葫芦盘膝坐在地上,笑着对格拉迪奥说:"我决定进去。"
  不等格拉迪奥反应,葫芦已经嗖的一声从沈濂的手中飞了出去!

  十八章:又碰上两个国王

  葫芦脱手便长,瞬间从精致小巧的儿童玩具变成了一人多高的庞然大物。格拉迪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沈濂向她示意无事,手一招,葫芦口的白玉塞子自己蹦出来飞到了沈濂手上,而那莹白的葫芦则拢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格拉迪奥刚想询问沈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丝黑烟突然从他脚下冒出,吓了一跳的独角兽猛的从原地跳开,可是那黑烟却已经不再冒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漆黑的秽土好像变成了正常泥土的棕黑色,而且那种让她难受不已的死亡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
  试探性的重新踏出蹄子,一瞬间黄绿色的嫩芽钻出了地面,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了青翠的草和妖艳的花——独角兽是被自然祝福的圣兽,他们所踏足的地方即使是沙漠也会在瞬间被绿草和野花编织的地毯覆盖。这种场面格拉迪奥并不陌生,但前提是他过去踏足的不是死亡的秽土。
  但面对这种场面,格拉迪奥并没有变得乐观:"沈,没用的,即使人类的教皇来到这里,也无法净化如此面积的亡灵之地。这只能让你白费力气而已。"
  "不用担心,我会量力而为的。"
  "你这样会激怒亡灵。"
  "他们被封印在里边,没办法出来。"沈濂知道格拉迪奥对他的能力并没有信心,与其分心解释,不如用一个最简单直接的借口,等到事情都处理完,格拉迪奥也就无话可说了。
  原地刨了两下蹄子,独角兽是明白了,这个精灵根本就是一个被宠坏的无法无天的任性孩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格拉迪奥回去召集其他独角兽了,反正也是要冲进去送死,早一点晚一点,有准备没准备都无所谓。
  这边沈濂还在凝神静气的控制玉葫芦,收妖伏魔他虽不是初哥,但是在异界开打还是第一次,由不得他不小心。
  玉葫芦顺着峡谷前进,在穿透封印之后,葫芦口收纳的黑气由断断续续的丝丝缕缕变成了浓重的烟气。几个挥舞着骨制兵器的骷髅咔嚓咔嚓开合着下巴,但没等他们挪动脚步发动攻击,几点或紫色或红色的火焰从他们的眼窝中溢出,活蹦乱跳的骷髅瞬间散落了一地。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黄、变灰,最后化成泥土的一部分……
  掌控着葫芦清空了入口,沈濂从地上站起,抬步走进了贝纳特斯。
  这里曾经是一座辉煌而美丽的城市,但经过五千年的岁月,除了那些仍旧不甘的亡者,还有远处隐在死气下的母树残骸,其他的一切已经都腐烂得干干净净。
  沈濂并不急着去寻找母树,不然要是一会他弄出什么动静,把封印破坏了,放出了这里的什么东西,那可就是造孽了。
  葫芦高悬在他身边,仍旧努力的吸食着夹杂着斑斑点点紫红火焰的黑气,但是对于这偌大的城市来说,显然是杯水车薪。
  沈濂掏出了二十块中品仙石,这东西虽然他随身携带众多,但也是用一块少一块,虽然有可能拿魔兽的魔核来代替,不过魔核毕竟是杀死魔兽后所获得的魔兽身体的一部分,总是多了一股血煞之气,却缺少了仙石的天生地养灵气。倒是这个世界同样作为矿石的魔晶石,更值得期待些。
  随手一挥,二十块仙石化作二十道流光嵌入了地面,随即一个浅金色的阵法开始运转起来。沈濂站在阵边,连掐手诀,动作间双手带动一片金银波光。随着一道道法诀打入阵法,阵法从浅金色逐渐转为亮金色,道道金光直冲云霄……
  格拉迪奥带着峡谷里所有独角兽赶来的时候,首先听到了轰鸣的雷声,从峡谷的尽头,贝纳特斯传来的雷声。
  可是在被封印的精灵都城里,没有日月、没有星辰、甚至没有四季的变化,那里完全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死城,至少在独角兽们代代传承的记忆里,从来没听说过贝纳特斯会打雷。看到沈濂并没有坐在她离开时的地方,格拉迪奥只因为沈濂冲动之下跑进了封印,遇到了死灵的袭击,无奈的叹息一声,独角兽们冲了进去,可是迎接他们的竟然是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猩红色充满了血腥和恶臭气味的雨水,让崇尚自然的独角兽感到深深的厌恶。
  格拉迪奥让其他独角兽先退回去,自己冲破雨帘要拼死拉回绕着光圈跳着奇怪舞蹈,打着奇怪手势的沈濂。却没想到直直的碰上了一块透明的墙壁,瞬间将她反弹了回来。格拉迪奥焦急的喊叫着,可是不知道不觉间,赤红的雨水渐渐变成了粉红,变得无色,然后变成了带着清新花香味的绿色……
  格拉迪奥安静下来了,雨水不再让她觉得不适,反而带来了欢快和愉悦。她总算不再发疯一般的冲撞透明墙,而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充满激动的看着沈濂,而其他的独角兽们,也再次走出了洞穴,聚集在了沈濂的周围。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那个葫芦吸入的东西已经由原来的浓重死气和不知名的火焰,变成了一个个透明的光球。
  "灵魂!被净化的灵魂!"不只是那头独角兽叫出了声来,顿时独角兽们再次喧闹了起来,他们看向沈濂的目光顿时变成复杂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沈濂要拿这些灵魂怎么办,他净化大地,净化灵魂是善良和正义的表现,但是收纳灵魂呢?他们不知道那个葫芦到底有什么用,不知道沈濂要把这些灵魂怎么办。
  "嗷!!!!!"一声震耳的吼叫从远处传来,即使大雨倾盆,独角兽们也能看见几个黑色的小点逐渐接近。
  "那是骨龙!"
  "在这别动。"
  独角兽们刚要去拼命,已经完成了法阵的沈濂已经飞身上前,他真的是飞了上去。独角兽们看见沈濂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当然,对这个世界来说只有两手才能握住的比人矮不了多少的双手大剑才是剑,而沈濂此时手中标准的东方长剑,也就和匕首差不多了。
  沈濂不是剑修,他应该算是个丹修,但是作为修真者,十个里九个要为自己炼制一把飞剑,毕竟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大众的攻击飞行两用法宝了。手腕一翻,除沈濂之外的生物却只看到那匕首忽然消失,下一刻最为巨大的骨龙却已经是一声惨叫——龙族坚硬的颅骨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被硬生生的削掉了!
  另两头骨龙也没逃过一劫,当他们因为同伴的突然变故而愣神的时候,两个圆形的头盖骨从他们的眼前掉了下去,绿色的雨水直接滴入灵魂之火的巨大痛苦,让他们一起痛苦的嘶叫了起来!
  "人类!人……"骨龙们想要咒骂,又或者是想要求情?可是还没等他们说出想说的话,沈濂一挥袖子,三头骨龙的灵魂之火已经脱离了他们无肉的身躯,直飞入了沈濂的袖中。
  "在这里稍等,还有几个要我亲自去。"
  "……"独角兽们呆愣而又整齐划一的点着脑袋,难以想象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三头一看就不好惹的骨龙就这么变成了一地的龙骨?不……现在已经连骨头都烂光了!
  这些沈濂要亲自动手的就是这个世界所谓的高级亡灵,他们死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俗的力量,成为亡灵之后也并不是像那些骷髅一样只依靠杀戮的本能过活,而是仍旧有着理智,可以说是"活"死人。
  所以单凭阵法所降下的甘霖雨,想要净化他们不是不可能,却要经年累月,而沈濂可不愿意等,不如直接破坏他们的身体,取走灵魂,然后再炼化。
  在连续收纳了十几个灵魂之后,沈濂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地方看见一个活人?!躲过了母树的爆炸,经过了五千年的岁月仍旧活着的人!虽然……他正在一个魔法阵中沉睡。而守护着这个活人的,却是一个已死的骑士。
  骑士骑着一匹燃烧着黑色火焰的骷髅马,在看到沈濂之后并没有如其他死灵一般发动攻击,而是很潇洒的随手一指,表示想要和他谈谈。
  在死人堆里守护者一个活人,沈濂也对他很好奇,所以拿出了两个和树墩差不了多少的自制板凳,并弄出了一个笼罩住他们俩的光罩,不然绿雨落在骑士身上发出的"呲呲"蒸发声实在不是会谈的好伴奏。
  "您好,尊贵的强者,我是辛尔波·帕罗斯。在那里沉睡的是我的弟弟斯蒂亚·帕罗斯。请问,从战争结束后到现在,外边又过了多少年?"骑士拿下了头盔,露出了一张英俊的脸,看见这张脸,就能很快的确定他是一位恐怖骑士,因为恐怖骑士和吸血鬼是亡灵一族中唯二有人样的种族。不过,这两个种族却并不是简单的通过死气的日月积累自然诞生的种族,他们都需要特殊的转化仪式,而且在转化的过程中,要成为吸血鬼和恐怖骑士的对象必须都活着!也就是说,在被封印之前,辛尔波已经是恐怖骑士了……
  可是那个沉睡的弟弟,分明是被光明属性的能量包裹保护着,黑与白的兄弟?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你好,从你们被封印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千多年。"
  "好长的岁月啊。"辛尔波感叹着,"我愿意接受你们的净化,可是我的弟弟确实是一个活人,我希望你们……"
  "对不起,打扰一下,我想请问,五千年前,你们兄弟是不是建立了一个骑士王国?"沈濂想起来为什么对这对黑白王子这么耳熟了,如果没错的话,这位辛尔波大概是唯一的一位在光明神的治下被传诵为英雄的黑暗阵营人士了!
  五千年前,有这么一个信奉光明神的国家,王后生了一对双胞胎,但是有预言家说虽然弟弟是光明的儿子,但是哥哥会给国家带来死亡的阴影。于是国王在惊恐之下,把哥哥送给了一个死灵法师带走。
  二十年后,成为光明教廷圣骑士的弟弟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存在,虽然旁人都劝他哥哥现在大概已经是一个邪恶的死灵法师了,但他仍旧去寻找自己的哥哥。结果就是经过一段波折,弟弟找到了哥哥,哥哥并没有成为死灵法师,而是通过邪恶的仪式成为了恐怖骑士。不过,哥哥却仍旧是一个谨守着骑士道义的恐怖骑士。
  于是弟弟接纳了哥哥,光明教廷也接纳了哥哥,但是哥哥的身份没法改变,而弟弟也不愿抛下哥哥一个人去光明教会,于是两人携手创立了一个王国,名字就是骑士王国,而这个国家的国徽是黑百合与白百合互相缠绕。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且中间经过数次大战,文献遗失严重,两位国王的名字已经完全失实了。
  沈濂曾经和蒙恩说的那些兄弟之间的"情"话,就是吟游诗人唱他们俩的,听说很多根据当时两位国王相处时的言谈改编的。不过沈濂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正主的名字都不知道了,反而这些话还能流传下来。
  "其实,我不杀你也没关系。"
  "嗯?"辛尔波原本以为弄出这么大动静的绝对是人数不少的强者,甚至可能就是光明教会的集体行动,但是听这个年轻的话说,这些都是他一个人弄出来的?
  "我取走那些亡灵的灵魂,是因为这些家伙虽然有智慧,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性,一旦能够离开这里,他们只会制造出死亡和杀戮。可是你不一样,除了存在的形式不太一样,你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尽可以离开这里。其实更要担心的,反而是你的弟弟。"沈濂站起来,走到包裹着斯蒂亚的光罩外边。
  "他怎么了?"
  "他现在,完全是依靠那个活着。"斯蒂亚平躺在地面上,他的宝剑被他握在胸前,而沈濂正指着斯蒂亚剑柄上的一颗魔核,"很强大的力量,经过五千年的侵蚀依然强大。"
  "那是天使的魔核。"
  "天使?"
  "不要误会,不是战利品,而是一位好友的临别相赠。天使一旦战死,身体会化为光尘,只留下一个类似于魔核的光明系能量结晶,那是斯蒂亚一位战死的好友……"
  "就是那个魔核,他支持着他的生机,如果不叫醒他他甚至能够再活五千年,但是一旦叫醒他,他的身体会迅速的衰竭,然后步入死亡。毕竟,即使沉睡时所需的能量极少,长年累月下来,消耗也依然是惊人的……"
  "我宁愿他再活五千年。"辛尔波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
  "不用心急,我又没说救不了他。"

  十九章:果然是同乡

  辛尔波眼中先是闪过狂喜,但紧接着却是怀疑,突然出来一个人告诉他自己的亲人必死无疑,但紧接着又说没关系他能治,无论是谁都要考虑一下这个人的用心。但是很快辛尔波想到了刚才沈濂所表现出的强大,况且五千年过去了,他们的国家很可能已经化作了尘土,对于一无所有的他们来说,他们还能有什么是让人觊觎的?
  "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很快就好。"沈濂翻出了一瓶培元丹,顾名思义这是低级修真者固本培元的药物,也是少数普通人类的身体能够承受的"仙药",对于现在身体耗损严重的斯蒂亚来说,则正是救命的药。
  晃动玉瓶,三颗药丸自己咕噜噜滚了出来,继而悬浮在半空,沈濂轻轻一点,药丸"啪"的一声化成一团墨绿色的烟雾。沈濂又是一指,那烟雾扩大了几倍,颜色也变成了翠绿色,随即飘飘悠悠的朝着包裹斯蒂亚的光罩飞去。
  辛尔波刚想说那个光罩不会让任何异物进入,却看见绿雾已经轻易的进入了光罩之中,将斯蒂亚整个包围了起来,而那包裹着斯蒂亚的在黑暗中唯一的光竟然也在瞬间熄灭了!辛尔波有那么一刻想要冲过去杀掉沈濂,守护了五千年的光就那么消失了?!而且还不知道斯蒂亚会不会平安的醒来!但是幸好杀意只是一瞬间,毕竟他现在只能选择相信沈濂,然后等待结果——或者是他们兄弟继续生存,或者是他们俩一起毁灭。
  辛尔波安静的在树墩板凳上坐了下来,长剑横在膝头,静静的注视着雾气缭绕中的兄弟。
  "不用担心,等到雾气被吸尽就没事了。"沈濂好像是没发现辛尔波的杀意一样,轻松的转头,"我还要去处理其他亡灵,有事情可以叫我。哦,对了。"转身要走的沈濂掏出了一身衣物,"他那身铠甲也是经过了五千多年,雾气散开之后,就会迅速腐烂,这身衣物你们收下吧。"
  "谢谢。"辛尔波接过了衣物,辛尔波的黑色铠甲能穿五千年依旧光亮如新,因为他一直在用自己的魔力保养,但凯尔斯的可不是,魔核只保护了他肉|身的安全,身体上穿的衣服可不在此列。
  眼尖的沈濂发现,这个苍白的黑骑士在接过衣物的时候,竟然脸红了一下?
  点点头,沈濂转身离开。不过让他遗憾的是,接下来的高级亡灵们,并没有谁像辛尔波这样仍旧能够拥有理智,即使有着人类的灵魂,但它们已经完全是一群只渴望疯狂杀戮的怪物了。这固然是因为贝纳特斯死亡气息的侵蚀,也是因为五千年来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等待已经消磨了他们所有的理智,不是谁都像辛尔波那样"幸运",能够守护一个希望……
  当沈濂回到辛尔波那里,大雨已经平息,独角兽们在贝纳特斯四处奔跑,绿色开始在曾经的死亡之地蔓延,格拉迪奥带来了首位另外三个入口的其他原精灵族共生魔兽。
  东边的是一群花仙子,他们的模样就像是缩小的漂亮人类,身长不过三十多厘米大小,长着蝴蝶一般的鲜艳翅膀。他们虽然有不俗的智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形成社会,不论数量是多少也依然按照家族生活,所以并没有被归类在智慧生物中,而仍旧只是魔兽。不过不要看他们模样柔弱,这群小家伙可是天生的剧毒生物,他们翅膀上的磷粉、口中的唾液,甚至身体里的鲜血都是号称能毒死巨龙的剧毒之物。
  南边的则是树人族,虽然移动缓慢,但是他们随着年龄的增长而越发巨大的身体几乎就是一座移动的战争堡垒。不过他们更出名的确是种植的能力,因为本身就是植物,经过他们的手种出的各种作物,收成能够达到最好的人类农人收成的三倍。
  而西边来的,却是六头成年的绿龙,说实话从蒙恩的记忆里看到这个世界"龙"模样后,沈濂觉得果然是文化差异造成了审美鸿沟,那哪里是翻云覆雨的龙?根本就是一群得了巨人症和肥胖症的蜥蜴……
  不过这绿龙还是比较不错的,因为是植物系出身,绿龙身材纤细苗条,至少没有那个就是让沈濂也看着别扭的大肚子,绿龙比起其他的巨龙少了七分的狰狞凶猛,却多了三分的优雅和四分的宁静。而且不像其他龙族一样总是炫耀的大吼大叫,不管是飞行还是降落都很柔和。看到沈濂的时候,也丝毫没有傲慢或者轻视,而是很有礼的问好。
  而且不管是谁,对于辛尔波的存在虽然一开始因为他的种族而有些抗拒,但是在了解他守护了自己兄弟五千年之后,每个兽都表示出了友好和关怀。
  沈濂对这些这些自然系生物的印象极好,不只是因为他们的言谈行动,还因为这些生物的灵魂波动让他感觉很舒服。沈濂一直守到辛尔波的弟弟斯蒂亚苏醒,这位五千岁的青年因为刚刚醒来所以浑身肌肉无力,即使睁眼都很困难,但他显然感到了辛尔波的存在,努力的在自己脸上拉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要……怎么报答您?"
  "关于报答的问题,等到我们离开的时候再说。"如果不出意外,结束了这件事再处理了那些捣乱的家伙,他就要和蒙恩去外边了,而他们俩一个是初来贵地,一个是养在深宫无人知,都是不解世事的那种。而这两位虽然是五千年前的古人,但怎么说是从两个普通的骑士奋斗到一国两王的,很多事情有了他们就方便的多了。
  辞别了两位国王和众多关心不已的魔兽,沈濂独自一人飞向了倾倒的母树,其实母树现在只剩下了一小截树干,而且整个树干的外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朽木。轻轻一碰就变成了飞灰。沈濂干脆不碰,而是直接用神念探查整个残骸。让他惊异的是在母树未被腐朽的内部,竟然挤挤挨挨沉睡了不知多少魂魄,已经极端虚弱的魂魄!
  继续向里探查,沈濂终于发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那是破碎的妖仙内丹……
  不知多久之前,天青还是一棵刚刚有些知觉的小榕树妖,突然有一天,在他的头顶出现了一个古怪的漩涡,还无法移动的天青挣扎无效之下被吸进了漩涡之中。然后,天青就来到了一个荒凉的时候,那时候大地处处开裂,到处都是喷涌着岩浆的火山,稚嫩的天青孤单一树在生死间挣扎求生着。
  幸好这个世界也是在一天天的向好的方向转变着,慢慢的湖泊开始出现,绿色的植物也开始覆盖住苍凉的大地。然后有一天,两个奇怪的小家伙来到了天青身边。他们就像是曾经世界里人类孩童的模样,只是一个金发蓝眼雪肤,另外一个黑发紫眼灰肤。他们对天青很好奇,总是天天围着他转,在他身边嬉戏,甚至偶尔会折下天青的树枝互相打闹。天青并没有现身责备他们,而是很欣喜而关爱的看着。因为他已经不是树,而是妖,是有感觉知道寂寞的妖了……
  可是有一天,两个孩子突然不来了,天青等了好久好久也没有看到他们出现。
  在获得之后又突然失去,天青感到更加寂寞。于是干脆决定制造一些能够一直陪伴着他的不会轻易离开的孩子——
  修真者要生子需损百年道行,兽修生子不但要损百年道行诞子一方还要虚弱数载,而草木精灵则根据具体种族的不同而各不相同。
  而真身为榕树的天青只要不再为了修炼而抑制开花结果,接着在种子中加入加入自己一点点真元和元神,一次就能有许多孩子的诞生。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或许是世界的差异,那些种子并没有落地之后变成小树,而是在枝头上孕育了整整三年,三年之后,一群真正的"孩子"出现了,在很久之后,他们被这个世界上的其他种族称为精灵!
  他呵护着他们一点点长大,或许是因为这些可爱生命的出现,同时也有更多友善的生命开始和这些孩子接触。天青感觉很快乐,虽然他还会想念那两个离去的孩子,然后突然有一天,天青发觉自己的身体里多了一些东西,而那两个孩子也在这一天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过现在的他们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已经长大了!
  天青为他们的到来而欣喜,并且鼓起勇气和他们正面接触,他幻化成人类的样子和他们见面。而他们告诉天青,他刚刚获得了自然之神的神格,成为了上位神的一员。
  天青不懂什么叫上位神,他只是很高兴能够和他们再次见面。并在之后经常接受这两位神的邀请,前往众神居住的天空之城,议事什么的他不明白,他只是很高兴能够和曾经的两个孩子见面。
  原本是件就这么日复一日的快乐下去,但是有一天天青接受邀请前往天空之城参加宴会,一杯味道古怪的美酒让他陷入了沉睡,而惊醒他的却是精灵们满含愤怒的祈祷,还有从本体传来的巨大的痛苦!
  树仙和其妖魔精怪不同,人形和本体并不在一起,而是一分为二,当时除了精灵没有谁知道自然之神和母树是一体。而那个迪恩琪的名字,也不过是因为发音的问题而误传而已。
  天青穿过控制自己的结界赶回贝纳特斯的时候,精灵已经损失惨重,甚至有许多精灵的灵魂已经被完全摧毁无法重生,而且其他众神也在赶来,天青知道他已经没有可能拯救他的孩子们了,他悲愤的释放了大部分的力量,炸碎了他的肉身,也炸碎了一半的本体。但只要内丹还在,那些幸存的精灵灵魂就不会消失,只要他重新苏醒他们就能获得重生。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整个贝纳特斯竟然被封印了起来,不只是头顶,就是地下也被封印包裹。周围剩下的只有浓郁的死灵之气,他根本没法吸收灵气,更不要说是恢复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残存在内丹内的元神越来越虚弱,天青知道自己快死了。
  孤注一掷的他自爆内丹打开了一条通往曾经的家乡的道路,虽然通道开通只有一瞬,他只能寄希望有哪个好奇的修真者来到这里……
  不用说,进来的就是倒霉的沈濂大仙了,不过让天青没想到的是两个世界的时间差异问题,所以沈濂过到这边都是时候已经是半年多前了,中间过了两年。如果沈濂再晚来两三个月,这些精灵的灵魂八成就要全毁了。
  看完了破碎内丹中天青残留的记忆,沈濂挑挑眉,说了四个字:"三个傻瓜。"
  天青身为一体双性的榕树仙根本没有性别、容貌、衣着之类的概念,他第一次在那两个"孩子",或者说光明黑暗两位神祗眼前幻化出来的时候,不管内里怎么样,外在是按照修真界天女的外表来的,黑发如瀑,媚眼如丝,细腰如柳,天衣如雾……
  而接下来沈濂从他以及中看到的场景,那两个"孩子"根本就是在追求他,可是天青完全不知道世上有爱情这么个东西,他甚至不大习惯用语言表达自己思想,他根本就只会在高兴的时候不停的笑啊笑,结果就是不知不觉让众多的神祗陷得更深!
  沈濂又摇摇头,这也是为什么人家总传闻妖孽惑人,其实对"妖孽"来讲,他们只是觉得好玩,或者开心,并没有去迷惑谁,只是那些看到他们美貌的人自己心里有鬼而已。
  虽然是因为天青,他才倒霉的来到这个世界,但是当时完全是他自己走进来的,怨不得别人,天青当时也只是孤注一掷的试一下而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通道会开在修真界的什么地方,也并没有在入口处弄出些强迫进入的手段,他只是很绝望的最后给了自己一个渺茫的可能。
  沈濂收回神念,手上已经多了一把破碎的内丹。拿出救了蒙恩的青木液,沈濂直接到了半瓶,一个鸽蛋大小的圆球悬浮在他面前。内丹的碎片脱离沈濂的掌心,一点点飞到了青木液中,一开始还能看到哪里是碎片,哪里是青木液的液体。随着沈濂一个手诀加上一个手诀打上去,碎片开始软化,而青木液也开始胶质化,慢慢的双方融合成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绿色球体。
  而一个缩小的天青的虚影,出现在了球体中,最终当小天青完全凝实,那珠子也同样凝实为固体了。
  "嗯?"一道充满感谢的神念从内丹中传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样东西——自然之神的神格。
  沈濂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天青过去的记忆里对它的描写也是稀里糊涂的,但天青很坚决,仍旧催动着自己仅有的那点真元将神格推向沈濂。如果沈濂再不接,那结果就是刚刚恢复的天青被二次重创,那时候就连沈濂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他了。
  沈濂只能将它接纳了下来,瞬间……

  二十章:三角恋

  跟在沈濂身后来到这里的生物们,只看到母树的遗骸瞬间崩溃,但还没等他们悲伤,无数闪烁着淡淡绿色的光点已经从残骸中分离了出来。接着化作万千绿色的流星,涌进了沈濂手中那丁点大的珠子里,而静立不动的沈濂身上也在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沈濂在接纳神格的一瞬间,脑海中涌现了无数的画面,有活着的独角兽、花仙子、树人和绿龙,也有已死的那些精灵的灵魂,甚至还有某些神祗的。而他们或是直接向自然之神祈祷,或者是在默念着迪恩琪这个名字,不然至少也会在脑海中浮现巨树或者是天青的模样。
  在下一刻他们的倾注在这个名字活着形象上的情感与意念,变成了一道道如丝线般的能量流,汇入了神格,又由神格流遍沈濂的身体。
  这一下沈濂总算是明白了神格是个什么东西,这是信徒意念的产物,或者说是信仰的结晶,这也是为什么天青在抚育了一群精灵之后才成为了"神",虽然他原先的力量就不比神小了,可在此之前他在大多数智慧生物眼中,只是一棵大了点的树,没有谁信仰他。
  而光明神和黑暗神,其实只是天生地养的精怪,可因为他们在这个世界的洪荒时期就被孕育出来,并且总是喜欢到处玩闹,于是被这个世界处于蒙昧中的生灵们奉为了"神",而根据他们性格和喜好不同,各自有了不同的信徒,继而出现了神格。这也应该是为什么那两个小家伙突然不在天青身边出现了,他们应该是感觉到了神格的妙用,忙忙碌碌的做神去了。因为达成信徒的愿望之后,信徒的回礼往往比例行的祷告所奉上的信仰之力要丰厚的多。
  沈濂在心里摇头,这个世界的神祗们,在修炼上完全走了一条岔路,只想着借用信徒的信念来提升自身的力量,却不知修身修心,这个神格其实在修真界也曾出现过类似的东西——功德石。
  但当时修真者们积攒功德只是为了修炼时抵抗心魔,或者渡劫时多一番助力,因为通过这种方法积攒起来的力量完全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就还要去再收集,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东西,而这个神格积累的信仰力也是一样……
  天青因为根本没经过系统的修炼,所以不知道这一点,他将神格赠送给沈濂,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和那些神一刀两断。这棵不解世事的小树,在受到伤害之后选择了逃避,选择了仍旧简简单单的做一棵树,让他的孩子们复活,然后继续守护着他们。
  "你这样遇事就退,是给今后的修炼埋下隐患。"
  "我不想变强变大,只要能够守护我的孩子就好了。"
  借着传递神格仍未割断的联系,沈濂劝慰着天青,但是这个固执木头的决定显然不是沈濂能够动摇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事情哪里有他想的这么简单?经历背叛,天青原本清静纯洁的心思染上了阴霾,这以后就是他的心魔,修为再难前进一步还是小问题,最危险的就是走上歧路。
  也该说幸好他把神格给了沈濂,因为此时此刻不论是那些精灵的灵魂,还是守卫了贝纳特斯五千年的共生种族的祷告,除了纯洁的信仰和敬爱之外,还有一种深沉的怨
  !
  毕竟,谁能不怨呢?被背叛!被屠杀!亡族灭种!五千年绝望的等待!
  "轰!"没等沈濂再劝,一声巨大的炸响,紧接着就是地动山摇,封印……解开了……
  沈濂的眼前出现了两个熟悉的陌生神,他对他们已经是久闻其名,并且从天青的记忆里看到了这二位的原貌,不过,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当然,也不算完全面对面,站在他眼前的两位明显不是本尊,而是两个分|身镜像。
  "迪恩琪在哪?"两个神同时开口。沈濂一挑眉,觉得这事是心病,自己就凭一张嘴劝不出什么,还是让他们仨慢慢搅合把。
  "他一会就出来。"沈濂点点头,然后……拿出了和蒙恩挖地基时用的小铲子,在众人囧囧的视线中蹲在地上挖坑,接着把天青的内丹放在了坑里,填土,盖土,再用铲子拍了两下小土包,一系列动作直气得两位神额头上青筋暴起,但碍于只有眼前这个奇怪的精灵知道天青的下落,而且经过上次的惨痛教训,他们俩也都知道天青对精灵的宠爱,所以只能站在一边忍着。
  脾气暴躁,冲动易怒,自以为是,傲慢无礼……也该让你们受"点"教训!
  又掏出青木液的小瓶子,打开塞子,剩下的多半瓶全都在了种下"种子"的小土包上,一个闪烁着点点绿光的青涩的小芽破土,继而在众人的注视中疯狂的成长着——树苗、小树、大树、巨木、参天的古树!
  包括沈濂和两位客神在内,所有的生物随着巨木的生长不断的后退,到最后,一直退到了进入盆地的峡谷之内,巨木才停止了生长。
  贝纳特斯实际上是双层城市,精灵们的居住地和城市的神庙、行政中心、甚至军营是建立在母树之上,而母树下的盆地则被矮人们开凿成了洞穴城市,供来往的其他种族居住。
  "迪恩琪就在树中,他会不会回应你们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你继承了自然之神的神格,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两位神并没有急着去找天青,而是同时用怀疑和敌视的眼神看着沈濂。
  "我是他遗留的一颗种子,可因为分裂得仓促,所以一直到不久前才能在巧合之下苏醒。自然之神的神格我只是暂时接手,等到母树完全恢复,神格就会物归原主。"
  沈濂这话半真半假,根本不知道他和天青来路的两个神,也只能相信。接下来就是沉默,不论是光明神贝昂还是黑暗神伊索尔德在期待天青苏醒的同时,却又害怕再见到他,当然,他们更怕的是面对迪恩琪的愤怒和怨恨。
  "欢迎精灵的回归!"还是伊索尔德打破了沉默,他冲着沈濂摆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脸,优雅的行了一礼,"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够邀请新任的自然之神光临我的世界?"
  "然后被你扣住吗?"慢了一步的贝昂哧笑了一声,"我能感觉到迪恩琪并没有沉睡,只是她大概并不想看到我,毕竟我曾经做出了伤害到她的事情,但我会守在这里一直等待着她的谅解。而对于您……只要是有光明的地方,就永远为您敞开大门。"
  "她?伊索尔德阁下,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这两个,没一个是好鸟,沈濂决定在帮助天青的同时,也为自己争取一些好处。
  "什么她?迪恩琪?"原本眼看着就要掐起来的伊索尔德和贝昂同时扭头,一头雾水的看着沈濂。
  "我的本体母树迪恩琪,虽然他被称为母,可实际上他是雄性。"
  "雄性?!"伊索尔德还好,只是有些恍惚,贝昂却险些原地蹦起来,他们爱恋了上万年的"美女神",竟然是美男?!
  "你们看我就能知道啊。"沈濂一脸单纯的看着两神,"母树只是因为力量属性的关系,容貌和身材有些偏向于柔弱,可本质上他确实是雄性。"
  "性别又有什么关系?我对他的爱一直到世界湮灭的那一天也不会改变。"伊索尔德笑着大声表白,紫色的眼睛带着恶意有意无意的瞟向贝昂。黑暗的教义崇尚追随心的欲望,所以并没有禁男|色一说,甚至在某些地区男人结合也可以受到国家法律的保护,但是光明神的教义可不同,无法产生后代的同性|相爱绝对是深沉的罪恶!
  "我!我对迪恩琪的爱绝对不输于你!就算他是男神又如何?!我一样会守护并等待着他!今天我就传下神谕,修改教义!"
  很好~
  看着掐起来的两个神祗的分|身,沈濂在心里暗笑,同时悄悄的联络上了天青,反正这两个家伙也知道不能闹大了,所以互掐时并没有用太大的力量,不会对这周围造成伤害:"就这么躲着他们,并不是对精灵们最好的保护。他们够强大,有无数的信徒,如果哪一天他们失去了耐心,还会掀起杀戮。"
  "……"天青并没有立刻回答,但沈濂知道他在认真的考虑,"你说的对,是我太天真,不,其实我一直都太天真了。"
  "要我帮忙吗?为了更好的保护你的孩子们。"
  "当然。"这一次,天青没有犹豫!
  ××××
  "可笑的言语,你们的爱是什么?杀掉我的子民,毁了我的身体,把我逼迫到只能选择自爆的境地吗?"悲愤的话语用一种忧郁而温柔的语调说出,丝毫也没有火爆和愤怒的感觉,只有深深的无奈……
  两个打得不亦乐乎的神立刻都停了下来,一脸复杂的看着坐在一根树杈上的天青。
  "迪恩琪,你总是那么温柔,对谁都是,让我们又爱又恨……"伊索尔德苦涩的笑着,"与其让你永远游离在我的视线之外,不如割断你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让你只能看着我想着我,即使你对我只有仇恨,也比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其他神一样的好!"
  贝昂虽然没说上话,但是很显然他和伊索尔德想的差不多,不,或许更龌龊点,因为五千年前他想的是等到伊索尔德伤害了天青之后自己挺身而出英雄救美。
  "那么,错的是我?"天青玩着腰带,看似随意的反问着。
  "不……"两个神一起萎靡了。
  "我已经死了一次,并不怕再死第二次。"
  黑白二位更加萎靡,只觉得追爱无望。
  "可是我不想我的孩子再次陷入死亡的深渊。"
  "嗯?"略微来了点精神,有"可是"那就是有希望!
  "我给你们机会,来追求我,继续独自一个,显然无法保护我的孩子……"天青咬着下唇,不不甘自己的妥协,但是为了生存却只能如此!
  "沈道友,这样可以吗?"表面上仍旧在和两个神祗说话,实际上天青的心思是放在沈濂这边的。
  "很好,我传你三套功法,你可以可以看看。"沈濂一脸的笑眯眯,不动声色的直接传了三套功法过去。
  "多谢道友。"天青自然是全盘接纳,而这三套功法的名字分别是《和|合经》、《双|修要诀》、《龙|阳注解》……
  见这边处理完毕,沈濂干脆的在没什么人注意的时候离开了,所谓神的职责,反正他也不贪图那点功德,所以干脆做了甩手掌柜,毕竟,蒙恩大概等急了吧?

  二一章:最强的冒险者小队(上)

  "我睡了多久?"斯蒂亚躺在角落里,有些心疼的看着辛尔波,在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天使的魔核保护了他,让他在重伤的情况下陷入睡眠,不过没关系,他知道辛尔波会唤醒他,现在不就是吗?只是辛尔波却要面对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孤单了,但他没想到,辛尔波一脸温柔的告诉他的却是……
  "只有五千年。"
  斯蒂亚的眼睛猛地瞪大:"你是个傻子,辛尔波……"他抓住辛尔波的手,本该冰冷的亡灵却让他胸口灼烧不已!
  "永不背叛永远是骑士的信条。"
  "你……"
  "可以走了吗?"沈濂突然冒了出来,他还记得有两个打手要带走。而他的突然出现也让斯蒂亚暂时闭了嘴。
  "斯蒂亚的身体仍旧不舒服,您能不能帮忙寻找一下交通工具?"辛尔波是亡灵,就算因为种族特殊并且他个体能力强大可以收敛气息,但是身体毕竟还是有亡灵的死气,这种气息对于身体虚弱的斯蒂亚来说显然没什么好处。
  至于斯蒂亚的火焰骷髅马,那东西包裹全身的冥炎对于现在的斯蒂亚来说更是致命的。
  沈濂顺手给了辛尔波一件宽大的披风:"用这个包住,他就能够和你在一起了。"
  辛尔波接过,这披风是用他没见过的材料制作的,深沉的黑就如同直接裁剪下的暗夜的天空,而且拿在手里异常的沉重,以他的力量接过披风的时候都差点因为失去平衡一不小心出了丑,但由此可知这东西的不平凡:"非常感谢您,沈阁下。"
  "没关系,骑上你的马,快走吧。"
  "那个人帮助了我们?"辛尔波的性格虽然不是冷酷无情无法接近,但他的戒心和骄傲也不是普通人能够亲近的,这么一个被他称为"阁下"的人,只能是给了他莫大帮助的人。
  "是的,他是救了你的精灵。"辛尔波听出了斯蒂亚话中的戒备与敌意,他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斯蒂亚的额头,"我很想你,快点恢复,然后和过去一样,跟我一起并肩驰骋。"
  "代价是什么?"斯蒂亚皱着眉,辛尔波一直拒绝和他谈任何有关这五千年他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事情,这并不会让他安心,只能让他越发了解这之中的艰难……辛尔波宁愿让他胡乱猜想也不说出事实,很显然真正的事实会比任何想象都要艰辛和痛苦!
  "我去帮他一个忙。"
  "是我们。"
  "斯蒂亚……"其实这是辛尔波想岔了,在他想来沈濂一直没有明言要怎么报答,那必然是很艰难的事情,而他这种强悍的存在都觉得艰难,那么这件事的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了。
  "你想让我也孤独的守着你五千年吗?不,我的寿命并没有五千年那么长,难道你想让我在剩下的岁月里孤单致死吗?"
  "我永远也说不过你。"辛尔波只能认输。
  "辛尔波,而且,你说过在大战之后给我答案的,虽然晚了五千年,但是你要回答我吗?"
  辛尔波愣了一下,接着眼神飘忽的抬起头,不再斯蒂亚对视:"回答什么?"
  "我爱你。"斯蒂亚直接了当,"我不想你只做我的兄弟。"
  "我是个亡灵……我没有体温,肌肉僵硬,我的亲吻会夺走你的灵魂,我甚至没法和你做|爱。"
  "你每次都用这些话搪塞我!恐怖骑士可以通过特殊仪式魔鬼化,重新获得生命,我相信你能熬过转化仪式。"
  "你是光明的圣骑士,光明的教义……"
  "为了你,我愿背弃光明。"
  "我不能那么自私。"五千年来,辛尔波并不是没有幻想过和斯蒂亚性福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可能吗?他们有各自不同的信仰,想要在一起必须有一方背叛,但因为辛尔波的特殊情况,这背叛的一方就只能是斯蒂亚了,但他怎么可能让他最爱的人放弃那么多?
  "那么你的答案是拒绝吗?"
  "我……"
  "抱歉,打扰一下。"白听了半天戏的沈濂决定出来拉这两位怨侣一把,这不单是因为他看他们顺眼,也是因为这二位实在是太有代表意义了。他们俩的阻碍可是比他和蒙恩之间的阻碍多得多了。
  "沈阁下,有什么事吗?"沈濂的打断,让辛尔波松了一口气,对于这位帮助了他们二位的精灵,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斯蒂亚必须给予他足够的尊敬,"您好,尊敬的精灵,感谢您的帮助。"
  "举手之劳,其实我是来请求你们原谅的,因为你们的话我从头听到了尾,虽然这也和二位说话声音的大小有些关系,可是……还是应该算作是我偷听了。"
  辛尔波和斯蒂亚都有些窘迫,脸色苍白的恐怖骑士甚至少有了红了耳根。
  "其实我很羡慕你们二位之间的感情,因为我本身也正陷入一段苦恋,而且那个人类也是对我有感觉的,但他为了信仰和为了我的幸福却宁死也要把情人间的爱情变成兄弟间的亲情,这让我很痛苦……"
  斯蒂亚顿时对沈濂大生知己之感,而沈濂接下来的一句话,差点让他从辛尔波的怀里跳起来给沈濂一个感谢的吻!
  "其实我觉得你们之间的阻力,要比我和他的小得多?为什么不为了自己的幸福结合呢?顺便也可以帮帮我。"
  "沈阁下?!"
  "哦!沈!"
  他们两个,一个是窘迫加震惊,而另外一个则完全是近乎颂神一般的语调了。
  "我想你们俩都忽视一个问题,现在距离你们被封印已经度过了五千年,你们的亲人、朋友、下属已经全死了,你们的国家已经成了童话中的背景,就连你们本人也都已经是传说中的人物。现在你们站出来大叫'我们是骑士王国的国王!'大概只会被人认为是巡回剧团的演员。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
  "过去已经过去,我要顾忌的是未来。"辛尔波并没有被沈濂的话打动,"斯蒂亚我们的王国在你我死后也快速毁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你没有后代。在王国留存的骑士们没有可以效忠的对象,只能陷入内斗,然后国家崩溃。我们……"
  "辛尔波,就像你说的过去已经过去,我们的未来为什么还要老路?曾经对我们有期待的人都死了,我们可以自由了。虽然这话不该是从一个骑士嘴里说出来的,但这确实是我心里所想的,我再说一便'我只要你,即使是背弃光明我也在所不惜'。"
  "那我如你所愿。"第四个人的声音忽然插进来,辛尔波和斯蒂亚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色的光点就进入了斯蒂亚的身体。辛尔波被瞬间爆发出来的能量从马背上推了出去,巨大的力量让他硬生生撞断了六七棵大树,才总算停下。
  而当辛尔波跑回来的时候,沈濂身边已经多了三个陌生"人",而斯蒂亚竟然恢复到能够起身行走了,只不过他身体里的光明能量已经消失殆尽,反而涌动着充沛的黑暗力量。
  轻而易举的抹杀了一个圣骑士的能量本源,而且还是在斯蒂亚随身携带着天使魔核的情况下!这到底是如何强大力量?!那一瞬间,辛尔波觉得自己的灵魂甚至都已经被恐惧冻结。
  "沈,他们俩让我厌恶!"在沈濂离开的情况下,天青实在没法和两个家伙相处,不管他们如何的温言软语,如何的伏低做小。天青知道按照沈濂的说法他能最大限度的报复他们,但是……
  "我是不是很没用?"天青皱着眉,一脸哀愁,旁边那俩神看着天青一脸的心疼,看着拍着天青肩头的沈濂却是一脸的杀气。
  "不,你能控制着和他们开打的欲望来找我,已经很聪明了。"沈濂笑着,明白只是三言两语实在是没法让天青立刻蜕变成一个合格的妖精,天青的天性如此,再一细想带着他们可能也并非没有益处,"不过过一段时间我要去外边逛逛,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你给我喝的那种药非常有用,虽然我现在的力量还不到鼎盛时的三成,但是已经可以离开本体的范围内了。"雀跃的天青眼睛都亮了,因为沈濂是危难中来帮助他的前辈高人,而且还好心的教他功法和教训仇人的手段,现在这位树妖有一点将沈濂看做师长,充满了依赖和信任,"不过那两个家伙可能也要跟着……真讨厌!"
  "没关系,他们俩我会处理。不过就算他们曾经做了很恶劣的事情也不要总是恶言相向。"
  "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是不得已的。"'因为咒骂只会让敌人感觉到你的戒心。'一面张嘴直言,一面与天青直接用神念交谈,沈濂开始充满"善意而温柔"的规劝着天青,"虽然他们伤害你,可毕竟是因为爱你。"'一味的拒绝只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再也没有机会。'
  "爱就能伤害我?!伤害我的子民?!然后让我在生死间徘徊五千年?!"'是不是因为我一直骂他们,他们就还会做出伤害我的事情?'
  "迪恩琪我们并不知道你仍旧活着……"黑暗神伊索尔德苦笑着说,"那个封印是在我和他极端伤心的情况下设立的,那是你的坟墓,我没想到你仍旧活着。"
  "那里边都是你的陪葬,所有那些伤害了你的生命除非你再醒来,否则他们只能在无尽的死亡中痛苦哀嚎!"
  那边的辛尔波和斯蒂亚多少听明白这三位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心里一哆嗦,当初那场针对精灵的战争明明是神谕的指示,可是到了现在却变成他们这些神的子民擅自行动了?虽然这世界上本来就是黑锅下级背,荣誉上级领,但是……
  两位前国王明白,沈濂又怎么可能不明白?而且从这点看来,这两神都或许对天青有爱,但到底爱了多少实在有待商榷。他们想要获得天青的树心,更大的可能或许是因为现在光明黑暗两大阵营眼看着又要开战,而突然出现的精灵无疑是一支生力军。更何况,母树能够孕育出元素之泉,沈濂虽然还不太明白元素之泉是什么东西,但想来大概是天青的本体在修炼中产出的伴生物品。
  而他们五千年前要做的事到底是出于爱,还是为了自己的权势现在也说不清,他们知道了来硬的不行,所以在五千年后由硬变软也未尝可知。
  龌龊心思竟然动到我们修真身者上来了?心中千回百转已经把这两神打入地狱的沈濂脸上却仍旧挂着温柔纯真的笑:"迪恩琪,给他们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吧。和平共处总是比互相憎恨彼此杀戮来的好。"'天青,静下心来,不要乱。我会帮你教给他们什么叫赔了自己又折兵!'
  "谢谢二位愿意保护我们,不过接下来的旅程我们并不愿意太过招摇,所以你们的力量太强大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困扰,不知道能不能小小的约束一下自己?当然,在那之前不知道能请贝昂陛下帮我们一个小忙?"
  ××××
  蒙恩看着到了中天的太阳,叹了一声:"今天沈还是不回来吗?"他知道沈濂很强大,但也知道他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如果他就这样不回来了,那么……
  他突然有点后悔曾经就那么干脆的推开了沈濂的手,那还是个没尝过情滋味的孩子,虽然他的武技和魔法都强大无比,但他或许连该怎么亲吻都不知道,就算感情仍旧朦胧,但至少也该让他知道什么叫"爱"的滋味……
  "我怎么才走这么几天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蓦地,蒙恩的胡思乱想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

  二二章:最强的冒险者小队(中)

  蒙恩现在穿着一身标准的破烂,那上边充满了血渍还有其他一些或黑或黄的污渍,有个地方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的,有的地方则明显是被什么锐器割裂的。虽然从这衣服的某些地方来看,衣服的主人曾经竭力的想要把它洗干净,但是由于曾经遭受的残酷对待,主人某些想要挽回的做法不但没有把衣服弄干净,反而让它变得更加破烂了。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沈濂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几个家伙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原地转圈,而对朝着某个魔法师指出"应该"存在着魔法阵的地方发动了进攻。结果就是……
  法阵在瞬间开始了反击!这几个家伙虽然也是经验丰富,为了以防万一架起了魔法阵,但阵法仍旧干脆利索的震碎了蛋壳一样脆弱的魔法阵,然后将几个家伙轻而易举的拉近了阵中——唯一有点遗憾的是这次试探性的攻击并不能引起法阵的最强反击,正常情况下,他们只要在阵中被困上两三天,法阵的生门就会自动开启,送他们出去。不过,这是在他们识时务的不会继续攻击的情况下,也是在没人帮倒忙的情况下。
  但是,可能吗?
  被困在小院里的蒙恩,每一天都在对沈濂的担忧和思念中度过,因为他们的存在,艾米拉也带着两个孩子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没有"人"倾吐,没有地方发泄,看到他们因为阵法而分散,成为了深陷危险的落水狗,蒙恩不止要帮倒忙,他还要痛下杀手!
  不过,前国王蒙恩陛下虽然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但毕竟是初次自己动手,即使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但临场经验还是太差,结果那几个人虽然都被他扔到河里去喂鱼,但如果不是艾米拉及时赶到帮他治伤,现在沈濂看到的就不是穿着破烂的蒙恩,而是变成破烂的蒙恩了……
  "只是我的过去又来找我而已。"蒙恩没想隐瞒,他拿出了那个灵魂法师的水晶球,将他递给了沈濂,"这是第一次但不会是最后一次,要让你帮忙了。"沈濂回来了,那么今后不管来多少追杀者都只是送死而已,可是莱维使用的是黑水晶的力量,即使莱维不珍惜,但他却看着心疼。所以不如麻烦沈濂遮掩自己的位置,他也相信沈濂能够办得到。
  "好的,那么不要皱着眉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想我了吗?现在我回来了,高兴吗?"沈濂的眼睛亮亮的,两只手抓着蒙恩破到一定程度的领口,他现在比蒙恩略矮,在蒙恩看来他真的就像是一个撒娇的弟弟。
  "嗯~非常想你,而且我很高兴你回来,安全无恙的回来。"蒙恩拍拍沈濂的脑袋,冰凉滑溜的黑发滑落他的指尖,曾经因为分离而有了些异样的心思因为沈濂的到来又重新走上了"正路",只是略微变了一点……这次出去要尽快为沈找一个伴,和他相配的漂亮温柔,或者活泼可爱的女孩,让他品尝什么是恋与爱的乐趣。
  "真高兴你这么回答!"
  "吧唧!"
  蒙恩傻了,一个湿漉漉的吻端端正正的印在了他唇边,只差了那么一点就碰到嘴唇了!伸手摸着脸颊,蒙恩有点不知所措,这个……是亲人之间的吻吧?绝对是!
  "咳!咳咳!"辛尔波代替被遗忘的五位发出一声咳嗽,虽然沈濂很想无视他们,但是蒙恩显然不行。蒙恩因为前几天失血而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不过他毕竟也是宫廷里锻炼出来的君主,只大略的扫了那几个人一眼就立刻恢复了冷静:"很抱歉,我们兄弟很久没见,一时激动,失礼了。"
  "没关系。"五个"人"都很大方的点头示意,表示接受道歉,但同时都在心中腹诽:你们俩要是纯洁的兄弟,那太阳明天就从西边出来了。
  "应该道歉的是我,一时激动没有给你们介绍,这是我的哥哥蒙恩,他们是我这次出去结识的伙伴,要和我们住在一起,并且春天之后结伴去冒险。这是牧师阿尔贝(光明神),黑法师伊尔(黑暗神),两位黑暗战士辛尔波和斯蒂亚,最后这位是我的精灵同胞迪亚。"
  在这个世界,神的名字不容亵渎,有些类似古代帝王的忌讳,在人世绝对不会出现和他们同名同姓的,所以两位正派神(分|身)就要用化名了。
  蒙恩一一和他们问好,在他看来,这几个人太古怪了,那个精灵迪亚还好,两个战士除了一身的杀伐之气外,还有一种普通战士没有的军人气质与贵族气质,和那些贵族家庭出身的高级骑士。而且这五个人都有一种上位者特有的高傲,如果不是蒙恩认识这世界上大多数的国王,他甚至会以为这是沈濂又从哪里捡来了五个和他一样没了王位的倒霉蛋!
  更古怪的是,一个光明牧师,怎么会和一群黑暗职业者在一起?蒙恩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贝昂,忽然觉得这人长得有点像光明神殿里的神像,不过这想法也就是一闪而过而已。
  其实不得不说,蒙恩的脑袋还是很聪明的,其实他已经严重接近了事实,只是因为事实都太过荒谬所以被他自己主动放弃了而已~
  打过招呼之后,场面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都说一山不容二虎,而现在聚在一起的已经不止二虎了,更何况老虎之间还有阶级,还有对立,这话就更不好说了。最后还是沈濂首先提起来实际问题:"你们,是不是先准备一下晚上睡觉的地方?"
  "嗯?"黑白骑士外加黑白无常看了一眼沈濂,又看了看他背后的屋子。
  "迪亚作为同胞可以住。"沈濂耸耸肩,手上突然多了一堆迷你用具,"其他人我不管,不过我可以提供工具,炼金物品,虽然小但是可以正常使用。"
  黑白骑士点点头,很痛快的挑了需要的工具走了,他们俩早年也是冒险带打仗,露营这种事情并不麻烦。
  黑白无常却有些不愿,他们可算是主神亲临了,从XXXX万年前他们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怎么露宿还要自己盖房子?!
  "辛尔波!我可以看你们盖房子吗?我还从来没看过。"天青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照顾着自己的子民从石器时代一路走过的他怎么可能没盖过房子?精灵用植物种出来的房子可是地地道道的艺术品,但是……
  过去根本不怎么关心民生的黑白无常显然不知道这一点~瞬间,沈濂手上剩下的用具全都没了,伊索尔德和贝昂还抓着一把铲子来回扯了两下,可是眼看着天青就要跟着两个骑士走远了,这才暂时放下内斗:"迪亚!来看我们的吧!"
  "二位。"沈濂拉住了两只正在拼命展现自己美丽屁|股的黑白孔雀,"别忘了,力量限制从现在开始,毕竟,你们也不想人界出现太大的变动吧?"
  "知道。"不客气的点头,两个神冲着天青跑去了。
  沈濂耸耸肩,后边就看天青自己了,而他也要忙他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
  "嗯?"
  "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那几个人太奇怪,而沈濂又太善良(?!),蒙恩非常怕沈濂被骗了。
  "神谕。"
  "什么意思?"
  "我解开了精灵的封印,过一段时间,精灵族就会重回大地。现在各地的神殿应该都能收到这个神谕,而我的使命并没有完成,自然之神让我和他们还有你一起去外边冒险,找寻新的使命。"
  "他们也都受到了神谕?"
  "是的。"
  "那为什么是黑暗系的多,光明系的只有一个?"
  "那就要去问神了,那不是我们凡人能够知道的事情。"
  "……"蒙恩无话可说了,虽然他仍旧一脑袋的问号,但是当问题和神有关的时候,出于信仰和尊敬,就必须止步,他怎么能想到现在住在他家里的神就有三位呢?
  "蒙恩,换身衣服吧,天气凉了,你这满是破洞的衣服实在是没法保暖。"沈濂适时的拿出一身衣服转移话题。
  "好。"蒙恩点头接过,然后……停下了,"能出去一下吗?"
  "你换吧,我不会碍事的,跑了这一趟我实在太累了。"沈濂"善解人意"的笑着坐进了自己的蒲团里,原本神采奕奕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挂满了疲惫。
  蒙恩实在是分不清沈濂是装的还是真的,但五千年来甚至听都没听说过什么精灵的封印,而沈濂虽然说得轻松的,但是真实情况显然不会像他说的那样,他确实该是很累了。
  于是,蒙恩出于对沈濂的关心,并没有再次要求他离开,而是抱着衣服背朝着沈濂,开始宽衣解带……
  沈濂自然就那样大方的看着,他本来有那个能力让蒙恩发现不了他的偷窥,但是显然他并没有那么做,这从蒙恩脱衣的动作越来越粗暴,就能看得出来——那双眼睛快要把他的背烤焦了!
  最终,蒙恩在穿裤子的时候一个不稳向后倒去,现在的他本来能够很轻易的应付这种突发事件,但是有人却比他更关心他自己的身体。在蒙恩有什么反应之前,沈濂已经将他一把搂在了怀里。也就是说沈濂坐在地上,而蒙恩坐在沈濂的怀里。
  "沈……"
  "我差点见不到你了。"沈濂将头埋进蒙恩的背,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充满了委屈,"我差点回不来了……"看上去纤细修长的手却意外的充满了力量,蒙恩被抱得甚至有些发疼,而沈濂的话打破了他拼命建立起来的防线,他能做的只是老实的坐在少年的怀里,听着他颤抖的诉说。
  "知道吗?辛尔波和斯蒂亚是一对情侣,而且自然之神也不禁同性|相恋,为什么只有你的神是那样的呢?"沈濂抱得更紧了一点,"蒙恩,你爱你的神,所以不爱我吗?"
  "我爱我的神,但我也爱你,只是,我对你是兄弟之爱。"
  "你说谎,我曾经听到你晚上睡觉时喊我的名字。"才怪,沈濂暗地里挑眉,这是一个极端自律的家伙,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和一个圣徒一样,"也别跟我说孩子什么的,只要够强,我们的生命甚至能够达到千年,孩子对我们来说也就几乎不再需要了。"
  "沈,我说过,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又遇到了很多人,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沈濂说得一派天真。
  "他们都是男人,这世上还有女人一说。"
  "那如果我遇到女人之后,还是觉得你好呢?"沈濂的手开始在蒙恩半|裸的身体上摸索,那是毫无技巧可言的天真而单纯的探究,甚至带了点粗暴……
  "!"蒙恩吓了一跳,他感觉到身后的少年呼吸开始变得灼热而急促,沉睡的欲|望也张狂的宣誓着自己的存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仍旧拒绝这个正处于躁动青春期的初恋少年会不顾他反抗就把他连皮带骨的吞下去,"三年!三年之后如果你还是这样的心情,我们就在一起!"蒙恩惊恐的大喊着,而沈濂果然因为他的呼喊而放松了搂住他力道,国王陛下顿时抱着衣服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三年?"沈濂的眼睛亮亮的,脸颊仍旧带有欲|望的潮红。
  "三年,我可以发誓。"并没有做什么大运动的蒙恩却大口大口的粗喘着。
  "不用发誓,我相信你。"沈濂笑了,就像是孩子拿到了心爱的糖果,他起身,走过去弯腰,这次在蒙恩的唇上浅浅的吻了一下,"这是定金……"
  沈濂心满意足的放下惊魂未定的蒙恩出了房门——有自己在,他不认为蒙恩还敢换衣服,而从今晚开始,房客天青的入住正好可以缓解蒙恩的情绪,否则和一个很可能随时都会扑上床的饿狼同|居,沈濂不认为蒙恩还能正常休息~
  看着只剩下半张脸的夕阳,沈濂笑弯了眼睛……

  二三章:最强的冒险者小队(下)

  生活就在快乐和混乱当中继续了下去,而蒙恩很快发现了帕尔斯兄弟之间的不平常,以及牧师、法师和另外一个精灵之间的三角关系……
  而沈濂则经常在看过那对兄弟之间的亲亲我我之后,对着他露出羡慕的表情。那几位黑暗信徒弄出同性|相爱也就算了,怎么传递神之福音的牧师也这么乱来?蒙恩在懊恼他们教坏小孩子之余,却也没有办法。
  他们现在是虽然住在一起,但却分成了三个部分,而蒙恩经常能够感觉到来自牧师和黑法师的敌意。这固然是因为两个精灵走得很近,干扰了他们的追求大计,可同时还有些别的什么。而且沈濂这段时间几乎是对他寸步不离,他散发出那种雄性生物特有的强烈占有欲让蒙恩在窘迫的同时却也更加担心——蒙恩很明白沈濂做的这么露骨是在保护,而不是在调戏……应该吧?
  "在为什么发愁?"
  "我们和他们将会是战友和伙伴,可他们却很危险?"
  "是的,非常危险。"虽然他们自大又傲慢,但他们毕竟也是这个世界的两位主神,能力的强悍毋庸置疑,感情的凉薄更是显而易见。沈濂现在的仪仗就是他们自己或许都没发觉的在曾经的漫长岁月之中,两个白眼神因为对天青那少得可怜的真情而在心中打开的一道细细的裂痕……
  可感情是最难捉摸的,更何况这还是两个白眼神,不管是沈濂还是天青私下里都做好了刀剑相向的准备。可是只靠他们俩显然是不行的,精灵们是最好的助力,可他们的恢复需要时间。和两位神的纠缠,与其说是为了无聊的感情纠葛,实际上是他们在拖延时间。对于贪婪的家伙,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就不会狗急跳墙。
  同时沈濂也要熟悉这个世界,如果是隐居,他当然可以任他外边天翻地覆,我自怡然自得,即使跟着蒙恩外出,也只是游玩性质而已。但既然和精灵有了联系,找到了一个身处险境中的同乡,那他就不能再继续旁观。而知己知彼,正是备战的第一步。
  "五千年前精灵被所有智慧种族联手封印,如果说这之中没有神殿的支持,那显然是假话。那么五千年后,贝昂和伊索尔德就能够和自然之神和平共处了吗?"
  "沈,你真的是精灵?"听到沈濂直呼光明神的名字,蒙恩感觉心口一跳,毕竟那是他信仰的神祗。
  "精灵是我的同胞。"沈濂半遮在乌黑长发里的小巧耳朵突然慢慢变长,蒙恩眼看着他多出了一对传说中精灵的长耳。因为精灵美丽的名声,即使是在他们消失五千年后,仍然有很多贵族通过炼金手段将自己的"宠物"变出一双长耳,甚至有些娼|妓也花大价钱变长自己的耳朵。但蒙恩显然不会认为沈濂这个也是假的,而对沈濂来说,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归属,那么精灵就是最好的选择。
  "神的战争,真实的神……"蒙恩的眼神有些迷茫,黑水晶的光明大神官经常跑来跟他说些为了神的威严,为了神的荣光之类的东西,但蒙恩知道实际上在冠冕堂皇的豪言壮语之下,隐藏的不过是他私人的黑暗欲望而已。
  这已经是现在大陆上不算秘密的秘密,光明联盟的国王们在信仰光明神的同时,却又在和教会作对,就是因为王权与神权的斗争,才让八百多年前的黑暗神有机可乘,将势力从地下重新延伸到了地上,并且扎下根来,甚至到了今天已经重新占领了近五分之一的地上世界。不过在这之中到处嚷嚷的只有教会,不要说高高在上的光明神,就是光明系的小神也没有谁降下神谕。
  即使是国王,蒙恩也只是个凡人,病痛缠身时神的名字,以及那可望不可及的来自神的救赎曾经是他唯一的光明。他痛恨贪婪无度的教会,但那些家伙只是给神抹黑的蠢货,蒙恩曾坚信,真
  正的神是光明而伟大的,甚至内心深处,沈濂就是光明神派来拯救他的天使……
  可是现在沈濂告诉他,精灵们回来了,而光明神和黑暗神仍旧在觊觎着,那么很可能有一天神战将再次爆发!不是人间那被腐蚀的教会,是真正的神的意志!
  "有一天我将和你的神刀剑相向,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新出炉的尖耳精灵歪着脑袋看着他,唇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他好像是在称赞远处美丽的雪景,而不是在为即将发生的杀戮和血腥做出预言,"那么你会为了你的神而向我举起长剑吗?"
  "我……"蒙恩的喉咙有些干涩,发出的声音甚至自己也听不清楚。
  "不用着急,你给了我三年时间选择,我也给你三年时间选择,我们都可以等。"沈濂又笑了,随即就像是往常一样,拉着蒙恩的手朝着他们现在多了很多灯泡的家走去。
  蒙恩却从没想过自己也有逃避选择的一天,曾经的他绝症缠身,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挥霍,杀伐决断是所有人对于蒙恩·利亚斯最深刻的印象。可是现在当他重新获得了健康,为什么也变成了优柔寡断的懦夫了呢?
  蒙恩被沈濂抓着的那只手略微用力,但只是一瞬,他重新恢复了正常的力度。可沈濂并没放过这一瞬的异样,他的唇角勾起满足的笑,这个人,现在已经选择了他……
  "沈?"回到小院,沈濂的新形象显然引起了其他几位的注意,"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精灵的身份,对我来说很好。"沈濂动了动耳朵,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天青眨了眨眼睛,下一刻也变成了长耳朵精灵。
  "你们……"贝昂和伊索尔德顿时头痛不已,"如果保持这个模样,知不知道当你们离开这里之后首先面对的是什么?"
  "知道呀,那些贪婪的冒险者,前几天你们说的时候我们又不是不在场。"天青笑着,温柔而清纯,"可是你们会保护我们的对不对?呵呵呵……"
  四天前,两位神都得到了来自本体的消息,不过很遗憾,虽然有好消息,但更多的却是让他们皱眉不止的坏消息。精灵即将重现,在各个大国还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位消失了五千年的新邻居时,民间首先有了反应。
  无数捕奴队聚集在与哀号密林接壤的边境城市,大型佣兵团以及松散的冒险者们也跑来凑热闹。
  "'精灵并不强大,不然五千年前也不会亡国。现在他们重新出现,正好可以让我们品尝到真正的精灵。'"沈濂用古怪的语气说着,"那些家伙的心思就是这样的吧?所以即使神谕上说精灵是朋友,他们也会铤而走险,反正神祗高高在上,不一定神罚就降到他们的头上,可是抓到精灵所带来的利益却是就放在眼前的。"
  两位神脸色都有些难看,曾经的他们也是监督着信徒的言行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信徒越来越多,他们也就越来越松懈,从偶尔还查看一下,变成只要有信仰之力就好,其他的无所谓,到了现在可以说是自食恶果……
  "那么他们最好来!"天青少有的露出了厉色,因为五千年前这种家伙也不少,为了自己的孩子,天青可以没少下过杀手。
  "对,我们会让他们看到什么是真正的神罚,什么是精灵的力量!"
  ××××
  春
  寻找了一个冬天的人们仍旧没有找到丝毫有关精灵的踪迹,但大多数人仍旧没有离开,神谕不会有错,精灵们一定会再度出现,只是他么还没碰上而已。
  而就在这一天,一支毫不起眼的七人小队伍进入了碎石镇的佣兵工会,在公会大厅里,他们拉下了披风的兜帽,队伍里的两个异常漂亮的男性弓箭手都有着尖尖的长耳!
  "我们要注册佣兵,然后注册佣兵队。"辛尔波敲着柜台对那位惊呆了的女性|服务员说着。他和斯蒂亚一样已经魔族化,他们俩都有着一对黝黑弯曲的绵羊角,不过因为初始属性的不同,辛尔波有着深麦色的皮肤,斯蒂亚则面色苍白如同血族。
  贝昂一身牧师的纯白袍子,海蓝的瞳冰冷的打量着四周。伊索尔德面对着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法师袍。他们俩唯一相同的就是都摆着一张臭脸。
  蒙恩一身锁甲,腰间挎着一把长剑,偶尔抬眼看向大厅里那些贪婪的眼睛,唇边就浮现一丝无奈。
  而队伍里最惹眼的两位,则穿着相同款式的墨绿色皮质猎装,脚下蹬着深棕色皮靴,一米五左右的长弓背在背后,左腰挎着长弯刀,右腰挎着箭壶。当然更惹眼的是他们的脸,不知名的银白色金属冠冕戴在他们的头上,尖尖的长耳上绿宝石耳坠闪闪发光,纯洁无暇的脸上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无论是谁,只要看到他们就会大喊出两个字——"精灵"!

  二四章:过度

  碎石镇并不是一个大镇子,聚集在这里的大多是冬天在大城市里和同行竞争失败的佣兵。不过当他们以为自己只能捡一下残羹剩饭的时候,财富却自己走到了他们面前!
  蒙恩皱着眉头,看着佣兵公会大厅里的一块魔法告示牌苦笑,那上面正转动着新的任务,当然,只有B+级以上的,而那些新任务里十条里就有两条是关于精灵的……
  很显然,佣兵公会表面上说是非官方的组织,但是这么一个机构,如果和官方关系不好,那等着它的只有灭顶之灾。那么这是因为各国上层碍于神谕不能亲自动手,所以借着佣兵的手来探探精灵的底吗?
  蒙恩脸上的苦笑更明显了,因为他明白,如果现在他仍旧坐在黑水晶国王的位子上,那么隐在佣兵背后推波助澜的一定也有他一份。
  将实现从散发着金钱诱惑的魔法版,以及被诱惑迷晕了脑子的佣兵身上移开,蒙恩转而看向自己的同伴。并没有谁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表现出恐惧或者害怕,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无视,相比之下,那位柜台小姐办事速度更让他们皱眉,只是这位同样满脸贪婪的小妞也是打定主意要拖延他们了。
  "要不要先动手?"天青笑着,蒙恩站的地方距离他不是很近,但也能从他眼睛中看出憎恨和带着血腥的复仇渴望——即使掩藏在如初春泉水一般纯净温柔的微笑下,但却依旧清晰的渴望……
  "他们动手我们再跟上。"沈濂拍了拍天青的肩头,曾经的恨太深,虽然始作俑者是伊索尔德和贝昂,但有些泄气的是这二位的身份并不是他们能直接报复的。天青看似纯洁不解世事,但在大事上他并不是想不明白。所以他紧紧的抓住了作为同胞的沈濂,所以他可以放过曾经作为侵略者领军人物的帕尔斯兄弟,他可以对那个人类蒙恩温言相向。
  不过到了现在,看着这些几乎和过去那些杀戮自己孩子的贪婪家伙重合的佣兵们,天青觉得自己总算可以不再忍耐了!
  "好吧,让他们自己送上来。"天青从善如流的点头,脸上笑得越发的开心,两个神对于那些送死的家伙并没有丝毫的同情,事实上在了解到有那么多人胆敢公然违抗神谕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为自己原来放纵的统治方法而自我检讨了。
  他们很乐意看到那些家伙受到教训,虽然很可能是充满了死亡和鲜血的教训,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让那些家伙知道神的威严不可侵犯!
  而帕尔斯兄弟则完全无视周围的一切,对他们来说,有强盗那么杀掉就好了,无论强盗到底有多少,也无所谓他们到底为什么抢劫……
  相比之下,只有沈濂的表现最诡异,他就像是一个好奇的旁观者,虽然他本就那么确确实实的站在那里,但怎么看都有一种别扭的违和感。
  原本已经确认了沈濂是个精灵这种说法的蒙恩忽然产生了疑问——看看天青就知道,即使是精灵也该有仇恨和欲望,而且,只要了解他的本性就能发现沈濂对精灵这个种族的认同感并不强烈,他所做的一切固然对精灵有好处,但更多的却也是为了好玩……
  就像现在,他们要展示精灵族的力量,那么必须要用这种简单而又粗暴的钓傻鱼方法吗?至少蒙恩就能想出不下五种不流血的温和方式。
  "在想什么?"沈濂注意到了蒙恩的失神,凑过去轻声问。
  "你……"蒙恩看了一下,犹豫着没出声。
  沈濂了解的笑笑:"现在只有我能听你的声音。"
  "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精灵?你上次只说他们是你的同胞,但同胞并不代表是同族。"
  "这么快就猜到了。"沈濂歪头,"我这么不像吗?"
  "你对精灵并没有感同身受,迪亚那样的才是。你是什么其实对我并不重要,只是……因为被你耍了所以有些别扭。"蒙恩皱眉,并且开始思索在其他事情上被耍的可能,最后指向了那群蠢蠢欲动的家伙们,"不要伤亡太多,不然对任何种族都没好处。"
  沈濂挑起一边的眉毛,怎么刚一回到人类世界蒙恩就变聪明了?不过他倒是不介意他变得更加聪明,毕竟三年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是能够早一点让他投怀送抱也是好的。
  "不要冤枉我,我对你说的都是真话,就像我一直告诉你我的年纪比你大一样。"
  "……"蒙恩看着沈濂那张嫩脸,一脸的怀疑,但是看看其他几位年轻的脸,对沈濂的怀疑顿时变成了对自己的怀疑——不会是真的吧?难道他不是我的弟弟,而应该是曾曾曾曾曾祖父那一辈的?!
  可怜的蒙恩纠结了,而沈濂看着那张皱成一团的俊脸,开心无比的笑了。
  "轰!"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忽然扔出了一个黑暗囚笼的卷轴,大范围禁锢魔法,甚至拢进去了一小半"自己人"!
  天青眼睛一亮,漂亮的脸上浮现了几乎可以说是狂热的表情。幸好他仍旧记得沈濂说的展露的力量不能太露骨,箭壶里的箭抽了出来,弓却仍旧背在背上。天青跳了起来,举着箭刺向了黑气缭绕的魔法囚笼,在囚笼之外正要因为"猎物"感到归属而内讧的佣兵们不由得停下了动作。
  一片耀眼的绿光之后,黑暗囚笼消失无踪,而跃在半空的精灵已经把弓握在了手里。
  "上!"根本没去思考精灵为什么轻而易举的将魔法击溃,佣兵们想到的只是总算可以"光明正大"的争夺"猎物"了!
  "噗!"箭射了出去,从最前方一个大汉的左肩穿透,钉穿了他身后一个窃贼的脚掌,接着直冲入地面消失不见。
  这也没让佣兵们变得谨慎,毕竟佣兵公会的大厅虽然宽敞,但是现在也挤满了佣兵,只要力气够大,不需要瞄准,一支箭串上五六个人轻而易举。甚至有佣兵一边前冲一边嘲笑精灵的箭术,觉得传说中所谓最强的弓箭手实在是名不符实。
  这个时候精灵已经重新轻飘飘的落回了地上,而"精灵小队"的其他几位还是没有任何动作,谁都因为他们是吓傻了。但是就在冲在最前边的人要碰到天青一脚的时候……
  "嘭!"脚上传来的阻力让这几位战士以大字型拍在了地上,在跟在他们背后的人也紧跟着摔在了他们的身上。而几根绿色的藤条摇摇摆摆的从人逢中钻了出来,接着讲那些不停蠕动挣扎的佣兵捆扎得更加严实!
  而天青灿然一笑,抡着弓再次跳了出去——不是所有的佣兵都被藤条困住,一些能力较强的显然躲过了树藤的偷袭,只是现在因为满地的人和枝条而略微有些举步维艰而已。天青就是冲着他们去的,长弓在他手中化作了一团残影,想要反抗、逃跑或者仍旧觉得自己有能力抓住"猎物"的佣兵们不论法师、战士、弓箭手或者是别的什么职业,通通被长弓拍倒在地,然后和他们的其他同伴一样被藤条包裹成了地毯,不怎么平坦的厚达半米且不停蠕动的人肉地毯……
  佣兵公会的大门在一声爆炸之后飞了进来,天青也不看到底有什么冲进来,三支箭同时抽出,瞬间射了出去。冲在前头的中年战士也是反应迅速,银白色的斗气罩瞬间开启,然后继续朝着天青冲去,可是精灵的箭难道会和普通弓箭手的箭一样吗?
  在接触斗气罩的一瞬间,三支箭长成了一个巨大的藤罩,紧紧的将战士整个人包裹了进去,剑士激发浑身的斗气想要震飞藤罩,可让他惊恐的是他的斗气如泥牛入海对这藤罩没有丝毫的作用!如果他能看到外边,那么他会发现更加让他惊恐的事情,因为在他激发的斗气的瞬间,藤罩也发生了爆发性的成长。
  如蟒蛇一般粗细的绿色植物已经把打头的七八个战士全部包裹了进去,并且正在人腰的粗细快速发展,现在已经占领了整个佣兵公会的入口并快速的向外界发展。
  "这位棕头发的小姐,是不是能够尽快帮我们注册了?"斯蒂亚敲着佣兵公会的柜台,觉得五千年了这些战士的素质怎么变得这么差?不过是白银战士就敢硬抗一个成年精灵的箭?他只能说这群小孩子真是……勇气可嘉。
  不够他也不想想精灵都消失了五千年了,关于如何和精灵作战的战斗技巧,不管是大兵团作战的还是小规模冲突的,都已经彻彻底底消失在了世界上,所以和精灵对打时,大部分生物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只会将他们当成普通弓箭手对待,换句话说,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和精灵对打的生物都将是活腻歪了找倒霉……
  服务小姐可不知道是地毯和大团子里边的佣兵仍然活着,看着仍旧不停蠕动的可怕绿色植物,再看看一脸不耐烦的敲击她柜台桌面的斯蒂亚,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同一时间,碎石镇佣兵公会的房顶被仍旧不气馁的佣兵们轰烂!
  该说是他们幸运,魔法师因为体质和体力的关系都等在外边,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也该说是他们的不幸,知道必须从新找一家佣兵公会的天青有些无奈,懒得和他们多做纠缠,直接洒出了一把……食人花的种子。
  当然不是真的把人吞掉,只是这种花非常喜欢"咀嚼"而已。他们会把攻击自己的生物吞进"嘴"里,特殊分泌的消化液不能融化活的生命,但是缺能快速融化大部分体毛和植物纤维,然后再将"没嚼头"的东西喷出来。所以,蒙恩一时好奇的回头,看见就是满天乱飞的光溜溜的人体!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那些对着精灵挥剑相向的家伙只是刀子而已,略作惩罚就好了,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沈濂拍拍蒙恩的肩膀,天青修的是天道,而不是魔道,他的本质使得他不会做下以血还血的事情,即使报仇,即使发泄,也不过是一些看上去像恶作剧的手段而已。毕竟,面对危险的反抗是一回事,血腥杀戮又是一回事。
  不过沈濂虽然嘴上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实际上也是刚刚放下了心里揪紧的弦,对于天青这位此时此地他唯一
道友,要是他走上了歪路,那他也只能下杀手了。不过还好,天青自己克制了心魔,找回了他的本性。
  而"精灵小队"一路北上,途径之地留下了无数稀奇古怪的植物,还有更多的被植物戏弄的佣兵。这个时候,就算是最没有脑子的家伙也知道精灵不好对付了。这使得黑市上精灵的价格一路攀升,当然,是有价无市。不过大部分佣兵已经将视线从精灵的身上挪开,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上来。仍旧纠缠着这支小队伍的只剩下一些有实力的大佣兵团、来找麻烦的强者还有就是被贪婪蒙了眼睛的蠢货这三类家伙。
  不过,偶尔也有些特别的……就像眼前这个一脸鼻涕眼泪,却仍旧朝他们挥舞着刀子的小女孩。

  二五章:金发宝贝

  这是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本该灿烂的金发像是乱糟糟的杂草,尖瘦的小脸上满是污泥,露在袖子外边的小胳膊细得就像是一掰就断,握着匕首的小手满是伤痕。
  不过实际上与其说这个女孩是要攻击他们,不如说是变相的在寻求帮助,因为在小匕首胡乱挥舞的同时,女孩的对着他们的口型分明在说"帮帮我","救命"……
  而即使是蒙恩,也能感觉到在小女孩冲出来的那个小巷阴暗处潜藏的敌意。
  "无礼的小家伙!"辛尔波拍开了女孩的匕首,然后将她抱了起来。对于骑士来说,救助弱小也是他们的守则。
  而其他几位也无所谓,反正他们身上已经有了很多麻烦,再多这么一件也无所谓。
  "几位尊贵的先生。"一个胖子微笑着从阴暗处走了出来,"非常感谢你们帮我抓到了这个淘气的小姑娘,不知道几位是不是愿意到我家里做客?顺便接受我由衷的感谢。"
  "不要去!"在辛尔波怀里的小姑娘清脆的喊着,因为好奇而凑过去的天青正在帮她梳头发,结果在纠结的发丝下边发现了两只耳朵,同时一只尾巴也从她轻|薄的裙子里漏了出来——狐狸的耳朵,狐狸的尾巴,这是一位幼年的狐女……
  "哦~海伦,不要和爸爸怄气了。你知道,虽然你是奴隶,可我是完全那你当做我的女儿对待的,不要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和爸爸闹脾气。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就像是个你猴子!"
  胖子如果凶神恶煞的跑出来,那么在座的几位当然能够毫不手软的把他和他的党羽臭揍一顿,但现在胖子笑脸相迎。他们能选择的只有现在就把狐女交出去,或者带着女孩去胖子家里接受"感谢",即使明知道选择后者也就代表着走入陷阱。
  "奴隶契约。"正在其他同伴犹豫的时候,沈濂站了出来。
  "什么?"
  "海伦,你是叫海伦吗?"狐女点了点头,"海伦的奴隶契约,交出来你就可以走了。"沈濂把自己白净的手掌摊平放在胖子眼前,他的举动让自己人和胖子都有些傻眼。这算什么?拦路抢劫吗?
  "这位精灵先生!据我所知精灵都是温柔和善良的存在,您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让我们父女分离的事情?!"
  "沈……"出声的是辛尔波,这位奉行骑士道义的战士,实在是对于这种事情有些无法接受,不过醒过味来的斯蒂亚很快就把自家老哥兼爱人的脑袋扭了过来,"一切为了正义,对吗,海伦?"
  "嗯!"
  除此之外的其他几位在一愣之后就或者接着逗弄小女孩,又或者抱着膀子看戏了。
  "奴隶契约。"不管胖子说什么,沈濂仍旧是这句话。
  "你们!"胖子的脸部肌肉有些痉挛,原本的设计,即使不能把他们带回"家"里,但还有第二步、第三步计划,这些家伙仍旧是主人网里的鱼,可是现在只是第一步就出了变故,而这个狐女还是很重要的饵,不能失去,"不……"
  "嘭!"胖子的身手并不弱,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踢到,紧接着一只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契约看来不在你身上。"
  "开打了!"在胖子倒地的同时,小巷里冲出了几个战士,更远出也发生了发生了骚动,天青欢快的叫了一声,暂时放开了洋娃娃海伦,长弓已经握在了掌中。
  ××××
  "八级战士也能那么轻易的困住?"城主府的塔楼是双头鹰帝国边境城市海尔斯最高的一座建筑,此时,正有几个贵族在护卫的陪同下观看着下边的激烈的战斗……当然,更准确的说是一方面揍人,一方面挨揍。
  "大人,我们要不要出动城卫队?"
  "不,那只是让场面更乱而已,我们……"
  "小心!"
  两个护卫忽然动了,其中一个飞快的将贵族们推倒在地,另一个挥舞着爆发金色斗气的长剑砍向了一个急速接近的光球。一声爆响之后,光球碎裂了,但闪亮的光斑却轻而易举的突破了斗气壁障,印在了在场每一位的身上。
  伴随着惨叫,喷香的烤肉味在塔楼的小房间里扩散。
  "你这个偏心的家伙。"伊索尔德斜眼看着贝昂,"不过是小小的烫伤而已,还印在不显眼的地方,要不然你的信徒都是一些不听命令的家伙。"
  "这只是小小的警告,和某些心胸狭隘的家伙不同,对我来说,只要知错能改我就会敞开心胸接受。毕竟,宽恕是美德,这是我向精灵学习的。"贝昂一脸神圣的笑着,伊索尔德挑挑眉,抖手撒出去了一片黑色的云雾,凡是被包围在云中的,不管是人还是畜,甚至昆虫,都在数秒之后睡去,并陷入充满了恐惧的梦魇之中。
  "我倒是觉得做错了事就要承受后果,不能因为现在知错了,做过的事就能一笔勾销。所以我等待着惩罚,任何的……"
  话音刚落,伊索尔德和贝昂同时感觉到陶醉在战斗中的天青有那么一瞬感情发生了波动,贝昂狠狠的瞪了伊索尔德一眼,而黑暗神则得意的挑高了眉毛。
  不过这两个家伙显然是忽视了另外一位"精灵"——做错事了只要认错就会受到宽大处理?为了赎罪可以接受任何惩罚?很好,我记住了。眯着眼睛的沈濂点了点头,追着天青去玩了。
  此时,狐女海伦已经到了蒙恩的手里,听着四周不断响起的爆炸声、尖叫声、打斗声,蒙恩觉得当初在众多国家中选择了双头鹰帝国实在是太明智了,虽然同属光明联盟,但是这个帝国仗着本身国力强盛,可是光明联盟里讨厌鬼里边的讨厌鬼。
  大致梳顺了海伦的头发,这可是蒙恩第一位为一位淑女梳头,蒙恩拉着海伦找到了一间小酒馆,虽然里边的人都跑光了,但东西还是齐全的。在帮海伦洗过脸和手后,他又在厨房里找到了滚烫的香肠和白面包,还有新鲜的麦酒。当然,前者他和海伦一人一份,后者只给他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一大一小吃饱喝足,蒙恩在柜台上留下两个银币,拉着海伦继续开始逛街。空旷的街道上,被蒙恩拉着手的海伦不时眨着蔚蓝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来到人类世界并不算短,但这是她第一次"正常"的走在人类的街道上,四周的店铺都让她好奇。慢慢的,从一开始蒙恩拉着海伦,变成了后来海伦拉着蒙恩……
  蒙恩过去听其他贵族们说过,陪女伴逛街,是男性的职责,但同时也是男性的噩梦。过去他只以为那是无聊男士在炫耀自己的风月经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那是事实!
  所以,当半小时之后,沈濂找到的就是瘫坐在树荫下两腿发麻的蒙恩,还有已经完成了大变身,打扮得像是洋娃娃一样的漂亮女孩,当然在他们身边还放着两包衣服,十几双鞋子,绑头发的丝带三卷,装满了各色首饰的首饰盒数个,三只洋娃娃及娃娃的配件,大概也就是那么几十个包裹吧。
  "我留下了买东西的钱。"蒙恩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海伦凑过去亲昵的抓住了蒙恩的手,笑脸一个劲的在他的手背上磨蹭着,就像是表示亲昵的小猫,可实际上她是一只小狐狸,不管是表还是里。
  "麻烦扫除了,我们今天总算是可以去佣兵公会注册了,我抱着你走吧。"
  "这个……"
  "佣兵公会距离这里还有十几条街,你还能走过去吗?"
  "海伦呢?"
  "你抱着她,我抱着你。"
  "好吧。"蒙恩无奈妥协,可是他怎么不想想,这种大城市,大多有出租马车,就算马车夫跑了,沈濂也能"借"一辆过来吧?只能说在野外生活太久了,蒙恩变纯朴了~
  一挥手,把一大一小的收获都收起来,沈濂扭头,蒙恩已经抱好了海伦,小狐女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和她一样金发的洋娃娃,橘红色的狐狸尾巴不是探出裙子边缘,轻轻扫过蒙恩抱着她的手臂。
  沈濂笑着给蒙恩来了个媳妇抱,一低头,嘴唇就贴上了他的额头,然后在蒙恩震惊的瞪视与海伦好奇的窥探中笑着说:"我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你……"
  海伦想了想,然后笑弯了大大的蓝眼睛:"爸爸!"冲着沈濂,"妈妈!"附加一个印在蒙恩脸颊的亲吻。
  "哈哈哈哈哈!乖女儿!"
  "……"蒙恩欲哭无泪,我给她吃,给她穿,陪她玩,为什么最后却是这种结果?
  "因为爸爸在外边养家,妈妈才会陪孩子玩啊。"孩子都是敏感的,而作为狐女的海伦更加敏感,她感觉到了蒙恩在想什么。
  "海伦真聪明!"而蒙恩即将从欲哭变成真哭了,"亲爱的,我的胸膛借你,肩膀也可以,痛快的哭吧。"
  "……"
  蒙恩最后到底是流泪还是吐血?这是个问题~
  相比起往日冷清了许多的海尔斯城佣兵公会,因为佣兵公会也提供简单的食物和饮料,毕竟经常有大量的佣兵在这等等待合适的任务、寻找队友、互通有无之类的,佣兵公会的这种做法既给了佣兵们方便,自己也能赚点小钱,何乐而不为,所以,先来的几位出于好奇,外加闲着也是闲着,所以点了些食物。
  不过当两大一小进门的时候,所有食物已经都推给两位魔骑士了——太难吃了。
  "真像一家三口。"天青"称赞"着,沈濂和海伦笑得更甜,可蒙恩却是脸更黑了。
  "你们俩去注册吧,等到注册好了,正好一个小队的最低限度是七个成员。"
  蒙恩和沈濂点头,他们本来想把海伦交给天青,但是女孩拉着他们俩的衣服不放不说,还一个劲的叫"爸爸""妈妈",结果……
  "海伦,你应该叫我叔叔,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爸爸啊。来,叫叔~叔~"
  "妈妈!"清脆的童音,一点犹豫也没有。
  "沈!你不要站着不说话。"蒙恩咬牙切齿。
  "蒙恩,要填表格了,不要再纠结于那些可有可无的问题了,其实我对海伦的称呼很满意。海伦宝贝是听话的乖宝宝~"拍了一下海伦的头,沈濂一脸的有女万事足。
  "你当然是满意了……"蒙恩无力,也只能暂时将注意力放在表格上了,"请问一下,这上面的是必须全部填满吗?"
  "不,只有姓名必须填,但也可以用外号代替,这之后将根据表格的序号给您一块特殊的佣兵徽章,徽章将会记录您的佣兵信用度,然后……"看来这位服务小姐果然是精于业务,一开始还有些紧张,说了两句就上正轨了,又拿出一张空白表格,为蒙恩详细介绍。
  没过多久,沈濂也凑过来听了,又过一会,天青跑过来凑热闹了,到最后,七位新晋佣兵都凑过来听讲了。
  而沈濂和蒙恩递上去的表格最后只填了姓名和性别两项,而其他几位,看着他们异常干净的表格,一脸的悔不当初——这几位填表的时候没想到还能问人,结果挖空心思才把表格填满……
  "那么,请问几位的佣兵小队要叫什么名字?哪位是队长?"
  "名字是必须取的吗?"
  "是的。"
  "光明神的荣耀怎么样?"
  "那还不如黑暗神的荣耀呢?"
  "叫盾牌与宝剑?"
  "辛尔波,我们是佣兵队,不是骑士团。"
  "金发宝贝如何?"天青看着海伦,一脸的喜爱,沈濂知道,他的母性情结又爆发了,不过以自家女儿为名,到也挺好听的,"不错。"
  黑白无常虽然觉得有点囧,但既然是天青说的,为了讨好卖乖,也只能紧跟着点头。辛尔波觉得海伦是弱者,弱者需要守护和照顾,所以以小姑娘为名倒也确实不错。剩下的唯二正常男性虽有合起来有四掌,但在强大的反|动|势力压迫下也是难鸣的。
  最后金发宝贝佣兵队被全票(?)通过。
  至于队长……所有队员都看向了抱着孩子的蒙恩。
  "为什么是我?!"
  "我嫌麻烦。"两只精灵异口同声。
  "只要不是他……"黑白无常同时指向对方,"而且你是沈的伴侣,我们勉强接受。"
  "……"帕尔斯兄弟只是看了看黑白无常,就让蒙恩将推辞的话咽了回去,就是他们俩愿意做首领,但是那两个同样不凡的家伙可能服气吗?
  所以,最后蒙恩被赶鸭子上架了。于是,从今天起,金发宝贝佣兵团正式诞生了。
  "接任务接任务!"天青一脸的兴奋,实在太好玩了!
  "接什么?屠龙吗?"两个神一脸的无奈,看上去很想打哈欠。
  "不如抓条龙玩龙骑士吧。"
  "那个……抱歉。"在一群非人的家伙热闹讨论的时候,服务小姐再次出声了。
  "怎么了?"
  "刚刚注册的佣兵队统一为J级,所以你们能接的任务,只有……"
  ××××
  "送信!这不就是送信吗!"伊索尔德大喊着。出城的路上,一辆装满货物和包裹的马车嗒嗒的走着,赶车的随车的则是一脸囧囧的七位J级佣兵队队员们外加一个小女孩。
  "这实在是太……太……"贝昂几乎是神经质的甩着他装样子的光明法典。
  "太什么?"兴致勃勃驾车的天青扫过来一眼。
  "太好了。"光明神在内心海带泪中。
  "哈哈哈!这种邮车押送一次十信用点,我们的小队要升级需要二百信用点,还要二十次,大家一起努力吧!"沈濂一边走,一边跟海伦玩着扔高高的游戏,他和小女孩的笑声响彻了旷野。

  二六章:真相

  海尔斯城在两天的骚乱之后恢复了平静。
  实际上当时的场面虽然大,可是只有伤没有亡,并且因为是大面积无差别打击,甚至连一起趁火打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唯一一个"战时购物"的蒙恩还留下了费用。
  反倒是后来官方和神殿派人安抚民众的时候揩了一把油,所以除了个别胆小的民众离开了海尔斯外,整个城市并没发生什么大的变动。老百姓还要继续在这里讨生活,上层商家在知道精灵不好惹之后有的放了手,有的却是仍旧存着侥幸心理,准备在继续留在这里做生意的同时找个漏洞趁虚而入。甚至还有不少人或单纯的为了看看精灵是什么摸样,或同样想要捡便宜,或自命不凡来撞"精灵墙",他们的大量涌入海尔斯,倒是让这座普通边境城市瞬间热闹了起来。
  "啊——!!!"深夜中一声惨叫响起,惊醒了无数熟睡的男女,但是注意到声音响起的方向之后,大部分人重新蒙上被子入睡了——不知道那个没长脑子的又大半夜去精灵家里串门了。
  作为唯二出现在外界的精灵的住宅,那里也算是海尔斯城一处知名"风景区"了~
  "唉……"同样被尖叫吵醒的蒙恩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倒是没想去帮助那个要在倒吊/水淹/过电/噩梦又或者其他手段中过上一夜的倒霉蛋,而是这几天吃的太饱,过的太闲,有些失眠,每天晚上一旦被吵醒,就再也别想睡着,与其在床上傻躺一个晚上,不如去外边赏月。
  这里是十天前他们新买下的居所,有着一栋三层小楼和一个不小的花园,不过到了现在,这地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小楼原本的红砖外墙现在一半变成了装饰着金色丝线的纯白大理石外墙,一半变成了点缀着银色繁星的黑曜石外墙,正中大门上的雕像是诡异的恶魔天使互砍……
  至于小花园,现在不管从里边还是从外边看都已经变成了缩小版的丛林,围墙上开满了如同白玉兰一般娇弱的花朵,不过其实这东西只是植物探出地表的枝桠而已,根本不是花,而是"花"的感觉器官,一旦发现入侵者,那么,该入侵者就要享受如上边所说的待遇了。具体碰上哪种,那就要看入侵者碰上的是什么属性的植物了。
  蒙恩走进了凉亭,一支放大版灯笼花把"灯笼"探了过来,照亮了整个凉亭。轻摸了两下带着花香的灯笼,蒙恩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挂着灯笼的花茎害羞一般的扭了两下,光顿时更柔和却也更明亮了。
  坐在石凳上,蒙恩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账本。
  送信与送货是各个城市佣兵公会的必要职能之一,当然,仅限于平民和落魄贵族的信件和包裹,贵族们、各国军部、政府机构有他们各自的通信系统,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会通过佣兵公会。而低等佣兵们就是通过在两个公会之间押送邮包和邮件、送信上门积攒信用度,甚至有不少低级佣兵就是依靠送信的任务奖励度日。
  处于草创阶段的金发宝贝佣兵队当然也在被这种大众任务所"折磨",半个月下来已经跑遍了周围的小城,算一算这些日子的收入和支出,算上买房的钱在内,他们竟然还赚了?
  蒙恩捂脸,因为他们的收入并不是单纯来自那微薄的送信奖励,而是无私大众的赠予(沈濂语),虽然说按照佣兵法则和战场法则,战胜敌人之后,敌人的一切财物都归胜利者所有,就算是贵族也只能花钱买自己的生命。他们只是拿走强盗的财物,"偶尔"顺便扒光强盗,已经是很客气的了。
  不过想想那两位从一出场就给自己标上"我是精灵,来抢劫我吧"的家伙,蒙恩怎么想怎么有一种自己才是强盗的想法……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本来也没什么事的蒙恩随手合上了账本,微笑的看着狐族少女:"海伦,为什么不睡觉?"
  海伦抱着洋娃娃爬上了蒙恩对面的石凳:"蒙恩先生,请帮帮我。"
  蒙恩挑眉,虽然海伦总算是不叫他妈妈了,但他并没有感觉到开心,当然,这不是因为他已经认可妈妈这个称呼了,也不是因为他已经喜欢和沈濂是夫妻了,而是……
  把自己绕得有点混乱的蒙恩在海伦疑惑的目光中摇了摇脑袋:"要我帮你什么?要买新衣服吗?还是发卡或者玩偶?"
  "不……蒙恩先生,可以帮我救出我的族人吗?他们都在那个袭击了你们的奴隶商人佐伊手里,请帮帮我……求你!"
  "你来到我们身边,因为佐伊和你做了交易?"
  "是的。"海伦低着头,委屈无比的说出了奴隶主的阴谋,"他们说如果强硬手段行不通,就让我潜在你们身边,挑拨你们的关系,并向他们传递消息。只要抓到精灵,他们就会放出我的族人。可是你们这么好,我怎么能挑拨你们?"
  蒙恩挑眉,这位小狐女隐藏了很多事,狐女天生媚惑,对心智不坚的男人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经过特殊训练的狐女甚至能让坚持操守的苦修士堕落,而未成年的狐女虽然没有成年狐女那种威力,却也能不知不觉让人心生好感,对她宠爱非常。
  作为狐女的海伦是价值连城的摇钱树,一个奴隶商人怎么可能让小海伦当初那么落魄,只能是为了博取精灵及其同伴的同情心,之后即使没法引他们进陷阱,以海伦的能力也不是没可能收获到两个精灵。
  不过,不管奴隶商人还是海伦,他们是不是都认为"这群家伙厉害归厉害,但不过是刚从山里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而已"?
  "是不想,还是不能?"蒙恩知道,表面上海伦和所有人都很亲近,甚至经常和沈濂合伙对他恶作剧,但实际上这个小家伙惧怕着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因为那些家伙是真的把她当成一个好玩的"玩具",看着她战战兢兢鬼鬼祟祟的在他们之间周旋。
  海伦吓了一跳,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孩子;"对不起……"咧开嘴,知道事情败露的可怜女孩大哭了起来,"你们对我很好,我真的希望能够做你的女儿!可是我不是……我是狐族……我的亲人朋友还在奴隶营里!我要怎么办?!"
  "你这么急着来找沈是因为他们要被出售了?我记得今天交任务的时候听说东边的奴隶市场有一批让某些人期待已久的货物到了。"突然冒出来的沈濂让海伦尖叫一声跳了起来,一头扎进了蒙恩怀里,火红的狐狸尾巴炸起了毛硬邦邦的竖着。
  蒙恩拍了拍海伦的肩膀:"海伦,我们不能帮你。"
  "蒙恩先生……"
  "很抱歉的说,你的家人应该都是合法的奴隶,他们是在正规的市场被交易,除非是我们掏钱买下来,否则我们无法帮到你什么。"
  "那么,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救下来呢?甚至还闹得那么大。"
  "因为你好玩,我们也想看看你能闹出什么,结果是,你什么都没闹出来,不得不说这让我们都有点遗憾。"沈濂没给蒙恩说话的机会,"我们要你的家人有什么用呢?就像你和那个奴隶商人的交易一样,他认为你能带给他两个精灵,所以才可能会放过你和你的族人。也就是说有付出才有回报,那么小姑娘,你说你有什么可以让我们愿意付出的呢?"
  "蒙恩,快天亮了,和我去接任务吧。"拎着海伦的尾巴,把僵硬的狐女提起来放在一边,沈濂把蒙恩拉了起来。
  ××××
  "在想什么?"去到佣兵公会的路上,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蒙恩,沈濂拍着他的肩头询问。
  "海伦,会怎么样?"那个小姑娘,虽然在他的角度看来是做了傻事,可站在她的角度,她却是为了家人而倾尽全力,但沈濂的态度也不是不对,比起用华丽的词藻给她一堆无法实现的承诺,不如直接拒绝来得仁慈。
  "如果你希望,我们可以去买下那群狐族。"沈濂不会为了海伦而无条件的付出,对蒙恩当然也不能无条件,但只要蒙恩给他一个微笑,或者一个热吻?绑上丝带裹上天鹅绒睡袍躺在床上等他也不错,不过人不能太贪心……所以沈濂可以把帐先记在心里,一点点算,当然,他不会告诉蒙恩他是个放高利贷的。
  "你还觉得现在的生活不够乱吗?"蒙恩翻了个白眼,他们是出来建功立业的!虽然现在只能送信,因为精灵的原因而树敌已经够糟糕了,但是还可以接受。如果莫名其妙的又因为狐族,因为兽人而招惹了对手,那就更不明智了——当然,会这么思考的只有金色宝贝佣兵队的队长一人而已。
  "既然已经够乱了,那再乱一点也无所谓,只要你喜欢~"
  "可是很遗憾,我不喜欢混乱。虽然这些事情我们能应付,但比起每天在混乱中度过,我更希望能够在平静中发展!当然,一点小波折我还是能够接受的。"
  "我明白了,你以后会很平静的。"
  "禁止你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用暴力的手段把所有的混乱扫平!"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
  "你的那点心思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蒙恩斜眼。
  "你知道为了让你快乐我什么都会做就好了。"
  "……"蒙恩否认他在看到沈濂温柔微笑的时候心脏有那么刹那停止了跳动,"请你不要总是用正经的脸,说出这种……这种……"
  "柔情蜜意?"
  "对,柔情……不对!你……"
  "哈哈哈哈!"
  "我的约定还有三年,三年!"
  沈濂耸耸肩:"你说三年就三年~"
  "这怎么是我说的?!"
  "好了,好了,不是你说的~"
  "你!"
  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天青歪脑袋看着几乎被气吐血的蒙恩,还有笑意越来越浓的沈濂,然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二七章:狗狗出场

  就在沈濂一群人总算是把佣兵队从J升到I的时候,佣兵公会正中的魔法告示牌上忽然出现了两个用鲜红的文字标出的任务——特殊置顶任务,在任务发起人付出大量金币,或者是有战争发生时,在战争区域,且为战争服务的任务才会是红字。
  "正着维护信仰和正义的战士——伯纳迪恩·贝尔斯"
  "为了公理和正义而战!——亚历克斯·贝尔斯"
  虽然用词不同,但实际上目的相同的两则任务,而发布任务的人则正是前任双头鹰皇帝的弟弟和儿子,这显然是一场兄弟之间的夺位战争。
  "我们要参加吗?"战争是有能之人谋上位的捷径,可战争对九成的人来说只能是死亡和毁灭,蒙恩毫不怀疑自己的同伴能够在战争中获得最大的利益,其实只要谋划得当,那么最后的国王将不会是这两位贝尔斯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他们中的某一个。
  但是蒙恩讨厌战争,虽然这天之前,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竟然是如此厌恶战争。其实本来他也算是一个还算善于战争的国王,只能说是矛盾的事情。
  "我不参与战争。"他没想到,这句话竟然是天青、沈濂、伊索尔德和贝昂四个人一起说出来的,即使他们的声音都不大,但是四重奏也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只是人类的争霸,黑白无常是神的分|身,普通的小打小闹无所谓,可是他们的身份介入凡人的战争,那就是神战的了,很可能引起上层的震动。天青和沈濂则完全是懒得凑热闹。
  另外两位骑士虽然有些怀念金戈铁马的日子,但是既然大家都不愿意,他们俩也就从众了。
  "佣兵公会虽然属于永久中立的组织,但是一旦开战这里的任务都会成为各项为战争服务的任务。我们即使不加入其中一方,也少不了要掺和进去。我们看来要离离开这个国家了……"
  蒙恩话音没落,外边就冲进了一群人,这些人大多穿着比较华贵的衣服,手里拿着装满金币或者银币的钱袋。一进门他们就一边拍打着钱袋,让那些钱币碰撞出诱人的声音,一边高喊着:"XX商队征集护卫,前往XX国家的XX城!快来报名,佣兵队等级不限!一旦报名立刻签订条约!"
  虽然他们说出的目的地不同,但相同的是他们都很有钱,并且急于找到护卫。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统一看向了队长蒙恩。
  "看来这次双头鹰的内战发生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没有做好准备。他们大多是从外地来到这里做生意的商人,现在着急要离开。虽然大商人一般都会有自己培养的护卫,但是在战争中那些护卫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到时候他们要应付的不只是趁乱而起的窃贼,还有想要占便宜的某些领主私兵甚至是见钱眼开的正规军。"蒙恩苦笑,这种事情也就只有这些不解世事的家伙才不知道,虽然无奈,但是面对利益能不动心的人又有多少?
  "这种任务会有佣兵积分吗?"天青更关心的使他们的积分问题,就算一开始对送信这种事情充满好奇,但那连续送了二十次,那丁点的好奇早就消失殆尽了。偏偏作为最低等级的佣兵小队他们一次只你能接一个任务!
  "有,甚至会比一般的积分更多些。"蒙恩挑挑眉,"你么难道不去看佣兵守则吗?"
  "有队长就好了,我们只要吃吃喝喝,然后听你的话完成任务就好了。"沈濂笑得一脸纯真。
  "……"你真的像自己说得这么乖,那就见鬼了,叹息一声,蒙恩无奈的指了指那堆商人里嗓门最大的瘦子,"去狮鹫公国吧,我们就接他的任务。"
  见所有人都没有意见,蒙恩走过去和瘦子交涉,而原本几个也想向瘦子接任务的佣兵队长看见蒙恩过去,很识时务的都让开了。他们虽然人少,佣兵队的等级也最低,但是他们的能力却让每个人都闭上了嘴。
  蒙恩和瘦子交涉了片刻,他并没有如众人认为的那样很快就和对方签订契约,而是离开瘦子一脸古怪的走了回来:"那个人,他是佐伊的管家,而他要求我们保护的除了佐伊一家的性命,还有货物——大概一百名兽人奴隶。"
  "……"没人说话,但是蒙恩确定,他在其中五个人的脸上都看到明显的回答"拒绝他!"
  奴隶商人这个东西虽然是一个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老职业,并且还是一个非常赚钱的职业,但同样也是一个被人唾弃的职业,即使在座的某些家伙手上的血腥绝对只比奴隶商人手上的多。
  "很有趣。"不过这世上最有些家伙的思维方式和正常人不同,沈濂笑了,并且双眼放光,"那么我们可以期待,这次护送不再是像送邮车那样只是无聊的赶着车,偶尔打发一些害虫而已了。我们可以和我们的主顾有着很友好的互动,不是吗?"
  "那种浑身腐臭味的家伙,有什么好互动的?"贝昂抬高了自己的下巴,不同意沈濂的建议,"杀掉他们都是弄脏了我的手。"
  "不过,我也觉得很有趣。"天青呵呵笑着说话了,"阿尔贝,作为光明牧师,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你说你有能力将佐伊重新引领到光明之下,恢复他善良的本性吗?"
  "对我来说,让迷路的羔羊重归征途当然责无旁贷!"贝昂立刻打了鸡血一般,这可是天青地一次主动对他开口,而且还是这种充满善意的。
  "迪亚,对你来说只有光明才是善良的吗?"伊索尔德紫色的眼睛略带忧郁,一脸悲伤的看着天青。
  "呃……我只是觉得那个佐伊本来就是生活在光明联盟,让这么一个污秽的家伙改善已经是困难,更何况是对立的神……"天青有些尴尬和委屈的解释着。
  "黑暗永远比光明能能让人安逸,所以大多数生物才会在黑暗的保护下安睡。"伊索尔德一脸宠溺的看着天青,"所以,我会比某些道貌盎然的家伙更能拯救那个迷路者。"
  "伊尔,你果然是个善于说谎的家伙。"
  "是不是谎言,看结果就好了。"伊索尔德清高的挑起了眉。
  沈濂看着笑得开心的小树苗,不由得在心底说了一句:孩子长大了……
  于是,因为某两位的较劲,又因为其他不良人士的推波助澜,队长大人只能接下了保护佐伊的任务。这一天大家回去准备,第二天早晨集合跟着商队出发,在回家的路上,蒙恩拉着沈濂说要去购买出行物品。
  "为什么眉皱得这么紧?"战争的消息已经传到这个小城,虽然作为偏远地区,这里可能直到战争结束也不会真正介入战争,但是居民们的脸上还是充满了恐慌,粮食之类的必需物品也有小幅度的涨价,城里的几家铁匠铺门口围满了购买兵器的平民,前往神殿祈祷的人也一下子多了起来。
  "伯纳迪恩和亚历克斯早就有矛盾,只是因为国王的压制,他们两个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和平共处。伯纳迪恩心胸狭窄,亚历克斯嗜杀自大,他们两个无论谁当了皇帝,对于这个国家和周边的邻国来说都不是好事。这点我清楚,还有很多其他人也清楚,而这次双头鹰的两个头自己撕咬起来,其他猛兽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出于贪婪,都会探出头来咬上一口。"
  "你在担心战争扩大,波及黑水晶?"
  "不,我不是担心,更不是担心黑水晶。我已经不是国王了,黑水晶今后的道路就是由我的弟弟掌握了,是光荣还是毁灭都是他的责任和义务了……"蒙恩有些怀念的说着,"我只是在思考,怎么能够在不介入战争的情况下,获得最大的利益。但结果却是,不上战场,我们得不到什么。就算躲来躲去,很可能也被强迫征召。"
  "不要胡思乱想,这个世界能够把我强迫征召的只有你,而其他那些家伙,你更不需要为他们担心。反正三年之后,你就嫁给我,然后我们继续回森林隐居去!"沈濂笑眯眯的说。
  蒙恩的脸顿时红成了番茄,立刻甩开拉着自己的贼手,跑去最近的一件杂货店买东西去了。
  第二天,小队在东门和佐伊的商队碰头。四辆马车,两辆载着佐伊和他的家眷,两辆载着十几位"高级商品",四辆巨大的囚车一字排开,其中三辆塞满了漂亮的男女,有狐族,但是也有天鹅族、猫族之类秀美的种族,最后一辆却是一位狼人的单间——
  狼人,在大多数人的印象里都是残暴嗜血肮脏的生物,但是这头狼人却是一身的银毛,即使保持着半兽的形态,并且一身血污,手脚都被粗大的魔法锁链紧紧束缚,但仍有一种野性不屈的美……
  作为家眷同行的海伦在看到同族之后立刻红了眼睛,可她什么也不能做,最后也只能将头埋进了蒙恩的胸口。

  二八章:潜逃

  佐伊的家眷只有他容貌平常的妻子,和一对与海伦童年的儿女。很难想象一个专卖俊男美女且富得流油的奴隶商人竟然是个专情无比的家伙,他只有这一位妻子,没有任何情人,并且非常疼爱自己的两个孩子——这大概就是无论多恶毒的人,心里都有柔软的部分。
  而那两位黑白无常,现在就正从这方面入手,努力将迷路的人导入正途。而佐伊也并没有制止自己的家人和沈濂他们接近,甚至能看出这个胖子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沈濂并不怎么在意某些雄性生物为了博得另外一个雄性的青睐而做出的无聊行为,他更在意的是蒙恩的不对劲。
  他们现在坐的是一叫巨陆龟的有甲骑兽,它看上去有些像放大的乌龟,只是比乌龟苗条瘦长了很多,是食草类的温顺魔兽,可供三人同时骑乘,优点是它背上平稳宽敞而且载重量大,缺点是这家伙的爬行速度实在是太慢。不过在贝昂给它们添加上风之行走后,这些大家伙也就能够正常的跟上队伍了。
  而蒙恩几乎是从上路的那天起,就拿着一个本子,对着一张地图写写画画。沈濂当然知道,他在计算和推演战争给周边国家,特别是给黑水晶将会带去的影响。但他离开权力中心的时间不算短了,而且作为一支名为赶路实际上是逃命的商队中的一员,他能得到的情报也实在太少。推演来推演去的结果,除了大量消耗的羊皮纸、墨水和羽毛笔,还有就是他越发消瘦的脸颊和两个浓重的黑眼圈。
  沈濂知道不能再让他这么"自|虐"下去……
  一杯果汁递到了蒙恩嘴边,遮挡了他看着羊皮纸的视线,被打断思路的蒙恩愣了一下,当看到举着杯子的是沈濂时,他只能无奈的把果汁接了过来。
  "谢谢。"出声道谢的时候蒙恩才发觉自己的喉咙嘶哑得惊人,而且嘴唇有些发疼,舌头轻轻一舔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嘴唇干裂的口子,还能够品尝到并不陌生的血腥。不知名水果的甜香适时飘进了鼻子,蒙恩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缺水到了危险的程度,"谢谢"又道了一声谢,专注于分析而绷紧的神经,也因为体会到沈濂对他的关心而放松了下来。
  "现在你有两条路:一,告诉我你在为什么事担心,让我帮你分担;二,什么都不告诉我,然后我会根据我的喜好随意'处置'你。"
  "这个叫选择吗?无论哪一条路的结局全都一样。"蒙恩瞥了沈濂一眼,一脸无奈的把果汁喝了下去,香甜的味道,不会腻人,而是很舒服清爽的味道。蒙恩舒服的叹息着,突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古怪的看着沈濂。
  "怎么了?"沈濂凑过去,眯着眼睛问。
  "明明我是哥哥。"
  "嗯?"
  "没事。"蒙恩只是郁闷,明明他是哥哥,可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沈濂对他的……"娇惯",蒙恩有一种自己已经被宠坏的错觉?不,不是错觉,已经是事实了~
  "咳!"咳嗽两声,蒙恩决定振作起来,"现在各国之间的情况非常糟糕,不只是人类国家,兽人……"蒙恩指了指那几大车的兽人奴隶,"去年应该有国家对兽人联盟发动了劫掠式的攻击。这些兽人是战利品,普通捕奴队偷偷摸摸的行为是绝对没法弄到这些明显是贵族的兽人的,更何况还有一个已经能够自主狂化的高级兽人战士。"
  "为什么是劫掠式的,而不是占领或者征服?"沈濂看到的、听到的虽然和蒙恩相同,但是不同身份和地位让他们的思考方式完全不同,这一点,就算沈濂看过蒙恩的记忆也不能改变。
  "兽人联盟地处荒芜的北方,土地贫瘠,环境恶劣,占领并不能得到好处,所以北方的国家大多喜欢捞上一笔就退回来。"蒙恩皱着眉头,能够看出他对于那些国家的做法并不赞同,"直接买卖奴隶还算是仁慈的,听说现在某些国家的贵族流行穿着由兽人的皮制作的衣裳,恶心。"
  兽人或许粗鲁野蛮,但他们绝对是已经被归为智慧种族,穿他们的皮,和穿着人类自己的皮又有什么不同?
  "双头鹰是内陆国家,距离北方有着遥远的距离,这里都能出现这种程度的奴隶,可想而知去年的战果异常辉煌。兽人应该在短时间内无法南侵,那么北边的国家就都能空出手来,如果东边战争的范围扩大,很难想象他们不会插手。"
  "你就是在担心这个?"
  "我弟弟的性格,我知道他一定会插手双头鹰的内战的。"蒙恩把玩着沈濂刚刚送给他的水壶,"可是黑水晶的地理并不好,除了东面,其他几个方向都有强大的邻国,而且这几年黑水晶看似风光,其实国内矛盾重重……"蒙恩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疙瘩,他一条条一项项细数着国内的隐患,当然这都是在他离开时国家的状况,他并不知道现在这些隐患到底是已经消失,又或者是更加严重,至于有没有新的隐患发生那更加是个未知数。
  "你没有让我们进入黑水晶,一方面是因为你的身份,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怕我们去惹麻烦把?"
  蒙恩点点头,一副你还有些自知之明的表情:"很显然,我的决定是明智之举。"耸耸肩,刚刚有些放松的蒙恩再次变得沉重了起来,"沈,其实我也知道,不管如何计算,我也都无法帮助我的国家了,毕竟,我已经放手了。可是现在看来,我曾经的放手更像是逃避责任。我……我有些混乱。"
  "你不放心你的弟弟吗?"
  "我是个伪善而又自以为是的家伙,不是吗?"蒙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在反问的同时给了沈濂一个苦涩的笑,"我不放心莱维,但我现在没法帮忙,而且,这也算是给他和黑水晶的考验吧。如果能撑过这个难关,即使没法迎来新的辉煌,只是二十年内黑水晶是安全的,如果撑不过……"
  沈濂没说什么"我帮你"之类的,蒙恩跟他说这些并不是变相的求助,他只是在讲述事实,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的人,而不是正义使者的施舍。
  沈濂伸手摸着蒙恩金棕色的头发,这次蒙恩没有躲开,也没有打开他的手,而是闭着眼睛安静的任由他抚摸。沈濂挑眉,干脆坐近一点把他整个人都搂进怀里。
  "你这个趁虚而入的家伙。"蒙恩闷闷的说着,不过并没有躲开。沈濂笑了,当然就很"自觉"的继续趁虚而入了……
  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长久没见动静的银色狼人却悄悄动了起来,哨兵已经不再像过去一样总是专注于他了,前两天的发烧,甚至让他的牢笼在每天宿营的时候都能得到一个背风的,也就是被其他囚车、马车帐篷遮蔽住的位置。这也给了他更大的方便……
  将手伸进嘴巴,捏住一颗犬齿,狼人用最大的力气朝外掰了起来!已经被他故意碰撞而变得松动的犬齿一点一点的离开了牙床,狼人能清楚的听到骨肉分裂的声音,顺着牙床流进口腔的血水险些让他咳呛出声!但最后,他仍旧坚持着拔下了他的犬齿,狼人缩在地上颤抖着,不然他不能肯定自己不会因为疼痛而呻吟出声。
  大概过了几分钟,狼人再次动了起来,他小心的将犬齿插|入了锁住他双脚锁链的钥匙孔里——很庆幸,他只有双手被魔力镣铐铐住,大概是对方觉得封锁住他狂化后的力量就放心了,所以脚上的束缚只是比普通镣铐牢固一些,而且钥匙孔够大。
  "咔!"
  轻轻的一声响,狼人的左脚恢复了自由,他停下了动作,并没有急着让自己的另外一只脚也挣脱束缚。而是在确定没有任何人被这轻微的声音惊醒之后,才继续解放了自己的另外一只脚……

  二九章:战时征召?

  杰拉尔其实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在现在逃跑,在人类世界里,兽人就是奴隶的代名词,更别提他还有一身在狼族里都稀有的银色皮毛。如果单独逃亡,他将会是非常惹眼的存在。但是已经没有更好的机会了,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完全复原,即使一位魔法镣铐的禁锢无法狂化,但但他对自己本身的力量有着绝对的信心,他一定能够回到大荒原!
  悄然离开了囚车,杰拉尔小心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所以他从来不喜欢自己的银色皮毛,这样的外表,不管是在黑夜还是在白天都太过显眼。但他现在没有将自己包裹严实的皮甲,也找不到其他能够掩盖自己的道具。
  在隐入黑暗的角落之前,狼人扭头看了一眼关押着其他兽人同伴囚车,冰冷凛冽的绿眼睛瞬间变得忧郁而无奈,但是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带着这么多人逃亡,是最愚蠢的选择……
  "不用不舍,你很快也会回去的。"戏谑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杰拉尔一惊之下立刻扑向了发声处。
  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这人已经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加拉尔德知道他一定比自己强大,但是这个人既然自以为是到不惊动任何人而单独抓捕他,那么他就仍旧有一线生机!
  眼看着就要扑向发声的地方,杰拉尔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那是他作为战士对于危险的预感,但是以他现在的姿势,现在的速度,现在的体力,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唔!"他扑击的地方并没有活物,相反,三道黑色的锁链突兀的从地上冒了出来,像是有生命一般瞬间将他束缚了个解释,顺便还附赠了高温褪毛的"款待"。在自己毛发皮肉被烧焦的恶心气味中,杰拉尔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了保持自己最后的尊严,不要惨叫出来。
  "不过是一只小狗而已,你也要用上阴谋诡计,甚至还弄坏了他身上唯一还算能看的皮子,真是拙劣的手段。"随着两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两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了杰拉尔的面前,虽然狼人能肯定在一秒之前那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但他们俩就是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只会看到眼前的笨蛋。"伊索尔德挑挑眉,手指轻轻一弹,一个黑色的光球似慢实快的冲向了不远处一堆篝火。
  轰然一声炸响,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引来了哨兵,也吵醒了所有熟睡的人,佐伊当然也包括在内。当他拨开人群,看到浑身焦黑已经陷入深度昏厥的杰拉尔时,顿时有一种要晕倒的冲动。
  杰拉尔是他好不容易弄到手的货物,当然,狼人对于贵族来说并不是好玩物,他们的身体太过粗壮,容貌也太过硬朗,可是狼人的皮却是贵族男士们最喜爱的奢侈品,特别是活生生剥下来的狼皮。这头少见的银色狼人,可是佐伊花费了很大的人力财力弄到手的,本来是想作为礼物送给某个上层的大人物了,这下可好……
  被黑暗魔力侵蚀的狼皮,不要说能不能重新长出美丽的银毛了,就连皮子上也很可能留下疤痕。原本稀有的极品货,现在变成破烂货了。
  佐伊黑着脸,他宁愿狼人被杀死,那还能剥下狼皮,虽然是死后剥下的,但以这稀有的毛色来说也是上品。可现在他要一个活着的废物能有什么用?用十几个铜币的价格卖给矿山做苦力吗?
  即使心中不快,佐伊仍旧挤出笑脸向着伊索尔德和贝昂致谢。并询问作为光明牧师的贝昂是否有能力祛除狼人身上黑暗力量的残留,恢复他的好皮子。虽然不知道伊索尔德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贝昂并没有拆他的台,而是很遗憾的表示自己能够尽快恢复他的伤痕,但是烫伤之后的伤疤却只能留下了。
  而留下伤疤,也就等于有了瑕疵,还是很多的瑕疵!
  佐伊黑着脸看着狼人,他能从这畜生的脸上看到讥讽的笑。
  "他给你们了,随意处置。"佐伊对着自己的手下说,这也是奴隶商队的通例,商人们经常会将奴隶打赏给自己的卫队或者雇佣的佣兵,这并不算在佣金之中,只是商人们私下的好处费而已。
  不过……虽然他的身材很棒,但是面对一颗双眼冒着绿光的狼脑袋,正常人类有几个下的去手?要让他恢复到人类的形态,那就需要松开他的魔法手铐了,不过,那个时候他们后先要面对的就不是一个有着正常人类外貌的玩物,而是一头狂化的野兽了。
  "佐伊先生,我想买下这个狼人。"在伊索尔德开口之前,沈濂站出来横插一脚了。
  "精灵先生~"佐伊的眼睛瞬间一亮,那充满贪婪和渴望的光芒,可是比狼人眼中的绿光要显眼多了。其实他更希望的是精灵能够直接替代狼人的位置,进到笼子里成为他的猎物,但显然这是不现实的,所以很快佐伊恢复了冷静,"我要提醒您,这只是一个废物了,或许到宠物店去买一头驯化的巴里尔魔犬也比这个家伙更有用处。因为狼人不逊、粗鲁、野蛮,他实在是无法和身为精灵的您相称。"
  沈濂笑笑,反手拿出了一颗银色的光球递向了佐伊:"这叫天堂果实,每次用小刀刮下一点吸到鼻子里,能够让你感受到天堂的滋味,我用这个换他。"
  而对于沈濂的出价,佐伊当然不会拒绝。所以,当沈濂回到帐篷的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只"大狗",而其他几位也不请自来的跟了进来。
  "你不是说过不习惯多管闲事?"蒙恩看着一身狼狈的狼人,笑着对沈濂反问。
  "我不习惯多管闲事,但并不表示我能够无动于衷的看着某些事情发生。"沈濂耸耸肩,"要给他治伤,我们谁上手?"
  "我来吧。"伊索尔德再次做了奇怪的事情——他能够毫发无伤的抓到杰拉尔,可是却故意烧毁了他一身的皮毛,虽然杰拉尔受了皮外伤,但实际上却不再是奇货;现在他又主动提出救人,这可实在是不像黑暗之神的性情。
  不过伊索尔德很快就给了他们答案,血色的符咒锁链缠绕上了杰拉尔,狼人在伤势痊愈的同时昏睡了过去,不过蒙恩也两眼一闭倒在了沈濂的怀里。
  因为知道伊索尔德没有恶意,所以沈濂并没有出手制止,但这并不表示他不需要解释。
  "黑暗的祝福。"伊索尔德翻开狼人左耳后的银毛,一朵像是纹身的黑百合显露了出来,"他是我遗留在人间的后代,别用那种眼神,神的后代不一定要通过交|配获得,他只是继承了我部分的血。不够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能流传下来的……"
  杰拉尔醒来时,天已经完全亮了,他正躺在一头陆龟的背上,摇摇晃晃的前进。杰拉尔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然后……然后他就不敢动了。
  一对黑玻璃一样的眼睛正盯着他不放,那眼睛里没有杀意,当然也没有暖意,那一瞬间,杰拉尔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住的老鼠。
  "很好,很听话。"沈濂笑笑,重新将视线转向了蒙恩。在他移开眼神的同时,杰拉尔因晕眩而重新趴回了龟背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竟然因为紧张而屏住了呼吸。老实的坐在了龟背上,狼可不是傻乎乎的只知道横冲直撞的野猪,伺机而动才是他们的习性!
  相比起昨天晚上的那两个人,还有这个黑发黑眼的精灵,那个被精灵保护在背后的人类要弱小的多。刚才这个精灵给他的一眼,就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吧?
  商队就需慢悠悠的前进,在七天后到达了米兰达要塞,本来出了要塞再走几天就能进入狮鹫公国。不过,极富讽刺意味的事情发生了——狮鹫公国对双头鹰宣战,米兰达要塞进入战时状态,所有人禁止出入,外国商人全部被软禁,所有在双头鹰注册并且在米兰达要塞范围内的佣兵,不分等级必须响应国家紧急征召,而金发宝贝佣兵队也算是双头鹰登记在册的……
  于是,在进入米兰达的当天,沈濂一行就被一群士兵围住了!

  三十章:一锅粥(上)

  "金发宝贝?嗯?"过来审查他们的是是一个身材和胖子佐伊有得比的百夫长,他拿着一块金属板,蒙恩的佣兵徽章在金属板的顶上一擦,那上面就浮现了佣兵小队的基本信息。这个名字很显然让胖子百夫长有了什么不好的联想,他扭头看了看佐伊,又捧着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看站在蒙恩身后不远处的沈濂和天青。
  "小子,如果你让他们俩陪我一晚上,那么我可以把你划归到商队护卫里,我这里就当没有看见过你们这个什么金发宝贝。然后你就可以安安全全的呆在商队区里一直到战争结束。这个建议怎么样?只要你的两个宠物陪我一夜,你就能保住一条命。"
  胖子的声音不大,但是也绝对不小。站在他周围的其他小军官在听到胖子如此说的时候眼神也变得淫|亵起来,而佣兵们和佐伊商队的护卫们,却是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佣兵界有个金发宝贝佣兵队,这个队伍里有两个精灵,而且其他队员也强大到诡异——这并不是什么新鲜消息,甚至很多平民也知道这么一件事,但是,很显然这个胖子并不知道。此刻,他把蒙恩当成某个出来玩乐的乡下贵族,而沈濂和天青则是按照他的喜好改造之后,兼具暖|床和护卫功能的仆从。
  "这位大人,如果您想要,可以随便从我的商队里挑选您能看得上眼的商品……"佐伊凑了过来,虽然大家都是胖子,但佐伊觉得他眼前的这位大概不止肚子里充满了肥油,就是脑袋里装的也已经不是脑浆而是猪油了!
  从海尔斯城被闹得天翻地覆来看,精灵们并不像传说一样有着好脾气,无法无天和我行我素更适合形容他们和他们的朋友。佐伊很肯定如果继续让这个胖子说下去,那么米兰达要塞的下场绝对比海尔斯城更凄惨。更要命的是现在这个要塞还处于战时状态,在这种时候惹事不管原因是什么,他这个商人以后都别想再回双头鹰做生意了。
  百夫长看看那些兽人奴隶,这个时候就连马车里的高级奴隶也都在士兵们的强令下走了出来,看着那些直面高等贵族的特殊商品,胖子确实有些眼馋。虽然那些兽人的比不上两个"假精灵",但一个只是陪睡一晚,一个却能成为他的私有品,这确实是很大的诱惑。
  可是胖子很"识时务",他觉得这种高级货就算是这个商人给他了,那他也没法自己享用,和他同级的兄弟要来尝鲜,他的上级说不定一伸手就要要走,到时候他自己也用不上几次,还不如享受一次极品货!
  "我并没有和你们商量,两条路!你们自己选择吧!"百夫长推开了佐伊,抽出佩刀准备架在蒙恩的脖子上再给这个纨绔子加点压力。
  "铛!"胖子手中一麻,他的佩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集中飞了起来。
  "竟然敢反抗?!我看你们是狮鹫那边派来的奸细!兄弟们,抓住他们!"百夫长还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所以他并没有因为佩刀被打掉而决定惊慌,反而是狂喜,因为他有正当借口将这群人一网打尽了。这样一来,他不知能够享受享受那个极品,其他的货物在送给各级上司之后,他或许也能留下一两个自己享受……
  所以,只看着眼前利益的百夫长,并没有回头去看他被打飞的佩刀,即使那把佩刀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断成了三截!
  "轰!"绿色的烟雾猛然炸开,烟雾散去,十几根疯狂生长的花藤出现在了这个城门处,士兵们举着刀枪要冲向花藤后抓捕"奸细",可花藤上已经盛开了鲜艳的花朵,五颜六色的花粉随着花朵的摇摆而飘散开来。
  而原本一脸贪婪的冲锋着的士兵在接触到花粉之后,立刻就像是被冻僵了一般,硬直的倒在了地上。
  天青第一个冲出了花藤构成的保护层,他一脸好奇的蹲在地上看着一个士兵。
  "什么效果?"沈濂蹲在了他身边。
  "麻木并且伴随着酸胀、瘙痒、刺痛,或许还有别的什么,花粉的效果我借鉴了某些毒蘑菇孢子的功效,并进行了增强,不过到底是多少种我现在有些记不清楚,早知道僵硬的效果应该略微降低些,至少能让他们说出来到底是什么感觉的。"随手捡起了一个木棍,原本还兴高采烈的天青因为采集不到试验数据,所有些郁闷的戳着眼前已经开始翻白眼吐白沫的试验品。
  倒了一地的僵硬士兵们中翻白眼吐白沫还算是好的,不少人已经开始失禁,越来越浓烈的恶臭味道让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一片叶子放到了蒙恩鼻下,清凉的味道驱散了恶臭:"你呢?"蒙恩扭头,沈濂自己并没有用叶子。
  "我可以闭气……"沈濂的话音刚落,响亮的钟声在他们左前方响起,那是遇敌的警报钟,很快,其他几个方向也响起了钟声。他们已经能够看见其他方向扬起的烟雾,很显然是其他方向是士兵赶来支援了。
  "分开行动吧,我们去左边。"天青对沈濂笑着,沈濂挑眉,小树苗不止长大了,还学会了飞,已经成为飞天小榕树了,"好。"
  天青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我的战马还在就好了。"辛尔波好斯蒂亚拔刀持盾,相比起来,他们两个兄弟倒是对战争更期待一些。
  "你们兄弟去右边吧,可以自由行动,我留下保护就好了。"
  "好。"帕尔斯兄弟当然无异议,也是一点头就去了。
  分兵的人都走了,沈濂一挥手,站在他身边的蒙恩并没感觉有丝毫的风吹过,可是那些散发毒气的士兵竟然都被齐齐吹飞,直到五十米外撞上了建筑物才停下。清理了垃圾,沈濂伸手拿出两个木椅一个木桌,摸摸下巴想了想,一颗种子被他扔在了桌边,瞬间一棵大树长了出来,茂密的树冠正好为桌椅遮挡出了一片舒服的荫凉。
  "这个,是家里的?"蒙恩看着那粗糙的甚至还长着叶子的两个小树墩和一个大树墩,这种模样的家具,绝对是他和沈濂自己的手工制品。
  "对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了。正好他们不在,我们吃好的。"沈濂伸手在大树墩的中央嵌了一个小型聚火阵,然后掏出来了一个没用过的药鼎,取了幻界中的灵泉灌进了药鼎里,"这在我的家乡,叫'火锅',我教你怎么吃。"
  摆了满桌子菜的沈濂,笑眯眯的伸筷子涮了一片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沾了酱料之后把筷子伸到了蒙恩嘴边:"张嘴,尝尝。"
  "我确定,我能自己吃。"
  "我也确定,你不会用'筷子'。"
  "我难道不能用叉子吃吗?不过是把食物放进这个东西里边煮熟然后捞出来而已。"
  "叉子是金属的,很快就烫手了,张嘴。"
  "……"
  "你再不张开……算了,你自己吃吧,等我回来。"沈濂看向距离他们不远的居民区,那里有些家伙正在快速的接近!

  三一章:一锅粥(中)

  沈濂可以坐在那里一边和蒙恩吃吃喝喝,一边就解决那几个漏网之鱼,但是那样展现出来的力量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谁都会知道他们不对劲了。引起的动荡也太大了,不然的话他们也不用兵分三路了,随便拎出来一个就能控制局势了。
  作为要塞城市,城墙内五十米范围之中没有任何建筑物,也禁止对方任何杂货,这是为了方便开战时调整兵力,也是为了防止对方使用远程武器轰击时造成民众的伤亡,或引起其他不必要的麻烦。沈濂让商队的人都呆在他种出来的那棵大树的树荫下,马车与囚车那些占地大的运输工具当然都被舍弃。
  那些兽族奴隶们大多很听话——他们能活到现在,不只因为他们的容貌和身体,还因为他们足够看清自己的处境。他们在人类占据统治地位的内陆,而且看样子大战一触即发。他们大多是没有什么自我保护能力的未成年兽人,在这种情况下逃亡,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当然,也有一个特例,那就是狼人杰拉尔,但是现在城门已经封闭,他有信心能够在野外绕远路逃跑,却不代表他同样有信心能够从一个封闭的城市里逃出生天。
  树荫下很拥挤,但是没有谁敢在沈濂离开后坐上他空出来的椅子,即使鼎中奶白色的汤香气勾人,也没有谁多嘴去凑热闹。简陋的桌子边只围着杰拉尔、海伦和蒙恩。
  沈濂摘下在他身上做了许久装饰品的弓,朝着居民区的方向奔去。
  沈濂的弓从外表看上去和天青那张生机勃勃的弓差不多,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制作的双曲弓弓身上缠绕着翠绿的细藤,藤蔓有嫩黄色的小芽,也有深绿的叶子,甚至还开着几朵指甲盖大小的紫色小花。就和传说中的精灵弓一样,精灵制作,也只有精灵能够使用。
  但只有天青和沈濂知道,天青只是拿了一条像是弓藤装样子,所有箭矢根本不是用弓射出去的,而是他用自己的力量"发"出去的。至于沈濂的这个倒还和精灵弓有那么一丁点的近似……而实际上,这是一件修真法宝。
  沈濂朝着身后的天空轻轻弹了一下弓弦,绿色的一点射出,那空无一物的地方传出了一种类似水泡破裂的清响,同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沈濂并没有立刻出击,而是皱着眉头放下弓看着自己的手发了一会呆,他从来没用过弓形的法宝,虽然在制作时已经特意朝着绣花枕头那种程度去做了,而且他自己也压抑着力量,但现在只是击破一个小小的监视球而已,仍旧把操纵的魔法师也给击伤了。这东西用着实在是不顺手!
  想起天青说的精灵也有近身攻击的魔战士,沈濂干脆重新把弓收起,抽出了腰间的弯刀。
  "叮!"一支羽箭被弯刀削成两段,沈濂扭动手腕划出两个漂亮的刀花,很干脆的决定在战斗中单纯使用物理攻击,不用任何真元。
  西尔维斯特将军既是米兰达要塞所有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也是这个要塞行政上的管理者,而他本身也是一位黄金战士级别的强者。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那几个"混入要塞的奸细",在他以为,在双方并为之正式开战的情况下就冒出头来捣乱的奸细不过是一群傻瓜而已。所以只是派出了一个五百人队去城门剿灭,顺便招呼各处士兵严加戒备而已。不过当一刻钟之后情况失控,要塞之内四处告急,西尔维斯特知道不好,已经晚了。
  "那些奸细到底是谁?难道会是威尔斯剑圣,或者马提尼克大魔导?最高强者竟然不用在战场上,而是派来偷袭?这简直……莫名其妙!"西尔维斯特揪着自己的胡子,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除了那两个人他实在难以相信有谁能够单凭一己之力对抗一座要塞城市的正规军!米兰达城里可是有十五万久经沙场的正规军!
  "对方确实有魔法师,而且实力高强,但并不是马提尼克大魔导的火系,而是黑暗系和……自然系,另外还有一个光明系的战斗牧师。而剑圣一级的人物,有两个,很显然他们并不是威尔斯剑圣。"
  "黑暗系的大魔导?!自然系的法师?!战斗牧师?!两个魔族?!什么时候顶级职业者变成这种一抓一把的便宜货了?!"不怪西尔维斯特突发歇斯底里,大陆的顶级职业者稀少的就如同恐怖的程度,到现在已知的顶级职业者总共不到三百,这其中还有四分之一喜欢隐居,四分之一我行我素,只有不到二分之一为大大小小的各个国家所用。不过这个所用,并不是像其他人那样,随时听候国家的差遣,上边有什么命令他们就做什么。而是被好吃好喝好招待的供养着,只有极为特殊的情况才能请得动他们。
  所以像是这种出动顶级职业者的偷袭行为,在今天之前,不止西尔维斯特觉得是不可能的,随便问谁都觉得是不可能的——当然,实际上也根本不是狮鹫公国偷袭他们。
  西尔维斯特毕竟是久经战阵的将军,短暂的爆发之后,大脑很快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不对,狮鹫聚集不出这么大的力量,不说他们能否找到这么多的强者,就是能找到,他们用什么支付报酬?用那些娇贵的狮鹫吗?而且……不管他们的位阶问题,黑暗系的法师怎么会和牧师跑到一起?自然系的法师怎么会上战场?等等,这种配置我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金发宝贝佣兵队!"西尔维斯特猛然拍桌子叫了起来,虽然米兰达地处偏远,但是该知道的消息他们也都知道,"怎么会招惹上精灵了?或者精灵接受了狮鹫的雇佣?!"
  西尔维斯特想来想去没想到这事坏在自己人身上,那个胖子百夫长当初要是按规矩办事,沈濂他们也就"响应号召"了,顶多开打的时候出工不出力,随便找个地方一躲而已。可是那个胖子没事找事,而且事情越闹越大,这就怪不了他们辣手了。
  时间让西尔维斯特来不及仔细思考,他先是派手下一个副官去和精灵们商量一下,可结果那个副官还没看清到底是不是精灵,就已经被放倒了……
  见副官有去无回,西尔维斯特知道事情麻烦了,紧接着他想到那个传说中的精灵佣兵队应该是有七个成员,可是现在只出现了五个,按照职业来计算,还有一个精灵没出现,而听闻那个小队的队长并不是精灵,而是一个职业未明从没听说出手过的人类。
  那么事情发展到现在,要么那个队长和另外一个精灵是不屑于出手,要么就是他们中的一个实力不强需要保护!
  西尔维斯特决定赌一赌,那也是他唯一的生机。
  敲晕了一个魔法师,有禁魔效力的藤蔓瞬间把法师捆成了粽子,沈濂拎着藤蔓的一头,把他和其他二十几个粽子放在一起。白银级的战士、精锐级的弓箭手、还有稀少的中级魔法师,很显然,这并不是漏网的残兵,而是有明确目的的精锐部队。而他们的目的,除了人质,还能有什么呢?而大树的防护罩也确实被攻击了……
  当沈濂赶回去的时候,西尔维斯特、他另外的一位白银上位的副官、还有一位高级魔法师正在用自己最强的招数朝着大树攻击,不过不管他们折腾出来的声光效果如何华丽,魔法和斗气一沾树荫的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单纯的物理攻击则是像劈砍到一个看不见的墙壁上。
  当看见沈濂的身影出现时,西尔维斯特很干脆的扔下了他的剑:"西尔维斯特·德·布雷斯瑞尔,世袭伯爵,双头鹰帝国中将,黄金中位战士,请给我与我的身份相符的待遇,在战后,如果我的家族仍旧存在,那么我们会付出赎金,如果我的家族覆灭,那么我愿意成为你的仆人。"
  在他之后,那位副将和魔法师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爵位和职业等级。换句话说,他们投降了。
  "……"沈濂挑眉,虽然早在蒙恩的记忆里看到了这里国家的习惯,但亲眼所见的时候还是觉得古怪异常,果然是文化差异问题~
  明白这三个人除非是生命受到威胁,否则不会反抗,沈濂也就不再搭理他们,而是走进了树荫,他很好奇蒙恩一手一根筷子在药鼎里桶来捅去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把肉和菜插出来吗?
  "怎么了?"
  蒙恩脸红:"叉子掉进去了,我用勺子去捞,勺子也掉进去了,所以,我只好用你的筷子把它们挑出来。"
  "我该说你笨呢?还好该说你可爱呢?"沈濂轻声问着。
  蒙恩的脸由红变黑:"我选择前者。"
  "嗯,你确实笨得可爱。"
  "……"
  接着,沈濂从僵硬的蒙恩的手里拿过筷子,把叉子和勺子都夹了出来。接着他左手举起勺子,右手拿着一根筷子,有瞬间筷子上闪过一层金属的光泽,而沈濂的手抖了几下,勺子上已经多了七八个小孔,最后在勺柄上拉了两下,将勺柄拉长。沈濂将做好的小型漏勺递给了蒙恩:"用这个捞你喜欢的,捞到碗里就可以用叉子了。"
  "谢谢。"蒙恩接过小漏勺,咬着牙道谢。
  "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蒙恩无视某人,而是专注于食物,但看他的样子很显然是把食物当成了某人的肉!
  "沈,我们刚刚发现,有客人来了。"蒙恩吃到一半时天青回来了。
  "什么客人?"
  "狮鹫公国的军队。"
  很显然,米兰达要塞中确实有奸细,只不过原本正常情况下战前的城市都会有魔法师轮班对特殊的魔法进行监控,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那些魔法师仍旧坚守岗位,也没人能去抓捕奸细了,狮鹫公国的军队也就这么兴高采烈的跑来检漏了……

  三二章:一锅粥(下)

  狮鹫公国的军队并没有贸然进攻,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袭击了米兰达城,但是只看这种凭借着几个人的力量攻占一座防备森严的要塞,就能知道这是个硬骨头,就算不是,谁又能知道是不是陷阱?所以狮鹫公国并没着急开战,他们的军队停在了城墙上墨镜大炮的安全距离之外,接着三个骑士走了出来。
  "我们要求谈判!"为首的一个骑士并没有穿着铠甲,在城墙五十米外,他走下了自己的坐骑,挥退了两个随从,独自一人缓缓走近城墙。
  城墙上并没有生息,在骑士喊出第二声之前,一根嫩绿的藤条从墙头蜿蜒而下,随着它的快速的生长,清脆的嫩绿很快变成了硬朗的棕色,细细的小苗更是已经有手臂粗细。当藤条触到地面,它暂时停止了生长,转而像一条蛇一样抬起了"头",朝着骑士摆了两下,看骑士没动,又摆了两下。
  还好骑士的脑袋不笨,在藤条第三次摆动之前他已经走了过去。然后藤条缠上了他的脚踝、并顺着小腿向上生长,骑士甚至能够听到藤条快速生长时发出的沙沙的声音……这显然不是一种舒服的经历,骑士强压着自己作为战士的反抗本能。而藤条也确实没伤害他,而是顺着他的身体自行编织出了一个载人的篓筐,然后拉着它唯一的乘客就开始上升。
  骑士被拉上了城墙,不过他看到的是用各种形态躺了一地的双头鹰士兵,没有血腥味,而且这些人的胸膛都在很正常的起伏着,很显然这些都是活人。藤条继续沙沙的响着,弯弯扭扭的朝着城墙下指了指。骑士又看了看,便很听话的跟着藤条下了城墙,然后一路朝着东门走去。
  虽然现在是白天,可是树荫下已经升起了篝火,辛尔波在篝火上架着锅,肉汤的香气冒了出来,斯蒂亚坐在辛尔波旁边,两个人正在说笑着。
  伊索尔德和贝昂正在佐伊说着什么,因为已经得罪了双头鹰,奴隶商人很明白如非特殊情况他是别想来做生意了,可怜他原本是想和精灵搭上关系,当然他也有着在赶路途中找机会让精灵佣兵变成精灵奴隶的心思。如果要是再得罪了狮鹫公国,佐伊觉得他还是自杀比较干脆……
  而这个时候黑白无常就站出来开始游说他成为神的信徒了,佐伊作为奴隶商人,信仰的是豺狼头颅人类身躯的尼可佐,这位神面前算是商业之神中的一位,不过他的宗旨是万事万物皆有价码,而且他提倡自己的信徒背信弃义——这个世界不管是口头上的誓言还是落在纸面上的契约除了双方当事人、证人、官方人士之外,还要有"神"作为认证,如果违约,违约者要承受将不只是现实的惩罚,还有神罚。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神都是公正严苛的,比如有像黑白无常这样时管时不管,一切按照心情来的"混混"神,也有如尼可佐这样的,只要违约人献上祭品,便免除神罚的神。
  佐伊显然在犹豫,黑暗神和光明神是创世之初就存在的主神,虽然现在他们已经隐在众神身后,将大部分的神职分散给了其他神,但是威名犹在。而且所谓神的信徒,并不是自己在家里供养某神的神像就是信徒了,这个东西是双向选择,必须和神,或者至少和伺候这个神的神仆建立精神上的联系。如果能够成为黑暗和光明两位主神之一的信徒,那么不管是双头鹰还是狮鹫,他就都不怕了,因为这个时候教廷已经成为了他的后盾,虽然某些做生意的习惯需要改变,但是这些改变相对于他能得到的收益来说绝对是值得的。
  可问题是,能够和那种神建立联系,大多需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别的场合,在精心准备了祭品之后才能达成。
  但是现在,就在这么一个只有几座简陋神殿的边境地区,而且一没祭品,二没祭司,就算旁边这二位真的是那种比较得神宠,可以和上面略微搭上线的信徒,佐伊还怕触怒神祗遭神罚呢。可是又像他们说的,一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要是打得激烈了,照顾不上他一家,那可就麻烦了。
  "沈,我觉得外边很无聊。"天青坐在沈濂身边,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外边的世界总是吵吵闹闹的,贪婪、杀戮、战争、死亡、毁灭……恶心而又无聊。"
  "你要回去吗?"
  "我很想回去,一边和独角兽他们说说话,一边照顾着我的孩子们诞生,可是不行。五千年前就是因为我不懂,所以险些灭亡,五千年后,我不能再不懂了。就算恶心也要学。"
  "你想没想过,如果你学会了,并且教会了你的孩子,那么他们还是你爱的孩子吗?"
  "我想过。"天青抬起了头,纯净美丽的脸上充满了忧郁,"就像野狼为了生存必定要吃兔子,这些智慧种族为了发展也必定要打压别的种族,比起当兔子,我宁愿他们做狼。咬死别人,总比成为盘中餐的好。"
  "你的神格,要归还给你吗?比起我,你更适合当他们的神。"
  "那个东西能够和大多数的植物沟通,并且控制它们的生长繁衍,就算是你带来的某些奇果也在其中,对你来说应该还是有些用处的。"天青笑笑,"而且我体内新的神格正在产生,不是属于自然之神的,而是母树的。这是我的私心吧,比起做高高在上的自然之神,我更愿意做一位母亲。"
  沈濂挑眉:"为什么不是父亲?"
  "其实我没有性别,在对待孩子的时候当然是选择包容温和的'母亲'这个名词,只有在对待敌人的时候我才会是具有攻击性的雄性。"天青眯着眼睛,后半句话却是通过神念传递给沈濂的,之后,天青就转移了话题,"那个凡人对你来说是什么?"
  "要和我作伴的人。"沈濂笑笑,顺着他转变了话题,另一边蒙恩早就吃饱喝足,正一脸迷茫的看着辛尔波和斯蒂亚?
  "希望你尽快得偿所愿,不过,不去和他说话吗?"
  "多谢。有些事是必须自己想通的,我跑去逼他反而适得其反。"
  蒙恩仍旧看着帕尔斯兄弟发呆,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敢置信,但他毕竟不是木头人,很快就确定了帕尔斯兄弟是一对情人,而白牧师和黑法师则正在追求另外一位精灵。突然之间身边的人全都对着同性|示爱,而且他们并不是贪图享乐的贵族纨绔,而是一个个的青年强者。当重新回到人群中间的时候,光明神甚至也改变了他的教义。
  蒙恩虽然仍旧坚持着拒绝沈濂,但有时候他会自问这种坚持是不是错了?辛尔波和斯蒂亚之间的感情深沉、甜蜜而温柔,确实让他有些羡慕……
  可是沈濂还太小,蒙恩摇摇头,晃走自己脑海里的那一点旖旎,三年的互相等待是必须的,为了让他将自己的心看得更清楚,也为了让沈濂能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来谈判的骑士总算是来了,他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呆在距离北门这么远的地方,那么那藤条是谁控制的?两个精灵吗?骑士有些混乱,原本他以为那些关于精灵强大实力的传言只是以讹传讹,否则,如果他们的真的如此强大,五千年前怎么会几乎灭亡,一直到现在才重新出现?
  但是只看刚刚那个远程操纵植物的手段,就让他冷汗直冒了。他曾小心的试过藤条的硬度,结果是可比钢铁,或许黑铁级以上的战士能够应付,但是普通士兵对上了却完全是找死,如果每个精灵都能这样操控藤蔓,那么在大规模战场上,精灵将是可怕的敌人。而且,一路走来很显然那树藤只是攻击力最弱的一种。
  看来不是五千年前的精灵太弱了,就是现在的人类太弱了。
  轰!
  胡思乱想的骑士忽然看见一个胖子身上爆发出了黑色的火焰,接着火焰聚成了一个黑色的王冠消失在了胖子的胸口处……这种情况,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黑暗神伊索尔德与教徒建立联系?就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
  蒙恩朝着西尔维斯特点点头,带着他走向了发傻的骑士:"我们在米兰达要塞发生的事情完全源于一场误会。"不等骑士自我介绍,蒙恩已经开了口。
  西尔维斯特撇撇嘴,他已经听胖子佐伊讲过大概的情况了,也看到了那个就剩半条命的百夫长胖子。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家伙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然后再让他自己吞下去!
  "为了挽回这场误会造成的损失,狮鹫公国可以原地等待,也可以退回你们先前的藏身处,我们并不会多做干预。不过要说的是,一旦狮鹫公国的军队发动攻击,那么我们不介意使用武力达到目的。"
  骑士的眼神有点复杂、有点激动还有点混乱,不过他的回答显然并不混乱:"我们同意后退。狮鹫公国紧挨精灵森林①,是精灵族的友邦,在此,我,狮鹫公国王子伯伦特·休利斯王子,衷心希望能够与精灵结盟,并邀请几位前往我的军营做客。"
  伯伦斯看蒙恩的态度,很可能这件事上并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与其与精灵交恶,不如卖个人情,拉一个盟友,别的精灵战斗力如何暂且不提,只说眼前的这两个精灵还有他们那神秘莫测的朋友,结盟就是只赚不赔!
  要去玩吗?
  所有人彼此对视着。

  三三章:悟

  金发宝贝的这七位都是无所谓的态度,最后干脆统一看向了天青,毕竟对方要和精灵结盟,而精灵族现在拿主意的是他——沈濂就是一没事凑热闹的。
  而天青干脆的拿出了一枚铜币:"背面是去,正面是不去。"硬币被弹出,在他对面的蒙恩辛尔波接住,结果,是背面。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伯伦特满脑袋的黑线,这也是幸好这位王子性格比较沉稳,换句话说就是比较老谋深算,要是换一个年轻气盛的在这里,八成会因为这几位的轻视而闹出决斗之类的事情来。
  "你的树要带走吗?"他们要走,佐伊当然也要跟着。至于俘虏西尔维斯特则被沈濂摆摆手就释放了,要塞中所有军民的一切负面状态在两个小时之后就要解除,还有的他忙的。
  目送这群人马离开,西尔维斯特的一个副官靠过来小声的询问:"将军,我们要不要发动魔晶炮?"
  魔晶炮正面近距离轰击的能力足以抹煞任何一位圣级强者,而且狮鹫公国的军队虽说在魔晶炮的正常攻击范围之外,可要是冒着炸膛的风险启用百分之二百的能量,那么也不是打不着……
  西尔维斯特却是有瞬间的动心,可是他想到了那个自己怎么攻击也打不破的古怪魔法护罩,还有精灵回援时恐怖的速度,所以只能叹息一声摇头:"你没注意吗?他们并没有伤人,这说明他对我们并没有恶意,这件事确实只是误会而已。而且,我不认为魔晶炮能够一口气杀掉他们七个。狮鹫公国的军队并不是问题,但如果因为我们的冒然行动给帝国制造了一个甚至几个充满仇恨的敌人实在是得不偿失。"
  副官不说话了,杀掉圣级强者确实是一件充满诱惑力的事情,但如果杀不掉呢?抛掉为国为民的问题,他们这些小贵族可无法承受这些强者狂怒之下的报复。
  伯伦特首先回到了军中,然后很快,这支军队的真正指挥者,伯伦特的叔叔法库尔·休利斯伯爵亲自带着自己的一小部分卫队来迎接他们。半个小时之后,沈濂和蒙恩已经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了,从马车的装饰能够看出,这应该是匆忙空出来的王子和伯爵的座驾。沈濂和蒙恩带着海伦和伊索尔、天青带着黑白无常分乘两车,辛尔波和斯蒂亚则仍旧在外边骑着陆龟。
  蒙恩抱着海伦,小姑娘已经在他腿上睡着了。
  "沈,狮鹫公国是个不错的国家。"
  "嗯?"沈濂不太明白蒙恩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是个适合长久居住的地方。"
  "嗯?嗯?"显然某人更不明白了。
  "狮鹫公国可以说是因狮鹫而建立,但也因狮鹫而发展受限。"蒙恩开始为沈濂作扫盲,狮鹫是一种生活在悬崖峭壁上的魔兽,成年体为八阶,属性为风雷两系,战斗力强悍,而且有一定的智慧,没人知道狮鹫公国的建国者是怎么和这个魔兽建立血脉契约的。总之是从五百多年前这个国家创立开始,狮鹫们就开始为一代一代的休利斯家族成员效命。
  但并不是因此狮鹫公国就无敌了,毕竟其他国家又不是没有魔兽军团,而且一开始休利斯家族人数不多的时候,狮鹫军团根本没法形成战斗力。而经过了最初艰难的创业期,狮鹫公国的君主们尴尬的发现他们并没有迎来蓬勃的发展期。因为为公国效命的狮鹫数量一直维持在八百上下,根本没办法提升……
  不是休利斯家族获得狮鹫认可的人不够,而是狮鹫的数量没法上去,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并非狮鹫本身的生育问题,而是公国养不活!
  狮鹫不是吃素的,当然这是废话。而为军队服役的狮鹫,基本上无法正常狩猎,那就需要人工养殖。一头狮鹫一天至少要吃掉一头牛,而要维持军队中狮鹫的数量,野外狮鹫种群也必须保持在一定数量上,那么只靠它们自行捕猎显然也不行,还是需要人工投食。转过来问题来了,狮鹫公国多悬崖峭壁,山地丘陵,很少有平地,所以农业畜牧业都不发达,矿场倒是有一些,可高级矿不能出口,否则根本就是变相资敌,低级矿卖不上价钱,投入产出不成正比。
  国力使得他们的狮鹫军团无法进一步扩大,只能维持在自保有余,进取不足的地步上。想要强大必须扩大领土,至少要有一片能够发展农业或者畜牧业的平原,可他们周围的国家都不是白给的,谁都知道只要把这头狮鹫放出来,那自己就要等着被他撕裂之后吞下肚吧。所以虽然没有谁吃饱了撑的去打狮鹫公国的主意,可一旦狮鹫公国有个军事行动,那等待他的就是周围邻国的集体封杀。
  这使得狮鹫公国陷入了几乎永远也无法发展,只能等着哪个国家发展起来然后吃掉自己的绝境!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双头鹰一打内战,他就第一个跑过来的原因,大概除了大黄杨上的兽人联盟,没有哪个国家像他们一样渴望能够耕种的土地了。
  "然后?"这些事情沈濂其实也都知道,不过他很奇怪蒙恩到底要做什么——绝对不会是让他帮着这个公国去打仗,要不然还在斯达尔城的时候他们就参加双头鹰的内战了。
  "卖种子吧,让他们用领土交换。"蒙恩对沈濂在"家"时种的那些蔬菜印象深刻,艾米拉母子三位三天两头跑来啃,说是吃零食,可蒙恩觉得他们根本就拿那个当正餐,可那些菜愣是没看着有减少,"狮鹫公国和精灵森林之间有一座小城,你可以要来,自己当领主。"
  "我以为你已经放弃让我当国王的想法了。"沈濂挑眉,他确实没想到蒙恩怨念这么深,到现在还记得让他"功成名就"。
  "我只是想让你试试各种各样的生活,品尝一下生活的乐趣。因为佣兵这种生活并不适合你,你都太强了,佣兵生活中遇到的任何不可预见的事件对你都没有任何的影响,这安全了,但是也没有了任何乐趣。你现在很无聊吧。"
  "……"不得不说,蒙恩说的不错。
  "脑中靠着有大量魔兽的小城大多穷困,而且以你的能力并不怕魔兽攻城,你可以按照任何你喜欢的方式来建设城市。"
  "那你还不如跟我回去继续折腾我和你的小家。"沈濂一挑眉,伸手把海伦抱过来递给了一边的杰拉尔,自己坐过去,接着顺势躺在了蒙恩的大腿上。
  "……"蒙恩在沈濂过来的时候就想躲,可他哪里是沈濂的对手,只能眼看着他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沈濂后脑勺压住的地方传了出来,本来还要挣扎的蒙恩只能僵硬的坐在那里不动。
  "不过我听你的,我们就弄一座城玩玩,到时候就当我娶你的聘礼。"
  "咳!咳咳咳!"蒙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低头凶神恶煞的扯着沈濂的头发,当然,实际上根本没用多大劲,"你说什么呢?"
  "说事实,干脆我连你的嫁妆也准备出来吧。"
  蒙恩刚想说哪里有男方帮女方准备嫁妆的?可是一想自己要是真这么问了,那不是就是默认了吗?干脆撇过头去,不再理这个发神经的,任由他盯着自己通红的耳垂坏笑。
  当天晚上,军队宿营休息,天青扔下又开始互斗的黑白无常跑来找沈濂询问结盟的事情。
  "你想和狮鹫公国结盟?"
  "不知道。"天青皱眉蹲在地上,"我很矛盾……五千年前,精灵也有人类盟友,虽然事实证明他们并不可靠。但我越想越明白,盟友,仍旧是必须的。当然,我现在也有些明白,没有永远可靠的盟友,所谓的结盟,就是为了保卫共同的利益,一旦各方面的利益不再统一,那分崩离析就是顷刻之间。不过精灵不能再像五千年那样,只知道在我的树冠下唱歌跳舞了……"
  明白了不代表就能接受,曾经被盟友在背后捅了好几刀的天青现在对于结盟有着先天的恐惧,可如果想要让精灵成为他所希望的狼,那么他们就必须离开森林走进人类社会,去学习去成长,而盟友又是必须的。当精灵们离开森林,分散到各处,想要震慑贪婪的爪子,需要的
不只是精灵本身的强大,他们也需要有可依靠的盟友。这一点,在精灵们进入人类社会的初期尤其重要。
  "沈濂,你能帮我照顾即将远游的精灵吗?"前面说了这么多话,也不过是这一句的铺垫而已!
  沈濂和蒙恩说话的时间并没做什么外围防护,很显然,天青听得一清二楚,并且有了他的想法。
  "好,我们结盟。"沈濂点点头,心中幽幽一叹,天青大概是被背叛怕了,从一开始给他自然之神的神格并执意不收回,到现在要和他结盟,表面上他们虽亲近无比,但从头到尾都把他当成一个可以给他帮助,所以需要他紧紧把握住的外人。即使沈濂特意变成精灵的模样想要和他亲近,但情况实际上也没多少好转。
  看着天青雀跃的离开,沈濂却感觉有些心冷,修真界中,但凡是从地球出来的修真,即使门派,原本的种族各异,彼此之间却总是多有照顾,比之寻常颇多亲近。沈濂本人就是在同胞外带同门的关照呵护下成长起来的,而他也一样关照呵护着后来的同胞与同门。
  所以对于同胞这个概念,他比谁都感觉的更加深刻,失去之后也就越发的重视和珍惜。天青并不知道沈濂知道他存在的瞬间是多么的欣喜,以至于毫不吝惜的拿出了所有的青木液,那可是在修真界也难觅的宝贝!
  不过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怪天青,毕竟天青刚修行有成没多久就跑到这边来了,他对故乡有的只是一个异常模糊的印象,他并不知道修真界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他在这边已经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从里到外他其实都不能算是榕树仙,只能是母树了!
  摸了摸心口,沈濂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太过执着于这个同胞了,甚至于几乎要成为他的心魔了……
  沈濂闭上了眼睛,他该感谢天青对他这迎头一棒,否则别说他现在是个半仙,就算是个正牌的仙人,那也是功散神灭,魂飞魄散的下场。
  "蒙恩。"沈濂跑到蒙恩身边,二话不说在他那已经挂了三块石头的银链上又挂了一颗晶莹的白玉,然后不管周围还站着一群有关的无关的家伙,化作一道青烟隐入了白玉中。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短暂的闭关,稳定自己的心神。
  "……"蒙恩当时正拿着杯子要喝水,一直到沈濂消失,他还拿着杯子,虽然知道这家伙很诡异,但每次遇到更诡异的事情时,他还是会发呆。
  这家伙到底是精灵还是亡灵?
  这个世界里能够化成烟雾的,只有亡灵,不过只有两种途径,或是在高级亡灵受到严重伤害,只剩灵魂的时候才能如此;又或者是吸血鬼,血族本身就拥有花雾的能力。
  大脑重新恢复运转的蒙恩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银链上的新石头,不过想想沈濂在里边,不知道摸了之后对他到底有没有影响,所以他的手动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停住,手指痉挛了两下重新握住了被子。
  "你和他说了什么?"蒙恩走向了天青。
  "你认为你有资格这么说话?凡人。"没等天青开口贝昂站了过来,佐伊因为黑暗神系的教义更加符合他的生意方针,所以选择了成为伊索尔德的信徒。这让贝昂的心情十分的不好!
  对他来说,沈濂只是天青割裂出的一部分,即使已经形成了新的自我,那也不过是成为自然神系中的一个小神而已,而蒙恩更加不过是一个小神的玩物而已。他们让他成为这个什么金发宝贝佣兵队的队长,不过是因为觉得麻烦。实际上蒙恩不过是一个比蝼蚁身份高点的奴仆而已。
  "这是我和沈的事情。"天青推开了贝昂,"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迪亚,不要对谁都这么心软。"
  "对,所以对你我从不心软。"天青呲牙,露出一个略有坏的可爱笑容。
  "你真让我心痛,迪亚。"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贝昂脸上却已经看不出气来了,他老老实实的走到了一边。
  "我们只是结盟而已,我知道他将要拥有一块领地。"
  "只是计划而已,那个城虽小,但毕竟是一块领土,狮鹫是否愿换还是一个问题。"
  "只要他想要的,一定能够得到,只是时间问题。"
  天青说得干脆,蒙恩脸上却是一红,因为他想到了自己……三年,确实只是时间问题。蒙恩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想到那方面去了,难道他其实潜意识里很希望三年快点过去吗?一抬头,偏偏天青正一脸专注的看着他,于是蒙恩脸更红。
  "蒙恩,你发烧了吗?"天青奇怪的看着蒙恩短时间内脸红得仿佛随时会滴出血来,不由得有些担心。
  "没。"蒙恩摇头退到了一边,
  到了入睡的时候,沈濂仍旧没有出现,蒙恩忽然发觉自己有些睡不着了,而原因就是沈濂没有像过去那样盘膝伴在他身边。长吸一口气,蒙恩觉得自己真的是有些自欺欺人,现在这种状况说他没爱上沈濂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手悄悄摸上了胸口的玉石,其实静下心来就知道,虽然沈濂当初一脸凝重但既然他什么也没说,就表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是有去无回那种,否则他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真有那种事发生,他反而不会这么匆忙,只会在安排好一切后,在所有人的不知不觉中消失。
  将银链从衣服里拉出来,蒙恩的呼吸忽然变得有些急促,他闭着眼睛,举高的手臂不动,脑袋却有些费劲的朝上抬……
  "嗯?"他握着银链的手忽然被抓住,然后向上压在头顶,他的唇也被某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压住,头被这突入其来的重量压回了枕头!蒙恩的眼睛闭得更紧了,呼吸也更加急促!他知道那是谁,可是他必须自欺欺人,一边在心中大喊着还有三年,要等三年,要让他看到更多的选择!一边张开了唇,任由对方吸走了自己的舌,在陌生的口腔中纠缠吸吮!
  蒙恩并不知道那个吻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他只知道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了,于是他看着空荡荡的敞篷,一边摸着自己的嘴唇,一边在心里说——那是一个梦……
  穿戴整齐走出帐篷,蒙恩看到的是一群石化的人,那些狮鹫公国的普通士兵石化没什么惊讶的,但当蒙恩走了两步,发现黑白无常也同样僵硬的像雕像一样就有些奇怪了。然后,他在"群像"的尽头看见了肇事者。
  那"应该是"沈濂,只不过他穿了一件奇怪的白色袍子,领子交叠在一起,袖口很宽大,飘逸的下摆有点像裙子,腰间是一条银色的带子,一个点缀着常常流苏的奇怪装饰和一个火红的小袋子缀在右腰,风吹过,纯白的衣裳随风而摆,让蒙恩下意识的走快了两步,差点伸手去抓沈濂的袖子,因为他好像要飞走一样!
  不过他伸出的手并没有抓住沈濂的袖子,而是抓住了另外一只手。温暖并且柔软,虽然蒙恩知道这只手所拥有的力量是多么的恐怖,但他却丝毫也不敢用力。
  沈濂的耳朵已经恢复了正常,他的发也不再是完全披散的,而是用一根树枝状的翠玉别成了一个小发髻。这里人类男性大多是短发,少数贵族即使留长发也不过是在脖子后边用丝带将发束起,只有女人才把头发摆弄成各种样子,不过看着沈濂的模样,蒙恩却下意识的知道,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很漂亮。"
  "你也是。"
  "我没有逗你,我在说真话。"蒙恩窘迫异常,他这个长相,说英俊差不多,怎么能和漂亮搭上边?
  "在我眼里你最美。"一根手指带着些暗示点了一下蒙恩的嘴唇,"我说的也是真话。"
  "真话更糟。"蒙恩一脸的崩溃,不过看见沈濂这样他却也放心了,他现在并没什么不正常的,事实上蒙恩总觉得他像是挣脱开了什么一样,应该说是变得更自由洒脱了!
  伯伦特一直在找人送他们去首都黑羽堡,还是自己亲自送他们回黑羽堡之间犹豫,这一次出兵,一开始绝对能打下一片领土,但是打下来不代表能守得住。不管是双头鹰内战结束,还是其他国家分解了双头鹰腾出手来,先对付的都会是狮鹫公国。毕竟,傻子都知道只要给他们足够的领土,十年时间就会养出来一支普通国家无法抗衡的恐怖狮鹫军团①。
  这次出兵,一次次的出兵只是因为狮鹫公国上上下下不甘心而已……
  伯伦特还年轻,他有的不只是不甘心,还有属于他自己的英雄梦,所以他向大公要求跟着自己的叔父来了。现在,到底是拥有一个传说中的精灵盟友重要,还是前往战场,为成就他的梦想而努力重要呢?不过,他的这些犹豫在见过沈濂之后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对于沈濂的奇装异服,从小就被当成军人教养的伯伦特看着有些别扭,而沈濂恢复正常的耳朵更是让他觉得奇怪,只是贵族的修养没有让他问出口而已。
  "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因为我们正在安排人手……"伯伦特话还没说完,就因为嘴巴张得过大而失声了。
  沈濂一进帐篷就没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自顾自的拿了一棵种子,然后,放进了水杯里,伯伦特只以为这是某些人喝水的特殊习惯,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说话的功夫,一棵植物已经从沈濂的杯子里蓬蓬勃勃的长出来了。
  沈濂把水杯放在地上,几声脆响,植物的根系已经撑裂了水杯,刺破了伯伦特帐篷里价格不菲的地毯,越长越高越长越大,险些撑破了这个不大的帐篷。
  沈濂抬手摘下了一个苹果大的果实,剥开了果实深棕色的表皮,一股淡淡的香气飘进了伯伦特的鼻中:"这叫木禾,是一种粮食。这只是我催生的幼苗,普通的种族两年才能长到这个程度,你可以把它挖出来搬回狮鹫公国种植。它春天开花,夏初开始结果。果实分子果和母果两种。都可以作为粮食,只是子果大,最大能有人头大小,但不能作为种子种植。母国小,每三年木禾会在结出子果的同时,少量结出母果,母国最大只有指甲盖大,却能作为种子结出新的木禾。"
  "这个东西适用于什么土地?"伯伦特眼睛一亮,结果沈濂剥好皮的果实轻轻咬了一口,绵软沙口,有一种淡淡的植物甜香,水分不大,吃到胃里饱腹感很明显,他手里这个剥了皮才拳头大小,伯伦特这么一个还没吃早饭,并且胃口不算小的战士吃进去之后竟然有些撑?结果他的眼睛不只是发光,而是狂热了。
  "除了沙漠,只要有水,就是把种子洒进石头缝里也能长出来。"
  "你有多少种子?"
  "你们要多少?"
  伯伦特猛然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现在谈话的主动权完全把握在沈濂手里,不过看着木禾,他觉得自己好像除了把脖子伸出去让人宰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要什么?"
  "一块封地,你们和精灵森林接壤的那座小城,我只能名义上成为狮鹫的贵族。"
  "如果精灵大量离开精灵森林,是不是会首先在你那里停留?"伯伦特以为自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是的。"
  "这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伯伦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的有些失去控制,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原本精灵是否和他们结盟还是一个问号,但是眼前这个前精灵一旦掌控了那个伯伦特自己都忘了名字的小城,精灵族和狮鹫公国结盟却已经是定局了!
  在他看来,精灵只是为了掌握一个安全的进入人类世界的地方而已,所以他们推出来了一个人……伯伦特觉得他仍旧是精灵,只是施展了什么法术改变了自己的外边,好方便管理一座人类城市而已。
  这对狮鹫公国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木禾真的如沈濂说的那样在石头中生长,那么就解决了公国多年来的粮食危机,甚至还能有富余,那少少的几块平地也能节省下来放牧食草魔兽,还多了一个精灵盟友,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吃过午饭之后,金发宝贝佣兵队包括海伦和伊索尔跟随着伯伦特来到了一个特殊地带,几声尖啸之后,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众人,八头狮鹫落在了众人面前。
  "请允许我送各位前往黑羽堡。"
  "不用了。"他话音刚落,六重奏响起。
  辛尔波和斯蒂亚唰的一声各自张开了一对蝠翼;伊索尔贝昂出了一对完全由光芒组成的翅膀,光明系神赐法术②天使之翼;伊索尔德却是被一个团黑雾包裹了起来,黑暗系神赐法术黑暗化身;天青的背后长出现了一对透明翅膀,有些像是放大版的蜜蜂翅膀。
  蒙恩看着这群各展神通的家伙,抹了一把汗就要找一位狮鹫骑士带自己,谁知到腰间猛地一紧,双脚瞬间离地,下一个瞬间……他踩在了一个亮晃晃的东西上,这是……一把放大了的匕首?
  "嘘,别动,走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蒙恩甚至感觉 有什么软软湿湿的东西滑过他的耳后。
  "嗯?放手……啊——!"刚想掰开搂住他腰的手,一股巨大的冲力瞬间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他上天了!
  不过同时沈濂却在郁闷:为什么蒙恩要比他高啊?这样他就没办法把他抱在怀里了!!!抱怨之后,沈濂很正经的研究要不要穿上一双高底靴?

  三四章:结盟

  伯伦特的是狮鹫是少有的白色,原本他一直为自己这强悍而美丽的伙伴而自豪,但是现在夹在这群各展神通的强者中间,这位王子殿下却没有像过去那样挺胸抬头,而是无奈的低着脑袋。偶尔充满羡慕与向往的看上两眼,作为狮鹫公国的第一继承人,他最后的路只能是成为一个君主,而不可能成为一个强者。
  在蒙恩的强烈抗议下,沈濂总算答应和他交换了位置,变成沈濂站在前边,蒙恩搂着他的腰站在他身后——其实沈濂已经张开了保护法阵,蒙恩即使不用现在这个姿势,而是坐在他后边看小说吃零食也没问题,只不过沈濂人为的制造出快速行进时的风压与颠簸感,让蒙恩有一种随时会掉下去的错觉而已~
  经过中午短暂的休息,当下午一群人再次升空的时候,蒙恩对于这种前进方式已经有些适应,他改双手搂着沈濂的腰为一手按着他的肩膀,一手抓着他的腰带。反正沈濂的腰带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东西,应该不会断掉。
  可是蒙恩适应了,沈濂却不适应了~
  那种两个人紧紧靠着,他能够听到他轻浅的呼吸声,也能够听到他有节奏的心跳声……这对沈濂来说是一种很新奇很舒服的感觉,即使是儿时和师兄弟们玩耍打闹时,他们也不曾如此长时间的倾听着彼此感觉着彼此生命的存在。
  所以,沈濂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蒙恩从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这么容易害羞的人,每想起来上午他就那样搂着沈濂的腰他就有些窘迫得无地自容,而就算是现在这种姿势他仍旧感到不知所措。因为他的手还是碰触到了沈濂,还是能够感觉他的体温。其实蒙恩真正想的是两手抓着沈濂的衣服下摆就好了,反正沈濂的里边穿着裤子,不怕走光。
  不过,那样的话两人的形象如何还在其次,蒙恩知道沈濂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就算他嘴上不说,也会做出些什么更过分的事情。所以,就暂时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吧。
  不得不说蒙恩对沈濂还是有些了解的,但是他的了解毕竟还不够!
  斯蒂亚正在和辛尔波商量武器和坐骑的问题,他们俩都可以说是获得了新的肉|体,这段时间打打闹闹也渐渐掌握了新身体各方面的情况,这样子他们原来的兵器就有些不顺手了。至于坐骑他们俩则一同看上了梦魇,这种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独角兽的黑暗系九阶魔兽,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可是这种稀少的魔兽只在地下的岩浆地带偶有出现。想要获得就只能从那些黑暗系国家的地脉通道进入地下魔界,而且黑暗系属性的魔法武器在地下世界也更容易得到。但是,这样他们就要必须要离开沈濂了。
  虽然知道他们俩就是跟则会也没什么用处,可是作为骑士守信也是必须的。不要说私自离开,就是因为这些私人原因向沈濂提出离开的要求都不符合他们俩的准则。
  就在俩人苦恼的时候,一阵风从他们身边飞过,当他们下意识的向风离开的方向看去的时候,看见的是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的沈濂和蒙恩……
  对蒙恩来说,沈濂是突然之间"发疯"的,毫无预兆的加速前进险些把略微走神的他甩下"匕首",幸好他的反应够快,在一瞬间用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沈濂的腰带!不过事情还没完,不等蒙恩出声询问,他们俩的前进方式已经由直线猛冲变成了花式飞行,蛇行、直角、空中冲浪、立体一千零八十度大旋转……
  蒙恩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好像是一棵在马车上颠簸的鸡蛋,正在飞快的变成散黄蛋!原本应该是蓝天白云的天空正在被密密麻麻的金星银星所覆盖,两个耳朵听到的也不再是清冽的风声,而是轰鸣的闷雷!
  大概又是一个高难度动作之后,蒙恩总算是没再感觉到那可怕的颠簸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真正的飞了,天空包裹着他,大地在脚下,四面八方没有任何束缚,他飞呀,飞呀,一直朝着大地"飞"去!
  "啪!"
  真讨厌,是什么挡住我了?为什么不让我飞?
  沈濂接住被甩飞出去的,有着两只蚊香眼的蒙恩,看着他吧唧吧唧嘴说着谁也听不懂的"梦话",心满意足了……
  于是,当蒙恩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沈濂抱媳妇了。
  "你在干什么?"蒙恩气息奄奄的问着。
  "只是单纯的飞行太无聊了,我再自己找点乐趣。抱歉,我一开始没有考虑到你的接受程度,原先的那种姿势也太危险,这种位置比较好。"
  "你……"
  "如果你对我找的乐趣有异议,我不介意你用自己代替。"
  "……"长这么大,蒙恩从来没有这么想骂人、杀人的,但是,他打不过!
  飞行三天的路程就在沈濂对蒙恩的"折磨"中度过,到达黑羽堡的伯伦特在告诉众人食宿由他的某个护卫负责后,就直接骑着自己的白狮鹫跑去大公府找他的父亲现在狮鹫公国的君主。
  在展示了木禾,并详细讲解了由着可得到的好处之后,伯伦特没想到他的父亲休利斯大公并没有像他一样激动。
  "伯伦特,我的儿子,这种神奇的植物确实有着好处,但是你没看到它带来的坏处。你认为当有人知道我们拥有它的时候,我们的邻国会看着我们发展起来吗?就像是一直到现在我们也无法拥有一片平原一样,不会有谁愿意看着我们强大的。至于和精灵结盟,那更是让我们处在风口浪尖上,或许精灵足够强大,但我不认为那个盟友愿意和我们应该为了他们而对抗整个大陆的贵族。毕竟,一个精灵奴隶,至少在五十年内,这会让大多数的贵族疯狂。"
  大公的年纪其实并不算大,但是看山去却异常的苍老憔悴,因为眼看着他的国家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能强盛起来,但一直到现在他们却仍旧只是一个公国!他永远也无法戴上一顶王冠①,即使拿东西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放在了休利斯家的宝库里,即使多少原本比他们弱小的国家都能拥有一顶王冠!
  "我们为什么不拼一拼呢?父亲?"
  "你认为我老了,所以没有雄心了,是吗,伯伦特?"
  "父亲……"伯伦特没回答,但不得不说他确实有这种感觉,就连这次出兵,甚至都是在他的叔叔和大臣们强烈要求下大公才不得不答应。
  "我确实老了,而且快死了。"大公苦涩的笑着,狮鹫公国既是一块硬骨头,但强悍的狮鹫在某些人眼中也是一块肥肉,大公继承爵位的二十多年可以说是在刀尖与刀尖上跳舞的二十多年!
  "可是国家还要给你留着,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君主,但多好的君主都会犯错,我必须让这个国家能够承受你犯错的代价。"
  伯伦特沉默了,在对父亲行礼之后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他从懂事起就被接离了王宫,养育他的是他的叔叔,大公对他来说一直不是个父亲,而是个高高在上的君主。一直到刚才也是如此,只是不再高高在上,而是痛苦无奈……
  伯伦特重新找到了沈濂,因为大公的话,他也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狮鹫公国仍旧太弱小了,而不管是精灵还是木禾又都太让人垂涎,不能保护的宝物只能引来灾难。
  不过没等他开口,沈濂又对他说了几句话,顿时让这位王子立刻打了鸡血一般又跑去找他的父亲了!
  "木禾这种东西虽然看起来是植物结的果子,可实际上食肉的魔兽一样喜欢吃,并且对它们并没什么害处,你可以用你的狮鹫试试。至于和精灵的结盟,等到精灵们让外界看到他们力量之后,我们再谈也不迟。"
  于是,面对这种好东西,悲情的大公也被他的儿子传染鸡血了。毕竟,比起让儿子戴上王冠,还是自己戴着比较有成就感。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木禾干脆先不作为粮食,而是找一块山头秘密的种植,结出果子直接拿去喂狮鹫,其他的一切照旧!
  而沈濂被册封为了子爵,封地就是他和伯伦特说好的巨木城,不过虽然双方都知道沈濂这不过是名义上的狮鹫公国领主,但他仍旧要缴纳税款——这让伯伦特王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都占了这么多便宜了,但是老大公却是咬定了就不松口!不得不说,老姜就是辣。
  沈濂虽然对钱财并不是多在意,但是已经决定为沈濂打造一座大陆第一自由都市的蒙恩是万万不可能让对方白白从自己身上割肉的。死活不同意每年百分之十财政收入的条款,只肯缴纳定额的每年一万五千金币。所以说,新葱也有冒尖的。
  最后签字画押,可是还没等双方用神的名义起誓,契约最上方就出现了一对黑翼,一对白翼,一支葫芦外带一颗漂亮的榕树。
  老大公和王子以及其他在场的大臣顿时都是一个激灵,黑翼和白翼是光明神和黑暗神各自的标志。其他标志上出现羽毛的都是位阶达到一定程度的主神了,葫芦和榕树虽然不知道是哪两位神的,但是看着四个神祗的标记并列,就知道不是普通神。毕竟,他们狮鹫公国一直供奉的骑士之神拉兰鲁斯可是连头都没敢冒……
  万事大吉,就要各归各位了!

  三五章:妇唱夫随

  来虽然是一起来的,走,却不需要一起走了。
  天青仍然留在黑羽堡,要和大公商量具体的结盟问题,黑白无常自然是留下帮他。毕竟,虽然天青长进了很多,但是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完全没有经验,没人帮忙很可能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
  而剩下的人则全都跟着沈廉去接管巨木城,伯伦特本来想派狮鹫送他们一程,谁知道沈廉伸手虚抓,抓了一团棉花似的东西出来,反手一放,棉花落在了地上,随即飞快地扩散。伯伦特只觉得脚底下坚实的地面,忽然柔软的如同踩在床被上一般,而且还在快速上浮,差点让他一个不稳出了丑。等到好不容易站稳低头看时,伯伦特竟然发觉自己踩在一朵离地二十多厘米的云朵上了……
  于是,半个小时之后,黑羽堡几乎全城的人都站在城外,目送一朵巨大的云朵载着几个不明人士飞走~
  "沈。"蒙恩坐在云朵上面,看着下边越来越小的城市,语气略微有些危险。
  "嗯?"沈廉微笑着,怎么看怎么光明正大。
  "为什么来的时候你不用这东西?"
  "好玩啊。"沈廉耸耸肩,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过到底是踩着匕首好玩,还是一路上逗弄某人好玩他就不细说了。
  "你……"蒙恩一边用手使劲揉着太阳穴,一边闭着眼睛努力深呼吸,不过生气是生气,蒙恩在内心深处其实还有些羞窘和窃喜——沈廉的行为怎么看都是一种想要和他亲近的表现吧?
  蒙恩忽然开始很正经的想着,要不要略微和沈廉亲近一些,当然,现在期限没到,他和他不会发展到太过分的地步。只是让沈廉能够收敛一点就好了,不过,蒙恩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到底……怎么样是正常情侣的亲近啊?在之前的人生中只暗恋过的前国王陛下茫然了。不过还好,这里有一对参照物。蒙恩扭头,看向了帕尔斯兄弟。而蒙恩没想到,他扭头的时机竟然这么巧,那对兄弟情人正在接|吻!
  辛尔波半躺着,斯蒂亚坐在他身前,一手搂着他的背,一手按住他的后脑,两个人温柔而安静的纠缠着……
  这两位骑士平常也并不是这么无所顾忌的,不过大概因为现在没有外人,云朵的空间也够大,六位乘客两两一组各自呆在一个角落,互不干扰,再加上白云蓝天之间的浪漫气氛,他们俩也就大胆了一回。
  蒙恩的脸瞬间就涨红了,他脑海中蹦出了曾经黑暗中的那个吻。那个,其实是他的初吻。
  一只手排在了蒙恩的肩膀上,沈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喷进了他的耳廓:"我们也来吗?"
  "不要。"蒙恩手肘后顶,沈廉轻笑,顺着他的动作躲开了,可沈廉的离开又让他有些空虚和失落。蒙恩猛然发现,在面对沈廉时他竟然是那么多虚伪和怯懦。可是……蒙恩抬头看着沈廉。
  "怎么了?"沈廉看样子是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没事。"蒙恩比往常躲得更快,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不虚伪不怯懦的和他相处!
  沈廉看着蒙恩灰白的脸色,暗自检讨是不是自己欺负的太过分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啊!曾经他也是门派里德高望重的祖宗级人物啊,怎么过去一千多年他没发觉自己有欺负人的嗜好呢?
  "沈。"蒙恩决定先把私情放到一边,按现在的速度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到达巨木城,他们要集中精灵在如何建设一座城市上,"你知道怎么做城主吗?"
  "种田、做东西、卖东西、造兵器、练士兵。"沈濂过去在门派里不管辈分多高也从来管过正事,通俗来讲,他在门派就是从一开始打杂的低级后勤人员到德高望重的特级研究员的转变……就这几句话还是他根据门派发展的定律摸索出来的呢。
  "你说的这个大致上没错。"蒙恩点点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了几卷有些发霉的羊皮纸,一一在沈濂面前展开,分别是巨木城附近地图,巨木城近年收益图表,巨木城各等级职业人口统计资料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这些都是我在黑羽堡收集的资料,不过其中一些年代久远,八成已经失实,只能作为初级的参考。只能到了那里,我们要一边继续收集和完善资料,一边进行建设了。"
  "哦。"
  接着,蒙恩以:"我给你说说初期发展的大概框架。"作为开头,以鬼画符一样的各类图表为焦距,开始为沈濂做了一初级城主养成讲座,到后来甚至把谈情的某两位和发呆的某两位也吸引了过来。结果谈情的某两位立刻和蒙恩引起了共鸣,讲师从一人增加到了三人,发呆的某两位却越听越认真,也加入了好学生的行列。结果整个教学历时近四个小时,还是因为蒙恩和两位兽人饿得受不了才不得不停止。
  喝了两口水,蒙恩忽然发觉沈濂仍旧保持刚刚听讲的姿势,僵直的坐在那里,眼神是少有的茫然和呆滞。
  "沈,你怎么了?"蒙恩小心的拍了拍沈濂的肩膀,下一刻,沈濂像是卡壳的钢铁傀儡一样一顿一顿的将脑袋转了过来,他的眼睛仍旧是一片茫然,"蒙恩,你刚刚说了什么?我怎么……完全不明白?"
  "啊?"
  这世上有生活白痴,有认路白痴,有语言白痴,而沈濂则是一个典型的管理白痴……他的记忆力能够让他把沈濂和帕尔斯兄弟所讲的一字不漏的复述出来,但是这就好像是根本不懂外语的人唱出了一首外语歌,记录下的只是发音,根本不明白里边的意思!
  "一点都不明白?"
  "不明白。"
  "唔……"蒙恩摸着自己的下巴,按说这应该是一种很悲剧的情况,毕竟他们未来的掌舵人如今头脑空空,可是为什么他很想笑,很开心呢?蒙恩非常想仰天大笑,然后指着沈濂说一句"你也有今天啊!",毕竟,他曾经以为自己要被他压在身|下一辈子,但是今天这件事说明,不管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①
  接下来的路程里,除了吃饭睡觉,三位前陛下将心思都花在了如何让某人的脑袋开窍上!在经过艰苦的斗争后……"此人无救"的标签贴在了沈濂的身上——
  沈濂思维方式完全和正常人不同!当他们问他如何治理一座城市,让他管理的臣民安居乐业的时候,沈濂想到的不是如何合理的利用城市周围的各种资源,而是翻出来了一堆法宝。比如放入一个白瓶子里的普通白水在三天之后就会变成让作物生长速度提升十倍的甘露;比如一个玻璃罐子中的豆子只要洒出来就能变成没有五官不知疲倦的人形傀儡可以从事大多数体力劳动;比如某个碗一样的东西可以倒扣在城市外边成为强大的防御护壁;比如某个大锅可以将熬煮的泥沙变成黄金!
  "沈,你这是养猪。"蒙恩给了沈濂这么一个评价,"这确实是大多数人梦想的生活,没有危险、不用工作,每天只需要等着食物送上门,最多不过是伸手做饭而已。这会让人类失去上进心和奋斗心,然后就是……毁灭。"
  "你不是说要建一座最美好的城市吗?既然是实现了每个人的梦想为什么会是毁灭?人们空出手来不就能去干他们更想看的事情了吗?"沈濂依旧迷茫,他这完全是以修真者之心度凡人之腹。修真者想法设法的将生产必需品的方式简化,好空出更多的时间修炼,这些东西都是面向元婴期前无法辟谷的低阶修真者的。还有高级的法宝,沈濂就没拿出来了。
  三位前国王彼此对视,原本以为沈濂老奸巨猾,现在很明显能看出来他之前不过是比较聪明比较喜欢恶作剧的孩子而已。
  "沈,你这种方法只会让大多数人得寸进尺而已。"辛尔波苦笑着开口,曾经他可是吃过这方面的苦头,"你让他们填饱肚子,给他们衣服,帮他们建房,一开始他们或许会有感恩之心,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要吃肉,要华丽的衣服,要精美的房屋。他们会觉得,你既然给了这么多为什么不再多给一点。"
  "那就给啊。"沈濂眨眼,并非是他大方,而是这些世俗的东西对修真者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反正那些小东西也不过是他早些年学习炼器时练手的产物,他只是念旧才留着,现在拿出来对沈濂来说倒也是物有作用了。
  简单的回答顿时让所有人都哑口无言了,不过他们也明白了一点,沈濂根本不在意他的灵领民到底是变成贪婪的猪,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只注重建立一座城市,如果不是必须有人住才算是城市的话,很可能沈濂根本不管巨木城在什么地方,直接在旁边造出来一座新城就算完了。
  蒙恩再次揉了揉额头,然后双手搭在了沈濂的肩膀上:"沈,到了那里之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坚决不许你私自行动。"
  "好。"沈濂点头,觉得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妇唱夫随吧?自我感觉良好中~

  三六章:强者的爱好?

  巨木城的子爵领主在两天前收到魔法传讯的时候,就兴高采烈的开始收拾东西了。在这偏僻的地方,他这个领主的地位还不如一个D级佣兵团的团长,领民以及商人的税收被贪婪的官员们截留,城门税和佣兵冒险者们的孝敬有大半被更加贪婪的守备队们瓜分,每年的收入除了上交公国以及他一家人日常所需之外,他甚至没有余钱建立自己的城主护卫队。他的女儿前两天上街购物的时候竟然被几个佣兵调戏,结果只罚了那些家伙几个金币而已!
  自觉愤怒,却又无奈,不过现在好了,他总算能够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了,在两天前接到从首都而来的魔法传讯时,子爵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不过黑暗神保佑,那是真的!虽然他新的封地比这里还小,但他也满足了。那个接班的倒霉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子爵的渴望在今天中午就以一种异常热烈的方式实现了。
  两个人类、两个魔族、一个狼人,还有一个狐人少女就那样从天而降!
  一开始的时候巨木城的守备队以为飞来的他们是从森林里飞出来觅食的魔兽,毕竟这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而守备队虽然平时纪律松散了"点",但战斗力和反应能力还是不错的,遇敌的警钟瞬间敲响,经验丰富的巨木城民众们立刻朝着最近的建筑物跑去——不是他们的家,而是神殿、法庭、学校、商会、佣兵公会之类兼顾且有魔力护罩的建筑,各个常驻佣兵团迅速集结,他们将会协同守备队作战,其他松散的佣兵小队、个人,所有外地佣兵,也会由特定的官员编组成队,或者负责后勤,或者作为后备兵力。
  只用了一刻钟,大致的战斗部署已经完成,虽然这地方没有奢侈的魔晶炮,但是床弩和投石车已经都绞紧了弦。
  "魔兽"越飞越近,越飞越近,然后……魔兽就变成了人、魔还有兽人!
  蒙恩和杰拉尔、海伦仍旧坐着云彩,沈濂和两位骑士却是气势汹汹的直冲着巨木城飞去。这当然是三位高级助理商量之后的结果,这种魔兽横行的边塞之地大多民风彪悍,而沈濂他们几个又都长得太"无害",甚至于沈濂还是惹人垂涎的那一类。
  而要做好一城之主,一开始就被下属看轻绝对不利于统治,与其事后补救,不如一开始就来一个当头棒!一个能靠自身力量飞行的人类,八成是圣级人物,而两个魔族自身的魔性特征明显,就算不是来自地下世界的原生魔族,也是觉醒了自身血统的强者。
  面对他们,城墙上的守备队并没有放松戒备,大多数情况下,强大的人类比强大的魔兽更加危险。
  果然,金发的魔族手轻轻一抖,一个不明物体飞快的向城墙飞来。守备队长大吼一声"小心!"转身就跳下城墙了……
  倒不是这位队长畏死,只要是敌人扔出来的不明物体,跑上去顶着的是找死,立刻躲闪才是对自己和其他人的生命负责。反正城墙只有七米多高,普通战士只要保护好了自己顶多是摔断条腿,达到黑铁级的战士则根本就很轻松,不管怎么样都比起没命好多了。不过,做出这些"明智之举"的前提,必须是来人真有敌意,那个不明物体是个攻击手段。
  在城墙底下躲了半天,上边也没动静,守备队长考虑之后拎着大剑走上了城墙。在空荡荡的城墙垛上,他看到了一个羊皮纸纸卷。
  警惕的看了看那几个仍旧飞在天上的家伙,队长一咬牙把纸卷捡起来打了开来。然后……世界太平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虚惊一场。
  按理说造成正中情况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沈濂他们没事先打招呼,作为即将上任的领主,他的身上绝对携带有通讯的魔法物品,但是他没用。不过包括几个跳墙受伤的士兵在内,没人敢说沈濂的不是,毕竟在名义上城内的守备队也属于城主的私兵,随便杀人虽然不行,但是把私兵打残一个两个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和原来那个完全是个文职的贵族不同,眼前这位他们可惹不起。
  躲在城主府的前领主早就得到了消息,他也不管这个接替他的"倒霉蛋"到底是什么身份,以恐怖的速度欢天喜地的做了新旧交接,带着老婆孩子,在一队佣兵的保护下向着他美好的未来进发了。
  不过这位前领主其实并不算是太吝啬,他留下管家以及大半的仆人,府中的大多数家具和用品也并没有变卖,而是全部留给了沈濂,虽然这些东西沈濂都不需要。可是蒙恩制止了裁撤仆人,以及要重新"装修"的行为,强令沈濂和两个兽人留在大厅里之后,和另外两位前国王兴奋的逛起了新家,当天下午就召集了各个主事官员议事。
  在巨木城这种边境小城呆着的官员,大多没什么门路,后台也不会多硬的,他们手中所有要挟前任领主的倚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不过是小丑的恶作剧。况且,公国不可能把这么一群强者就这样放在这座边境小城不管了,这很可能是公国为了留下这位陌生强者而作出的某种策略。要是能够投他所好,并取得他的欢心,当他回首都的时候说不定也能照顾一下自己的家族。好让他们离开这个边荒之地。再不然,就是他能够指点一下自己的子侄也好啊!
  所以当沈濂这天下午召集几个主事的官员到城主府见面的时候,脑袋没问题的都知道现在该怎么做。实际上,官员们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原本他们是要"教育教育"新领主的,当接到城主府的命令时,立刻穿戴整齐屁颠屁颠的跑来等候"教育"。
  城主府的大厅里只有一把椅子,而坐在上面的当然是沈濂,蒙恩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坐在这,我叫谁出来你就盯着谁不放,剩下的,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
  沈濂当然照做了,不止因为这是蒙恩的吩咐,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好玩。
  第一个官员被叫出来了,沈濂没怎么听蒙恩说什么,反正他听了也不明白,他就那样直直的看着对方的眼睛,用的是一种淡然冷漠的,几乎能够将岩浆冻结的眼神!那官员一开始还恭谨的和沈濂对谈,没说两句话声音就越来越小,头上的冷汗却是越冒越多,两条腿甚至都开始打颤!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别说询问,就连伸手擦汗的胆子也没有。只能在问答之间偶尔想蒙恩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而当蒙恩横跨两步,站在他们中间挡住了沈濂的视线后,这位官员顿时感激得热泪盈眶~
  第二位被叫出来了,前一位的遭遇显然让他心里没底,果然,他们的领主正眯着眼睛看着他,就好像在说"你做了什么好事,我都知道!"。正好蒙恩开始提问,这个倒霉蛋立刻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第三位刚迈出一步,就看沈濂猛地一瞪眼,乌黑的眸子满含了杀意,此人大叫一声,竟然口吐白沫当场晕倒了~
  蒙恩在心里撇嘴,原本他只是让沈濂盯着他们好增加这些官员的压力罢了,谁知到会出现这种状况?不过,这样下来,或许事情的发展比他原来预料的要好呢。
  玩上瘾的沈濂,接下来又从单一眼神慢慢演变成了混合眼神,比如一开始是如沐春风的温柔,接着突然变成冬日暴风般的凛冽。或者瞬间从欣赏褒奖过渡到轻蔑厌恶……
  总之,今天到来的一众官员来的时候都是挺胸抬头雄姿英发,走的时候都是双腿发颤汗如雨下。
  "你……"外人都走了,蒙恩无奈的看着沈濂。
  "要奖励我的听话吗?"
  "跟我来,你有很多文件要签。"蒙恩无视,拉着他开始办公。
  其实所谓的很多文件,只有三份。第一份任命斯蒂亚为巨木城守备队长,原守备队长降为他的副官之一;第二份任命辛尔波为巨木城城主卫队的队长,并给他建立卫队的权力;第三份则是直接给蒙恩的,他成为了城主的书记官,或者说是秘书,"协助"城主处理各项大小事宜。
  现阶段,这三封任命除了守备队长比尔比较倒霉之外,并没有触犯到多少人的利益,而新的决策者上台讲军权握在自己手中,也确实是惯例,所以此刻让人们在意的仍旧是这位新任城主的古怪性格问题。
  有的人觉得,或许,他们从沈濂带在身边的那两个兽族奴隶身上看出了这位大人的喜好——幼|女,或者野性的成年男性?
  毕竟,强者有古怪的脾气不奇怪,强者喜欢穿着古怪的衣服也不奇怪,那么强者有古怪的性|趣则更加的不奇怪了……

  飞升飞错界(VIP)
  作者:thaty

  三七章

  "开舞会?"虽然从蒙恩的记忆里,沈濂知道舞会就是一种贵族所必须的社交方式,但在此之前他确实从来也没想到过自己会成为舞会的主办者。
  "城主上任之后举办社交舞会,招待当地所有实权人物,这是惯例,签字。"蒙恩拿出一份舞会的开支表递给了沈濂,"另外,你今天下午使用魔法传讯联系一下伯伦特,问问他佐伊回到黑羽堡了没有。"
  "要买什么奴隶?"沈濂老老实实的签上了字,而要找一个和他们并不熟悉,并且只从事奴隶买卖的商人,蒙恩要做的事情也只能是买奴隶。
  "不问为什么买吗?"
  "你说了,我明白吗?"沈濂回答的很干脆,丝毫也没有因为自己在政务上的白痴天赋而羞愧。
  "至少要三千健壮的男性奴隶,一千女性奴隶,不限种族,但年龄必须是青壮年。"蒙恩原本因为觉得自己总算有一件事情胜过了沈濂,但现在看某人非但没有失落羞愧,甚至有些以此为荣的架势,他刚恢复起的那点骄傲顿时变成了无奈。挑挑眉,蒙恩不再和沈濂斗嘴,他很干脆的报出了订单,"事先和他说好,我们没办法用金币付账,必须分期付款,或者用渔货抵充货款。"
  据沈濂所知,这附近能够弄出渔货这种东西的,只有北边的一条被称为斯利温的大河,可那里已经是精灵森林的范围了,虽然有一段河道还算靠近外围,但那里依然能够经常看见集群饮水的魔兽,而水中除了蟒类鳄类魔兽之外,还有不知多少不吃素的鱼——蒙恩自己就曾经被这么几条鱼吞进肚去。
  "捕鱼的时候,你会跟着去吗?"
  "应该会跟着,现阶段,这对我们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但对我来说,无论任何阶段,在这个世界,我最重要的只有你。"
  看着沈濂严肃的脸,蒙恩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世上能够有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么腻人的话,难道因为他说的是真话?那样的话更糟糕……
  "你这几天一直在忙碌,练功的时间现在已经是零,难道你想把骨头养硬了,再让我拉一次筋吗?你的三餐不定时,睡得晚起得早,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经有黑眼圈了吗?"沈濂站起来指着蒙恩一条一条细数他的罪状,"当然,也有让我高兴的地方,那就是你现在比过去更有活力。不过,不能因为游戏荒废了正事,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调整好你的作息,我给你三天时间逐步调整;二、用我的玩法来处理这个城市,那样你就能完全空出时间来办正事了。"
  "我选第一条。不过,沈,城市不是玩具,作为管理者,你不应该对你的城市,你的子民怀着这样一种可有可无的游戏心情。"
  "城市和城市里的人类,对你很重要吗?"沈濂眯着眼睛,他发觉自己有些不快,有些愤怒,胸口还有点酸酸的涩涩的,这是一种很复杂的,而且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陌生感情。
  "我们对他们有责任和义务,他们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很重要的。"蒙恩特意在两个"我们"上加重了语气,他觉得自己或许能够借着这个机会,扭转一下沈濂那种诡异的错误的观念,明明他是一个很善良和温柔的人①。
  "比我更重要?"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沈濂模模糊糊的意识到,这种他第一次品尝的,复杂且难受的滋味或许……该叫做嫉妒!沈濂有些迷茫,他听说过"情劫",可是这种感情即使是对修真者来说,也是复杂难明的。不过,情劫并不一定就是劫难,在修真界传颂的神仙眷侣,都是冲破情劫,去劫留缘的有情人!
  "这……这两种没法比啊。"蒙恩哭笑不得,不过,在感情问题上比沈濂还少半根筋的蒙恩根本没意识到沈濂是出于什么说出的这些话。
  "那么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这座你呆了不过几天的城市重要?"沈濂定定的看着蒙恩,双修的道侣,可是和修真伴侣不同,前者只能算是比较特别的朋友伙伴,合则聚不合则散;可后者一旦定情,上天入地生死与共……
  大多数小有所成的修真者都会有那么几个道侣,可伴侣,却只能随缘了。沈濂没想到,他这飞错界的半仙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难觅的情缘。
  "你最重要。"现在的沈濂就像是任性的小孩,根本没办法跟他讲道理,还不如来一个善意的谎言。不过说出口之后,蒙恩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好像只是一句他埋在心中已久,一直想说但是却没勇气也没机会说出口的的话……
  沈濂满足的笑了,从桌子后边走出来:"先别动,让我试一下。"
  "试什么?"
  沈濂抱住了蒙恩,脑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乌黑的发蹭着蒙恩的下巴。顿时让蒙恩整个人都僵住了:"很舒服。"沈濂闭着眼睛,放松心神感受着,"轻松、快乐、温暖、幸福,还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沈濂很诚实的把自己的感受都说了出来,蒙恩却已经面红耳赤的要爆炸了。
  "沈,别逗了。"蒙恩说话时声音在颤抖,喉咙也异常的干涩。
  "你知道我没有逗你。"沈濂转换了一下脑袋的方向,他就在蒙恩的颈边,唇几乎就要碰上蒙恩的皮肤,说话时的气息让蒙恩不止颈子发痒,就是心口也如同有小手在挠,"我抱着你,你有什么感觉?"
  "我……"蒙恩咽了一口唾沫,他感觉自己口干得厉害,"你抱得我好热……"
  "那就脱衣服?"
  "!"
  可惜,不对,幸好,沈濂没把他说的付诸实现,他放开了受惊过度的蒙恩:"我第一次认识到,三年是一段漫长的时间。"
  "可我觉得我当初应该和你约定三十年。"
  "那样的话,我就学那些传奇小说中恶龙或者魔王,把你绑走,锁在我专为你建造的壮丽宫殿里,等到三十年后,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喜欢不喜欢,也只能有一个选择了。"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肉麻吗?"蒙恩咬着牙,他的胃开始冒酸水。
  "不觉得,因为我从来不对你说谎,我对你说的全都是我最真实的感受。"
  "我了解了。"蒙恩僵硬的点头,"那么,我可以继续去工作了吗?"
  "可以,不过我要跟着你,是照顾,也是监督。"
  "随你。"蒙恩无力的耸肩,拿着签好字的文件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沈濂在蒙恩的办公室里看见了厚厚的一摞裁剪好的羊皮纸,虽然都是新纸,且信纸上熏了很浓的香,但味道依然很不好。沈濂一挑眉,桌上的羊皮纸立刻消失无踪,窗户也很自动自发的打开,沈濂拿出了一个只有核桃大小,燃着紫色烟雾的小香炉,轻轻摆在了蒙恩的桌上。顿时一股柔和清新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房间。
  "那是我刚处理好的文件,还有要用来写请柬的纸张。"
  "用这个代替。"沈濂拿出了两大摞纸张,最上面的几叠已经装订好的竟然写满了蒙恩的字迹,不知道沈濂用了什么方法把羊皮纸上的文字誊到了这上面。
  这种纸蒙恩当然认识,他们在密林里的时候就用过,只是后来蒙恩觉得这东西太奢侈,死活不用了。当然,现在他一样觉得用这种纸太奢侈。
  "不要。"
  "我知道造纸的方法,材料并不昂贵,工序也很简单,你不要觉得这是浪费。"
  "造纸,只有你能造吗?或者是只有有一定能力的人才能造?"
  "不,造纸是我故乡普通人创造出的一门手艺。"沈濂摇头,"材料就是普通的植物,有些工序单纯需要力量,有些工序则需要细心,其他的并没有什么。"
  "好!"蒙恩眼睛亮了,"把造纸所需的工序一条条写下来。"
  "好。"沈濂点头,随便抽出了一张纸,那上面已经写好了工序。蒙恩挑高眉毛接了过来,然后一脸的诡异,"真难以相信,纸是这么造出来的,你家乡的人类真是聪明。"
  "谢谢夸奖。"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写请柬,我写一个范本,你帮我重复弄出重复的大概六十张左右就够了。"蒙恩过去很会活用手下人的能力,到现在连上司的能力也活用了。
  两个人没用一刻钟就把请柬都写好了,沈濂还特别的弄出来了烫金的信封,等到一切准备妥当,蒙恩本想叫仆人挨家去送,沈濂却拉住了他。
  沈濂轻轻一点,几十张白纸忽的飞了起来,在半空飞快的折叠,片刻后变成了一只只纸折的小|鸟,白色的小|鸟清脆的叫了两声,紧接着俯冲了下来,衔住一张请柬,箭一般一只接一只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你不怕它们半路上被哪个好奇的佣兵打下来。"
  "那就要看谁倒霉了。"
  蒙恩说的没错,确实有不少大胆的佣兵对这些小|鸟发动攻击,而受到攻击的小|鸟白光一闪,一道小小的闪电就轰了回去,不过这种反击不会致死,顶多让人在几个小时之内浑身发黑,头发炸起,四肢痉挛,嘴歪眼斜,口吐白沫而已。
  "这样使用力量,不算有养猪嫌疑吧?"
  "不要总把人说成猪,他们是你的子民,你要善待他们。不是给他们吃穿住就算善待了!你要让他们有尊严的活着!"
  "你说过我比这城市更重要的。"沈濂忧郁的说着,如果有条手绢给他咬着就是标准的小媳妇了。
  "沈~"
  "蒙恩,你在这里放的心思太重了,如果三年之后我要你和我离开这里,你还会走吗?"

  三八章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你就这么笃定你的选择?不要总是对自己说你会选择我,三年后我要的是你的真心选择,而不是你这样一次一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负担和职责。"
  "看中了当然就要立刻定下.,磨磨蹭蹭的多好的机会都会飞走。"沈濂很不满意蒙恩对他的这种不信任,"而且,我不认为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类型。"
  "沈,你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我希望你的伴侣也是最美好的。"蒙恩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除了隐藏已久的话,"而我不认为我配得上你,比我美丽,比我健康,比我年轻的男男女女不知有多少。"
  蒙恩曾经以为天青就是那个更好的人,虽然同是男人,但是他温柔美丽并且足够强大,并且很显然和沈濂有着共同语言,至于那两个莫名其妙跟来的家伙,蒙恩不认为他们能够斗得过善解人意的沈濂。可是沈濂并没有对他表示特别的情谊,一直到现在那种看着沈濂和天青亲近时苦乐参半的感觉,仍旧让蒙恩记忆犹新。
  沈濂用手点着自己的眉心,他感觉有点头疼,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显然蒙恩一直不接受不是因为他对自己没感情,而是他在自卑。这件事情不解决了,那么三年之后,蒙恩还会找出拖延的借口。
  "也就是说,你不接受我,因为我长了一张可以称为漂亮的脸,因为我无病无灾,因为我年轻?"
  "也应该能这么说吧。"蒙恩觉得沈濂问的话有些不对劲,可是他暂时又感觉不出来不对劲在什么地方,只能别扭的点了头。
  "早说不就好了,这些东西不过是随意可弃的外物而已。"沈濂转了一个身,当他重新转过来的时候,蒙恩张大嘴呆住了——顷刻之间,黑发的俊美青年已经变做了寒霜满头的沧桑老者!
  "你这样……"
  "现在我和你的阻碍都没有了,我们重新来说一开始的问题吧。你很喜欢作为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国家的管理者。我不想因为你和我在一起而剥夺你的喜好。所以,我可以改建一下这座城主府,那样就可以在这地方一边隐居一边管理城市。"
  "那还算隐居吗?不说这个,沈,你还是快变回来吧,我明白你的心意了。"蒙恩笑着,眼里却含着泪,他长到这么大,沈濂是第一个因为单纯的爱他而全心讨好他的人,甚至为了他变成这种苍老暗淡的模样。蒙恩觉得因为畏缩而感动的自己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他扶着沈濂的肩头,吻上了沈濂的脸颊。
  而从来奉行得寸进尺政策的沈濂,则丝毫不在意自己现在顶着的一张"老脸",一侧脸,印上了蒙恩的嘴唇。蒙恩颤了一下,颤抖着睫毛张开了唇,柔软的舌探了进来,刷过他的牙齿,进入了充满蜜|液的口腔。蒙恩第一次壮着胆子也动起了自己的舌,和沈濂的贴在一起,搅动纠缠着品尝彼此的味道……
  蒙恩感觉沈濂口腔中的吸力越来越大,他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嘴巴也因为"失水"而干涩的厉害,甚至身体里的空气也血液也被沈濂吸吮殆尽!蒙恩觉得自己正因为窒息而晕眩,因为失血而酸软。
  蒙恩已经完全无力,如果不是沈濂抱紧了他,他一定已经瘫倒在地上!
  总之,当蒙恩恢复清醒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了,当然,身子下边垫着一张熟悉的白色皮毛,脑袋枕在沈濂的大腿上。
  "我以为……我死了……"蒙恩有气无力的说。
  "美死了,还是乐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青春年少的沈濂笑着摸他的脸颊。
  "……"蒙恩侧过身,不理某个厚脸皮的家伙,只不过红红的耳朵已经代他回答了。
  "看来两个答案都对。"
  "我暂时只把后院给你改建,然后看你改建的情况,考虑把整个府邸都交给,还是干脆在精灵森林里再给你划出一块地方。"蒙恩可是仍旧记得他们原来那个破烂的小院子,虽然说两个人住着也很舒服,可是城主府也是表达一城之主个人爱好、品味、能力的地方,不能等闲对待。
  "看来你是想长久的留在这里了。"
  "对不起,我确实更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不需要道歉,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能够让你快活的要求,因为那也会让我快活。"
  看着沈濂那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蒙恩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坐了起来,险些撞到沈濂的鼻子:"休息够了,该继续工作了!"语毕,忽然红着脸扭头对沈濂说,"我们还是慢慢来吧。"
  沈濂挑眉,或许他是不自卑了,不过,害羞这个问题仍旧是一个需要攻克的难关……
  ××××
  当天夜里,沈濂寻机进入蒙恩的房间未果,于是一个人来到了后院。当然,他不是来伤春悲秋的。既然想办"正事"暂时没机会,那么就来做一点闲事吧。
  一道道银光被他打了出去,院子的围墙闪过一阵水波,接着忽然向西面八方扩展了出去,原本一目了然的庭院变成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地。沈濂飞了起来,分散的银光变成了一条条银色的光带,随着沈濂的动作轻柔的拂过荒地。
  一座山峰悄无声息的耸起,峰顶渐渐升起水雾,几声滴水声后,一道飞瀑自山顶倾泻而下,山下一处凹坑立刻变作了澄澈见底的清潭,几道溪水自潭中分出,绕向了荒地各处,随着溪流的前进,点点绿色也覆盖了整片荒地,直到最后溪流绕回山下,荒芜的大地已然是一篇碧绿。
  沈濂又在各处加了些修饰,让整片大地变得远近高低各不同,普通人一眼看去绝对想象不到这是人造景观,只以为是天然的景色。
  之后一条青石小路接上了城主府的泥路,小路蜿蜿蜒蜒爬向了沈濂预定的地方。之后凉亭、小屋、玉台、花廊,又或者钓鱼台、小码头之类的大小建筑散落其间,顿时自然之地多了人气。
  沈濂落在山顶,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阵法将山下聚集的溪水汲上山顶,山顶处也有有了一处作为瀑布源头的大湖,他手中多了两块木属、六块水属的上品仙石,手一抖,仙石飞入湖中顿时湖面闪过一层绿光,只是片刻即逝,除了站在这里的沈濂,没有谁看见。但原本普通的水,却已经多了些什么。
  沈濂就站在山顶上,开始向外折腾东西,无数奇花异草,神木珍果开始被他从幻界中移栽出来——当然,挪出来的仍旧只是他镯子里的一小部分,且并非是太珍贵的品种,毕竟现在沈濂要的是装饰他家的后院,而不是要弄出一个药院子。
  折腾到最后,沈濂想了想把那窝魔蜂也挪了出来,把蜂巢就放在了山顶上,这里的花草虽说少点,但是也足够它们食用,正好它们的体型可以在蒙恩到后院玩的时候当做临时的座驾,而且这里一点活物都没有,也实在太过寒酸。
  于是,第二天蒙恩起来的时候忽然觉得空气有点不同,那是让人异常舒服的混合着甜甜花香和果香的湿润空气,就是原来在密林里住着的时候他也没闻到过这么舒服的空气。毕竟,密林中虽然树木多,但是长年累月堆积下来植物腐烂的味道,或者魔兽厮杀过后胜利者品尝失败者血肉的血腥味道,没有一样是好闻的。
  怀着疑问,蒙恩穿着睡衣赤脚下地打开了房中的窗,他下意识的知道是沈濂又做了什么,而这里能让他做了什么的,也就只能是后院了……
  当看到窗外景色的时候,即使蒙恩早有了准备,他也只能呆傻而僵直的站在那里而已!
  "通过检查了吗?"沈濂站在窗外,浅笑的看着蒙恩。
  "这这这你你你……"
  "是我一个人干的。"沈濂递给他一杯水,"喝杯水,深呼吸,冷静一下,别太紧张了。"
  蒙恩抱着杯子剧烈喘息着坐回了床上,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他才恢复了冷静,只是脸仍旧因为过度震惊而涨的通红:"一个晚上,你一个人,然后,就变成那样了?"
  "嗯。"沈濂从窗户外边跳进来,坐在了蒙恩旁边,他发觉睡衣可真是好东西,特别在现在,某人已经穿着它睡了一晚上,本就宽松的衣裳变得更加松散了,沈濂不止能看到蒙恩有着性|感喉结的漂亮脖子,还能看见他的锁骨和小半的胸膛,如果改换一下角度,想看见小红豆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沈濂早就把蒙恩从上到下都看过了,不过心情不同,景色看在眼中的感觉也是不同的,而且,再看的同时,沈濂还能回想起当初自己抚摸他各个部位时的手感。
  "你比过去壮了一点。"不知道手感是不是也更好了?
  "哦。"因为后院的变化而有些思维混乱的蒙恩随便的点了点头,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正在用有色眼光看他,"沈,你还是把后院变回来吧。"

  三九章

  "不好看?我可以改。"
  "不,很美。"蒙恩闭了闭眼,那美丽的景色,就是梦境也难见到,"可是一夜之间创造出如此的景色,这力量太可怕了,很难预计别人看到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沈,这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相对于蒙恩的紧张和焦急,沈濂却放松得过分,他甚至笑出了声来,这让蒙恩有暴揍他一顿的冲动:"不要不在意!"沈濂冲动的喊着,"你的力量或许不需要担心人类带来的危害,但是如果惊动了上面的神祗呢?神的力量,是我们无法对抗的。"
  "哦。"沈濂模糊的应着,这让蒙恩更加焦急,他甚至拉住了沈濂的衣襟,好让自己能够更近距离的对沈濂进行说教,但没发现他同时也给了对方更距离"动手脚"的机会。沈濂的一只手搂着蒙恩的背,另一只则扶上的他的腰。
  果然如他想的,变得有肉了些的蒙恩摸起来手感更好了,隔着薄薄的睡衣,温暖的肌肉触感让沈濂有了一种微醺的美妙感觉……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的?!"当蒙恩发觉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其妙的被压在床上了。
  "当然没有。"
  "你!等等!别动!你答应慢慢等我适应的!"
  "嗯,所以我不会做到最后,我给你时间一次次的,慢慢的,适应。"
  "什么意思?!啊!"早晨刚刚睡醒的健康男人大多是敏感的,蒙恩被睡袍遮挡的欲|望仍旧半抬着头,沈濂很轻易的一上来就掌握住了他这火热的弱点。蒙恩渐渐在沈濂温柔的抚摸|揉|搓中丢盔弃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闭着眼睛,尽力掩藏自己的羞愧和窘迫,无奈的让身体沉沦在陌生的快乐中。
  "我不会伤害你,会很舒服的。"沈濂温柔的说着,却只让蒙恩颤抖得更加厉害。虽然蒙恩明白相恋的人会渴望更深入的接触,但是对于他这个守身如玉到现在,而且因为早年身体虚弱连手都没用过,可以说是完全白纸一片的男人来说,这种行为也确实是有点难度太高了。
  蒙恩咬着嘴唇,情|欲如果海浪一般一浪一浪的涌上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能死死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将整个身体绷紧的如同随时都会崩断的弓。沈濂细碎的吻落在他的眼角额头,蒙恩张开了雾蒙蒙的蓝眼睛,那里边有欲|望,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他对沈濂的爱慕和信任。他略微仰起头,被自己咬出牙印的唇张开——沈濂明白,他不知所措的爱人需要一个吻来安慰……
  而亲吻也确实是最甜蜜温柔,不会带来伤害的占有……
  蒙恩当然得到了。
  这也是蒙恩第一次和沈濂对视着接吻,那定定看着他的黑眼睛,让蒙恩觉得他被占有的不只是自己的口腔,还有整个灵魂!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臂,索求着一个拥抱,然后,他也得到了。他抱着沈濂的肩头,感受着他的气息,在他身|下颤抖、呻吟、扭动……
  突然之间,蒙恩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爆发了出去,他的眼前一片亮白,整个身体慵懒而酸软,灵魂好像在刚刚的刹那飞了出去,正飘飘悠悠的被一团温暖的云包裹着……
  蒙恩不知道自己"飘"了多久,只知道恢复神智的时候他整个蜷成一团,卧在沈濂的怀里,而沈濂则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不停的在他光|裸的肩背上抚摸着,显然,他的睡衣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脱下来了。
  蒙恩张了张嘴,他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过去偶尔听到侍卫们议论,男人在完事之后都该说点什么,比如——
  "我会负责的。"
  "嗯?"沈濂差点在床上闪到腰,在他结束了所有运动之后!
  "我……"蒙恩也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非常大的错误!他尴尬的看着沈濂充满疑惑的黑眼睛,然后飞快的把自己用被子包裹起来,只不小心露出了一丝金棕色的头发。在被子里的他听到了沈濂在被子外近乎猖狂的笑声~然后,一只手隔着被子盖在了他的头上,"不需要担心我们的后院,以及之后整个家的问题,会有人,或者神替我们解释的。而对我们来说,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你快起来吃早饭吧,小心饿坏了。"
  沈濂离开了,蒙恩在听到关门声之后,才把被子挖开一个洞小心翼翼的向外窥探着,当确定房间中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之后。蒙恩立刻掀开被子,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
  半个小时之后,把自己打理整齐的蒙恩来到了餐厅。不过餐厅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甚至那个有些古板但兢兢业业的管家也没在。但很快蒙恩就释然了,这不怪他们,毕竟,自家后院无声无息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没几个人能够维持冷静和正常。
  正准备自己去厨房找点食物随便填填肚子的蒙恩,一转身竟然看见沈濂推着一辆装得满满的餐车来了,而蒙恩看着沈濂的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不过刚跑了两步,一两餐车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请用餐吧,先生。"
  "你为什么总喜欢弄这些奇怪的东西?"蒙恩抬高下巴以示鄙视,但嘴角却是上挑的,刚才的紧张和无措已经消失无踪了。
  "当然是为了看你现在快乐的表情。"沈濂拉开椅子,做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
  蒙恩脸红,略微犹豫之后,还是坐进了沈濂拉开的椅子里。然后,沈濂开始上菜。保温的金属盖子刚一打开,随着热气一起涌出来的香气立刻让蒙恩听到了自己肚皮敲鼓的声音。
  "这是什么?"
  "蛋羹、水果派、小笼包。蛋羹是咸的,派是甜的,小笼包是肉馅的,也是咸的。"沈濂有点惭愧,到巨木城后他是第一天主意蒙恩的饮食问题。原来在密林里他们猎到的魔兽都是沈濂挑选过后肉质美味的,搭配着各色水果吃喝也算是舒服惬意。到了这里之后,有仆人做饭沈濂就没再管,吃饭的时候表面上他是让仆人将饭菜端到他房间里,可他连盖子都没打开就直接转手给狼人拉杰尔了。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在食物上粗略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虽然也从蒙恩的记忆里看到他吃的东西,但沈濂以为他那是病人的特殊需要,当佣兵的时候只在佣兵公会里点过饭菜,他觉得那本来就不是吃东西的地方,难吃是当然的。
  而今天早晨,确定关系了的沈濂心血来潮的想要看看爱人饮食,结果他找到的是粗糙异常的白面包,粘糊糊的像是鼻涕虫□的麦粥,有一股怪味的腌肉,还有两三片菜叶。这种东西别说是要装进他伴侣的肚子,就是被看到都是一种不能忍受的事情!
  所以,沈濂拿出来了一样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用不到的法宝:《美食天书》。这是他门派里某个偏好饮食的曾曾曾曾曾曾徒孙辈请他帮忙做的,当时共做了两个,他和那位徒孙一人一个。不过这东西只有没动用的时候看上去像是一本书,当选定了要做的食物,并且准备好食材之后,发动天书,从书中就会蹦出几个小人,以最快的速度将食物做好。
  也幸好这书当时做的时候还添加了协助筛选,以及可替代食材检测功能,否则让沈濂只是选菜就够麻烦的了——他来异界之前,有一千多年没吃过饭了,塞进他嘴里的只有药材和成药~
  看着蒙恩优雅但是飞快的进食速度,沈濂知道当初顺手把那本天书留下,是个正确的选择……
  喝下了最后一口蛋汤,蒙恩强迫自己将眼睛从剩余的其他食物上拔回来。进食必须有节制,这是贵族的礼仪,也是为了自己的健康。
  "沈,这是你做的吗?"
  "不,这是这个做的。"沈濂拿出天书,蒙恩兴致勃勃的接过去,结果那本在沈濂手里不停散发着各种食物香气的本子,到了他手中却变成了普通的纸本子,"这是件中品法宝,你的能力无法使用。"
  驱动法宝需要修真者的真元力,越高等级的法宝需要使用者的真元力也就越多,否则不止法宝无法使用,甚至使用者会被法宝吸干。不过蒙恩现在修为只比没有好一点,根本没法和法宝建立联系,所以沈濂也不怕他拿去看。
  "沈,这个必须要你站在旁边才能使用吗?"
  "不,只要我输入足够的力量,并且选择好了需要制作的食物以及食物的数量,那么我就可以离开了,想做什么?"
  "今天晚上的宴会,用这个吧。"
  "好啊,听你的。"
  "我们来选菜!"
  按照请柬时间,原本宴会应该在晚上八点开始,一般来说,大多数客人都应该在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到达。和主人亲近的客人可以早一些,顶着时间或者迟到则都是不礼貌的选择。
  但是,巨木城的城主府却从三点开始就有客人上门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的流行,这些客人送给主人的礼物,不管是"种类"还是"款式"都出乎意料的高度统一……

  四十章

  辛尔波和斯蒂亚既是巨木城两位最高武官,也是城主的亲信,他们当然也在被邀请之列。不过现在他们俩并没有呆在城主大人身边当背景,也没有端着杯酒装模作样的游走在众多别有用心的家伙中间。
  他们俩正一人端着一个装满了饺子的小瓷盆,很没形象的蹲在大门附近一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一边大吃特吃,一边看着议论着那些送来的礼物,无视可怜的老管家在门口汗流满面的"接客"。
  "呵呵呵,我以为送来熊人那个家伙已经是想象力丰富了,怎么还会有人送来象人?"斯蒂亚捂嘴笑着,用这种形象进食已经非常失礼了,他可不想自己还会因为大笑而把食物喷出来!
  "是黑豹人,虽然黑豹人算是豹族的一个固定分支,但也是稀有种族。"辛尔波放下勺子,拍了拍弟弟的后背,他这个样子倒是不至于喷出来,但呛着也不好。
  "刚才还有一个半龙人①、一个狮人②。"斯蒂亚咽下口中的食物,轻佻的转着手里的勺子,"而且并不是像拉杰尔那样的战俘,显然这些家伙都经过良好的教育,很可能是在幼年甚至婴儿时期就已经被弄到人类世界来了,他们虽然有兽人的外表,但骨子里却完全只是奴隶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露出相似的一笑,继续埋头吃饭——这些高档奴隶不会是这个边境小城里的官员、富商能拿得出手的,实际上这里边有些奴隶的身价已经赶得上买一座小城了。那么很明显,这些人送出礼物为的并不是和巨木城城主建立友好的关系,而是为了"神秘的疑似精灵族的强者"。
  ××××
  沈濂应蒙恩的要求穿了一身"正装",头戴通天冠,冠以反翠玉簪固定,内里贴身的是白纱单衣,外罩朱红绛纱袍,颈套白玉项圈,腰系革带,革带两旁配了玉璧绶带,沈濂一手扣在革带上,另一边自然放在身旁,以一种特别的韵律走过,朱红的衣袍摇曳着划过地面……
  蒙恩看着沈濂穿着这身走向大厅时完全傻了,那是他从没见过的别样风情!
  "这是你们那里的正装?"
  "嗯,还有黑色的,也有算是正装的戎装。要我换换吗?"
  "换黑色的。"这个时候已经该是主人出场的时候了,但蒙恩宁愿他迟到,红色的沈濂太过激情和艳丽,他不希望这样的他被其他人看到。蒙恩的眼神有些飘忽,这是他第一次让公事被私心所左右。
  "好。"沈濂笑,他很喜欢蒙恩的反应,因为这说明他已经有了"私有财产不得侵占"的认识~
  接下来,换了一身黑衣,摆出一张寒冰脸的沈濂,给人的印象只剩下了神秘、强大、冷酷和威严,蒙恩很满意,沈濂很开心。于是两个人手牵着手(实际上是蒙恩礼节性的牵引着沈濂),就这么朝大厅走去了。
  此时,大厅中的所有人正陷入一场狂热的"小"骚动中,原因当然是餐桌上拜访的食物!
  一开始很多人并不认为盘子上放的是食物,而是作为装饰的小物件。比如雪白的小兔子、活泼的小刺猬、华丽的凤凰、圣洁的独角兽、盾牌、宝剑、鲜花、珠宝,还有一些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很可爱或者很漂亮的"摆设",总之能看的出来这些东西是假的,但没人看得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做的。
  其实不止这些客人,就是上菜的仆人也仍旧沉浸在"这东西竟然能吃"的震惊中,即使他们已经试吃过了。
  一直到有仆人端着一个方盘子,盘子里面装满了用牙签插着的可爱小东西。他端着盘子,在众多客人中游走着。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一直到一个忍不住好奇心的年轻小姐走过去出声询问。仆人把盘子举到了少女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姑娘下意识的抓了一个牙签。
  "然后?"
  "请吃,这是一些小零食,可以开胃。"
  "这是吃的?"
  "是的。"
  "太奇怪了。"少女一边叹息着,一边大着胆子把牙签另一头的无名无题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舌头传递给她的滋味很快告诉她这是如何的美味!
  "我还可以再要吗?"少女有些脸红,对女孩来说贪吃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请随意取用,您也可以在一边的篮子里那一个盘子去选择桌上的食物。"
  "桌上的,也是食物?"
  "是的。"
  少女又拿了两根牙签,然后跑到一边没人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大篮子里拿来了盘子和叉子。不过面对着可爱漂亮的食物,少女实在是下不去手。还是一直在桌边恭候的仆人走上前来帮了忙。
  盘子上都被施加了加热、保鲜以及隔绝气味的小法术,这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显然比那些一口一个冷菜小食可口得多,于是看到少女的动静也跟着一块跑过去的品尝了~
  口腹之欲这个东西,大多数人都无法抗拒,差别只在于每个个体自制程度不同而已。因为进食是生物最基本的生存本能之一,而可口美味的食物在潜意识比其他东西都更能激起人的渴望。所以,一开始无人问津的食物几乎在被了解到美味之后,顷刻间便被消灭干净,仆人们甚至来不及换上新的食物,幸好在场的也都是些"上层人士",所以类似于饥民抢食的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
  当沈濂和蒙恩进来的时候,第三波上的菜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
  沈濂那身华丽、肃穆的黑衣让本来因为美食而变得心情愉悦的人们总算想来正事了。甚至随着沈濂的实现掠过大厅,那些有心理阴影的官员都是一颤。
  "非常欢迎各位的到来,希望大家能玩得愉快。"沈濂和蔼的笑着,说出蒙恩吩咐好的话,接着突然又伴着一张冷脸,转身坐在了阴影处。
  在他们身后,事先请来的吟游诗人已经开始奏乐。没办法,这种小城是不会有专门给贵人演出的乐队,前城主那个连护卫都养不起穷贵族更不可能有私人的乐队,一般来说,有需要乐队的情况都是找当地比较有名的吟游诗人。
  还算优美的音乐响起,仆人们同时也端着红酒开始在客人中转悠。有年轻的小姐先生成双成对的走进了舞池,更多的人则朝着沈濂围了过来。
  围过来的客人眼中充满了贪婪的欲望,但同时也有着深切的恐惧与敬畏。沈濂并不讨厌有人像看肥肉一样看着自己,因为他在看到稀有的草药或者制器材料时也会如此,这是天性,谁都想过的更好,更舒服,谁都想拥有更好的东西。你有别人渴望的东西,正是你的优势,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实力让他们遵守游戏规则,沈濂正好有足够的实力……
  扭头看向蒙恩,这位前国王现在的巨木城城主府后台老板,现在已经开始和佣兵公会分会长、魔法师协会分会长还有几个其他人物谈话。
  沈濂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也不在意现在蒙恩怎么跟他们说自己,他就坐在那,摆出一个无奈又无聊的表情一直到宴会结束。
  不过,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按照人们的预想进行的。
  某个角落里,拿着一块栗子蛋糕的红发小女孩和另外一个举着棒糖的金发小女孩撞到了一起。
  "莉莉?"
  "安娜?"
  "我很高兴你脸上的雀斑完全找不到了,因为你的脸皮已经完全变成雀斑的颜色了!"
  "我也很高兴你的脖子比我上次看见你之后好了很多,事实上我已经完全找不到你的脖子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哼!"两个女孩的年纪绝对不超过十四岁,可显然家庭、教育和从小到大的经历,让她们异常的早熟。分别将自己手里的食物消灭干净,女孩子们从香包中拿出小镜子,最后一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然后做出或文雅、或可爱的表情,朝着"貌似"昏昏欲睡的城主大人跑去。不过他们没发现的是,在其他几个方向还有几个女孩也和她们做着相同的事情。
  "您的衣服很美/您是城主大人吗?/您的黑眼睛真漂亮……"类似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于是便成了让人根本听不清楚具体内容的刺耳噪音……
  于是,喧闹的大厅安静了,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向围了一群可爱女孩的城主大人。而在此之前显然有不少人听说过城主恋|童的传闻,因此,众人脸上的表情也都足够丰富。显然,大家都在等着看好戏。
  从来没遇到这种问题的沈濂浑身僵硬的将求救的视线投向了蒙恩——亲爱的,没说过会碰上这种问题啊,我要怎么处理?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因为,蒙恩也不知道~

  四一章

  在沈濂囧囧可怜的眼神注视下,蒙恩摆出了一个"今天天气真好啊"的表情,狠心的转身继续去和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们过招了。
  而蒙恩的行动也让在场宾客们"恍然大悟",不管那位新领主现在要做什么,或许之后私下里可以作为风流韵事或者丑闻传播,但是现在他们都必须把自己当做瞎子聋子,将注意力集中在跳舞或者宴会所提供的让人陶醉的美食上……
  沈濂无力了,他倒是没想过一走了之,这些人怎么反应他无所谓,可是给蒙恩增加更多的负担就不是他想看到的。
  "有什么事吗,小姐们?"沈濂挑眉,因为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何时,他索性仍旧冷着一张脸。
  女孩们正为刚才引起了这么多人的注视而悄声的彼此埋怨,甚至做着自以为别人看不到的小动作。沈濂的声音总算是让她们意识到还有正事要办。不过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当发现"同伴"也都有张嘴的趋势时,立刻又都闭上了嘴巴。出丑过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就变成社交界的笑话了。
  "城主大人,您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厨师,他烹调出的食物不仅美味,并且美丽,简直是艺术品。"一个穿着打扮相对更为精美的女孩站出来说话,其他女孩虽然有几分不甘心,但并没有多嘴,而是顺着她这句话朝下说。从他们开口的顺序就能看出这些女孩们身后的家族在巨木城的位置。
  "非常高兴你们能够喜欢,不过我想年轻人就该和年轻人呆在一起,而不是和我这个老年人在这里枯坐。西奥多!"沈濂招呼着管家,老管家立刻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种神出鬼没的功夫就是沈濂也要甘拜下风。
  "叫小姐来,不要让海伦总是在房间里玩娃娃了,她该多认识一些同龄的朋友。"
  老管家躬身领命,片刻后,身穿一条海蓝色蓬蓬裙的海伦进入了宴会大厅——贵族的舞会也是一种身份的认定,不被承认的家族成员不可能出现在宴会上,彼此敌对的政敌除非是上位者的邀请或者必有用心,否则也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宴会上。原来都认为海伦是个奴隶玩物的众人立刻傻掉了,他们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这样的强者会承认一个狐女是他的女儿?
  和兽人"玩"出后代的贵族多得是,但除非那个孩子没有一点兽人特点,才会被当成一个普通的私生子,给些钱财在某个宅子里养大。那些有着兽人特点的,则仍旧被当成奴隶处置,甚至成为自己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的玩物。
  "父亲。"自从杰拉尔出现,海伦就一直跟着狼人,偶尔还能和蒙恩说上几句话,沈濂则是已经很久都没说过话了。倒不是因为海伦对沈濂不救自己的族人有什么怨恨,而是对海伦来说,沈濂的气息实在是太过恐怖。
  兽人本来就比人类敏感,狐族的敏锐又是兽人中数一数二的,更何况海伦还是幼崽。即使沈濂对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气息就让小狐狸有一种抱着自己的尾巴缩在角落里发抖的冲动了。
  "认识一些新朋友吧,你也不要总是闷在家里了,有时间可以和这些小姐们结伴出去玩。"
  "是的,父亲。"
  沈濂微笑着朝海伦点点头,似慢实快的起身朝着蒙恩走去了。女孩们虽然不甘心,可是现在的情况八成是传言有误,聪明的立刻快步走向海伦,想要尽快得到这个狐女的信任,以便得到更多的消息,反应慢的或是仍旧拉不下脸亲近一个狐女的,在看到其他人的表率作用,接收到亲人那边传递过来的必有用心的眼神后,也只能提着裙子过去了。
  "大人,我们刚才在说城北一段坍塌的城墙。"
  "哦。"沈濂应了一声,这种小事他能想到无数种处理方法,不过,这里边大概没一种方法能够让蒙恩满意,索性什么都不说。正好有仆人端着酒走过,沈濂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杯,转身时委屈的朝着蒙恩眨了眨眼。
  "……"蒙恩无语,不过刚才他扔下沈濂一个确实有点故意恶整他的意思在里边,现在多少有些心虚,状似无意的碰了他的手背一下,就当是道歉了。
  果然,沈濂开心的笑了,那笑容甚至看得几个注意着他们的贵族傻了眼。
  "城主大人,明天是我们铎利恩教会的月典①,希望大人能够参加。"一边一身祭司袍的老人站了出来,朝着沈濂行了一礼,这位是巨木城铎利恩教会的主祭锡丁。其他几个出席的祭司也跟在锡丁之后发出了邀请,这件事情沈濂也和蒙恩商量好了。
  月典时除了教会的祭司,所有人不管身份都必须半跪在地,倾听"神的教诲",这种事情沈濂当然不会答应。
  "由于信仰问题,我只能很遗憾的拒绝诸位的邀请了。"沈濂的一句话引起轩然大波,这世上还没有谁敢和神过不去,在一般人眼里,不管一个人多强他也只是人,凡人成神的传说从万年前就在大陆上灭绝了。
  锡丁的老脸立刻变得黝黑,大厅里玩乐的人群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想,您需要给我一个解释,城主大人。"即使锡丁只是一个毕竟小城的主祭,一开始也是对沈濂礼遇非凡,但那时候沈濂是一个可能给教会带来好处的强者,可现在根据沈濂说的话,很可能他是一个信仰光明的异教徒!虽然现在不同阵营的国家早就恢复正常的邦交了,民间也能够正常贸易,但这并不代表信仰层面也一切太平了。如果沈濂真是光明的信徒,那他这个城主就有问题了。现在锡丁代表的是教会,是自己的神,他能昂起头,指着沈濂的鼻子对他质问!
  "这就是我的信仰。"沈濂轻笑,酒杯交给了蒙恩,随即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白玉葫芦,看着那葫芦散发的淡淡光晕,在场的神职者异口同声的喊出了,"神力!"
  沈濂仍旧保持着微笑,这葫芦不过是他拿玉石边角料做的小玩意,半实验半好玩的充入了信仰力——反正这东西虽然一直在增加,但是沈濂却根本不准备拿来用,这种不是通过自身修炼得来的力量,即使再强大,也只是虚幻的而已。以沈濂的心境,很容易能够抵抗这种力量的诱惑。
  正好现在拿来当挡箭牌了,自然之神是和黑暗神、光明神一个等级的神,即使沉寂了五千年,但是余威犹在,如铎利恩之类的神,相比起来就只能靠后站了。不过从前些日子直接从黑暗神神殿那里下来的神谕看,这个消失了五千年的神系和黑暗一系应该是盟友。
  祭司们无奈的放弃了拉拢沈濂,并选择性遗忘了光明神那边也下过类似的神谕,反正现在自然之神的代言人在我们这边了,那个传闻中美丽无比的自然女神,应该是选择了我们英俊、强大、睿智、慈悲……的黑暗之神了吧!
  "黑暗之神万岁!"
  沈濂正奇怪怎么这些祭司先是一脸失望,然后忽然又变得激动狂热起来了?就听一边舞池里一声嚎,紧接着更多的人也举着酒杯狂热的嚎了起来。原本还算矜持的男人女人们都红了眼睛,欢叫着歌唱着,跳起舞来,当然也有不少以大吃特吃助兴的……
  "到底怎么了?"沈濂飞快的拉着蒙恩退到角落,免去了蒙恩被拉进人群的危险。
  "他们以为自然之神和黑暗之神结盟,或者结合了。"蒙恩苦笑,他可是光明之神的信徒,现在这算不算挖自己神的墙角?
  沈濂咧嘴,这种猜测实在是太郁闷了,毕竟,现在挂着自然之神头衔的可是他,想想黑暗之神那个惺惺作态的小神,沈濂怎么想怎么不痛快。干脆不管那些不知真疯还是加疯的信徒,沈濂拉着蒙恩去了后院。
  一辆石马拉着的石车停在了两人面前,沈濂先上车,蒙恩上来时就看见沈濂正拿着两个心形的垫子朝石质的座位上放。
  "这些东西你怎么还带着。"蒙恩脸红,既窘迫又气恼,当时他以为沈濂没有多余的,也就没朝其他方面想,现在看来根本是这家伙故意的!
  "这都是我和你的纪念,怎么能不带着?看,这个是你最喜欢的。"沈濂嘿嘿一笑,拿出了某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蒙恩险些跌倒,他喜欢才怪的!这是他最怨念的!
  "等到新家建好了,我再做出几片来,都安在你的窗户上怎么样?"
  "再说这个,我就把你踢下去。"
  "你先说好了要不要?"
  "不要!"
  "那我就扔了。"沈濂拿着某物的手悬在了车外。
  "不行!我要!"
  "呵呵,就知道你喜欢,那么就说好了——水晶玻璃窗,你房间的。"沈濂满意的点点头,把曾经他们那小木屋最昂贵的物品被他重新收回了手镯。
  蒙恩被气得急喘,看他的眼神显然是很想扑上去咬两口沈濂,但在考虑到双方的实力差距,以及沈濂本人的人品问题之后,蒙恩只能作罢!他转过身,不再看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而专心欣赏起景色来。
  不过,现在已经算是夜半十分了,再美的景色看上去也不过是黑黝黝的一片,又能看什么呢?下一刻,能看的东西出现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出了无数的金色萤火,星星点点,闪闪烁烁,几乎是顷刻间便将所有的金色都染上了金色的光晕!即便是正和沈濂闹气的蒙恩,也不由看得一呆,满腹的怒火不知不觉消失了大半。
  "你弄的?"蒙恩侧身,斜眼看着沈濂。
  "嗯,为你弄的。"得寸进尺的某人立刻靠了过去,两只手环过蒙恩的腰,"我想给你这世上最好的,可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你喜欢什么,结果貌似就是我总把事情搞糟,反而弄得你不快生气。蒙恩,我好伤心。"
  "不要说得这么可怜,我不会心软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本来想要打开腰间爪子的蒙恩却放弃了行动,老老实实的让沈濂搂着。
  "蒙恩,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想要怎么样生活?"
  "我想让我的国家繁荣,让我的子民安乐,我想成为一个不比任何人差的君主。当然,这是以前的愿望。"蒙恩看着如梦似幻的美景,眼神有些迷茫,"至于现在……"
  "现在怎么样?"
  蒙恩好像想到了什么让他很不理解的东西,他的脸有些红,表情有些苦恼。他扭过头看着沈濂,从他的眼中能看到明显的挣扎,挣扎之后,蒙恩长叹一声,朝着沈濂笑道:"现在这样就挺好。"
  "嗯?"沈濂原本以为他是为了什么事这么挣扎,可是到最后只有这么一句话?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啊!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半仙!
  蒙恩笑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沈濂露出这种可以说是"呆傻"的表情,于是,他满意了:"我说现在这样就挺好,管理一座小城,或许很多年之后我们会让它变成一座大城,有一个美丽的家,每天能吃到丰富美味的食物,还有不错的朋友……"
  "就这些?"沈濂能确定自己被"玩弄"了,他其实已经能猜到蒙恩要说什么了,但猜到和听到是两回事,所以沈濂还是中招的问出来了。
  "还有一个过得去的伴侣。"
  沈濂郁闷了,别的形容都得挺好,到我这里就剩"过得去"了?
  "我会努力提高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的。"
  "慢慢努力吧。"
  "……"
  沈濂和蒙恩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谈情说爱的时候,狂欢已经从城主府扩散到了全城,并通过各种渠道向整个狮鹫公国,甚至全部黑暗神系信仰国家扩散。当然,相对的,危机感也在光明系信仰国家扩散着。而且大概是因为传出消息的人每一个都言之凿凿异常肯定,所以竟然某一个人想到去神殿验证一下,结果,当这个消息传到黑暗光明两个教皇耳中,再由他们向各自的神献上最衷心的祝贺以及吃到的婚礼祭品或者寻求应对指示的时候,两个大佬才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当然,一个是暗喜,一个是暴怒。
  贝昂立刻传递神谕,表示这不过是一个误会,自然之神仍旧是单身,而且相比起某个黑乎乎的家伙,这位神更加中意自己。
  而伊索尔德则很干脆的接受了祭品和祝贺,甚至还降下了大面积的神恩祝福。同时宣布和自然神系结盟,精灵将成为黑暗的子民永远的朋友,禁止信徒做出任何危害精灵的行为。当然,他一点都没说他娶了或者是嫁了自然之神,可是,当他做了这么多事之后,还会有人认为他真的和自然之神没什么吗?
  当然,虽然外边折腾的乱七八糟,但除了黑白无常之外,剩下的几个当事人根本不知道……
  ××××
  宴会的第二天,辛尔波和斯蒂亚为了守备队和护卫队的问题一起来找蒙恩,非常明显的,他们俩很清楚巨木城里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城主。
  "这两个队伍的人员素质怎么样?"
  "非常差。"斯蒂亚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我从来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差劲的士兵,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是老兵,战斗经验还算丰富,可是疏于锻炼,而且毫无纪律性,没有团队意识,还有很多坏毛病。我要求重新选拔守备队的士兵,比起士兵这些家伙更适合当佣兵。"
  "很复杂。"受命组建亲卫队的辛尔波则仍旧是一脸严肃,很难想象他看着斯蒂亚时会是那么的温柔,"我这里的报名者有很多不明身份的人,他们的素质或许很好,但显然别有用心,他们是间谍,而不是该给予信任的士兵,我要处理一下吗?"
  前恐怖骑士遵守骑士教义,但间谍既不是他要保护的弱者,也不是他可以视为臂膀的战友,所以……杀无赦!
  蒙恩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犯了一个错误,他原本觉得出身于五千年前光明骑士团的斯蒂亚应该精于练兵,所以把应该是正规军的守备队交给他。而算是出身民间的辛尔波应该更擅长和形形色色的人打成一团,所以让他掌握了城主卫队。
  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是我的错。"蒙恩立刻认错,他也意识到这其实是两位古老的骑士来点醒他,"我该事先询问你们的意见。"
  "现在也不晚,书记官大人。"斯蒂亚笑笑,坐在座位上耸了耸肩。
  这个本来只是个简单碰头的会谈结果一直持续到了晚饭时间,原本一直以为当初的骑士王国是双王平分政权的蒙恩,这才知道那根本是个误传。
  辛尔波和斯蒂亚建立的国家,斯蒂亚负责所有外交和政务,而辛尔波则管理所有军队和负责征战。
  "他很强。"兄弟俩异口同声的如此评价对方。
  "他的军队所向披靡,当我下战书时,看着对方使臣惊恐绝望的脸,真是一种享受。"斯蒂亚怀念的笑着。
  "他的手腕我永远也弄不清楚,我只知道他靠着'和谈'得来的领土,比我靠打仗得来的还要多三倍。"辛尔波自豪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看着他们,这也是蒙恩第一次对这对五千年前传说中的强者有了那么一丝真实感。当然,之后看着他们吃东西的模样,这种真实感立刻消失殆尽。
  这天之后,辛尔波和斯蒂亚的工作来了一个对调。至于辛尔波把一群废物训成精兵,又或者斯蒂亚把一群间谍变成"内线"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沈,你会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会做兵器吗?"晚饭过后,兄弟俩离开,蒙恩第一次主动向沈濂提了要求。
  "当然会,你要什么样的?"
  "不是我要,是为斯蒂亚准备的,最好连铠甲一起。"
  "放心吧,给我三天时间,我就把武器装别都准备好。"
  "那么这件事处理完了,那些兽人你要怎么处理?"蒙恩点头,但接下来语气变得有点奇怪。
  "交给杰拉尔管理,等到佐伊带着奴隶来的时候,让他们也跟着一起去开荒,怎么了?"沈濂回答的理所当然,而且觉得蒙恩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奇怪,那些礼物他连看都没看过,不这么处理还要怎么处理?
  蒙恩脸色变得好看多了:"有几个兽人不能这么处理,只能留在府里当仆人。"他指的是那几个高级货,这些兽人虽然大多从小就被下了禁制,或者是吃了某些特别的炼金药剂,他们从外形上看和健康的强壮,可实际上他们已经完全废了,单以体力论,这些兽人还不如一个人类的女子——这也是为了方便那些手无缚鸡之力,可又要找刺激的贵族。
  "听你的,蒙恩,你为什么对这些兽人这么在意?"
  "我只是觉得他们有点可怜。"蒙恩脸不红心不跳。
  "可怜?"
  "我还有很多工作,不陪你玩了!"瞬间脸又红心又跳的某人跑去办公室了。
  看着蒙恩狼狈逃跑的背影,沈濂得意的笑了:"蒙恩,今天晚上我要改建城主府剩下的部分,如果想看的话十点之前不要睡觉。"
  ××××
  杰拉尔双手抱膝坐在地板上,不过狼人却并非颓废,他绿色的眼睛很冷静,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当家里有那样一个主人的时候,老实呆着什么也不做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狼人用犬齿咬着嘴唇,他不想就这样在等待和无措中慢慢老死,他想回家,大荒原虽然荒凉,但那里是他的故乡,父母兄弟在等着他,那个家伙,就算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老婆孩子一大堆他还是想他,谁让狼族就是都是一辈子就认定一个的死心眼呢?
  将额头抵在膝盖上,狼人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发热,不过最终那里边什么也没流出来,战士流血不流泪,软弱只会让他死得更早。
  一个仆人突然推开了敲响了狼人的门,杰拉尔很诧异蒙恩竟然会找他,不过现在他只能乖乖的走去听候吩咐。
  "如果我给你一群兽人,你能让他们听你的话吗?"
  "我不会做任何伤害我同族的事情。"
  "我要建一条路,开出一些农田,还要建码头捕鱼。他们会是工人、农民或者渔夫,我会给他们工钱,得到钱的他们可以用自己的钱做任何他们想做而不触犯法律的事情。"
  "人类都不值得信任。"
  "如果你不去领导他们,那我只能找一个人类,而这个人类到底怎么对待你和你的同族无论对我还是对你都是个未知的事情。"
  "……我要契约。"
  "当然。"
  九点,蒙恩的窗户被敲响,沈濂站在窗外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和我一起看着我们的新家一点一点诞生吧。"

  四二章

  蒙恩坐着云彩飞了起来,沈濂就站在他旁边,脚底下什么也没有的站在半空中,银色的能量带从沈濂的手里飞出,蒙恩不认为那属于任何一种他已知的力量。不是魔法,不是斗气,甚至不是神力。
  光带飞向了城主府除后院外的每个角落,所有的建筑物都在瞬间变得透明,蒙恩能看见所有呆在府中的活物都陷入了睡眠状态,而且显然有很多人是在非正常情况下入睡的,那古怪的睡姿绝对会让他们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疼。
  "你建议我把这里变成我门派的模样吗?"
  "门派?"
  "我长大的地方,我曾经的家。"
  "好啊。"蒙恩点头,并且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已经有一个夸张的后院了,再来一个夸张的主宅那就实在太显眼了,而沈濂的家再怎么夸张也不过如同宫殿,怎么说也不可能像后院那样,不止扩大了无数倍,而且景色就如同把什么地方硬生生削下来一块一般。
  不过蒙恩很快就意识到他完全想错了,只见银色的丝带散落四处,顷刻间府邸的范围扩大到一个恐怖的程度——保守估计,那面积不小于十个黑水晶王国的都城拉米兰叠加在一起,甚至可能还要更大一些……
  "你住的'门派'有这么大?"蒙恩很想知道沈濂到底在什么地方长出来的,他没听说过这个世界有哪个都市是这么巨大的。而且听沈濂的意思,这是他"长大的地方,是家",也就是说,这地方根本不是城市,而是一片巨大的私人住宅群。
  "不,这里略微小了点。"沈濂照实回答,"我不是个喜欢走动的人,所以门派里的很多地方我没去过,不知道具体细节,也就没建出来。"
  "……"蒙恩无语,但是都到了现在了,也不能出尔反尔的再制止沈濂,干脆放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担忧,专心欣赏起正在一点点成型的新家来。
  沈濂当然也看出了蒙恩的心理变化,索性也站在了云朵上,一边施法,一边为蒙恩讲解什么是飞檐斗拱,如何分亭台楼阁,眼看着一片异域建筑从无到有出现在眼前,即便是蒙恩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
  "很……奇怪,但是很美,不过你们那里都不修剪树木的吗?"蒙恩指着层层楼宇中的横斜树影,那些树即便不修剪成漂亮的形状,但至少也要横平竖直吧?他原来还以为沈濂不修剪后院是因为后院面积太大,现在看来好像是审美问题。
  沈濂哑然:"我家崇尚天道自然,而且树木修剪之后,怎么看也不只能看到它的一种模样,可这样的树木花草,从不同的角度,在不同的时间看都有不同的美,即便是寒冬之时,花凋叶落,只剩枯枝,也依然能看出别样的美丽。"
  可蒙恩看了半天,只觉得那树杈左支右扭,花草乱七八糟,没看出什么美来……但看了看沈濂的神色,他决定给他留点面子,不多说话了。
  "要回去睡觉,还是要看我立药鼎、剑炉?"
  "'药鼎'是什么?"
  "类似于你们这里炼金师的炼金工具,不过相比之下要更大一些,装起来的时候也更麻烦。"
  "我记得你上次让我吃'火锅'的时候,那个煮菜的东西也是'药鼎',那么一个小东西很麻烦吗?"
  "那个不过是随身携带的小鼎,只能在事件紧的时候简单处理一下药材,或者炼制一些基础药物。真正的药鼎也分火炼、水炼两种,要接地脉,引灵气,布火灵水灵阵法……"沈濂看蒙恩两眼发直,显然是想要努力听明白他的话,但碍于文化差异,显然是没听懂,"总之,丹房、剑阁虽然不是占地最大的,但却是最麻烦,也是最重要的两个环节。"
  "也很危险吧?"很少有什么事情被沈濂称为麻烦,蒙恩不由得多嘴反问。
  "有可能会失败,但保你我安全却绝对没问题。"原本在修真界一些小山门架设药鼎、剑炉甚至要倾门派之力,全员上阵,还要找来好友亲朋,才能建成。沈濂出身大派,更兼以制器、炼丹成名多年,常有上门来寻求帮助之人,所以这两样工程他也是驾轻就熟,只不过原先有不知多少修真者为他打下手,如今却只他一人故居奋战了。
  虽然沈濂如今自恃能力高强,可他半点仙级的功法都没学,即使经过天界如今已算是仙人金身,但用的仍旧是真元力,使的还是修真者的法诀,改变的只是现在他的真元几乎无穷无尽,但当他面对着修真界门派两大难问题时,还是多少有些没底。
  听他这么说蒙恩立刻摇头,免得自己跟去成了累赘,让原本能成功的事情无法成功。
  沈濂也没强求,挥手抓出一把钱币,有金有银也有铜,显然是随手爪的。蒙恩正奇怪,他已经将一把钱币全扔了出去,可到了半空它们就不再是钱币,而是一只只天鹅外形的大鸟,只是它们的体型更大,而且颜色也并非是白色、黑色,而是金、银、铜三种颜色。
  "你现在已经不认得回房的路了吧?骑着它们回去吧,三天之内,它们都会是鸟类的形态,可以为所有府内的人领路。"
  "小心点。"蒙恩随便骑上一只大鸟,有些惊奇它们竟然是如真实的魔兽一样柔软而有温度,根本想象不出是金属变化出的,不过惊奇归惊奇,他还是担心沈濂的安全,临飞下云朵,不由得又担心的说了一句。
  "放心吧。"沈濂笑笑,收了云,朝预定的的丹房飞去了。说是丹房,但此刻这里看样子更像是白玉为砖,翡翠为栏的一块小广场,奢华是有了,却看不出有什么实用性。
  沈濂并没立刻行动,而是随意找了块地方盘膝坐下,开始从须弥轮里朝外拿材料。两个两人高的巨大药鼎自然是少不了的,仙石也是多多益善,根据不同用途,不同品级的仙石都有用处,金精铁母只能算是边角料,还有些稀奇的离火精,五曜珠之类的,也分别取出按照顺序放在身旁。觉得该摆的都摆好了,沈濂仍旧在自己须弥轮里翻来翻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加进去的。
  挑出了一块其中有火焰燃烧的古怪晶石,又拿出了一颗寒气氤氲的圆形晶球,沈濂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这东西像是几条丝绦缠绕在一起,应该是一件法宝。沈濂看了它半晌,才猛地响起这是个什么东西——当初他进错了通道,那接引仙人不是放出一件法宝要拉他回去吗?只是当时终究是没来得及,那法宝也缠在他脚踝上一跟了来,只是他初到异界,一片茫然无措,那丝绦也就随手被他扔在了须弥轮里。
  沈濂将丝绦拿出,这才发现这仙器应该是只剩下一半,但这也够他欣喜的了,不过同时沈濂也不由得暗道自己坐拥宝山而不自知,这丝绦应该是那位接引上仙的惯用仙器,不知重复炼制了多少次,用了多少仙家炼器的法诀!
  不管修真还是修仙,都重在一个悟字,也就是所谓的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沈濂虽然自身能力已经足够,但却没朝仙路上走,因为根本没有人把他朝门里引,他自己任意妄为,那结果只能是在异界魂飞魄散。但如今好了,有了这半条丝绦,只要他吃透其中一二关窍,那即便他如今身在异界,也一样能成金仙大道!
  兴奋是兴奋,沈濂却没立刻就开始参悟,他自己知道这一参悟,那少说要花上一二年,要是多了一两百年也并非不可能。万一他闭关,醒来之后蒙恩都不知道轮回到哪去了,那可实在是大大的不妙。
  沈濂静下心神,将丝绦放回了须弥轮,开始按部就班的建药鼎。
  后院的山水早已被他人为的建出一条灵脉,仙石随着手诀打出,嵌在白玉地面之上,顷刻之间便与灵脉联通!浓厚的灵气甚至化作雾状透出玉石地面,又是一套手诀,灵气被硬生生一分为二,一为阳,一为阴,一为火,一为水,原本的小广场一边真火汹汹,翡翠栏杆都变得血红,一边却是流水潺潺,寒气四溢,冰霜铺了满地……
  "去!"一声轻喝,两口大鼎应声而起,一入火,一入水。入火的,刹那变得通红,好似顷刻便要化作铁水,入水的,瞬间一片苍白,仿佛眨眼就要冻成碎片!
  紧接着一团火,一团冰也分左右飞去,正是沈濂最后拿出的晶石和晶球所化,轰隆两声炸响,火和冰已然分别嵌入了鼎中,沈濂仍旧站在原地,手诀纷飞常人已经看不清他的动作,七彩光带连接着他和两口大鼎,摆在地上的材料不断飞出,进入它们该呆的位置。
  一边金光越来越盛,另一边银光越来越亮,沈濂看似丝毫不受影响,仍旧按部就班,实际上额头却已经见了汗,这是他到异界第一次,真元的消耗跟不上恢复……
  知道沈濂在做危险的事情,蒙恩回到自己大变样的房里,却根本没心思欣赏,更没心情睡觉,打开了窗户,想看看谁连所在的方向,却只看到一棵看着粉红色花朵的巨树,别说要看沈濂怎么样了,就是想看到自己小院的院墙都是个问题。
  郁闷不已的蒙恩,记起了沈濂说的这里有塔,有楼,都是高的,找来在他院里走来走去的金天鹅,让它带自己去最近的塔。可谁知道刚飞了一半,蒙恩就看到沈濂那里的动静了,冲天的光芒,即使两方隔着不短的距离,蒙恩却仍旧觉得刺眼。
  第二天,斯蒂亚想带着护卫队出发去精灵森林里锻炼锻炼,来找蒙恩签署命令,可谁知道在围墙外边看城主府还是原来的城主府,一进了门,却已经完全大变样了。
  "……"还好,斯蒂亚也算是久经考验,跟着沈濂看多了稀奇事,再加上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奇闻,所以只是张着嘴巴傻看了五分钟,就恢复正常了。
  "我要见书记官。"斯蒂亚对门房说。
  门房原本也是个精明的年轻人,就因为太精明了,总是把城主府的东西精明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所以才被前城主和一干老弱病残一起扔下。但现在这个精明的小伙子,双眼呆滞,行动迟缓,甚至还不时的抽搐,怎么看怎么像是患有某种老年疾病。他指着一只群拍打翅膀的大鸟,口齿不太清楚的说:"跟、跟、跟着、它……"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提醒。"
  骑着一只银色的天鹅,斯蒂亚一路上都在翻白眼,当找到蒙恩的时候,斯蒂亚已经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沈濂了,他让辛尔波守了他五千年,那么他要用五千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去陪伴他!可是现在他们都成为了魔族,五千年的寿命,已经超出魔族的寿命界限了,他要活着必须另寻新路,那就是封神!
  对现在的大部分智慧种族来说,封神完全是遥不可及的幻想,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封神虽然有点遥远,但却并非不可能。
  我要成神!五千年将只会是我们相伴岁月的零头!
  斯蒂亚对自己说着,而他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整个上午,蒙恩都心神不宁,他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公事处理完毕,接着少有的不去看那些他通过各种手段收集来的资料,而是登上新城主府最高的塔,看着最北角那一片灿烂到刺眼的光。
  直到一点左右,所有的光在瞬间消失无踪,几乎在同一刻,蒙恩就爬上了金天鹅的背,但是很快他又跳了下来,重新站在窗口眺望——他不知道沈濂是不是真的没事了,不知道自己现在跑过去是不是会给他增加不必要的危险。
  终于,一个黑点从发光处飞了出来,几乎是高兴得跳起来的蒙恩,转头爬上了天鹅的背。
  "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下次我不会再让你这么得意的。"嘴上虽然这么说,蒙恩的表情却是焦急和担忧,这是第一次沈濂不再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能够清楚的看出他的疲累。
  "别飞了,快找个地方休息吧。"
  "嗯。"沈濂点头,拉着蒙恩随便找了个院子落下,不过并不是睡觉之类的正常休息,而是盘膝坐在树下运功。
  蒙恩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守着,这院子里不知道种的是什么树,风轻轻一吹,雪白的花瓣就飘飘摇摇的朝下落,一身黑衣的沈濂就坐在漫天花雨里,让蒙恩不由得看入了迷……
  "蒙恩,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况,必须离开一段时间。"仍旧闭目的沈濂说,蒙恩愣了一下,一瞬间他的眸中闪过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恐惧,但是最后他忍下了,什么都没问,只是说了一句,"嗯,我在会在这管好巨木城的,你放心去吧。"
  "……"沈濂慢慢张开了眼,"我会把府邸弄好再走的,不过走之前,我想和你同房。"
  "为、为什么?"蒙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显然是被惊吓到了。
  "确定我们俩的关系,而且让你变得更强,可以让我在离开时,没有后顾之忧。"
  "那种事,和变强有什么关系?"
  "有。"沈濂抓住某个意图逃跑的人,"那是我家乡的方法,通过结|合,两个能力相当的人可以共同进步,一强一弱,可以在不损害强者能力,不伤害弱者身体的情况下让弱的一方能力有所提高。"当然,沈濂没说,也有可能强的一方恃强凌弱把弱的成人干,或者像他要做对沈濂做的,减损修为让蒙恩瞬间能力大进。只要他能结丹,就可以使用最简单的法宝,沈濂离开的就放心了。
  "你要去很长时间?"沈濂不是没有放下他一个单独行动过,不过却从来没有这么急迫的要让他有自保的能力。
  "短也要一两年,长的话,说不定要一二百年。"沈濂实话实说,"不过我会回来。"
  "好,那你找一个晚上来吧。"蒙恩点点头,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条件了。可是他感觉有点心酸,他们俩的第一次,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吗?蒙恩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有类似于怀|春少女的心思,不过今天他知道了。
  沈濂蓦地贴近他,轻轻的吻上他的唇:"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因为要离开你而不舍,因为你算是变相的表达你同样爱我而兴奋,因为能够比预定的早一些拥有你而窃喜……你让我心乱了,从来没有过的心乱。"
  "别说什么拥有不拥有的!"蒙恩脸红了,同时暗骂自己没用,因为刚才的那点心酸竟然因为沈濂的两句话就烟消云散。谁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还是假?蒙恩无力的叹息了一声,"沈,辛尔波能守着斯蒂亚五千年,我不能对你承诺五千年,因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活到那一刻,我会在这等你,等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别说得这么悲哀,好像我会是个一去不回头的骗子,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另一半,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下?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不会只把夜晚花在和你练功上的,而且不会只有一个晚上……"
  蒙恩脸红的点头:"我去忙公务了,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呢。"
  "好,我继续去改建我们的家,至少让这里在一百年内都让你走不完。"
  "别太累了,你才刚恢复一点。"
  "我有分寸,去吧。"
  蒙恩怀着略微带点粉红色的沉重心情去忙公事了,不过可怜的前国王陛下误会了一件事,那就是沈濂说的"不会只有一个晚上"——
  沈濂的意思是除了一个完整的晚上,很可能还要连上一个完整的白天,接着也许~大概~可能~还要连上几个完整的晚上白天什么的,毕竟,沈濂能控制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也包括那个地方……再加上他半仙的体力,重复一个动作千八百次轻而易举,十万百万次也只是比轻而易举重了那么一根鹅毛而已~
  单纯如蒙恩的理解,则不过是最简单的一个晚上,然后再多几个晚上,甚至这个晚上还要刨除睡觉的几个小时~
  所以,悲剧(对蒙恩来说的),几乎是已经确定了……
  接下来的数日,沈濂不顾城主府各方往来人士越来越多,一天到晚都悬在空中,为城主府增添各种设置。
  当然,增加的不会只是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广厦,保家护宅的各种阵法才是主要目的。第三天,沈濂拿出了当初收魂的大葫芦。
  葫芦一开,冒出的魂魄一开始只是一个两个,没多久便如泉涌一般,整个天空都是闪烁着的透明光球。沈濂看的清楚,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马,应该就是这个时候管辖死亡、轮回之类的神祗,沈濂并不管这些各展神通"拉客"的神灵,而是专注在几个围绕着他不走的魂魄上。净化过后,九成九的灵魂都本向了重生,但也有一些不愿将一切抹净重头再来。
  "签约,为我办事,重生。"神念向几个魂魄传达着自己的意思。
  "同意。"
  沈濂点头,伸手依次在几个灵魂上点过,契约瞬间达成,顺便给灵魂们布置了任务。随后沈濂东抓两个,西抓三个扔向了他布下的各住阵法,他们以后就是控阵的主魂。原本大门派中做控阵主魂的大多是渡劫失败只留元婴的长辈,小门派也会去收服些仙兽精魄放入阵中,这些要以元婴修散仙的长辈或者精魄在阵法中修炼进境更快,同时也能增强阵法的能力,可以说是互利。
  不过现在沈濂别说长辈了,就连合适的精魄都不知道去哪里弄,只能找这些弱小的灵魂来一个质量不足,数量补了……
  总算把自己该办的事情办完了,正好是这天的黄昏,沈濂看看天空——今天,就是蒙恩答应他的晚上了吧?

  四三章:

  "蒙恩呢?"城主府是沈濂建起来的,这里一草一木的动向都被他所掌握,在他想找蒙恩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没有在家里……沈濂只能去找老管家西奥多询问。
  "书记官大人去参加贝夫曼男爵大人的生日聚会了。"
  "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午夜之前。"
  "他这几天都这么忙?"
  "是的。从三天前大人您……开始,房客和各种邀请就越来越多。"一直保持着严肃面孔的老管家终于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以显示他仍旧是一个正常人——在睡醒之后突然发觉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地方来了个大变样,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哦,我会等他回来,并且从明天开始,所有访客一律挡驾,就说我和书记官有急事外出了。"
  "那么,您什么时候回来?"西奥多欠身以示了解,不过仍旧提出了疑问。
  "书记官大概会在四五天之后回来。"
  "……是。"老管家敏感的听出了沈濂回答中潜藏的意思。书记官回来,那么沈濂自己呢?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主人不希望他知道的,他就不会多嘴。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蒙恩带着一身的酒气坐着男爵家的车回来,他感觉有些累了,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这几天越来越多的人以"XX的好友","XX的亲戚"之名来到城主府进行礼貌性的访问,这些人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也越来越不容忽视。今天那位男爵大概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这次生日宴会上来了多少举足轻重的人物。
  车停在了城主府门口,蒙恩没想到,一开车门就能看见沈濂笑着等他。先是惊喜,但接下来蒙恩却很想跳回车里,沈濂来接他,表示他已经完成了府邸的布置,表示他就要离开,也表示在离开之前,他们要……
  看着蒙恩打开车门就僵住不动了,沈濂在心中无奈的笑笑,却并没有催促他,而是看着他自己慢慢的意识到。
  "很累吗?"沈濂和蒙恩并肩的朝屋里走。
  "嗯。"蒙恩点头,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走路也是一件那么困难的事情,因为他总是忘记了自己该迈左脚还是右脚,以至于有好无数次跌进了沈濂怀里,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尴尬。为什么他能游刃有余的游走在其他无数别有用心的人中间,但唯独没法应付他身边这个人呢?明明他也是对他别有用心的!
  "我带你去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吧。"
  "……"蒙恩想说你现在让我去洗澡睡觉,就是最好的休息,可最后没说出口。而对沈濂来说,他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蒙恩感觉自己腰上一紧,还没等他说什么,就是眼前一花,脚下一软,不是沈濂仍旧揽着他的腰,这一下他八成要摔在地上。站稳了脚,蒙恩看到是漫天的水汽,还有正不停蒸腾着水汽的几个池子。
  "这是哪里?"
  "后院的山顶上,我这几天新弄出来的,以后你可以乘着那架石马车自己来。"
  "这里没有那种温泉的臭味。"蒙恩点点头,不愿再说离别,而是另找了一个话题。
  沈濂当然知道他指的是硫磺的味道:"这里并不是天然形成的温泉,所以没有那种臭味,不过功效比起天然温泉只会更好。每个泉眼都有不同的效果,我稍后会给你一份记录,如果以后有必要,你可以带外边的人进来洗浴。不过我要带你去的那眼泉水还在更里边,那里不要让外人进去。"一边说,沈濂一边拉着蒙恩朝里走。
  蒙恩摇摇晃晃的跟着他——他怀疑沈濂是故意选了这么一条路,这里的石头湿滑得厉害,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立足不稳滑到旁边的泉眼里去,蒙恩为了不滑倒,只能两手抓着他,比较狭窄的地方甚至要让沈濂半抱半拉,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沈濂的那两只手已经上上下下把他摸便了。
  偏偏他又是一脸的"我只是很单纯的在扶你走路而已",气得蒙恩牙痒痒却又没办法,不过即将面对离别的那股愁思却也渐渐淡了……
  七拐八绕,眼看着他们俩的面前只有一面山壁:"找找入口在哪?"沈濂笑着说。
  蒙恩一脸的狐疑,特意伸手去摸摸山壁,石头冰凉的触感告诉他这并不是掩人耳目的幻境,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山石。仔细看看山壁虽有起伏,但却不见任何缝隙,地上也没有任何可疑的符号,物理机关和魔法机关都不像有。
  蒙恩朝着沈濂摇摇头,他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沈濂挑眉,再次揽住了他的腰,抱着他两个人飞上了那一段岩壁的顶端。结论是,根本就没有机关~那山壁的后边却是别有洞天!
  这里只有一个泉眼,但却比他们一路上看到的都要大,已经算是一个小型的湖泊了。
  "这个泉眼有什么不同?"藏得这么隐蔽,又不能让别人使用,在蒙恩以为,这里一定是有什么异常特别的功效。
  "唯一的不同就是,这里是我和你第一次共浴的地方,值得纪念。"沈濂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两道细缝,他的爪子搭在了蒙恩肩膀上,脸上的表情比狼人还狼人,"来,脱|衣服吧~"
  "哗啦!"某人被推进了温泉里。
  蒙恩躲在一处灌木丛后边脱下了衣服,其实只要一想就知道,以沈濂的能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推进水里。沈濂的这种行为背后所隐藏的那种对他的心思,让蒙恩的唇弯出了一个幸福的弧……
  沈濂被推进温泉之后干脆就在里边脱了衣服,然后就在里边游来游去:"别从这里进。"
  在蒙恩总算等到沈濂潜进水里,准备自己偷偷入水的时候,又是哗啦一声,某人带着一身的水花,从他眼前冒了出来。
  "这里的水温太高,看到那边的白玉阶梯吗?从那里进。"沈濂双手抱胸站在水中,怎么看怎么像是看好戏的样子,蒙恩看了看那楼梯的距离,再看了看自己如今只在下|身围了件衬衫的狼狈模样,一咬牙,抬脚就要下水。
  "你是吃定我了。"沈濂长叹一声,虽然他的表情要有多假是多假。蒙恩进入水里,这水却分明是温的。
  "我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随便找个地方就朝里跳。"沈濂游在他身边,手指若有若无的滑过他的背。
  蒙恩不看他,虽然知道这是沈濂动手脚改变了水温,却一点也不感谢。毕竟,如果不是沈濂他也不会这么狼狈匆忙。
  忽然系在腰间的衬衫一缀,蒙恩伸手去拉,结果却仍旧慢了一步,转过身时,蒙恩看到沈濂正得意的把衬衫扔上岸。
  深吸一口气,蒙恩当然知道沈濂今天晚上是来干什么的,也原本也有了心理准备,虽然现在看来准备得明显不够,可是也不允许他继续逃避了。
  蒙恩转身,游到了沈濂身边:"你……"
  "嗯?"
  看着沈濂的眼睛,蒙恩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空空如也,想来想去,干脆心一横,朝着沈濂伸出了手:"交给你了。"
  沈濂不再嬉皮笑脸,而是郑重的握住:"我会珍惜一生。"
  蒙恩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原来他的梦想是娶一个不是很美,但是温柔贤惠,适合作为王后的女子,现在他不是国王了,皇后当然没了,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把自己嫁出去了?
  在蒙恩的胡思乱想中,沈濂已经拉着他进入了深水区,当他反应过来是,身体已经被热气蒸得软绵绵了。
  "我帮你按摩放松一下。"深水区里实际上有一块平台,平台的中心正好可以没过平躺人的身体,外围却有一圈凸起,可以让人枕在上头。蒙恩以开始以为是石质的,但是躺上去才感觉到它的表面是柔软的,而且不是那种一下子将人陷进去的软,而是有非常有弹性韧性。
  不过很快蒙恩就没有心思研究这平台到底是什么材料的了,因为沈濂的手已经探了上来……
  很熟悉的感觉,蒙恩原本以为自己会窘迫到想要逃跑,但很快他意识到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并不是第一次,在不久之前,沈濂仍旧为他治病的时候,有一段时期,每当他沐浴之后,沈濂也是这样按揉遍他身体的每个角落,而他在他的手中渐渐进入梦境,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
  那并不久远的记忆,无论身体还是心都记忆犹新,蒙恩渐渐陷入了错觉,恍惚间他们仍旧在密林中的那件可笑的木屋里,沈濂仍旧在为他治病,而现在不过是例行的按摩。
  蒙恩的呼吸越来越绵长,双眼涣散而迷茫,原本略有僵硬的四肢也已经毫无防备的摊平……
  沈濂笑着,轻吻了一下蒙恩的额头,平台在下一刻已经升上了水面,平台中心的积水也从"枕头圈"的缺口处流了出去。将蒙恩的一条腿架在肩上,让蒙恩变成侧躺,他的手抚上了他挺翘的臀,抚慰般的揉|搓两下,沈濂的手指探入臀缝,缓缓向下找到了隐藏在谷中的后|穴。
  小小的入口紧闭着,沈濂并拢两指,轻轻的在密集的皱褶上按揉着,半梦半醒中的蒙恩发出一声叹息,眉头也略微皱了皱。沈濂另一只手安抚的摩擦着他的大腿|内|侧,并一路向上,挑|逗般的划过双球,将微微抬头的阳|物握在了手中。
  蒙恩的整个身体都是一颤,不过并没有醒来,恰恰相反的是,他原本半闭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此时此刻,他也顶多是觉得自己在做一个异常真实的春|梦而已。
  穴|口总算是打开了一道缝隙,沈濂却并不急着进入,而是拿出一颗小指指甲大小的白色药丸,将药丸缓缓塞入了蒙恩体内后,他却仍旧在入口处按摩。沈濂的脸越发的潮红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扭动,紧窄的小|穴也越来越"活泼",变得如同贪婪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吸吮着沈濂按摩的手指……
  沈濂松开了套|弄蒙恩□的手,并顺势将蒙恩想要自食其力的双手压在了头上,另一只手在旋转着插|入了手指。
  "嗯!"蒙恩呻吟着,不过并不是痛苦的,只是觉得这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
  刚刚沈濂放入的药物已经完全在蒙恩的内部融化,并且被内壁吸收,从未被侵|犯的甬道内火热湿润而富有弹性,阵阵吸吮般的收缩是最诚实的暗示和引诱。
  这种感觉对沈濂来说也是陌生的,他也能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渴望在身体内流窜,不过,现在不急于一时,等到传功过后他们自然有的是时间尽情放纵。
  沈濂放下肩上的腿,也松开了对蒙恩的禁锢,在蒙恩有其他动作之前,将他拉了起来,并双手托着他的臀部,略掰开小|穴对准了自己的阳|物,将他放了下来。蒙恩的双手无意识的扶着沈濂的肩膀,两条腿一开始无措的踢踹了两下。当感觉到自己即将被什么未知的东西刺穿时,蒙恩发出了一声破碎的惊叫,一直紧闭的眼睛也恍惚的睁开,但实际上他的意识仍旧在睡梦中,所有的一切,包括一声充满惊慌无奈的求救,也只是本能而已。
  "沈!"
  "我在这……"沈濂舔吮着他的锁骨、颈项和喉结,手上却仍旧将他朝下放,蒙恩颤抖着,不知所措的推拒着,双眼越来越清明,但当他完全恢复的时候,沈濂也已经全部进入他了……
  蒙恩咬着嘴唇,双臂搂紧了沈濂的脖子,后|穴一阵阵剧烈的收缩,盘在沈濂腰间的双腿紧紧的绞在一起。
  "为什么不在我清醒的时候?"蒙恩急喘着问,"这让我觉得像是被|强|奸。"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蒙恩明白沈濂是为他好,但是有些事,并不是为了谁好,就真的是好事。
  "对不起,我错了。"沈濂低头,他想来想去却也只能说出这两句苍白无力的话,原本快乐的夜晚顿时失了颜色。长叹一声,蒙恩托起沈濂的下巴:"沈,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要知道你太强大了,什么事情都能轻易的达成。虽然我很弱小,可我想做和你平等的爱人,不要把我当成握在手中任意摆弄的娃娃。"
  "蒙恩,我的记忆很好。我不会忘记今天我错做的事,和你对我说的话的。"
  "那么……"前一刻还严肃非常的蒙恩忽然红了脸,他们俩现在的状态是在和说的话不太相符,那个被充满的地方可不是能轻易被忽略的。而且,一开始下水的的时候蒙恩曾经偷偷看过,沈濂的那里比他要大……"一点"。
  "现在怎么办?"蒙恩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呻吟。
  "放松。"沈濂两只手拢上蒙恩的后背,左手按在腰阳关穴①,右手笼罩住心俞穴②,扶正了他的身体,也确立了两人另外的连接,"闭上眼睛,你只需要放松就好。"
  这种状态怎么可能放松?因为紧张,蒙恩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肌肉在痉挛,但最后他还是咬着牙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蒙恩感觉有几道热流正从沈濂按住的地方流入体内……
  想着那热流的瞬间,那温度忽然变得更加明显了,同时,这奇异的感觉也转移了蒙恩对于另外一种其一感觉的注意力。他闭着眼睛,专心的感受起那几道热流在他体内行进的路线来,却不知道这样一来正好符合了双修最重要的一点要求:不得沉溺情|欲!
  沈濂让蒙恩陷入沉睡,一方面是他觉得蒙恩太过羞涩,减少他的尴尬,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让他没有前边的积累,不被情|欲所干扰,即使让蒙恩埋怨,但从现在的情况来讲,沈濂的初衷已经达成了。
  金色的光如实质一般从沈濂身上冒出,不多久便形成了一个将两人一起包裹住的光茧……
  蒙恩感受着体内的热,不知何时,那丝丝缕缕的温度化成了一团暖流,将他整个包裹住,比起刚刚在热水中游弋更加舒适。朦朦胧胧中,蒙恩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光球,然后他看见了金色的沈濂。
  嗯?蒙恩忽然发现,好像并不是他"以为",而是他确实变成了一个忽明忽暗的小光点,如今正在金色的沈濂面前不停的旋转着——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情景,他竟然能自己看到自己?即使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光点。
  别紧张。蒙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但并不是用耳朵,而是忽然间在心中响起。金色的沈濂张开了眼睛,抬起手,一根手指轻轻点向了身为光点的他。瞬间,丝线一般粗细的能量带将他们连在了一起。忽明忽暗的小光点越来越亮,越来越凝实,渐渐的从光点变成了光球,且越变越大,一直到鸽卵大小,沈濂才收回了手。
  过程中,蒙恩只觉得越来越舒服,从飘飘荡荡的不真实慢慢变得踏实舒畅。他打量着金色的沈濂,发现现在的他和外边的他并不一样,他背上背着一把青色长剑,身上穿着一件黑紫色的奇异战甲,屁股底|下坐着一个巨大的白玉葫芦。
  虽然金色的沈濂让蒙恩信任和爱慕,但是长剑、战甲和葫芦却都给蒙恩一种诡异的危险感。看得越久,那种危险感就越强烈。小光球不由得抖了一抖,想要跑远点,却发觉连接着他和沈濂手指的能量通道完全让他动弹不得。
  别怕,它们没有危险。沈濂伸出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光球以示安抚。蒙恩的反应不过是低级修真者不适应高阶法宝的威压而已,想也知道这些法宝属于沈濂怎么可能伤害蒙恩?
  光球抖了两下,安静的停在原地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濂总算是停下了能量的传输。将小光球握在手里轻轻抚摸两下。回去吧……
  金色沈濂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蒙恩睁开眼睛却已经能看见蓝天白云,正常的沈濂就在他身边,将他紧紧拥住。
  "别发呆,刚才不是做梦。"沈濂轻咬了他的鼻尖一下。
  "不是梦是什么?"蒙恩的脑袋有点转不过来。
  "现在先不给你解释,我操劳半天了,要好好犒赏一下自己。"
  "啊?"
  抓着蒙恩的脚踝,沈濂一个翻身已经将人压在了玉台上,且两人从始至终一直是紧密相连的。扭动和摩擦让蒙恩重新意识到了自己某个部位此时的状态,身子不由得一颤,沈濂笑着,一边在他脸上细碎的吻着,一边动了两下腰胯。
  长时间被充满的部位已经适应了沈濂的大小,从未体验过的酥麻从结合处蔓延到全身,蒙恩弓起身体,不知道自己是在迎合还是在逃避,他抓住沈濂的肩头,求助般的看着他。
  "还是像我刚才说的,放松就好,把一切交给我……"沈濂笑着压了上去,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蒙恩不住发出呻吟的唇,开始肆意的品尝自己劳动过后的奖赏。

  四四章

  蒙恩眼神迷离的瘫在玉台上喘息着,开始的时候他还能注意一下天上挂着的是太阳还是月亮,但渐渐的,不要说日月星辰,就是他的自我也被一次次的撞击击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拥抱住行凶者,在一次次的吮吻、纠缠和碰撞中沉沦。
  "咳咳!"这次沈濂给他休息的时间比较长,脸颊贴着微凉的玉台,蒙恩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想动一下,翻个身,或者至少让自己从这个垫高了他腰的软垫上挪开,不然他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在清醒状态下摆出这种撅起臀部的姿势。可事实是,他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用尽全力的结果却只是让他将双腿分得更开,现在的形象无疑比刚才更让他难看。
  幸好,两只手臂伸了过来,帮助他翻过了身,不过当蒙恩看到对方越来越接近的脸,顿时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情况好像更加的危险。
  "……"他张了张嘴,但除了模糊的嘶嘶声外,其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沈濂用软帕擦了擦他的额头,接着抬高他的下巴印上一吻,不知名的清甜泉水被送入了蒙恩的口腔,干渴的人立刻从一开始的小小抗拒变成了贪婪的大力吮吸。
  送完了一口,看蒙恩恢复了些体力,沈濂将玉瓶放到他嘴边,大方的允许他自行喝水。
  蒙恩感觉自己送算活了过来,至少恢复了对喉咙的控制权:"沈,可以……停止了吗?"
  "最后一次?"沈濂把蒙恩放下,右手抚摸过他的胸口,腰侧,顺着大腿一路朝下,抓住了他的脚踝。
  "混蛋。"蒙恩闭眼,很清楚他还想来一次的话自己根本无法反抗,不过这个非人家伙的一次……
  蒙恩原本就以为过度疲劳,或者说使用过度的身体颤抖得越发的激烈,不过产生这种反应的原因除了恐惧和愤怒,蒙恩不得不承认还有期待和兴奋。另一只脚踝也被握住,沈濂将他的双脚拉开并抬高,蒙恩最隐私的部位再次暴露在了他的面前。
  因为沈濂为蒙恩治病的原因,蒙恩的皮肤并不是像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类男性一样体|毛茂密,他的双腿修长而光滑,并且有着甚至让女性都会嫉妒的晶莹光泽,只两腿之间有一处金棕色的密|丛,淡粉色的阳|物的阳|物微昂着深红的头部,安静的卧在密|丛之中,继续朝下,深红的小|穴可怜兮兮的吞吐着乳白色的液体。
  其实修真者的阳|精也是宝物,特别是以蒙恩和沈濂的等级差距,这东西对他有不小的好处。但沈濂不想因为这东西有好处就做手段阻止它们的流出,他不舍得,反正等到这次闭关回来,"浇灌"的日子还长的很。这也是为什么刚才蒙恩恢复意识时他被摆成那个样子的原因,那是最好的既能娱了沈濂自己,又可以帮助蒙恩的法子了,当然不得不说前者更……
  "啊!啊啊!"沈濂压上来的速度很快,仍旧有着火辣辣痛感的入口根本无法拒绝入侵,不过是瞬间身体已经被刺穿占满!蒙恩抬高头,弓起身子剧烈的喘息着,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因上岸而窒息的鱼。
  "轻些……轻些……"蒙恩听到自己飘飘忽忽的声音,像是哀求有像是挑|逗,过去,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发出这种声音。
  沈濂轻咬他的鼻尖,温柔的温啜在他的唇角,眉心。他抱着他,安慰着他,腰部开始缓缓的运动。只是几次进出,熟悉的欲望就已经控制了身体所有的感官,蒙恩的眼角溢出泪水,嘴巴里除了破碎的呻吟和哀叹再也发不出任何其他声音。他的每一块肌肉、骨骼,甚至手指脚趾都因为这强大感情的洗礼而无法动弹,蒙恩窘迫而苦涩的意识到此时此刻,他整个人最活跃的部位竟然是现在贪婪吮吸讨好着沈濂阳|物的内壁!
  不过很快蒙恩清醒的意识被全面击溃,汹涌的情|潮让他只能随着沈濂的动作颤抖喘息,哭泣哀求,最终……在摇晃旋转的极乐中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眼,当蒙恩意识到自己已经躺在卧室中的时候,不由得放心的呼出一口气。一直在旁边守着他的沈濂,看到他竟然是这种表情不由得挑了挑眉毛:"看来你也同意换个地方再来。"
  蒙恩这时候才注意到沈濂,听他这么说立刻胀红了脸:"你说过是最后一次的。"
  "我说过是那里的最后一次。"沈濂向床上爬。
  "你没有信用。"蒙恩拿枕头保护自己。
  "还有哪不舒服?"沈濂忽然不再进逼了,而是很平静的坐在了床边。听他说,蒙恩才发觉他现在已经完全无碍了。
  "我要走很久。"沈濂凑过去,摸着蒙恩的脸颊,"计算只离开两年,我也要有七百多天无法和你见面,一天只按一次算,而且减去零头,也有七百次,我这些日子和你'做'的别说七十次七百次,连十七次都不够……"
  "咳!咳咳咳!"蒙恩听到一半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什么叫连十七次都不够?!普通人做一次也就是五分钟到一刻钟,半个小时算是出类拔萃的,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那就算是不正常了,不过大多不是因为能力出众,而是因为阳|物不敏感,欲望累积慢,这种情况对交|合的双方来说都不会快乐。
  "我们到底消失了多长时间?"
  "十天。"
  十天的时间,他们俩除了那什么没干别的,而沈濂还不到十七次……
  蒙恩捂脸,他觉得自己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冷静下来之后,蒙恩发觉奇怪的不止这些,整个过程中只偶尔沈濂给他喂了几次水,一点东西都没吃,怎么现在他仍旧精神奕奕呢?
  沈濂显然看出了蒙恩的疑惑,不过在解释之前,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微笑着将一个小东西放到了蒙恩眼前——一枚红宝石耳钉。这里人类的风俗,已婚的女性右手小指戴戒,已婚的男性右耳戴耳环。当然,给对方戴上这些首饰的只能是他们的伴侣。
  "我想为你戴上,可以吗?"
  蒙恩没回答,而是立刻跳下床然后拿来了一个精致的小袋子,打开后,那里边是一枚少见的黑钻耳钉:"本来我想先说的。"很显然对于被抢了先,蒙恩有些懊恼,"和你的眼睛很相配,不是吗?"
  接下来就是互戴耳钉的简朴仪式,简朴到没有神官、没有音乐,甚至没有任何一位前来祝贺的亲友,有的只是只有他们彼此。
  戴上耳钉,蒙恩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不过显然他不认为自己也有那么高超的手艺,他一直紧张的注意着沈濂的的耳朵,沈濂只好捂住耳钉,遮住他的视线:"你已经给了我,就再不能收回去了。"
  "真的不疼吗?"
  "如果不是我自愿的,没人能在我身上加东西,既然是我自愿的,我又怎么可能伤到我自己呢?"
  蒙恩觉得沈濂说的话里有什么,可又找不出具体的地方,正要仔细研究,沈濂的手指忽然碰上了他的右耳耳钉,耳朵一热,眼前已经不是他的房间,而是一片荒地了。而且这里虽然有长满了杂草的大地,但是别说小型的食草魔兽,就是蚊子也没见一只,四处一片死寂,而天空中也没有太阳、没有云彩,只有混沌的一片。
  "这里是耳钉连接的一个小空间,耳钉是钥匙,你想进来的时候就能进来,其他的也可以放些杂物,活的死的都可以。"沈濂从身后搂住蒙恩的腰,"一旦入定,我就会变得无知无觉,这样的状况带着你离开,绝对无法让你快乐。但我不放心你的安全,这个空间是我建造的,因为时间紧迫偶写不完善,但足够保护你了。而且这里有一部分和我的琳琅镯相连,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就进来这里叫我。"
  "沈……"浓浓的不舍,从沈濂的身上清晰的传来,蒙恩的手覆上了沈濂环在腰间的手,"你比我矮,这样的姿势你不难受吗?"
  沈濂:"……"
  "其他你该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自己小心。"
  蒙恩下意识的抓住了沈濂的衣袖,沈濂扭头看他,蒙恩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无声的放了手中的袖子。
  一离开城主府,沈濂就直奔南边而去。那里有广阔的海洋,既然是要闭关,那么在大海中找一个无人的海岛,比在陆地上的任何地方都合适。
  沈濂离开了,但大陆的各方势力却并不因为他的远离而就此平静——
  精灵们已经苏醒,围绕母树,新的精灵首都正在再一次重现,新生的精灵们虽然已经遗忘了曾经的背叛和伤害,但天青并没有遗忘,他教导给精灵们的东西也就多了那么"一点"。
  黑暗神和光明神仍旧在较劲,但因为天青忙于照顾精灵,没什么多余的时间继续煽动他们的关系,所以陷入了相对的平静。
  而因为已经确定了自然之神的回归,其他神祗们渐渐也开始了活动。
  而绿月亮伊露比,五千年前的背叛者,神职为背叛和欺骗,即骗子、小偷的守护神,显然,她对这件事比谁都要更加关心。
  五千年前,伊露比应该是位美丽的女神,但五千年后,在他被黑暗光明双方的神祗疏远,被所有下界的生物嘲笑,只能作为一个笑料存在的现在,无论曾经她是多么的美丽,也已经被残酷的现实折磨得丑陋痛苦不已了。
  更加让她难以相信的是,曾经她费尽力气杀掉的那个人,竟然再一次出现了?!伊露比并没想找到天青忏悔她曾经的罪,她想到的确是自己现在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天青仍旧活着!如果她①真的完完全全的死掉了,那么她现在的痛苦也就都不存在了!
  伊露比让自己的分|身降临到侍奉她的神官身上——虽然落魄,但还是有侍奉她的神殿的,而她这个等级的神不能直接降下分|身,必须依托在下界的奉神者身上。带着她的信徒,伊露比怀着复仇的恨意,来到了巨木城。
  这一天,蒙恩正在和杰拉尔商量兽人安置问题,管家进来通报说:"大人,伊露比神殿的大神官希望明天能和您见面。"
  "伊露比神殿?"蒙恩摸着下巴,沉思这个神官的到来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确是辛尔波,而蒙恩记得在几天前他带着部分守备队队员出去打猎了。
  "蒙恩,我带来了精灵族的使者。"
  现在的情况,算是麻烦的事情都碰到一起了吗?

  四五章

  沈濂一直朝南飞,即使是驾驭着飞剑全速飞行——原来带着蒙恩还要顾及其他人,飞剑并没发挥出真正的速度,他在一天半之后才看到了海。
  先是清澈美丽的湛蓝向沈濂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水天一色,寻常人几乎分不出东南西北。但又飞了半天,一道古怪的分界出现在了沈濂面前,先是一条直线,直线的这边仍旧是蓝,那一边却是如墨水一般的黑色。在界限的那一边,是传说中被驱逐的海神,以及信仰他的海族的世界。
  就像黑暗神系被光明神系驱逐向了地底世界,曾经也有以为海神,以及他率领的众神。不过这场战争发生在精灵诞生,也就是天青封神之前,所以沈濂对海神的了解,只有流传到现在的那些已经不知不曲解了多少次的传说,连这场大战的胜败都值得怀疑。反正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隔离,在无从对证的情况下,谁说自己胜利了都无所谓。而唯一能够确认的只有在这分界线之后的,是一个海洋的世界。
  沈濂在交界处停下,他是来找清净地方闭关,不是来找麻烦的。那么就不能这么正大光明的飞过去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化作一粒沙融进沙漠,或者……化作一条鱼混进鱼群。想到这里,沈濂的手中多了一条金色的小鱼,离水的鱼儿在他手中蹦跳挣扎,怎么看都是活鱼一条,实际上却是一件小法宝。
  钳制一送,小鱼跃进了海里,沈濂却也在瞬间没了踪影。
  鱼儿畅快的游着,轻松游过了分界,到了另一边欢快的跃出水面,却见原本黑色的海水已经分明是正常的湛蓝,来处的湛蓝海面在这里看去却是黯淡的青灰。
  盘膝坐一个蒲团上,也即坐在鱼中空间的沈濂不由点点头,异界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至少刚才他游过的那道封印就算是不错的东西,不但双方的智慧种族都无法过界,且能力达到一定等级的非智慧种族也不能越界,包括魔兽,当然也包括神。只是不包括沈濂这个对于收敛自身力量熟练到一定程度的异界来客。
  小鱼继续前进,沈濂闭着眼睛用神念搜索着周围的区域,期间躲避海中掠食生物无数。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处灵气丰足的好地方,只不过已经有一只饭桌大小的巨蚌先一步在此安家。小鱼来回游了两圈,趁着巨蚌张开外壳,金尾一摆,钻入了蚌中。有了这一层蚌壳,正好掩饰沈濂闭关之后长久不动的异象。
  闭上眼睛,沈濂除留下半分心神记挂着蒙恩外,将全部神念沉入了那半截丝绦之中。可怜巨蚌对这不请自来的主客,既敢不走,也吃不下,只得分泌出包裹异物的特别物质。
  二十五年后
  巨蚌中的小鱼化作了一枚浑圆的黑色珍珠,细看之下,从这黑色珍珠上还能看出一条小鱼的金色暗纹,更特别的是这珍珠还散发着异常诱人的清香……
  五名骑着巨大龙虾的鱼人挥舞着铁叉驱赶着鱼群,半路上一头蓝鳍虎鲨冲了出来,两名鱼人继续赶着鱼群前进,分出三名鱼人迎向虎鲨。远远的虎鲨大嘴一张,一道手臂粗的水箭射了出来,跑在最先的一名鱼人躲闪不及被打下了龙虾暂时失去了知觉。另两名鱼人却并不退缩,仍旧冲了上去!
  一番搏斗,两名鱼人总算是赶走了虎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势,他们首先游到了一开始受伤的鱼人身边。还好,他们的同伴只是后脑勺上划开了一个小口,并没有丢掉性命。
  三个鱼人正要去追赶先前离开的队友,却忽然发现那个磕破了鱼人脑袋的并不是石头,而是一只巨蚌,这可是海面上掉下来的美味食物!鱼人们用铁叉奋力努力的将巨蚌从它安身的礁石上窍下来。
  巨蚌虽然按照阶级来讲比刚刚那头虎鲨都要高级,但悲哀的是它所有的能力都表现在防御上。虽然感觉到危险的它紧闭蚌壳,并张开强悍的保护罩,但保护罩是需要魔力的,而蚌壳也并不是不可破坏的。
  在被鱼人扛回了部落,并被部落战士轮班敲打了五天之后,蚌壳柔软的内部终于暴露在了饥肠辘辘的鱼人们面前——还有一颗黑色的珍珠……
  "我们可以把这奉献给伊比娜①,女神一定会喜欢的!"老村长,也是村中的祭司举着珍珠兴奋的喊着。
  果然如老村长所愿的,女神很满意他们的祭品,回赠给了老村长一颗能够治愈大多数疾病的安乐宝石,并允诺他们的村庄在今后的三年之内都能得到女神的眷顾。
  而那颗珍珠女神并没有作为自己衣服上的装饰品,她能感觉到珍珠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而且黑色的珍珠虽然多,但像这样拥有美丽暗纹的小鱼,即使是神祗也是第一次见到。美丽、强大而稀少的宝物,不是她这样的下位小神可以拥有的。
  于是在一次神宴上,伊比娜将珍珠送给了潮汐女神弗洛娜②,虽然她是一位战神,但只要是女神,就不会不爱美的。不过弗洛娜并没有让珍珠成为自己永久的收藏,正好三天后是海神的生日,虽然连海神自己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生日,但作为神,总是需要一个名目庆祝的。因此,弗洛娜将珍珠镶嵌上了一顶皇冠,作为海神的寿礼送了上去。
  阿加雷斯③戴着不知道哪个神新送来的皇冠,坐在宝座上,看似兴奋快乐的看着狂欢的众神,但实际上却无聊得要命。
  他现在越来越怀念很久很久之前和另外两个兄弟打打闹闹的日子,虽然因为是一对二所以输的经常是他,但至少那个时候不会无聊。至少他还有事情干,例如让大水淹没一块陆地,或者看着那些低等的信徒们互相搏杀,那是很有趣的节目。
  可现在他早就厌倦了看着自己的手下们勾心斗角、即使很多矛盾都是他为了无聊而制造出来的;厌倦了搅动海浪造成风暴,然后看着那些不明所以的信徒们哭泣哀求着认错,即使他们其实什么也没错,一切都不过是他觉得好玩而已;厌倦了变成低等种族的模样,然后混到他们中间勾引那些漂亮年轻而天真的男女……
  闭上眼睛,阿加雷斯决定小睡一觉,或许在下次生日的时候再醒来。不过只是刚刚睡着,阿加雷斯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拉扯着他,正无聊中的海神并没有抗拒,而是很干脆,很新奇的顺着那股力道去了。
  通过那半截丝绦,沈濂摸索出了一套仙人修炼的法门,不过就如修真者的元婴必须震碎内丹,也就是所谓的碎丹成婴,破而后立一般,沈濂摸索出来的这套功法也是要碎元婴而成仙婴,虽凶险,却无路可选。
  谁知道他结婴的关键时刻,自外界吸收的灵气陡然减少!幸好他身上仙石众多,仓促之间,可吸收仙石的灵气补充消耗。就在仙石即将耗尽的时候,灵气忽然能够继续吸收了……
  沈濂无心他顾,立刻集中精神吸纳外界灵气,却没想到这一吸收还收了些"杂物"进来。
  阿加雷斯一进来时只能看到一个被长发半遮半掩的美丽背影,乌黑的是发,洁白的是肤,黑与白的巨大反差瞬间抓住了海神的视线。
  这是谁?哪个神送来的生日礼物吗?
  阿加雷斯不得不承认,这份礼物让他感兴趣了,但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看到的或许是真实的,但是此刻的他并不是真实的,来到这里的只是他误闯的一丝精神而已。原因大概是眼前这个拥有一个美背的身影正在大量的吸纳空气中的魔力,不小心把他吸了进来。
  阿加雷斯决定去看看他除了美背之外其他的方面如何,但没等他换一个角度,又是一股力量将他推出了这个世界。
  顺利结成仙婴的沈濂呼出了一口气,虽然根基尚薄,但最危险的一步迈出去了,余下的便好办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身体——原本的衣服都在碎婴的时候也被外放的力量一同震毁了,现在他最需要的是炼一套仙甲,因为从刚才窥探的精神来看,现在,很可能他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同一时间,海神阿加雷斯从沉睡中苏醒,略微沉思之后,他取下了头上的王冠,全秘银的王冠瞬间魂飞湮灭,只留下黑珍珠漂浮在阿加雷斯的眼前。
  见多识广的海神知道,在很特别很稀少的情况下,非生命的物体也会产生灵魂,并孕育出奇特的生命,看来他得到了最特别的一个。
  "小珍珠,希望你让我感兴趣的时间不会太短。"
  黑珍珠被阿加雷斯安放在了自己浴室的顶端,那里是整个海神系神域力量最集中最强大的地方。
  奇怪?怎么外界的灵气忽然这么浓郁了?
  奇怪只是一瞬,下一刻沈濂已经将精神继续集中在修炼上了,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回到蒙恩身边了,不知道外边已经过了多少岁月?

  四六章

  "嘭!"阿加雷斯正在浴池中游泳,忽然头顶的黑珍珠传来一声爆鸣,同一时间空间发生了轻微的波动。
  "想跑吗?小珍珠。"海神的嘴角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因为就在那能力波动产生的瞬间,他已经分出了一个分|身追了上去,但很快,他得意的小凝固了,因为他和他的分|身完全失去了联系……
  某处海底,沈濂身着黑色战甲,手中握着一个水蓝色的缩小版海神塑像,他在发觉到跟踪者的瞬间就将他禁锢住了。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海神也算是对他有恩,不然突然之间失去灵力供给,仙石耗尽之后,他幸运的话要被打击的从头再来,若是不幸,那就要魂飞魄散了。
  既然有恩,虽然因为身份原因,沈濂暂时无法报恩,但也不能恩将仇报,毕竟一个分|身的死亡,可是要消耗一个神祗的不少力量的。
  将小塑像放在了海底平坦处,沈濂已消失了踪影。下一刻又一个海神阿加雷斯出现在了他消失的地方,却是有一个分|身。阿加雷斯拿起小塑像,并没愤怒懊恼,相反却是一脸的有趣。
  "海,告诉我谁来了?谁又走了?"
  水波荡漾,荡漾着一头乌黑发丝,身着如墨战甲的沈濂站在了他的面前——当然,这只是海水给他们的王做出的回答,一个虚幻的影像。
  "小珍珠,你躲得很快,但我还是会找到你的。"收回了两个分|身,海神光着身子在浴室里放纵的大笑了起来,可实际上……只能说幸好没有谁看见~
  ××××
  蒙恩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好了自己的名字,他站来打开了窗户,看着窗外那棵已经凋谢了大半花朵的巨木。他现在仍旧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在今年花开的时候沈濂仍旧没回来……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也会像是一个怀|春少女一样思考,不过,在整个城主府里,这棵树是最能够表现出岁月流逝的,而沈濂离开的时候它正好正开得灿烂。不知不觉间,蒙恩就用它来计算时间了。
  感受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蒙恩越发的敬佩辛尔波,那个男人在灰蒙蒙的充满了死亡的窄小世界里守护了另外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苏醒的人五千年,不过大概是从蒙恩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发现了什么,上次辛尔波却反而向蒙恩表达了敬意。
  "佩服我?为什么?"五千年和二十五年,这是二百倍的差距,明眼人都能看出优劣吧?
  "其实……如果可能,我宁愿那五千年的时间能够无限延长下去。"总是温和微笑的骑士第一次露出了脆弱和苦涩,"他和我不同,他有爱他的父母、师长、朋友,还有无数知名的不知名的正常的男男女女们……"
  蒙恩有瞬间的疑惑,毕竟他们俩不是双胞胎吗?但是想想辛尔波被抛弃的过往,和他曾经身为死灵的恐怖骑士身份,虽然相爱,但他们是兄弟,又有着对立的信仰,五千年前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是他们这些外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毕竟,这世上不是只要有了爱情就什么都无所谓的!
  "在那个狭小的世界里,他就那样安详的沉睡在金色的光罩中,俊美、安静、脆弱,他只能依靠我活下去,而我存在的意义也只有他,那曾经是我最幸福的时光。我是自私的,我早就知道有离开那里的道路,身为死灵的我我虽然没法离开,但他是能够离开的。可我却让他和我一起在那个死亡之地。我只是个……贪婪而自私的亡灵!"辛尔波的嘴唇因为紧紧的抿着而变得苍白,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了下来。
  这时,大门忽然被推开,斯蒂亚正站在门外看着他们。辛尔波呼出一口气,蒙恩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充满了绝望的解脱。
  辛尔波没有勇气对着斯蒂亚说出真相,但他却无法再继续忍受斯蒂亚对他的好,因为他总觉得那是斯蒂亚出于对他所谓五千年等待的报答。
  "蒙恩,你放了沈离开,独自一人忍受着孤独等待他,我不如你。"辛尔波扭过头小声的说着,然后他正视着斯蒂亚,"在我们被困不久,我就发现了脱离的通道,那个时候通道还没有独角兽那些残存的种族把守,可我发觉只要是死灵就无法离开通道。你身上散发的光明力量虽然对我有一定的伤害,但如果我想,我是能够将你弄出去的。那个时候,我们的国家还没有灭亡,无数的人都在外边等你回去……"
  斯蒂亚一步步走近,辛尔波仍旧在滔滔不绝的说着,然后被斯蒂亚一把拉了出去:"借一下左边第三间的休息室,谢谢。"
  书房的门没有关上,蒙恩能够听到他们离开时一个沉重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他当时没机会告诉辛尔波,斯蒂亚那么一个精明的家伙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这五千年的疑点呢?不过当三天后看到巨木城的两位军队指挥官一起出现在早餐的餐桌上时,蒙恩决定还是不提醒辛尔波了,情人之间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多嘴了~
  伸手接住一片飘下来的花瓣,说实话,看着现在已经消除了全部隔阂,快乐黏在一起的帕尔斯兄弟,他除了羡慕和祝福外,还是有那么一点嫉妒的,毕竟,他也是正常人。然后这一点的鸡肚很快转变成了对某人的埋怨,虽然知道那个离开的人也是身不由己。
  "什么……"蓦地,一双手无声无息的搂住了他的腰,一惊之下蒙恩转过了身,然后他看到的就是一张熟悉的笑脸。
  "蒙恩,我回来……唔~"蒙恩的手伸了出来,大力拉扯着沈濂的脸颊,让他说出口的话都走了调。可是当蒙恩总算放开了他的脸颊,他也并没有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或者欢迎的亲吻之类的,而是很漠然的挑挑眉,重新转过头用怀念的眼神去看外边的大树了。
  "蒙恩,外边的树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蒙恩摇摇头,"只是我不确定我现在是不是仍旧在梦里。"用手揉着额头,蒙恩露出苦恼的眼神,"我不想再一次的空欢喜一场。"
  "那么怎么样能够让你有真实感呢?"沈濂无奈,这种情况他还真是没遇见过,就算是仙人也无处入手了。
  "……"蒙恩没回答他,显然他已经完全把身边的这个"东西"当成梦中的幻觉了,而把幻觉当真只会在醒来之后让自己更空洞,更失落而已。
  沈濂看着他的背影,左想右想,想出来了一个馊主意。
  一双手抚摸过蒙恩的腰,最后停在了身前的皮带扣处,蒙恩当然知道那只手在做什么,不过他的反应并不是正常情况下的羞涩脸红之类的。他捂着嘴,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沈濂只好莫名其妙的停下了动作。
  "咳咳!原来是春|梦啊,这也不错。"咳嗽了两声,连头也没回,只是笑着拍了拍腰间的手,"要让我舒服哦,不然我就算是到你是个梦,也会埋怨你的。"
  "放心,我会让你很舒服的。"沈濂第一次知道囧字怎么写,而且还是用自己的五官写出来的,他解开了蒙恩的皮带,进一步解开了裤子的纽扣。这时蒙恩发出一声近乎于催促的美妙叹息,蒙恩太思念沈濂了,即使他以为这一切不过都是梦,但沈濂的动作仍旧让他充满了期待,并飞快的兴奋了起来。
  哭泣哗啦一声掉落在了地上,蒙恩仍旧没有回头,他怕转过头去会看见空无一人的书房,既然这是他自己的梦,那么他还是能够自欺欺人一次吧?继续眯起眼睛看着没剩下多少花的大树,蒙恩的双手支撑在了窗台上:"沈!我想你!呼……给我……"
  多美妙啊?有着爱人的,可以为所欲为的梦境,什么也不用担忧,只要放纵就好。
  上衣遮在大腿|根部,蒙恩光|裸的修长双腿缓缓分开,充满暗示意味的挺起的臀在沈濂的腰侧磨蹭着。
  沈濂眼睛一亮,一丝别有深意的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这种好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当熟悉的手指轻轻在入口外围按揉时,蒙恩终究还是红了脸,毕竟,这梦也太真实的,明明过去很快就到两人纠缠的画面的,毕竟,他对于前|戏并没有太深的印象。不过真的是他想要了?所以今天甚至连没印象的事情都幻想出来了,而且还这么真实?
  "嗯!"手指撑开入口探了进来,蒙恩闷哼一声,下意识的要合拢双腿,沈濂的一条腿却先一步挤了进来。手指很温柔,并没有急着进入,而是旋转着,让他在适应的同时缓慢的开拓着。蒙恩抓紧了窗框,忍不住呻吟了起来,虽然并不疼痛,但是对于长久干渴的身体来说,这刺激实在太过甜蜜而又折磨了……
  蒙恩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将窗框抓得更紧,直到手指退了出去,他将头靠在窗台上,剧烈的喘息着:"啊!那是什么?!"
  "可以让你放松,并且湿润的药丸。"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蒙恩立刻向后击出一肘,什么叫让他"湿润"啊?!
  不过二十五年前那模糊的记忆里,确实沈濂也曾经给他那里塞入过药丸,果然这只是他按照记忆幻想的一个梦吗?
  眼角有点湿润,蒙恩总算是不再开那棵大树了,却将头埋进了自己的双臂中。腰被一双手握住,提起,蒙恩颤抖着感觉那火烫而坚硬的东西抵在自己窄小的入口处——是梦的话,就让他沉沦得更久一点,不要那么快醒来吧……

  四七章

  蒙恩醒来时已经回到自己房间的床上了,同时他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严重不正常——感觉不到才奇怪了~
  两条腿已经完全不被他控制,小腿的肌肉像是已经死了,而大腿则正不受控制的抽搐着,腰又酸又疼,呼吸的时候小腹还会阵阵的抽疼,胸口的敏感两点上火辣辣的,被子一摩擦更是痛痒难当,而且,不只是身体外部,连体内也是……
  "要再睡一会吗?醒来就没事了。"长久没有听到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蒙恩艰难的将红肿的眼睛睁得更大些,然后就是完全的傻住了!
  沈濂挑眉,干脆让蒙恩继续发傻,自己则伸手帮他按摩顺便抹药。当然,本来这些小事他轻轻抬手就能万事大吉,可是这样亲力亲为才更有感觉。
  蒙恩愣了半天才猛然醒悟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而紧接着他就想到了自己此刻惨状的起因,也就是说原先被他认为是梦的情况完全是真的?!
  蒙恩此时眼前不断回放着不久前他抓紧了沈濂,一次次的主动的甚至是疯狂的结合。
  "沈!别走!灌满我!我要你!"
  "哦!我怎么……我在做梦!"蒙恩飞快的拉过被子,将自己过程一个茧子,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是清醒的,是在自欺欺人,可是面对这惨痛的事实,他只能暂时逃避一下了。
  "蒙恩,我们已经独处了六天了,外面很多人在等着见我们。"沈濂拍拍应该是蒙恩头顶所在的蚕茧部位,很温柔的提醒着。
  片刻之后,蚕茧破开了:"六天?"
  "没错。"沈濂点头,同时伸手去摸蒙恩的脸,接着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没有浪费一分一秒的六天,最美妙的欢迎仪式,实际上在前一刻我们还结合在一起……"沈濂的嘴被蒙恩捂住,"梦境"中能做出来的事情并不表示在清醒状态下的人一样能够做出来。蒙恩的脸已经快被自己的羞耻烤熟了,甚至让他二十五年的离愁都暂时性的被烤干了。
  "我现在能确定你确实是真的了。"因为只有真实的沈濂才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这种话,而且只有真实的沈濂才会一回来就想着把他朝床上带,想到这里,蒙恩不由得有些失落,虽然他不是满脑子粉红色幻想的少女,但怎么说还是对沈濂的回归有点期待的。例如骑着一头巨龙,或者驾驭着漫天的闪电之类的。
  但谁知道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跑到自己的书房,紧接着就把他弄到自己的卧房里来了?
  蒙恩捏着眉心,当然,他现在要考虑的不是这些有的没的,暂时先把个人的感情放在一边,蒙恩开始担心起巨木城的状况来:"沈,都有谁知道你回来了?"
  "管家来敲门,我告诉他你暂时不会出门,接着斯蒂亚到了,他说他会处理。可是在刚才辛尔波来敲门,说斯蒂亚已经快遮掩不住了。"沈濂实话实说。
  "因为今天是回归日。"
  "嗯?"
  "精灵们的回归日,是巨木城的重大节日。"蒙恩抱着被子坐起来,"沈,你能暂时出去一下吗?我要换衣服。"
  沈濂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毕竟,蒙恩自己没看过的地方沈濂都看到过了,这还需要羞涩什么?不过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出门了,既伴侣脸皮薄,那么这点体贴他还是有的。幸好蒙恩穿衣服很快,大概五分钟之后穿戴整齐的蒙恩打开了门。看着沈濂,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沈濂的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战甲,样式很奇怪,不过很美,很像是那种贵族们喜欢的,虽然漂亮但是却根本不能穿上战场的礼甲。当然,既然是沈濂穿着的,那就不能按照一般常理来思考了。
  "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很少看你穿甲胄之类的防具。"
  "其实甲胄我一直穿在身上,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沈濂笑笑,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条白纱,蒙恩只觉得那白纱在自己眼前一晃,再看时沈濂已经一身白袍站在他面前了。这衣服的袖口比原来他看到的那身红衣和黑衣更紧些,腰带也是,看来应该是沈濂家乡的常服。
  "这样好看吗?"
  "我又不是奇怪你穿的衣服?"蒙恩撇嘴,不过穿白衣的沈濂不同红衣的艳丽,黑衣的庄重,更是别有一番缥缈和清高的味道,弄得蒙恩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
  沈濂没说什么豪言壮语,而是拉住了蒙恩的手,蒙恩颤了一下,并没甩开探过来的狼爪,而是装作不在意的开始为沈濂讲解他离开的这二十五年发生的情况。
  "精灵的重现是已经确定了的,但伊露比女神殿那边也来凑热闹,一开始我还真担心他们两边闹起来,不过那个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光明牧师一出头,伊露比那边就立刻灰溜溜的退走了。"蒙恩看着沈濂,他原来多少也意识到这两个家伙不简单,可是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他们的身份不只是不简单而已。
  "他们给你惹麻烦了吗?"
  "他们只是很好奇,这个城主府我们是怎么建起来的。"岂止是很好奇?作为神,黑白无常却根本搞不清楚这个"小"地方是怎么建起来的,看似是各系能量的混合,但在他们的认知里,没有谁能够驱动所有属性的能量,更何况这里边还有对立的属性?面对脱离了掌控的未知力量,可想而知黑白无常是什么反应了,差一点他们就要直接神罚了事了。
  不过因为正主不在,以及越发严峻的对抗形势,让他们暂缓了动手的时间。现在动了手,就是给自己无端造就了一个敌人,而以原本他们和沈濂的"友好"关系,难道就不能让他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吗?
  而且天青曾说过,沈濂是他的一个分|身,而且现在"暂"领着自然之神的神格,那么从天青入手,如果能在得到美人的同时,得到一个强劲的助手,真是一举多得!结果就是——
  "不过只是在一开始有几个神官祭司跑来闹事,让局势有些紧张外,很快,各大黑暗神殿的态度转了几乎一百八十度的弯。而光明神系那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得到了来巨木城建立神殿的许可。所以现在东面的神殿区分了三大区,自然神系的自然之神主神殿和母树殿堂在中间,其他两边一边是黑暗神系,一边是自然神系。三方面相安无事,神奇而又古怪的场景。"这片大陆上的城市很多,但除了远古传说中,黑暗光明还是盟友的那个遥远的时空之外,巨木城这还是头一份。
  "沈,你小心些。"虽然蒙恩因为不太了解沈濂以及黑白无常的情况,而无法精确的推测出大陆的状况,但他做出的推断在大方向上却已经是正确的了。
  "嗯,我明白。不过你说今天是回归日,什么是回归日?"
  "精灵回归大陆的节日,二十五年前的今天,精灵重归大陆,为了纪念,这就成了全大陆的节日。"蒙恩耸耸肩,"不过只有精灵族才是真心的庆贺这一天,其他种族不过是因为神殿的命令跟着凑热闹而已。"
  "……"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这二十五年来,整个巨木城除了狼人杰拉尔,就是蒙恩过的最艰难了。毕竟,在其他那些位高权重的人类,甚至是神严重,蒙恩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根本没资格在那个强大而神秘的城主离开成为,成为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不管是阴谋阳谋,蒙恩可都是经历不少。实际上,如果不是这座城主府被沈濂加了料,那么当沈濂回来的时候,能找到的最多只有一座墓碑而已。
  这一点沈濂很清楚,而实际上,他并不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他记仇,并且喜欢一倍仇百倍还。当然,现在他是不会这么根蒙恩说的。
  "今天你要在自然神殿出席祭典。"
  "你说的祭典是不是要献上祭品,然后还要拜倒在地,外加唱赞歌什么的?"
  "精灵族并不时兴跪拜,不过其他的却也没错,你不想去吗?"
  不要说那个自然之神就是他自己,自己拜自己这种事情怎么说都很诡异。就算不是,沈濂除了对师门长辈屈膝并没有对其他人弯腰的打算。他知道,自己如果不想去,蒙恩不会说什么,只会自己扛下所有的难处。
  沈濂当然不能在自己回来之后还让蒙恩被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为难,不过他也不可能去老老实实的参加什么祭典,那么,要怎么办呢?
  "交给我吧。"沈濂拍了拍蒙恩的肩膀,一脸温柔的笑意。
  "我……为什么有不好的预感?"蒙恩皱眉,就知道这家伙回来了准没好事,可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心确实放松了下来。
  ××××
  "天青?天青。"
  正在本体中休息,顺便躲避某两个讨债神的天青被一声呼唤惊醒……

  四八章

  "沈道友!"天青的回应出乎沈濂意料的激动,"我以为……沈道友,我要向你道歉。"
  虽然只是二十五年,相对于天青的寿命来说,零头好不够,但这二十五年来,天青不再活在自以为是的世界里,他学会了用脑子而不是用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去看那些围绕他的生命。所以,这二十五年的时间,他学到了很多。他当然也明白了二十五年前沈濂对他的照顾是多么的珍贵,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精灵之外,只有沈濂对他是无私无求的了……
  当然,他也明白了自己曾经做的是多么的自以为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伤人!
  "道友不必放在心上,以当时的情况来说,道友所作完全并无错处,不必挂在心上。"而且其实沈濂还要谢谢天青,不是他那当头棒喝,他可能现在还在执念中挣扎,结局到底如何还未可知。如今他对天青虽已没了原先的执着,但也仍旧将他当做后辈关爱。虽然天青年纪上来说比他大,但从修行上来说,天青只能说是后辈,"不过这么道友来道友去的实在见外,天青还是称我沈,或沈濂吧。"
  "沈,谢谢。"天青感叹,他总算放下了最大的一桩心事,而天青的这种反应让沈濂有些不妙的预感,所以他并没有立刻开始和天青商量自己的对策,而是等着天青先开口,果然,天青很快询问,"沈,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还在外边吗?"
  "不,我在巨木城。"
  长久的沉默,沈濂能感觉到天青在矛盾和犹豫,而沈濂知道,自己的预感已经成真了,天青在计划着什么,并且他的计划和巨木城有关,或者说和回归日庆典的巨木城有关!
  "蒙恩是我的伴侣,这座城会是我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居住之地,天青,如果你要做的事情不利于这座城,不利于蒙恩,我毫无疑问会是你的障碍。"
  "沈,人类和他们的神很像,他们都是一群贪婪、自大,并且喜欢背叛的家伙。"
  "虽然我现在不算是人类了,但不久之前,我也是贪婪、自大,并且喜欢背叛的一份子。"
  又是沉默,不过天青最终屈服了,或者说他明白,如果沈濂站在了他的对立面,那么他的计划失败无疑。
  "我很笨。"天青低落的说,"我知道最好的办法一边是周旋在伊索尔德和贝昂之间,一边慢慢扩充自己的实力。可是,知道了并不一定能够做出来,我现在已经到极限了,可是局势非却一步步恶化,现在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回到五千年前。'谁都得不到,干脆毁掉',我敢肯定他们俩就要再一次达成这样的共识了。不过,这次我不会傻傻的看着他们动手了,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
  "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用我的力量封印他们,只要他们俩被封印,那么黑暗和光明阵营就会大乱。他们或者各自爆发内战,或者立刻发生大面积的黑白对撞,但混乱的时局却比现在两大阵营分庭抗礼更能让精灵们有活下去的机会。"
  "当你消失,精灵们还能生存?"
  "嗯,我会和本体完全分裂,之后剩下的只会是母树,不再有'我'了。"说到这里,天青丝毫也没有悲哀或者痛苦,反而是向往和期待,对他来说,精灵将会是他生命的延续,自己怎么样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够自由并快乐的活在这片天空下就好了!
  "天青,我不知道你想没想过重活一次?"
  "重活?我现在不是已经……"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像这个世界的那些普通生灵那样,进入生命的轮回,在一次生命的终结之后,一切重来一次。"
  "这个,可能吗?"很显然,天青动心了。
  "其他生物或许有些苦难,但成为精灵对你我来说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可是贝昂和伊索尔德他们……"
  "你可以用你的力量去封印他们,但不一定要连着灵魂一起,而且,我也可以帮帮忙。"那两个家伙不只是天青的麻烦,其实也是蒙恩和沈濂自己的麻烦,早一点解决对所有人都好。
  "要怎么做?"
  "先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们仔细商量一下~"
  ××××
  回归日的祭典开始了,巨木城本就热闹的街头上如今更是人头攒动,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是精灵头和兽人头。
  悠扬的乐声响起,精灵的歌声此起彼伏,虽然其他种族大多听不懂精灵语,但并不妨碍他们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而在广场彩棚中第一次听到正宗精灵语的沈濂不由得挑了挑眉,要不然精灵语是大陆上最难学的语言呢?这根本就是汉语啊,不难学才怪了。
  "蒙恩。"广场上由自然神殿的精灵神官们正在做着祭祀的准备,沈濂非常失礼的推开了围在他身边的各方人士,来到了蒙恩身边,"呆在城市里,如果可能的话呆在家里。"
  "!"这种话谁听到都知道不对劲了,蒙恩一把拉住了沈濂的袖子,然后又飞快的放开,他脸上的表情也只是有刹那的不自然,"要怎么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要天崩地裂了,照顾好自己,维持好城内的治安,其他的什么也不要管。"伊索尔德和贝昂是最强的主神,是黑白两系的至高神,但很遗憾的是,这世上并没有次高神,可是说他们掌控着所有的神,甚至同一系内,也有不知多少神的神职互相重叠,但直到现在他们虽然有争斗,但都相安无事,而是成为同一派系的战友,这完全都是两位主神的功劳。
  而一旦他们俩不存在了,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可想而知。作为俯瞰着人类的神祗,又有多少个神不想成为俯瞰万物的至高神呢?
  "保护好你自己。"蒙恩没有阻止,也没有询问,而是担忧却大度的拍拍沈濂的肩膀,放他离开。
  "今晚之前,我很快回来。"
  精灵首都,贝纳特斯,母树之上的自然之神大神殿。原本应该没有任何精灵存在的神殿,现在却有着三个身影,天青,伊索尔德和贝昂,当然,后两个只是分|身而已。
  他们三个安静的站着,因为天青通知他们,他已经做出了最后的选择,虽然一直到现在天青也没有说话,但是另外两个显然都很有耐心。
  "好了,我等的见证人来了。"天青朝着门口走了两步,沈濂迎着他走了进来,"沈,谢谢你能来。"
  "应该的。"沈濂笑着朝天青摆了摆手,无形中,他的双手摆成了一个漂亮但是诡异的姿势……
  一道金光闪过,一黑一白两个小巧的雕塑落在了地上。
  "很快他们的本体就会发觉不对劲,我们开始吧。"一招手,雕塑收到了沈濂手中,他扭头冲着天青微笑着。
  "谢谢你,沈。"天青呼出一口气,不得不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的紧张而又期待!
  ××××
  伊露比颓废的蜷缩在自己的月宫里,她失败了,根本没有机会寻找到那个可恶的仇敌,她被伊索尔德和贝昂保护得非常好——女神嫉妒的哭泣着,为什么自己如此努力却仍旧得不到她想要的呢?她并不奢望独得贝昂的宠爱,她只是希望那个至高的存在能够偶尔看看她,给她一个微笑,对她说一句话。
  为此她背叛了迪恩琪,一开始贝昂确实夸赞了她,甚至还给了她礼物。但是当迪恩琪被封印,她却被逐出了光明神界……她明明都是按照他说的去做啊!
  "真是荒凉的地方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伊露比猛地站了起来,其实狼狈她也是神,也有神的尊严,"谁?!"
  "不要激动,美丽的月神。"阿加雷斯的投影笑着出现在了伊露比的面前,作为被隔绝在外的力量,只有月亮和太阳才能沟通双方,但即使早就和他的两个兄弟疏远,阿加雷斯也知道其他三位并不是能够轻易被他说动的。
  "你是谁?"伊露比一脸防备的退后,即使只是一个投影,她也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力量。
  "海洋之神,阿加雷斯。是什么让你如此伤心难过,美丽的月神?"
  "放逐者,离开我的宫殿!"
  "月神殿下,不要这么早下决定,你可以……"
  "轰!"阿加雷斯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绿月亮的神殿都震动了起来,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能量波纹也在瞬间波及了神殿,阿加雷斯的投影也在瞬间被切成了碎片,伊露比更是狼狈惊叫着被削断了裙带和头发。
  "该死的!难道是火神的炉子爆炸了吗?!或者……哦!怎么会!"伊露比歇斯底里的喊着,月宫仍旧在摇晃,而且因为混乱的能量风暴,甚至她自己也无法灵活的运用自己的力量,所以只能狼狈的趴在地上,但很快一件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她和贝昂的连接断了!
  伊露比其实早就算是光明神麾下的一员了,即使贝昂从来没有公开承认过,以至于她现在成为了一个可笑的没有上位神的神祗。这看似自由,如果一个神能力强大当然希望如此,可伊露比不过是一个小神。这种自由,只会让她成为无依无靠的浮萍。没有神愿意接近她,甚至下界的人类也没有多少愿意信仰她,毕竟,一个本身能力不强,和其他神也没有友好关系的神是没能力保护好自己的信徒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伊露比仍旧和其他光明系的神一样,与他们的上位神有着特殊的联系。当然,这种联系主要在上位神从他们身上抽取信仰之力的时候有用。其他大部分情况下,上级是不会管下级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当和下位神建立联系的上位神消失的时候,这种瞬间缺少了什么的感觉,还是能够让众神察觉出来的。
  伊露比完全惊呆了,甚至无意中放开了手臂,而被颠簸的月宫甩上了墙壁。
  黑暗之神和光明之神的宫殿坍塌了,巨大的力量将匆忙刚来的神祗们炸得东摇西摆,但此时此刻没有谁会去在意自己的形象,众神之神……消失了?!
  同一时间,沈濂捂着肩头消失在了神界的某个角落,他还是大意了。依靠着两个分|身的波动来到神界,顺利的引出了黑白无常,但即使和天青二对二,伊索尔德和贝昂也并非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们毕竟是神。但是还好,这两个大意和自以为是的家伙到最后一刻也没有呼叫援兵!
  青绿色的透明灵魂最后朝着沈濂摆手,融入了母树的树枝,一颗小小的精灵果实冒出了枝头,再过数年,就会有一名普通的精灵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下一刻沈濂回到了巨木城中的城主府中,而原本黑白无常的两个小雕塑被他放在了桌上,雕像一出现就立刻活了起来。他们坐在书桌的笔架上,平静的看着沈濂。当然,实际上他们俩非常想将这个家伙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上一千年、一万年甚至更久!可是不行,因为失去了神格,并且被禁制在这两个被封印力量的分|身中,他们无从反抗。
  "想要回你们的神格吗?"沈濂看着两个玩具娃娃一样的前至高神轻笑着,他们可以算是这个世界的初始之神,毁灭他们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这个世界仍然存在,他们俩也就永远不灭。不过封印也并不是好主意,因为就像没有永远不坏的锁一样,这世上也没有永远牢固的封印。
  所以沈濂选择了最牢靠的方法。
  "你想做什么?"贝昂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家伙竟然如此强大,他们并没怎么交手,实际上沈濂只是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虚虚的朝他的额头上一点,他就完全失去意识了。难以想象,他竟然一直忽略了一个如此强大的敌人!
  "其实你们的神格我并未夺走,它还在你们的体内。"沈濂对那种东西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而且,他们俩神格比较特殊,和他们的灵魂想结合,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其他神都可以换届,但只有他们俩外加那海神是固定的,他们三个即使发生什么特殊情况死亡,也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再生,"解开封印只有一个方法,就是让天青,也就是迪恩琪爱上你们,然后和你们在自愿的情况下结合。"
  "……"即使是迷你状态,但沈濂知道,黑白无常的脸色变了,"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解开封印的是天青注入你们体内的力量,记住,是注入,而且必须是他爱上你们的情况下。"
  "你在开玩笑?!"
  "很遗憾,我从来不开玩笑。"沈濂笑得正大光明,"那么,两位先生,我最后告诉你们的是天青已经重生了,他已经厌弃了曾经的日子,所以会重新成为一个精灵。去追求他吧,为了你们重新成为至高神。"轻轻一点,两个至高神娃娃消失在了沈濂的书桌上。他们会出现在巨木城的某个地方,当然,是正常人大小的。毕竟,原来那种大小,即使天青真的爱上了他们俩中的某一个,但要"注入"的话,也实在是太过高难度了。
  而且沈濂少告诉了他们一件事——封印并不是一次性就能解开的,保守估计,也要有那么一两万次~
  蒙恩正在应酬着没事找事的各方人士,忽然某神官一声尖叫,接着连锁反应一般,一个个神官祭司全都尖叫了起来。他们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祭司上,也不再纠缠蒙恩,而是撩着袍子跑向了神殿。
  很显然,庆典,提前结束了。
  "阿加雷斯?被放逐的海神,你在吗?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神报仇!不管你要干什么,我都愿意帮你!"伊露比疯狂的叫着,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该向谁报仇,她她知道,自己必须报复!否则她会发狂!会崩溃!又或者,其实她已经疯了……

  四九章

  他受伤了?!
  当蒙恩在家里看到沈濂时,脑海中立刻浮现了这个念头。那个家伙没有立刻冲过来绕着他黏来蹭去,也没有顶着一张无比正经的脸说着那些诡异无比的字眼,而是盘膝坐在桌上。很显然,他并不是在睡觉,那么只能是他受伤或是大量消耗了体力之后的修养调息。
  本来一肚子问号的蒙恩立刻闭紧了嘴巴,安静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桌边,担忧而紧张的看着沈濂。
  "砰!砰!"敲门的声音响起,蒙恩立刻跳起来跑到了门边,但他询问的声音却一如往常的平静,"是谁?"
  "是我,外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麻烦。"是斯蒂亚的声音,对于巨木城混乱的局势,蒙恩的反应就是派出城主卫队和守备队,暂时实行"军管"。不过既然斯蒂亚来找他,很显然就像他说的,他们碰上麻烦了。
  蒙恩看了沈濂一眼,虽然担心,但对于他的情况他并不能帮上什么,与其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些神殿……"出门来的蒙恩第一次看见辛尔波苦着一张脸,"我听见很多神官在大喊'神陨了!'之类的东西,众多神殿的殿顶神光闪烁,那很显然是神谕。而现在有的神殿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并已经向我提出了撤离的申请①。有的神殿则仍旧处于混乱之中,甚至出现了自杀的神官祭司。当然,这两种并不是最糟糕的,现在出现了一些神职人员莫名其妙的上街行凶,不过这些家伙与其说是想要杀掉什么人,不若说更像是自杀。"
  "我们的人伤亡如何?"
  "士兵没有伤亡,但有一些没来得及疏散,或者喜欢看热闹的平民被误伤,唯一庆幸的是到现在还没出现死亡。"
  蒙恩低头略微沉思:"想离开的就让他们整理完毕之后离开,作乱的一该杀死,至于那些在自己家里发疯的,不要管他们。"
  "蒙恩,你最好尽快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斯蒂亚点点头,这也是他正在做的,当然,事实上他到这里来的主要原因并不是来找蒙恩的,而是来找那个在祭典中途消失的家伙的。
  在斯蒂亚的认知里,神并非无法毁灭,毕竟他那个时代也是一个众神乱战的时期,隔三差五就有神陨的事情发生。但从来没有一个神的死亡会波及那么多的神祗,斯蒂亚已经隐隐猜到造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原因是什么了——陨落的不是一个神,而是两个,当然这和数量无关,而是这两个神的身份……
  斯蒂亚打了一个冷颤,即使猜到了,他也实在是不愿相信,毕竟,这种情况即将引发的连锁反应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不用担心,不管外边怎么样,我们都会平静的活下去的。"门开了,沈濂站在蒙恩背后,随意的朝着斯蒂亚微笑。
  而斯蒂亚却再次打了一个冷颤,如果他的猜想是真的,那么这个家伙绝对会在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情当中起到了举足轻重地位。斯蒂亚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把他从曾经那片亡灵之地拯救出来的家伙很强大,可他从来没想过她会是一个神,还是一个绝不弱小的神!一个神混在人类中间要干什么?而且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过叫"沈"的神?难道是化名?
  闭了闭眼睛,斯蒂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朝着沈濂和蒙恩点点头:"我继续去外边办事了,有新消息我再回来找你们。"转身,斯蒂亚决定不再想那些上层的事情,他现在只是巨木城的卫队长而已,他也只需要做好卫队长就好了!
  "要我给你讲讲我到底是谁,从二十五年前到现在我又都做了些什么吗?"沈濂摸着蒙恩的耳垂,小小的柔软的耳垂在手中有一种美妙的触感。
  "好。"
  沈濂的声音很平稳,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但随着他的一字一句,蒙恩却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重锤不停的砸。当沈濂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蒙恩已经头晕目眩了。他低着头,用手指着自己的眉心。不过,他终究是慢慢的冷静下来了,当自己的脑袋能够正常思维后,蒙恩抬头问了一个问题:"现在你想做什么?"
  "和你过日子。"沈濂微笑着,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
  蒙恩也笑了:"好,我们过日子。"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另外一个世界迷路到这里的神,不管他是不是有恐怖的力量,不管他是不是刚刚封印曾经自己信仰的神,只要他要和自己过日子,那就无所谓了……
  正如天青和沈濂所想的,在失去两大至高神的钳制之后,整个世界先是因为不知所措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当然,这种混乱是只局限于上层阶级的,大部分中下层民众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一个月之后,当伊索尔德和贝昂的"死亡"已经变成确认的事实之后,战争,无可避免的爆发了!
  一开始是黑白阵营的对撞,双方互相指责对方是凶手。这个时候,巨木城名义上的宗主国狮鹫公国当然也加入了战争,可这个时候狮鹫公国的狮鹫军团已经基本建立,原本战争就是他们渴望的,更不用说是以神战的名义全面对抗,原本没有祭品绝不参战的神祗们也忽然之间大方了起来,一批批牧师和神官响应神的号召加入军队,在战场上一边此起彼伏的神光几乎如同普通消耗品一般常见。
  总体来说,在战争的初始阶段,黑暗一方较有优势。但这种优势并不怎么持久,因为光明联盟比黑暗联盟更懂得"团结"。半年之后,战争进入了相持阶段,以为黑暗一方内部因为分赃不均发生了内讧。光明联盟试图借机反攻,但被打了回来,并在数月之后也发生了内讧……
  于是,原本的双方对抗,变成了全面开花~
  当年冬天,光明阵营西里斯王国秘密与兽人结盟,事隔数千年,兽人再一次踏入了富饶的大陆腹地。
  一位健壮的中年狮人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杰拉尔,如果你活着,我总有一天会再次找到你,如果你已经不在了,我要让所有的人类为你陪葬!"
  "雷欧陛下②,人族的那个贵族正在找您。"
  "把他带来吧,现阶段我们还需要他。"
  当然,陆地上也并非是所有的地方都燃起战火,至少巨木城就是一个远离战火的地方,无数难民甚至拖家带口前来避难。因为人口急剧膨胀,偷偷摸摸之类的事情也越发频繁。蒙恩当然不愿让自己的两支武装力量因为这些小事而疲于奔命——虽然有沈濂在,短时间内貌似这世上没什么东西能够威胁到巨木城的安全,但是蒙恩并不是一个愿意炫耀的暴发户。
  总之,纠察队建立了,而第一任纠察队的队长是一位兽人,狼人,杰拉尔。
  杰拉尔在二十多年前巨木城的大开发阶段为了保护修路中的兽人同胞,被山崖滚落的巨石砸伤,几乎丧命。蒙恩并不想失去这个好帮手,而且短时间内他也不可能再找出来一个像杰拉尔一样有能力,会审时度势,又在其他兽人中有着巨大声望的兽人。
  蒙恩把杰拉尔带进了城主府的后院,带着他上了那个有着无数温泉的山顶。结果就是,杰拉尔在两天之内迅速痊愈,而且泉水的效力甚至到现在仍旧能够在他身上看到,四十多岁的兽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他仍旧是那个英俊而强悍白狼人。
  而在陆地上的人们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海中的的某些生物也在全力备战着。
  阿加雷斯看着一次次飞过头顶的月亮,真没想到那个歇斯底里的女神爆发出来的时候竟然有着如此强大的能力,只用了不到一年,她就已经让封印松动了,虽然这里边也是因为她的力量可以同时在封印两边起作用的原因,但还是很不容易。
  "小珍珠~"阿加雷斯把玩着一颗黑珍珠,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海神偏爱各种各样的黑珍珠,"你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呢?是不是在等着我去找你呢?"

  五十章:

  "蒙恩。"沈濂敲敲蒙恩的桌面,很不满意他无视自己的存在,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一桌文件上。
  "等等,我看完这份情报。"蒙恩头也没抬,反而推开了沈濂在他眼前摇晃的手,仔仔细细将这份情报看完了才依依不舍的抬头,"怎么了?"
  "每天你看着我的时间,只有看文件时间的十分之一不到。"
  蒙恩看着沈濂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发脾气的孩子,但问题是这个孩子拥有着恐怖的力量。蒙恩张张嘴,他想说自己正在做正事,但是自从知道沈濂真正的底细之后,蒙恩明白他的正事在沈濂看来才是真正的游戏。
  这就是阶级的不同决定了价值观的差异,而且这种差异还是无论他如何解释沈濂也都不会了解的。而实际上巨木城现在以及今后即将面对的难题,对沈濂来说也不过时弯弯手指就能解决的小事。
  但直到现在蒙恩才认识到曾经那些神祗不见祭品不展神迹,其实并不一定是贪婪,那对他们是保护,对他们的信徒也是保护——轻易得来的东西总是不会被人珍惜的,如果一个神有求必应,他一开始或许会得到感谢和崇敬,可要不了多久,信徒的贪婪就会把这个宽大的神吸干!
  而从本质上来说,沈濂并不是一个"宽大"的神,他几次三番的表达出可以满足巨木城所有人需要,不过是为了让蒙恩能够空出时间来而已。而在这座城市的居民被全部养成只会坐享其成,且欲壑难填的贪婪者以至于自毁之前,一但沈濂觉得无聊,或者蒙恩本身对这座城市死心选择离开,可想而知,这里会在顷刻间从天堂变成地狱。
  而面对着越来越严峻的形势,实际上蒙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能够忍住不借助沈濂的力量。可以知道的是,一旦自己开口,那么沈濂这个喜欢顺坡爬的家伙,一定会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即使可能某些情况在当时看来会是越来越好,但那只是表面。
  揉了揉眉心,蒙恩无意中看向了摆在自己桌上的那个自然之神的神像,当然这神像和沈濂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甚至和之前的天青也不像。那只是一个木雕的男神神像,自然之神从来不用金属制造神像,而且,到现在总算是所有神祗和信徒都知道他是一位男神了。这也算是实际上最大的得以平反的冤案了吧~
  "沈……其实,你想没想过,你也有很多工作要做。"蒙恩抬头,他的眼神仍旧有些迷茫,因为他突然之间想到了什么,可是那个想法并不清晰,仍旧有些朦胧。但是,话到结尾的时候那点朦胧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了,很显然蒙恩的思路已经完全清晰了。
  "什么工作?"
  "你是神,自然之神,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接受了神格也就接受了职责,可是之前一直是天青在一神分演两个角色。现在天青重新轮回了,母树虽然能够依照天青最后离开的时的意念继续履行繁衍保护精灵的职责,但在那棵树第二次产生自主意识之前,它虽然强大,但仍旧只是一棵无意识的树。精灵们现在表面强大,但实际上非常的脆弱。而且,近期已经发生了外出的精灵被攻击甚至劫持的事件。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神祗的保护,是很危险的事情……"
  沈濂点点头,实际上只是同意精灵很危险,并且需要保护这一点。其他的他和沈濂想的并不太一样,他并不注重什么神的职责,可是虽然精灵是在这个世界诞生的,但天青那边讲,这些精灵也算是沈濂的徒子徒孙。修真者,对于自己的门派都是很护短的,现在没门派了,对于同乡也是要护一护的。
  "不过你可不要给精灵们一堆法宝什么的。"看沈濂点头,蒙恩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匆忙加上了一句,他倒并不是担心精灵们拿着法宝为所欲为,实际上母树出身的精灵们几乎没有人类的大多数略根性,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人类对精灵垂涎三尺的原因。那是一个比天使更天使的种族,而人类天生喜欢将美好的洁白染上自己的颜色。
  默默的叹息一声,人类当然也有很多好的方面,但悲哀的是,黑色往往比白色更容易显露出来。
  "给了他们也要能用啊。"沈濂笑笑,法宝虽强,但没有真元,法宝不过是个漂亮的物件而已,"不过我要是当好了神,你有什么奖励没有?"
  "神有什么当好没当好的?"看着沈濂越来越"扭曲"的笑脸,蒙恩当然知道某神仙脑袋里想的什么,伸手一拍他的手继续埋头于文件之中。
  "你不给,我可就自取了?"
  "沈……啊!"
  书房一侧的小卧室里,躺在床上的蒙恩赌气的背过身不让沈濂看他的脸,他的公务一天多过一天就是因为这个家伙不问自取的行为!偏偏每次都好像委屈的是他一样!不过蒙恩却也知道,通过每一次的结合,他的内丹正在飞速的增长着。
  他也知道沈濂大概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所谓,毕竟众神正在开打,而巨木城显然是个显眼的目标,他在尽快让他有保命的能力。不过……这家伙绝对有除了双修之外的大把方法帮他增强能力,当他别的法子不选,偏偏只选了这种!
  蒙恩咬牙,对某个家伙的怨念越来越深了~
  可修真者的生活内容本来除了修炼,就只有消遣。修炼的意思显而易见,而消遣那当然就是各有各的法子了。而在现阶段,并且在接下来的很多很多阶段之内,沈濂最喜欢的消遣大概就都是和蒙恩滚床单了,所以,蒙恩的这种怨念大概只能多不会少了~
  看着蒙恩皱着眉睡了,沈濂起身只是大意的朝着那摞文件一点,瞬间众文件就已经重新排列组合,该签字的签字,该封存的封存,文件的内容也都已经入了沈濂脑中,毕竟,他可不想真的把蒙恩累坏了。
  而且,沈濂还真的从这些文件里找到了让他感兴趣的东西——西海岸持续不明原因涨潮,两个沿海小城已被淹没,无数平民、贵族舍家逃亡。
  提到海,就让沈濂想到了某个海神,只是沈濂的门派并不精通推算,他虽将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却没法进一步算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现在的情况是陆上的众神虽然分乘两拨,而且各自内部还争斗不休,但是海神想要插进来分一杯羹却并不是容易的事情,很可能激起黑白双方一致对外。不过他们少掉了两个至高神,将没有神祗能够在正面碰撞时遏制住阿卡雷斯,这将是陆上神族的最大软肋。
  沈濂拿出了一面小铜镜,轻轻一晃,原本有些朦胧的铜镜上立刻出现了一个让沈濂微笑不已的画面。
  伊索尔德和贝昂正阴沉着脸从一辆驮兽车上朝粮店里搬运着麻袋,他们的力量大半被封印,只比普通人略微强壮一点。而且他们倒也聪明,并没有因为原先的恩怨而分道扬镳,而是凑在一起,毕竟,这种情况下,有一个同病相怜的同伴更容易支持下去。不过很快,他们就意识到,失去力量并不是最倒霉的事情,他们会觉得冷、会觉得困,还会觉得饿!更严重的问题是,他们俩身上连个衣兜都没有,就跟别说兜里的钱了……
  都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现在的情况是一个铜板难倒了两个至高神!
  经过试验(别问怎么试验的)证明,他们不会被饿死、冻死,也不会被打死。但却并不是不会有死亡的感觉,很多次,他们都觉得自己死了,但是一睁开眼,却仍旧活着。带着满身的疲惫,活在巨大的痛苦中。
  他们俩猜测,这大概是沈濂做的手脚,当他们的生命受到威胁时,封印会有出现一丝松动,神格中的力量会有小幅度的外溢,一直让他们保持在死不了的程度。这一发现让他们俩欣喜若狂,淡然不是为了自己死不了,而是他们自以为找到了一条恢复力量的途径。
  于是两个至高神千方百计的以各种方法寻思,就是想要让封印进一步松动,或者抓住封印松动的啥那,和神格进行沟通,重新恢复力量。但结果……看现在的情况就知道了。不管怎么死都不好受啊,还是活着好啊~
  沈濂又晃了晃镜子,那上边已经不再是表情难看两位神,而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精灵。刚刚一岁的小精灵布兰蒂亚,精灵语青色的意思……
  西海岸,原来某座城市的城市的城墙,现在却只有最高的墙边露在海面上。
  "啪嗒!"一声,一条蛇尾甩了上来,又是"啪嗒!"一声,水花四溅之后,一个半人半蛇的身影被摔上了城墙。
  "由依?你怎么样?"另外半个男性的身体撑着城墙垛探出了海面。
  "还……还好……"被称作由依的两只眼睛仍旧是蚊香眼,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见~
  "你先在这休息一阵吧。"叹息一声,海中的生物一边碎碎念着"海妖""晕水""笑话"之类的,一边潜入了海中。
  城墙上的海妖甩了两下湿漉漉的大尾巴,晕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五一章

  惬意的在城墙上晒太阳的由依并不知道,自己懒洋洋的样子已经被沈濂尽收眼底。
  "这是什么?"刚醒来没多久,蒙恩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面镜子,下意识的伸手拍开,但很快蒙恩注意到了镜子里画面的不对劲。
  "南边某一座被淹没的海港城市,很显然,那并不是自然现象。"
  "海神?!"蒙恩的眼睛瞬间睁大,"你上去海族修炼动摇了结界?"
  "不。"沈濂肯定的摇头,"不管进去还是离开,我都是使用了结界的漏洞,不够这种方法是其他生物无法复制的。"
  蒙恩的眉皱得更紧了:"不是你的话,那么……不,现在不是讨论谁是解封者的时候,海族来了,我们要怎么办?关于海中生物以及海神一系,对我们来说早就成为了传说中的传说,不了解的敌人,是最危险的。而且,曾经驱逐海神的两位至高神也……"
  自言自语到一半,猛然想到了什么的蒙恩扭过头看着沈濂,果然,某人正一副"交给我吧,交给我吧,我都能处理好"的哈巴狗模样,蒙恩甚至在恍惚中看见他背后摇晃着一只大尾巴,不过到底是狼的还是狗的有待确认。
  "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刻把他们赶回该呆的地方去。"
  "以你的身份?"
  "以自然之神的身份,就像你先前说的,我也该履行一下神的义务了。"当然,沈濂更想一炮打响,让那些总是想在精灵身上咬一口的人类,又或者是在他身上咬一口的众神们知难而退。
  "不、不,那不会起到震慑的作用,只会更糟。"蒙恩摇头,沈濂够聪明,也够狡猾,但大多是对小事。这种政治上的勾心斗角他并不熟悉,他想得太直接了,个人、君主、神不同的阶层,不同的角度,想法是完全不同的。
  "海族毕竟离开这个舞台太久,我们彼此并不熟悉,快速的重新将之封印,不会带来震慑,只会给其他神祗和生物一个'海族原来这么容易对付'的错觉,并不能凸显我们的强大。反而会让那些已经沉浸在内斗中的家伙重新注意到我们,随之而来的结果只有两个;一、被其他势力群起而攻;二、被那些自以为是前来拉拢的家伙弄得不胜其烦。"看到沈濂张口要说话,蒙恩立刻摆手,"不许说你能应付,战争不是单个人,也不是单个神的问题。"
  蒙恩并不是担心沈濂,而是担心那些神,沈濂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很可能把那些上门来找事的也按照黑白无常那样处理了。虽然那样来几次,大概就没有谁再跑来惹事了。但那些已经被处理了的神,和他们的信徒呢?可以想象大陆要如何混乱了。
  "那么,怎么办?"沈濂笑着,其实他刚才并没不是想把事情都担在自己身上,他只是想称赞一下他的伴侣而已——专心于思考的书记官大人,看得某神仙目眩神迷……
  "让他们打吧。"蒙恩挑眉道,"与其让大陆上的势力经过惨烈的内耗角逐出胜利者,不如让血流在与入侵者对抗的战场上。"
  当然,蒙恩也知道,整个大陆拧成一股绳对抗海族,前提是在全大陆都意识到海族威胁的前提下,而这少不了要用鲜血和生命去交学费。
  "我是个伪善者。"蒙恩苦笑着说。
  "战争,也比放出一只未知的凶兽要好,不是吗?"沈濂笑笑,一开始可能他没意识到,但听蒙恩说了这么多,他怎么可能不明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是一个未知的不受控制的存在,"蒙恩,这里所有的家伙都该庆幸我遇到了你。"
  如果不是蒙恩,很难想象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沈濂到底会怎么办?修真者最讨厌的就是麻烦,多喜欢隐居,对于找上门来的麻烦,大多直来直去。如果不是蒙恩,沈濂不会这么快进入外界,但如果不是蒙恩,一旦因为某些原因进入外界,而被某些家伙打扰的沈濂将会引发如何的混乱。
  反正他自家轻松就好,沈濂哪里会管自己行动之后的后果如何……
  他对这个世界来说绝对是彻彻底底的凶兽!
  "沈,你不该这么形容自己,其实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只不过你有些不太会掌握做事的尺度。"蒙恩拍了拍沈濂的手,他小时候曾经想要帮助一只抓着树枝在水里挣扎的虫子,可是小孩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对于一个虫子来说是多么巨大,于是,当蒙恩握着虫子将它放在地面上的时候,那可怜的小东西已经没了性命。
  当然,这也和沈濂从来没有正常的在普通人中生活过有一定的关系,他能够想到的处事方法都是以他自己的能力为起点的。一个根本不知道平凡是何物的家伙,怎么可能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考虑?
  "好人?"沈濂指着自己,难以想象梦恩竟然会这么形容他。
  "而且现在看来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说我是好人的这个错误?"
  "不,不是……"蒙恩咬着嘴唇,他的表情显然是异常的苦恼,他抱着有些下滑的被子坐了起来,"这真是有些棘手的事情。"
  "?"
  "我刚和你说要你履行一个神的职责,不过……你知道神的职责是什么吗?"
  "接受信徒的祭品,实现信徒的愿望。"
  "我问错了,呃……应该说你知道一个合格的神祗,要怎么接受祭品,怎么实现愿望吗?"
  "信徒要什么我给什么?"
  "……"蒙恩此时庆幸沈濂还没来得及去做神,否则乱子大了。
  "我已经收了祭品,难道还不做事吗?"沈濂一脸迷茫。
  "我决定,暂时放下工作,全力交你怎么去做一个神!快出去,我要穿衣服。",蒙恩一只手拉着被子,一只手推着沈濂。沈濂轻笑着下了地,蓝纱飘过,出门的沈濂已经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
  片刻后,穿戴整齐的蒙恩出现,并拉着沈濂进了书房。
  蒙恩虽然没当过神,但作为前国王他知道许多秘辛,所以对于神的能力还是有那么一点了解的,至于什么样的神祗最合格,曾经作为信徒的蒙恩比起那些大大小小的神本身,更有发言权。
  "你应该可以听到信徒的祈祷声对吗?"蒙恩试探的问着,刚才出主意的时候还没感觉,现在事到临头蒙恩感觉有些紧张,毕竟,指导一个神这种事情,放到谁身上都会紧张。
  "对。"沈濂点点头,那是神格在接收到信仰之力后的副产品——随着力量一起涌进神格的信徒的呼声,当然,一般情况下沈濂都会将神格隔绝在识海的角落中,这些呼声不管如何的强烈,他都听不见。
  蒙恩数出了五十张纸,放在了沈濂面前:"不要管那些单纯的祈祷,任意选择五十个愿望,把对方的愿望和奉上的祭品记录在纸上,每个一张纸。"
  再次点头,沈濂一挥手,空白的纸张上已经写好了祭品和愿望。因为现在黑暗光明的两位主神消失,世界在混乱的同时,也有不少信徒将视线投降了自然之神这位仅剩的主神,当然这也和以自然之神为主要信仰的巨木城可以说是大陆唯一一个和平之地有关。所以,这些信徒不只是精灵,还有包括人类和兽人在内的其他许多种族。
  沈濂每天接收到的,不要说五十个愿望,就是五百五千都数不尽。
  蒙恩看着这五十个千奇百怪的愿望,在思索之后,挑出了八张纸,其他的放在了一边。
  "我们先说这四个。"
  祭品:一根枯死的树枝。愿望:数不尽的糖果。祭品:独角兽的鲜血。愿望:艾琳娜的爱情。祭品:装着清水的空酒瓶。愿望:把水变成酒。祭品:沾满灰尘的破旧裙子。愿望:让利贝安脸上的丑陋胎记消失。
  "要我立刻视线他们的愿望吗?"
  "不不,这些是需要惩罚的。"蒙恩摇头,这里边的第一个愿望八成是顽皮孩子的玩笑;第二个愿望虽然祭品够贵重,但独角兽是自然之神眷顾的种族,这个献祭的家伙不是走错地方了,就是被人陷害了;第三个则很可能是喝醉了的酒鬼撒酒疯的结果;第四个有点古怪,但祭品也实在是过分儿戏。
  "惩罚?"
  "是的,作为一个神,需要的是赏罚分明,当然,不同的情况,也要有不同程度的惩罚。其实说起来这个和作为君主有些类似。"蒙恩摸摸下巴,"不过沈你能够知道这些祈祷者的情况吗?"
  "可以。"信仰之力有来有去,否则他怎么实现信徒的愿望?
  "那么,我们可以这么做。"蒙恩笑眯眯的开始指导。
  几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玩着泥巴,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平放着一根树枝,就在刚才几个男孩做了一个献祭的小游戏。
  "啪!"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砸在了其中一个黑发孩子的头上,男孩不高兴的扭过身,左右看看,接着惊喜的发现一块手掌大的绿色糖球掉在他的身后。糖是哪来的?没等他招呼同伴,一阵噼里啪啦,无数糖果从天而降!
  "嘿!真的有神!"
  "哈哈哈!一根树枝原来就有这么多的糖果啊!!"男孩们尖叫着,打闹着,欢快的争抢着地上见过没见过的糖果……
  不过,这真的是奖励吗?即使是孩子,即使只是出于好奇,但做错了事情就要惩罚!

  五二章

  孩子们将糖果装满了自己所有的口袋,不知道是谁先脱下了上衣,开始用衣服当包裹。很快所有人都有样学样起来,一直到他们确定自己再也装不下,每个孩子才高兴的大嚼着香甜的糖块,或背或抱装满了果实的袋子朝家里走去。
  "嗨!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咽下嘴里的一口糖果,其中一个男孩奇怪的问着同伴?
  "哈哈!马克,是你自己臭袜子的味道吧?"其他男孩戏谑的大叫着,虽然他们也多少闻道了古怪的味道,但既然有机会取笑同伴,那么为什么不呢?
  马克耸耸肩,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经习惯了,反正也就是哪个家伙把垃圾倒在附近了吧。又拿出来一块糖果,马克塞到嘴里大咬了一口,但刚嚼了两口,糖果就被他吐了出来:"呸!臭的!"
  "呸!呸!"同一时间,他的其他同伴们也和他做着相同的动作。
  "神也不怎么样,竟然给我们臭的糖果!呕!"马克随手扔掉了咬了一口的糖果,但话音刚落,他就感到一阵反胃,张嘴一呕,结果一只癞蛤蟆从他的嘴里跳了出来。
  其他原本想要符合的孩子们看到马克的反应,全都吓得一呆,那只鲜活的蛤蟆落在孩子中间的空地上,"咕咕"叫了两声后跳走了。
  "怎么……呕!"马克惊慌的看着同伴他再一次开口的结果是又一只癞蛤蟆从他的嘴里蹦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孩子们尖叫着,扔掉了塞满糖果的衣服包裹,朝着自己家跑去了。他们已经下意识的明白了发生这种事情的原因是什么,这更让他么惊恐和害怕。
  没有一个孩子敢把实情告诉大人们,幸好,现在每家兄弟姐妹都不少,而成年人都忙着养家糊口,短时间内竟然没有人发觉他们的不正常。
  他们吃喝的所有东西进到口中之后都会变成一种诡异的恶臭味道,而他们的身上也都飘散着一股臭味,一开始大人们只是以为这些孩子玩累了,在弄脏了自己的同时胃口不好,当然那个一说话就从嘴里朝外蹦癞蛤蟆的马克也变得沉默寡言了。
  但只过了两天,所有孩子已经一口也吃不下东西了,因为不止吃进去臭,就是闻着也是臭味了……在这种情况下,家长们总算感觉到不对劲了,而又饿又怕的孩子们也终有有忍不住开口的了……
  巨木城是由定居的佣兵冒险者、奴隶、流亡者以及少量的原住民构成,这些人大多久经世事,很珍惜现在平静的生活。而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最迟钝的人也知道这是神罚了!家长们并没有觉得自然之神的处罚很恐怖,相反,他们很感激自然之神的仁慈——这种纯粹玩笑性的祭祀行为,如果他们当时是向其他神祗祈祷,那现在八成已经变成腐败的身体,又或者患上某种痛苦却无解的疾病了。而不是像现在,不过是给这些小家伙一个苦头而已。
  带着祭品和押着哭闹的孩子们前往精灵们把守的自然神殿,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一天来到这里的不止他们这一群人。
  一个远近闻名的酒鬼突然在两天前无论喝什么酒都是白水的味道,接着由于他的某些向不恰当的神,发出的不恰当的"问候",他被某个从天而降的酒瓶子一天照三顿饭吸进瓶中灌水饱……到现在,这个酒鬼已经完全戒酒了,今天是他老婆孩子带着他来谢神的~
  一群被人用担架抬来,在昏睡中痉挛哀求的纨绔,他们的家人虽然担忧,但更多的是尴尬和无奈。据抬人来的工人透露,这里的某一个垂涎一个卖花姑娘,不过巨木城的守备队可不是吃素的,来硬的不可能,其他人就怂恿这位倒霉蛋跑来献祭,结果从两天前起,不止那个倒霉蛋,其他出主意的人也都跟着陷入昏睡了,而且看他们的模样就知道,昏睡中八成做不了什么好梦。
  最后一队人表面上虽是一起来的,细看下却是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队。一边是以一对情侣或者是新婚夫妇为首,另外一边带头的却是气急败坏的老妇人和她罩着面纱的女儿。后边还跟着一群明显是看热闹的群众。有好事的过去一问才知道,老妇人是个富商的遗孀,并且出了名的吝啬恶毒。和她生活的是她的女儿和侄女,她对女儿倒是不错,但对侄女却如同对待下人,而且她的侄女天生脸上有一块丑陋的胎记。前几天姐妹两个打架,或者老妇人的亲生女儿单方面的打骂借住的侄女。结果女儿无意中把侄女要洗的裙子扔在了放神龛的桌上,谁也没想到当天下午侄女脸上的胎记消失了,甚至皮肤也变得白皙细腻有如婴儿,而很快众人就发现那胎记并非是完全消失,而是长到女儿的脸上了……
  老妇人一开始以为是侄女作怪,就把侄女赶出了家门,但谁知道却被同为大商人的邻居家的大儿子,谁也不知道这对男女本来就有意,只是侄女原来因为自己貌丑配不上小伙子,但小伙子却一直瞪着她,即使兄弟都成家了自己也依旧单生,而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对夫妻是来酬神的!
  自然神殿大神官海尔斯激动得尖耳朵都变成了红色,他这些年来一直希望建立联系的自然之神终于有动静了!
  但随即海尔斯又陷入了郁闷之中——因为他并不是他第一个感觉到自然之神冕下的……这世上他应该唯一的一个甚至没有和自己侍奉的神祗建立联系的神官了,要知道,从一般意义上来说,为建立联系的他甚至连信徒都算不上!
  郁闷归郁闷,海尔斯仍旧根据这些人的要求,收起他们的祭品,尽心的准备着仪式。而比起其他神祗那繁琐的意识规则,自然之神的仪式简单得多。
  祭坛上点燃了精灵族特制的香油,优雅而柔和的香气在大殿中扩散,精灵祭司们唱颂起了赞歌。精灵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重新建立起神殿,不过二十多年的时间,他们脑海中留存的只是一些生活和战斗的本能。但精灵们都知道如果不是神祗的庇护,他们的种族早完全消失在这块大地上,不可能五千年之后重新出现!所以,虽然此刻他们的祭祀相比之下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但对于神祗狂热而无暇的崇拜,却能让所有其他的神嫉妒!
  肃立在店中的人们不管一开始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这香气缭绕歌声洪亮的大殿里,此时都陷入庄重而肃穆的等待着神祗的回应……
  木制的雕塑在瞬间爆发出绿色的光芒,凝神歌唱的海尔斯顿时觉得有什么包围了自己,温柔得就如母树的怀抱!
  孩子们身上的恶臭的消失了,男孩和他们的家人竭诚的匍匐在地,感谢神的宽容。痉挛的纨绔们嘭的一声因为无形的力量飞出了神殿,殿中的人能够看到他们在门口呻吟着狼狈起身,带着儿子前来的父亲们一边感谢,一边下定决定回去严加管教,神的宽容只此一次。那个仍旧跟在酒鬼身边的虎视眈眈的酒瓶消失了,酒鬼呼出一口气,与妻子儿女一同跪倒。小情人的头上出现了美丽的花冠,女孩惊喜的尖叫着,随即捂着嘴巴和未婚夫一起跪倒。
  而正在感慨着神恩浩荡的海尔斯忽然听到脑海中出现了陌生的声音,他强抑着激动走到了老妇人的身前:"去做好事吧,每做一件你女儿脸上的胎记就会变小一点,而每做一件恶事,胎记就会变大。"
  老妇人攥紧了手帕,涨红着脸和女儿一起躬身,在神的威能面前,再倔强的凡人也只能低头。而且,看她的神色就知道,这位老人家也并非不知道自己原先做的事情是对是错。
  "感觉怎么样?"今天一切尘埃落定,在书房里从镜子里观看直播的蒙恩笑着问沈濂。
  "别扭。"沈濂耸耸肩。
  "别扭?别扭是什么感觉?"蒙恩皱眉,他选择的这四件事情,很巧合的发愿者全部是人类,当然,这也和人类的聪明才智有关,因为聪明才会怀疑,才会动小心眼。不过蒙恩也庆幸,从这四件事里,比起不恶劣的一面,他们更多能看到的是美好的一面。
  沈濂歪着脑袋想了想:"你的意思就是,我不能只是单纯的惩罚他们,还要教育他们?"
  "对,就是这个意思。"蒙恩点头。
  "我为什么要这么费劲呢?这种情况,表面上他们在我的掌控之下,但实际上,却像是我在讨好他们。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有什么意义?"
  "……"蒙恩默然,其他神履行自己的职责是为了信仰之力,神祗和信徒是互惠互利,但是沈濂根本不需要!
  "为了我,好吗?"

  五三章:神?

  这句话蒙恩自己都听着肉麻,但这确实是唯一的也是最能让沈濂听进去的原因——对沈濂来说什么世界和平,什么各种族繁荣发展的美好未来,什么成就千秋伟业,对他来说都是举手之劳,但也都是无聊而无味的游戏。
  这个世界除了骨血亲人,没有谁对谁的好是无目的无索求的。偏偏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们都不能给沈濂任何好处,精灵因为天青的关系还好些,但其他的呢?沈濂怎么可能单方面的无限给予?
  "为什么你对他们这么关心?对于黑水晶和巨木城的居民我还可以理解一些,但你的意思显然是要我关照所有的生命。就算是为了你,但我关照他们对你有什么益处?"
  "这不是益处不益处的问题。"蒙恩叹气,有些苦恼的揉了揉额头,"沈,我不想你一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其实不做神也可以,你可以做一个人,就像我们曾经隐居时候的那样。现在这样,你让我……非常没有安全感。"
  蒙恩苦笑着,无论做什么事,沈濂总是站在局外看着这个世界,蒙恩所能知道的沈濂所执着的事情除了修炼,就是把他拉上床了。蒙恩并不害怕有一天沈濂厌倦自己,当然这不是他自信沈濂不会厌倦他,而是他已经满足了,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事情他都已经品尝过了。如果沈濂有一天放手,他不会埋怨更不会怨恨,他会找一个地方独自一人在回忆中安静的度过剩下的日子。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沈濂会怎么样?或者说沈濂会对这个世界做什么?隐居修炼当然能让是大家都相安无事的选择,但沈濂的力量早晚有一天会被外面的人、神或者其他的什么注意到。他们会放在沈濂在一边不管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将会是伴随着拉拢、防备、驱逐、绞杀等等一系列的阴谋诡计和腥风血雨,蒙恩既担心沈濂会被伤害,更忧心在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沈濂所造成的巨大杀伤力……
  所以,蒙恩能做的就是在沈濂仍旧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尽力让他融入这个世界。不管是做神,还是做人,都要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而不是独立于所有外物而存在。
  "你觉得我该遵守这个世界的法则?"沈濂有着刹那的迷惑,但很快意识到了"没有安全感"的症结所在。简单的说,谁都不会信任一个一个无法无天的存在。
  "是的。"
  "……"沈濂张了张嘴,他想说过不了多久,蒙恩也会变成一个超脱法则的存在。但是这句话最终没说出来,蒙恩成为和自己相伴永远的修真者,这是沈濂曾经笃定的未来。可现在看来,事情大概并不会像他想的那样顺利。
  蒙恩对这个世界太执着了,沈濂曾经见过很多有原则的修真者,前辈、同代、后辈都有,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在修真当中陨落了。好的破功之后成一平凡人,融入红尘中消散于时光中,坏的爆体而亡魂飞魄散也不在少数。
  因为修真说到底是逆天而为,不然哪里有天劫一说?
  即使现在沈濂依靠自身的力量强制提升蒙恩的能力,但到最后也只是害了蒙恩而已。不过,想要相依相伴并不只一条路而已,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有成神这条路。
  "蒙恩,你想没想过,你其实比我更适合成为神。"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两条路:要么你好好履行自己作为神的职责,要么从今天开始你都不要指望我对你说一个字。"蒙恩觉得自己越来越幼龄化了,但是他也只能这么"威胁"了,另外四张选出来的愿望扔在了沈濂面前,"实现他们。"
  "好吧,我会听话的。"沈濂耸耸肩,当然,他好好听话当然不是为了蒙恩的威胁,也不是为了什么融入这个世界,而是因为如果蒙恩要成神,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成为一个底层的可以被任意盘剥的小神。
  比起前面那四个,这四个要"平凡"得多,两份是希望治愈亲人的疾病,两份是希望能够见一见在远方的亲人、情人。
  对于治病,蒙恩告诉沈濂的宗旨是不能让所有的信徒不劳而获,让神官告诉他们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寻找某种药草,只有他们亲手摘下才能治愈亲人的疾病,否则无效。
  而想要见面的,则直接将双方拉进梦中。
  三个愿望都圆满实现,不过最后一个和情人见面的愿望,这对情人的身份让已经决心做个好神的沈濂不由得笑了——
  这情人双方正是巨木城被戏称为"兽人总管"的内政官杰拉尔,而另外一位是带着兽人军队征战不休的兽人皇帝狮人莱恩~
  这个世界的神祗强大与否主要靠的就是信徒,而兽人主要供奉的兽神蒙托和血腥战神崔斯已经在几千年前被黑白无常封印,这么多年下来兽人在信仰方面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片空白的处|女地。
  沈濂看看蒙恩,自然系的战神应该正适合他吧?
  不过这些都需要时间,如果蒙恩要成神,海里的那些家伙现在爬出来太早了些。窗外的月光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洒了进来,今天当值的正好是绿月亮……

  五四章:月亮掉下来了

  杰拉尔坐在一个树墩上,现在的情况很古怪,他非常确定自己正在做梦,虽然这个梦境真实到诡异,不过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是梦,只是一个美梦!
  但是,这种到处都是花花草草的梦境,是美梦吗?那还不如让他梦到家乡的大荒原,即使荒凉,但那仍旧是久别的家乡……
  刚刚这么想,周围的景色就变了,郁郁葱葱的草地和灌木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荒凉的戈壁,柔和温暖的风变得凛冽,迎面吹来的时候脸皮被风中裹夹的砂石刮得生疼。
  杰拉尔顿时感到眼睛有些酸,近三十年的离别,他比自己认为的更要思念故乡!
  "杰拉尔?"有陌生人的声音在背后叫着,杰拉尔回头,看到的是一位中年狮人,金黄色的发,同样金黄色的眼睛,熟悉,而陌生。
  "克斯……"
  "神啊!真的是你!"狮人大步走了上来,一把将仍旧恍惚中的狼人抱住,"杰拉尔!我就知道即使只剩下灵魂,你也会回来找我的!"
  "嗯?"杰拉尔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杰拉尔,我真想你!"
  "都已经是老头子了,你还在说这种话,难道不怕你的儿女听到笑话吗?"
  "杰拉尔,我没有娶妻,也没有孩子。"狮人抓着狼人的肩膀,恳切的与他对视着,"当然,我也要坦白,在十几年前的我有一次喝醉了酒,和一个姑娘有了一夜,但除了那次之外,我没有和任何男女有过关系。而且,我现在不是克斯,而是雷欧了,而且我带着兽人们已经离开大荒原了!我实现了诺言,虽然……你已经看不到了。"
  "祝贺你。"杰拉尔微笑着,这个梦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美妙到让他认为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兽人们离开了大荒原这倒是不假,或者说这已经不是什么新消息了。他成为雷欧了吗?原来那个鲁莽自大,只知道朝前冲冲冲的小狮子。真希望是真的,毕竟那是他的梦想。至于他单身到现在……这绝对只是自己贪心的臆想而已,毕竟论起花心来狮人可是在兽人里排到前三,拥有更多的配偶和后代,这是狮人的天性。
  "你不信任我。"现任兽人的皇帝雷欧陛下毕竟不再是曾经的小狮子了,兽人虽然比人类要单纯许多,但也并不是没有权力的斗争,杰拉尔明显的敷衍,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我信任你。"杰拉尔这次是真笑了,原先还是小狮子的时候克斯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还比较可爱,现在的雷欧都快成老狮子了,还可怜兮兮的,那就只剩下喜剧效果了。
  "不对,你还是不信我!"狮子的也是倔强且自尊心极高的种族,雷欧看着杰拉尔的表情,尾巴上的毛都乍起来了。雷欧急的团团转,最后总算是想起了什么,眼前顿时一亮,从腰带上别着的小皮口袋里掏什么,不由分说塞进了杰拉尔的手里,"这个,我一直给你留着。"
  那是一颗獠牙,后端穿了孔可以穿在项链上,这是狮人送给自己最爱的伴侣,或者说是正妻的信物。
  "记住,你下次轮回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了獠牙,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什么种族,我都会和你结成伴侣!"雷欧焦急的说着,因为他已经听到下属呼唤他的声音了,而且他眼中所见的世界也渐渐模糊,雷欧知道自己就快醒来了,但他怎么能放过这仅有的一次定下杰拉尔的机会?"我一定会等到再次见到你的!"
  杰拉尔猛地睁开眼,此时他的房间还是黑沉沉的,显然,现在还是深夜。
  "真是真实啊,差点我都当真了。"举起手擦拭额头的汗水,杰拉尔猛的感觉到自己手心里多了点什么,那是一颗獠牙……
  同一时间,前一刻还阴沉着脸的兽人皇帝雷欧再看了看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皮袋之后立刻惊喜的欢呼了出来,他的獠牙不见了!
  当然,某个很没有神祗道德,从头旁观到尾的神嘿嘿的坏笑着。
  第二天晚上,沈濂没有像往常那样纠缠着蒙恩,而是交给了他一个小木盒:"如果出了什么状况,就把这个拿到神殿再打开。"
  "你要去干什么?"看了一眼那个毫不起眼的木盒,蒙恩很明显的对沈濂充满了怀疑和防备,毕竟,以上那句话别人说是以防万一,沈濂说那就表示他要去没事找事。
  "履行一个神的职责,去惩罚某些作恶的家伙。"
  "场面会很大?"蒙恩感觉自己的心完全纠了起来,他当初去折腾黑白无常的时候都没事先做什么准备,不过是告诉他一声到时候躲起来而已。
  "月亮会从天上掉下来。"沈濂很干脆的直说了。
  "……"蒙恩忽然有一种骂人的冲动!这种话别人说是开玩笑,沈濂说,那就是他准备那么干了,蒙恩拉住沈濂的衣襟,用走调的声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海里的家伙不能现在就出现,现在没有了两个至高神,陆上的种族将无法与他们抗衡。巨木城虽然身处内地,但是在绝对的劣势下,说不准什么时候也将会卷入战火。到那个时候,即使你不希望我出面,我也要出面了。而且,海上的封印九成是伊露比动的手脚,她死有余辜。"
  "一颗月亮掉进海里,虽然我不能肯定会发生什么,但我清楚灾难绝对是不可避免的。"蒙恩没有放手,他可不认为沈濂是正义的使者,而单纯的想要阻止海族他还有很多方法,"你为什么要用这种伤害最大的?"
  "放心,不会有什么重大伤亡的。"沈濂拍拍蒙恩。
  "你这么肯定?"
  "即使没了至高神,但其神都在,不管陆上的还是海中的,你认为他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一颗月亮掉进海里吗?而且,自然之神也不会袖手旁观。"
  "你的意思……"
  "那也是我给你那个木盒的原因,放心吧。灾难或许会发生,但是伤亡却并不会有多少。"沈濂拍拍蒙恩的肩膀,来开他的手,在蒙恩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的时候消失了。
  蒙恩总觉得沈濂仍旧有什么没对他说,但现在人都不见了,但既然沈濂已经跑了,那他也不是独自苦恼的时候。打开木盒,里边放满了巴掌大的翠绿色叶子,看上去就和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没什么不同,当然,只是看上去而已。
  合上盒子,蒙恩打开了窗户,定定的看着窗外高悬天空的绿色月亮。
  不知道看了多久,蒙恩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竟然挂在天空不动了,而且,好像越来越大,不……是距离大陆越来越近了!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除了蒙恩和肇事者之外,还有另外两位月神。
  远离其他神祗视线之外,曾经对立的白月亮索雷恩和红月亮琪雅相爱了,不过只有绿月亮单独在天上,他们俩同时不当班的时候,两位月神才能偷偷的约会。
  今天晚上,琪雅一边将红色的月光纺成丝线,一边小声的哼着儿歌,索雷恩则在一边敲敲打打,依稀看出那是一架婴儿床。这并不是琪雅第一次怀孕,但过去他们在欣喜的同时也感到痛苦,因为立场的对立,孩子在诞生之后,就必须偷偷送到人界,让他们像普通人类一样长大。可是现在不同了,时局的混乱,甚至让黑与白的界线开始崩溃。他们很可能有机会在一起了!
  琪雅忽然停止了编织,嫣红的眼睛奇怪的看着她的爱人,"索雷恩,你刚才有没有感到一阵震动?"
  忙着制作小床的索雷恩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震动?没……"
  "轰隆隆!"
  索雷恩还没说完,琪雅的月宫如地震一般颤抖了起来,索雷恩扔下了手中神匠的工具,飞扑过去抱住了怀孕的爱人。几乎是同时,月宫的拱顶掉下了大块的碎石,或者说是巨石,顷刻之间将一对情侣埋在了石下。
  当震动停止,几乎是一座小山的碎石堆轰然炸响,索雷恩抱着妻子飞了出来。在他们身后,红月宫再次开始了震动。悬浮在虚空中,索雷恩和琪雅的脸色都很难看,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们被石头砸伤了。而是透过三月神之间的共鸣,他们感觉到伊露比已经死了,而绿月宫正一边崩溃,一边脱离了原有的轨道撞向大地!
  "哦!那是灾难!索雷恩,放开我,我要回月宫去。"月神、河神、门神之类的神祗,只在特定的地点,或者特定的位置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虽然他们俩的月宫也受了牵连陷入了不稳定,但索雷恩和琪雅还是能掌握自己的地盘。
  索雷恩虽然担忧,但身为神祗,他们必须去履行自己的职责。
  "当心一点,联系你们那边的神,这种事情,并不是我们个人的职责。"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啊。"琪雅笑着,推开了爱人。十五分钟之后,三个月亮同时升上了天空!
  有些晚睡的家伙看到这一奇景,不由得喊起了家人朋友,没多久,各个种族都从睡梦中醒来,站在屋外看着诡异的天空。
  而众神也从收到了从索雷恩和琪雅那里得到了消息,不过在没有一个领头神的情况下,众神一开始的反应只能用混乱两字形容。
  有的飞入虚空试图阻止绿月亮的坠落,有的发下神谕通知信徒前往教会避难,当然,这是比较积极的,竟然还有不少神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打击对立者,总之神界已经先一步乱了起来……
  蒙恩已经来到了自然神殿,不过他也感觉有点不对劲,这种东西,沈濂自己施一个小法术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他跑一趟送过来。当然,蒙恩知道沈濂绝对不会做出害他的事情,但还是觉得这里边有"阴谋"。
  打开木盒,第一片绿叶就放着绿光飘了出来。包裹全城的防护罩,在瞬间成型!
  当然,陆上闹,海里也并不太平,实际上,海里的反应要比陆地大得多,不正常的潮汐和小范围的地震,让海中一片虾飞鱼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然,没神能回答阿卡雷斯,而他自己显然也不需要回答。因为震惊而出口询问之后,阿卡雷斯已经给手下的众神分配了任务。这个时候有至高神的好处就表现了出来,至少众神不会像是没头的苍蝇。
  谁去阻挡月亮,谁去转移海族,谁去建立防护罩等等众神跟有分工,虽然忙碌,但并不混乱。毕竟,海族有不少神都经历过众神大战,他们很清楚天上掉下来这么大的一个东西造成的灾难将会是毁灭性的!
  不过,混乱是不混乱,但马虎和疏漏却一定是会有的,毕竟,神不是保姆,不可能把所有的信徒一个不落的全都照顾到。
  某个在海边晒月亮的倒霉的晕水的海妖就被落下了……

  五五章:造神

  事实证明,这绝对是一个五彩缤纷的夜晚,不过并不喜庆,而是恐怖。不知道是哪做城市哪位神祗的神殿首先打头,神光闪烁的魔法罩出现在了城市上空,神殿敲响了庆典或战争时的钟声,原本沉浸在夜生活的贵族和君主们都收到了神殿传来的紧急神谕。
  军队紧急出动,中大型城市的城防魔法罩全部打开,平民都被赶回家中。至于小型城市、或者镇子则只有神殿范围内有一个小型护罩,毕竟,神的力量并非无穷,这个时候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护住。听从神官祭司们号召进入神殿的还有生的可能,不听的……
  而且即使是大城市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意识到情况到底有多危险,毕竟,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只相信自己的在"智慧"。吝啬的君主,闹事的贵族,散漫的佣兵,麻木的百姓,甚至是那些行为涣散的士兵,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把自己和他人的生命送给了死神。
  越来越大,忽然间,天地从夜晚变成了白粥,坠落的月亮在瞬间变成了燃烧的太阳。但也只是一瞬,这颗太阳便落入了地平线的尽头。或者说,落入了大海的深处!
  阿卡雷斯知道月亮的落点正好有一座水下城市,而且在那一刻他也清楚的听见了数以万计的子民痛苦嘶喊的声音。只是一瞬,过去的月亮,现在的巨石已经碾碎它身下的城市,连带着的还有城市中生活的无数子民。
  水被砸出了一个坑——这在过去是一个笑话,但在此时此刻却是现实!
  地震、海啸,无数海中生物在巨大冲击引发的海潮和暗流之中丢了性命。浓雾一般的水蒸气冲天而起,海面掀起了数千米高的海浪!而这种灾难正在向陆地进发!
  "不要管海浪,我们阻止不了,我们只要守住我们自己的信徒就好了。"阿卡雷斯的脸色很难看,面对这种灭世之灾,他总算不会再说无聊不无聊的问题了。
  当然,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平息这场灾难,不过当月亮掉进大海的那一瞬,海族就已经注定了损失惨重。而既然海族的损失不可避免,那么陆地、地底的神和他们的信徒也不能呆在一边看热闹。而且想要平息这种灾难即使是主神也不会轻松,阿卡雷斯要是做了,那少不了要沉睡几百甚至上千年。即使这个世界很无聊,阿卡雷斯也不准备就这么撒手不管。
  海洋之后是地下,剧烈的撞击最直接的带来了地震与火山爆发,地面上的人们还可以逃跑,在地下生活的黑暗子民们,面对坍塌的底层,只有死亡一路。面对灾难,黑暗神祗们在此刻开辟了无数朝向地面的通道,可就算是在灾难中,光明众神也不是看热闹的,他们很乐意看到这些黑暗的神和他们的子民全部死光。而且,陆地的领土都是有数的,这些底下的子民们跑上来必然要和自己的子民争夺地盘,那么为什么不在现在趁他病要他命呢?!
  灾难刚刚开始,一开始还能携手作战的黑暗和光明两方面却已经动手打了起来……
  被遗忘在海边的晕水海妖震惊的看着月亮掉进了海面,紧跟着看着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道白色的长线。虽然晕水,但怎么说也是海族,由依很清楚那是什么。孤身一人、晕水、泳技不佳,由依知道这样的自己跳进海里那就是找死。
  他的生路只能是朝陆地的深处走,就算是被陆族发现,至少那还有生存的可能。幸好海妖的下半身是海蛇,而不是人鱼那样的鱼尾,而由依生命的大多数时间也是在海岛上度过的,已经习惯了蛇尾在陆地上的行走,否则现在可是真没活路了。
  而由依也是个幸运的海妖,在经过了是五分钟的艰难跋涉之后,他真的碰上了一队蛇人!兽人或许是野蛮粗暴的,但是兽人对于族人,特别是同族大多关爱备至。所以对于这位迷路,并且先天残疾(哑巴)的蛇人小兄弟,这支小队伍很热情的接纳了他,并架着他一起逃跑。
  由依的感觉是,这群高大的陆族,好像也并不是像神官们描述的那样穷凶极恶。
  此时,巨木城的夜晚也是喧闹非常的。幸好这周围没有山,更没有火山,所以不会有泥石流或者熔岩之类的危险,但房屋倒塌、火灾之类的情况却也不少。
  守备队在这个时候全副武装进行戒严,而城主卫队和神殿中排出的精灵神官们则临时担任了消防队、救灾队和急救人员的角色。
  在发布救灾命令之后,蒙恩就守在那个木盒边。当然,他更想做的是把某个肇事者捆成毛线团暴揍一顿!
  就在蒙恩头疼不已的时候,木盒总算是又有反应了。又是一片绿叶飞了出来,就在在场的精灵和人类们紧张的注视下,那绿叶浮在半空转了两圈,就在它转第三圈的时候,猛地一个拐弯朝着蒙恩就冲过去了。
  蒙恩的反应也不慢,下意识的就要躲,但想到这东西是沈濂给他的,蒙恩硬生生的止住了后退的脚步。而那绿叶瞬间冲进了蒙恩的脑海,而蒙恩也在那瞬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蒙恩自己知道他现在正在昏迷中,因为世界一片黑暗,接着混乱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一开始他以为那是身边人紧张他的声音,很快,他意识到那并不是身边的声音,而是从远处传来的……
  当蒙恩意识到这一点,黑暗中忽然多了无数透明的丝线,丝线的那一头,连接的是无数求救的人们。
  这个世界上,想要成神就必须有有人信仰,当信仰之力积聚到一定程度才会凝结成神格。一般情况下,这种信仰之力短时间内很难积聚到。但特殊情况除外,就比如,现在的大灾难!
  可以预见,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一个救世主,不管他过去是什么人,什么种族,他一定会在一夜之间成神!
  沈濂坐在城主府上空的云里,作为神他当然也能看听到那无数求救的声音,相信其他神的耳朵此时此刻也和他一样的吵。毕竟,病急尚且乱投医,更何况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
  下一刻蒙恩的身体爆发出强烈的青绿色光芒,绿光冲破了自然神殿的殿顶,直冲天际。

  五六章:谁的罪?

  "想救那些人吗?"蒙恩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转头,或者说是自以为自己转了头,毕竟现在他不过是一缕意识而已,"沈?你做这些到底为什么?!"
  "让你封神。"沈濂回答的很简练,蒙恩看到一个模糊的声音像他伸出了手,下一刻,在这个黑暗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蒙恩已经被沈濂抱在了怀里,"总算有比你高的时候了。"
  蒙恩翻个白眼,其实沈濂对于自己的身高并不是那么在意,他这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连带所谓的封神,也被蒙恩划入了玩笑的范围内:"月亮掉下来,只是地震吗?还会有什么情况。"
  "地震、海啸、火山爆发、泥石流,那将会是整个世界范围内的,不管陆上还是地下,山川还是海洋。"
  蒙恩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这会死多少人吗?"
  "对于智慧生物来说,吃饱喝足的时候他们想的会是争权夺利,只有在苦难中,他们才会意识到信仰的可贵,神才会存在。"
  "停止!停止!"就算只是一个精神固化出的身体,蒙恩也觉得自己浑身是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拉着沈濂的衣襟干涩的嘶喊,"去救人!"
  "你只要拉住那些线,而线对面呼救的人喊对你的名,我的力量就能将他保护起来。你想成为什么神?战神怎么样?"
  "闭嘴。"蒙恩闭了一下眼睛,他几乎是愤恨的看着沈濂,"不要管什么名不名,我说的是救人,是让你阻止灾难,整个世界。"
  "不可能。"沈濂耸耸肩,"在月亮掉下来之前还有一点机会,可是现在撞击已经发生……"
  "不救,我就去死。"
  "你认为可能吗?"
  "可能。"蒙恩万分热爱自己的生命,他曾曾经以为自己不管经历什么,也不会做出自杀之类的行为,可事实是他错了,"即使肉|体活着,精神也并非不能死亡。沈,你让我厌恶。"
  或许按照沈濂做的他确实能够封神,可代价呢?恍惚间,蒙恩看到了无数血肉!很显然,沈濂从一开始就知道月亮的坠落会带来什么,但他仍旧杀了伊露比,甚至可能在月亮坠落的时候他还在后边推了一把!
  蒙恩看着沈濂的黑眼睛,他看到了沈濂的不理解和伤痛。可蒙恩没有心软,更不可能谅解,因为真实的受害者不是这个刚刚还抱着他开玩笑的男人,而是现在正面临着死亡威胁的无数生命。
  "你去救,我们依然是伴侣。你不去,那就让我和这个世界一起覆灭。沈,我只是个普通人,你的爱曾经让我幸福,现在却让我痛苦。"
  "……"蒙恩感觉到沈濂松开了抱着他手,下一刻,蒙恩发觉自己已经重新站在神殿立了。
  推开围在他身边的神官们,蒙恩发疯一样跑了出去。他能肯定沈濂会去救,但却不能肯定这种情况下沈濂是否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外边的地震更加严重了,民众们已经不敢呆在家里,大部分人在守备队的指引下都集中在了广场。北边的一座高山已经在震动中喷发出熔岩和巨量的火山灰,铺天盖地的火山灰让天地陷入一片灰暗,赤红的岩浆以及被点燃的森林成了黑暗中最大的光源,但却并不能给人安全和温暖,只让人觉得世界末日即将来临。
  很显然,蒙恩已经不可能从这种场面中寻找到沈濂的身影了,虽然他试图走出防护罩之外,但别人都能畅通无阻,甚至是那些前来避难的魔兽都能穿透的防护罩,却惟独他无法逾越……
  "蒙恩?我好想你!"
  "艾米拉?"
  雌性独角兽嗒嗒地跑过来,欢快的打了一个响鼻。
  "你不是在贝纳特斯?"虽然是许久不见的好朋友,但是看着艾米拉,蒙恩却有不好的预感。
  "是母树的神谕。"艾米拉的长耳朵耷拉了下来,刚才的欢快和兴奋瞬间消失,"那里很危险,只有这里才安全,我们是先头部队,甚至五千年前都没有动作的母树,也已经暂时化为了树人状态,再过一会,我们应该就能看到母树的身影了。看!就在那!"
  蒙恩向艾米拉独角所指的方向看去,虽然模糊,但那缓缓移动的巨大树冠却仍旧忽视……
  蒙恩知道母树实际上有一部分由沈濂控制,那么所谓的离开,也就是说沈濂无法保证贝纳特斯在原地不动的情况下仍旧安全。蒙恩觉得自己的心脏甚至停止了跳动,但他不后悔!作为曾经的国王,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也曾经把无辜者送上断头台。说得冷血一点,这种付出或许值得,但现在沈濂只为了让他成神,就牺牲这么多的生命,这已经超出了蒙恩能够接受的限度。蒙恩自问不是好人,但他却不是能无视生命的人。
  沈濂此时已经升上了高空,不过却并不是他独自一个。在他周围往常在神界和魔界享福的神祗们现在却大多在场,有的聚在一团在打群架,有的在借机放下什么"世界末日,信我者可享平静"之类的神谕,还有的甚至在谈情说爱看风景。
  很显然,他们虽然看到了月亮撞击所带来的部分灾难,但在短暂的混乱之后,黑白阵营的大部分神却低估了这场灾难的恐怖性。甚至大多数神将这当成了聚敛信仰力的好机会——不是只有沈濂明白什么叫"只有在苦难中,才会意识到信仰的可贵"。甚至很多黑暗阵营的神祗把这当成了重回地上世界的好机会。
  当然,沈濂救世也不会要这些家伙帮什么,拿出了一条青纱,这东西其实就是原来那条仙器丝绦,他自己炼化之后又加了些东西,丝绦就变了青纱,原本的攻击型仙器,也变成了防御型。
  一抬手,丝绦化作一道流光,穿过云层,穿透漫天灰尘,罩在了巨木城上。
  想要平息现在的状况,靠着力量硬碰硬是不可能了,必须首先将翻腾的力量疏导开!不过在那之前,想要保证在疏导的路径上不会有什么死伤。当然,如果是过去,他不会关心这个,但是现在他却必须关心。
  玉葫芦先一步被沈濂放了出去,虽说是要保他们性命,却并不表示沈濂要一个个热心的去劝导,根本没这个时间,只能来硬的。
  "小珍珠?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海神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可是他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而且还是一个有些奇怪"玩具"的小美人。好奇心让海神一个忍耐不住,突然蹦了出来,"你的本尊可是比那些图像要美。"
  沈濂看着阿卡雷斯眨了眨眼,阿卡雷斯立即做高大威猛状,现在这种非常时期,如果能有一个美人相伴,转移转移注意力,纾解纾解疲劳,绝对是非常不错的。然后阿卡雷斯就看着沈濂朝他伸出了手,阿卡雷斯也是艺高胆大,他显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黑白无常之外还有谁能够伤害到他,所以很温柔的握住了沈濂伸出来的手。
  结果,幻想是美丽的,而现实……是残酷的。阿卡雷斯感觉有一道电流透过他们紧贴的十指传递到了他的身上,不过这电流并不美丽,也不激情,而是……无力!
  伟大的海神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力量随着电流完全消失了,当然,这并不是他的错觉,看着在眼前快速飞过的云彩,他很确定自己的神力消失了——他在快速的坠落!并且因为恐怖的速度,和高空中纷乱的气流,海神身上没有神力保护的华丽的衣裳瞬间被撕扯得粉碎。很快变成了全|裸的海神快速的坠落。又因为极度缺氧和过度震惊,情况变成了全|裸的昏迷的海神快速的坠落!
  最终,一个葫芦将阿卡雷斯收了进去,没有让海神步上变成馅饼的结局。
  "我以为我就够傻了,怎么还有人这么傻?"沈濂看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心里有一把缩小的飞剑,他的本意是来个出其不意,可谁知道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耸耸肩,沈濂开始去办正事了……
  蒙恩站上了城墙,虽然天空越来越昏暗,实际上防护罩的另一边就是张牙舞爪的黑烟,森林燃烧中的红云也都已经无法看见。整个巨木城压抑得真的如同世界末日。就算是最不竭诚的人也跪倒在路边做着祷告,整座城市静谧到恐怖。
  坐在墙头,蒙恩既疲累无奈而又沉重,沈濂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成神,是为了他好。揉揉眉心,蒙恩觉得这是他本身的错,他原来并不是没有想过以沈濂的性格会有一天为了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不,实际上惊天动的事情沈濂做的少了吗?从他去解开贝纳特斯的封印开始,都不知道惊了多少次了。可因为事情的结果往往还不错,蒙恩下意识的忽视了沈濂的状况,而一味的沉浸在那个不错的结果里!
  "我不该埋怨你。"蒙恩看着防护罩的另外一面,就好像沈濂站在那里一样,"我的罪比你深重……"

  五七章:寻找

  由依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前一刻他正被几个蛇人架着逃跑,后一刻……他就趴在一个裸|男身上,在一个水沟里醒来了,哦,对了,另外一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小男孩,看上去像是传说中陆地上人族的幼崽。
  "啊!"就在由依端详那个幼崽的时候,被他那不算苗条的尾巴压住的可怜人已经醒了过来,并且将某海妖掀了下去。
  "小珍珠?"被压的人丝毫没在意自己全|裸的现状,很风骚的撩了撩头发,完全无视了气势汹汹的海妖,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那个"幼崽"。
  幼崽还没睁眼,海妖倒是眼睛一亮,因为这个疑似人族成年男性的家伙说的是海族的通用语。
  "你也是海族?"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个同乡也是好事。不过由依并没有等到回答,因为那个叫小珍珠的幼崽已经醒了。
  沈濂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疲累,整个人软绵绵的就像是没了骨头,虽然睁开了眼睛,但根本看不清眼前有什么,两个耳朵里满是轰鸣和炸响。
  注意着沈濂的阿克雷斯和由依,看着这个黑头发的漂亮幼崽睁开迷茫的眼睛,好奇而又无措的朝他们看了两眼,接着嘴一张,一口血吐了出来,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两个海族下意识的对视一眼,阿卡雷斯虽然很想知道这个小珍珠对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又对这个世界做了什么,不过现在看着小东西的这种状态,如果过去他是个神还能直接逼问灵魂,可现在他就是一个连衣服都没穿的裸男,显然他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他没事吧?"不管是什么种族,对于看上去无害的,甚至是虚弱的幼崽,大多会极富同情心。
  "很显然有事。"如果是在正常状态下,阿卡雷斯根本不会看这个小海妖一眼,不过现在这种状况能多一个属下对他来说还是有益的,"不过应该死不了,抱上他,我们离开这里。"话刚说完,阿卡雷斯已经抬脚走了。
  由依显然不太满意有人对自己发号施令,但阿克雷斯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立刻就让海妖听令行事了。
  于是,前边一个裸|男,后边一个抱着小孩子的海妖,一前一后的行走在盖满火山灰的陌生大地上行走。
  阿卡雷斯还清楚的记得,在他失去意识前所看到的那个烟尘漫天的世界,他不认为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功夫,那些灰尘就能完全落地。现在大地不再震动,火山老实的熄灭,岩浆也凝结成石!他到底失去意识了多长时间?或者说,这些都并非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平息的,而是小珍珠的作为?
  下意识的停下来看了看那个苍白而脆弱的孩子,如果确实是他做的,那倒是能解释为什么他会突然变成了一个看上去重病的快死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但他的消耗一定是恐怖的,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散就已经是奇迹了。
  "你不是贝昂那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也不是伊索尔德那个脑子有毛病的笨蛋,你是谁?"阿卡雷斯抓着沈濂的头发,让他的脸朝着自己。
  "你这样会弄伤他的。"由依看着怀里的孩子难受的皱了眉,不由得抱着沈濂后退了一步。
  阿卡雷斯看了由依一眼:"他只是暂时看上去像是个孩子而已,实际上他是让我们这么狼狈的主因。"
  "如果他是主因,那么你想干什么?"由依身体一僵,不过仍旧抱着沈濂没撒手。
  阿卡雷斯四周寻找了一下,最后看上了一块人头大的石头:"砸断他的四肢,即使不能让他清醒,但也能让他最大限度的被我们所掌握。"举起石头,阿卡雷斯朝由依抬了抬下巴,"把他放在这,我们动手……"
  "啪!"对于阿卡雷斯的建议,由依的回答是结结实实的一尾巴!
  "你?!"举着石头还没站稳的阿卡雷斯被这一尾巴抽进了土里,灰头土脸的海神其心情不是一个怒字能够形容的。无奈没了神力,发动神术未果,一气之下只能追着由依揍,但由依虽然晕水,虽然不甚高大,但他也是战士,而且作为进攻陆地的先锋部队,他的战斗力也不可小觑。
  结果就是海神被由依的一顿尾巴抽得没了脾气……
  "不管你是个海中哪个族,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我也不能让你在仅是怀疑的情况下,这样对待一个重伤的孩子!而且,如果按你说的他不是孩子,只是因为特别的情况肉|体缩小,而这个特别的情况和我们现在的处境有关。你这种模糊的话语,虽然会让我首先联想到他是月亮坠落的元凶,但是,深入里想,他也可能是将我们从灾难中救出来的善神。"
  阿卡雷斯一身脏污的坐在地上,听着那个刚才看着胆小懦弱的海妖义正言辞的质问着。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现在完全忘了,他对"小珍珠"也是看走了眼。
  就在阿卡雷斯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把骨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海族很难从事大规模的金属锻造,但是他们也有武装自己的方法。由依的骨刀取自一种海洋魔兽的背鳍,单看阿卡雷斯已经出现血痕的脖子,就能知道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说出你的身份,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割下你的头颅。"由依的一只手稳稳的抱着沈濂,而他握刀的手更稳。
  此时阿卡雷斯脸上的表情非常有喜剧效果,他是该为海族拥有如此的子民而骄傲呢?还是该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而痛哭流涕呢?
  "我的耐心有限。"
  "他只是开玩笑的。"沈濂这个时候醒了过来,早在上次前往深海修炼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海族的语言,所以这两位说的是什么,恢复意识后,他听了大半,"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我们对于家产的归属权一直有争议,所以……咳咳!"说了两句话,血再一次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我想也是。"由依冷哼一声,收回了骨刀,抱着沈濂转身走了,"小家伙,你饿吗?"
  "不饿,谢谢。"
  "那就别说话,睡觉吧。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由依是家里最小的,而且还有晕水的毛病,一直受兄长们照顾,他早就希望有个弟弟了,现在也算是心愿得偿,"你是人鱼族吗?我听说人鱼族能够通过特别的魔法变得和人族一样。"
  "不是……咳咳!"
  "抱歉,我不该说话,你安心休息吧。"海族到底有多少种这一点大概连海神都不知道,由依并没有太多的在意沈濂的外貌。
  阿卡雷斯看着还要里去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可是看了看四周围荒凉到近乎恐怖的景色,犹豫片刻之后,一咬牙!他也跟上去了……
  当然,海神不会承认他跟上去是因为在没有神力的情况下害怕,他只是为了追着那个可恶的小珍珠而已!
  ××××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少数神之外,大陆上生活的所有智慧生物没有一个知道的。经历过这件事情的他们,对于这件事的记忆只有月亮的陨落、被尘埃遮蔽的暗沉的天空、剧烈的地震,咆哮怒吼的天地、还有陨落的神祗……
  当不知道多少天之后,一切归于平静,不说其他地方,单巨木城的居民们发现了一件让他们集体呆滞的事情——巨木城现在已经变成一座海滨城市了!不知什么时候,巨木城以东五百米外的大地消失不见了!
  没有谁知到,另外一边的土地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有的说是被恐怖的凶兽吞噬,有的说沉没到海底,有的说漂移到了其他地方。而他们中只有少数注意到,他们的城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看着蒙恩苍白的脸色,帕罗斯兄弟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很自觉地接手了城市的灾后重建工作。
  第二天,蒙恩整理好了巨木城的所有魔法印章,并正式将这些东西移交给了两兄弟。
  "我要去找他。"
  "如果沈没事,他会回来找你的。"斯蒂亚显然并不同意蒙恩的做法,现在外边一团混乱,他在这个时候离开,不管对他自己还是对这座城市来说都太危险。
  "可他没有回来,不用劝我,我这辈子都在理智中生活,我想这次我也要冲动一次了。"
  当天,蒙恩带着一个小包裹,离开了巨木城。

  五八章:海神,你是好神~

  蒙恩站在悬崖边上,这是他这辈子第二次跳崖,而且算起来两次都算是自愿的,不过第一次是自愿去死,这次却是为了找寻沈濂的踪迹。摩挲着银链上的那颗白玉——沈濂上次离开时留下的,可以在蒙恩危机时将他传送进另外一个安全的空间,并与沈濂联系的玉石。蒙恩抬步向悬崖边走去。
  "啪!"蒙恩刚刚迈出悬空的一脚,就被人抱住了后腰,硬生生的给拽了回来!落地之后蒙恩一看才发现原来"救"他的并不是人,而是许久不见的石傀儡。
  蒙恩坐在地上,因为感觉到沈濂对他的保护而喜悦。但看看周围荒凉的世界,这种喜悦却又变成了苦涩……对沈濂来说,对于他所珍惜,所爱恋的,他会把毫不犹豫的将这个世界塞进礼盒双手奉上,而现在他确实把这个世界搭上了。如此浓烈而澄澈的情感,被沈濂爱上的,无论是谁都会欣喜。
  看着仍旧有些灰蒙蒙的天,蒙恩回想着大灾难那天发生的事情。如果那天他并没有让沈濂离开,而是顺着他说的做了会怎么样?就像沈濂说的,与那些呼救的生命建立联系,通过那些心灵的丝线将他们保护起来。蒙恩知道通过这种方式能够救出很多生命,但很多是多少?几千?几万?几十万?
  沈濂能确定他一定能够封神,但也能确定死去的一定比活下的多得多……再想想,如果这件事是真正的天灾,或者大灾难的起因并非是沈濂,蒙恩并不会用自己的生命逼迫沈濂阻止灾难。只会让他尽力而为,出去帮忙。
  而当自己封神过后呢?享用着信徒的供奉,听着他们的赞美,可实际上呢?这些活下来的不过是被蒙恩点中的幸运儿而已。他们的朋友、家人很可能已经在灾难中殒命,而这一切不过是沈濂为了让他封神,他们在崇拜感激的不过是罪魁祸首……
  蒙恩是人,曾经有家人、有朋友、有臣子、有国家。他不是没做过与一般意义上的正义相违背的事情,但绝对不是因为他自己的私欲,他有自己的底线。而沈濂给了他健康和爱情,甚至又给了他一份事业。
  沈濂给了蒙恩很多,蒙恩却从来没有给过沈濂什么。肉|体的结合是情侣的互动,不能算是蒙恩的给予。沈濂并不知道,蒙恩这段时间忙于政务,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巨木城交接给斯蒂亚,然后跟着他重新回他们林中的小屋——因为想来想去,他给沈濂的也只有好不掺杂其他的爱情。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月亮就掉下来了……
  追根究底,沈濂依旧是为了他。
  蒙恩曾经听说远古时一位巨龙和人类的公主相恋,巨龙的爱情表达方式就是带走公主,顺便带走公主国家的整个国库的财宝。当然,这之中巨龙杀掉了意图守卫宝藏的骑士和想要夺回女儿的公主的父亲。结果公主在生下人龙混血之后,自尽而死。巨龙把孩子扔给了自己的族龙,撞踏了龙洞,殉情而死。
  他们的结果怎么样不说,这头巨龙和这位公主的情况其实与沈濂和蒙恩的状态很相似。巨龙虽然是智慧生物,可他们还残留着很多魔兽的习性,其中有一条就是抢夺伴侣。以巨龙的立场来说,他没做错任何事,可是以人的立场来看公主又做错了什么呢?错就错在他们根本就不是同类。
  "你知道沈在什么地方吗?"蒙恩拍拍裤子站起来,问着傀儡。傀儡点点头,"那就带着我去吧。"
  他和沈濂确实不是同类,但异族相恋可不一定都是悲剧!
  ××××
  沈濂仍旧被由依抱着前进,而这个小队伍已经由三个人(?)变成了二十多,其中有兽人、人类、魔族,甚至还有一个精灵。不过队伍的气氛并不愉快,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地位让他们彼此防备,以整个队伍压抑的气氛来看,用不了多久大概就要出现刀剑相向的事情了。
  而裸|男海神也终于有了衣服,是他们早些时候遇到的一对好心的人类老夫妇给他的。虽然衣服有点小,让阿卡雷斯看上去有些滑稽。
  当太阳在一次落山的时候,队伍再一杯背风的山丘后停了下来,而一直在由依怀里睡觉的沈濂也再次张开了眼睛。阿卡雷斯立刻就凑了过去,当然以防万一他用的是大陆的通用语:"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到底要什么?"
  "月亮的坠落,让地下的岩浆变得异常暴躁,我只能将大陆劈开,给岩浆一个最大的发泄出口。当然,在我这么做的时候有些神出来阻挡,我没时间区别对待,所有都像你一样统一封印了。与火山爆发伴随而来的漫天的火山灰也被我收拢了起来,这些生命也都是在这个过程中收拢起来的遇到,不过因为在结尾的时候我力量耗尽,所以将他们归位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错误。"
  "你只救了大陆上的?"
  "不,包括海族。"
  阿卡雷斯放心的吐出一口气:"你到底是谁?算了,问了你也不会说。那么说说你的小错误,到底有多小?"
  "只不过应该有目的的归位,变成了喷泉一样的混乱喷发而已。不过按照我那样法宝的脾性,也就是你们说的神奇,它倒是不会把鱼扔在阳光下晒死,但也只是不会晒死而已。"
  "那么,小珍珠,现在我们所在这个地方虽然不是沙漠,但是也差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黑灰色的火山灰,虽然碰到了这么多智慧种族,但显然他们也都是被你的法宝'扔'出来的。没有植物、没有魔兽,甚至没有水。而且显然大多数生物都是在很……突然的情况下被扔来的,没有谁身上带着食物,你让我们……"
  "轰隆!"阿卡雷斯的声音被一道闪电打断,巨大的雷鸣甚至有一种天地都在震动的错觉。
  刚刚入睡没多久的队伍成员们立刻原地跳了起来,接着立刻跪倒祈祷,惊魂未定的他们显然把这误以为是灾难的延续。
  "有水了,植物和魔兽很快就会出现,而食物也就接着来了。"
  "你……"
  "嘭!"阿卡雷斯的话再一次被打断,原因是抱着沈濂的由依忽然白眼一翻晕过去了。某海妖自从经历过被巨型海啸追赶的情况情况之后,晕水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他怎么了?"沈濂问。
  "很显然,晕过去了。"阿卡雷斯托着下巴,考虑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报复这个冒犯了他海神威严的家伙。不过想想,现在他和沈濂都无法自保,有一个打杂的战士还是很必须的,所以只是朝由依脸上抹了两把泥巴了事,作为海神他可是很大度了!
  "阿卡雷斯,你恋爱过吗?"沈濂从由依的身上爬下来,蹲在一边的他非但没阻止,反而一边若有所思状,一边也跟着阿克雷斯朝由依脸上抹泥巴。
  "有过几次。"阿卡雷斯点头,作为活过漫长岁月的神,说他一次都没爱过实在是开玩笑,"遇上感情问题了吗,小珍珠?"
  "确实。"蒙恩点头,他认识的,和他情况类似的除了海神就是黑白无常了,去问那两个家伙显然是不切实际,问眼前这个虽然也有些不靠谱,但多少能作为参考。
  "对象看来并不是神,哪个种族的?"
  "人类。"
  "呃……"阿卡雷斯露出一个很惨痛的表情,"最不牢靠的种族啊。"
  "可我碰上了牢靠的人。"
  "这么肯定吗?那你为什么这么苦恼?"
  "因为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没给他快乐,反而总是让他苦恼,甚至愤怒。很显然,我的方式不对。"
  "这么说的话那个人类不是贪得无厌,就是意志坚定,不被外物所转移。如果是第一种,你过一阵就玩腻了。如果是第二种,那么你依然是过一阵就玩腻了。"阿卡雷斯耸耸肩,说的话一点责任感也没有。
  "什么意思?"
  "前一种太腻,后一种太干。"
  "……"沈濂很肯定,他再次问错认了。
  "好了好了,不要那种表情。既然你现在还喜欢他,那么我就教你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去问他。当你做的一件事会影响到他和你自己的时候,就去问他,即使这件事说出来他会不高兴,但既然你还什么都没做,那么说开了就无所谓。可如果你背着他不声不响的做了,不管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为他好,他也不一定会高兴,也就是好心办坏事。"
  沈濂看着阿卡雷斯,眨了眨眼睛,笑了:"海神,你是个好神。"
  "哈哈!当然……等等,我们一直在说'他',对方是个男的?"
  "嗯。"
  阿卡雷斯回忆着自己曾经看到的沈濂的美背,不由得嫉妒了,如此上等的小珍珠,怎么就让个人类给拿走了呢?
  "我刚才都是乱说的,其实最明智的选择还是另选一个更好的吧?我你看怎么样?"
  沈濂:"……"

  五九章:傻小孩

  蒙恩跟着傀儡走了一天,虽然不累,可是很显然沈濂现在的位置离他可不近,这么一天一天走下去,要是沈濂现在的状况又像上次闭关那样,必须闭个二十多年,那非常可能等到蒙恩找到的时候,沈濂也出关了……
  还好,沈濂当初留给他的法宝并不少。蒙恩先叫停了傀儡,然后拿出了一枚巴掌大的贝壳。将贝壳拖在掌心,蒙恩闭上眼睛将真元导入贝壳中,片刻之后睁开眼睛,贝壳没变化。闭上眼睛接着试,一直到半个小时之后蒙恩才终于感觉到确实有什么顺着手臂流入了贝壳。
  再睁眼,此时贝壳已经离开了手,漂浮在半空,且变得有普通双人床大小。
  "你等等再上来。"蒙恩朝傀儡摆摆手,"我要练练手。"蒙恩爬上贝壳,将手按在贝壳床中央显眼的绿色凸起上,寻找着刚才将贝壳激活的那种感觉,将真元输了进去。
  结果上次是半天没反应,这次却是一上来就用大了劲,只听"嗖!"的一声,载着蒙恩的贝壳床化做了一道白色的弧线窜上了高空。
  半小时之后,练手完毕的蒙恩带着石傀儡继续上路,只不过贝壳床的速度仍旧时快时慢。幸好这法宝质量过硬,自然生成了保护膜保护着蒙恩,否则蒙恩即使不因为高空缺氧和寒冷而死,也要因为他糟糕的驾驶技术而别甩下贝壳摔死。
  贝壳床飞了三天,蒙恩路过了狮鹫公国过的首都黑羽堡,以及黑水晶的都城拉米兰城,不过这两座蒙恩还算熟悉的城市现在却变得陌生无比。建在山崖上的黑羽堡变成了一片范围巨大的废墟,因为那原本该是山崖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平地了。不过黑羽堡的损失并不大,因为蒙恩并没有看到通常大灾难后焚烧尸体的黑烟,他甚至特意降低高度,虽然很多人无家可归,但是伤亡确实并不大。
  而且现在正是木禾收获的季节,人活着、并且食物充足,拥有这两点狮鹫公国想要重建城市并不困难。
  而拉米兰城则和狮鹫公国相反,这座建立在富饶平原上的城市被一道巨大的地裂分成了两半,且其中一半比另外一半高了几乎一百米。城市几乎全部成为废墟,但同样的,死伤并不严重。远远的,蒙恩能看到士兵们和平民一起在整理大概是粮库周围的瓦砾,这说明国家也仍旧在运转。
  可奇怪的是,蒙恩一路上并没有看见几处神光。就像沈濂说的灾难中,更能体现信仰的珍贵,为什么那些神一个个都没有反应呢?
  第三天的时候,蒙恩看到了大海——他能确定,这里原本也应该是城市,而不该是海洋,而海边那肥沃的黑色土壤也明显的说明,这地方绝对不该是海边……
  将贝壳床的飞行高度拉到最高,蒙恩看着那平直到近乎光滑的海岸线,不由得联想到了餐桌上被切开的牛油。
  "请问,您是不是和那位劈开大陆的神祗认识?"蒙恩正准备继续上路,一对陌生的男女突然在他身边冒了出来。
  蒙恩顿时一惊,这二位可是不借助任何道具就能升空飞行的,而且他们的衣着都很"凉爽",可高空中的凛凛寒风,却无法掀起他们身上的那看似轻薄的袍角。
  他们是神,蒙恩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而他们所说的那个劈开大陆的神祗八成就是沈濂。他们很可能知道沈濂的去向,但他们的语气虽然还算和善,但蒙恩不能确定他们的用意,也更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善意,最后只能保持沉默。
  他却不知道,实际上这两个神比他还要害怕。沈濂为了疏导地下的压力决定劈开大陆,可众神却不知道沈濂的举动是出于善意,他一开劈就有神祗上来阻拦,毕竟不管黑白双方怎么争斗,大陆使他们现在以及以后生存的根本,怎么能让这么一个陌生的家伙轻易伤害?结果就是在天空中上演了一出不太精彩的群殴。
  索雷恩和琪雅并没有上前,但他们却一直关注着失态的发展。原本以为那陌生的神祗会在瞬间被轰杀成渣,但他们看到的确是对方将下劈的手势一边,轻轻一挥,刺眼的白光闪过之后,便必定有神祗神志不清的由天空坠落。手一摆,那些冲近的神祗便被挥退,再要前冲着,迎接着他们的又是一片白光,接着更多的神祗坠落……
  众神的攻击不是没有落在对方身上,但笼罩着他的那层看似薄弱的浅色光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被击破。顷刻之间,众神的攻势图本瓦解!而在确定无神阻拦之后,看似轻薄的剑劈开了大地!陆地瞬间被一分为二,不规则的两半开始向着左右漂移,在断裂开的地方,赤红的岩浆喷涌而出,甚至将海水染红,月神夫妻恍惚觉得那是坠落的众神之血。
  而被分开的两半陆地越飘越远,其中比较大的那块大陆不知道为什么在中途再次发生了断裂,分裂出了第三块大陆。而大陆被劈开的地方则因为越涌越多的岩浆而形成了第四块大陆,只是这块陆地仍旧火山密布,熔岩翻滚,远不如其它三块陆地适于生存。
  有一个就这么恐怖了,这里如今又出来了一个,他们俩怎么可能害怕?可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为了他们孩子的未来,两位月神却必须冒一个险。
  看蒙恩不说话,月神夫妇却想当然的认为这是强者的矜持,也因为他们俩都是小神,而且跨阵营相恋,他们这么多年都是战战兢兢过来的,所以倒是并不因此在意。而既然对方没动手,那就说明还是有继续谈的可能的。
  对视一眼,索雷恩试探性的朝着蒙恩走近了两步,接着行了一礼说:"我们知道您朋友的下落,并愿意为您指路。"
  "说出你们的要求。"
  "……"索雷恩沉默,他有心向这些神秘出现的神寻求庇护,但他害怕这会被对方当成是要挟,弄巧成拙反而不好了,"我们只是前来表示对强者的尊敬,并非是为了索求。"
  "我明白了,谢谢你们的帮助,我会记得。"
  听到蒙恩这么说,索雷恩惊喜不已,这表示对方记住欠他们一个情,这可比什么庇护好多了,索雷恩和琪雅为蒙恩打开了一条月光通道:"从这里可以很快到达那位神祗掉落的地方,他应该是掉在第三块陆地上了。"
  "谢谢。"蒙恩点头致谢,一头钻进了月光通道,
  兴高采烈的月神夫妇哪里知道,蒙恩从头到尾就是硬挺着的。单论能力,他比人类圣级的强者还差,之所以两位神没看出来他的强弱,就是因为法宝的防护罩,这里的神没见过这种波动,又不敢放出神力刺探蒙恩,就直接把他和沈濂相提并论了。而蒙恩自家知道自家事,硬挺着把自己放在了和月神对等的位置上,装了一把……
  ××××
  这个时候,沈濂所在的小队伍,已经遇上了真正的大队伍——一队数量绝对超过三千多的兽人,而兽人王雷欧也在其中,小队伍也总算是终止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而雷欧并没有将除兽人之外的其他种族排斥在外,他接纳了包括人类之内的所有种族。并在一条河边开始建设一处大型营地。在这种从无到有一穷二白的时候,所有的成人都要参与工作,由依自然要包括在内,啰啰嗦嗦的阿卡雷斯当然也不能例外。
  而孩子们则都集中在了一处安全的空场,由老人照顾,沈濂当然被归在了孩子之中。在把沈濂放在"幼儿园"的过程中,阿卡雷斯一直唠叨着"当初为什么不发我变成孩子再封印",沈濂当然完全无视之。
  坐在角落里,沈濂拿出一粒丹药塞进嘴巴,他现在的能力须弥轮只能开启一点,拿出来的也都是些筑基类的丹药,虽然对他现在的状况有些药不对症,可也比单纯靠着身体一点点恢复强得多了,而且这些丹药数量也多,所以现在沈濂干脆就拿着这些丹药当糖豆吃。
  不过,他却不想想,仙丹的气味,可是比糖豆浓郁诱人多了。虽是那些大人不会和一个孩子抢零食,但在这个都是孩子的幼儿园里,其他孩子会不注意他吗?
  在幼儿园住了几天,原本因为陌生,外加突遭变故而老实的孩子们已经开始重新变得活跃起来了。
  "喂!你刚才吃的什么?"一个人高马大的狮人少年带着几个同族围了上来。不过他们喊了一嗓子,被喊的却仍旧一脸平淡的坐着。少年更加不悦,一脚踢在地上,扬起了漫天的灰尘,"说你呢!那个黑头发的人族小子!"
  沈濂后知后觉的愣了一下,抬起胳膊指了指自己:"我?"
  狮族少年翻了个白眼:"废话!看你这样子,你不会是个白痴吧?哈哈哈哈哈!"自以为说了个很可笑的笑话,狮族们都仰天大笑了起来。
  而面对明显的嘲笑,沈濂仍旧是一副不在状况中的迷茫表情,说实话,那白白嫩嫩的小包子脸虽然可爱,但是这种表情,确实……很傻……

  六十章:狮王的打算

  "那个不是你们能吃的。"沈濂摇头,实话实说。
  原本大笑的小狮人顿时阴下了一张脸:"你是什么意思?人类的食物我们兽人不能吃吗?"
  小狮人的大吼让引来了其他不准备凑热闹的孩子们的注意力,结果幼年兽人们全围了上来,而人类的孩子们则躲到了角落里,即使有几个想要过来帮忙的也被同伴们拉扯着离开,毕竟不管是从数量上,还是从质量上,现在都是兽人占优势。
  而那些照看孩子的兽族老人们,只是朝这里看了两眼,又扭过头去和同伴闲聊了。
  很明显,这些小兽人就是来找茬的。在兽人的世界里,人类就是邪恶的代名词,虽然现在因为狮王的命令,兽人和人类合作,但这并不表示双方前嫌尽弃了。这些幼年兽人实际上还是比较有忍耐力的,他们找上的是只跟着两个男人,看上去应该是贵族出身,而且行事孤僻的沈濂,这样既能够解气,也不会引起人类的太大反感。
  沈濂当然明白他们的这种小心思,索性一闭眼,继续坐在地上调息,任由他们随便折腾了。
  小兽人们原本还等着这个人类吓得大哭,然后送上美味的零食,谁知道对方闭上眼睛睡觉了?!一个个顿时气红了眼睛,一个鲁莽的熊人当即扑了上去,要给这个人类一个好看。不过他扑上去的速度够快,回来的速度更快!
  "嘭!"熊人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一面柔软的墙,顿时头发晕、眼冒星、鼻发酸,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已经跌回同伴中间了……
  "魔法!"不知道谁叫了一声,顿时小兽人们四散跑开,那个仍旧两眼冒星星的小熊也被同族架着跑远了。这也不怪他们害怕,兽人是大陆公认的最强的战士,但也是大陆公认的魔法废柴。从古至今,兽人没有一个能运用魔法能量的魔法师,原先还能靠使用神术的萨满支撑,但是自从兽人的神祗被封印之后,萨满越来越少,兽人的整体势力也就越来越弱。
  而这些兽人的小孩子,但凡不听话的时候,父母就会说"魔法师来捉你了!"。人类对他们来说是邪恶的,但并非不可战胜,但魔法师就是不可战胜的所有恐怖的集合体了。
  不过不管他们是跑,是聚,还是害怕,沈濂都无所谓。他还是坐在那里,吃着他的"糖豆",安稳的闭目调息着。
  看孩子的老兽人也总算是动弹了,他们中最年轻身体最好的一个立刻朝着营地的工地跑去,而其他的几个则把兽人的孩子们聚了起来,让他们在远离沈濂的另外一边玩耍。不过鉴于这里出了一个魔法师,而且他们不久前还集合起来准备欺负这个魔法师,很显然没有孩子有心思玩耍。
  相对于老实下来的兽人小孩,人类的孩子们却大多眼神一亮聚了过来。
  "你好,你是魔法师吗?"比较好奇的这么问。
  "嗨!你真棒!我叫XX,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比较聪明的这么问。
  "好东西就是不该给那些野兽!不过,那糖豆的味道可真香,可以让我尝尝吗?"比较馋的这么问。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问,沈濂就是闭着眼睛不说话,甚至连动都没动,有大胆的想要过去拍拍他,却发觉隔着很远,就碰到了一个透明的膜,根本就接触不到人。于是人类的孩子们在接触不能的情况下,没用多久也散了。
  于是以沈濂坐的那里为为一条线的起点,人类和兽人的孩子们各守"阵地",相安无事。当然,因为人数的关系,兽人占的地盘更大一些。
  不过这种平静并没有维持多久,接近中午的时候,兽王雷欧带着一群随从,还有沈濂的家长由依和阿卡雷斯来了。不过现在他们的身份变成了,沈濂的兄长阿卡和无意中救了这对人类兄弟的蛇人由依。
  知道他们来了,沈濂总算是睁开了眼睛,不过他并没有扑进那个大喊着:"哦!我可怜的弟弟!"的前海神怀里,甚至直接让防护罩弹开了某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然后默默的走到海妖的身边,勾住了他的手。
  雷欧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个孩子和蛇人亲近,那么事情就比他想象的简单了。雷欧在灾难之后接受人类,并不是因为他仁慈,觉得要所有种族兄弟姐妹携手才能度过难关,事实上,他恨不得能够杀光所有人类。
  而雷欧宽大的原因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吸纳兽人并不精通甚至根本没有的方面!比如建筑,兽人大多住在由木材和兽皮搭建的帐篷中。学习其他种族的建筑工艺,不但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好,更能够完善兽人的攻城器械。比如饮食,兽人还有很多种族仍旧吃活食、血食,饮食方面的提高不只是享受,也能够减少祭品,增加新生儿和幼儿的成活率。再比如,魔法文明……

  六一章:快乐的海神(上)

  魔法灯闪烁着昏暗的光,在重建工地上劳累了一天的杰拉尔仍旧在灯下看着图纸。敲门声响起,杰拉尔以为是催自己睡觉的管家,只能长叹一声,一边卷起图纸,一边直起身:"不要催了,我就去……海伦?这么晚了还不睡?"
  "今天,我看到你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了。"海伦低着头,在背光的角落坐下,"那是狮子的獠牙吧?对方是谁?"
  "对方你不认识,我和他失散了很久了。"
  "他?一个'他'?!男人,为什么又是男人?"海伦用手捂着脸,他既想为自己的悲伤哭泣,却又为自己从小到大的爱情觉得可笑,"是不是我也该去找一个女人?"
  "海伦……"杰拉尔叹息,"不管我爱的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不该是你的选择。我和你的年纪相差太大了,即使现在我看上去和你年龄相近,但实际上我足够做你的父亲。"
  "没关系。"虽然这么说,但海伦的模样看上去依旧有些颓丧,"我知道你们狼族一旦认定终身不变,所以想想就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没结婚。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没机会。所以现在虽然难受,但其实也有些心理准备了。"长吁一口气,海伦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这个私人问题,杰拉尔,你注意到兽人们有些不对劲了吗?"
  "不对劲?"
  "所以说你们狼人都是直肠子。"摆了摆手,海伦做出一个无奈的动作,"你们狼人崇尚团结,可并不是所有兽人都是如此。沈不见了,蒙恩也离开了。虽然斯蒂亚也有些威信,但是很多兽人并不乐意继续被人类所领导。用沈的话说,他们是吃饱了撑的。"
  杰拉尔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凝重了起来,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如果出现反叛和动乱,那么结果绝对是灾难性的。
  "不用这么紧张,情况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狐族绝对在我的掌控之下,狼族几乎把你当成神崇拜。狮族……你的那一半是哪个狮子?"海伦皱眉,"奇怪,你会看上那些自大的家伙?"
  "不用猜了,他没在这。"
  "没在这?"海伦愣了一下,这个世界上除了巨木城和大荒原,还有哪里的兽人不是奴隶,兵器能够和这位在巨木城地位颇高的狼人相恋?虽然疑惑,但海伦知道杰拉尔并不想继续谈论这件事情,她也只能按下自己的好奇,将注意力集中在公事上。
  "狮人虽然自大高傲,但却不屑于诡计,并且知恩图报,他们不会参与动乱。"杰拉尔在说到狮人的时候,下意识的抚摸着那颗紧贴着胸口獠牙,并且有点走神。
  海伦挑眉,耸肩说道:"嗯,知道你理解他们~现在麻烦的就是那些横冲直撞的野猪人①和只能看见自己鼻子的熊人②,却是大麻烦。"
  "其实我们不用管他们。"原本面带焦虑的杰拉尔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
  "嗯?"
  "这座城市里人数最多的是兽人,而兽人里人数最多的却是牛族。你觉得勤恳老实的牛族,可能跟着他们一起折腾吗?"
  "他们或许不会折腾,可是在这种时候那些蠢猪笨熊发生叛乱,其他种族会怎么看我们?他们不会说那是某某族,只会指着我们兽人的全体。"海伦先是一喜,但很快脸上再次挂上了忧愁。
  "可我们也不能越过杰拉尔自行处置……"杰拉尔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抬头打量了一下海伦,然后苦笑着朝后倒靠在了椅背上。
  如果那两族发生叛乱,那么这是整个城市的公事,必定迎来守备队的镇压。而在这种时候叛乱,巨木城全体兽人,在近三十年里用汗水甚至是生命换来的好名声,必定毁于一旦。那么必须在他们生事前处理,但这种处理是兽人内部自己处理了,还是公事化的在通知了守备队之后,由守备队来处理。
  前一种方法如果事后被巨木城上层知道,很容易引起猜疑和误会。而后一种方法……
  "巨木城的法律一直很公正,当沈和蒙恩在的时候如此,他们离开后也一样如此。"
  海伦笑了:"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那你还左饶右绕的?你们狐族的心思就是难以捉摸。"
  "你能想到,就说明你是个长着狐狸心肠的狼。不过,关于上告的问题我还要和你谈谈,虽然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
  海伦和杰拉尔一夜未眠,第二天天一亮,两人也总算将证据整理完成,接下来各自回房洗漱,准备打理干净之后,相伴前往了帕罗斯兄弟所住的帐篷——城主府现在成为了巨木城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医院、幼儿园和学校,而且他们俩也并不准备搬入前城主府居住。
  收到两人整理的证据,并听杰拉尔说明来意,斯蒂亚很明白这是兽人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们仍旧是巨木城的一份子,而不只是居住在巨木城的兽人!
  "他们会得到公开的审判。"斯蒂亚点点头,处理这种事,不管是从重还是从轻都不恰当,只有公正,才是永恒的最佳处理方法。
  离开斯蒂亚的帐篷,太阳照得杰拉尔眯起了眼,正好一个狮人从他身边走过,迷茫中杰拉尔看错了狮子。如果雷欧来找他,他会离开这里吗?
  这里有着兽人们挣扎了数千年的安全和富足,并且在这里的兽人能够帮助更多的同胞获得这种安全和富足!
  但杰拉尔知道,如果不是他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如果不是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建立,亲身验证的,那么他也不会相信有这种好事。因为对大荒原的兽人们来讲,所有的一切都是靠战斗和杀戮得来的。
  捏了两下胸前的獠牙,杰拉尔苦笑着觉得,他还是和那头狮子保持着这种无法相见的爱恋好了,不然……
  摇了摇头,杰拉尔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甩出脑袋,他现在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
  沈濂现在有了一间属于他、阿卡雷斯和由依的小屋,如果不是他一再拒绝,这屋里还会多两个狐人女仆和一个狼族卫士。毕竟,沈濂是雷欧发现的唯一一个魔法师,并且他还是一个孩子,虽然这表示他的魔法并不精深,但不管是什么种族,孩子都是最容易被同化的。所以雷欧想方设法博得沈濂的好感。
  而沈濂因为身体仍旧没有恢复,所以只能继续呆着这里。
  "由依,你想要什么?"晚饭的时候,沈濂问。
  "过去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不晕水吧,现在是想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毕竟以当时那个海啸看来,有问题的不止是陆地,海里的问题也不少。怎么了?"
  "你帮了我,我要报恩啊。不过,短时间内看来是没法视线你的愿望了。"想要治好晕水,回到海里,用不了多久沈濂就能帮他解决,但是想要找到由依的族人就有些麻烦了,少说要等到沈濂恢复到六成。
  而此时此刻海洋的状况和陆地上应该是差不了多少,现在跑到海里去是没事找事。不如等他恢复五成了,一起解决。
  "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是……"阿卡雷斯这个时候也凑了过来,兴奋到猥|琐的脸瞬间在沈濂眼前放大。
  "啪!"一张粗麦饼排在了海神脸上,因为制作麦饼的材料粗糙,拍上之后完整的麦饼立刻变成了碎渣,糊了某前任神一脸。

  六二章:快乐的海神(下)

  阿卡雷斯抱着一个草编的小篮子,正一颗一颗的将篮子中指甲盖大小的白色水果朝嘴里扔,这是兽人们新近在河那边的森林里发现的水果,个头不大,但是甘甜可口。但这种水果的产量并不是很多,现在能够吃到的只是在工作中有特殊贡献的人,而沈濂虽然没有参加工作,但作为这片营地的唯一一位魔法师,他享受什么待遇都是应当的——这个时候,这片营地的各种族人口已经有上万了。
  而沈濂的那一份,也就让海神"笑纳"了。
  "喂,小珍珠,你就这样每天坐着坐着,不累吗?"塞了满嘴的水果,也真难为他的吐字发音还能那么清楚。
  沈濂本不想理他,但是看着海神吊儿郎当的模样,他忽然有些好奇:"阿卡雷斯,我解开你身上的封印怎么样?"
  海神僵了一下,虽然只是瞬间,但沈濂能够清楚的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心情。并不是欣喜,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喜悦,反而是是恐慌和无奈多些,很奇怪的反应,如果是黑白无常听到他这么说,八成已经高兴得跑出去唱歌跳舞了吧?
  阿卡雷斯先是挂上了一脸的无所谓,但张了张嘴并没说出半个字,随后放下了手里的小篮子,抹了抹嘴巴,换上了一脸的严肃:"沈,那个……让我玩几年再把我变回去吧~"刚严肃了没半句话,前海神立刻就变成了挂着一张囧脸的软骨头,挨挨蹭蹭地凑到了沈濂身上。
  沈濂脸部肌肉抽搐,一脚把他踢开:"你觉得这个样子是玩吗?"
  "不只是玩,还是享受。"仍旧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他的脸上却能看出认真,"原先我是神,呃……应该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是神了,我不死不灭、我受人敬仰供奉、我高高在上,可是那太无聊了。一天一天几乎完全重复,美酒美食早就吃腻,我玩遍了几乎所有和美人在床上运动的花样,我玩腻了挑动手下内讧,或者故意为自己树立一个敌人……"
  "你是吃饱了撑的。"沈濂挑眉,不等阿卡雷斯说完就将他打断。
  "吃饱了撑的?这个句子好!正好能够形容我过去的心情。吃得太饱太腻,青菜稀粥就成了美食。而对我来说,现在受苦受累就是享受。"阿卡雷斯闭着眼睛,陶醉到近乎于颤抖。而沈濂看看剩下大半篮子水果,对于他的在"受苦"不敢苟同。
  "咣当!"门开了,由依一脸震惊的站在门外,"阿卡,你……你叫'阿卡雷斯'?"
  海神瞪了沈濂一样,可对方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但这也说明沈濂早就知道由依站在门外,他是故意让海神在他的子民面前原形毕露的。
  "没错。"海神硬着头皮点头。
  "你是海神?"
  "没错。"
  "……"由依顿时泪流满面。
  "喂!喂!不用这种反应吧?"虽然现在他在偷懒,但怎么说作为一个神,他的子民就算是哭泣也该是充满激动,或者因兴奋过度,再不然像很久很久以前,他还是个清纯海神的时候,让那些美丽的巫女、侍童在他身|下哭泣也好啊~
  盘曲在角落里的海妖听见阿卡雷斯的声音,颤抖着肩膀抬起了头,海妖金黄色的眼睛因为充满了泪水而波光粼粼,嘴唇因为紧紧咬着而苍白无比,小小的鼻子不停的抽动,泪珠子正在大颗大颗的朝下淌。
  "啪!"特别的声音让阿卡雷斯看向了地面,一颗珍珠落在了地上,没等阿卡雷斯转移视线,第二颗珍珠也落了下来,分明是由依的眼泪。
  "我、我母亲、是人鱼公主。"由依哽咽的说着,然后继续趴在自己盘起的尾巴上哭,"太破灭了,为什么海神是这么一个贪吃、懒惰、喜欢撒谎、没有责任感、卑鄙、下流、龌龊、无齿……"
  "喂!喂!说够了没有?"
  "对不起,我受的刺激太大了。"抹下眼泪,或者说抹了一把珍珠,由依吸吸鼻子停止了哭泣。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阿卡雷斯耸耸肩。
  "你的心胸很宽大,这说明你还不是无药可救。"
  "你这个晕水的海妖,海族的耻辱,你不要得寸进尺。"阿卡雷斯额头青筋暴起。
  "至高的神,我是在赞美您。"
  "有这么赞美的吗?"
  "你们俩……看上去很般配。"
  海神和海妖同时石化,看戏看够了的沈濂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悠哉游哉的出门去了。其实他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心神不宁,一开始因为功力的退步他不确定那是什么,不过现在他能确定了!
  看着那个正在搭建中的营地,蒙恩很确定沈濂就在那里,但他不确定现在他的状况如何。不确定自己这样贸然来找他会不会影响到他的。不确定在经过那些事情之后沈濂会不会还想见到他?!
  不过很快,所有的不确定都因为一个小小身影的出现而烟消云散!
  呃……等等,小小身影?
  蒙恩站在山坡上,看上山脚下那个一步一步朝上坡上走来的身影,不由得僵住了——他很确定那是沈濂,而不是某个和沈濂相似的小孩,又或者是沈濂的弟弟甚至是儿子。
  "沈!你怎么了?"
  "出了点小状况,没关系,很快就好。"
  "沈,我……"蒙恩单膝跪下,"我,蒙恩·利亚斯,宣誓效忠濂·沈,为他献上我全部的忠诚与爱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矢志不渝。"
  "以后如果我再弄下来一个月亮呢?你还会阻止吗?"沈濂的手放在了蒙恩的肩膀上。
  "真正的骑士,不能一味效忠,还应该帮助君主走向正确的道路。"
  "那么和我们现在有什么不同?"
  "有。"蒙恩叹气,"因为我一直不知道该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
  "难道不是丈夫?"一个小孩子对一个成年说说出这种话,实在是很诡异的情况,偏偏两个当事人都无比的认真。
  蒙恩的脸瞬间红了一下,他感觉这件事大概还要研究一段时间,所以干脆从半跪变成了坐在地上:"很可惜,我不会做针线活,不会做饭,更不会生孩子。所以,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妻子。"
  "对我来说,你也是我的丈夫,我们俩彼此平等,并不需要其中一方女性化。"
  "不是女性化,而是示弱。作为组成一个家庭的夫妻,当然我们俩是夫夫,两个人里必须有一个示弱。我一直以为示弱的是我,但实际情况却恰好相反。一直退让,或者说忍让的,是你。然后,我的自以为是造成了现在的这种情况……"
  沈濂有些明白了,蒙恩向他宣誓忠诚,并不是从此就居于下位,只是一种"在今后以他为首"的表示。他们之间的联系,不会出现普通君主和骑士那样的忠诚,他们仍旧是家人和爱人。只是蒙恩为了让自己认清情况,需要有这么一个仪式,这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我接受你的忠诚和爱情,我的爱人。"沈濂走过去,扶着蒙恩的肩膀,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了缔结契约的一吻。

  六三章:新生活?

  今天营地的施工遇上了麻烦,在和智囊们商量之后,所有人一直觉得,这种事情应该来找现在唯一的一个魔法师出面,虽然这个魔法师年纪不大……
  可没等雷欧去找沈濂,就有人来报说沈濂突然间跑出镇子,而且甩掉了两个跟踪保护的豹人,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雷欧大惊,因为现在周围的环境,可并非是像一开始那样安全了,越来越多的魔兽,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而且因为刚逢大难,周围环境又是大边,魔兽们不管原来食性如何,现在大多狂燥易怒,极富攻击性。
  可想而知,这种情况下跑出去,会有多危险了,虽然沈濂是个魔法师,但他也是个孩子。
  不过,还没等雷欧下命令派人去找,又一个兽人跑来禀报,魔法师回来了,而且还是让一个陌生的人类抱着回来的。
  雷欧总算是放下了心,但紧跟着却对那个陌生的人类却是既好奇,又戒备!毕竟,沈濂很明显是为了陌生人类才出去的,那么这人到底是谁?他也是个魔法师吗?他会对这个营地有什么影响?更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对兽人在营地的统治地位有影响?
  蒙恩一路抱着沈濂——这也是沈濂缩小之后唯一让他开心的事情,总算有他们俩位置颠倒的一天了!
  "你好,迷路的朋友,欢迎你来到我们的营地。"雷欧从远处就能很清楚的看见、沈濂紧紧抱住陌生人类脖子的模样,这个小魔法师神秘而冷漠。从认识他到现在,雷欧和他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即使是对由依和阿卡,他也没见他们有多亲热。可是看他们俩的容貌,并不像是兄弟亲人。
  心存疑惑的雷欧虽然嘴上说的热情,但是心里其实并不乐于有这么一个人出现,毕竟在他来之前,和沈濂最亲近的是由依,雷欧更希望沈濂能够和兽人亲近。
  "感谢您照顾我的主人,我是大人的守护骑士蒙恩。"蒙恩点点头,因为抱着沈濂,所以他并没有弯腰施礼。
  "不客气,在这种危难的时候,我们正式应该互相帮助。"雷欧笑着点头,也"明白"了沈濂的身份。他大概是某个大家族特别培养的优秀子弟,是贵族世家甚至是某国的王族,只有这种家族才能隐瞒一个如此年幼的魔法师而不被外界所知,而这种特别培养的子弟身边大多跟着由家族分配的追随者……
  雷欧看了看蒙恩,虽然他见过的人类不多,但眼前的这一个不管是气质还是言行,都应该说是人类中拔尖的,但只要他的身份是追随者,那么就好办了,毕竟,追随者也不过时说得好听些的仆役而已,拿主意的人就是他们的主人,不管这个主人多年幼:"那么你们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蒙恩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我听从主人的命令,不知道您是否愿意接纳……"
  "这当然,危难之中正是应该团结每一丝力量的时候,更何况是您这样的人才!"狮王暗道一声果然,脸上已经灌满了豪爽的笑,他一边向蒙恩大略介绍着现在的状况,一边拉着他朝沈濂的小屋走去。且说着说着,他们的谈话内容转移到了沈濂的身上。
  "其实,我今天来找沈大人是来寻求帮助的,因为工地上出现了意外。"狮王看着趴在蒙恩肩头的沈濂,无奈他仍旧是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给狮王任何回音。
  而蒙恩虽然明知道沈濂是在装睡,可是碍于他现在的追随者身份,不能叫醒沈濂。当然,在雷欧只是笼统的说了是"意外",其他什么都没说的情况下,更不可能傻乎乎的拍胸脯把一切都担待下来。
  于是,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主人现在很显然是累了,不知道阁下能不能再稍等一会,等到主人醒来我会立刻将事情和他说清楚。"
  "并不是很急。"雷欧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牙酸,"那么我就等着沈大人来找我了。"
  看着狮王离开,蒙恩抱着沈濂进了小屋,现在由依和阿卡雷斯都没在屋里。不过,原本洒了一地的珍珠,现在完全消失不见了。
  "想让我去帮他们吗?"沈濂想到了海神跟他说的不能隐瞒,所以一进屋就很自觉的把脑袋从他的肩头上抬起来询问。
  "你不想帮忙吗?"蒙恩反问。
  然后两人一起沉默,其实他们俩都有点患得患失,外加小心翼翼,实际上他们俩都明白了彼此相处有问题,也知道要尽力改正这个问题,但是,到底怎么改,这还是一个问题!
  "我……"
  "你……"
  "你先说?"二重唱,于是继续沉默。
  "蒙恩,你是不是先把我放下来?"
  "哦,好的。"蒙恩把沈濂放在地上,虽然抱着他的感觉很好。而站在地上的沈濂却觉得很别扭,因为他看沈濂必须仰视,并且因为角度问题,很可能只能看见蒙恩的下巴——原本就悲催的身高差距,更加悲催了。
  "坐吧。"沈濂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上去,他们俩想要彼此"对视",也就只能坐着,或者一个抱着另一个了。可是等面对面坐下之后,两个人更觉得别扭了,沈濂皱着眉想了半天,干脆跑过去坐在了沈濂大腿上,脑袋就窝在他胸口里。
  蒙恩囧然,这和刚才抱着他有什么不一样?不过就是个刚才站着,现在坐着而已。而且,他们俩这种状态,怎么看也不像是情人伴侣,倒像是……父子?
  "奇怪,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呢?"沈濂的额头在蒙恩胸口上蹭了两下,皱眉说。
  蒙恩心说,不别扭才怪了。
  "蒙恩。"
  "嗯?"
  "我到底帮不帮雷欧?"
  "你可以帮他,因为不管这位狮王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就像他刚才说的,在大灾难面前,我们所有种族都应该团结一心,才能度过难关。你也可以不帮他,你给我的那些法宝,应该能够让我们在这片大陆上找一个地方隐居。我们可以把帮助过你的由依和阿卡雷斯也带上,等到你恢复力量了再把他们送去该去的地方。"
  "雷欧是杰拉尔的爱人,而且以他的野心来看,帮助他们不会对巨木城有什么影响吗?"
  蒙恩一愣,他原本以为沈濂应该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二条路,毕竟,他们回来也是因为沈濂说这里还有他需要报恩的两个海族。只是两个海族,而并非是这所营地里的其他种族。可是,听他现在话里的意思却是想要选择帮忙?
  "你为我改变,我为你接纳。"沈濂搂着蒙恩的脖子低声说,这一方面是在这是他和海神谈话之后产生的想法,而更重要的一方面则是沈濂仍旧没放弃让蒙恩封神,既然速成的法子不行了,那就只能一点一点的积累信仰了。
  沈濂可没忘他切开大陆的时候,封印了不知多少神祗,这个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生命的信仰处于空虚状态,相比起在他们需要的时间不出现的旧神,一个救他们出危难的救世主会自然而然的被当成新神!当然,即使是自然而然,这个过程也不会短暂。保证蒙恩五百年之内青春永驻,沈濂还是有这个信心的。
  不知道沈濂打的算盘,蒙恩感动得紧紧把沈濂搂在怀里,不过,以他们俩此时的状态,还是不像旖旎的爱人,反而越来越像感情深厚的父子了……
  稍后,沈濂仍旧被蒙恩抱着去找雷欧,而心急如焚的雷欧这次并没再搞什么试探,而是直接了当的把麻烦讲了出来。
  民以食为天,不管哪个世界都是如此。大灾之后的这个数万人的营地,当然更是如此。除了建设营地之外,强壮的兽人和人类每天都组队轮班狩猎,妇女们也成群结伙的去采摘野菜野果。
  有经验的人类老农也已经从森林中寻到了可以种植的野麦、野薯,而兽人基本上不种地那是因为大荒原根本没多好土地适合农垦,但这并不表示兽人们不知道农耕的重要性。实际上雷欧非常开心的接受了人类关于开垦天地的要求,并且调拨了不少劳力。营地的东面已经开出了一片农田,并且大半田里种子都已经埋了下去。
  可就在今天上午,倒霉的事情发生了。一队正在为农田开挖引水渠的人类挖出了一群水泥怪。这种魔兽和史莱姆是近亲,不过比起晶莹剔透像是一块大果冻的史莱姆,水泥怪可就丑陋的多。它们看上去就是是一团黑泥,没有五官,智慧也不高,但只要被它们黏上,那那块皮肉必定在顷刻之间化为血水。
  更麻烦的是这些家伙,用刀枪根本杀不死,切开一个,就变成两个,甚至可能黏在你的武器上,接着爬上你的身体。所以,水泥是所有低阶魔兽里最让人讨厌的家伙,幸好这种东西的数量并不是很多。
  沈濂听完之后点了点头,然后笑着对蒙恩说:"蒙恩,你去吧。"

六四章:控制自如的一块肉

  "他一个人去会不会有点危险?"看着吃水果的沈濂,再看了看独自一人前往农田的蒙恩,一个狐族兽人没忍住问了一句。毕竟,那人类看上去可并不是多强大,而综合这几天的情报来看,水泥的数量可是不少。
  "等他回来就知道了。"沈濂少有的没有继续保持沉默,而是给了反问的狐狸一个微笑。
  狐狸回了沈濂一个尴尬的笑,明明是个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他说话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是面对狮族的兔族。一个霹雳划过天空,瞬间的光芒将照亮了所有人的脸,要下雨了,雨中的水泥将会越发难缠……
  "哧!"一声类似于水分快速蒸发的清响,盖过了雨水的滴答声。蒙恩抖落了裹满长剑的污泥,当然这些污泥不久之前还是有生命的水泥。
  不过这只水泥确实是太大了些,刚刚蒙恩握剑的右手一直到手腕都被包裹住,虽然很快水泥就被杀死,但他的衣服还是变得破破烂烂,那之下的皮肉也被腐蚀得血肉模糊——蒙恩已经把项链和大多数法宝都交给沈濂了,沈濂比他更需要保护。沈濂虽然坚决反对,但现在小胳膊小腿的他和蒙恩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所以他的反对被强制镇压!
  而蒙恩留下的,只有他手里这把绝对称不上法宝的法宝长剑,看似普通的黑铁长剑唯一和普通兵刃不同的地方就是能够灌入真元,并且可以让真元表现得像斗气一样可以外放。当然,真元的杀伤力可是比斗气强大了不止百倍。
  隔着雨帘向四周看了看,在寻找沈濂的路上驾驭各类法宝,蒙恩对于自身能力的运用已经小有所成。虽然水泥的外形和普通的泥巴好差不多,现在天降大雨,更是满地烂泥,但蒙恩能够清楚的看到水泥身上散发出的生命波动和微弱的魔法波动。
  确定水泥确实是死光了,蒙恩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着守田人的小屋走去,沈濂现在正在那里等着他回去……
  距离小屋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一个小小的黑影就跑了出来,没等蒙恩开口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同时一层薄薄的光膜将他们和雨水隔离了开来。
  "回小屋吧。"
  "不和其他人说一声吗?"
  "我说完了,信不信是他们的问题。"沈濂的话丝毫不容拒绝。
  回到小屋,阿卡雷斯和由依仍旧没有回来,不过他们俩身上有着沈濂做的小手脚,所以两个家伙应该都无碍。皱了皱眉,沈濂直接拉着蒙恩上了二楼自己的小屋。
  "快坐上去。"沈濂推着蒙恩,蒙恩看看自己淋漓了一地的泥水,有心拒绝,但看沈濂绷得紧紧的小脸,老实的坐在床上了。而沈濂则一边跟着他的脚步,一边把他身上的破布撕下来扔到地上。虽然外表是孩子,且修为严重受损,可实际上经过淬炼的肉|体却仍旧力量惊人。
  没一会,蒙恩就光洁溜溜的裹着被子握在床上了,幸好沈濂的屋里放的并不是儿童床,而是正常大小的单人床,否则现在就只能借用阿卡雷斯或者由依的房间了。
  沈濂噔噔噔跑了出去,没多久又噔噔噔跑了回来,只是端着一个相对于沈濂的沈濂的体形来说,太过巨大的木盆。蒙恩看他推门进来就要下床去接,但刚伸出一只脚,沈濂寒气十足的眼睛就让他立刻退回到了床上。
  小人大盆的画面很可爱,身上的被子很温暖,身下用粗布和蓉蓉草缝制的褥子很柔软,可蒙恩不知道为什么却冷得厉害……
  木盆轻轻的放在地上,沈濂一挥手,盆里便装满了热水,这可是身量根据这个世界的魔法规则摸索出来的法术。将一条毛巾在盆里浸湿,沈濂拿着毛巾爬上床,拉开被子,让蒙恩露出上半身,开始帮蒙恩擦去身上的污泥。
  沈濂的动作很温柔,但蒙恩却能确认沈濂在生气!是因为我受伤了?蒙恩猜想着,这实际上是蒙恩第一次看到沈濂生气,蒙恩觉得心虚又内疚。他试探的低头,轻轻吻上了沈濂的额头:"对不起。"
  "……"沈濂正在帮蒙恩已经清洁干净的右臂缠绷带,蒙恩的亲吻让他身上近乎实质的怒火瞬间熄灭,"你没有错,本来这件事情就是我们商量好的,你受伤本来也该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是我反应过度了。"
  蒙恩摸着沈濂的脑袋,强子忍耐着把沈濂搂在怀里揉搓的欲望——原谅他在这种情况下对爱人产生这种诡异的欲望,实在是此时沈濂是一个一脸委屈的嘟着嘴的小娃娃!
  而心情郁闷的沈濂一抬头就看见蒙恩那个古怪的表情,立刻板起了包子脸:"怎么了?什么地方不舒服?"
  "咳咳!没,我很好。"蒙恩咳嗽了两声,眼神飘忽,可沈濂那张在他眼前晃悠的小脸实在是可爱,最终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
  沈濂摸着被捏的脸颊,眼中的迷惑渐渐变成了了然:"你……把我当成了孩子?"
  "呃……"蒙恩见被点破,于是很老实的点了点头。
  "呵呵。"沈濂露出调皮小孩干了坏事一样的笑容,歪着脑袋说了一声,"等一会。"
  蒙恩看沈濂忽然就在床上盘膝入定,不由有些奇怪,但仍旧老老实实的裹着被子守在一边,看着沈濂的眼神还带着些担心。实际上就算沈濂不说,他也会如此守着,毕竟,就算他是个修真菜鸟,也知道入定的时候最忌讳有人打扰。
  不出五分钟,沈濂紧闭的双眼抖动了两下,张开了眼睛。
  "好了?"蒙恩担忧的问,毕竟,这入定的时间也太短了吧?
  "好了。"沈濂点头。
  "那就好。"蒙恩吁了一口气,摸了摸沈濂的头发。沈濂却疑惑的看了看蒙恩:"蒙恩,你没发觉我好在什么地方了吗?"
  "嗯?"蒙恩想想刚才自己一直紧张的盯着沈濂的脸,片刻都没走神,难道不对吗?蒙恩疑惑的将自己的视线一点点朝下移动,结果……
  "你!你!"
  沈濂挑眉,有些奇怪为什么蒙恩都吓得跳下床去了,还不忘拉着被子,竟是半点春光也不露。
  "我说过吧,修真有成时,身体上下每一寸肌肉骨骼都可自行控制,那地方也包括在内。即便我现在修为受损,但只是脐下三寸的一块肉,我还是能够指挥自如的。亲爱的,我还是有信心让你获得满足的。"
  蒙恩:"……"如果我现在是在做梦,那么快点让我清醒吧!如果我现在是清醒的,那么快点让我昏过去吧!

六十五:大BOSS出场

  "不想要吗?"沈濂眨眼,蒙恩并不是靠着自己的修到结丹的,所以应该还并不知道怎么掌控自身的欲望。可为什么现在听说他们俩要亲热,蒙恩的沈森不但看不出欣喜,反而像是吓着了?
  "我,我能等。"
  "我不想你受委屈。"
  "不委屈,不委屈!"看沈濂那意思像是要下地来拉自己,蒙恩吓得抬起胳膊就要摆手,却忘记了手里还拉着被子。当沈濂的眼睛朝他下|身扫去,蒙恩才意识到自己春光外露,立刻蹲下身拉起了被子。
  沈濂看他确实是吓着了,挑挑眉,再次闭目调息将那撑起来的一块肉缩了回去,随即又朝着蒙恩招了招手:"累了一天了,快来睡吧。"
  蒙恩知道沈濂没那意思了,脸红红的上了床。
  "不都是我吗?怕什么?"单人床睡上一个大人一个"孩子",倒是不算太拥挤,而且沈濂也乐得被蒙恩抱在怀里。
  "我也知道……"蒙恩的声音讷讷的,知道是知道,但并不表示当面对的时候就能坦然,毕竟,那景象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可想了想过去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沈濂少有一个晚上不折腾他的,蒙恩不由得猜想是不是沈濂这方面的欲求比较大?
  而现在屋里的那盏小油灯已经吹熄了,因为下着大雨,又是晚上,天色也暗沉的厉害,小屋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这种情况下,他应该可以接受……蒙恩深吸一口气,搂住了沈濂如今窄小的子肩头:"沈,如果你想要,应该也没关系。嘶……"
  蒙恩话音刚落胸口就是一疼,竟然是沈濂一口咬在了他左边乳|头上。小孩子的牙齿细细碎碎的,而蒙恩已经很久没和沈濂亲热的,咬的这一下疼是疼,但一股别样的热流也顺着那地方穿透了全身!一声闷哼,下|身不由得抬了头!
  蒙恩非常想随便找个地方挖坑把自己埋了,刚刚才说完了那样的话,现在他就起了反应!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睡吧……"这个时候,沈濂扭了扭,从刚刚窝在他怀里,变成了两人并排躺在一起,两只小胳膊搂着他的脖子,柔软的小嘴在他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晚安吻……
  沈濂感觉怀里男人原本绷紧的肌肉一点一点放松了下来,原本甚至有些杂乱的呼吸频率,也慢慢变得安稳而有节奏。屋外仍旧是暴风骤雨,屋里却是静谧温暖,黑暗对他来说和光明并没有什么区别,抬起手,沈濂撩开了蒙恩额前的碎发,专注的看着蒙恩安静的睡脸。
  沈濂从海神那里知道的互不隐瞒,被他引深成了互相体谅,而今天晚上的这件事虽小,但显然很有用。
  沈濂淡淡的笑了,可屋外忽然划破天空的一道闪电,却让他皱起了眉——今天这场雨,有些不对劲!
  ××××
  沈濂不知道的是,今天这场雨并不只是发生在他所在的第四大陆上,这个世界五块新近分裂的大陆此时此刻都被大雨所笼罩。沈濂劈开了大陆,虽然释放了碰撞产生的恐怖力量,但月亮坠落所引发的空间、时间的波动,却并非是就那么平息了。
  不过,这场席卷整个世界的大雨,原本也应该是最后的余波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
  火山密布的第五大陆,就算是暴雨也无法熄灭赤红的岩浆。而沈濂那个有灵性的葫芦,正好将原本就习惯了地下世界火山和岩浆的魔族们扔到了这里,而他们也确实对这里很满意,现在已经重新开始了"快乐"的权力和领土的角逐。
  一个年轻的魔族被几个角魔追逐着,血族的家族刚刚在争斗中失败。
  "轰!"
  倒霉的事情发生了,一道闪电劈在旁边的岩山上,碎裂的岩石阻挡了血魔的去路,如果是往常,这不过是轻轻一条的小坡,可是今天,血族的翅膀已经被角魔的爪子撕烂,外加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这碎石垒起的小小的破路就是一条几乎无法逾越的阻碍。
  果然,血族不过爬了两步,就被几个角魔拉了下来!血族挣扎着,但结果是踢断他肋骨的角魔的蹄子。血族咳嗽着,痉挛着,像是破娃娃一样被最健壮的角魔地上拎到了跟前,一只爪子抓破了他的皮肉,顺便撕开了他的衣服。感觉两只脚被拉开,血族颤抖着闭上了眼睛,他的年纪还太小,现在沈濂连自爆拉着敌人同归于尽都是奢望!
  突然,闭着眼睛的血族感觉抓着自己的爪子松开了,他的腿无力的落在地上,然后有什么东西抬起了他的下巴。
  迷惑的睁开眼睛,挑起他下巴的是一只脚,朝上看……那是一张然血族汗毛直竖的脸——纯洁的美会让恶毒的人也不敢亵渎,而这个人却是正好相反,他的美让最冷血的人也汗毛直竖……
  "吸血鬼?"
  血族听到那个男人说出三个奇怪的音节,他听不懂,于是男人挑挑眉,抬起了手指,瞬间,血族觉得自己的头如同被谁拿着刀片,从里到外一点点的割开。他张开嘴,想要惨叫,却只是吐出了深红色的血,
  血族的血液也是他们的力量,只有死亡的时候才会流血,平常只会受伤,却不会流血。而这个连遭重创的血族,正常情况下也确实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有趣的地方,我喜欢。"男人踢开了脚边的血族,露出一个满足的笑,这个时候他所说的却已经是魔族的通用语了。转身要走,可是看看地上十几具或干尸,或碎裂成块的角魔尸体,男人皱起了眉头。
  "幸运的小鬼。"摸摸下巴,他轻弹手指,一滴紫色的血液落在了血族的唇上,瞬间滑入了他的口中。
  片刻后,血族皱了皱眉毛睁开了眼睛。
  "走。"男人转身,甩开大步走了,衣不蔽体的血族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跟了上去。
  有趣的世界,充满了鲜活的血肉和灵魂,男人殷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这里是修魔者乐园。

  六十六:爆米花

  大雨持续了七天,不过这个营地里除了孩子、老人和少数伤病的人之外,其他所有种族都在繁忙中度过。
  匆忙搭建的房屋在大雨的第一天就开始渗水,低洼处的房子甚至开始进水。积攒的木柴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大量受潮,更严重的是储存的食物也有受潮的危险。
  当看守粮仓的一个人类找到雷欧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强壮的人类和兽人加固渗漏严重的房屋,他们该庆幸这是雨不是雪,否则他们的小屋和帐篷已经不知道有多少被压塌了。听到消息的雷欧立刻带人去修补粮仓。
  虽然这些粮仓已经是他们所建造的,所有房屋里最坚固最结实的了,但毕竟修建的时候毕竟缺少工具和材料,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不容易补上房顶的几个大洞,粮仓却开始从下边渗水了!这种情况,让雷欧和兽人们都不由得想到了在家乡的时候,大荒原没有春季,冬季之后就是连续四十天大雨的雨季,当雨季结束也就是夏天的来临。
  然而在不管是哪个种族,在雨季中死亡的同族,往往要大于严酷漫长的冬季。雨季代表着生机勃勃的夏季即将到来,但也代表在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寒冷、潮湿、疾病将在狭窄的窝棚或者山洞里肆虐。本来历经冬季,兽人们的体力已经大幅度下降,这个时候稍微有一些错失,便熬不过雨季……
  而存量受潮,是所有兽人最恐怖的噩梦。受潮表示着食物会发生发芽、霉变、腐烂,而这种食物往往有毒,或者带来疫病。
  雷欧无奈的叹息一声,如果雨在明天之前还不停,他就只能按照兽人的惯例处理了——将完好的粮食平分给每个人,而是死是活就看他们自己了。
  不过还没等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旁边一个焦急的人类却先一步出声询问:"首领①,我们是不是去问一下魔法师大人?"
  雷欧眼睛一愣,往常这种事情兽人的萨满是帮不上什么的,他下意识的并没有思考萨满,也同样忽略了魔法师。
  "这种大雨,魔法师是没法让它停下来的吧?"湿漉漉的狮人皱眉,萨满能够小范围的祈雨,但不管是停,还是下,都只是小雨而已。而现在这场雨是绝对无法用"小"来形容的。不过,很显然雷欧的想法错了。
  "首领,魔法师虽然不能让大雨停歇,但是却可以加固建筑物,或者可以用魔法将雨水隔离,当然,我说的并不准确,毕竟不同系别的法师所能够使用的魔法不同。但法师们确实能够把帮上忙。"一个中年人类上前说着,魔法的应用已经渗入了人类世界的每个角落,就算是下层平民建房往往也要邀请一个魔法学徒,来为自己的房子加固、隔潮、驱虫。实际上很多天资不好的低级法师,就是专门从事这些工作来维生。
  原本看兽人们没邀请法师帮忙,还以为兽人有他们自己的法子,现在才知道,根本就是兽人们不知道人类世界的常识。
  魔法师和萨满或者说是神术者的最大不同,就是魔法师可以建立魔法阵,撰写魔法卷轴,使魔法的效力在脱离了法师的作用之后,仍旧得以体现。可所有神术者,实际上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神力得以体现的媒介,所以他们无法将自己的力量固化。
  听到这个消息,雷欧很干脆的亲自来到了沈濂的小屋,门打开,雷欧立刻就发觉了这件简陋的二层木屋的不同——房子里是干燥而温暖的,但大厅正中的那个火塘里根本就没有烧着火!
  刚刚睡醒的沈濂,当然责无旁贷,拎了一个小包,就被蒙恩一路抱着来到了粮仓。
  "除了蒙恩,所有人都出去。"虽然沈濂是小孩子,但是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无论是哪个种族也没一个觉得不妥的,包括雷欧在内,全都乖乖的退了出去。
  人出去了,沈濂看了看粮仓,拉着蒙恩蹲在了墙角里。粮仓下边铺的是石板,石板中间放着碎石,而且几座粮仓所在的地势也不算低,如果不是这么大的雨,这几座粮仓应该还能坚持,等到人们能够制作出简陋的工具,建造真正的粮仓。不过现在,却是已经等不了了。
  沈濂从小包子里掏出一把魔核,大多是一二阶的,沈濂把几颗三四阶的扔回了小袋子,把魔核放在一边,接着沈濂开始一边跟沈濂讲解着什么,一边拿着一根简陋的炭笔在石板上画着古怪的花样。
  讲完了,且确定蒙恩听懂了,沈濂把魔核全都塞到了蒙恩手里:"用你的真元,激发魔核里的魔力,然后把我刚才讲的法阵在地上画出来。"
  蒙恩点头,随便拿起一块魔核,然后……
  "嘭——!!"一声巨响,守在仓库外边的众人都是已经,雷欧看向几个管理层的人类,"魔法师的动静都是这么大吗?"
  "不……"雷欧正说着,仓库的门忽然开了一个小缝,沈濂的脸露了出来,他面色古怪的朝雷欧招了招手,"刻魔法阵的时候出了点问题,你们让人进来拿吃的吧。"说完话,沈濂并没把门关上,而是一招手,仓库五步之内变成了无雨区域。
  雷欧以为刚才那一声粮食出了什么状况,立刻吩咐叫人来,面对这种状况,所有人都面带有忧色,但却并没有谁要埋怨沈濂。首先,他年纪太小,这么小的魔法师怎么可能尽善尽美?其次,在所有职业中,法师是对外部条件要求最高的职业,一个连件好点的发袍都没有的小法师,你能要求他什么?最后,现在这种条件下,有一个法师,就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看看乌黑的天空,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不知还有多少智慧种族在泥泞和寒冷中挣扎……
  没多久,十几个强壮的兽人和人类男性扛着用野麻编织的口袋跑来了,可是沈濂却仍旧堵着门。众人不明所以,指着打头的狼人说:"把袋子撑开。"
  "?"狼人虽然奇怪,可是看雷欧点头,从肩上抽出一个袋子,把剩下的口袋给了后边的队友,自己抓着唯一的口袋左右看了看,"在哪里打开?"
  "在门口就好,凑近点,再凑近……好了,拉住啊。"
  "呼啦……"
  仓库的门上出现了一个小洞,在所有人好奇的注视下,带着甜香的陌生食物忽然从小洞里喷了出来,凑在门口举着袋子的倒霉狼人在瞬间被淹没在了食物里——而实际上,这种食物叫做爆米花……
  蒙恩按照沈濂说的将真元输入魔核里,但不知道是他拿的那块魔核质量太差,还是他输入的力量太多。不过瞬间,那颗火系魔核就爆发出了不稳定的光,沈濂就把蒙恩手里的魔核拍飞了出去。而魔核的落点正是粮仓里的粮食堆,而这个粮仓立放的,都是不久前营地里的人们在一处荒坡发现的野稻,长满了一山坡的野稻,堆满了两个粮仓,这个粮仓是较小的一个。
  魔核几乎是在出手的瞬间就爆裂了,不想自己受伤,也不能让外边的人受伤,爆炸的力量被沈濂临时包裹了起来。碍于他现在的能力,爆炸的威力没有伤害到仓库,却让粮食堆正面承受了。而热量加上压力,加上野稻,爆米花,诞生了……

  六十七:守护者

  "咔嚓!咔嚓!咔嚓!"沈濂蹲在地上,身边是一个有他站着时一半高的大木桶,桶里边装满了爆米花。他一边继续指点着蒙恩描绘法阵,一边不时抓出一把米花塞进自己,又或者是蒙恩的嘴里。
  不久前他们把一个粮仓的野稻都变成爆米花了,如果不是沈濂没有撤下结界,体积膨胀了十几倍的爆米花绝对会把粮仓撑破。不过这么一来坏事倒是变成了好事,首先粮食无端端多出了不少;其次,爆米花虽然放的时间久了会变得绵软,但依然能吃,而且保存时间要长过大多数食物;最后,一小把野稻绝对填不饱一个男人的肚子,但两大碗米花却能让人有饱足感,变相的节省了粮食。
  所以雷欧在亲口品尝了米花,并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之后,非但并有表现出不快,反而欣喜不已。面对不知何时会停下的大雨,这根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如果不是沈濂告诉他,这种爆米花虽然能解饱,可是人吃多了会出问题,他甚至会让沈濂把所有能变成爆米花的食物都来炸上一炸。
  "呼……"蒙恩吁出一口气,最后一间仓库的法阵总算是做好了。这种事情虽然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对于新手的他来说可是非常耗费心力,特别是已经弄出来了如山一样多的爆米花的情况下……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手上拿着柔软的布帕,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另一只小手也伸了过来,递给他一个盛满了清水的被子。
  蒙恩想了想,并没有伸手接过杯子,而是低下头且微微张开了口,杯子温柔的抵在他的唇边,小心的一点点将甘甜的水倒进了他的口中。
  时间好像在瞬间停住,只他们两人存在的黑暗的粮仓里,恍惚间变得明亮温暖了起来!
  蒙恩感觉自己的脸热的厉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等理智回笼的时候,他已经做了。闭上眼睛,贴着嘴唇的冰冷的杯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温暖的嘴唇,湿漉漉的带着熟悉甜香的小舌,温柔的侵入了进来……
  把粮仓整理好,蒙恩抱着沈濂离开。
  "蒙恩,为什么又皱着眉?不喜欢我刚刚吻你吗?"
  "不是。"蒙恩少有的被引为沈濂牵涉到"吻""爱"之类的问题而脸红,他拍拍沈濂的背,眉头仍旧紧皱着,"我是来照顾你的,可是,现在看来我在这里的唯一作用,仍旧只是给你惹麻烦。"
  "……"沈濂本来想说"这是他愿意的,并不麻烦",但很快他想到了上次那件事得来的教训,他乐意的愿意,不一定蒙恩也愿意,而且,伴侣之间应该平等,"那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我。"
  "好。"
  "那么,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吧,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两千年……"
  "嗯。"
  "可你活不了那么久。"
  "那……"
  "别说什么来生。"沈濂抱着蒙恩的脖子,一下一下的舔着他的嘴唇,"轮回转世,那个时候你就不是你了。不同的父母,不同的家庭,不同的经历,你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揉|捏着蒙恩的耳垂,小小的肉肉的,手感非常好,"来世的你,不是你,只是一个陌生人。"
  "封神吗?"蒙恩低声问着。
  "嗯。"
  蒙恩苦笑,其实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有智慧的生命不想成为神祗,长久的生命,强大的力量,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神,不管对谁来说都是诱惑!可想想从天而降的,化作了一颗火球的月亮,布满天地的尘埃,让人惊恐的地震和熔岩……
  蒙恩想拒绝,但看了看沈濂的眼睛,他出口的却是歉意:"抱歉。"
  "为什么道歉?"
  "我真真不喜欢做的,你从来没有强迫过我。月亮那件事也是,既然当时你都没用强,现在又怎么会?我刚才,对你产生了怀疑。"
  "那是在你自己心里想的,我并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因为我爱你,更因为你对我的爱。"他从沈濂身上感觉到的爱,纯粹无瑕如同最上等的白水晶!这不是人类能够付出的爱,没当沈濂面对他,面对他的感情,都会感觉到一种羞愧,因为他无法回报他同等的爱,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在其他事情上分散的精力都实在太多太多!
  这种感觉在他们重聚之后,蒙恩越发觉得鲜明!或许蒙恩一辈子也无法付出与沈濂相匹配的感情,但他绝不能让这感情被玷污!
  沈濂的手轻轻的帮蒙恩整理了一下他有些散乱的发丝,蒙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脚步,他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受到长辈夸奖的孩子?
  "蒙恩,从今天开始,我们不会再呆在房里了,在这里再呆上几天,我们就离开,踏上你的成神之路。"
  "好。"
  雷欧是该高兴的,因为自从沈濂在粮库添加法阵之后,他就不再像过去那样神秘的待在小屋里了。那个人类追随者抱着他,他们又要了几个年轻的兽人和人类,然后十几个人在大雨里开始四处乱窜——当然,他们的身上有着隔雨保温的魔法罩,雨水并不能给他们带来太大的影响。不过,这种奇怪的行为显然不是那个小魔法师因为烦躁而游玩,不知道为什么,雷欧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几天之后,不好的预感应验了,蒙恩抱着沈濂来告别。
  "在这里,我们该做的事情做完了。"蒙恩如此说。
  雷欧没有回答,他已经起了杀意!他们要离开,很可能是去找这陌生地方的其他势力,虽然现在他们生存都有些困难,但雷欧不得不为以后打算。一个魔法师的离开,必将壮大其他势力,雷欧可不想在某一天被敌人的魔法砸在自己头上!
  没等雷欧再说些什么,一直在蒙恩怀里默不作声的沈濂忽然扭过了头,他的手上有这一个小小的木制葫芦。雷欧发誓,他并没有接过葫芦的欲望,但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葫芦已经在他手里了。狮王瞬间有些慌张,但是还没等他开口,他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
  陌生的土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但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杰拉尔!"雷欧伸出手尖叫着。
  "怎么了?"因为大雨,一处山坡发生了泥石流,将山坡下的一个小村庄湮没,专注于指挥救人的杰拉尔并没听清叫他的是谁,当回头的时候也确实没有人……以为自己听错了的狼人皱皱眉,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指挥上。
  "他……他!"雷欧惊讶的看着那个粗糙的葫芦。
  "他活着。"蒙恩微笑。
  雷欧现在看不见沈濂的脸了,因为他再次将脑袋埋在了蒙恩的颈间:"你们到底是谁?"
  "我的主人,新生的自然之神。"蒙恩的脸有点红,因为沈濂正在他颈间吹气。
  "我是兽族之皇,你们要做兽族的神吗?"
  "就像您说的,大灾之中,所有种族只有团结一致,才能生存。"
  雷欧看着蒙恩,笑了,他跪倒再次,双手捧着那个木葫芦举过头顶:"那么,我族愿供奉伟大的自然之神……"
  "错了,是蒙恩!"一直埋头不语的沈濂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话,怎么说了半天,蒙恩反而把信徒说到他身上来了?他要信徒有什么用?!
  "蒙恩?"雷欧抬头,显然是有点摸不清头脑。
  "自然之神最忠诚的骑士和守护者,对,守护者。"沈濂本来想说他是战神,可是想想现在的情况守护显然比战争更能拉拢人心,反正现在天大地大,封神最大。
  "呃……明白了,守护者。"
  "明白就好,好好干,会让你得偿所愿的。"沈濂想了想,正常状况下兽人的寿命可不长,而这个狮王或者显然比换一个接任者好处更多。他拿出了一个小瓶,"正午吃下,一日一颗,返老还童,延寿百年。"
  "年"字之后,一阵风吹过,沈濂和蒙恩已没了踪影……

  六十八:幸好洗澡了

  一顶兽皮帐篷里,蒙恩在黑暗中抱着沈濂,已经三年多了,但是沈濂仍旧是孩子的模样,一点都没有长大,虽然有过沈濂一闭关就二十五年的经验,但蒙恩仍旧无法不朝坏处想——沈濂根本没有恢复!而且四处奔波,救助散布在各处的各个种族,分散了他的大部分精力,也消耗了他不小的力量。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的蒙恩,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怎么了?"仍旧闭着眼睛的沈濂一边问,一边朝他怀里蹭了蹭。
  "沈,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吧。"
  "你累了?"
  "不,我希望你恢复。"
  "我这样不好吗?"
  "我不想你因为帮我而疏忽了自己……等等,你的意思是,你可以不这样的?你的力量恢复了?"对沈濂的担忧让蒙恩一开始忽略了他话中的深意。
  "只有三成,不过只是一开始恢复得有些慢,后便恢复得就快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暗合了破而后立的境遇,随着身体伤势恢复,沈濂明显感觉到新生的力量更加精纯强大!不过这种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和蒙恩说了,看他为自己着急的样子是一种很美妙的享受。
  而听他这么说的蒙恩顿时觉得浑身无力,原来他这些日子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那你为什么还是这副小孩子的状态?"
  "对大多数智慧生物来说,小孩子、幼崽、未成熟体,都是娇嫩柔弱,需要照顾保护,没有安全感的存在。"
  蒙恩越发无力,要不然这三年来沈濂几乎无时无刻不被他抱在怀里呢?一个娇嫩可爱的孩子,就算他才是神,就算实际上帮助那些生物的是他,但大多数被救助者注意到的却只能是那个抱着孩子的成年人吧?这也是沈濂为了让他最快获得信仰力的手段。
  蒙恩感觉心有点酸,是感动,还有心疼……
  "可我想你了。"蒙恩亲吻着沈濂的头顶,双手搂着他娇小柔软的身体,"我的心,我的身体都在想。"
  温柔轻浅的吻,很可能让人感觉不到,但是沈濂却觉得一种酥麻感从头顶直冲而下,短暂的恍惚后,沈濂才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是情|欲。这是第一次,他在非自住的情况下有了渴望,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将所有感觉收放自如,不过现在面对情人的第一次勾|引,显然过去的认知不过是他自以为是而已。
  蒙恩感觉怀里的小孩一阵蠕动,柔腻的皮肤触感,让他知道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褪去了衣物,短短肉肉的手臂开始变得修长而富有力度。蒙恩的脸颊发烫,虽然是他开了头,虽然已经想到了过程和结尾,但这并不表示他能无所顾忌的泰然处之。
  "外面,有人。"那是他们的追随者,他们年龄不同,种族也不同,甚至并不都是出于信仰或怀着感恩之心,但他们能在不同的方面帮上忙,蒙恩也很乐意接纳他们,毕竟,这是互惠互利。
  "你的声音,只有我才能听到……"熟悉的唇贴着蒙恩的唇,只是低声呢喃的吐息,却已经让蒙恩浑身颤栗。在黑暗中摸索着沈濂的容貌,不知道为什么蒙恩有痛哭流涕的冲动!虽然知道孩子的他也是他,但毕竟,现在才是他的伴侣。
  "沈,我真的很想你!"刚刚的话多少有些想要补偿的意思在里边,现在却完全是真情流露……
  "现在别哭,实在想哭的话,一会我会让你尽兴。"双手探进衬衫内,抚摸着他的小腹,接着慢慢向上,熨贴着男人的胸口,手指分别夹住一颗暗红的小果,一点点的揉|捏拉扯。
  "啊……你变坏了。"蒙恩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手抓着沈濂的手腕,并不推拒,而是一次次的握紧又松开。
  沈濂曲起右腿,膝盖准确的抵在他胯|间最滚烫坚硬的地方,重重轻轻的揉着。
  "啊!啊!嗯……"蒙恩暗骂这家伙果然是坏心了不少,"你!你从哪学的?!"
  沈濂在黑暗里笑着:"很久很久之前就会了。"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曾经以为双修这种事干什么还用上那么多不必要的手段?现在和蒙恩在人群里厮混了三年,总算是明白了这些"不必要手段"的意义——不止能让他们在床|上更快乐,也能增进感情。
  蒙恩扭着腰,想要躲开那恼人的膝盖,沈濂却干脆的将腿顶入了他的双腿之间,蹂|躏乳|头的双手开始顺着他身体的曲线慢慢下滑。
  "把腿,曲起来。"沈濂的声音让蒙恩颤抖了一下,他半是示威半是害羞的掐了沈濂的肩膀一下,不过还是老师的曲起了腿,因为沈濂的身体现在已经夹在他双腿中间,这个姿势,完全就是张开了腿,任君享用……
  温柔的手隔着裤子描摹着下面已经硬起的形状,蒙恩窘迫的发现,自己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期待他的抚摸,他几乎调动了全部精力才没有让自己挺起腰,去索求那只手的爱|抚。
  "嘶啦!"不知道沈濂是怎么弄的,蒙恩只知道他的裤子从中间裂开,事实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的下|体就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好好的一条两腿裤,变成了两条一腿裤!
  蒙恩猛地睁开眼睛,他抱在沈濂颈间的胳膊以及夹在他腰间的腿都在瞬间用力,没办法,这种惊吓对他来说实在是大了点。但并不是恐惧,而只是单纯的吓了一跳,蒙恩感觉自己的脸更热了,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伸出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然后,另一条舌头也加入了进来,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鼻翼,但蒙恩知道自己的呼吸更加粗重,他的舌被整个吸走,不属于自己的舌却闯了进来。口腔的每个角落都被精细而不容置疑的翻搅着,津|液和空气就是对方的战利品,而被侵略者的嘴巴越来越干涩,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当沈濂最终离开的时候,蒙恩的眼前不再是黑,而是雾蒙蒙的灰色,他仰着头,一边小声的咳嗽,一边重新让肺部装满空气。
  沈濂仍旧趴伏在蒙恩身上,吮|吻|舔|咬着一路向下,留下亮晶晶的湿痕和嫣红的印章。与此同时,他的双手也开始越发殷勤的抚慰,在空气中流泪的热情的小东西。灵活的手指时快时慢的套|弄着,伴随着有节奏的紧握或轻搔,泪水流出的小小出口当然也不会被放过,一下下恰到好处的掐揉往往能让泪水流得更加欢畅。
  另一只手笼住下|身两颗饱满的子袋,轻轻重重的揉|捏和按压让里边的种子迫不及待的想要爆发出去。
  蒙恩还没摆脱窒息的晕眩,就被拉近了情|欲的迷离,难以想象那"嗯嗯啊啊"的淫|秽呻吟出自他自己的口中。
  下|身越来越热,头脑也越来越沉重,蒙恩无意识的挺|动腰|胯,让自己的性|器在沈濂手中抽|动,在他的身体上摩擦!一直到,蒙恩昂起头,整个身体也绷成漂亮的弓形,一直到灼烫的热液浸湿了彼此,绷直的弓才松弛下来……
  身体就像是刚刚泡过热水澡,懒散无力,但从头到脚却都舒|爽无比。他有多久没品尝过这种滋味了?
  当蒙恩的意识恢复正常,身体的喘息也逐渐平息了下来。蒙恩才感觉到沈濂虽然双手不时在他的大腿内侧,以及腰|臀处抚摸,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很窘迫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因为沈濂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失望,当然,失望的原因是他还有一个难以直言的地方仍旧没有满足。
  蒙恩不知道沈濂是在等什么,又或者他今天根本不想做?蒙恩也不知道自己是该进一步邀请一下呢?还是就这么顺其自然?
  还好,就在他忐忑犹豫的时候,沈濂有了动作,他的手从蒙恩的大腿向下摸索,然后拉住了他双脚的脚踝。蒙恩感觉自己的脚踝被抬起,上压,结果就是他的整个腰|臀完全悬空……
  蒙恩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沈濂在黑暗中的视力和在光明中没什么不同,所以,现在他最隐秘的部位已经完全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虽然不是第一次,可是至少到现在为止,蒙恩仍旧没有适应。
  温热的呼吸喷在了他臀|部,蒙恩想要尖叫,毕竟那表示沈濂的脸已经距离他的那个地方不是一般的近了!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很明确的尖叫了出来——
  "你!神啊!沈在干什么?!"蒙恩想要跳起来逃跑,因为此时此刻沈濂正轻舔着他的股|缝,并沿着那隐蔽的缝隙一点点向上探寻,这段"旅程"的终点很显然应该是……
  在挣扎无效后,蒙恩用双手捂着脸,该说幸好他在入睡前洗澡了吗?

  六十九:仙与魔(上)

  柔软的舌舔|舐着紧闭的小洞,温柔无害的触感却让蒙恩有大声尖叫,并逃跑的冲动!而当沈濂的舌头开始想要顶开皱褶进入的时候,蒙恩真的尖叫出声:"不!不不!别,别进来!沈,不要!"
  他的声音慌乱无助,两只手在黑暗中惊恐的乱抓,身体更是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
  握着他脚踝的手放开了,沈濂温柔的将他抱在怀里,直到他喘息着慢慢平静:"不喜欢刚刚那样?"
  "抱歉……"蒙恩闭着眼在他怀里摇摇头,这是性格关系,也是口味问题,就好像一个人喜欢吃咸,并不表示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盐疙瘩,喜爱也要根据接受程度量力而为。
  "那今天就算了吧,没有准备润滑的药。"沈濂抚|摸着他光|裸的背,略有些汗水的皮肤温热滑腻,触感美妙到惊人。只是这样抱着摸着,彼此紧紧靠着,已经让人满足了……
  "不可以找些代替的东西吗?"蒙恩的发音有些僵硬,但声音却很连贯。
  "我们很久没做了,不怕受伤流血吗?"沈濂的手顺着脊椎滑下,在尾椎处暗示性的轻轻一点。蒙恩在他怀里一震,沈濂能感觉到他皮肤陡然上升的温度。
  "我没那么柔软。"易碎品一样的呵护,让蒙恩不知道该无奈还是该偷笑?
  "啊!"指尖试探性的刺入后|穴,蒙恩发射的夹紧了后|穴,在下一秒却又喘息着放松了箍筋的穴|口。手指在轻轻的转动,偶尔左右摇晃两下,蒙恩敞开的双腿颤抖着,阔别已久的异物感让他的呼吸急促,小腹和大腿|内侧肌肉阵阵抽搐。
  手指渐渐深入,不时在他体内旋转着,带来说不清是痛苦还是快乐的瘙痒感。蒙恩无法控制的小声呻吟着,两只手按在了沈濂的肩膀上。
  "疼了?"
  蒙恩捏了两下沈濂的肩膀,别想在这个时候骗他出声!果然,黑暗中传来了沈濂的笑声,欢畅并且略带点不怀好意,于是蒙恩很干脆的又踹了他一脚,凭脚感,大概是踹在了他的大腿上,真可惜,再偏一点就能让他再也没法使坏了……
  "!"蒙恩刚刚得意了没多久,沈濂的反击就已经到了,那是从他的身体内部传来的,久违而熟悉的如同点击般的刺激!蒙恩睁大了眼睛,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在瞬间绷紧,然后他感觉沈濂覆盖了上来,一边亲吻他的唇,一边在他耳边小声呢喃着:"放松,你夹疼我了。"
  "你!"蒙恩张开嘴,想要大骂这个满嘴XX的家伙,可是对方的舌头看准时机攻了进来,夺去了他的声音。
  濡|湿的吻,温柔却又粗暴,灵活而火热的舌在品尝完他每一处口腔后,贪心不足的甚至探向了他的喉咙。蒙恩的手仍旧搭在沈濂的肩头上,蒙恩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将沈濂推开,还是在将他拉进。
  明明外面既没下雪,也没下雨,但蒙恩却觉得这小小的帐篷里空气潮湿得厉害,潮湿到将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浸透了……
  沈濂还是找了些药膏塞入了蒙恩体内,虽然不对症,但至少可以作为润滑。药膏被滚烫的肠|壁融化成油状,随着沈濂手指的每一次进出而一点点溢出体外,结果蒙恩的臀|部和大腿内侧都挂满了油状物,并散发出浓浓的药香。
  隐藏在股逢中的深红小洞更是已经准备妥当,湿漉漉香喷喷,并且随着三根手指的挑逗又节奏的开合着……
  手指总算是拔出了,蒙恩无法控制的扭了扭身体,为了遮掩在手指撤出后,后|穴不自然的收缩。
  大腿被抓住,抬起,架在沈濂的肩头上,腰背握住,滚烫的性|器抵在了他的身|下。蒙恩仰起头,近乎呜咽的呻吟着,感受着被一点点顶开,进入,占有……
  蒙恩咬着牙,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就连呼吸也变成了甜美的折磨,因为腰腹的起伏无法避免的带动了身体内部的颤动,而这小小的颤抖也使得他身体内部的凶器越发的不容忽视。
  沈濂一只手抬起了蒙恩的腰,另一只手则略微向下托起他的臀|部,两手协力只是轻巧的一动,蒙恩就已经被他抬了起来,而硬挺的性|器就已经让他全部吞下!伸手在两人结合的地方摸了一下,小|穴绷紧得没有一丝褶皱,但却并没有受伤,他们俩已经以最紧密的姿态结合在了一起。
  蒙恩惊叫一声,双手下意识的抱住了沈濂的肩膀,一上来就这种姿势,虽然他没受伤,但也实在太刺激了。
  "我……我现在可以后悔吗?"浑身颤抖的现任自然之神守护者大人一边急喘,一边委屈的问着,因为他忽然有了不太好,或者说是非常不好的预感。
  "当然。"
  "!"蒙恩立刻开心的想要坐起来,可是两人刚刚离开一点,就被沈濂恶意的朝下一拉——"啊!"虽然没有事先训练过,但沈濂显然对蒙恩的身体比他自己还要熟悉,上冲的性|器恰好顶在了他敏感的一点上。全身无力的蒙恩一个脚软,再次坐回了原地,当然他下边的小|穴也从新被塞了个结结实实。
  "别乱动,小心受伤。"
  "你、你不动,我会……嗯啊!别!你不算话!"
  "谁说的?你还有大半个晚上,可以慢慢的后悔~"
  "唔!"蒙恩睁大了眼睛,一口咬在了沈濂的肩膀上!他是笨蛋!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进魔兽的嘴里啊?!
  第二天,重新变成小孩子的沈濂缩在蒙恩的怀里睡得正香,不过,某几个越来越近的强大力量,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从温柔乡里爬出来。
  为蒙恩盖好被子,把自己打理整齐的沈濂慢慢踱出了帐篷。前边跑的应该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几个神,后边追的那个怎么像是修魔者?
  沈濂眯起了眼睛,在故乡时,修魔者和修真者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安其位,你不惹我,我也不去惹你。可实际上,修真者对修魔者来说是最美妙的"补品",以为无论修习何种魔功,归根到底都是从其他生灵身上吸取力量,修魔者内部尚且彼此吞噬,更何况面对修真者?
  无奈修魔者相对修真者来说人数太少,兼且修真者门派众多,传承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的门派比比皆是。这都不是崇尚独来独往的修魔者们惹得起的!而修真者也大多不会没事找事,只要对方不来惹自己,或者自己门派中人,任是那些魔头们弄得天翻地覆尸山血海,有何他们这些方外之人何干?
  沈濂找了个干净地方盘膝坐下,幸好他如今已非修真,而是正经的仙人。因为修真者虽然是补品,可仙人却是他们绝对的克星!否则在这么一个荒僻之地,即使对方知道自己所出何门,想来也不会放过到嘴的肥肉吧?
  "来了?"
  "轰!"

  七十章:仙与魔(下)

  月神一家三口被由背后而来的巨大冲击力,撞得砸在了地面上,只能说幸好他们是神,否则只能有做肉饼的下场!
  追随者们也因这突然而来的状况一惊,当即就有人惨叫着逃命,虽然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只是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不过更多的信徒是冷静的,一部分人安抚,或者说直接打晕这些苍蝇。另外一部分人抓着兵器就要过来护卫他们的神。
  "呆在那,谁也不要过来。"沈濂朝他们摆手,同时一道绿色的光墙圈住了营地,禁锢了他们移动的范围,更是保护了他们。
  立刻有聪明的要去沈濂的帐篷找守护者,却发现兽皮帐篷同样是禁入区。有人大喊大叫想要将守护者叫出来,却被同伴阻止:"不要违背神的命令,我们安静等待吧。"
  追随者们彼此对视着,虽然他们追随的是自然之神,但一直以来因为这位新神幼儿的形象,让他么不自觉的将信仰和追随的目标放在了这位守护者身上。不过,神就是神,他的威能不能因为外表而忽视……
  感觉到了这些追随者的变化,沈濂郁闷的挑眉,蒙恩现在的状况有些类似于狐假虎威,虽然他这个老虎是自愿让他威风的,可一到重要时刻,狐狸的弱小就会凸现出来。而且因为前后巨大的反差,反而会让这些信徒对于老虎更添崇敬。
  原本这个世界大多数神全都封印了,沈濂以为不会有让他出手的情况,狐假虎威也不会让外人有感觉。可是眼前的事实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是万无一失的!
  希文停止了对月神一家的追捕,看着他们像是普通的人类一样,一身尘土的狼狈跑向那个奇怪的孩子,一个让他感觉到了诡异危机感的孩子,或者说是神?
  众神里倒是听说有些一直保持幼年或者少年模样的神祗,不过那里边可没有一个是黑发黑眼的。
  "呃!"额头突如其来的一阵剧痛,让希文身体一颤,咽回了先写出口的询问,他红色的眼睛瞬间变得茫然——有谁正用他的眼睛看,用他的嘴巴说……
  "原来是位道友。"沈濂看着那个魔族瞬间变了神情气质,对方明明是温和的笑,可沈濂却不自觉的将体内仙元提了起来!虽然如今他想和平共处,可是,这位天魔看来并没有这个意思!
  轰隆一声,沈濂脚下土地蓦然窜出一把喷涌着赤红血煞之气的乌黑长剑,血煞之气所过之处便是泥土都化成了飞沙,更不要说那些活物了!月神一家刚坐下喘口气,立刻又连滚带爬的逃命,万幸长剑攻击的目标并不是他们,所以一家子倒是无恙。沈濂也早已先一步跳开,身在半空金光一闪,原本幼嫩的孩子已经变成了身披战甲的美丽青年!
  手指轻弹,七彩光丝飘飘摇摇,实际上却是似快实慢,声势浩大的漫天血煞阻挡在娇柔的光丝之后,乌黑长剑虽震颤着发出阵阵蜂鸣之声,却是半分也无法再进!
  暗红的血煞蓦地一收,将黑剑也卷了进去,血煞烟消云散,却又有一个陌生男子手握黑剑,立在半空与沈濂对峙。
  索雷恩本来已经护着妻子孩子躲进了沈濂原先划出来的结界中,但无意中扭头一看,让他看到了在刚才的混乱中唯一受伤的一位!那个一路追杀他们的低等魔族,原本感觉只是一个小小的血族男爵,可是竟然让他们夫妻如此的狼狈!但现在那个血族躺在一处凹坑里,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虽然没有流血,但索雷恩确定他受了重伤。
  身为战士的白月亮当即就想冲出去抓住那个血族,不是为了给自己和家人报仇,只是想要拿到一个挡箭牌,或者交换的筹码。但没等他出去,红月女神就拉住了自己的丈夫。
  "琪雅?"
  "亲爱的,那个血族没什么用处,你冒着危险出去,就算抓住了他也只是给我们惹来麻烦而已。"
  "为什么?"
  "那个小血族,在那个陌生的魔神眼中没有丝毫的地位。"女性总是比男性细心,实际上从头到尾她一直关注着那个血族。当黑剑出现的时候,血族的身上就发生了爆炸,不流血的血族竟然炸出了一蓬血雾!
  不管血族的受伤是否和这个陌生魔神出现有关,琪雅看到的只是面对伤痕累累的血族,这个魔神甚至吝于给他一点眼角的余光……
  略微犹豫,索雷恩选择听从妻子的建议,战士虽然向往战斗,但无意义的送死却不在战斗之列。
  相璐看着沈濂手中的丝线,细长的狐狸眼不由得一挑,原本看着是个成仙没多久的小家伙,能到这里八成是出于意外,想来是没什么防身的手段的。不过没想到他却还有两下子。不过,也只是有两下而已!
  黑剑一甩,两道血色月牙飞向沈濂,相璐也紧跟着急窜而上,竟然是比他的攻击还略快上一线。
  沈濂双手上下一颤,七彩光丝化作一层旖旎光纱笼罩在他身体两尺之外,两手一翻,沈濂手中已多了一剑一盾,飞剑一出手便化作一道深蓝流光,绕着沈濂飞舞,莹白的小盾如同玉石雕刻一般,盾面上镂刻着一个葫芦。
  算上上次凭一己之力压下灭世的大灾,现在,这是沈濂第一次要拿命去拼了!
  他虽是仙人,可只有三成功力,而且至今为止,不管内功外功都是自己"悟"出来的,虽然这么一来使用起来虽流畅自如,但自己"悟"的却因为缺少系统,往往在威力上打了折扣!而沈濂的战斗经验也实在是太凄惨了点……也就是说,他连这三成功力也无法保证完全发挥出来。
  而他面对的却是一个不知修成天魔多久的老魔头,即便他克制着对方,但谁说野鹿顶不死老虎?只要这头鹿面对的是受伤生病的老虎!
  光纱看似轻薄,但不要说浓雾般的血煞,就是黑剑每次击上,也有如砍在钢铁之上。不过,如果是真的钢铁,黑剑当然能够轻易削断,可这光纱却是无法削断的。
  而沈濂也不是站在那里任由他砍的靶子,深蓝流光于光纱中忽隐忽现,瞅准机会便给相璐一下,相璐虽有血煞护体,但至阳仙剑正克至阴血煞,经常便听见如红铁如清水般的"孳孳"声。而沈濂手里的小盾也不是用来防守的,这盾牌本来就是他的那个玉葫芦,用仙法重新炼制之后虽然变成了盾牌,却仍旧是攻防一体的好宝贝!虽然因为这宝贝就炼过一次,威力不显,不能拿来和黑剑硬碰硬,但换上一种使用方法,还是很好用的。
  相璐看着着小仙人只能硬扛着挨打,即便放出飞剑,但等飞剑破开自己护体血煞,他也早就魂飞魄散了。所以除了一开始躲闪两下飞剑,到后来竟干脆任由那飞剑划来划去,他只是一门心思的要拿下沈濂。
  但不知打了多久,相璐忽然感觉后心一疼,大惊之下,黑剑反挑撤出战圈!背后被破开挑飞的竟然是沈濂的飞剑。相璐疑惑,抬头却见沈濂莹白的小盾上隐隐流动着血色光泽,原来那盾竟然能吸噬他身上血煞,而那飞剑的威力也远比一开始所表现的要大得多。如今护体血煞虽然只是十去三四,但也足以让飞剑给他来个一剑穿心了。
  万幸沈濂战斗经验不足,仙气收敛不充分,让相璐提前感知,躲过了杀劫。只是仙气入体,多少也受了些伤害。而沈濂当然不会给相璐逼出仙元力的机会!虽因为本命仙剑被伤,内息不稳慢了一步,但终归不算太慢。
  小盾一摆,护体光纱绕于盾上,化作万千光丝!沈濂手一送,小盾立刻在空中旋转起来,无数光丝抽向了相璐,而沈濂就跟在小盾之后,手中掐诀,全力输出自身仙元。
  相璐看着满天的光彩,知道自己这是躲不了了,但他也知凭沈濂这小仙人的能力,打完这一下必将仙元耗尽,但自己也不会让他好过!这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他们俩只能有一个活!

  七十一:请、请不要打脸

  蒙恩很累,不只是身体上的,精神也疲劳得厉害。意识在梦醒之间徘徊,遵从欲|望和本能他应该继续睡下去,可是理智却告诉他必须醒。结果,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必须"是为什么,但还是一点点将自己从睡梦中拉扯了出来……
  眼睛应该是肿了,眼皮胀得难受,眼角也酸的得厉害,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滋润了干涩的眼睛。蒙恩眨了眨眼,总算是能把眼睛再睁得大一些。就像他刚刚在朦胧中所感觉到的——他很累,有些像是曾经重病时指挥过一场大战之后的感觉,骨头像是被拆散了,肌肉像是变成了海绵,整个人完全挤不出一点力气。即使有,也在他刚刚睁眼时用尽了。
  此时此刻,连呼吸都好像成了身体的负担。
  不过是一个晚上,怎么会这么累?脑袋里刚刚闪过这种想法,蒙恩立刻就想把自己用被子憋死。以正常人类来说,整个晚上都在……绝对算是荒|淫了,可他什么时候竟然会有"不过"一个晚上的想法了?!难道一个晚上还少吗?
  好像,以沈濂来说,确实不算多……
  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蒙恩翻了个身,把脑袋深深的迈进枕头里,他确实该憋死自己!
  但过去不管做多久,醒来时沈濂都会守在他身边,而且会给他吃些恢复疲劳的东西,虽然仍旧会累,但也不是像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对,出事了!
  蒙恩咬着牙从兽皮垫子上爬了起来,他能听见随着自己的动作,骨头在咯咯作响,能看见他的胳膊、肩膀、腰、大|腿无法控制的痉挛着!
  "嗯!"如果只是痉挛还好,小腿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竟然抽筋了!刚刚撑起的身体立刻又摔了回去,蒙恩咬着牙,弯下腰,用最大的力气按摩着自己的小腿,不过现阶段,他最大的力气实际上也并没有多大。
  当抽筋总算停止的时候,大汗淋漓的蒙恩已经近乎虚脱了。挣扎着再次爬起来,幸好,这次没有再发生抽筋事件,让他还算顺利的穿上了衣服。抓过自己的佩剑,担不是系在腰上,而是当做拐杖……
  虽然蒙恩知道自己现在一定狼狈到可笑,但是此时此刻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一步三摇的朝外走,刚探出帐篷,巨大的爆炸声就充满了双耳,让蒙恩本来就抽痛的脑袋阵阵眩晕。他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只看到的一红,一白两个彼此碰撞挤压的光球!
  ××××
  视线变得雾蒙蒙的,胸口阵阵发闷,沈濂刚刚恢复活力没多久的丹田紫府此时又变得灰暗枯竭,盘坐于紫府的仙婴更是萎靡黯淡。如果第一次是破而后立,但短时间内连续两次伤及根本,可就只有破没有立了。更危险的是,相比起自己,这个天魔的余力更多些。
  跑,无处可跑;战,无力再战。那么,就只有同归于尽了!
  相璐眼看着这原本渐渐委顿的小仙人,忽然之间双眼精光乍现,立刻就知道要糟!原本他在对峙中已渐渐占了上风,但在知道不好的瞬间,他却拼着被光丝削去一臂,直直后撤了百米,不过如今再撤,却已经有些晚了。
  沈濂一口本命精|血喷在了小盾上,双掌一拍小盾,整个人化作一团白光冲向了相璐。
  相璐一咬牙,完好的右手在断臂处一抓,还剩下的小半截上臂立刻爆做一团红雾,而红雾刚刚将他裹住,沈濂已经冲了过来……
  红与白的碰撞,恐怖的声响让旁观者控制不住的捂着耳朵跌倒在地上,更有甚者下|身失禁屎尿齐流。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没有云,太阳不知道被什么遮蔽住,没有雨,但是闪电不时划破黑暗,隆隆的雷鸣震得人们在地上翻滚着呕吐。
  "沈……"蒙恩跪在结界边缘,虽然疲劳,但因为项链已经回到了他的颈上,这混乱的威势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可即使如此,他也和其他人一样,无法离开结界的范围,即使敲碎了手骨,甚至碎骨刺破了皮肉,他也依然出不去……
  漫天乱窜的闪电如同是无数纠缠撕咬的蛇,蒙恩虽然一直抬着头,但他的眼睛早已被刺激得只能看见一片苍白,火辣辣的痛使得眼泪控制不住的朝下流。终于闪电的轰鸣声停止了,那压抑得仿佛心脏都停止跳动的感觉消失了,蒙恩不知道是不是天空重新变得晴朗了,他只知道现在沈濂没回来。
  "嘭!"半人高的白玉葫芦掉在了地上,葫芦身上流动着选红色的花纹,一条七彩流溢的轻纱裹在葫芦上边。
  追随者们从地上爬起来,月神一家三口也从躲避的地方走了出来,显眼的葫芦当然映入了他们眼中。索雷恩动了一下,他能感觉到那奇怪器物的强大力量,虽然不知道怎么使用,但那确实是神器,可抱着孩子的妻子却拉住了他。
  "亲爱的……"琪雅虽然是黑暗神族,但她并不是反复无常的邪神,她崇尚知恩图报,琪雅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蒙恩。
  索雷恩耸耸肩,朝着妻子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他是男神,而且喜欢战争,对于力量的渴望是他的天性,和贪婪无关。
  两位月神没有动,但其他追随者们可不是都老实的,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跪倒在地竭诚的祈祷,但也有人动了歪念。这也是这个世界的神话传说太过粗擦,使得不少人相信获得了神器也就等于成神。
  有人动了,一脸兴奋的跑向了葫芦,一些犹豫的人看见了,贪婪压过了对神的敬畏,也跟着跑了起来。那些没有这种想法的人甚至也别他们"提醒"了,原本都是同伴,怎么能忍受他们获得神器成为神呢?即使有几个意志坚定的,去也挡不住动心的其他人,想要劝阻,却是个被打翻在地的结果。
  每个人的动作有快有慢,跑得慢的怎么甘心?于是你拉我拽,又于是拳来脚往,刚刚是天上仙魔相拼,现在却是下面人群互殴~
  蒙恩在一团混乱中被推倒在了地上,他骨肉模糊的双手因为下意识的支撑身体而受到了再一次的重创,但肉|体上的伤痛忍一忍就好了,心里的呢?他的眼睛仍旧看不见,但是他听到了那些人呼喊些什么。
  他知道葫芦和轻纱是什么,那是沈濂绝对不会丢弃的仙器,可是现在它们安稳的立在那里,沈濂却没有了……
  蜷缩在地上,眼泪不停的流,如果过去有一个男人为了自己恋人,像自己现在这个躺在地上狼狈的哭泣,他一定会说那个人是个卑怯的懦夫!可是现在,当他亲身经历时,才知道这是如何的绝望——
  明明昨天晚上我们还在拥抱缠绵,彼此拥有的快乐仍旧鲜明的印在记忆里,可是现在,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吗?
  眼泪浸湿了脸颊下的泥土,蒙恩觉得自己比那些哭泣的人们更加懦弱,因为他现在甚至在期待着死亡。可是他会在冥界吗?蒙恩苦笑着,他会不会回到他原来的世界去了?而且他说过,轮回之后即使灵魂相同,但曾经的那个人也已经不在了。所以沈不要他的轮回,所以,如果自己死了,而有一天沈回来了,一定就不会再要他了……
  死亡的念头转瞬即逝,因为活着,至少还有希望,即使渺茫也是希望!
  "砰!"一个人砸在了蒙恩身上,突然的力量让他背脊一阵剧痛,但紧接着又是一轻,一双冰冷但是不陌生的手将他抱了起来,是保卫他的石傀儡。
  傀儡抱着他,朝着葫芦所在的方向走去,这个时候被欲望蒙了双眼的追随者们才猛然意识到,自然之神消失了,可是这里还有一个守护者呢!有人因为胆怯而退后了,也有人因为自己刚才的丑陋行为而羞愧,但更多的人想的则是一不做二不休!
  而且这古怪的石傀儡显然也是强大的魔法道具,可能也是一个神器,而蒙恩如今的模样也同样给人一种有机可乘的感觉……
  不知道谁第一个嘶喊着:"杀了他!我们也能成为守护者!成为神!"响应者们嚎叫一声,朝着石傀儡冲了上去,但也有站出来保护沈濂的追随者,他们虽然参与了争抢神器的行动,但他们显然无法做出弑神的行为。这一次,战斗升级了。
  两波人为了保护或者杀掉蒙恩而战,其他仍旧围着葫芦乱斗的人们显然注意到了。
  "他是守护者,如果让他过来了,我们很可能谁都得不到。"一个"聪明"的人说。
  "……"探向葫芦的手安静了下来,众人彼此对视着。
  "我们谁都别拉着谁,一块去碰那个神器,神奇回应谁,它就是谁的。"
  所有人都点头了,飞快地松开纠缠的肢体,跑向了葫芦,当然,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忽略了"一块"的问题。毕竟,虽然他们都希望自己会成为那个幸运的被回应者,但神器只有一个(他们都不知道葫芦和轻纱是两样),幸运者也只能是一个。
  在他们身后,石傀儡已经抱着疑惑的蒙恩朝葫芦走来,跑慢了一步的人虽然在心里骂,但终归没再开混乱,毕竟,现在他们还有机会,要是让蒙恩后来居上,那丁点机会也没有了。
  不过,他们真的有过机会吗?
  "啊啊啊——!"速度最快的三个人已经碰到了葫芦,前一刻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欲|望达成的狂热,后一刻狂热却已经被痛苦所扭曲——摸到葫芦的手就像是放进熔岩的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融化不见一点痕迹……
  胳膊齐肩断掉,血如喷泉一般涌出,这几个贪心人都是双手去爪,因此整整齐齐没了两条胳膊,惨叫之后立足不稳的身体跌倒在地,翻滚中将身下的土地搅成了黑红色的泥浆。听着他们的惨叫声,跑在后边的人们机体停顿了一下,有人退却了,但有人仍旧不死心。
  毕竟谁都觉得失败者是倒霉蛋,当失败没降落到自己头上时,人们总觉得自己是成功者!
  此起彼伏的惨叫让蒙恩的头更晕,他的眼睛仍旧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偶尔看见黑色的时候,那大概是他陷入了短暂的昏迷。石傀儡仍旧抱着他走着,他走的很稳,几乎没有颠簸,但蒙恩仍旧感觉到自己的双手随着这种移动而抽痛不已。
  傀儡终于停下了,有什么在拉扯着他的裤腿。如果蒙恩能看见,会知道那个是一个独臂人,失去手臂的人们认为这是他们冒犯神器而引来的神罚,现在他们忘了刚才自己的贪婪,想要从蒙恩这个守护者这里求得宽恕,说着说希望他能治好自己。
  不过,在他开口求助之前,石傀儡已经一脚把他踢了出去,他惨叫,可是很多人都在惨叫,那并不足以引起蒙恩的注意。因为痛苦和虚弱,神志不清的蒙恩把裤腿的抽动当成了自己的错觉。
  蒙恩被放在了地上,在他面前,有什么暖洋洋的?轻纱顽皮的拂动,没有风,却摇曳着绕上了蒙恩的脖子。蒙恩艰难的移动着身体,抬起胳膊,探向了温暖的源头……
  说不清是暖还是冷的奇妙感觉在指尖蔓延,破碎疼痛的双手忽然不再痛苦,手腕一颤,手指轻抬,他的手什么时候恢复了?半人高的葫芦飘了起来,葫芦口对着沈濂,青色的光芒缓缓溢出,流向了蒙恩的指尖。然后,葫芦旋转着,变得越来越小,七彩轻纱也化作一条七色长链,绕上葫芦,系在了蒙恩颈间。
  在眼睛复明的那一刻,蒙恩晕了过去。石傀儡再次抱起他,跃过已经变得安静,或者说呆滞的人们,将蒙恩放进了帐篷里,拉过被子,小心的将他盖好……
  蒙恩将身体缩成一团,帐篷里仍旧温暖,可他却冷得厉害,毕竟,没有他的世界,比死亡更冷,可他却必须活在这个世界里。
  变小的葫芦里,有什么朦朦胧胧的东西在无奈的叹息。

  七十二:谁更倒霉?

  蒙恩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再醒来的时候,看着重又被阳光洒满的帐篷,蒙恩有瞬间以为,自己上一次的经历不过是疲劳之下的梦境。但脖子上多出的项链却让他知道,所谓的梦不过是他的奢望而已。
  深吸一口气,蒙恩开始收拾小帐篷,即使这里是他和沈濂度过最后记忆的地方,但现在他不在了,他却不能停在这里等他——成神,是他现在唯一正确的道路!
  走出帐篷,那些可以说是叛乱的追随者们,或者死亡,或者黯然离开。留下来除了意志坚定着,就是在最后阶段醒悟反正的人。他们看着蒙恩的眼神,已经从尊敬变成了畏惧。蒙恩很干脆的吃了追随者准备的早餐,然后命令众人整理行囊,朝着下一场聚居地前进。
  与此同时,这片大陆上某森林的湖边,狼狈的血族抱着一把黑色的长剑晕倒在树下。偶尔有食肉的魔兽路过,可一旦进入某个范围,大多数魔兽立刻像是有什么极端可怕的天敌在前方等待着自己一样,夹着尾巴扭头就跑。
  希文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力气,无奈的爬起来看着这把长剑。他知道那个恐怖的家伙现在就在这里边,而且他能肯定,这个家伙有一天还会变回那个恐怖的样子。无奈的将剑绑在背上,即使他曾经救了他,实际上还能算是帮他复了仇,不过,他还是希望这个家伙去死!
  可是,不救他,那么在自己得罪了无数魔族,甚至还得罪了黑白双方神祗的现在,希文不认为自己还有活路。灵魂的毁灭还是仁慈的,最恐怖的是在死亡的地狱里挣扎受苦!而跟着相璐,很肯能某一天,这个家伙看他不顺眼,或者是处于别的什么原因,将他从肉|体到灵魂都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显然,反复无常,性格阴狠到大多数魔族都会背脊发凉的相璐实际上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显然,这只是现阶段血族的错误认识。
  所以,当沈濂和相璐强强相碰,顺着体内那滴魔血的感应,希文没有丝毫犹豫的救下了长剑,逃了出来。
  只是犹豫他们俩现在一个比一个悲惨的状况,不要说希文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回去魔族居住,并且已经成为了相璐势力范围的第四大陆。而且,以相璐现在的状况,就是他们回去了,下场也好不了多少。相比之下,隐藏在第三大陆,相对来说却安全稳妥得多。
  希文站起来,干脆去湖边洗洗脸。不远处,湖面闪过一道有些刺眼的光,好像是蛇类的鳞片……
  希文在想是就这样在森林里隐居,还是乔装打扮隐藏进人群里?甩甩手上的水珠,希文忽然有了一种危险的预感,来不及直起身体,希文以蹲姿向后一倒,下一刻带着水花的黑影抽过了刚刚他的头部所在的位置!
  没时间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希文双腿一蹬,身体就要贴着地面向后滑去,但有谁却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反手去抽背后挂着的长剑,胸口却受到了猛烈的一击,希文听到了骨裂的声音,眼前金星直冒,瞬间失去了意识。
  "哗啦!"又是一阵水响,一个人影从水里冒了出来了,不是失踪的海神阿卡雷斯还有谁?
  "真是干净利落。"不去看俘虏,海神先是恭维着海妖战士。
  由依双手抱臂,将头扭向另外一边,根本对某神的恭维无视,但诡异的是,他看的那一边正是湖水的位置。而他刚刚以水为掩护的突袭也是干净利索,海妖原先不是晕水吗?
  阿卡雷斯挑挑眉,并没有介意这位子民和信徒的不恭敬。他弯下腰,仔细的看着社区意识到希文:"真的是血族?这片大陆上还真是什么种族都有啊。想当年……"海神一脸的神往,开始唾沫横飞的讲述几万年,或者十几万年前他和黑白联军对着干的"美好"回忆。
  由依无奈的垮下肩膀,眉毛紧皱了起来,虽然他对这位海神已经完全破灭了,不过,毕竟曾经的信仰根深蒂固。所以,每当看到他做出这些诡异的举动时,还是很痛苦!痛苦到,想要一尾巴抽飞他,而实际上,由依也这么干了……
  "嗷!"一声惨叫,阿卡雷斯有着漂亮肌肉曲线的白净背脊上,多了一道长长的有着鳞片花纹的红痕。
  "好疼~"海神陛下"娇弱"的呻吟着,一直到由依的大尾巴示威性的在他眼前拍了两下,他才"委屈"的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由依摸了摸胳膊上排队抗议的鸡皮疙瘩,觉得自己过去就是太纵容他了,以后就该多家管教!
  "怎么处理他?"魔族对海族来说和精灵、人类、兽人、矮人甚至地精都没什么不同,他们都是陆上族。所以由依其实很不能理解,为什么阿卡雷斯要求自己攻击这个受伤且落单的家伙。
  看看希文手里握着的黑色长剑,虽然不知道这剑的材质是什么,但作为战士,由依隐隐能感觉到这把武器所带给他的危险!
  "这把剑很危险。"在由依如此想的同时,阿卡雷斯也很干脆的这么说了,"而且,他身上带着沈的力量。曾经事出突然,我和你才会'私奔'……嗷!"
  "不要乱说话。"海妖的眼睛就像是极北之地,最寒冷的冰。
  "我、我知错了。不管怎么说,过去沈也算是帮助过我们,把这个家伙交给他,就算是我们对他的报答了。而且……"
  "而且?"
  "不,没什么,我想多了。"阿卡雷斯摇摇头,实际上,他却是想要向沈濂寻找长生的秘法,三年过去,海妖长大很多,按照他说的,他的容貌完全传承自人鱼的母亲,可是他却也是合格的海妖战士!
  阿卡雷斯成人,他对他入迷了,不是曾经对沈濂的那种嬉闹游玩的心态,他是认真的。但海妖会长大,也表示他会衰老,当然,作为除不死族和神祗之外的所有种族,诞生、成长、衰老、死亡,这是必须的。他要海神的力量,然后帮助由依封神!所以,他要找到沈濂……
  决定了去寻找沈濂,由依耸耸肩,弯下身捡起了长剑:"!"
  "怎么了?"阿卡雷斯注意到由依身体忽然一僵。
  "没什么,只是这剑原来很重。"
  "是吗?"眼神无意中瞟过那把黑色的长剑,不知道为什么他退后了一步,而在他有另外其他的动作之前,海妖的手……忽然掐住了他的脖子!

  七十三:一个希望

  阿卡雷斯第一次品尝到被人掐得双脚离地,很显然他糟糕的预感成真了……他抓紧了由依的手臂,却不知道该怎么反抗,谁让他这个海神从来没和谁真身肉搏过?就是曾经的黑白无常大家也是神力来神力去的。所以,海神肉搏无能……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漫长,阿卡雷斯甚至能听到骨头被一点点捏碎的声音,胸口因为置信而憋闷到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忽然,由依松开了手,因缺氧而无力的阿卡雷斯立足不稳摔在了地上。当他喘过气来的时候,却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由依的眼神,就想好是在看着什么美味的食物!
  "希文,你可以喝他的血。""由依",或者说是披着"由依"外表的天魔相璐,他冲着阿卡雷斯一笑,露出了洁白整齐的牙齿,但只是让阿卡雷斯再次打了冷颤。
  重伤的血族希文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显然不明白为什么相璐没有"吃"了他,那种将整个人的精髓全部吸干,从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一碰就碎的干尸。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这位主人是为了奖赏他这个唯一的仆人。
  阿卡雷斯看着摇摇晃晃的血族,只是略微犹豫,他就放弃了放抗,或者用希文作为人质的想法。他还是有能力对付一个重伤濒死的血族的,但是他对那个血族在"由依"心中的地位没信心。
  当希文的獠牙咬破他的脖子,鲜血瞬间朝外喷涌的时候,阿卡雷斯强迫自己抓住地上的野草!他把所有的账都记在心里,总有一天要让那个小海妖偿还!
  大概十五分钟后,希文停止了进食:"你是什么?"抓着阿卡雷斯的肩膀,希文警惕的问,曾经他能追着月神一家打,并不是因为他本身的能力,而是相璐暂时借给了他力量,而那两位月神也确实并不是什么强大的神。实际上跟着相璐到现在,希文的能力虽然有所提高,但也只是一个伯爵而已。
  而这次重伤,原本希文因为自己可能将面临这退化,可实际上却是,在喝了阿卡雷斯的鲜血之后,他不单伤势恢复,甚至还隐约即将突破到公爵。
  "海神。"阿卡雷斯耸耸肩,他很确定如果是正常的什么生物,那么现在早就是死尸了,而且他刚刚也确实有瞬间的精神恍惚,他以为那是死亡,可下一刻他又变得精力充沛了。被封印的海神此时此刻总算发现了黑白无常已经知道的事实,不过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那二位,这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对方必须面对寻找天青,并被他"注入"的事实,而阿卡雷斯则要作为一个移动血袋?当然,也可能更糟……
  希文睁大了眼,即使这段时间来他经历的已经够多,但显然对于自己逃命竟然也会撞上一位被封印的至高神,实在是有些——而且好想他每次逃命都会撞上一些古怪的家伙?
  "很美味不是吗?"希文偷偷的看了一眼相璐,而对方也注意到了,给了他一个暧昧的微笑,虽然用的不是自己的脸,但那种美丽而冰冷的恐怖笑容仍旧让希文瞬间再没有了任何八卦的想法。
  "很不多的地方。"相璐看看周围的景色,"我们就在这里先住一段时间吧。有了这位的帮忙,我想我们不需要住太久。"
  "如果你恢复,由依会怎么样?"虽然知道现在他们的生死已经握在对方手里,现在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但是为了由依,他还是询问一次。
  "如果我需要的力量能在二十个月之内满足,那么他的灵魂还会剩下那么一点,但如果超过二十个月,那么这里最后剩下的只能是一个空壳子。"
  "我该怎么做?"阿卡雷斯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
  用手拨弄着劲上的葫芦,蒙恩明显有些激动,有些期待……
  每当他按照沈濂曾经的吩咐运功打坐的时候,他吸收进来的那些"真元"有很大的一部分并没有进入他自己的体内,一开始他以为这是由自己此刻的心境所导致的。毕竟,沈濂说过,心境不佳时练功轻则事倍功半,重则走火入魔。不过因为不能放下练功,所以蒙恩只能在确定自己心情还算平稳的时候打坐。
  不过今天,他总算是察觉到什么了——那些真元并没有流失,而是被葫芦吸走了!或者说,这个葫芦无时无刻都没有停止吸收周围的真元,只是正常状态下吸收的速度太过缓慢,量也不大,所以现在还是修真菜鸟的蒙恩根本没感觉到。
  但这种吸收,到底是因为某个家伙在卧在里边,还是这葫芦本身的原因,蒙恩并不能确定,可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希望……

  七十四:都在恢复

  葫芦里装着蒙恩的希望,但也可能只是一场空欢喜。所以蒙恩在狂喜过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每天仍旧按部就班的根据自己原先的计划做事。只是原本有事没事摩挲葫芦的习惯变得更频繁了。
  两个月之后,蒙恩停驻在一处已经可以说是小镇的聚居地,帮人们治病,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不过上次还有沈濂和他在一起。比起上次,小镇的中央多了一处完全由石料搭建的守护者神殿,里边供奉着自然之神和蒙恩。
  果然,灾难中人们总是抓紧了救命的稻草,不管他们过去的信仰是什么,那些神并没有帮助他们,而面对蒙恩,就算他只是一个伪神,人们也会献上自己的竭诚。进入神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蒙恩确实感觉到有些不同,他能听到模模糊糊的耳语,还能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力量慢慢浸透他的身心……
  蒙恩的眼睛变得有些迷茫,跪拜在四周的信徒在他的眼中忽然变得不再是"人",或者说不他和他们再是同类。他握着他们的命运,让他们生,让他们死,让他们快活,让他们痛苦!而曾经他自己作为人生活的几十年,在他的眼前一一闪现,只是曾经的痛苦与欢乐都变成了乏味的灰色,蒙恩有一种"原来我曾经是那么可笑"的感觉。
  他的头有些发晕,身体也有些飘飘然……
  "唔!"蒙恩猛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他的大脑也总算恢复了理智。清醒的瞬间,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而神殿的大厅里,早已跪满了人,不管他们的身份种族如何,所有人都颤抖得如同受惊的家禽。很显然,刚才"神的威严"也把他们吓得够呛。
  "都离开吧,我要休息了。"蒙恩摆摆手,自己转身进入了神殿的后院,神职人员们休息的地方。大多数神殿的构架都是大同小异,即使没人带路,蒙恩也能找到房间。
  几乎是瘫在床上,蒙恩难受的喘息着。如果刚才那就是神的本质,那么也不怪沈濂把月亮弄得掉下来,毕竟,谁会去责备一个挖开蚂蚁窝的孩子呢?
  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那样,蒙恩感觉有些恶心。但如果不那样,总有一天他会面对死亡,接着就是和沈濂永远的分离。握住葫芦,蒙恩真的是想要和沈濂说说话,哪怕只是一句"你好吗"也可以……
  温柔的手在脸上抚摸着,空气中有着让人熟悉而又安心的淡淡的香气,蒙恩感觉自己茫然无措的心渐渐安稳了下来。他张开眼,然后看到了熟悉的人!
  身体一颤,眼泪已经涌了出来,他清楚自己在做梦,到底是那个人真的来到他的梦里,又或者只不过是自己的幻想,根本不重要。因为事实是,每当他需要的时候,睁开眼,总能看到他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事?"沈濂坐在地上,将蒙恩的头放上自己膝盖,擦干他的眼泪,并亲吻他的额头。
  "抱歉,我总给你惹麻烦。"蒙恩脸红,躲闪着沈濂的吻,最后躲不开,干脆闭着眼睛开始讲述今天那可怕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个梦什么时候会结束,不知道沈濂来到梦中是不是会影响到他的恢复,那么最明智的选择就是不要隐瞒,把该说的尽快说完。
  "我也给你惹了很多麻烦。"沈濂安静的倾听着,如果不是他的自以为是,那么现在他大概正和蒙恩在巨木城的城主府里面自得其乐。摸了摸蒙恩的额头,因为刚刚的回忆,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蒙恩,我并不太清楚这种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能胡乱为你解释。你醒来后,把一滴血滴在葫芦上,我就能更明确的感觉到你了。如果下次再有这种状况,我会提醒你怎么办。"
  "嗯。"蒙恩点点头,不过紧皱的眉头却并没舒展,沈濂的话确定了现在入梦的是真实的他,也确定了他确实在葫芦里,很显然,这次他伤得很重,更显然的是,他的事情让他分心了。
  "不要胡思乱想,即使恢复得慢一点,我也是能恢复。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又到哪里去找第二个你?我在你身边……安心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睁开眼,蒙恩已经再一次热泪盈眶,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爱哭的人,虽然丢脸得要命,但却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
  "他到底是什么?"阿卡雷斯蹲在地上看着坐在湖边泡尾巴的海妖,当然,他和希文都知道那个"他"不是由依,而是相璐。
  "一个异界来的神祗,强大到恐怖。"这并不是需要隐瞒的话题,所以希文很明确的回答了他。
  "那么你是他的什么?"
  "奴隶。"
  "奴隶?"阿卡雷斯看着血族,"你的眼神可不是把他当主人。"桀骜不驯的血族,看着相璐的时候眼神痛苦又向往,以阿卡雷斯这种年纪的神来说,怎么看怎么都是陷入苦恋的眼神,"以他的能力应该有很多下属吧,为什么偏偏只带着你一个?"
  "你到底想问什么?"希文开始不耐烦了。
  "作为俘虏和粮食储备仓库,我能问什么?只是打发无聊而已。"阿卡雷斯耸耸肩,起身离开。
  很显然这个血族或许确实对那个异界神祗有了什么想法,但是他很清楚他们俩之间什么也不会发生,这一点连阿卡雷斯都能看出来,相璐根本就是一个不知感情为何物的疯子。所以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血族只敢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添加上各种各样的功利因素,却不敢表露出任何真实的感情。
  至于相璐是不是知道希文的心思,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这些异界的神,都是这么稀奇古怪的。"阿卡雷斯低声叨念着,接着就是眼睛一亮,显然他自己提醒了自己!
  虽然相璐现在借用了由依的身体,感觉就是一个虚弱的幽魂,但是以这段时间他从希文嘴巴里边套出来的情况看来,他的能力并不比沈濂差上多少。甚至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那么,能把他揍成这样的,除了沈濂,还有谁?而且,既然逃跑的是他,那么获胜的绝对是沈濂!
  阿卡雷斯越想越兴奋,原来虽然和沈濂相处愉快,但毕竟他是被沈濂封印的,所以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要不然也不会和由依不辞而别了,但是现在,他是怎么想沈濂怎么觉得他光芒万丈啊~
  当然,他还没完全傻,现在他面临的问题是,根本不知道沈濂在什么地方。而且这两位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跟着他去找自己的对头。
  而阿卡雷斯显然根本没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两败俱伤一说……
  苦思冥想了一个多月,他不敢在没有确切把握的时候冒然行动,毕竟,机会只有一次。然后,机会自己送上了门来——血族病倒了。虽然他喝了海神的血,力量上升,但是在沈濂相璐开战之前就受了重伤,并且之后一直暴露在战场之下的血族,身体里同时存在着天魔和仙人两股伤害的力量。渐渐的,即使是海神的血也无法压制住两股力量相争造成的创伤了。
  血族蜷缩在一棵树下,痉挛颤抖着,苍白的皮肤已经接近青灰色。相璐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然后相璐转身,继续坐回湖边泡尾巴,而血族在他背后张开眼睛,他的眼神倒是很平静,不过大概是已经明白自己必死无疑,也不再自欺欺人,而是很明显的充满了怀念和依恋。
  "知道这里有什么城市吗?"相璐第一次主动对阿卡雷斯说话了。
  "要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
  "带我们去。"要救希文,现在这个状况的相璐需要鲜血和灵魂,以阿卡雷斯一个,显然不够。
  "好。"阿卡雷斯点头,他想到的当然是狮人的聚居地,虽然沈濂现在也很可能不在那里了,但他不相信他和雷欧没有任何联系。那里出了事,沈濂一定会回来,如果他没回来……那就只能算他们倒霉了。
  他们也没有什么行礼,说离开,立刻就离开。只不过原本相璐命令阿卡雷斯背着血族的,却在临出发的时候改了主意,一把将血族从阿卡雷斯的背上拉了下来,自己抱在了怀里。但是看相璐的神色,很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
  蒙恩握着葫芦,这两天他感觉这葫芦好像有点变大了。一开始以为是错觉,但原来这个葫芦一只手就能包裹起来,现在一只手的话却已经露出空隙了。这是不是表示沈濂正在稳定恢复中呢?

  七十五:挑战?警告?

  "失血过多而死,而且和前几个人一样,他的灵魂也没有了。"一处溪流边,几个人类和兽人围在一具面孔狰狞惊恐的尸体旁边。
  三十天前,他们发现了第一具尸体,尸体颈上贯穿了静脉的齿痕告诉人们他死于某个以血为生的物种手中,可能是魔兽,也可能是什么嗜血的种族。
  即使在大灾难之前,这种死亡也并不算什么新鲜事,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哪里是绝对安全的。雷欧只是按照一般惯例,加派了夜间巡逻的人手。在平静了十天后,谁都以为袭击者已经远离的情况下,第二个受害者出现了。
  又一个十天,第三具尸体从护城河里捞了上来,并且仍旧没有任何目击者。萨满和祭司——沈濂留下的那些只是经过短期培训的学徒,不是修真者,因为频繁的袭击事件,他们也被拉来查看,以便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盯上了他们。
  结果,不管是菜鸟祭司还是老鸟萨满,都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前两个死者怎么样他们不知道,这个死者灵魂不见了。大多数生物死亡后,如不经过特殊仪式,一天内灵魂仍旧游弋在实体周围,三天之内肉|体和灵魂之见仍旧存在彼此联系的灵丝,七天之后,所有联系完全断绝,但五十天之内,肉|体和灵魂仍旧存在一定程度的共鸣。
  但这具尸体就像是从没活过一样,用神职者们的说法就是"太干净"了……查看其他两具尸体,虽然已经有些腐烂,而且时间相对较长,但神职者们仍旧表示这两具尸体干净得过了头!
  现在,面对第四位死者,他们已经很确定,灵魂并非是被击碎或者拘禁,而是和这些人失去的鲜血一样,成为了食物。
  "伤口像是血族,但是那些家伙只吸血,没听说他们也吸食灵魂。"
  "或许是一个魔族的小队呢?有些魔族噬魂。"
  "但那些种族大多数在数千米之外就能让人闻到他们身上的腐臭,而且他们及时能够躲开我们的耳目,却不可能避开鸟兽的感觉。但城外一切太平,并没有魔兽大规模逃亡的迹象。"
  神职者们商量着,这个话题他们已经讨论了十几天,可显然并没有什么进展。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问题了。"雷欧皱着眉,这次死亡的豹族是巡逻队的一员,他的队友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从兽人身边无声无息的抓走他们的同伴,并且被抓的兽人连呼救预警都没有来得及,而且失踪者还是这样一种下场,雷欧决定向蒙恩寻求帮助。
  神殿之间的传讯非常快捷而有效,蒙恩在两天之后接到了雷欧的求助。听着雷欧的叙述,蒙恩很快想到了那个不知所踪的血族,而且沈濂既然能够保住性命,那么谁能肯定那个天魔就一定灭亡了呢?
  吸血的当然是血族,吞噬灵魂的很可能是重伤的天魔。已经大到像是个水壶的玉葫芦在他胸口处蹦跶了两下,沈濂的声音传了出来:"再碰面,我和他动手的结果八成还是两败俱伤。"显然,他也觉得这个袭击者很可能是相璐。
  "……"蒙恩感觉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冷,"你都已经是这种状况了,还要怎么两败俱伤?"
  "只要能剩下那么丁点的精|血和元神,我就能复生,只是如果损伤程度太大,恢复速度会比较慢而已。实在不行我就借腹投胎,重头再来。"就是不知道这世界还有没有天劫,如果有,受劫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前来接引的仙人。
  "如果是我去的话呢?"
  "虽然他的状况现在比我好不到哪里去,但毕竟是天魔,而且身边跟着一个血族。就算忽略他的战斗力,那个血族也不是你这个职业国王能对付的。"
  总而言之就是蒙恩如果加入,他八成只能拖后腿而已。
  "这种状态,你怎么去?"
  "直接飞过去,只要时先告之雷欧一声就好了。"
  担忧、抑郁、悲哀、痛苦,还有愤怒,沈濂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蒙恩的心情,短暂的沉默过后,他试探着询问:"你不想我去?"
  "然后让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伤,轮回,甚至死亡?"蒙恩苦笑,"我不想的是分离,如果死亡能让我和你永远相伴,那死亡又怎么样?"
  "……"虽然现在沈濂没有心脏,可他却有一种心脏停跳的错觉,"那就和我去吧。"
  蒙恩摸了摸葫芦:"不用为了我的牢骚而改变你的决定,我不想去给你惹麻烦。"
  "不,去吧。你是我的守护骑士不是吗?而且,我其实并不是一个精通战斗的家伙,我需要你的保护。"
  "别这么宠我,你已经把我宠坏了,难道还要让我更任性吗?"
  "那就再任性一点吧。"沈濂无所谓的说,葫芦扭了两下,感觉上他是想耸耸肩,无奈这个"身体"不配合,"你任性的时候很可爱。"
  这天晚上,葫芦(沈濂)是被吊在房梁上度过的一夜……
  第二天一早,被宠坏的蒙恩坐在变大的葫芦上向霍恩城①飞去。
  相璐这些日子越发觉得迷惑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浪费时间来救这么一个随时可抛的奴隶?原本只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的手下过分丑陋,而第四大陆那个地方,大多数魔族都是他一开始见到的那些低级角魔的外形,能有人样子的不是高级魔族,就是一些稀少的种族。况且,那个时候他并不熟悉这个世界,不太了解这里的强者到底"强"到什么地步,所以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再碰上一个满意的奴隶。
  后来证明是他多虑了,他的身边多了许多的奴隶或者仆役,妖艳的魅魔、矫健的翼魔、缥缈的影魔,或者比希文更强大,也更俊美更优雅的高等血族。不过,最贴近他的仍旧是这个随手捡来的小血族。
  "你喜欢上他了?"无聊得感觉自己快长出珊瑚的海神没事插嘴。
  "喜欢?"相璐挑眉,"我这种状况像是喜欢?"
  "很像。"阿卡雷斯点头。
  相璐哦了一声,不过能听出他根本没有明白,反而疑惑更重了。天魔不是没有"喜欢"这种情感,相璐就曾经喜欢过很多人,然后把他们弄上床,心情不好的时候直接吸干精|血元阴,心情好的时候引他们入自己门下,等到下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吸干。不过好像以他对这个血族的处理方法来看,他并不想吸干他,那么,这种和一般意义的处理方法不同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喜欢"呢?
  或许,有什么深层的地方不对劲。
  相璐将蛇尾盘成一团,闭目入定,准备从自己的元神上找找原因。阿卡雷斯则找了个还算平坦的地方躺下睡觉,他不是不想逃跑,但当绑架者是如相璐这种等级的生物时,逃跑只是自找倒霉。
  第二天一早,相璐首先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霍恩城的方向,皱起了眉。对方来了,并且丝毫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这是公开挑战呢?或者只是一种警告?
  如果是挑战,那他们俩只能不死不休。如果是警告,现在相璐已经承认了对方的能力,他倒是不介意换个地方继续抓补品……

  七十六:你也很适合修魔

  到达的当天晚上,太阳还没下山,霍恩城就已经全城戒严,不过谁都知道前段时间的死亡事件,也都看到了今天早晨飞过来的那个显眼无比的大葫芦。就算好奇,也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生死开玩笑。所有人都老实的呆在家里,整座城市,除了夜巡队的脚步声,安静得如同一座空城。
  蒙恩向城外走去,一路穿过即将收割的农田,来到简陋的码头,自己划着小船去到溪流的对岸,最后走进幽暗的密林中。
  身后响起沙沙的树叶摩擦声,蒙恩找了个树墩坐下,一个蛇人慢悠悠的朝他蜿蜒而来。葫芦抖动了两下,发出银白色的光芒,沈濂的身影在光芒中浮现了出来,当然,是透明的身影,感觉上有些像书中描绘的幽灵,只是并没有亡者的阴冷与绝望。
  沈濂俯身在无生命的仙器上,相璐占据了一个有生命的躯壳,表面上看来,相璐占了优势。但实际上却是正好相反,仙器与沈濂元神相通,说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也毫不夸张。而且仙器本身可吸收转化灵气,温养培育沈濂新的身体。而相璐强制夺舍,夺到手的这个身体是否适合修魔还在其次,肉身凡胎绝对无法和他本身的元神完全适应。而如果想要长久居住在这个身体当中,首先他就要将自己的力量分出一部分,改善自己的"居住环境"。
  一进一出,可能消耗并不算大,但很多时候一点点的偏差就足以决定生死。
  "看来这座城市和你有些渊源。"相璐开口,他和沈濂虽然曾经生死相搏,但在他看来,他们俩应该并没有解不开的仇恨,有过一次两败俱伤就已经足够,犯不上再弄一次你死我活。很明显,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愿意放手。
  "实际上,这里,还有另外一块大陆都在我的保护之下。"
  "原来仙人也有插手红尘俗事的时候?"并不是揶揄,相璐这是真心好奇,仙人们虽然也有势力范围,但像这样大规模的保护下界生灵,大多是一个门派的行为,像沈濂这种独行仙人很少会多管闲事的。不过没等沈濂回答,相璐看了看蒙恩,了解的笑了,"原来是在这里动情了,你们这些伪君子……"话说到一半,相璐忽然顿住,虽然脸上神色仍旧没变,但显然他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说仙人怎么样之前,还是看看你们自己吧。"沈濂无所谓的笑了笑,略微思量,就明白了相璐停顿的原因,"平常你们修魔的总说自己随心所欲,是真性情。可一旦碰到正题上,却总是慢上一步才醒悟,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假小人而已。伪君子和假小人,我倒是觉得伪君子还更好听些。"
  相璐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你怎么可能认为我竟然和你一样?!我们这才是第一次正常的对话,不要说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吧?"
  "从我们上次两败俱伤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了。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为了尽快复原,你应该是见到活物就吃。又或者,你找到了某个大补的家伙,那也应该是找个隐蔽的地方闷声发财。可就我所见,你却是跑到了光天化日之下,古怪的十天吃一个。很显然,你这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而什么时候,天魔会变得无私起来呢?"
  "我还是第一次碰上你这么弯弯绕的仙人,修魔大概比修仙更适合你。"不想相信沈濂所说,但却又无法不信,相璐的心情是少有的复杂。
  沈濂对他的评语不置可否,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正题上:"我帮你治好那个小家伙,然后送你们离开。"
  "条件?"
  "把你的补品和你住着的海妖留下,活的,以后我们互不侵犯。"
  "……"
  "他们对我有恩。"
  "可以。"相璐示意跟着他去,沈濂缩回葫芦里,一直捧着葫芦的蒙恩则根本没听明白他们俩说了什么——这俩人用汉语说的话,虽然一脸迷茫,可显然沈濂默认了相璐这个举动,深吸一口气,蒙恩跟了上去。
  希文躺在山洞里,阿卡雷斯在他旁边正在烤着某种魔鸟,毕竟,他现在的身体还是要吃饭的,饿死的滋味可不好受。一身肮脏的海神看见沈濂的时候,就算他老奸巨猾,也有一瞬间的失控,险些泪流满面的扑上去。毕竟,如果沈濂不来,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就一直被当成储备粮活下去了,而由依的命也很可能保不住,他可不相信这两个家伙会在复原之后放他离开。
  言而无信这种事情,阿卡雷斯也做过很多很多。
  沈濂再次从葫芦里冒了出来,虚幻的手掌按在了血族的胸口……
  "轰!"突然之间,蒙恩将葫芦口指向了相璐,金光射出,却被一把黑剑挡了回来,近距离内的爆炸,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好受。系住葫芦的七彩丝线紧接着射出,瞬间将相璐缠成了粽子!
  "你果然……很适合、修魔!"有些艰难的说着,还要脸上的表情扭曲而僵硬,一道红黑色的雾气从由依身上冒出,裹夹着黑剑飞走了,而沈濂也隐入葫芦中,跟着飞了上去。
  阿卡雷斯一把抱住了倒地的海妖,蒙恩的长剑也抵在了血族的颈上。虽然血族的自愈能力强大,但如果剧烈挣扎砍掉脑袋,那也没法再恢复了!
  一追一逃,相璐比沈濂的速度快上那么一点,但是作为魔器的黑剑分担不能有助于他修复元神,反而还会吸噬他现阶段本来就不多的力量,想了想此刻的状况,相璐干脆朝着霍恩城飞去!
  夜巡队在巡逻,他们关注的大多是平地周围的状况,怎么可能注意到天上飞来的横祸?黑雾冲了下来,队伍中段的两个兽人一个人类立刻就被包围了进去,凄厉的惨叫响起,却只有半声!队友们睁大了眼睛,四肢僵硬,直到黑雾抛下了破烂的衣衫和枯骨,他们才意识到应该逃跑,但对某些人来说却已经晚了。
  这次被罩进去的是五个人,夜巡队最后剩下的三个人屁滚尿流的朝着城主府的方向跑去。
  "哗啦"相璐将吃干净的残骸扔下,不再管那逃跑的三个人,而是准备冲进最近的民居,虽然他很幸运,现在沈濂都还没有追来,但并不表示他可以有空闲和那些人玩捉迷藏。
  相璐刚要挤进身后的窗户,忽然顿住了——他,很难受!元神好像是浸在了冰水里,并且正在被一点点的冻裂!
  "你!"葫芦慢悠悠的飘了下来,白痴也知道,刚才他吃的几个"人"绝对是被做了手脚。可那又怎么样呢?无论质问又或者是谩骂,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相璐沉默了,老老实实的看着沈濂的元神拿出了一个玉瓶。
  只是再被收入瓶中的最后一刻,相璐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不要害他性命……"确实如同这仙人说的,他不过是个假小人而已,连自己动了心却都不知道。
  沈濂收起了玉瓶,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些修魔的都和抽风一样,该明白的时候不明白,都见了棺材了,明白过来,又有什么用?
  "咔哒!咔哒!"几声,竟然是那三个逃跑的夜巡队又回来了,只是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惊慌恐惧,一个个一脸平静的向沈濂施礼。沈濂点点头,回到了葫芦里朝着蒙恩他们的山洞飞去。在他背后,三个"人"瞬间瘫软了下去,其实地上哪里还有人?只有三套夜巡队的衣裳、兵刃,几块兽皮,还有三滩冒着寒气却未结冰的红色液体。
  沈濂找到蒙恩的时候,很显然他们这里刚刚经过了一番搏斗。蒙恩和阿卡雷斯都是一身的脏污和血迹,明显已经昏过去的血族则被两把长剑钉在了地上。
  葫芦一路飞到蒙恩身边,自己把自己系在了他的脖子上,温柔的光芒闪过,蒙恩身上的完全愈合。
  "喂!我怎么办?!"阿卡雷斯郁闷的跳出来抗议,但他花影刚落就听当啷两声,钉住血族的剑自己掉了出来!
  希文落在地上,首先想到的就是扑向蒙恩。虽然模糊,但是他能感觉到相璐并没有死,所以希文认为相璐已经成功脱逃,但因为他所在的地方距离这里太过遥远,所以感觉才这么模糊。这段时间相璐对他的照顾已经让希文觉得足够了,而现在他没有了,那么战死将会是他最完满的结局……
  但是希文并没有得到他所期望的死亡,刚刚飞扑出来,剧烈的疼痛已经蔓延了他整个身体,他从半空中跌落,在地上打滚嘶喊。
  而正要上前搏斗的阿卡雷斯也被蒙恩阻止了下来:"你的主人已经被捉了,要不要跟我们来随你。"
  "……"希文仍旧因为痛苦而痉挛着,他愤恨的看着蒙恩,咬着牙,颤抖着爬了起来。
  阿卡雷斯皱眉,从蒙恩的话里能够知道,沈濂没杀了相璐,而且看来也不准备杀掉这个血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看看在自己怀抱里仍旧脸色难看,仍旧昏迷的由依……实际上,阿卡雷斯也并不想这么快杀掉他们,但很显然,同样是活,他和沈濂的选择完全不同——冒犯海神尊严的亵渎者,难道就让他们这样轻松惬意的活下去?
  "蒙恩,这个血族可以交给我吗?"阿卡雷斯放好由依,试探性的询问。
  "暂时不行。"蒙恩摇头,他知道阿卡雷斯要血族干什么。虽然他对这个家伙也没什么好感,但一方面沈濂留着他确实有用,另一方面蒙恩并不赞同虐杀这种事情。
  "我明白了。"阿卡雷斯抱起由依,"感谢你们救了我们,有机会再见。"找准一个方向,海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蒙恩无奈的叹息着,很明显,此时此刻,阿卡雷斯对他们的憎恨甚至还要高于相璐和希文。
  葫芦在他脖子上滚了两圈,蒙恩的脑海中响起了沈濂安慰的声音:"没关系,不用担心。"
  蒙恩挑眉:"就算'有关系'又怎么样呢?反正我已经都习惯了。"
  沈濂无语。
  ××××
  阿卡雷斯抱着由依来到水边,他该庆幸,也该感谢相璐。为了更好的"进食",相璐破解了他身上一部分的封印,虽然只是一个如针孔般大小的缺口,但那也是缺口!而且相璐本身也留存了一部分力量在他体内,诡异、血腥而强大的力量……
  带着由依进入了水中,比起陆地,温柔的水更适合昏迷的海妖,阿卡雷斯看着他平静的脸,轻轻吻上了他的唇:"我们会回来的!"为了复仇!

  七十七:你生还是我生?

  一切"好像"又重新回到了正轨,蒙恩告别了雷欧,在全城百姓的欢呼下,带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多出来的追随者,骑着葫芦,重新回到了宣教的道路。
  不过,上次他进入神殿时出现的诡异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第二次,倒是蒙恩总是若有若无的能够听到祈愿的声音。沈濂探查之后,而且身体里也逐渐多了一种陌生的力量。
  "应该是好事。"沈濂其实也不太确定,如果现在他有肉身,那绝对是皱着眉的。
  "我也这么觉得。"蒙恩摸摸葫芦,"按照你的话说就是'不要担心,一切顺其自然'。"
  葫芦诡异的扭动了两下:"可我还是担心。"
  蒙恩轻声笑着:"你不觉得你现在的状况,比我更需要担心吗?我都能放下心来,你为什么不能呢?"
  "说不过你。"沈濂闷闷的最后说了一句,随即没了声息。
  蒙恩有点兴奋的挑了挑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在言辞上胜过沈濂,值得纪念!
  希文加入了蒙恩追随者的队伍,他很沉默,也很老实。因为一旦他将逃亡或者反抗变为行动,寸寸撕裂的痛苦就会弥漫他整个身体,结果就是除了惨叫,他甚至连手指也无法动弹。面对这种情况,希文唯一能选择的只有"老老实实"。
  又是一个野外宿营的夜晚,蒙恩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希文,当然并不是他对血族有什么意思。而是他在想沈濂留下他和他主人的原因——回家。
  当天青向沈濂讲述他是如何来到这里,以及之后又是怎么打开通道的时候,沈濂就有些疑惑。天青的到来实在太容易了,他打开通道的行为也有些儿戏,这说明这个世界和他飞升之前的世界之间的壁障并不厚。可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里,来到这个世界的同乡只有他们俩呢?
  然后,第三个同乡出现了,比起前两个迷迷糊糊的穿越者,相璐应该更清楚"内情",回去的先锁很可能就在他的身上。
  这些事,沈濂并没有向蒙恩隐瞒。当知道了回去的路后,沈濂必定是要回去的……那么他呢?
  蒙恩问自己,然后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跟他去!"。不过,他从沈濂描述家乡的只言片语中知道,那将会是一个强大到近乎"恐怖"的世界,以沈濂这种的,在那个世界里竟然还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角色?!这让蒙恩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将视线从希文身上挪开,因为他的眼神已经明显到所有人都闭上嘴,停下动作,和他一起看着血族了。
  "不要胡思乱想。"进帐篷入睡的时候沈濂冒出来了,无法碰触到的光影躺在他身边,虽然抱住他肩膀的手臂没有触感,但呵护的温暖却是无法忽视的。
  "不是胡思乱想,那个……你的老师和兄弟姐妹会接受我吗?"看着沈濂,蒙恩咬咬牙,干脆把自己烦恼的事情说出来,是好是坏让他也有个思想准备。
  "会接受的,而且会祝福你,所以如果回去的话,我要多准备些储物物品。"
  "嗯?和储物物品有什么关系?"
  "新娘见家人是要有见面礼的,做些东西,可以放礼品,也可以当礼品送。不过,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蒙恩是明白沈濂对于故乡的怀念和依恋有多深刻的,也明白在他口中所谓"短时间"的概念绝对和普通人不同,那么为什么当明路摆在眼前,他反而不急了?
  "你这么想见家长?"
  "……"
  "不逗你了。事实是,你有些理解错误。我的家乡是一个地方,我和你说的长辈的所在又是一个地方。如果我回到家乡,那么八成很快就会被强制接引到长辈所在的地方。但是我拿不准,那里是不是和我的家乡一样,能够来到这里。我拿不准的是,到时候是不是能把你一块带进去。所以,短时间内,即使我知道回去的方法,我也绝对不能回去。明白了吗?"
  沈濂说的有些像绕口令,不过蒙恩还是听明白了。通俗一点说,就是沈濂为了不和他分开,放弃了短时间内回家的机会。蒙恩闭上了眼睛,这一夜,他睡得很浅,可身边的温度让他知道,沈濂守了他一夜……
  清晨醒来,沈濂朝他一笑,缩回了葫芦里。蒙恩爬起来,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还是那句话,"不管现在想什么都是空的,只有封神是他该做的"。
  到了下一个聚居地,正好碰上坠月祭,这还是蒙恩第一次碰上,前几年都因为赶路或者其他各种各样的原因错过了。人们在吃饱穿暖之后,开始寻求精神上的放松和快乐。祭典之类的事情当然是不会少的,坠月祭顾名思义就是月亮坠落那一天的祭典,虽然那是大灾难,但这个祭典却慢慢演变成了类似于狂欢节的庆典。
  祭典在晚上正式开始,最好当天不要吃晚餐,前半夜时,除了祭司和神官,所有人都要默不作声地呆在家里。午夜之后,神殿敲响钟声,瞬间无数民众蜂拥而出,但这个时候他们不再穿着平常的衣服,而是将自己打扮成魔鬼、天使、魔兽,甚至神祗。街道两边点亮无数火把,所有人都将家中的美食摆出,任由大家随意取用。人们一边尖叫,一边吃着美食,有的地方可以向其他人抛掷装着染料的彩球、或者彩带、纸屑,有的地方则只是单纯的载歌载舞。
  蒙恩接受了这里城主的邀请,在前半夜和神官们一起祈福,本来后边的狂欢他不想参加的,但禁不住沈濂的怂恿,穿上了本城城主为他准备的小丑长袍,跌跌撞撞的成为了拥挤人群中的一员。
  不得不说,气氛确实是会彼此感染的,被人左拉一下,右推一下,而且反正大家都带着头套一样的面具,谁也不知道谁,矜持了没两下,蒙恩也跟着他们唱歌跳舞,嬉笑打闹了。折腾了大半夜,曙光微亮的时候,微醺的蒙恩回到了神殿。进了自己的房间朝床上一躺,就完全睡死了过去,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沈濂这个时候从葫芦里飘了出来,他看着蒙恩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就算日后真的带着他回去了,在那么一个到处仙人的地方,蒙恩还能这么快活吗?可是这里却并不是他的归宿……
  又呆了一个月,蒙恩很好的履行了一个神职者应尽的义务,但即使繁忙,他也察觉到了沈濂的不对头。因为沈濂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他眼前出现了——有刹那,蒙恩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沈濂宠坏了?就像是一个处处都要寻找父母庇护的孩子。毕竟沈濂现在的状况,这样几年甚至几十年不理他才是正确的吧?
  蒙恩忍耐着不去碰葫芦,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公事上!
  在离开这座城市后的第三个晚上,沈濂总算出现了。明明只有不到一个月,可蒙恩却发现再看见沈濂的时候他竟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话了?而沈濂一开口,顿时让蒙恩认为,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他太过思念沈濂而做的什么"噩梦"!
  "蒙恩,我们生个孩子吧?"
  蒙恩的脸是标准的囧脸,他很没哟形象的张着大嘴,一直到确认这是梦之后,才以玩笑的心态反问:"好啊,你生还是我生?"
  "都不是,等我恢复到有肉身,我们俩就回巨木城,让母树帮忙,孩子是可以种出来的。"

  七十八:巨变

  "为什么忽然想到要孩子?"以蒙恩对沈濂的了解,他对孩,甚至于对自己的后代,孩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和其他很多事物一样,后代对他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不想要吗?"沈濂挑眉反问。
  "不要转移话题。"
  "其实,我也不知道。"
  "……"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的是真话。"沈濂耸肩,这段时间,他一开始在烦恼怎么能带着蒙恩回家之后,还让他生活愉快,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莽莽群山中,有一处农家小院,他从山下挑水回家,进了院门就看见蒙恩端着个笸箩喂鸡,几个和黄狗嬉闹的孩子见他回答,大喊着"爹!爹!"的就扑进了他怀里。
  一副奇囧无比的画面,可是出现了一次之后,沈濂怎么赶就都赶不走了。细细回想起来,这好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他下山采药时,无意中看到的一户普通百姓。本以为自己看过就忘,没想到却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如果有了孩子,即使他回到仙界,短时间内无法归来,他也终归有子女绕膝,不至于太过孤单寂寞。
  两年之后,沈濂的元神进一步凝实,自我感觉再过一阵就能肉身重聚,这一天让蒙恩带着人先走,他带着希文找了一处空地,将相璐放了出来。
  在玉瓶中封闭了两年,即使沈濂并没做什么小动作,相璐的元神比起一开始也是越发的萎靡,稀疏的黑雾几乎变成了灰色,甚至连个人形都无法聚拢。
  希文一看见相璐就要冲过来,但刚迈出了半步,人就斜斜的栽倒在了地上,双眼紧闭,显然是昏了过去。
  "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沈濂半句废话也没,开门见山。
  有了上次沈濂的中途变卦,沈濂在相璐心里的信用度降到了最低点,可是看看地上的希文,再看看他自己。此时此刻他是半点讨价还价的筹码也没,虽然不说的话活命的机会更大些,但是比起活受罪,干脆的去了倒是更痛快些。
  "我闯入一个古仙人的幻界,原以为就要命丧当场,谁知道幻界一阵波动。左右都是死,我舍命一搏将波动之处劈开,一眨眼,就到这里来了。"之后相璐又细致讲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发现那幻界的,幻界又是个什么样子,他过来时看见的又是怎么一番景象。
  而且从头到尾不说任何他的推测,只说他所看见的事实。沈濂听着,脸上神色微变,心里却已经将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原来如此,所以从头到尾这地方才只有三个同乡吗?沈濂蹙着眉头,一脸的哭笑不得。
  "要他陪你一起吗?"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对于相璐的处理,沈濂仍旧问得干脆。
  灰雾落在希文身上,朦胧雾气如同情人爱|抚的手:"不了,算我贪心,希望这世上还有个能记得我的。还请道友不要送他回去,他跟着我树敌众多,那地方,他是活不下去的。"
  "好。"沈濂点头,伸手在雾气中一抓一扯,轻轻一声水泡破裂之声后,灰雾也确实变成了灰色雾气,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想了想,沈濂又拿出了一把锈蚀的长剑,看长剑的外形却是和曾经相璐使用的黑剑异常相似。将剑扔在希文身边,沈濂重新回去蒙恩身边了。
  等到沈濂完全消失了踪影,希文才从地上爬起来,刚刚他虽然四肢瘫软,口不能言,眼不能视,但他的耳朵却是能听的一清二楚的。就在刚刚,主人的最后一丝痕迹消散了,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消散了?!
  血族呆滞的坐在地上,僵硬的手拿起地上的锈剑,两滴鲜红的液体滴落在剑刃上,却是血族的血泪……
  "明天到了霍恩城,我将肉身凝练出来,然后我们回巨木城。"
  "会有危险吗?"
  "又不是渡劫,怎么可能有危险?"
  确实,对沈濂来说,又不是渡劫,只要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一呆,最多十天之内,他就能重新变成"人模人样",可是,蒙恩呢?
  第二天,沈濂一头扎进了林子里,为自己布下三层防御法阵后,元神朝葫芦里一钻,又朝自己的两滴精血里一钻,就潜心于重生大业里了。却不知道在他离开的第二天,蒙恩开始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不对劲是忽然之间的,原本朦朦胧胧围绕在他耳边的信徒的祈愿声瞬间变得如同炸雷,正在看一本诗集的蒙恩一开始还以为是谁在恶作剧!听觉之后是嗅觉,蒙恩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很刺激,但他却说不准到底是什么味道,只是整个鼻腔都因为这气味而刺痛。接着是视觉,前一刻还是听到他的声音冲进来的侍女,后一刻就变成了有着诡异色彩的曲线。
  伴随着感官的异变,蒙恩还有一种危险即将到来的强烈预感。而且这危险还是朝他而来!
  "尽快把我送到城外的空旷地方去,我不要任何随从,一旦送到,送我的人也尽快离开!"蒙恩觉得自己说的应该是这个,但他根本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也完全没感觉到自己的舌头是否运动。幸运的是,虽然他的声音很含糊,但照顾他的婢女确实听明白了,并且按照他的吩咐做了。
  原本在天空中松松散散飘荡的云朵聚集成了一个庞大的云团,几乎遮蔽住了整个霍恩城的天空,所有人听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着这庞然大物无比压抑的从头顶飘过。杂乱的云块逐渐变成了旋涡状,洁白的云朵变成了黑色的乌云!
  女人们把孩子抱进了房里,男人们扔下手中的工作跑回了家中,幸好霍恩城也算是究竟风雨,虽然人们仍旧在惊恐中吵嚷、尖叫,但是却维持着基本的秩序。没多久,除了守卫的士兵,城市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那两个家伙,又闹出什么事情来了?"城主雷欧陛下,站在阳台上看着好像随时要掉下来的漩涡乌云,他能清楚的看见黑云里流窜的闪电。揉揉额头,雷欧跑去了神殿,却被告之蒙恩已经先一步离开,而他离开的方向,正是云朵飞去的方向。
  "那就好了。"自认为没什么问题的雷欧松了一口气,不管蒙恩发生了什么,只要有沈濂在他身边,那就都不会有事的。
  蒙恩躺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几乎要被这混乱的世界扯碎,可他现在甚至连呻吟都无法呻吟,只能在这个异常的世界里沉沉浮浮。将他送来的杂役早就跑得没了踪影,空荡荡的小山丘上只有一辆承载着蒙恩的简陋马车。
  漩涡云团来到了马车的正上方,漩涡的中心滚动着,一道金色的光射了下来……
  ××××
  由依站在大殿的一根柱子后边,阿卡雷斯则坐在王座上,他正和一位人鱼相拥亲吻。但那景象并没有半点旖旎,任谁看见只能感觉到森寒入骨的恐惧——鲜活美丽的人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一条鱼,变成"鱼干"。
  浓浓的血腥和恶臭从人鱼的身上散发出来,一直到最后一刻人鱼仍旧活着,枯萎的嘴巴发出嘶哑的声音,随着海神将手放开,跌落的枯骨在地面上化作一团灰色的沙尘。阿卡雷斯张张嘴,水泡一样的灵魂无声惨叫着进入了他的口中,成为了食物的一部分。
  舔了舔嘴唇,阿卡雷斯餍足的深吸了一口气。他走下王座,向柱子后的由依伸出了手。由依退后两步,箍住他手腕的铁链发出刺耳的响声,他的脸上是明显的厌恶。
  "这样不好吗?我在变得越来越强大。"阿卡雷斯拉住了他的胳膊,他的声音仍旧低沉温柔却让由依不寒而栗。
  "你也变得越来越恶心。"
  "由依,你为什么不理解我?我这是为了我……"阿卡雷斯忽然皱了一下眉,接着,在由依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海神惨叫着双手捂头倒在了地上。他浑身痉挛,双眼泛白,不正常的黑色鲜血大口大口的涌出。
  略微迟疑,由依总算肯定他不是在做苦肉计,海妖咬牙,猛然窜了上去,用捆绑自己的链条箍住了海神的脖子——与其你成为了一个嗜血的邪神,不如我结果你的性命。即使现在我失去了你,但终有一天,"海神"能够重生!
  "傻瓜,你认为一个神可能这么死去吗?你根本没有那个力量。"阿卡雷斯仍旧在吐血,但他的神智已经清明,他反手一拉,箍在他脖子上的铁链已经断成了两截。骤然失力的海妖向后跌倒,阿卡雷斯站起来,并将由依拉进了怀里。
  海妖的眼神倔强而痛苦:"杀掉我吧!或者吃掉我!"
  "去找蒙恩和沈,告诉他们那个家伙在我身体里。对不起,我没有控制住我的欲望。"阿卡雷斯轻吻着由依的额角,反手一推,由依已经跌进了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启的通道中……

  七十九:需不需要尿布?

  从天而降的光柱,直接照射在蒙恩身上,蒙恩的眼神从一开始略带痛苦的迷茫,刹那变成了呆滞而无神。不过,这并不能说明蒙恩的状况变糟了,实际上,他的状况不但没有变糟,反而变好了……
  满目艳丽的色块糅合、拉伸,变得支离破碎,变成了一道道交织在一起的,色白斑斓的线条,就像是一张有着无数结扣的彩色大网。杂乱吵闹的声音虽然仍旧巨大,却渐渐有了条理,一浪浪的声音层次清晰,至少,不再是无异议的嗡嗡声,而是能听出每句话的意思。
  蒙恩恍惚意识到,此时此刻,他的灵魂在特殊的情况下和一个奇妙的领域联系在了一起,而并不是被封闭在某个孤零零的山丘上,无法动弹的肉|体之内。
  蒙恩伸出手,碰触着结成光网的线条,恍惚中,飞窜的意识带着他看到了线条从起点至终点的全部——那竟然是一个个生命!平凡的、伟大的、安逸的、坎坷的、幸福的、悲惨的!他像是看着他们,却又像是变成了他们,清晰的感受着那一个个迥然不同的人生。
  蒙恩一惊,手指轻颤,他手下的光网也跟随着颤抖,网上斑斓的光随之一阵波动,而随着这波动,丝线所系的生命,那曾经清晰无比的命运也变动了起来,平凡变得伟大、安逸变得坎坷,幸福变悲惨!
  他恍惚听到了,在他手下那些被改变命运的生命发出的嘶喊,或凄厉、或兴奋、或感激、或咒骂!
  松开光芒,蒙恩踉跄的退后,他的头有些发晕,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几年前,在那间小神殿里所产生的诡异感觉一样。除了他自己,所有的生命都变得渺小,命运之类的不过是他手中的玩具。就如同刚才,只是手指轻轻一点,那些生命就翻滚着偏离了曾经他们自以为是的道路。那时候,他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可那不是我!
  这种这种唯我独尊的超然感,无论是对谁都有着强大的吸引力,蒙恩也不例外。但第一次的时候他没有接受,第二次的时候,他难道就会改变自己的选择了吗?
  蒙恩以为,这是沈濂所告诉他的,修炼途中遇到的心魔。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去管那些斑驳的图象和声音,安静的守住自己的"自我"。远远罩住他的光网慢慢降了下来,几乎贴|身的将他包裹了起来,即使现在的他只有灵魂,蒙恩仍旧感到一阵压抑和窒息,耳边的声音变成了诱惑和勾|引。有那么一刻,蒙恩甚至看到沈濂以一种"奇怪"的表情在朝他微笑,幸好,他知道那种家伙在一般状况下是绝对不会对他那么笑的。
  所以他忍下了,仍旧安稳的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一直到作怪的光网化作了点点闪烁的星辉!
  所有负面的感觉也在同时消失不见,蒙恩感到一种可以说是剔透的轻松感。星辉化作一道银河般由星辉组成的星链,围绕着他旋转飞舞。随之而来的,是有谁在用模糊的音调在他耳边叨念着奇怪的音节,但蒙恩却连发声到底是男是女都没法听清,可莫名的是,他知道那个词的意思是"守护"……
  星链最后在他的头顶汇聚在了一起,耀眼却不刺目的银光瞬间爆裂开来,所有的星辉组成了一颗闪亮的银星。看着它,蒙恩觉得有什么让自己和这颗星联系在了一起。在蒙恩的注视中,银星闪烁了两下,顺着一道光柱上升,冲破厚密的螺旋状云层,成为了天空中星辰的一颗!
  睁开眼,蒙恩看到的确实是繁星满天的夜空,他躺在霍恩城外的草地上,身边空无一人。
  蒙恩挠挠头皮,难道是我在做梦?看了看天空,他下意识的知道,在某个位置,多了一颗和他联系在一起的星,可蒙恩并不是占星师,原本他对于星座的知识,也只是认识了几颗能够让自己不迷路的指位星而已。
  从地上站起来,蒙恩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傻笑了起来——身体的改变是如此的明显,刚刚并不是做梦,他确实有"一点"不一样了!封神成功,他会和沈濂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蒙恩思考着,要不要在沈濂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有"客人"来了。
  "欢迎你,新加入的伙伴。"
  众神当初让沈濂封印了不少,前些日子相璐大吃四方又吃掉了不少,现在剩下的,不是能力太弱小,没跟沈濂动过手,也没让相璐看上的;就是胆小外带聪明的,一看时机不对就立刻躲起来的。
  本来他们还要继续躲避下去的,但突然之间竟然有新神诞生。众神无论多弱小,多胆怯,为了自己日后的生存,也要出来看看。如果这些新神短时间内大量出现,黑白二位主神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那么神界一旦动荡起来,他们这些小神一样是会被牵连着倒霉的。
  但没等蒙恩看清来的到底是哪些"大神",另外一个突发事件就已经转移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沈濂在叫他!
  蒙恩惊喜于沈濂恢复的速度,实际上他完全忽视了自己封神从头到尾所花费的时间,以为最多不过是半个白天加半个晚上而已。不要说现在不过是跟一群闹不清楚为什么而来的甚至闲聊,就是他们真的有事,对蒙恩来说,现在也没什么事能比沈濂更重要。对于彼此相爱的人来说,谁也不会拒绝早一刻相聚。
  "尊敬的各位,很抱歉,我有急事需要处理,失陪了。"蒙恩很干脆的道别,无视了其他神各种各样的挽留,这也是他少有的几次让感情战胜了理智。
  刚刚封神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一步迈出,眼前的景色在瞬间飞驰,脚落地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不知道哪个山头上了,竟然是走过了?蒙恩苦笑,这真是越着急越多事。花了不知多少时间,蒙恩觉得,要是在封神之前,他花的时间说不准还少点。
  总之是,歪歪扭扭又来来回回,他总算是找到了沈濂闭关的地方。虽然从外边看那地方只是一棵普通的歪脖树,但沈濂绝对是在里边。
  一脚踏进幻阵,不用寻找,蒙恩已经看见了——
  藕节一样白嫩的手脚,两手的手腕上海戴着一红一绿两只镯子,大大的脑袋,黑黝黝湿漉漉的大眼睛,长睫毛一眨一眨的,皱皱的小鼻子,肉嘟嘟的脸颊,外带红艳艳的小嘴,多可爱的一个小男婴啊~
  蒙恩看着这个孩子,短暂的愣神之后就是恍然大悟,慈爱的把孩子抱进了怀里:"真没想到,他先给我了一个惊喜,小家伙,叫爸爸~"摇晃着婴儿,蒙恩还以为这是沈濂又有了什么新发现,不用母树,也能弄出来一个孩子,所以现在给他惊喜。但接着又想,虽然这是沈濂和他的孩子,但也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这么丁点大的时候就说话呢?
  可谁知到,婴儿不止给了他一个白眼,而且真的开口说话了:"蒙恩,是我。"
  "……"蒙恩浑身僵硬。
  "放心,这次只要半个月就能变回去。而且,这次我还能够长高一点。"婴儿嘿嘿笑着,小爪子拍了蒙恩的下巴一下。不过他现在的尺寸,怎么看也没法和调|戏对上号。蒙恩挑挑眉,脱下自己的上衣将他包裹了起来。抱着人正要走,蒙恩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沈。"
  "嗯?"沈濂闭着眼睛,这样被裹着,抱着,虽然活动不方便,但并不觉得难受。而这新的身体刚刚形成,他也确实累了。闭上眼睛,沈濂迷迷糊糊的就要入睡。
  "需不需要我给你垫上尿布?"虽然怀里的是儿子他爹,不是儿子,不过看蒙恩那一脸的跃跃欲试,显然他非常想在孩子他爹身上练练手。
  瞌睡虫瞬间被震飞到九霄云外,沈濂猛地睁开眼睛,"哀怨"的瞪了蒙恩一眼:"放心,我能控制自己。不过,既然亲爱的你这么期待,那么等我恢复之后,我一定会身体力行的'帮助'你了解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身不由己,一泄如注!"
  蒙恩一开始没听懂,想了一会才明白沈濂是什么意思,脸上立刻就像火烧一样,想辩解,可刚才确实是他多嘴。最后,只能寄希望于沈濂在恢复之后把这件事忘掉,不过,以沈濂的记忆力来说,他的这种希望完全就是做梦……
  蒙恩离开时对众神说的话并不能让他们死心离开,除了少数几个胆小神之外,大多数神祗都在附近游弋。蒙恩一出幻阵,这些神就再次聚了过来。
  但谁也没想到,蒙恩短暂的消失后,竟然抱出来了一个婴儿?从这个孩子身上,所有神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然之神的神格所散发出来的强大力量,以及那力量所传递给他们的讯息——排斥和驱逐!

  八十章:久违了

  众神虽然很想知道这个孩子的真实身份,不过,那些好奇心旺盛又或者胆子够大的神,不是成了相璐的腹中餐,就是已经被沈濂封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挣扎求生。所以,安全活到现在的他们,没有谁愿意用生命冒险,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微笑的说上两句大意为"突然有事,要离开,下次再聊"之类的话,众神就各展手段,各回各家了。
  随着众神的相继离开,一直犹豫不前的月神一家也下定了什么决心,他们不但没走,反而一步一步的蹭到了过来,但是看着抱孩子的蒙恩却又不半天没说话。
  沈濂和相璐几年前斗得两败俱伤,虽然没有出现神陨的预兆,但这些年多有神祗死亡或失踪,却没预兆的情况出现,所以月神想当然的认为沈濂也是死亡的一员。同时,他们俩当时已经发现蒙恩并不是和沈濂同出一处的异界神祗,他能使用那些特别的神器,只是因为沈濂对他的宠爱而已。
  那种情况并不少见,多有美貌的神女或祭司,得到了神的青睐,获得比普通的神职人员更强大的力量,或者能够使用一些低级的神器。
  而两位月神怎么说也是上位神,既然知道蒙恩只是普通人,那就没必要再对他客气。毕竟,帮了他们的是沈濂,又不是他这个凡人?当时没有出手抢夺神器,而是蒙恩成为神器的拥有者,已经是他们的大度了。
  但现在蒙恩也封神了,更重要的是他怀里的那个孩子——谁能想到在蒙恩封神的同一天,自然之神也转世了?而且从他刚才驱逐众神的反应看来,他很可能是带着记忆转世的。那么曾经他们的不作为,很可能被沈濂和蒙恩所记恨。
  月神夫妻俩无奈的发现,他们处在了一个很尴尬而危险的位置上。实际上,作为绿月亮伊露比的邻居,即使他们并不亲近,但相近的神位还是让他们比其他神知道的更多一些,月亮的坠落八成就是自然之神的手笔。已经弄掉一个月亮了,再多弄掉两个对他来说应该也不是问题。大不了将现在的四块大陆切成八块,或者十六块?
  "请问,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一心想要回霍恩城的蒙恩看着这一家神,不明白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不过蒙恩仍旧记得,在他跨越大陆的时候,是他们突然出现,帮他指明道路。或许他们当时是出于误会,又或者别有用心,但在自己的能力和沈濂的接受范围内,蒙恩还是想要尽量报答的。
  白月亮索雷恩一咬牙,拉着妻子跪倒在地:"我们被自然之神的力量所感召,希望能够皈依到您的荣光之下!"
  索雷恩这是卖身赎罪,虽然,有可能会面对沈濂与蒙恩的刁难,但只要忍耐下来,最后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黑白无常不知踪影,危险的异界神相璐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只要这个转世的自然之神能够安全的长大,那么今后的世界将会是他的世界——他已经是仅存的唯一一位至高神了!而如果能够成为他早期的附庸神,辉煌的未来已经成为定局!甚至如果幸运的话,在这个大变动的时代,自己的孩子也能得以封神①。
  可他们想加入,不代表沈濂和蒙恩就要接受!
  不管是不是唯一的"至高神",沈濂都对这个世界的所谓统治权不感兴趣。而蒙恩虽然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但不代表他把整个世界都纳入了自己的管辖范围。现阶段,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蒙恩和沈濂的共同愿望只是回到巨木城,建一座房子,种两个孩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当然,为了让蒙恩的神格更安慰,偶尔也会显显神迹,给信徒帮帮忙。
  未来将是他们私|密的家庭时间,连仆人都没有,更不要所接纳这一家月神了。
  "一直到现在,我都在感激,曾经你们在海上,给予迷路的我的帮助。如果可能,我也希望能够和你们站在共同的阵营,不过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蒙恩拍拍沈濂,"大人现在只是一个脆弱的婴儿,即使他能够向外界传达出自己的好恶,却并不表示他已经能够自如的使用自己的力量。大人甚至连自己都无法保护,更不用说进行接纳仪式②,又或者行驶作为一个至高神该尽的责任和义务了。"
  两个月神看着沈濂,刚才散发出威压的婴儿紧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已经入睡了。两只肉肉的小拳头缩在身旁,纯洁、可爱,但脆弱——在两位月神看来,显而易见的,蒙恩并没有敷衍他们,他说的都是事实。
  于是月神沉默了,蒙恩是没有资格代替沈濂接纳他们的,而沈濂现在又是一个没有行为能力的孩子……
  "抱歉,我要尽快带大人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如果有机会,我们再聊吧。"
  从沈濂的言行中,月神并没感觉到怨恨,倒是他对他们的感激,让夫妻俩觉得有些脸红。说了些场面上的话,琪雅送了蒙恩一大堆小孩子的衣服鞋帽襁褓被子之类的,都是她用月亮纱自己做的。原本是为他们自己的孩子做的,可是做多了,现在他们的儿子已经六岁了。还有很多婴儿的衣服根本没穿过,现在正好送给蒙恩。临走时,琪雅甚至无视从沈濂身上传来的压抑而恐怖的波动,拉着蒙恩告诉了他不少育儿经验。
  "别生气。"看着月神一家在晨曦中渐行渐远的身影,蒙恩拍了拍襁褓里的沈濂,"确实这些经验值得学习,毕竟,以后可以在我们的孩子身上用。"
  沈濂不回答,准备将帐都记在心里,将脸埋在蒙恩怀里准备继续睡觉,反正现在他的第一目标是长大,等到他长大了,这些帐可以一桩一件的让蒙恩慢慢缓。当然,他不会告诉蒙恩他欠的是高利贷,驴打滚的利息!
  ××××
  杰拉尔拿着图纸,他和斯蒂亚站在木制的高台上对照着图纸指指点点,高台的四周尘土飞扬人声鼎沸——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巨木城的人口容量已经达到了极限,城市必须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扩张。现在他们正在主持东部城墙的拆除,以及新城建设工程。
  "杰拉尔,今天的工作由我来接手,你回去休息吧。"狼人的疲惫是显而易见的,斯蒂亚拍拍他的肩膀,提议换班。
  "城主有城主该做的事情,我还能支撑一段时间。"
  "你的黑眼圈严重的就像是被人打了两拳,我不认为这种状态下,你的这种话有说服力。"斯蒂亚耸耸肩,"要我强制你,还是你自己老实去?"
  "好吧好吧,那我明天一早来接班。"
  "不,我给你三天假期。"斯蒂亚微笑着,杰拉尔总觉得他这笑容里隐含着什么,但也可能只是他的错觉,毕竟这位城主除了在他的兄弟面前坦率,对别人从来都像是藏着些什么,"不许拒绝,也不许讨价还价。好了好了,去吧去吧。"
  被推下了高台,杰拉尔无奈的向城里走去。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家门口他碰到了一位自然神殿的精灵神官。
  "请问……"
  "杰拉尔大人,我受您一位朋友的托付,为您送上一份礼物,希望您假期愉快。"神官的笑容很温和,不过看上去和城主大人一样别有深意,"而且,您的那位朋友说'遇到困难,就来找我吧'。"
  杰拉尔感觉异常的莫名其妙,他的朋友应该都在巨木城这里了吧?而且这几天既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纪念日,怎么会有谁送他礼物?不过想想今天斯蒂亚放了他三天假,而送礼的朋友也知道他放假,那那个礼物大概是那几个家伙送来让他休息放松的物件吧?
  礼貌的送神官离开。转过身来,杰拉尔才意识到甚至没有让神官进屋喝杯茶,幸好自然神殿的神官们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可即使这样,他这种做法也是异常失礼的。
  揉揉额头,杰拉尔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累了,脑袋都无法正常思考了。叹息一声,杰拉尔推开了小院的门,他的家是一座白色的二层小楼,外带一个种满了蔬菜的花园,很小,并且没有仆人,没有宠物,当然也没有女主人。
  两步走过前院短短的碎石小径,杰拉尔站在了房门前,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紧张,这里,明明是他的家!
  "杰拉尔……"门忽然打开了,他被拉进了一个久违的怀抱。
  ××××
  大灾难之后,母树短暂的居住在巨木城一段时间之后,就带着大多数精灵和少量的其他种族的工匠,重新回到了森林里。
  蒙恩拉着已经长成六岁男孩大小的沈濂,开始向着贝纳特斯前进。当然,他们原本也能用飞的,可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徒步,反正他们的时间很多,为什么不一边走,一边享受生活的乐趣呢?

  八十一:坎坷

  沈濂在前边走,不时左蹦右跳的摘个蘑菇、捡个野果,外带打个小魔兽什么的,为两人的一日三餐做准备。而蒙恩则慢悠悠的走在后边,嘴角含笑的看着前边异常活跃的沈濂。明明他们俩是对情侣,但这情景却怎么看怎么像是出来郊游的父子俩……
  不过反正也没有外人看,他们俩就这么自得其乐,优哉游哉的朝着贝纳特斯前进,半路上沈濂还碰到了他刚来时遇见的那只峰后的手下,于是拉着蒙恩去蜂巢做了一次客。就这么玩玩闹闹了近二十天,所以当他们到母树之下的时候,沈濂已经变成十五六岁大小了。
  随现在他们都能够直接飞到树冠下的城市上去,但是很可能惊扰到在贝纳特斯生活的各个种族,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如果这是人类或者兽人的城市,沈濂十成不会在意这些居民的精神状态,可这里生活的主体是精灵,所以沈濂也遵纪守法了一次,在母树之下的接待站里边等着接引精灵的到来。
  "沈?!"坐了半个小时,喝了两杯精灵族特产的花果茶,负责这个接待站的接引精灵们就来了,只不过这支小队伍里也不全是精灵,还有两个咬牙切齿的熟"人"~
  ××××
  由依艰难的爬上岸,他传送的落点根本不在第三大陆上,而是一处漩涡密布暗流纵横的陌生海域!当最终挣扎着离开那片危险的海域时,由依甚至觉得自己好了没多久的恐水症又有复发的趋势。之后,由依顺着海流一路前游,他只能通过星空大概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当终于看到陆地时,由依根本不知道这块陆地到底是哪块大陆。
  平摊在沙滩上喘息,虽然一路坎坷,但由依并不埋怨阿卡雷斯。只要略微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就能够知道他能把自己送出来,已经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而且只要这里不是魔族横行火山密布的第四大陆就足够了,由依记得沈濂和自然之神有些联系,只要找到自然之神的神殿,就有希望得到沈濂的帮助!
  但由依根本不知道的是,此时脚下的这块大陆,对于他来说甚至比第四大陆更加危险!
  这里,是面积最大,大灾难中各个政权保存得最完整,受害也最小的第一大陆。这对人类来说是好事,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看,这里并没有自然神殿,而且在大灾难之前,这里的兽人和人类正处于交战状态。之后近八成的兽人被沈濂转移到了荒芜而人烟稀少的第三大陆,让他们得以在新的大地上建立自己的文明。另外一个结果,却使得剩余的那些兽人因为数量锐减,无法抵抗人类的军队,而面临着被屠杀,奴役的命运。
  作为海妖由依的外形偏偏异常接近于兽人中的蟒蛇族!
  一开始并不存在危机意识的由依,很快就被几个捡拾海贝的孩子发现,这些孩子回到家将由依的情况告诉了父兄后,一群手持钢叉、长矛、身背弓箭的人类出现在了沙滩上。稀有的蟒蛇族,活捉献给城里的老爷,五年内的赋税都不用交了,就算是死的,扒掉他的蛇皮,一样能够抵充一年的赋税。
  由依毕竟是战士,看着那群来势汹汹的猎人和农夫,即使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对方的杀意却是明显的。在"他们可能并不是冲着我来的"和"安全起见还是躲一躲"之间,由依选择了后者,他强迫自己的酸疼的肌肉和骨骼重新开始运动,以他最快的速度向着海中冲去。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看到他要逃跑,猎人们远远的射出箭矢,虽然他们的技术无法和精灵相媲美,但由依也能感觉到几道危险的锐风擦过他的皮肤。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人类和第三大陆的反应那么不同,但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有时间给他研究,一头扎进了海水中,由依努力的朝着深海游去。
  眼看着由依失踪,人类稍后划来了小渔船,在这片海域守候了三天,才最终无奈的放弃。
  由依无奈的沿着海岸前进,并试探性的在几个地方登陆,但每一次他等来的都是不怀好意的刀剑相向。很显然,一开始遇到的袭击并不是特例,兽人在这里非常不受欢迎。最后,由依在游出了很远之后,找到了一片一直延伸到浅海的沙树林,他在低矮树木的掩护下走上了陆地,并一路进入了人迹罕至的森林。夜深人静时,由依遥遥的看着人类城市的城墙,却因为根本没有办法进入,而焦急的用尾尖拍打着地面。
  只有城市中才有真正的神殿,但现在他只要一冒头,就会被抓住或者杀死,到时候就算进去了,也无法做好他该做的事情。
  天色渐渐变暗,又一天过去了,而在由依看来,同时表示他又浪费了一天。红月亮和白月亮携手升上了天空,自从大灾难之后,每个晚上都是如此。由依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月亮,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想要和一个神沟通,并不一定要直接面对这位神祗,也可以请其他的神代为传话。但这么做不管结果如何,祭品的消耗和与神沟通的难度都会成倍增长,所以无论什么种族都是有什么事找什么神,不会没事找事。可是现在在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然之神的情况下,由依只能请其他神帮忙了。地上的其他神他不认识,但太阳神和月神是少有的所有种族共同信奉的神祗。
  花了两天时间,由依在两块光滑的石头上刻上两位月神的徽记,并用花草染上正确的颜色,分别是白色的圆盾和红色的纺锤。第三天,在太阳落山之前,他将两块石头放到了一片无树木遮蔽的草地上。
  当月光照射在石头的徽记上,由依割开了自己的手腕的血管。身无长物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血肉和灵魂作为奉神的祭品!
  "高高在上的月神啊,请帮我向自然之神穿递……"
  一直在倒霉的由依,在这一刻总算是交了好运。两位月神为了让自己的孩子能够封神,这段时间工作得非常勤恳,来自下界的大多数信徒的正当愿望他们都会予以回应。由依的祷告自然而然的传入了两位神的耳中,并把这对兢兢业业的神夫妻吓了个够呛!他们听出由依很可能和沈濂认识,那么这个忙他们要帮,但是这个祭品他们却不能收。
  "不能让他死了!快把他送到巨木城!"白色的月光照射在了因失血过多而昏迷的由依身上,索雷恩一边给他治伤一边暗骂这个海族怎么对自己也能下这么狠的手?红色月光如轻纱一般,将海妖拉上了半空。
  当由依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巨木城的自然之神神殿里边了。
  ××××
  五根人腰粗的巨藤拉拽着一个藤篮从树顶垂下,两个人类"导游"外加十个到访者走进了篮子,藤篮开始上升,第一次来到贝纳特斯的人开始尖叫,随着篮子越升越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大概是吓坏了,突然推开其他人,竟然要朝下跳,混乱顿时进一步加剧。
  沈濂和蒙恩站在一角,看着两个导游手忙脚乱的安慰吓坏了的男男女女。要不然这个篮子一次只拉十个客人,虽然它的载客量够大,但是如果人再多点,一旦混乱起来,导游就可能安抚不住了。
  人们总算是安静了下来,胆子小的哆哆嗦嗦坐在中央喝着饮料吃着水果,胆子大的坐得比较靠边,偶尔探头探脑的看看居高临下的风景。
  两个导游则精疲力尽的站在了沈濂的旁边,不过沈濂连看都没看他们,就继续扭头去和蒙恩说悄悄话了。
  这两位导游,正是被封印了力量的光明神贝昂和黑暗神伊索尔德。母树重回森林抽调工匠的时候,他们俩很积极的报了名,然后就被分配过来了。幸运的是,他们已经在三年前找到了转生的天青,悲哀的是,天青今年才六岁,更悲哀的是精灵族的幼儿被严加保护,很少能够和外族接近,他们是别想从小养成了。而且帅哥美女不知有多少,真想要赢得天青的心,他们俩还要经过长久卓绝的斗争。
  黑白无常死盯着沈濂,他们俩不像阿卡雷斯,在被封印之后很淡定的来享受生活,但高傲的本性却又让他们张不开嘴恳求。但是对沈濂出口威胁,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病,所以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蒙恩现在总算知道了他们俩是谁,看着沈濂把两个至高神折腾成了这种模样,在哭笑不得同时却也有些担忧。
  下了篮子,另有负责城市内部的导游接手,黑白无常在最后"留恋"的给了沈濂四个"勾魂"眼之后,再次跟着篮子下去了。而蒙恩则忧心忡忡的拉着沈濂落在了队伍后边:"为什么不直接杀掉他们?你留着他们,还定下了那么一种解开封印的手段,一旦他们的力量恢复,一定会寻机报复。你和我虽然不怕,但是巨木城、贝纳特斯,还有我们以后的后代呢?"

  八十二:浩劫前奏

  沈濂笑了,拉住蒙恩的手跟上了队伍:"如果我杀了他们,这世界可是会发生比月亮坠落时还要大的灾难。"接着沈濂捏了捏蒙恩的手,说了一番蒙恩怎么也没想到是他说出来的话。
  "他们和天青不同,天青可以随意放弃自己的神格,他的灵魂能够转世,追求新生。可他们两个,即使肉|体死亡,神格破碎,灵魂崩溃,却仍旧会重聚并恢复。到那个时候,他们仍旧是他们。死亡根本没有一劳永逸的可能,只是让他们多记恨一笔而已。"
  原来的修真界,也有些天生地养的灵物,处境和两个神类似。他们的生命永远也不会有抹平重来的机会,只能任由岁月一刀一刀在心口上刻着,层层叠叠深深浅浅,永远也无法停止……
  "不过你如果真的想完全结果了他们,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发。"沈濂笑笑,"有一种法宝,能够将他们的灵智锁住,只要我活着,他们俩就永远是两个能够执行命令的活死人,要不要这么做?"
  那法宝原来是为了捕捉灵兽而制作的,同时禁锢黑白无常的灵智可能有点吃力,但沈濂现在已经是仙人了,只要重新炼制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
  沈濂的这个主意绝对称得上是毒辣,虽然,他和黑白无常在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仇怨,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状况,吃了大亏的两个至高神一旦找回力量,虽然明知道在沈濂这里无法占到便宜,但他们不敢有大动作,还不敢私下里弄些找麻烦的小动作吗?
  蒙恩的犹豫只是一瞬间,想想未来他们和他们的孩子即将面对的各种"小"麻烦,还是尽快解决了黑白无常才是正道,不过,要"毒辣"却不能只让沈濂一个"毒辣":"动手的时候,至少分我一个。"
  "好,不过不用着急,离开之前我们才动手。"
  既然下了决定,两个人就不再提关于黑白无常的事情,而是重新将重心集中到了孩子的问题上。世界树最上一层是精灵之卵生长的地方,倒数第二层则是所有精灵的幼儿生活的地方,自然之神和母树的神殿也在这里,这两层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沈濂下了一个神谕,就堂而皇之的带着蒙恩上楼了。成熟的精灵之卵有人头大小,鹅黄色的光滑外皮散发着淡淡的柔光,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的香气,是看上去很漂亮,但是,也很勾人食欲……
  他们进来没多久,正好有一枚卵成熟了,他们旁观了精灵诞生的全过程。精灵之卵并不是像其他卵生动物那样,在蛋壳破碎的时候多少有些响动。精灵出声的时候很安静,果实外皮的那层浅薄的光晕越来越亮,最后整颗果实都变成了一个光球!而那层表皮就如同被光芒融化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只有人类婴儿一半大的精灵婴儿被光芒包裹着落到了地上……
  蒙恩几乎看呆了,那过程实在是很漂亮。
  "我们的孩子也是这样吗?"跟着沈濂向里边走去,蒙恩仍旧不住回头看向那个被女精灵抱在怀里的小小婴儿。
  "差不多。"
  "我们要给他们吃什么?"走着走着,蒙恩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联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和沈濂可都没有奶水这东西……
  沈濂猛地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蒙恩:"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你也没想过?"看来沈濂也不是万事通。
  "第一次,准备不足。"
  "或许我们俩先不用忙于让孩子出生,而是首先考虑清楚了该准备什么,并准备妥当了。"
  "同意。"沈濂点头,"种孩子"听着简单,但也是要耗费心力的,特别是对现在的蒙恩来说消耗巨大,而且,不提功利方面的原因,这也是他们的骨肉,要是让他们这两个准备不足的大人折腾出个好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两个人干脆回到了自然神殿商量"产前准备"问题,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决定去精灵们的幼儿园学习——两个完全没有经验的人,商量的内容也多是道听途说,这样不可能商量出什么好结果,所以,还是务实一点向有经验的精灵们去学习吧……
  但他们刚刚请精灵们安排好学习的具体事项,巨木城的自然神殿就传来了海妖的消息。面对突发状况,蒙恩留在贝纳特斯"上课",沈濂自己赶回了巨木城。
  "海神被控制了?"沈濂低叹一声,他的对敌经验太少了,当时完全没察觉到海神的异常,"由依,这件事只有你自己知道,还是整个海族都知道了?"
  "只有我自己。其实如果不是阿卡雷斯告诉我,连我都不会意识到他被控制了。"由依苦笑着,简单的为沈濂讲解了海族和陆地种族迥然不同的风俗。
  海族的情况比较复杂。他们和兽人族类似,整个海族里分了几乎无数的小族。但实际上,他们比兽人族更加复杂,因为同为智慧种族的海族,彼此之间还存在着互为食物链的关系。兽人族里边狼人绝对不会拿猪人、兔人果腹,但海族里鲨族经常跑到海贝族、金枪族打牙祭。
  作为海神,阿卡雷斯无疑站在了所有海族的最顶层,只要是他想吃的,甚至都不用自己去捉,只要神谕一下,立刻就会有海族把自己洗洗干净装盘送上。即便如人鱼、海妖之类,并没有吞食智慧种族习惯的海族,一样也不会反抗。
  按照由依的这种说法,海族甚至比魔族更适合修魔的相璐,他可以肆无忌惮的享用海族自愿奉献的血肉。他不但能够快速恢复,就是更上一层楼也不是问题。不过,他也只能高兴一阵而已……
  "由依,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阿卡雷斯。"沈濂的表情,忽然从凝重变成了轻松。
  "他没事?"
  "不。"沈濂摇头,"现阶段,他应该已经成为了相璐的一部分了。"
  "!"由依张了张嘴,发出了几个破碎的单音,咬紧了牙没有让眼泪落下来,"是呀,确实不用担心了,反正已经死绝了。"
  "如果幸运,你应该还能见到他一面。"
  "什么……意思?"由依完全被沈濂前后矛盾的话弄糊涂了,他嘶哑的询问,不过看表情就知道。如果沈濂还是类似于刚刚那样的回答,那么他不介意扑上去和他拼命。
  "阿卡雷斯其实是海之精的聚合体,相璐能够吞噬他,但是无法毁灭他。所以,他的'毁灭'只是暂时性的,但并不表示一直会是如此。只要相璐还在这个世界生存,那么他就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而阿卡雷斯作为海神……"说到一半沈濂不说了,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麻烦的事情实际上还有很多!
  即使是暂时性的,但是失去了海神,沈濂不认为大海仍旧能够保持风平浪静。现阶段的四海升平,只是因为海神刚刚消失,一切还没反应过来,又或者灾难正在酝酿之中?而海下出事,陆地难道就能平静了?而沈濂,怎么说也要伸手帮忙的。
  怎么好像从上次受伤之后,麻烦事就接二连三?现在好不容易长大了,能够做大人爱做的事情,沈濂可不想再来一次返老还童了。想到即将发生的混乱的规模,沈濂的头已经开始疼了。
  "你说的我有机会和他再见,是不是……封神?"
  "是。"
  "怎么封神?"
  "有人信仰你,很多人。"
  "信仰?"他怎么和那些大神去争夺信仰?除非突然发生灾难,或者大规模的战争,然后他成为英雄还可能一点。由依突然一惊,他干涩的开口询问,"阿卡雷斯如果消失,那么海洋会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动。"
  "变动是一定的,只是什么时候发生,程度如何我并不清楚。"沈濂回答得很干脆。
  "有可能阻止吗?"
  "至少我没有那个能力。"当然,如果沈濂来个自爆之类的,也有可能将海洋的变故强压下去,不过之后是不是会出现别的连锁反应,他就不知道了。而且他也不是这么富有奉献精神的存在,所以,有也就等于没有了。
  由依苦笑着,他明白这将是他的机会,灾难中最容易获得信仰,获得信仰才有可能封神,但是……如果可能,他其实宁愿选择一切平安。不过,既然灾难不可避免,那就在帮助族人的同时,也为自己获取利益吧!
  "谢谢你,沈。我要回海中了,有机会的话,再见。"海妖站了起来,微笑着道别。
  沈濂看看他,拿出了一枚戒指:"它能救你七次,珍重自己。"
  由依并没有拒绝,拿过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
  送走了由依,沈濂赶回了贝纳特斯,将由依今天告诉他的事情和自己的推测告诉了蒙恩。现在相璐怎么样已经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了,因为不管他是死是活,浩劫已经在所难免。

  八十三:求名字

  蒙恩安静的听着沈濂的讲述,眉头越皱越紧,头也越听越头大,当然,后者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原本以为能够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但谁知道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你和精灵们学得怎么样?"讲完了那些乱事,沈濂忽然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蒙恩愣了一下,从沈濂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担忧,倒是能看到将为人父的期待和跃跃欲试。很显然,他并没有因为即将面临的严峻形势而放弃他们制定的家族计划:"学习如何照顾一个婴儿,比我曾经学习的任何一种技巧都要困难。"
  "为什么?"沈濂很奇怪,照顾孩子应该是很大众的技能吧?就像是吃饭喝水之类的本能一样,怎么会这么困难?
  "婴儿太过柔软了而娇小了。"蒙恩伸出手比划着,"只是抱着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用力,很怕稍微不注意就把他们弄伤了,偏偏婴儿们还哭个不停。一开始的时候,那简直是灾难,我甚至有着落荒而逃的冲动。"
  "或许我们可以先弄个洋娃娃来练习,我记得海伦有不少的娃娃。"沈濂被蒙恩说的心里也有点发毛。
  "这倒是不用,我学了一天,已经找到抱孩子的诀窍了!"蒙恩很骄傲抬高了下巴,并且第一次享受到了来自于沈濂的崇拜和敬仰……
  两个人又打闹嬉笑了一阵,当蒙恩被压倒在床|上时,他的手搂着沈濂的脖子,眼睛看着沈濂的眼睛:"有事情的话,要告诉我。"
  "我能有什么事情?"
  "这次的事情和上次不同,不要勉强。"
  "我明白。"沈濂低下头,温柔的亲吻着他的唇,"如果情况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我当然不会吝惜自己的力量。但如果超出范围……"沈濂忽然猥|琐地笑了,"我们也有替罪羊。"
  "替罪羊?……唔!"蒙恩还没来得及细问,沈濂已经压了上来,接着,夺走了他全部的理智和精力……
  当天晚上,自然之神忽然降下神迹,所有十七岁到六岁的小精灵一夜之间变成了十八岁的成熟精灵。在大多数精灵们惊喜的为这一神谕狂欢的时候,精灵族的大神官们却在苦苦思索要不要把孩子们忽然长大的真正原因告诉所有的精灵——真正的大灾难即将来临,引起的变动将比大陆的分裂更加严重!自然之神这个时候所展示的神迹不过是为了给精灵们增加一点延续的几率。
  而除了精灵族的上层,还有两个生活在贝纳特斯的"人类"也在苦思不已——他们当然就是被沈濂封印的光明神和黑暗神。而让他们头痛的问题,竟然是要不要去追求那个天青的转世。曾经那个精灵只是个孩子,他们还有十几年的时间慢慢犹豫。可当时间忽然提前,烦恼也在一瞬间提前了。
  表面上看这个问题很简单,毕竟只有追求他才能重新获得力量,才能回到命运的正轨上。但是,但今天某些事情发生改变时,曾经的简单也变成不简单了……
  一瓶红酒不知不觉已经见了底,贝昂长出一口气,将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
  "后悔了吗?"他的另外一个同|居者走了过来,在餐桌上放上了第二瓶红酒和第二个杯子,他坐在了贝昂旁边,并将酒液倒入两人的杯子。
  "我确实后悔了。"
  倒酒的手抖了一下,红酒也因此洒出了一点,很显然伊索尔德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得那么冷静。
  "如果我们重新回到各自的位置,那么我肯定,你仍旧会向我举起刀,就像我也会向你举起剑一样。"贝昂一边看着杯子傻笑,一边念叨着,因为喝多了酒,他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伊索尔德却该死的能听懂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
  伊索尔德和贝昂的动作如出一辙,只不过贝昂在傻笑,他在发愣而已。他原本就是为了和贝昂摊牌才拎着酒到厨房来找他,可是现在摊牌了,为什么他更痛苦?
  "砰!"贝昂猛地站了起来,酒杯被他摔在了地上,杯中的酒溅上了两人的裤子,"我不想他碰你!"
  "啊?"被猛地按住肩膀的伊索尔德显然并没有跟上贝昂剧烈跳跃的思维。
  "我后悔当时去招惹那个古怪的沈了。"贝昂苦笑着,接着语气忽然变得激烈了起来,"或许我应该偷偷去找那个精灵,给他吃个药或者用其他什么手段,总之当解开我身上的封印之后,我就把你捉到天空城!永远把你囚禁在我的身边!"
  前一刻几乎被冻裂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伊索尔德抓着贝昂的手低声说着:"那你能得到的只有我的仇恨。"
  "是吗?"贝昂轻|佻的反问着,嘴角却已经带上了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请你不要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我,我都快被你看醉了。"
  "肉麻的家伙,你本来就喝醉了。"伊索尔德也笑了。如果贝昂真那么做了,他对他也不可能只剩下仇恨,而应该是在爱与恨、感情与职责之间煎熬吧?
  黑暗和光明这两个看似有着无可调和矛盾的神祗,竟然会相爱?但这种结果却并不是不可想象,突然之间从至高神变成了两个除了身上的衣服,一无所有的凡人,无法反抗,无处求助,甚至连死亡也不受自己的控制!
  他们能做也只是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在那种情况下,他们有的只有彼此。而爱情,也就在互相扶持的生活中自然而然的产生了……
  "我……"两个人同时开口,然后又同时苦笑,先是敌人、再是伙伴、现在成为了情侣,他们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去找沈濂,请他解开他们的封印,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在前天早晨刚刚看见沈濂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模模糊糊的有了这个想法,只是因为自尊和对身边人的在意,再加上反正精灵还是个孩子,不用着急。所以他们当时并没有提出来,反而因为表情太过僵硬,引起了沈濂的误会。
  "在冰地狱中,我可是有很多情人的。"
  "天空城也有无数的美人等着我回去!"贝昂不甘示弱,但很快耀武扬威的眼神就变得迷离而爱恋,"我有一个小岛,虽然经过了上次的大灾难,但那个岛应该还在,你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如果我不去找你呢?"
  "那我依然会在那里等你。"
  决定是已经决定了,但是想要见到沈濂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连为了不引起身边精灵的反感,他们又不能放下工作。所以,一直到了三天之后,他们才有机会进入自然神殿祈愿。不过,他们这次去的并不是时候,沈濂正在和蒙恩忙于生|子大业。
  沈濂找了一根还没有结出精灵之卵的树枝,在树枝上割破了一个小口,小心的掀开一点树皮,接着塞了一颗拇指大小的奇怪种子进去。
  "那是什么?"
  "木莲子,我的一个师侄在外游历时无意中发现的有趣植物。若是任由它自然生长,那开出的是木莲花,结的仍旧是木莲子。但如果将种子滴上精|血种进树木里,结出来的却是有血有肉的婴儿。"
  "你刚才没……"沈濂拉着他的手按在了树枝的伤口上。
  "普通人当然要用血,我和你当然不能这么简单。"蒙恩感觉到神俩正在将能量输入那小小的种子中,他怕自己没轻没重,所以将真元先输入沈濂手中,由他控制着导入木莲子。
  放任沈濂控制着,蒙恩模模糊糊的发觉自己的意识穿透了一层薄薄的屏障,看到了一个白白小小的婴儿,可爱而苍白的婴儿,不哭不闹的缩成一团,就好像仍旧在母体中一样。
  两道光芒忽然射在了婴儿身上,刹那间,婴儿的身体几乎变得透明。而在这光芒中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开始动了……
  有些晕眩的退后两步,蒙恩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回到母树的最上层了,沈濂一把拉住了他,微笑着让他抬头。一朵巨大而陌生的粉色花朵正在缓缓的盛开,随着花瓣的展开,蒙恩看到了白嫩嫩的正在不停挥舞的小拳头,小脚丫!
  "我们的孩子。"沈濂退后了一步,并塞给了蒙恩一块襁褓,就是上次月神送给他们的。现在他总算明白蒙恩跟他说的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面对着这个娇嫩的小家伙,他完全不敢伸手。
  蒙恩愣了一下才去抱婴儿:"是个男孩,比精灵的孩子要大,真可爱。"蒙恩感觉自己的头更晕了,其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闭上嘴巴。
  小家伙毕竟不是普通婴儿,一出生就能睁开眼睛,虽然蒙恩抱着他的姿势不太标准,但是并没有哭闹,而是吮了吮手指,给了父亲一个可爱的笑……
  "哦……"蒙恩惊喜的叫着,沈濂有点嫉妒,蒙恩看他都没这么热辣辣过。
  "给他起个名字吧,沈!"

  八十四:预兆

  "名字还没想好,不过,现在你首先要做的是去休息。"沈濂笑笑,一把将蒙恩抱了起来,"你抱着儿子,我抱着你们父子俩~"
  "别……"印象里,这周围经常有巡视精灵之卵的精灵走来走去,但蒙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他怀里了,刚想挣扎,他眼前就是一黑,意识还是清醒,可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手脚一起变得软绵绵的,甚至怀里的孩子也变得没有了存在感。
  蒙恩清醒后首先就是搂紧了孩子,幸好没掉下去!身体仍旧充满了无力感,眼前不再发黑,但总觉得眼前蒙着一层纱,眼皮也像是钩上了坠子,一个劲的朝下沉。
  "你以为这只是眨眼间的事情?"沈濂抱着他,等到他的眼神重新恢复了清明才开始走动。
  "怎么了?"
  "已经近二十天了,比上次你封神的时间还要长。"沈濂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而且那个时候有外力为你的身体补充能量,这次却是不停的向外输出能量,你怎么可能仍旧像平常一样?"如果不是沈濂帮着他,现在他八成已经变成|人干了。
  "睡吧,现在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事情了。"
  "嗯。"蒙恩确实感觉支撑不住了,沈濂的怀抱异常平稳舒适,蒙恩迷迷糊糊的把头一歪,靠在了沈濂的胸口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不过他的胳膊仍旧把小家伙抱得紧紧的。
  一直抱着蒙恩回到了神殿,把人小心的放在了朝床上,沈濂看着那个肉嘟嘟的小东西却犯了难。每当他伸手,要把小家伙从蒙恩怀里弄出来的时候,小东西就一咧嘴,摆出"哭给你看!"的架势。沈濂无奈只能把手缩回来,一大一小大眼瞪着小眼,半天之后,沈濂认输,让"第三者"堂而皇之据了爱人的怀抱。
  沈濂无奈的站在一边,看着熟睡的蒙恩抱着孩子,无奈是无奈,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幅很美妙的画面……
  于是,沈濂安心的在这里享受着家庭的温馨,将外边即将发生和已经发生的事情全都抛到了脑后!
  海神的宫殿,此时的阿卡雷斯虽然容貌未变,但就像沈濂所推测的,他的内里已经完全改名叫"相璐"。
  坐在一张大床的床边,相璐温柔的看着熟睡中的血族。当他找到他的时候,血族仍旧牢牢抱着那把锈剑,而且他保持那个姿势应该已经很久了……而对血族来说,风吹日晒雨淋之类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但长久的没有进食,已经使他陷入濒死状态了。
  相璐摸着他冰冷的脸颊,幸好他是一个血族,如果是其他别的种族也用这种方法对待自己,那么那个时候能够找到一具腐烂的尸骨都是他的幸运。
  大概是察觉到了相璐的抚摸,希文皱了一下眉,接着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是僵硬而冰冷的,但很快,他就从初醒的朦胧中忆起了眼前人的身份,僵硬变成了温柔,冰冷变成了爱慕……
  相璐得意的笑了,他撩开被子,爬上了|床。血族苍白的脸颊染上了红,他被子下的身体是赤|裸的,而且,即使以血族的自愈能力,某些地方也仍旧留存着或红或紫的痕迹,但他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反而挪动着酸软的身体尽量配合。刚刚触摸到血族冰冷的身体,相璐的脸色忽然一变,随即他飞快的重新裹好希文,跑了出去。
  那是古怪的来自魂魄深处的痛苦,像是有什么正在一点点的撕裂并剥离!但是一次次的寻找,相璐却总是一无所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痛苦来临时,将自己锁在宫殿的最深处,只留自己一人在地上翻滚悲鸣着。
  由依在海豚的帮助下,向着海洋的深处前进着。他现在的位置对海族来说只能算是浅海,仅有一些小族在周围居住。虽然他们生活的很艰难,但过去他们也是这么生活的,所以从他们这里看不出异变是否有发生。由依必须前往海洋的深处,到那些族群密集的大城市中打探消息。
  "轰~"不远处的海底传来一阵轰鸣,一阵暗流让海豚和由依都停下了游动,他们能看见那里冒出大量的气泡,还有无数因地震而逃窜的大小鱼类。
  "地震,好贫乏啊。"虽然海底地震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但这段时间来确实是太频繁了。由依不知道这是海中因为失去海神而产生的变动,或者只不过是月亮坠落事件的后续。他叹息一声,继续上路。
  雷欧原本以为他和杰拉尔的重聚应该是单纯的快乐的,虽然一开始也确实是这样,但是在度过如新婚般甜蜜的两天后,他们的快乐被打破了,起因是雷欧要求杰拉尔和他一起回去,而杰拉尔拒绝了。
  "为什么?"雷欧不理解,"在那里,我们能够建立一个兽人的王国!那不是我们的梦想吗?如果你担心这里的同胞,我们能够把他们一起带走!"
  "谁为你将兽人们送走?神殿吗?沈并不是你的下属,他能够把你送来,然后再送走,但并不表示他有义务帮你将所有的兽人送走。"
  "没有神殿,但是还可以有海船。"雷欧骄傲的笑着,"人类的海船虽然在大陆分裂的时候损失惨重,但我有黄金,还有海图,我们……"
  "雷欧,你到这里来是为了接走兽人们?"杰拉尔看雷欧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让他们去给你打仗?"
  "不,这是我了解到这里有这么多的兽人之后才产生的想法,他们应该回到族人之间,和我们站在一起不是吗?"
  "和族人站在一起,还是为你去打仗?"虽然很愤怒,但杰拉尔不想吵架,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冲动,"他们在这里过的平静而富足,而根据你这两天告诉我的,在另外一片大陆,我们的城市也已经安定了下来。为什么你还想着开战?"
  "不是我想,而是我们在发展,在壮大,但那里的其他势力也是如此。碰撞、战争,在所难免,我们不去打,他们也要打过来,而你们难道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同胞们在另外一片大陆受苦,自己却在这里安逸的享福吗?"
  "如果他们选择在这里安逸的享福,难道就是错误的?"这里的大部分兽人只是知道他们的家乡是大荒原,那片已经消失的土地,但他们都是从长辈,也就是当初从奴隶商人那里买来的第一批兽人那里听说的。或许对那个地方有怀念,有期待,但是,从内心深处,他们的家乡从来都不是大荒原,而是巨木城。
  "同样作为离开了大荒原的兽人,你这个王,只是一个分支的王者而已,最多你那个分支的兽人数量比较多。但是,你有资格要求另外一个分支的子民放弃安逸的生活,为你去打仗吗?"
  "怎么能说我是一个分支的?"雷欧想辩驳,但在事实面前,他却无法辩驳,"所以,你的选择就是在这里享受你的安逸和幸福,而拒绝和我一起离开!"
  "我拒绝,就像你在那里有着自己的事业一样,这里也有着我的责任和义务,我不能轻易离开。"
  杰拉尔和雷欧的这次谈话不欢而散,这天雷欧甚至没有回到杰拉尔的家里,而是自己住进了旅馆。
  黑白无常头疼的吃着还算丰盛的晚饭,这段时间一有机会他们就会跑到神殿里祈愿,但一次也没联系上。
  "真是个不称职的神祗!"贝昂咬牙切齿的念叨着。
  正在切咸肉的伊索尔德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该想想我们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身份越高的神祗越少回应信徒,这是惯例。"
  "为什么帮着他说话~"贝昂别扭而脸红的低下头,刀叉在盘子上划出刺耳而激烈的声音,显然他已经想到了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觉得信徒烦人的了。
  "没关系,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们能够等到的……"
  蒙恩醒来,感觉胸|口湿漉漉的,一低头,原来是小家伙在他胸口上睡得正香,亮晶晶的口水从嫩粉色的嘴巴里流出来,浸湿了他胸|口的衣裳。沈濂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却被看见蒙恩摆了摆手,然后又指了指孩子。
  于是刚刚升级的老爸吃起了儿子的醋:"没关系,他听不到的,不过你这样直挺挺的躺着太累了。睡了这么久,小东西也该起来了。"
  "下孩子就是比大人睡得多,我不累,就让他继续睡吧。"蒙恩连看都没看沈濂,仍旧别扭的低头看着宝贝儿子。
  沈濂默默地咬牙,有些后悔把这小东西折腾出来了:"我给他想好名字了。"
  "哦?是什么?"总算是看他了,但仍旧是为了那个小混|蛋!
  "莲华……"

  八十五:众神回归

  沈濂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他的日常生活竟然也必须用"混乱"这个词来形容!?而且在同时他对两件事也有了深刻的理解。
  一个就是一句原本让他不以为意的家乡话——"孩子是恶魔"!另外一件事就是,沈濂现在对自己久已飞升的师傅再次萌生出了巨大的敬意。作为一个修真者,师傅竟然自找麻烦的把一个并无亲缘关系的婴儿放在身边,收为弟子。虽然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幸运,但是对师傅来说……当时师傅太无聊了吗?
  不过想想,貌似从他之后,他的师弟师妹们年龄却是一个比一个大。在他之前怎么说还有几个未成年人,大概师傅已经吸取教训了。
  过了午夜,总算孩子玩累了睡着了,体力根本没回复蒙恩,也抱着孩子睡熟了。沈濂在床边守了一会,决定趁着小东西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空隙,把"闲事"办了。
  因为这么多天一直和沈濂联系不上,黑白无常反而没了一开始的焦虑和急迫,而是准备安下心来过日子,反正总有一天会见到沈濂的。
  所以,所以,这天晚上两个人正在进行着正常的夫夫"交流",谁也没注意一小片绿叶飘了进来……
  沈濂也没想到这对冤家对头竟然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原本沈濂让精灵们忽然长大,其他的精灵都是顺便,只有天青的转世才是正题。不过看看他眼下的关系,再想想他当初告诉他们的解封方法,只要稍微一联系,沈濂就知道了他们这段日子急着找自己的原因。
  正好白天被孩子折腾得身心俱疲,而且过一段时间他还要带着老婆孩子去照料自己的小家,外边的世界这乱七八糟的摊子,正好扔给这两个逍遥了这么就的至高神……
  想到这里,沈濂忽然意识到一个让他后悔不已的问题——好像,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很自由,很惬意的?可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包袱一箩筐了呢?就是从他把这两个神封印开始吧?
  这本来就是一个神本位的世界啊!突然间这里最庞大的两个神祗集团同时没有了顶头上司,那么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变得事少啊?!
  正操纵着小树叶准备给两个神来个突然袭击的沈濂,忽然很没有形象的捂着脑袋疯狂的捶地,当然未免惊醒老婆孩子,一切都是在无声的情况下发生的~
  "砰!轰隆!"
  贝昂挺直了身体,刚刚要进入到最美妙的阶段,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炸响!心口一哆嗦,顿时就腰一软,腿一软,去了。不过郁闷的事情还没结束,炸响好像仍旧在耳边回想,他们身下的床铺摇晃两声,碎成了木片。
  "抱歉,我刚刚有点失控。"一个被尘封在记忆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黑白无常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看出声的人,而是用被子和床单将身边的人包裹好。
  "沈?"一阵手忙脚乱,两人看见了一个绿色的小小人影坐在床头柜上……
  ××××
  第二天,蒙恩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了沈濂放大的脸,虽然那是他无比熟悉的亲密伴侣,可是这种近距离的刺激,还是让他吓了一跳!
  "吓着你了?对不起,我就是想仔细看看你。"沈濂笑眯眯的吻了一下蒙恩的额头,随后一伸手,小家伙从蒙恩胸口上飘了起来,一直飘到沈濂胸口的位置,不动了。中间小家伙还伸了伸腿,晃了晃手,仍旧睡得安稳。
  "你……今天是故意来吓我的吗?"孩子飘起来的瞬间,蒙恩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即使明知道沈濂不会对孩子造成任何伤害,但还是提心吊胆。
  "这是我昨天晚上新想出来的法子,怎么样?这样可是比抱孩子简单多了吧?小东西我来照顾,你去洗漱吧。"沈濂摸了摸蒙恩全是细汗的额头,并很有男子气概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放心,你回来的时时候,他一根寒毛都不会少。"
  "下次研究出来什么了,先告诉我一声。"蒙恩无奈,"不然我真的有一天会被你吓死!"长叹一声,蒙恩轻手轻脚的下地。
  "不用这么小心,他听不见。"
  "不要隔绝孩子的听觉,虽然我们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听见。一个吵闹的世界固然对孩子不好,但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对孩子来说也并不是好事。"
  "好~好~受教了~"
  "对了,昨天晚上我睡得太死了,莲华半夜有醒来要吃东西吗?"
  "没有。"沈濂干脆的摇头,"怎么了?"
  "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蒙恩皱眉,虽然听精灵们说一开始孩子还吃不下多少东西,但终归是要吃一些的,昨天小东西和他们精力旺盛的玩了一天,怎么可能一点进食的欲望也没有?
  "不知道。"沈濂摇头,木莲这个东西,他虽然知道怎么用,并且身上还带着不少,可是真正使用却是第一次,他完全不知道木莲所化的孩子,到底和普通的孩子有什么不同,"不过……"
  "不过什么?"
  "我所知道的,用木莲诞子的全都是修真者,之后哦也没听谁说孩子生下来有什么地方不同。我的徒子徒孙里貌似也有几个这样的孩子,最多也就是资质统一的比较适合修真,可也只是比较而已,并不是那种少有的好材料之类的。是不是因为我不是修真者,是仙人,所以孩子略微有些不同?"
  一边说,沈濂一边将手按在了莲华的小脑门上,蒙恩知道他在为孩子内视,所以安静的站在他身后并不打扰。大概五分钟后,沈濂才把手拿开:"放心吧,孩子没事。"
  "那他不吃东西的原因呢?"
  "吃撑了。"
  "……"
  婴儿的出生,是一个由先天自体供能,转向后天由外界摄入能量的转变。即使是木莲之子也是如此,只是先天时他们所吸收的是父母双方的真元,不过,莲华却是吸过头了,虽然在清醒时,他和普通的孩子一样折磨人,但他并么有完全完成这一转变,身体仍旧按照先天循环而生存,沈濂的仙元也满足了他的亮亮需求,所以他根本没有进食的需要。
  弄明白了这一天,两个新任的爸爸总算是略微放心了,等到沈濂的仙元被莲华完全吸收,他就会和普通孩子一样了——应该,会一样吧?
  在如此和蒙恩解释的时候,沈濂有些信心不足~
  一门心思扑在照顾婴儿身上的两个父亲,根本不知道,现在外边已经闹翻天了!
  既大灾难的坠月日后,这一天被很多神殿命名为了众神回归日,因为,许多与下界断绝了联系,数年不得音讯的神祗,都在这一天忽然降临了神迹,他们向世人昭告着"我们回来了!"
  "混|蛋!"贝昂很没风度的砸着桌子,当然,现在没有哪个神会有那个闲心来问光明神他到底咒骂的是谁,实际上,很多神都想这么骂上一嗓子!
  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当然,他们在下界生活的时候,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是原本一块的大陆,变成了破碎的四块外加一大堆纸屑一般的小岛;不过是不同种族、不同信仰、不同居住地的下界种族们现在已经混合居住了;不过是他们大批大批的信徒,现在都跑去信仰自然之神了;不过是,海神的封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谁给解开了!
  不过是……那个一个打他们几十个(而且很容易的胜利了),把大陆当做蛋糕一样切碎,甚至很可能连自家老大都是他封印的家伙,就是那个抢了他们地盘和信徒的自然之神!
  想明白了之后,终身忽然间又没有了骂人的欲望,此时此刻,抱在一起痛哭一场好像还更加实际一点……
  "陛下!黑暗之神伊索尔德,带领黑暗系众神前来,他说是来商量结盟的。"一个小神跑进来禀告。
  众神的眼睛立刻都亮了起来,虽然明知道就算是双方结盟,大概也对付不了那个新生的自然之神,不过怎么说,人多点,胆子也能更大点。而且当初沈濂封印众神,封印之后可没注意把他们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多有黑白配的情况发生,共患难中,这些神变成情侣的虽然仍旧是少数,但成为朋友的,却是并不少。
  只是众神忽然之间集体归位,无论感情多好,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对方,曾经的感情都只能隐瞒下来。如果双方能够结盟,这些神当然乐见其成,只是不知道其他神都是什么想法。
  当然,这些忧心忡忡的神并不知道自己有很多同伴,而且他们最大的同伴,就是两位高高在座的至高神……

  八十六:过度= =

  仍旧是最开始他们安家的密林深处,仍旧是那间很有"特色"的古怪木屋,仍旧是有一头独角兽站在树后自以为隐蔽的偷窥着他们……看见木屋的时候,蒙恩先是一愣,很快却温柔的笑了。
  沈濂有能力再建一个城主府,甚至于建造一个比城主府更富丽堂皇的住处,可是他没有。因为只有这间木屋才是他们"两个"共同建立的家,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自顾自的拿出他以为好的东西。
  "怎么了?"沈濂感觉蒙恩在看自己。
  "我在想是不是要给宝宝在那棵大树上造一个秋千?"蒙恩并没有说出真正的心事,这是他一点小小的私心——他要藏住沈濂不经意间的温柔和甜蜜,自己偷偷的回味和品尝。
  "一块木板两个绳子的那种?"
  "不,要那种像是摇椅又像是花篮一样的秋千,而且上边缠着花藤,可以让我们一家三口都坐上……"不是蒙恩的审美忽然变得像少女了,而是这样的秋千在他幼时的城堡里也有一个,可是他的父亲从来不会抱着他坐上秋千,只会抱着弟弟。原本心情有点沉重的蒙恩,扭头一看沈濂的眼神,却再也说不下去了,那是怎么样一种古怪的眼神啊?古怪到让蒙恩浑身发烫,"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濂看了看莲华,小家伙睡得正香:"我想起有种姿势,正是在秋千上玩的。"
  "玩秋千还要姿势?"蒙恩莫名其妙。
  "不是玩秋千时的姿势,是'做事'时的姿势~"沈濂的两只眼睛在大白天发着绿光,两条眉毛都挑了起来,一副标准的兴致勃勃的模样,"我们相对而坐,你向我这边摇,是投怀送抱,我向你那边摆,是迎风送爽。"
  蒙恩这段时间一直在学汉语,否则很多修炼上的事情根本弄不明白。不过,汉语实在是太难学了点。所以一直到现在还有很多词、句他听得莫名其妙的。沈濂的这句话,他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到底是做什么事时的姿势!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如果不是怀里抱着孩子,他现在八成已经冲上去和某色|狼拼命了。
  "你!你!"
  "蒙恩,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托,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秋千!"沈濂笑着,已经一溜烟没影了。
  蒙恩站在原地喘了半天,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恼怒,俊脸几乎憋成了紫红色。正在这时莲华忽然哭了出来,蒙恩只能咬牙切齿的抱着孩子进屋,看看到底是饿了,还是尿了,又或者是拉了……
  雷欧放下了在第三大陆的城市,来到巨木城,他来的时候虽然是孤身一人,但却是信心满满,也期待满满。现在到了走的时候,难道仍旧要孤身一人,而且信心全无,期待落空吗?
  神殿中,通往第三大陆的通道即将打开,雷欧却突然朝着神殿外走去。
  "如果天黑之前您没有回来,那我们就要为您在巨木城入籍了。"神官们并没有阻止他,而是在他背后善意的提醒着。
  "哈哈哈!那我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们入籍了!谢谢你们的帮助!"雷欧大笑着,转眼间已经跑出了神殿的院墙。
  今天是杰拉尔假期的最后一天,他也知道今天是雷欧离开的日子,可是杰拉尔并没有去送,因为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跟着他离开。
  "他现在……已经走了吧?"搅动着已经变凉的麦粥,这本来应该是他今天的早餐,可是看时间,已经快变成午餐了,"最好就这样离开,忘记我,娶个狮人,或者狐人,甚至猪人也可以,忘了我,去过一个君主该过的生活……"
  "砰砰砰!砰砰!"忽然有人在砸门,杰拉尔几乎能听见门板被砸弯,接着又弹回门框上所发出的声音。
  "是谁?"杰拉尔匆忙站了起来,他的第一反应是工地出了什么事,所以一边问,一边穿上外套。
  屋外的人仍旧在发疯一样的砸门,杰拉尔更加肯定是工地出了状况,他只套上了一只靴子,就伸手拉开了门。可是,外边并不是跑来告急的传令兵,而是应该离开的狮王。
  "雷欧?"
  "杰拉尔,和我一起走吧。"雷欧一反敲门时所表现出的暴戾,在面对杰拉尔时,他的态度温柔而深情。
  "我有我的责任,雷欧。我们现在早就过了一旦热血上涌,大脑一空,就能够放弃一切的年纪了。"
  "如果你不放弃,那么……我放弃。"
  "你疯了吗?!或者是我在做梦?"杰拉尔被雷欧的大胆宣言砸晕了,在确定眼前的这头狮子不是幻象之后,他扑了上去,不是给对方一个深情的拥抱,而是凶悍的箍住他的脖子,并激烈摇晃着,希望能够把他的理智摇回来,"你清楚你刚刚在说什么吗?!如果你所在的那块大陆的局势,真的如同你曾经对我说的那样,那么如果你不回去,在那里生说的兽人们将陷入什么样的处境?!"
  "他们能有第一个雷欧,就能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当局势失去控制,最会有一个英雄站出来,领导所有人的。"雷欧耸肩,说得很轻松。
  "你这头任性的疯狮子。"杰拉尔无力了,"我……跟你走。"
  "抱歉。"雷欧把杰拉尔抱在怀里,亲吻他的脸颊和脖子,"我太冲动了,我应该悄悄留下来,等到事情都完成了我再出现。可是现在,却像是我在逼你。而且,其实那边的情况也并不是想我说的那么严重,所以,即使我们留下来,应该也没事。"
  雷欧并不是在用自己的不离开,或者说用另外一片大陆兽人的命运在威胁杰拉尔,他确实是不准备走了。
  "什么意思?"
  "想扩张领地的,其实……只有我一个而已。"狮子放开了狼人,他的眼神左躲右闪,并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杰拉尔沉默了片刻,最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如果你早这么说,我大概一开始就和你回去了。"
  "啊?"
  "你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乱来。"杰拉尔头痛的揉着脑袋,"在创业的艰难时期,你总是英明的。可是一旦势力稳固,形势大好,你就会变成一个好大喜功的混|蛋。"
  "呃……没有这么严重吧?好吧,我承认。"在杰拉尔鄙视的目光下,兽王乖乖的低头认罪。
  "最晚必须在什么时候离开?"
  "太阳下山之前。"
  "你去神殿等我,我要去道别,然后,和你离开。"杰拉尔叹息一声,拍了拍雷欧的肩膀,回房穿整齐了衣服,并套上另外一只靴子,朝着城主府走去。
  对于杰拉尔的来意,斯蒂亚显然并不吃惊,实际上,他一听说杰拉尔要见他,就立刻让人下去把海伦找来。曾经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变成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了。海伦一直单身,甚至连个情人也没有,现在的她是巨木城战士学校的校长。
  "海伦,杰拉尔的工作要请你接手了。"
  "我会尽力做好的。"海伦微笑着接过了任命书,她微笑着和杰拉尔拥抱道别,"杰拉尔祝你幸福。"
  "谢谢,海伦。"
  海伦离开,杰拉尔心中略微有些沉闷,他向斯蒂亚道别,准备离开。却被斯蒂亚叫住,他递过了一只戒指盒:"沈前几天交给我的,想回来的时候就把戒指在手指上转三圈,你就能回到自己的家里。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谢谢。"除了谢谢,杰拉尔还是只能说谢谢,当他离开斯蒂亚的办公室,辛尔波以及其他巨木城中他的朋友和同僚,都站在外边等他。眼泪模糊了眼睛,他在这里居住的时间,甚至比在家乡居住的时间还要长,这里已经是他的第二故乡了。当走出城主府时,外边的大道上却已经被来自各族的居民塞满了。
  "如果你就这样悄悄的离去,那将是我这个城主最大的失职。"斯蒂亚也走了出来,他的眼睛也是红的。
  送别的人们并没有进入神殿,而是安静的守在外边。
  "走吧。"因为仍旧在流泪,狼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并没犹豫。
  雷欧拉住他的手,或许,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了杰拉尔到底为他付出了什么……

  八十七:海族上岸

  蒙恩坐在溪水边,看向粼粼水面的眼神深邃而温柔,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开始……洗尿布。
  谁能想象得到,他竟然有这么一天呢?拎起一块洗净的亚麻尿布,拧干,蒙恩虽然感觉有些别扭,却并不厌恶反感,想想这些尿布即将垫在自家抱抱的小屁|屁下边,蒙恩的父爱就泛滥了~
  尿布清洗干净,蒙恩端着盆将尿布晾在了小院中几棵树中间的晾衣绳上。拍了拍手,蒙恩非常有成就感的进屋了。
  "莲华呢?"巴掌大的屋子,一眼就能看个清楚,蒙恩只看见了举着两块木板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的沈濂,应该在摇篮里熟睡的莲华却是不见踪影。
  沈濂没抬手,只是伸手朝头上指了指,同时蒙恩听到了一连串清脆的笑声:"咯咯咯!"
  "沈!快把莲华放下来!"莲华正像一颗气球一样在天上飘着,幸好他的腰间系着一条带子,才不至于一直飘到房顶上去。
  "嗯?"沈濂奇怪的抬头,而蒙恩已经飞到空中去抱孩子了,不过莲华正玩得上瘾,他不仅无视了父亲的焦虑,甚至在半空中一个灵活的翻身,小屁|股一扭一扭的,以并不算慢的速度和蒙恩玩起了你抓我逃。
  蒙恩学会飞行没多长时间,速度和技巧掌握并不熟练,而且房间狭小,房顶更是缺少转向的空间,一时间蒙恩不但没抓到莲华,反而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已。而沈濂也不折腾那两块木板了,而是站在下边看着老婆孩子做游戏。
  "沈!"蒙恩怒了,双手叉腰立在半空,朝着沈濂怒目而视。
  沈濂了解,自己要是继续看戏下去,那今天晚上就要睡菜地了,老老实实的一伸手,莲华挣扎尖叫着一步步飘进了沈濂怀里。
  "哇啊!啊啊啊~"小家伙伸胳膊伸腿的对沈濂开了魔音穿脑的攻势,同时一股"特别的味道"从尿布上传了出来。
  很显然,孩子又拉了。
  从天上下来的蒙恩和沈濂彼此看看:"轮到你/我了。"换尿布,洗尿布,喂奶、给孩子洗澡等等育儿事项,这两个父亲都是轮流进行的。于是沈濂老老实实的抱着不老实的小东西,到一边换尿布去了。而蒙恩也总算是能够休息了,他坐在身量刚才坐的椅子上,看着沈濂刚才摆弄的木板。
  压在木板下的是一张图纸,全木结构的二层小楼,有卧室、有书房、有浴室,楼外还有花园,花园里的树上有着蒙恩曾经说的超大秋千……这是他们对未来的家的规划,自己动手搭建的家。
  "怎么样?"大概是刚才的玩闹已经累了,沈濂凑过来时,他怀里的莲花已经吮着手指睡着了。
  "计划很好。"蒙恩点着图纸,随意的耸耸肩。
  "实际也会很好的。"沈濂挑眉。
  "希望吧~对了,我还没说刚才的事,你怎么能那样对孩子?"
  "小东西一直在哭,只有玩飘飘的时候他才不哭,我只能……"
  "不要狡辩!对孩子你怎么能随着他的性子来呢?他还小,只想着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可是你不小了!怎么能任着他呢?你XXXOOO"
  蒙恩指着沈濂,主要就家长的责任和义务问题对他进行深入的分析和教育,而沈濂则拿出了小时候聆听师傅教诲时的标准姿态,头略微低着,看着自己的脚尖,双腿挺得笔直,腰背却是弯的,但又不会让然觉得吊儿郎当,而是给人一种恭顺和乖巧的感觉——他们俩现在的状态要是让外人看见,绝对无法分出谁gong谁受。
  一直到莲华一觉醒来,并因为肚子饿而哭闹出声,蒙恩的再教育才无奈告一段落。他警告性的给了沈濂一个白眼,抱着孩子走了。
  沈濂看着蒙恩的背影,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头的细汗。他能不能把小东西再塞回种子里啊?孩子他娘现在已经是有了儿子,不要老公了~
  心碎的沈濂跑到院子里摆弄自己的花花草草,半个小时后,蒙恩也跑了出来。吃完东西的莲华再次入睡了。
  "对不起,沈,我刚才太激动了。"
  "没事,刚才我也确实有错。"
  "这段时间,我的神经太紧张了。我在无意中拿你撒气,对不起。"
  沈濂扭头看着蒙恩,淡淡的笑了:"没关系,我很乐意你在白天用我撒气,因为那样我在晚上就有正当利用,请你帮我泻|火……"
  "砰!"蒙恩随手拿起一个空花盆,恶狠狠的砸在了沈濂的脑袋上,然后关门进屋去了!
  沈濂笑嘻嘻的从地上爬起来,一个花盆根本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而且,别看蒙恩现在对他如此凶暴,其实到了晚上~某仙人非常猥|琐的笑了,笑了两声,
他扭头看向西方,那里太阳正在渐渐落下,火红色的云彩占据了半边天空。
  "声势够大。"挑挑眉,沈濂进屋去了。
  由依一手抱着一个孩子,一手扶着一个老海妖,在拼命的朝着斜上方游去。在他身后,曾经繁华的海族城市正在崩溃,两道巨大的裂缝,以及无数小裂缝在城市曾经的所在地蔓延。赤红的熔岩从缝隙中涌了出来,大量整齐翻滚着上升。由依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海水的温度正在上升。
  总算到达了暂时安全的位置,由依放下了老海妖和孩子,去寻找自己对家人。
  "我很庆幸我听了你的话,我的孩子,虽然晚了点。"城市的主人,海妖族的族长,也是由依的父亲,一身狼狈的拥抱着自己的儿子。
  "父亲,只要我们都活着就好,城市总会有重建的一天。"由依一个哥哥凑了过来,和由依一起安慰着自己的父亲。
  "现在怎么重建?地震、海啸、诡异的暗流和漩涡四处肆虐,海底还存在一个安全的可以让我们建造城市的地方吗?"另外一个手臂受伤的哥哥则更加悲观和实际,"而且我们这么多的人,吃饭怎么办?老人和孩子的安全怎么办?"
  "众神,已经抛弃我们了吗?"有姐妹开始悲泣,他们一直竭诚的供奉祭品,甚至前几天应海神的神谕,献上了他们的一个小妹妹……可是为什么,当灾难来临,却没有神来庇护他们?!
  "海下有危险,那么……陆地上呢?"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城市的官员,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他们开始在领导者身边聚集,"或者这就是海神在驱赶我们前往陆地,要知道不久之前我们原本应该有一次远征的,但是因为月亮莫名其妙的坠落,远征搁浅。可实际上,海神陛下并没有允许我们停止远征!或许,现在的情况正是神罚!"
  官员的话引起了许多海族,特别是那些祭司神官们的共鸣,他们不能接受被海神抛弃的事实,而神是没有错的,错误只能从自己的身上寻找。现在,他们自以为自己找到了……
  "是的!是的!只要我么重新开始征讨那些地上的种族,我们的世界就能重新恢复安宁和平静!"海族们大喊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多的海族加入了进来。
  由依无奈的看着同胞们的举动,他想阻止,想反驳,但是他用什么阻止,用什么反驳?告诉他们真正的海神已经被吃掉了吗?那么结果就是他被当成渎神者,在这个处处天灾的不正常时期,被以最残忍的方法杀死,父兄都无法救下他的性命。
  实际上,如果没见过沈濂,没见过阿卡雷斯,或许他也会是高喊着远征的一员。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比由依所想的还要无法控制。人鱼、鲨族、鲸族、章鱼族等等海族很快联合起来,无数附庸族也响应了母族的召唤,加入了到战争的准备中来。而在他们准备的过程中,海中竟然少有的平静了下来,地震只是小规模的爆发,海啸几乎不见,漩涡和暗流也不会突然之间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
  在由依看来,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定有什么更加巨大的灾难正在酝酿之中,但是在其他海族看来,这却是他们找对了方向的标志——海神在赞许他们。
  由依彷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向陆地上的朋友们通信吗?那么由依相信到时候,海族将面对着戒备森严,准备充分的人族军队!而他则会成为将同胞送上死路的刽子手!
  什么都不说,而是像一个普通的海族一样,在命令下达时,冲上陆地杀戮地上种族?曾经当他一无所知的时候,他可以做到这一点,可是当他在陆地上生活了那么久之后,他还能够毫不犹豫的挥刀相向吗?而且,他们的海神已经消失了,其他海族一系的神,现在大多也成了那个魔鬼的粮食。可陆地上,却有着沈濂啊……即使一开始海族突袭成功,但是在没有守护神的情况下,我们能获得胜利,在陆地上站住脚吗?
  在苦思出路的同时,由依还要做好父亲安排下来的一系列工作,没过几天,由依很自然的病倒了!因病重昏迷而失去意识,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可是整个海族的战斗准备却不会因为他一个小小海族王子的缺席而停顿。
  月亮升起,潮水渐涨,而海族们就在涨潮的同时,踏上了陆地!

  八十八:和我一起走

  四块大陆,海族们放弃了火山密布的第四大陆,和海岸线悬崖密布且面积最小的第三大陆,选择了第一、二大陆作为主攻方向。
  这两个大陆虽然在大灾难之后迅速恢复了元气,可是相对于大部分内陆城市,沿河或者沿海的港口商业城市却并没有那么幸运了……
  栈桥、港口、码头等重要设施在灾难中被摧毁,停泊在港口的船只也大多无法幸免。且因为大陆的分裂和漂移,出行在外的船只更是再也没有了回港的可能。港口设施和海船能够在几年之内重建,海员们也能在时间内重新变得成熟而富有经验,但这些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次要条件而已。
  陆地和海洋的面貌几乎完全改变,同样安全的河道以及海道也发生了变化。如果按照老经验
航行,完全是找死。想要恢复曾经的繁荣,这些吃船运饭的人们必须重新摸索,而这绝对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摸索出来的。
  灾后,为了吃饱饭,大量的沿海居民逃亡内陆地区。许多沿海城市衰败了下来,只是维持城市内少量人口的吃饭就已经费尽了当局的脑子,仅有的武装力量也不过是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卫队而已。
  所以,当海族们踏上陆地,他们面对就是不设防的城市!
  灯塔上没有启动的魔法灯、缩在城墙的墙垛里睡觉的哨兵、虽然关闭但是根本没有上闩的城门……
  这些沿海城市的居民们,仍然在睡梦中就成为了海族的俘虏。或者说,只有少部分幸运者成为了俘虏,大多数则是直接被海族斩杀!直接杀死原住民,是最简洁易行的占领方式。而且,异教徒的鲜血和灵魂,也是献给神的最好的祭品。
  在大多数陆上种族完全不知道海族来袭的时候,众神首先察觉到了异样。毕竟,如此大量的信徒忽然死亡,他们不可能毫无感应。面对可能到来的海族神祗的侵袭,黑白双方的神祗们聚集在了一起。
  贝昂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伊索尔德,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海族的来袭,无论对下界的信徒,还是神界,都可能是一场浩劫,但这却也是一次机会——
  结盟的问题在他和伊索尔德的高压下达成了,但这并不表示双方从今之后就是一家了。争斗数万年,结下仇冤的神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少部分在前不久的封印事件中化解,更多的却仍旧处于敌对状态。这还是明面上的,私下里结仇的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这些神在暂时的隐忍之后,必定会生事。
  他和伊索尔德这些天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们俩统辖群神这么多年,虽然都有各自的方法,但却也都没办法一下子处理掉那么多。那些暗中结仇的,再想想那些暗中结仇的,如果都处理了,大概他们俩也就要变成光杆了。
  可现在海族送上门来了,为了捍卫自己的地盘,黑白双方势必要团结对外。如果这些结仇的神因为战争,而对曾经的敌人产生了战友情,转变了态度,那当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没有……那么这种大规模的神战,消失十几个,甚至几十个神也并不是神大不了的事情。
  反正现在正值百废待兴的时候,下届涌现出了不少深得人望的英雄人物,只要稍微伸手帮一帮忙,英雄变成神,也并非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少量的牺牲,到也不怕神界没有接班的。
  虽然所有沿海城市,没有逃出一个传讯的活口,但是各大神殿的示警神谕,却准确告之了人们危险的来临。
  轻而易举的夺取了沿海城市,使海族们以为人类不过是一群陆上生活的软脚虾,但当他们向逐渐向内陆进发,并且第一次碰上了陆上种族的有组织抵抗时,事实告诉了他们,陆地确实不适合海族的生存。
  首先,海陆两栖的海族很少很少。体格庞大的鲸鱼族在海水中是霸王,一旦登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晒死。
  其次,即使是能进行陆战,但海族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进入水中,将皮肤浸湿,否则皮肤就会干裂,各种各样的疾病也会找上身来。
  最后,海族的基本行进方式是游泳,而不是走路,即便是最能适应陆上生活的海妖,只要连续行军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蛇尾的下|肢就会磨烂鳞片,露出嫩肉。当然,海族也有坐骑,但他们的坐骑是巨海马之类的水中生物,而海马……陆地上还能蹦跶吗?
  面对这些敌人,人类在一开始的紧张,甚至是恐惧之后,很快镇定了下来。这些海族,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上了岸的鱼而已~
  "奇怪,为什么海神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战争进行了三个月,一开始是海族气势汹汹的进攻,现在则是海族退守沿海城市,勾|引陆上的军队进攻。可人类和兽人也知道靠着海,海族的战斗力就会成倍上升,再加上他们海中的支援源源不断,去海边打不过是消磨自己的力量而已。几次三番下来,双方就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焦灼住了。
  这次战争想要有进一步的发展,突破口自然而然的集中在众神的身上了。而作为众神领袖的贝昂和伊索尔德,实际上比海族还要渴望看到海神的反应!
  ××××
  又忍过了这次痛苦,相璐浑身冷汗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开门声响起,相璐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血族走了进来。
  "主人。"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任何焦急和担忧,可相璐却知道血族隐藏在平静下的波澜。
  "我这次,大概真的要死了。"正在将相璐搀扶起的手臂颤抖了一下,相璐反手抱住了希文,咬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希文,和我一起走吧。"
  "是……"

  八十九:大结局

  这天一家三口准备到外边晒太阳,顺便野餐。可是刚把孩子抱出来没多久,两个大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南方,而莲华也瘪瘪嘴巴,嚎啕大哭了起来。
  "怎么了?"蒙恩一边拍哄着孩子,一边担心的问。十七天前,黑白阵营的神祗与海神一系正式开战,但奇怪的是,在黑白无常记忆中的那些强力的海洋系神祗没有一个出战,不过即使如此,黑白联军对阵海神一系也并不轻松,特别是当主战场位于近海的时候。
  神的力量,让海啸和龙卷成为了几块大陆沿海的常见"景观",即使是内陆,暴雨、冰雹、火山爆发甚至地震和泥石流也早已不会让人们大惊小怪。甚至连存在于传说中的神陨,也成为了家常便饭,最频繁的时候,一天之内有七位神祗陨落。
  从天空坠落的神火在接触到地面或者海面之后,虽然不会对生物甚至草木造成任何伤害,但银色的火焰无法不让人心惊胆颤!
  就在刚才,蒙恩感觉到一股陌生的但是充满暴戾毁灭的力量,在疯狂的向四周扩张着!
  "蒙恩,等我回来。"
  "我会一直为你留着门。"虽然沈濂并没有回答,但是蒙恩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摇了摇总算停止哭泣的莲花,轻松地回答就像沈濂不过是去巨木城或者贝纳特斯临时串门而已,最多只要两三天就能回来。
  "……"沈濂吻了儿子的脸颊,和蒙恩的额头,转身御剑而去。
  沈濂赶到时,众神和相璐都站在海面上,这里不久前显然是发生了一场大战,陨落的银色神火照亮了大片的海面。衣衫破烂的相璐右手抓着一枚红色的光球护在胸口,那光球并不是什么武器,而是血族的灵魂。
  "真没想到,你也会赶来。"相璐看见沈濂,笑得就像是看见了久别的老友,"你可真是个无情的仙人。"
  "有些事是必须弄白的,况且,我无情还是多情,并不需要你评价。"相比其他,沈濂却是不客气多了。
  "算了,我和你根本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
  "轰!"
  这天,海面上的战斗,就是相距遥远的陆上的人们也能看到刺眼的光影效果,不过随之而来的就是比前些日子更加严重的天灾。大多数识时务的神祗为防波及退到了战圈之外,这个时候正好帮助信徒们抵抗天灾,顺便也为自己搜刮些信仰。
  先比起陆上的神祗海中的神更是损失惨重,剩下的小神,力量几乎只够在灾难中保住自己的性命,而在几乎如末日降临般的大海中挣扎的海族们,能依靠的则只有自己……和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的英雄们了。
  "孩子和孕妇全部送上岸!快!"无论是否有私心,由依都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在之前一次海啸中,还要指挥着族人冒着危险躲藏在巨浪中,趁机攻入了人类的阵地——海中已经没有任何地方安全了,只有陆地才是避难所。面对放在眼前的灭族危机,即使对陆上的种族心存内疚,即使他知道战争最后的结局是失败,他却不能不试一试!
  "放过这群小家伙吧。"指挥光明众神的贝昂无意中看到了在暴雨中挣扎的海族们,"他们也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光壁在避难海族的头顶上筑起,虽然只是遮住了孩子和少数的女性,但这对于孩子们来说已经是最珍贵的祝福。
  于是,贝昂多了一群海族信徒,可怜这些感激涕零的信徒并不知道,这是因为贝昂在由依的身上感觉到了沈濂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他和沈濂具体是什么关系,但随手做个人情反正对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莲华仍旧在哭,即使蒙恩把他抱在怀里,一直拍哄着。屋外风云大作,阵阵刺眼的光芒不是划破天际,也不知道是闪电,还是远处争斗的仙魔飞溅的力量。不过他并不只是照顾着自己的孩子而已,耳边不停传来信徒的祈祷声,作为神,他也必须履行一个神的职责……
  雷欧和杰拉尔正在组织全城的民众转移,他们的城市挨着一条大河,这本来是好事,既便于运输,也方便饮水、灌溉。但面对天灾般的大雨时,这个时候挨着河就不再是好事了。河水高度一个劲的上涨,原本有人建议只转移靠岸的民众,但是去往下游勘察的小队回来了,下游发生了土石流,河道被堵塞。
  而向神殿求助的结果,就是神谕告诉他们河道将会在最晚两天内改道,他们的城市将会被淹没——向南走,走七天,那里将是你们的新家。神,或者说蒙恩在以最快的速度勘察的周围的地形后,如此告诉雷欧。
  面对大面积的灾难,即使是黑白无常都不敢乱用自己的力量,蒙恩这个封神不久的小神,更是不能随意的将力量挥霍。所以,如果是自己有能力的,蒙恩就让他们去自救,不管对方和自己有没有关系。
  不过没关系,他们建立了一座城市,就能建立第二座,而且一定会比原先的更好!雷欧抓着杰拉尔的手,两个人在大雨和泥泞中艰难却坚定的前进着。
  巨木城是仅有的几座在灾难中也能悠闲悠闲的城市之一,只要沈濂的城主府不倒,这座城市就永远都是安全的。不过相比起躲在家中,守着妻儿和暖炉的普通民众,城市的管理阶层们却一点也不轻松。
  他们或是聚集在神殿,为守在中的其他种族祈福,或是聚集在城主府的仪式大厅,商量着灾后对其他势力要采用如何的态度。
  "一天结束,我的头都要炸了。"斯蒂亚赖在哥哥身上,"不过是雷雨,有什么好看的?"
  "很像……五千年前,让我想起了过去。"
  "嗯?"
  "难以相信,战争、毁灭、死亡,那一切都过去了吗?"辛尔波的眼睛透露出朦胧和无措,就像是迷路的孩子。相比起几乎只是睡上一觉的斯蒂亚,他则是度过了漫长而孤独的五千年,这使得他一直到现在,还总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斯蒂亚反手抱住辛尔波,在重新成为生命体后,辛尔波曾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一直无法正常的入睡,因为他无法分清到底噩梦是真实,还是美梦是真实!
  而现在几乎重演的众神战争,很可能将辛尔波重新拉入恐惧的深渊。
  "都过去了。"斯蒂亚抱得越来越紧,斯蒂亚闭上眼睛,温柔的回抱他,两个人纠缠拥吻着一路走进了我卧室,这个夜晚,只有爱人的体温能够让他们彼此安心……
  一直到三天后,太阳才重新自东方升起。
  艾米拉偷偷跑出族群,她一直想再去看看沈濂和蒙恩的小宝贝,但是这段时间独角兽们一样有很多事情要做,毕竟,他们的治疗的能力可是比大多数魔法都要好用的多。总算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她才能够躲开丈夫和孩子,跑来看小宝贝!
  "蒙恩?沈?"撒开四蹄一路飞奔,但随着目的地一点点的接近,艾米拉的速度也越来越慢。那应该是一棵被雷劈断的大树,十几人合抱的粗壮树干倒了下来,压倒了无数小树,也压在了应该是小屋木的位置……
  "沈,蒙恩?你们,到底去哪里了?"
  艾米拉不相信沈濂和蒙恩会被一棵树压倒,又或者被闪电劈中,而且,自然之神和守护者不是一直都有回应信徒的祈愿吗?但是,终艾米拉一生,她确实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两个人,或者两个神。
  一百年后,某座小城中的一个不起眼的院落里。
  "今天不许进我的卧室!"
  "不要每年都这样吧?一百年了,你还在记仇啊?"
  "明明就是要回来的,却给我摆出那种一去不复返的样子!你知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啊,而且你一开始的时候,不是也确实很感动吗?"
  "那只是一开始,我没有察觉你的险恶用心而已!你根本早就有了决定,却故意让我害怕,之后又感动,然后借机……借机……总之!一个月之内禁止你进卧室!"
  "嘭!"巨大的关门声,几乎让这栋破旧的小楼震了三震。
  "呵呵,看来我赢了,今年爹是别想进房了!"一个六岁左右的娃娃坏笑着向其他孩子伸出了手,"几位哥哥,愿赌服输。"
  "太阳这才刚下山,还没过午夜呢,怎么能说你赢了?子溪,你说是不是?"
  "啊?你们说的什么?"
  "你这个瞌睡虫。"
  "小恺!不许你欺负三弟!"
  "哎呀,申奕你个晚年老|二!不许你总打我的头!"
  "好了,好了,别折腾了,大哥回来了。"
  "大哥~大哥~怎么样?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咱们那个老实的父亲,怎么可能斗得过老爹?老头子已经摸进房去了,他们俩也是老夫老夫了,还年年闹这出,真是莫名其妙啊~睡觉!睡觉!沈徇!不许偷跑,你可要愿赌服输哦~"
  一群孩子们就赌注问题在楼下折腾了起来,而楼上他们的两位老爹也在"折腾"之中,所以……真是个平静的夜晚啊~

番外白狼01

  很久很久以前,兽人族是有雪狼一族存在的,但在兽人族大溃逃的时候,雪狼一族被截在了半路上,全族杀戮殆尽……
  又因为兽人并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所有的历史,都以"故事"的方式,由萨满或者年长者口口相传,所以,到了今天,唯一能够证明雪狼族存在的证据,也只是灰狼和黑狼一族之中,偶尔会有雪白的幼崽出生。但在杰拉尔出生之前,已经有数百年没有白狼出生了。一度连"白狼"这个存在,都被当做是飘渺的故事。
  所以杰拉尔的黑狼父亲在看到自己的孩子里竟然有一个雪白的"怪物"时,差点不管不顾的将这个孩子一刀劈死,幸好邻居拉住了他,提议先把孩子带去给村子里的萨满看过。
  这个黑狼人聚居的小村子里,萨满却是一个瞎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也不太管用的狐族,老狐狸伸出颤抖的手,将幼狼抱进怀里。孩子的父亲松了一口气,因为从萨满的神色看,显然他的孩子并不是一个怪物。
  "狼族是我们兽人里最出色的战士种族之一。"老狐狸的声音嘶哑干涩,他的声音吓了婴儿一跳,小小的幼狼哽咽的哭泣着。
  虽然不知道萨满为什么说这些众所周知的事情,但狼人们仍旧恭敬的听着,没有谁出声询问。
  果然,当婴儿被拍哄得重新进入了梦乡,老狐狸的声音也再次响起,当然,这次压低了不少:"狼人知名的战士有很多,但是你们听说过狼族里出现一个萨满吗?"
  狼人们摇头,不要说萨满,就是能够通灵的狼人都没听说出现过。所以不要说他们这个小村子里的萨满是个外族,就是狼人大族居住的大城市里,神殿中的萨满也没狼人。这其实是一个很诡异的现象,毕竟,连蠢笨的猪族都至少能保持一代人里出一个萨满,可狼人族……
  "其实,很久之前狼人是有萨满的,而且还是能够和狐族萨满不相上下的狼萨满。"
  狼人们发出小声的惊叹,狼族战士们以自己的战斗力自豪,但并不表示他们不在意自己族中没有萨满。在没有魔法师的兽人一族中,萨满有着崇高的地位,是智慧的化身。狼人没有萨满,所以经常被其他兽人称为"傻狼",暗指他们没有脑子,比猪族还不如。
  "但所有狼人的萨满都出自白狼一族。"老萨满叹息着,"已经灭绝的白狼。"嘶哑的声音讲述着曾经的过往,可对于那个消失的种族,老狐狸所知道的也极少,他能告诉狼人们的也只是他听来的,一个种族模糊而破碎的辉煌!
  讲述之后,狼人们曾经看着幼狼疏离戒备的眼神,变成了甚至能融化钢铁的狂热!仿佛这个孩子已经不是一个幼崽,而是一位消失了数千年的白狼萨满——狼人的萨满!
  因为长时间的讲述,老萨满感觉喉咙已经干涩到刺痛,同时又有些为自己的冲动而后悔。曾经他以为自己年纪足够大,心境已经足够平和,言行已经足够沉稳。但当一个传说变成了眼前的真实时,他还是冲动了……
  "白狼并不同等于萨满!"看着那些越来越狂热,甚至已经想要提前开始庆祝萨满诞生的狼人们,老狐狸高声叫着。幼崽显然被惊吓到了,睁开眼睛哇哇的大哭起来,但这次老狐狸并没像上次那样专注于哄孩子,他仍旧嘶哑的大声喊叫着,"按照传说,白狼存在的时代兽神仍旧没有封印!那个时期萨满的数量几乎是现在的几十倍!而且白狼一族也并不只是出现萨满,他们同样是杰出的战士!也就是说,这个孩子你们应该将他按照同等的族人对待,而不是在他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给他冠上萨满的帽子!"
  狼人们惶恐的行礼,孩子的父亲走上前来,单膝跪在老萨满的面前:"大人,感谢您对于这个孩子的维护,既然您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不知道是否能够让他成为您的学徒?"
  老狐狸气闷异常,显然,显然他们根本没有听进去自己的劝告。当场老狐狸就想立刻回绝,但是看这个孩子父亲的神色,他回绝的结果,很可能是这个孩子被他的亲人立刻送到其他萨满手中。
  看着哇哇大哭的孩子,老萨满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毕竟,实际上是他不恰当的讲述,才给了这些狼人不恰当的渴望。而实际上,到底是萨满、战士,又或者是普通的兽人,并不是凭渴望就能认定的。
  在收下幼崽之后,老狐狸为他取名杰拉尔,并在一个月之后,向上级神殿递交了申请,带着杰拉尔离开了他出生的村庄——因为有太多的狼人或者其他种族,在得知"白狼萨满"出现的消息之后赶来这里,可实际上,这里有的只是一个狼人的新生儿而已,虽然他的皮毛是白色的……
  ××××
  "看他的头发,全都是白色的,他兽化的时候一定也是白色的,真古怪!"几个狮族的孩子挤在一堆杂物后边,看着那个砍柴的少年狼人。
  "会不会是用什么奇怪的燃料染过了?"
  "我听说北面山上的一种石头就能够将地面涂抹成白色。"
  "那种石头怎么能朝皮毛上抹?我说应该是白克鲁花的花汁!啊!!哎哟!!唉哟!!"窃窃私语的小狮子们忽然大声的惨叫了起来,因为他们的尾巴被某个"偷袭的恶棍"揪住、提起、然后打结!
  砍柴的少年狼人并没有因为角落处的吵闹而停下手里的工作,实际上,一直到小家伙们流着伤心的眼泪,捂着被打结的尾巴,踉跄逃跑,他也没有回头,仍旧沉默的看着他自己的事情。
  而行凶的少年狮人也并没有抗议,他慢悠悠的走出角落,金色的发因为阳光的反射耀眼夺目。和那些因为年龄原因,甚至无法控制外形的小家伙不同,十四五岁的他已经能够让自己保持在非兽化状态了。
  杰拉尔已经劈好了柴,狮人也走了上去,同样沉默的帮他把柴搬到柴垛,码放整齐。
  "克斯,你到底要干什么?"杰拉尔看着身边的这个小子,他并不是这里的狮人村庄的一员,实际上,他的父亲是狮人大族的族长,他应该说是一个贵族。但从上次他和老实去城里换盐巴,碰上这头狮子之后,他就经常能"碰到"他了……
  可实际上,他们根本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狮子的尾巴甩了两下:"我好奇,你大概不知道,在见到你之前我就知道你了,千年一见的'白狼萨满'。"
  狼人猛地抬头,绿眼睛瞪得克斯一惊:"然后呢?看完了?看完了就快滚!"
  "看完了我觉得很好。"克斯笑了,一伸手就搭在了杰拉尔的肩膀上,"很有趣。"
  杰拉尔退后了一步,让克斯搭了个空,他冷眼看了克斯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木棚,当然,没跟克斯留门。
  克斯挑挑眉,很识时务的走了,不过并不是从此不来了。
  杰拉尔背上搭着一个装着野菜的袋子,盛夏的季节,就算是兽人们荒芜的故乡,这些野菜也顽强的生长着。在他对面,克斯光着上半身,用上衣也兜着青青绿绿的野菜。
  "我快放不下了,都放进你的袋子里去吧。"杰拉尔不吭声,转个方向,继续干自己的活。
  "喂,不要这么冷艳吧。"
  杰拉尔打了一个哆嗦,忍无可忍的回头:"如果你不知道'冷艳'这个词是什么意思,那么就请不要乱用!"
  "显然我用对了,因为你总算说话了。"
  狼人瞪着他,咬牙切齿的,但狮子却把兜满了野菜的上衣递了过去:"放进你的袋子里吧?"
  "我因为你已经不再好奇了。"杰拉尔揉了揉自己胀痛的额头,转身坐在了地上,"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尽量满足你,然后,请你把安静还给我。"
  "我从出生起,家人就总是告诉我,兽人和人类不同,我们勇敢、忠诚并且爱护族人。"克斯总算是放下了他的上衣,他坐在了杰拉尔身边,从地上揪了一根草塞进嘴里嚼着,但他说话的声音仍旧很清晰,"可是我看到的和他们说的却有着很大的不同,他们有的缺点,我们也有;我们有的优点,他们也不是没有。"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让我利用你吧。"
  "……"杰拉尔的眼神,已经完全是在看一个疯子的眼神了。
  "看我们脚下的大地,荒凉而贫瘠,即使比人类更精于耕种的牛族,也无法让土地的收获多上哪怕一点。结果就是,兽人的贵族们一边高喊着忠诚,一边攻打其他的部落,将同胞的头颅、子女卖给人类,换取填报自己同族的粮食。"
  吐出草叶,克斯抱着自己的腿,眼神有些恍惚:"你知道吗?我的刀第一次染血,染上的不是人类的血。那又为什么大人们总是教育我们人类才是我们的敌人?可笑而又可悲。"
  杰拉尔依旧沉默,不过克斯在他眼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吃饱了撑着的疯狮子,而是被吓坏的幼崽。他说的事情已经是兽人上下公开的秘密,甚至已经不是秘密,而是被小族羡慕的谋生手段。强大的种族去劫掠弱小的,将妇孺、伤员,甚至是战死者卖给人类。人类获得奴隶或者军功,而兽人获得粮食。即使如此,每年冬季和雨季,仍旧有无数兽人冻饿而死。
  "这个和利用我有什么关系?"
  "知道为什么你这么出名吗?"
  "因为我是白色的。"杰拉尔撇嘴,有些泄气的说,显然他对自己的颜色非常的不满意。
  "因为你独一无二。"克斯笑,"不要总是用碳灰朝你自己的身上抹了,你很漂亮。"
  "你!"杰拉尔恼羞成怒,没想到自己这么私|密的事情也被这个家伙看见。
  "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无意中看见的,真的是无意中看见的!我发誓!"
  虽然杰拉尔不相信这头狮子的誓言,不过他能怎么样呢?深呼吸两下,让自己平静下来,杰拉尔咬着牙说:"不要再说这些不相关的事情!"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刚才是最后一次。"
  杰拉尔斜着眼睛看他,显然不怎么相信他的信用。不过他并没发现,他们俩的关系比起一开始的疏离和防备,已经好了许多了。
  "其实你这么出名,并不是因为你特别,毕竟,这世上每个人其实都是特别的,即使是同胎兄弟,也不可能完全一样。你出名,还不如说是我们在追寻信仰。"
  杰拉尔要张嘴,克斯摆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不是对于神祗的信仰,而是对于未来和领袖的。漫长的岁月,漫长到杀戮自己的兄弟姐妹换取粮食都成为了惯例,无论是杀人的还是被杀的都已经麻木。但麻木却不代表不渴望改变,只是我们都看不到第二条生存的道路而已。"


  飞升飞错界
  作者:thaty

  番外白狼02

  "我难道就是道路?"
  "你是'白狼萨满',虽然谁都不知道白狼萨满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那不妨碍他们把你当成一个救世主。你能聚拢人心!"
  "你是个疯子。"杰拉尔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听他,听他说了这么半天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他听到的都只是一个不满现实的孩子的空想而已,"或许是我是白色的,和其他狼人有那么些不一样,但我既不是萨满,更不是救世主!"
  "别走!"克斯拉住杰拉尔的手臂,"成为萨满很简单,只要身边'有人'帮你就好了。而成为救世主则更简单,只要我们成功,你就是!"
  "疯子!"杰拉尔挣扎着,很显然,克斯的意思是假冒和伪装!他不但是一个疯子,显然还是一个野心家。
  克斯没有像从前那样"和平"的放他离开,他跃起来,猛地将杰拉尔扑倒在了地上,就像真正的雄狮,将他的猎物扑倒。
  "如果你没听过,我可以放你走,但你现在听完了,如果还要离开,那么我不会保证某些人的……安全。"
  "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杰拉尔的眼神仍旧凶悍,但他的手脚却已经不再抵抗,很显然,这只是气话而已,实际上他的理智已经接受了现实。这里是狮族的领地,虽然兽人族并不崇尚血缘继承,但实际上各个大族的组长位置仍旧只是在几个家族之中流传。
  毕竟,无论体力、计谋还是人脉,一个普通平凡的兽人怎么和一个从小受到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相比较?即使偶尔出现那个几个,但是能在各大家族的压力下活到功成名就的,也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而克斯,就是一个狮族望族的第三继承人。
  "未来的雷欧大帝。"克斯笑着,露出了满口雪白的……獠牙。
  杰拉尔向老萨满告别,他要跟着克斯离开了,双目全盲的老狐人流下了浑浊的泪,并没说什么,而是送给了杰拉尔一把弯刀:"这是年轻时,我的一位追随者的佩刀,我知道,你更希望成为一名战士。"
  "老师。"单膝跪地,杰拉尔接过了弯刀,粗糙的兽皮刀鞘,能看到清晰的血污和破损,拔出刀,雪亮的弯刀却表示这把刀保存得很好。杰拉尔将到系在了腰间,在狼族,只有当少年成人时,父兄才会给他们人生中的第一把武器!
  "杰拉尔,我想你已经明白了。这不只是我给你的离别礼物,也是你成人的标志。曾经,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但从今天起,你要做的则是一个真正的狼人。听话和乖顺是好孩子的标志,但当你成年,需要的却是有主见和有决断!"
  苍老干枯的手充满慈爱的抚摸着狼人的脸颊:"杰拉尔,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孩子,如果有人逼着你选择你不愿走的道路,那么你可以来向我这个长辈寻求帮助。不要只以为我是个没用的老瞎子,实际上我可是比那些活蹦乱跳的小伙还要硬得多!"
  老狐人像明眼人一样朝着杰拉尔眨了眨眼,这让不知道该不该朝那个方面想的狼人明白了,老狐人就是那个意思……
  狼人红了脸,虽然兽人大多早熟,可杰拉尔这些年来一直跟着老狐人东奔西跑,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小姑娘们进行某些深层次的交往。实际上不只是异|性,他连同|性的朋友也没有一个。某头狮子的脸突然浮现,杰拉尔苦涩的笑了笑,那大概是唯一一个能够和他"和平共处"的同龄人了。
  "老师,某头狮子确实是用您的安全来威胁我。"杰拉尔并不准备隐瞒,"一开始,我也是愤怒而恐慌的,但和您在一起生活这么久,就算多么的蠢笨,我也能感觉出来您的不凡。数年前,我曾无意中听说您是我们狼人国度里年纪最为睿智、最为年长的萨满。"
  老狐人大笑着给了杰拉尔一个拥抱:"那么即使你知道你可以不被要挟,也要跟着那只小猫离开你的爷爷吗?"
  "爷爷,我不能在您的羽翼下活一辈子。"杰拉尔改变了对老狐人的称呼,"那是个有趣的人,并且有一个有趣的理想,我应该能够和他青春一把。"杰拉尔笑得灿烂,不过他的表情可是比老狐狸还要老狐狸……
  ××××
  "可怜我一开始还对你怀有'内疚'。"青年狮子躺在草坪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可我显然忽视了,你是狼,不是兔子。"
  兔子只有急了的时候才会想到反抗,但是狼,从来就不是软弱可欺的!
  "这句话你想说多少次啊?快走吧,大家都要等急了。"杰拉尔拍拍克斯的肩头。
  "可是你每次都没有给我答案。"克斯拉虽然坐了起来,但看他拉住杰拉尔手臂的架势,显然他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为什么选择跟随我?"
  "其实很多人都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改变兽人的现状?"
  "不,让我去做萨满,或者只是一个虚假的萨满,而包括你在内,用来威胁我的条件甚至都是一样的。否则,我和爷爷为什么要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过着近乎是流浪的生活?"
  "呃……那为什么你只接受我的威胁?"
  "因为我那时候已经明白了,即使我能逃避得了一时,当爷爷……的时候,我也只能接受现实。那么,与其当最后的时刻来临时,随便便宜某个部族,还不如我自己选择一个比较看得顺眼的。无论是生是死,终归也是我自己选择过了。"杰拉尔无奈的苦笑着,虽然所谓的选择也不过时在最糟和不太糟之间,归根到底其实都是糟糕。
  克斯沉默,虽然他早就知道杰拉尔的回答不会是如同什么"我被你当时的气概所折服",或者"我第一眼就认定了你是我的君王",这样的狗屁原因,但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原来他就是在一群龌龊矮子里选出来的"正义"英雄?!
  "现在的你,对我来说已经不是必须的了。"克斯坐在地上看着杰拉尔,一开始他打出的确实是白狼萨满的旗帜,但是当那些兽人们慕名而来,他们看到的听到的却是狮人克斯的睿智和英明。比起跟随一个高高在上的传说英雄,一个真实的领导者更加能够获得人们的忠诚。更何况,这个领导者也同样是传说英雄的君主。
  杰拉尔没有认罪求饶,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他抽出了克斯握着的手,平静的站了起来:"你要我回答的我已经回答,我们可以去开会了吧?"
  在杰拉尔身后,克斯愤怒的揪起一把草甩在地上,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失态。从小他就是一位不像狮族的狮族,他少有狮子们的粗暴和鲁莽,比起使用拳头和牙齿,他更喜欢用自己的脑子。当其他兄弟在练武场将自己摔打得浑身泥土时,他却已经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势力。
  他是第三继承人,可他的两位兄长在他面前却从来都是夹着尾巴做狮子!当然,他根本看不上自己家族这渺小的势力,他要的是"雷欧"!要的是成为整个兽人族的皇帝!然后有一天,他会带领着兽人回到那传说中,他们富饶的真正的故乡!
  可是为什么,现在他在这个已经可以丢弃的白狼身上倾注的注意力,竟然比放在那些"大事"上的注意力更多!他明明已经没有什么使用价值了不是吗?即使不杀掉,但也到了该远远的疏离开他的时候了!
  苦恼的狮子,就是因为在某些事情上太过早熟,所以他没有可以倾诉的家人长辈,他不知道长大的标志不只是床上运动,还有对于爱情的萌动……
  而实际上,这种情况并不是他单方面的付出,狼人的绿眼睛中,弥漫着越来越深重的忧郁和痛苦。狮子是懵懂的,白狼却是敏感的。但他却将狮子那不高明的试探,当作了对自己的厌恶。不想被厌恶的他只能自暴自弃,然后等待着对方完全厌倦的放弃。
  人类和兽人的战争开始了——虽然在这之前,人类世界,特别是那几个与大荒原接壤的人类国家,一直宣称着没有停止对于邪恶兽人的讨伐。
  可实际上,他们掠夺的奴隶,获得的战俘和首级,都是兽人内部清剿的成果。
  但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战争!捕奴队和"正常的商队"多次受到兽人的袭击,进半年甚至某些关隘一笔生意都没有做成。人类的大贵族和君主们忍耐到了极限,于是,战争开始了!
  白狼萨满已经不是被需要的存在了,杰拉尔在皮毛上抹上特殊的药剂,将自己变成普通的黑狼,带着老狐人给他的弯刀,走上了前线。杰拉尔确实是个天生的战士,只是几次战斗,他就已经掌握了兽人的自主狂化,成为了精英部队的一员!
  当然,他的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流血的伤口……
  咬着绷带的一头,杰拉尔在为自己的手臂裹伤。门开了,他闻到了熟悉的气味,那是已经几乎半年没有见面的克斯。杰拉尔不自觉的停下了动作,抬头看着克斯,这头狮子好像瘦了。


  飞升飞错界
  作者:thaty

  番外白狼03

  "我听说……你受伤了?"狮子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或者说,羞涩?杰拉尔眨眨眼睛,觉得战斗过后的自己大概是太累了,又或者是对方所站的背光位置,让他产生了错觉。那个自大狂一样的狮子,怎么可能会对着什么人"局促"?至于羞涩,那更是太阳从西边升起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是一些轻伤。"杰拉尔抬起手臂向克斯示意。
  正式开战,他们才知道自己过去所设想的是多么的天真。人类既然能够将他们的祖先赶到大荒原——而且那个时候例如白狼萨满、黄金比蒙之类的强力种族,仍旧不是传说,而是真正存在着且能够形成战力的强大种族,当时的战斗,惨败的兽人伤筋动骨,可是人类却占据了广袤的平原地带,繁衍发展。虽然现在的战况看上去陷入了僵持,甚至兽人还略占上风,但是秋天就快到了,冬天更是会紧跟着来临……
  人类的战士有农人供养,他们的战士却要在喂饱自己的同时养活一家人,从人类那里劫掠来的物资根本不够养活那么多张嘴。继续战斗下去,他们真的有胜算吗?
  "杰拉尔。"
  "!"杰拉尔吓了一跳,因为在他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克斯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喜欢你。"
  "啊?"这句话到来的实在太突然了,虽然在狮子的身上狼人没有闻到酒精的味道,但他还是不得不怀疑狮子是喝醉了酒。他拉着狮子,让他坐在自己的毡垫上,"在这躺着,我去找些草药给你做解酒汤。"
  "我没有喝醉!而且你知道,就算喝醉了我也从来不会说胡话!"克斯无奈的拉住了杰拉尔,"明天,会很危险,你跟在我身边。"
  "已经严重到那个地步了?"杰拉尔一直呆在战斗部队,虽然感觉到情况不对劲,但因为缺少必要的情报,他对形势的估计并不准确。
  "嗯,人类比我想象的要强大得多,虽然我并没有获得全部兽人的力量,但我们所需要对抗的也不过时与大荒原接壤的三个国家而已……我原本以为,我能成功。可我显然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敌人。"克斯将额头抵在杰拉尔的胸口,虽然他已经接受了失败的事实,但这并不表示他可以无视这个结局所带来的打击。
  杰拉尔对于两人突然之间的亲密有些无措,在犹豫之后,他选择了将手放在克斯的后脑上,并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我败了,但总有一天,我会成功!"克斯搂住了狼人的腰,那柔韧而充满力度的触感,让克斯异常的迷恋,"杰拉尔,重新回到我身边来吧。不是作为白狼萨满,不是为了利用,只是站在我身边,分享我和你的世界!"
  相对于克斯的激动,杰拉尔却冷静得多,他没有回答,沉默的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安抚着躁动的狮人。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克斯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将狮人轻轻放倒,并用小毯子为他盖严后,杰拉尔走出了自己的小帐篷。狮族是出了名的人性的,也同样出了名的热情而风流。所以那些同样热情而风流的兽族最喜欢和狮人结成伴侣,但是对于如他们狼族、天鹅族这样终生守候一个伴侣的种族,爱上狮人,则是最痛苦的灾难……
  这天夜里,人类的军队发动了突然袭击,为他们带路并遮掩的是原本归顺了克斯的一支豪猪人小部落,他们背叛代价只是三车大米。
  克斯被属下从杰拉尔的帐篷拉出来的时候,战斗已经打响,大半的营地已经陷入了火海,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寻找杰拉尔,只能在亲信的簇拥下逃离。于是,克斯第一次聚集起的反抗力量,就在一个大风的秋天灰飞烟灭。
  一直到数年之后,克斯重新成为了大荒原上一股强势势力的时候,他才重新获得了杰拉尔消息。那就是杰拉尔被俘了,是他最早组织起兽人们抵抗偷袭的人类,结果被人类的魔法击中,昏了过去。
  当时克斯只是祈祷,那些人类能够发现他是稀少的白狼,因而把他当做"特殊"奴隶贩卖,因为那至少能够让他活下来,而不是送进矿山,或者直接喂给魔兽当做口粮。而幸运的是,那头狼比他所想象的,要过的好得多。
  当很多年后,他们总算毫无芥蒂,毫无阻碍的站在了一起,克斯却开始翻了旧账。
  "其实我一直在奇怪,为什么在人类袭营的时候,你会在那么靠近营地边缘的地方?而在战斗打响之后,你不是亲自回来叫醒我,而是找了其他兽人来叫我,这又是为什么?"
  "我当很烦躁,所以一开始不过是想出去遛遛。"狼人少有的脸红了,并低下头,躲闪着兽王陛下的眼睛,感觉上就像是一头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大狗。雷欧虽然略微有些动摇,但还是坚定的要求杰拉尔诚实的回答他的两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呢?还有你为什么烦躁?"
  "我的烦躁,其实和第二个问题有着一个答案。我见过很多爱上乱情种族的狼人,他们中的很多,一生都在痛苦和无奈中度过。但这却并不怪你们,毕竟,这是天性。你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情,这让我兴奋不已,但想到我们可能的未来,却又让我痛苦而绝望。所以,我想,为什么不让它在最快乐的时候结束呢?如果那个时候我死了,你会记住我一辈子吧?而且只会记住我的好。"
  "你怎么能够这么不相信我?"
  "事实上,我一直觉得,你之所以会等了我这么多年,并且直到现在仍旧只有我一个,也和我当时的被俘离开,有着很大的关系吧?"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就因为当时没有得到,所以曾经的克斯一直到成为了雷欧,也一直在想着,念着,更何况,初恋本来就是最铭心刻骨的……
  "原来你竟然一直这么不信任我?!"
  狮子显然被杰拉尔的不信任激怒了,这次谈话不欢而散,并且两人展开了长达半个月的冷战。当天晚上,雷欧睡在了书房里,杰拉尔则在第二天干脆的离开首都,去其他城市视察了。半个月后,雷欧首先熬不住了,他星夜兼程的赶上了视察的队伍。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狼人大公扛进了路边的矮树丛。
  当时在场的官员们很自觉地远远散开找事玩去了,护卫们则围成一个圈,在安全距离之内保卫着里边两位王国最高统治者的安全。
  第二天,视察的队伍里少了一辆兽车。
  "抱歉,一开始我确实是愤怒,但是后来却是恼羞成怒了。"兽车的座椅已经被拆掉,厚厚的垫起了茅草、松针和毯子,雷欧抱着雷欧躺在上边,"如果你当时没有被俘,那么,我们还会在一起,但,你确实不会像现在这样,成为我的唯一。"
  在和杰拉尔分别的那段绝对不能算是短暂的岁月里,曾经有许多男女走进他的生活,但他总是在不经意间那他们和杰拉尔对比着。很多人察觉到了,自己放弃了。很多人仍旧想要追求他,但却让他放弃了。可如果当时狼人在他身边呢?结局还会是像现在这样吗?
  "我当时确实做了傻事了错事,我不该放弃。"杰拉尔缩在狮王的怀里,他的眼睛眯着,显得疲惫而忧郁。
  "不过从命运上来讲,你确实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我们错过了年轻莽撞的岁月,拥有了平静安逸的……晚年?"
  "神啊,你竟然会说自己现在处在'晚年'的状态中?"杰拉尔有气无力的笑着,雷欧凑了过来,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他光|裸的背脊,"你知道,很多时候老家伙都是更耐用,而且,人类有句话不是说吗?枪越磨越利!"
  "哦!你这个混蛋!我真想把你的枪磨成牙签!"
  "这是个好主意~我亲爱的大公,我们可以试一试。"
  "滚!滚开……滚……"
  兽车开始有规律的颤抖起来,护卫在车周围的侍卫们自觉地向四周散开一段距离,而回首都的路还很长~

  番外:落难的神祗01

  夜晚,某处森林。
  被沈濂封印,并扔到地上的伊索尔德和贝昂几乎是一块醒来的,即使此时他们俩有着共同的敌人,并且同样的狼狈,但却依旧彼此仇视。
  伊索尔德挑起了眉,贝昂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接着两人一起站了起来,用眼神交流着。交流的结果就是一个朝南一个朝北。用一声冷哼作为道别语,两个落难的天神一个朝南一个朝北,准备各走各路,互不干涉。
  不过五分钟之后,两个人却同时走了回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被一群风狼包围了。这种低级魔兽,在几个小时前的他们眼中,不过是和蝼蚁差不过的存在,但是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就是致命的威胁!
  两个冤家背对着背站在了一起,而风狼们绿色的眼睛已经布满了他们的四周……
  死定了!而且一定会死得很惨!
  没有谁不怕死亡,即使作为永存的至高神,他们俩清楚自己死亡后总会有一天能够复生,但想到会被这些野兽撕烂吞噬,依然会颤抖。
  "嗖!嗖嗖!"一头扑向贝昂的风狼被羽箭贯穿了头颅,虽然它仍旧扑在了贝昂的身上,但却已经失去了生命。紧接着更多的羽箭射来,原本以为能够饱餐一顿的狼群,显然成为了别人的猎物。
  高昂的狼嚎声响起,最为高大的头狼站在一处矮坡上,在撤退之前,怨恨的看了黑白无常一眼——显然,它将黑白无常和袭击者归类到一起了,不过那两个一身狼血的家伙根本没空闲关注一头狼的眼神。
  狼群退去,隐在暗处的袭击者走了出来,这是一群佣兵,接受了近几个村子的联合任务,就是要消灭风狼。不过他们埋伏了半个多月,设下陷阱,却被两个突然出现的"冒失鬼"破坏了。风狼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头狼未死,有了这次的教训,再想抓住这群狡猾的家伙就困难了。
  黑白无常本来对这群佣兵还是印象很好的,毕竟,但是在出林的路上几个佣兵似有似无的埋怨和白眼,却让两个神不快乐起来。到了最近的村子,他们俩说了声"再见",就立刻和佣兵们分手了。
  走过几间农舍,再看不见佣兵黑沉沉的脸色,也听不到他们不满的嘟囔,伊索尔德和贝昂同时停下了脚步。经过风狼事件,他们俩多少明白了现在自己所处的弱势地位。而且,在人界生活是要钱的,可谁听说过神的身上带钱的?至少他们俩身上半个铜板也没有。
  两个神彼此看看,显然明白对方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那么接下来怎么办?要去其他神的神殿里寻求帮助吗?又是同时在对反的眼睛里看到了否定,不管是多么亲近的情人,又或是多么忠诚的属下,当他们知道曾经强大的至高神忽然变得如普通人类一般弱小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是是全心全意的帮助他们恢复力量,还是想方设法的将他们控制在自己手中,做不了至高神,但成为一个至高神的掌控者,显然更具吸引力。
  冷静下来思考了半天,两个神忽然发现,天下之大,好像能够信任(虽然只是暂时的)的就只有对面的这个曾经的仇敌了。
  "合作吧。"伊索尔德向贝昂伸出了手,"啪!"两只手拍在了一起,"合作,到我们恢复力量之前。"
  "咕噜噜~"
  刚刚击掌结盟的两个神,同时听到了对方肚子打鼓的声音。这个时候,问题又绕回来了,因为吃饭也是要钱的,可是都没钱。
  "其实,我们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不过,使用这个办法恢复力量,却要用最长的时间。"伊索尔德忽然有了主意,但从他紧皱的眉头能看出来,这显然是一个馊主意。
  "是什么办法?"
  "死亡。"
  "真是懦弱的方法,而且,你和我同时死亡,你能够想象这个世界将要面临如何恐怖的灾难吗?"
  "反正当我们复活的时候灾难就会终止,那与我们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如果让你的信徒听到,黑暗的至高神竟然这样这样不负责任,他们是会痛哭流涕的。"
  "那么,你反对使用这种方法?"
  片刻后,两个神各拿了一根木棒,面对面站着。
  "虚伪的家伙,最后还是抛弃了你的信徒。"伊索尔德轻蔑的笑着。
  "不不,我和你可不一样。要知道,以现在的状况,你死亡之后,我很可能无法在浩劫中活下来。而晚于你死亡的我,绝对也会晚于你苏醒。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和你一起死呢?若干年后,也能早一步将我的子民从灾难中拯救出来。"
  伊索尔德摆摆手:"好了好了,我没有耐心继续听你的大话,开始吧。你躲什么?!"
  "废话!你打我,我能不躲吗?"
  "我不打你,你死得了吗?哎哟!"
  "你不打你,你不是也死不了吗?那么你躲什么?!"
  "伪君子!"
  "彼此彼此!"
  于是,两个并列第一的当世神祗,就在某户农家的房子后边,开始了他们的第N次互殴行动。只不过,他们俩的行为,在外人看来,与其说是谋杀,还不如说是两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做游戏……
  你最我打了半天,他们唯二的收获,就是浑身的青肿和饥饿到干瘪肚子。
  很显然,因为他们对彼此的戒备,互殴找死是不行的。两个神同时想起了回村时经过的那条河,过独木桥的时候,佣兵队长特意告诉他们小心站稳,因为河水看着清亮透彻,实际上幽深得很,还有暗流,是一条危险的河流。
  强撑着疲累已极的身体,两个神在中午过后,赶到了河边,接着干脆利索的跳到了水里……
  瞬间,河水便没过了他们俩的头顶,从上边看透亮的河水,但身在其中时,却幽暗晦涩。只模模糊糊的能够看见水光,看见有鱼从眼前游过。氧气很快用光,再呼吸,只能吸进冰冷的河水,而窒息的感觉显然并不美妙。
  贝昂后悔了,当然,他不是后悔寻死,而是后悔自己所找的这个方法。不过后悔也没用了,因为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是个旱鸭子。
  意识一点点模糊,隐约可见的水光变成了模糊的色块,接着就是黑暗的降临——总算,解脱了……

  番外:落难的神祗02

  失去意识不知道多久,熟悉的力量充满了身体,取离了痛苦,驱走了黑暗……
  贝昂满意的睁开眼,并张开嘴,想要发出一声重回世间的宣言,可是——
  "咕噜咕噜咕噜~"冰冷的河水冲进了他的口腔,他也没有看到阳光或者月光,而是仍旧在湖底沉沦!
  光明神有些不能理解,他刚才应该是死了吧?可是为什么现在还是在水里?当然,也有可能他复活的地方却是恰巧也是河里,但为什么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那熟悉的强大力量也完全消失不见了?!
  恐惧和第二次袭来的窒息的痛苦,让他在河底不停地挣扎,但旱鸭子的他却并没上浮,反而事与愿违的陷入了河底的淤泥。
  接着,就是再一次的失去意识,可当重新醒来的时候,他依旧重复着上一次的噩梦!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贝昂甚至觉得自己快要疯狂的时候,一张渔网将他从水下捞了起来。在好心巨木城渔民的船舱里,他看了同样脸色苍白,浑身发抖的伊索尔德。他比他还要早几个小时获救,而且,这也算是他们俩幸运,在四通八达的河道中,他们俩的距离竟然一直相距不远,并没有被冲散。
  "我们一直没有死亡,但是在身体达到极限的那一刻,封印会短时间的解开,救下我们的小命。"伊索尔德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精神足够坚韧,但这段时间的经历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恐怖。不过,至高神就是至高神,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放弃通过自己的方法找回力量。
  "我也试过在那一瞬间控制那股力量,但是失败了。"贝昂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可是能够找到机会,却不代表就一定能够成功,否则他们俩就不会像两条死鱼一样,
别人捞上来了。
  "你还要继续试吗?"伊索尔德扭头看着他。
  贝昂下意识的看向了河面,他很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不过伊索尔德却少有的并没有因为贝昂的丑态而嘲笑他。
  "我会继续试,但我会换一种方法。"
  他们谢过了好心的渔民,并没有进入巨木城,而是转身走进了密林。当然,他们并不想从魔兽的嘴巴里找死,可以想象被生撕的痛苦,绝对不比淹死舒服到哪里去。选择密林,是因为巨木城一直在进行扩张和开发,因此周围并没有什么凶猛的食肉野兽,他们可以放心的在这里"找死"。
  跳崖?痛苦大概不会多,但是血肉模糊,要是活回来的时候缺胳膊少腿,还要自己拼回去,实在太麻烦。
  上吊?没有那么长的绳子,而且勒死也是窒息,他们俩现在对窒息有心理阴影。最要命的是,万一吊上了自己下不来,那不是比在河里淹死更惨!
  割喉?喉管和血管割断之后,血液会通过呼吸浸入肺部,窒息外加被自己的血淹死,会死亡的很迅速,但痛苦也不少。
  两个神找了块树荫,坐在下面"友好"的探讨着找死的问题。虽然这话题有些囧,但不得不说,这是真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和平共处,甚至可以说是相谈甚欢。
  结果谈来谈去,他们俩选择了一个最简单的死法——饿死。
  只要找个地方躺着不吃饭就好了,应该……很简单吧?
  这就叫典型的不知人间疾苦,两个神自以为是的就躺在了他们刚刚谈话的树荫下,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还有心情谈论一些在魔界和神界的趣事。在闲谈的过程中,他们俩甚至还解开的不少过去的误会,毕竟,曾经的他们高高在上,知道的事情都是底下的神传上来的。而这些不知道传递了多少轮的消息,早就因为传话神处于本身的利益,而曲解的不成样子了。
  但饿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就没了闲谈的空闲,胃阵阵的抽痛着,并且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空虚感,手脚酸软,眼前开始发黑,虚汗浸湿了衣服。
  显然,饿肚子的感觉也并不好受,但怎么说,他们俩也经受过淹死的洗礼了,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凭着强大的意志力,两个神就是硬挺在地上等死,不吃东西也不喝水。等到第四天下午的时候,他们俩已经昏迷了……
  再醒来,却不是在林子里躺着,而是在某处陌生的房屋中了。房子很大,不过家具却只有一种——床。十几张单人床,分成三排,摆满了整个房屋。贝昂和伊索尔德占据了其中的两张床。
  开门的声音响起,走进来了一个端着盆的大婶,不过她的脑袋上有着两个弯弯的牛角,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类,而是兽人里的牛人一族。
  "果然是小伙子,这么快就恢复过来了。"大婶笑呵呵的,从床下边拉出来了一把椅子,把盆放在椅子上,笑呵呵的看着贝昂。
  贝昂知道他们这次又被人"救"了,这些生活在地上的种族虽然微笑而脆弱,但不能忽视的是,确实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帮助了自己:"你好,谢……啊!!!"贝昂的感谢还没开口,就变成了走调的尖叫。
  因为这位大婶忽然撩开了他的被子,也是直到这一刻,贝昂才意识到自己是完全赤|裸的,接着略烫的毛巾,被大婶拍在了贝昂的大腿|根部,只有一指的距离,就是他的XX。
  "当然是帮你擦身子。"牛人大婶只用一只胳膊,就压制了贝昂全部的反抗,"小伙子的脸皮还很嫩,放心吧,不需要为你的小|弟弟伤心,它足够让你自豪。"
  "……"贝昂的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的颜色,即使他得了恐水症,但如果旁边有一桶水,他一定会把脑袋塞进去,憋死自己!
  还好,大婶的速度够快,没用多久就把贝昂擦了个干净,然后用被子重新把他包裹起来:"好了,小伙子,这里是巨木城的招待所,专门接收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落难人。等你能够站起来的时候,我会带你去找这里的负责人,他会给你介绍工作。"
  重新把毛巾扔进了木盆里,临走的时候,她拍了拍贝昂的肩膀:"小伙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牛人大婶,果然是牛人。贝昂欲哭无泪的目送她离开,当她关上门的时候,贝昂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大婶只为他擦身,没有管伊索尔德?不应该是差别待遇,大概是她已经帮伊索尔德擦过了。
  想到这,贝昂感觉好多了,怎么说不是只有他一个被看光……
  当天下午,伊索尔德也醒来了。在短暂的相顾无言后,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寻思,实在是太过不切实际了。还是慢慢的等待时机,寻找天青的转世吧。
  于是,两个至高神开始了作为人类的"崭新"的人生。首先,他们要去寻找一份工作。而招待所为他们介绍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去货运行做搬运工。
  "虽然你们俩都会读书写字,但是按照我们这里的规定,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不能为你们介绍那些高级工作,而且这个搬运工的工作,你们必须做足两个月,并获得好评,你们才能变更工作。"
  经过这段时间的坎坷,两个神的脾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一咬牙,就把工作接了下来。被封印的身体并不比普通人好多少,货运站的货物各种各样,一天到晚搬来倒去累得腰酸背疼才能得到几个铜板。抛去给招待所的住宿费,外加偿还前些日子招待所为他们治病的钱,也只够把自己肚皮填个三分饱。
  贝昂捂着自己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再次肯定,饿肚子的感觉很痛苦。可是已经又到了上工的时候,只要再忍上一个月他就能换工作了。他们这队的工头也开始摇着铃铛吆喝,在工头走过贝昂身边的时候,他正在揉着自己的肩膀放松身体。
  "很累吗?"工头凑过来和善的问着。
  贝昂退后了一步,他不是不解世事的雏,工头的和善下边隐藏着让他反感的别有所图:"还好。"
  工头继续上前一步:"其实我看得出来,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工作,要不要……"
  "啪!"一只手横插出来,拉住了贝昂的胳膊,"那边已经在叫人了。"相比起光明神温和淡雅的容貌,黑暗神的容貌就是标准的冷峻危险。黑色的眼睛一眯,膀大腰圆的工头就完全忽略了眼前的两位根本就是软脚虾,讷讷的退缩到一边去了。
  "都什么时候,你就不要再表现你光明神的魅力了。"伊索尔德鄙视的看着贝昂,等着他跳起来和自己对骂,但结果却是贝昂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
  简单的一个词,贝昂的声音和眼神却异常诚恳,伊索尔德挑眉,放开了他一直拉着的贝昂的胳膊,虚伪的家伙,他越来越"讨厌"了。话虽如此,可是伊索尔德那不知道为什么泛红的脸颊,所表达出的好像不止是讨厌而已。
  两神当天回去就想办法和别人换了班,虽然这种逃避的做法很窝囊,但在处于绝对弱势的时候,和强势对着干,完全是自己找不痛快而已。蛰伏,有机会的话再报复才是正确的做法。
  两个月总算熬过去了,他们俩也总算能够换工作了。伊索尔德去了小酒馆做酒保,贝昂则进入了刚刚开设的学校成了一名老师。表面上的工资,贝昂更多些,但伊索尔德的小费却弥补了收益的不足。
  又过了两个月,他们总算离开了招待所,租下了一间小房子。伊索尔德从酒馆拿回来了两瓶红酒,贝昂则通过同事弄来了上好的香肠和奶酪。如果在一年前有谁说,两个至高神会在一间只点着一棵蜡烛的房间里,分食劣质红酒、香肠和奶酪,并且以此为享受。那么这个人绝对是个疯子。
  可现在,事实确实如此,而且无论是伊索尔德还是贝昂,甚至都沉醉在此刻的氛围之中了。
  他们吃着、喝着、笑着,烛火摇曳而昏暗,他们的心情却雀跃而快乐。或许是醉了,虽然只有两瓶酒,但毕竟他们现在只是普通人。不知道是谁首先开头,烛光中,受难的两位神祗拥抱在了一起……
  "是误会。"第二天,伊索尔德和贝昂几乎是同时对身边的他说着,不过,他们既无法隐藏自己脸上的苦涩,也不可能忽视对方脸上的酸楚。
  "我喝醉了,你今天还能去工作吗?"贝昂穿衣时,清楚的看到了腿间沾染的血迹,当然那不可能是他的。
  "我习惯了。"伊索尔德耸耸肩,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动作却依旧灵活。
  贝昂感觉有些憋气,或者说嫉妒,因为伊索尔德的"习惯"。不过过去他没听说黑暗神喜欢处于下风啊,传闻中他并不是风流的神,偶尔有情人,也多是和女神在一起,难道这世上还有一个被他隐秘极深的情人吗?
  贝昂别扭的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愤怒和嫉妒像是要将他整颗大脑点燃。蓦地,贝昂停住了脚步,他为什么要愤怒,又为什么要嫉妒?他和他只是误会而已。
  而这种误会,在三天之后,再次发生了。这次是贝昂从同事那里弄来了好酒,当然比起曾经神界的神酒,又或者人类供奉的祭酒都远远不如,只是上次伊索尔德弄来的剩酒相比。贝昂是故意的,这次他并没有多喝,他发觉原来现在的伊索尔德酒量非常的浅。两杯下肚,虽然他的脸色仍旧如往常一般苍白,可眼神已经变得迷离,手脚的动作也变得迟缓。
  要不然上次伊索尔德是在下边呢?一个因为喝醉酒浑身无力,一个因为喝酒醉而狂性大发,当然是硬的推倒软的。又过了一会,贝昂确定再不继续,伊索尔德就要睡死过去了,这才把对方半抱半拖的弄进了卧室。
  看着躺在床上,意识朦胧的伊索尔德,贝昂忽然觉得自己是疯了,他从来都是绅士的,可现在这种手段却只能用下|流形容。
  不过,在犹豫再三后,他还是……扑上去了~
  已经准备好了,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食,就这么放过不是他的习惯。不过,原计划的"惩罚"变成了温柔和甜蜜……
  第二天,首先醒来的贝昂用手支着脑袋,侧躺着等待着伊索尔德的醒来。
  "你,故意的?"伊索尔德醒了,眼睛看着房顶,在短暂的迷惑之后,状似疑问,实则肯定的说。
  "嗯,我故意的。"
  "……"伊索尔德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贝昂,翻身,起床。贝昂扑了上去,从背后把他拉了回来,"我比你过去的情人们怎么样?"
  "无法比较。"
  "什、什么?!"他昨天可是倾尽全力了,难道他的技术这么差?可是明明昨天他看着也很舒服的!
  "我过去从来都是在上边的。"伊索尔德大喘气的下半句话总算是让贝昂右怒转喜,"你那次不是说你已经习惯了吗?"
  "是呀,那种程度的伤疼,怎么可能习惯不了。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是个这么不善言辞的神。"
  "我该说谢谢夸奖吗?"
  接着,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他们俩,谁也没说情,谁也不说爱,但他们住在同一个房子里,而且不管房子是小还是大,他们都睡在同一间卧室里,或者只是那么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入睡,或者嬉笑喘息着享受爱的乐趣。他们为共同的小屋添置家具,偶尔一起去市场买菜,做饭则是彼此轮流,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成品惨不忍睹,但慢慢的也有了各自的拿手菜。休假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带着渔具一起去钓鱼……
  然后有一天月亮掉下来,精灵们前来避难。而当精灵们离开的时候,为了尽快重建贝纳特斯,征兆了一批人类工匠。
  无时不刻不渴望着恢复力量的伊索尔德和贝昂报了名,成为了援建者的一员。接着见到沈濂,重新成为了至高神。
  "在看什么?"伊索尔德来到他们约会的小岛,水池边,贝昂正专注的看着池水。
  "在看一个精灵。"贝昂笑着回答,好奇的伊索尔德将脑袋凑了过去,然后脸色变得有些微妙,因为那个精灵正是天晴的转世。
  "后悔了?"
  "嫉妒了?"
  "你!"
  "看清楚,那是精灵的婚礼。"贝昂点了点水面,原本小小的景象瞬间变大,并且声音也从里边传了出来。
  天青娶了一位美丽而又普通的精灵新娘,所谓的前世的,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真的只是前世而已了。与其和其他的什么神祗纠缠,能过上平凡的生活才是他最大的希望……
  "只是在等你的时候觉得无聊,想看看那些曾经认识的人们都怎么样了。"
  "看到之后呢?"
  "有点感慨。"
  "你?感慨?"
  "确实有点感慨。"
  "好吧,那么是什么感慨?"
  贝昂伸手,拉了伊索尔德一把,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幸福,其实一直都是很简单……"

  番外:黑骑士和白骑士01

  斯蒂亚无聊的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彩思考着什么。
  贵族或者王室子弟被送进神殿,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但斯蒂亚作为帕罗斯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在他本身和他的母亲没有做出任何错事的情况下,在六岁时就被送进神殿,这在当时绝对是一件稀奇事。
  毕竟,神殿虽然对小贵族和平民来说是好出路,可是对有一定身份的贵族和王族来说,只有最没用的庶子,或者出于特殊的目的,才会将孩子送进神殿。因为进入神殿,等于剥夺了他的继承权……
  不过,曾经小小年纪的斯蒂亚,还并不了解继承权对于他到底有什么意义。刚来到神殿时的伤心和难过,只是因为一个幼儿离开了父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已。事实上,即使现在的他明白了继承权的意义,但是十四年已经过去,失去的早已经失去,可他却一直没有机会回家,没有机会向父母问一句"为什么"。
  而当他已经放弃了那个家的现在,父母的容貌都已经在脑海中模糊淡去,光明教廷,老师和同伴已经成为了他的全部,他却忽然有了"回家"的机会——虽然表面上是父母邀请他参加弟弟的十岁生日。
  可当他踏上回家的路时,他却彷徨犹豫了。十四年,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家,甚至一次也没有收到家人的来信!
  不是教廷禁止,也不是他本人不愿意,而是父母不让他回去,也没有给他送信。即使是他寄去的信也毫无回音。在他年幼时,每到新年,些骑士学徒都会获得一个月的假期,他只能眼睁睁的在看着同伴们被亲人,仆人接走,一直到学徒宿舍里,只剩下他和那些教廷收养的孤儿们。
  他有父、有母,即使进入教廷,失去了继承权,但他也是一个国家的王子!可在所有人都一家团聚的节日里,给予他家族的关爱与温馨的却并不是他的血亲,而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同伴与师长。
  日常的时候,经常有学徒收到来自家中的小礼物,只有他,不要说平时的礼物,就是他的生日也从来没有来自家乡的包裹。
  甚至有一段时间,斯蒂亚将六岁之前的童年生活都当作了自己的一场梦,他觉得自己应该也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那所谓的王子的身份不过小时候的他,太过渴望家族和富裕的生活而自己杜撰出来的美梦……
  他的这一认知曾经让老师们苦笑不已,并花了很大的力气帮他纠正。光明神的教义,他们应该对父母感恩,无论父母如何苛待,毕竟他们给了他生命。
  一个儿子单身在教廷度过了十四年,而另一个儿子在父母的呵护下,即将走过人生的第十个年头。即使斯蒂亚一遍一遍默念着老师的教义,但他却无法不怨!斯蒂亚决定冷静冷静再"回家",否则,过分激动之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正好,在他回家路上的基里亚城光明神殿,前些日子向上级神殿求助,说是有死灵法师在城市周围进行邪恶活动。在光明腹地出现黑暗阵营的身影,不是搞不清状况跑来找死的小卒子,就是能掀起腥风血雨的大麻烦。
  而基里亚城的这个死灵法师,在四个月前就已经开始活动,多有猎户樵夫看见他的身影,神殿和城主也多次派出军队围剿,可却一无所踪。不过到现在,并没有能够确定的死灵魔法伤人事件,所以当地的神殿一直到这个月的月初才向上级神殿上报。
  斯蒂亚从草地上爬起来,拍干净了身上的草叶,解下了拴在一边的骑兽,朝着基里亚城缓缓地走去。
  这是一座规模中等偏下的城市,神殿群的规模也是如此。建在正中的光明神殿中规中矩,其他各个附庸神殿紧紧围绕在周围。斯蒂亚直接来到了光明神殿,拿出自己的通行证和身份徽章,很快就被负责接待的神官迎接了进去。
  第二天起来,斯蒂亚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向参加围剿的神官和见过死灵法师的当地人那里打打听消息。虽然从穿着上看很像是死灵法师,但对方从来没有伤过人,而进山围剿的军队只远远的看见过他,却并没真正交手,所以也不能从力量属性上确定,对方是否是死灵法师。
  "这也是我们这么长时间才联络上级神殿的原因之一。"负责的当地教廷骑士苦笑着,"可是我们不能拿信徒的生命冒险,毕竟,如果只是穿着上的类似,让我们产生了误会,那对方为什么没有站出来替自己辩护呢?而且我们确实在森林中发现了因为被死灵气息污染而产生的冻土。现在的情况,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对方这段时间的无作为,实在是无法不让我们产生危机感。而如果最后证明真的是我们误会了,那么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第三天,斯蒂亚拒绝了所有要和他一起前来的人,独自一人化装成了普通的猎人,进入了基里亚外围森林发现死灵法师最频繁的区域。他在里边呆了三天,结果虽然是空手而归,但却并不是一无所获。
  "不是死灵法师。"斯蒂亚对城中光明神殿的主祭说,对方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斯蒂亚后边的话却让老祭司险些晕倒,"那是一个吸血鬼,或者恐怖骑士,我不能确定准确的种族。"
  死灵法师以驾驭死灵闻名,最弱小的死灵法师通过释放瘟疫和疾病,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毁灭一座城市。但他们毕竟是施法者,特别是在单独出现的情况下,如果及时发现,就能够及时毁灭。而不要说以血为生,能够将人变成丧尸①的吸血鬼了。恐怖骑士这种死灵生物对光明魔法有着强大的抵抗力,并且他们力大无穷,不知疲倦。他们带来的灾难远不如死灵法师,但是想要消灭他们付出的代价,却往往需要比消灭一个死灵法师付出的更多。
  "已经……确定了吗?"
  "我找到了一座崩溃的法师塔,里边有一具亡灵法师的遗骸,还有一座明显已经被启动过的亡灵转换阵。"虽然斯蒂亚不是法师,但是作为光明的守护者,这种东西他还是看得懂的。
  老主祭长大了嘴巴痛苦的喘息着,一开始只是出现了亡灵生物,他只需要保护好信徒,并在需要的时候向上级求助就好了。可是现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竟然出现了亡灵法师的法师塔,和使用过的亡灵转化阵这种危险邪恶的东西,主祭在恍惚中看见主神殿的黑牢正向他招手……
  "不过,那座法师塔并不在您的管辖范围内。"今天的斯蒂亚好像是要将大喘气进行到底了,"实际上我在一个山洞中发现了一个小型传送阵,传送阵的另外一边就在法师塔的下层,但具体法师塔在什么地方我并不能确定。"
  主祭总算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虽然他仍旧有监管不善的责任,但命总算是能留下了,最多被发配到某个边远地区传教。
  斯蒂亚为主祭标出了传送阵所在的山洞,并让主祭通知神殿的上层派军清剿,而他现在必须回家了。
  基里亚城在身后越来越小,斯蒂亚原本轻松安稳的表情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山林中的三天,在对基里亚周边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找到传送阵,进而找到崩溃的法师塔——因为有人为他领路!
  斯蒂亚打开搭在骑兽背上的口袋,拿出了一本黑色的书。上好的牛皮纸订制的书本,虽然沾染上了亡灵气息,并经过光明力量的净化,仍然能够看清每页纸上的每一个字。这是一本记事薄,属于法师塔中死亡的亡灵法师,但却并没有记录什么高深邪恶的亡灵魔法,也没有记录什么隐秘于世的宝藏,这上面只有这个亡灵法师记录的他一生中发生的某些"大事"。
  比如受某位国王的委托,为他毒死他的兄弟。又或者受某位公主的委托,为她配置某种毁容的香水。斯蒂亚对这些充分表现了贵族丑恶一面的记录不敢兴趣,他私自藏匿了这本记事簿的原因,只是因为上边记录的一条二十年前的交易,是受帕罗斯国王的委托,"收养"他们的长子!
  那条记录正好在中间,如果不是斯蒂亚正好翻开了那一页……
  他想起了当时在他身后走进魔法塔书房的男人,或者说被转化成功的恐怖骑士。黑头发黑眼睛,和他一点都不像,但确实是他的哥哥!
  "履行你的职责吧。"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冷静而平稳。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斯蒂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会显得太过激动。
  "辛尔波……"对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姓氏,"帕罗斯。"
  当时斯蒂亚感觉自己脑袋里乱的厉害,他既觉得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却又觉得这是邪恶阵营对他设下的陷阱!他的手按在腰间的长剑上,潮湿的手时松时紧,汗水从额头流下滴进了他的眼睛,就是第一次跟随老师围剿黑暗阵营的巢穴,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噗!"剑□了,刺入了辛尔波的腰肋,如果是人类,或许现在已经重伤,但作为死灵生物,在斯蒂亚没有催发自己的光明力量时,这种程度的伤害不过是挠痒痒而已。
  恐怖骑士僵硬的面孔上浮现了一丝满足的笑,这让他看上去有些诡异,但却真实。
  斯蒂亚猛地拔出了长剑:"为什么之前基里亚派兵围剿的时候,你没有去送死?"
  "因为那个时候我刚刚获得自由,我想再看看这个世界。"
  "那么现在你就不想看了吗?"斯蒂亚质问着,他努力证明着这是一个阴谋。
  "如果可能,我确实还想。但我已经明白,我不属于活人的世界,而属于死亡。"
  "突然明白的?"斯蒂亚的语气是揶揄和讽刺。
  辛尔波显然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前来调查的光明方人员这么多"废话",可是在临死之前找个人倾诉,却也并不是坏事。毕竟,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三个能够和他交流的生物。
  "和我来吧。"辛尔波转身,推开了门。
  斯蒂亚略微犹豫,跟了上去。他们出了法师塔,辛尔波带着他走向了一个小山坡,在那里他们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坟墓。
  "她叫艾雅。"在距离坟墓十几步远的地方,辛尔波停下了脚步,"她最喜欢紫罗花,可是我没法为她栽在坟前。"
  "她是你的情人?"
  "不,她是一只蓝翅鹦鹉,也是我唯一的朋友。"
  "嗯?"
  "我以为法师死了,我就能自由了,即使我的身体变得有些不一样。但事实证明,那只是我的奢望而已,艾雅死了,我走过的大地会变成冻土,我的心脏不再跳动,我的血变成了冷的,就算我不想,却还是会伤害到所有活着的生命……"
  "应该说你会伤害到弱小的生命。"
  "?"
  "辛尔波·斯蒂亚,我是你的弟弟,帕罗斯·斯蒂亚。哥哥,你想让你的弟弟背上弑兄的罪名吗?"
  在没见到弟弟之前,却先有了一个哥哥,斯蒂亚曾经以为自己已经是不得父母喜爱的倒霉孩子了,但看到辛尔波,他才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一个幸运儿。至少他还是一个活人,至少他没有家人、没了祖国,却还有老师、兄弟和教廷。
  斯蒂亚要去帕罗斯问问自己的父母,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当然,他也存着最后的希望,希望父母能够证实辛尔波根本就不是他的什么兄弟,而当初他们把他送入教廷也是事出有因……

  番外:黑骑士和白骑士02

  斯蒂亚走在前往帕罗斯的路上,不过此刻他不再是孤单一人,因为有辛尔波隐在暗处。刚刚相认的兄弟俩结伴前往他们的故乡,但无论是哥哥还是弟弟,心中都是暗沉沉的,并不像一个就别家乡的游子。
  唯一的那点欢欣和雀跃,则来自他们彼此。
  夜晚,虽然错过了借宿的民家,但自己支上帐篷,点上篝火,烧烤着自己猎来的小魔兽,斯蒂亚倒也已经习惯了,只不过,今天略微有点不同。
  "要过来一起坐吗?"火上的兔子一边快被烤焦了,另外一边却还是"鲜肉",显然斯蒂亚的心思没放在烧烤上。
  不远处传来了几声青草被踩踏的声音,仍旧穿着死灵法师法袍的辛尔波走了出来——他虽然通过秘法成为了恐怖骑士,但并不表示铠甲坐骑也能通过秘法变出来。
  斯蒂亚看着他楞了一下,立刻把兔子扔篝火里了,转身就去翻骑兽鞍子后边的背囊,翻出了一套衣服来:"我和你的身材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也能穿。"
  "谢谢。"
  "我们是兄弟,这种小事不需要感谢,快去换上吧。"一旦他们俩接近到一定的距离,互斥的力量会让他们自然的产生一种厌恶和排斥感,可血缘上的联系,以及对父母的失望,却又让斯蒂亚迫切的想要和对方亲近。可是当辛尔波去换衣服的时候,斯蒂亚又不由得想起了两人对立的身份,还有在光明的腹地,辛尔波所面临的危险。
  光明神的教义,即使是父母亲人,只要他们被黑暗所诱惑,作为守护光明的骑士,面对他们,也一样要拔剑相向……
  可辛尔波是被黑暗所诱惑吗?应该说是被黑暗所强迫吧。他跟着死灵法师二十年,做没做过血腥邪恶的事情斯蒂亚不能肯定,但至少他在死灵法师死后,没有伤害基里亚城的人类。但即使他真的没做过任何邪恶的事情,只是他身为恐怖骑士这一点,已经是重罪了。
  人类通过秘法,被污染能够变成恐怖骑士,但恐怖骑士被净化,却不会变回人类。
  斯蒂亚从火堆里弄出烤焦的兔子,用到削去严重碳化的部分,食不知味的啃着干涩的兔肉。
  接着辛尔波回来了,他找了一块石头,远远地坐着,远离火光的范围。斯蒂亚想起在他的背囊里还有一瓶果酒,如果辛尔波是个正常的人类,那么现在他可以招呼着他过来一起喝酒吃肉,他们可以谈谈男人喜欢谈的话题,就像普通的兄弟一样。可现在他却没法那么做,死灵不需要进食,他们吞噬的是活物的血肉和灵魂,他们以杀戮来使自己变强,也只有杀戮才能让他们感觉到饱足。
  又啃了两口兔肉,斯蒂亚的肚子仍旧干瘪,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进食了。把兔子随手一扔,斯蒂亚低头拍着自己手上的炭迹。是他强迫辛尔波离开那座崩溃的魔法塔的,后者原本想要在那里等死。可是即使他带着他离开,又有什么意义?
  当拜访完了那对不知所谓的父母,他将重新回到教廷,难道辛尔波也要跟着他一起回去吗?如果不回去,无家可归,而且……斯蒂亚看着在黑暗中沉默的兄长,不得不说,他并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即使他是强大的恐怖骑士又如何?放这样的一个他单独在外,那完全是让他去送死。
  斯蒂亚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他有一种有脑袋去撞树的冲动。
  "斯蒂亚,陪你到帕罗斯后,我想朝西走。"在斯蒂亚苦恼的时候,雕像一般沉默的辛尔波却首先开口了。
  "西?你要去大沼泽?"
  "是的,我想在那里我能平静的生活吧。"
  弥漫着毒物,并且充斥着有毒魔兽的沼泽地,对于生者来说,绝对是有去无回,可对死者来说,即使毒对他们失去了作用,那些魔兽却也并不是容易应付的。辛尔波表面上给了自己一条生路,好让这个他弟弟安心,可实际上这生路仍旧是一条很快就走到尽头的死路。
  斯蒂亚可以装傻,热情的和这个兄长道别之后,他就能过自己的日子去了。可是,或许是这个时候的斯蒂亚还太年轻,还不够"聪明"吧。他站了起来,拉住了辛尔波。
  "不,我们去北边,去洛克斯山脉。"几乎是横截开光明黑暗两个阵营的绵长山脉,山脉范围内属于双方心照不宣的三不管地带,充斥着逃犯、落魄贵族、奴隶贩子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生物。
  辛尔波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的冲动:"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你为了我这个刚认识不到几天的哥哥,要放弃自己的未来。"
  "你不是陌生人,你是我的哥哥!"
  "一个几天前你根本不知道我存在的哥哥,而且,实际上一直到现在你都在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我们有属于彼此的生活,不需要为了对方而改变,更不需要把对方当成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辛尔波苦笑着。虽然从小就过着避世隐居生活的他,不太了解斯蒂亚现在的生活状况,但不管斯蒂亚的状况多糟糕,也不可能糟糕到必须和他跑去那种动乱地带的地步吧?
  "说得轻巧。"斯蒂亚低声埋怨着,孩子气的将脸转向了一边。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刹那间他有了一种"放心"的感觉,咬了咬嘴唇,作为光明神的圣骑士,他竟然好像是输给了眼前的恐怖骑士!不过,辛尔波是他的哥哥,如果他是一个邪恶黑暗的骑士,反而配不上他——斯蒂亚忽然觉得自己混乱了。
  "斯蒂亚。"辛尔波忽然叫他,斯蒂亚疑惑的抬头,才刚刚意识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面前,"怎么了?"
  "可以让我抱抱你吗?"辛尔波的表情仍旧僵硬,毕竟不能让一个亡灵有着和生者一样活灵活现的面部表情,但即使在明灭恍惚的火光中,斯蒂亚也能看出对方的期待和胆怯。
  人生经验同样只有二十岁,辛尔波其实也并没有比斯蒂亚成熟到什么地方去,只能说他们俩成熟和幼稚的方面互有不同而已。
  "抱抱?"刚刚胡思乱想的斯蒂亚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我……抱歉,我唐突了。"辛尔波尴尬的想要退后,却被斯蒂亚拉住了手臂,然后……两个人就一块僵硬住了。
  斯蒂亚想说你可以随便抱,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做出过类似撒娇的行为了。
  辛尔波则是不太知道斯蒂亚这种行为表示着什么,下意识的明白这是斯蒂亚表示接受,可是却又不敢冒然行动。
  结果就是,斯蒂亚主动的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选择,他把自己的兄长搂进了怀里。亡者的身体是冰冷的,这让斯蒂亚有着流泪的冲动。辛尔波亡者的身体无法感觉到对方的那一份热烈,可只是怀中的充实,已经让他无比满足。相斥的力量,让他们觉得难过,可挨近的两颗孤独的心,却又让他们舍不得放手……
  多少年来,他总算再一次拥抱到了自己的亲人,而对辛尔波,或许,这是第一次用血亲如此的亲近!
  第当太阳升起,斯蒂亚从帐篷中走出时,辛尔波已经隐入了密林深处,只是在帐篷外,斯蒂亚发现了一小块硬实的冻土。曾经,这只是有亡灵生物驻足的标记,现在这确实辛尔波守候了他一夜的证明。
  即使斯蒂亚知道,亡灵不需要睡觉,他守在帐篷外可能只是随意而为,但他去无法不将辛尔波的付出放在心上。
  从这一天起,斯蒂亚虽然会进入路过的城镇采购一些必需品,却再也不在旅馆或者农家过夜,因为只有在野外,在静谧无人的夜晚,他才能和辛尔波短暂的交谈。不知道有多少次,斯蒂亚甚至希望这条路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他也能和辛尔波就像这样团聚下去——
  "那就像是偷|情,别有一番美妙的滋味。"很多年后,当他们回忆起曾经的时候,斯蒂亚如此说着,并用轻佻而情|色的眼神"舔"过辛尔波的全身,后者的脸立刻红了,并且狼狈的逃之夭夭。
  不过很快,斯蒂亚来到了目的地。
  在进城之前,斯蒂亚用尽了方法,才让辛尔波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答应他一直等到他离开。斯蒂亚并没有直接前往王宫,而是首先来到了帕罗斯首都的神殿,出示了身份的证明,并要求神殿与王室取得联系。
  第二天,帕罗斯的国王和王后带着十岁的王子来了,斯蒂亚依然没有以王子的身份祝贺自己的父母,而是将自己摆在了教廷使者的位置,送上来来自教廷的礼物。斯蒂亚已经想明白了,他不需要摆出受害者的身份,去"哀求"他们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要等他们自己说出答案,即使他们选择了沉默,那也足够了。
  国王夫妇的脸色很难看,王后甚至当着斯蒂亚的面痛哭出声,这让完全不了解状况的小王子埋怨的看向了传说中的兄长。毕竟,他还是明白,母亲是因为这个"陌生人"才哭泣的。
  国王劝走了王后,以正规的社交礼仪恳请斯蒂亚能够单独和他说话。斯蒂亚明白,他要的解释来了!
  斯蒂亚跟着国王进入了王宫,并进入了王宫的书房。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王国首先打破了平静。
  "斯蒂亚,我的儿子,你并不是我的长子,实际上,你有一个双生哥哥。"国王的声音疲惫而无奈,说完之后,他看着儿子,本来以为这个事实会让对方至少有些惊讶,可他看见的仍旧是一张平静的脸。
  "然后呢?"斯蒂亚胃蹙眉,显得有些不耐烦。
  塔恩这种表现,让国王明白,不是他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是他性格冷酷,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在你们兄弟出生的之前,一位知名的预言家来到了帕罗斯,我请他帮你们预言,结果,那位预言家告诉我,诞生的是一对双生子。他们中的一个将守护光明,一个却醉心于黑暗,却惟独不属于帕罗斯这个国家,不属于我和你的母亲……"
  斯蒂亚仍旧面无表情,只是神色中显露出一分不屑。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预言是属于神的威能,地上的种族无法触碰到命运的丝线。那些所谓的预言家,虽然受到无数平民,乃至贵族王族的追捧,但实际上他们不过是一些骗子而已。
  即使斯蒂亚都知道,男女不好辨认,但孕妇肚子里有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肚皮的大小绝对完全不同。难道他这位国王的父亲也不会知道吗?
  国王显然是明白了他的儿子在想什么,他苦涩的笑着:"我一直在后悔当初的那个决定,这个预言却关系到了光明与黑暗。而为了这个国家,我只能亲手推动着它成真。"
  其实大多数上位者,对于预言这个东西也不过是当成了笑话,预言大师对他们来说就和杂耍艺人没什么区别。国王在妻子分娩之前招人来预言,也只是想有一个好兆头。但那个预言师却想要踩着两个孩子,成就自己的名声!
  "我当时想要杀掉他,杀掉所有在场的仆人,但那个家伙却早有布置。他随身带着传讯球,已经将当时的情况记录下来,并传递给了他的死灵法师朋友。他的死亡,只会让他的名声更加显赫。"
  "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什么预言?"如果预言师想要凭借这个成名,而这个预言又和斯蒂亚本身有关,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因为他能胁迫我,却不能胁迫神。"国王露出嘲讽的笑容,"预言,是神的威能。具体他经历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他忽然之间发了疯,每天歇斯底里的忏悔哭号着,一直到冻死在路边。于是,一夜之间,再没有人谈论那个预言。可是,你也引起了神殿的兴趣……"
  国王再没有说什么,因为后边的事情斯蒂亚已经都知道了。这位父亲的话,斯蒂亚只信了五成,但那也足够打破他一直以来的信仰了。
  这个世界还有谁可以信任?斯蒂亚茫然自问着,答案是他的哥哥,辛尔波……

  番外:黑骑士和白骑士03

  在听过国王的解释后,斯蒂亚并连夜离开了帕罗斯的首都。
  理智上,他能够理解父亲当初的选择,毕竟,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但如果他们当初硬挺着不放,那很可能最后不但保不住儿子,甚至还要搭上自己性命和整个帕罗斯帝国。所以,国王当初作出的是正确的选择。
  而从光明教廷的角度考虑,当初把他接走重点培养也没错,而且,他们毕竟成就了今天的斯蒂亚。
  对亲人、对朋友、对老师,对所有他曾经亲近,或与他关系密切的人,斯蒂亚想恨,却恨不起来,想要继续去爱,却没法无视那多出来的隔阂了。而那个能够让他发泄的真正的罪魁祸首,现在却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我们走吧,去克洛斯山脉隐居。"
  "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辛尔波看着一脸灰暗的弟弟,他很明白对方不过是一时冲动的言不由衷,如果现在顺着他,那么有一天他一定会后悔,但如果直接拒绝,很可能他会自己跑去克洛斯。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冷静下来。
  斯蒂亚喷了一个鼻音,但并没有拒绝,这些事辛尔波当然也应该知道。辛尔波安静的听着,偶尔扔几根树枝进篝火,从小到大,他曾经为自己幻想过很多身份。但无论如何,结果都是他被父母抛弃,所以他并没有像辛尔波一样激动。而且真实的国王和王后,其实比他想象的要仁慈的多,至少他们留下了他的性命——虽然有时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斯蒂亚慢慢的复述着,辛尔波是安静的听众,周围的环境也很安静,所以他确实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但他并没有放弃前往克洛斯山脉的决定,相反,他的决心更加的坚定了。这一点却是辛尔波没有想到的。
  "放弃现在的一切,一无所有的前往那个荒蛮之地,值得吗?"
  "现在我真正拥有的,也只是你而已。"斯蒂亚笑笑,"其他的那些都不是我的,或者只是别人硬加在我身上的而已。今后的人生,我要自己来构建我的生命!"
  辛尔波苦笑,并很认真的询问:"你是不是看多了传奇小说?"
  "我只看光明教廷的教典和历史,从不看那些无聊的传奇。"斯蒂亚回答的很自豪,"如果你想看传奇,那么我和你可以创造传奇。"
  "一个亡灵和一个光明骑士的传奇?"辛尔波实在忍不住泼他冷水。
  "那又怎么样?"斯蒂亚大概是被打击得大了,所以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我们干脆就建立一个黑白共存的骑士王国!我和你都是国王,国家所遵从的最高教义不是光明或者黑暗,而是骑士法典!"
  于是,未来显赫一时骑士王国,就在一个无名树林的篝火边,在兄弟俩的闲谈中构建出了雏形……
  二十年后
  斯蒂亚一进门就想给兄长一个拥抱,可看到辛尔波脸上瞬间露出的痛苦表情,立刻退后脸两步,接着很干脆的将佩剑扔到了墙角:"神殿的礼物。"他指指镶着天使魔核的宝剑,然后又指指自己恢复了青春年少的脸,"这个也是,这下总算是又变成你的弟弟,而不是看上去像是你的伯父了。"
  在说的同时,斯蒂亚脸上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骑士王国成为了大陆上举足轻重的一股中间力量,而且地处克洛斯山脉,同时被黑暗方和光明方所关注。可以说最近六七年大陆的和平,完全是两边同时忌惮着骑士王国的原因。而光明神殿这次之所以把斯蒂亚叫过去,不但赠送了他一把天使之剑,甚至还为他进行了延长寿命、恢复青春的光明洗礼,也是害怕一旦他过度衰老,甚至死亡,国家就落在了辛尔波手里,完全倒向黑暗方。
  辛尔波冷硬的表情略微变得柔和,眼睛路流露出欣喜而祝福,不管光明教廷的用意是什么,斯蒂亚能够恢复青春终归是值得庆祝的事情。但只是一瞬,下一刻他拿出了一摞羊皮纸,塞到了斯蒂亚怀里。
  "不用这么着急吧?我才刚刚回来。"
  辛尔波不理他的,自顾自的离开了。
  斯蒂亚抱着文件走向了办公桌,他的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难过的揉着额头。从二十年前进入克洛斯山脉,辛尔波就越来越沉默,到了现在,他几乎就是一语不发了。虽然他也知道,其他亡灵或者黑暗骑士们也总是寡言的,但达到像是辛尔波这种程度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斯蒂亚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和这位别扭兄长谈谈,但没想到的是他刚刚回国,就有一群贵族跑到克洛斯做客,说是要庆祝他的生日——光明神知道,他的生日还有两个多月,就算是提前祝贺也不用提前这么久吧?实际上,略微注意就能发现,每一支来访者的队伍中,都有一位身份高贵的单生女性,于是,这些客人真实的来意如何,也就一清二楚了。
  斯蒂亚虽然觉得无聊,但作为君主,却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接待这些用心不纯的客人们当然也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
  不过,斯蒂亚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些人中,遇到了一位真正让他动心的女性。
  克伦公国的帕梅拉公主,这是位沉静而寡言的美丽的女性,乌黑如碳的长发,同样黑亮的眼睛,淡粉的薄唇,或许她不够甜美,但是那份冷静和淡漠却让斯蒂亚着迷。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斯蒂亚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惊艳感,而后来,他将这种感觉认定为了一见钟情……
  也是在那一刻,斯蒂亚才感谢教廷为他进行了光明洗礼,否则斯蒂亚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用干枯老朽的身体去追求美丽年轻的公主。
  很快,他们陷入了爱河!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公主接受他的求|爱之后,斯蒂亚每次见到辛尔波都有一种心虚的感觉?他甚至开始无意识的逃避和辛尔波的单独见面,一直到某个早上,斯蒂亚醒来发现他已经将近七天都没有见过辛尔波的时候,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不正常。
  这个早上,他没有去为公主摘玫瑰,也没去处理政务,而是独自一人跑到书房里思考自己不正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就好像是偷|情的丈夫——在仔细琢磨之后,斯蒂亚得出了这样一个诡异的结论!
  辛尔波很痛苦,原本他一直拿不住,自己对于斯蒂亚的感情到底是单纯的兄弟之情,还是掺杂着其他别的什么?毕竟恐怖骑士和以淫|乱著称的吸血鬼不同,前者虽然保持了肉|体的完整,但并没有欲望的冲动,和进一步的gong能。
  既然没有那种冲动,辛尔波也就无法最直观的了解自己的感觉。可是当他们俩之间出现了第三者,那种心理上鲜明的如同燃烧般的嫉妒和怨恨,已经从侧面给了他答案!
  拥有妻子是一个男人必须的正当的选择,而且不要说光明神的教义反对同|性相恋,就是允许,但他一个亡灵能够给斯蒂亚什么?辛尔波捂着胸口,阵阵的抽痛,甚至让他有自己重新活过来的错觉……
  羽毛笔断裂发出的声响,让辛尔波猛然醒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发呆了,羊皮纸已经被扎破了一个洞,他的签名也扭曲成了古怪的符号。
  幸好这不是十分重要的文件,一个小洞应该没人注意,而签名他也可以用药水擦掉。
  "叩叩!"正在处理文件的辛尔波听到敲门声连头也没抬。
  "进来。"脚步声很熟悉,辛尔波擦药水的手抖了一下,险些擦掉了文件上的正常文字,进来的是斯蒂亚。
  "我……"斯蒂亚张了张嘴,面部表情显然很苦恼犹豫,但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坐在了辛尔波对面,"辛尔波,我刚刚发现,我爱上了一个人。"
  "帕梅拉……"
  "不、不,不是她,错了。"斯蒂亚苦笑着,"我无意中把那位公主殿下当成了替代品,而且,确实她我的意中人有很多地方相似,比如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什么的。呃,当然,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那么你要说什么?"
  "我和那个人的身份有些问题。"
  "很严重的问题?他是个平民?魔族?"辛尔波接连想到了几个"问题",但斯蒂亚一直在摇头,辛尔波自问再也想不到其他问题,不过他也不打算再继续猜下去了,"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帮助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斯蒂亚笑了,像只偷了腥的猫,"我和他的问题就是,他叫'辛尔波·帕罗斯'。"
  ××××
  "当时你吓了一跳吧?"陷入回忆的巨木城城主满意的抿了一口红酒。
  "我以为我在做梦,虽然我那时候已经二十年没睡过觉了……"辛尔波眯着眼睛感叹着,当然并不是在斯蒂亚的表白之后,他们就一切安好了。
  双方教廷的态度、恐怖骑士的身体特征、下属以及臣民们的态度,等等问题都不可能让他们安稳的从兄弟变成情侣。虽然斯蒂亚爱的表白是甜蜜的,但之后的回忆却大多是苦涩而无奈的。一直到他们接受到突降的神谕,混乱的神的战场,一个沉睡了五千年,一个守候了五千年!
  斯蒂亚抓住了辛尔波的胳膊:"真是不公平?"
  "嗯?遇到什么棘手的民间案件了吗?"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当时睡着的是我,醒着的是你?所以现在,你和我在一起的岁月永远比我和你在一起的多出了五千年。所以你要补偿我!"
  "你喝醉了吧?"辛尔波哭笑不得,"好吧,好吧,你要我怎么补偿?我都听你的。"
  "我要的补偿就是,请你死在我的前边吧。我对你每一天的回忆,就对应你守候我的千年如何?"他们现在虽然变成了魔族,但仍旧会有寿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天,所以……
  "傻瓜!"
  斯蒂亚的愿望最终也没能实现,因为大灾难后一百二五年,辛尔波·帕罗斯,斯蒂亚·帕罗斯兄弟先后封神。


番外:绝望

  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不是看似漫长的等待,而是遗忘……
  海神的重新归来是毫无预兆的,至少由依是突然之间听到在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而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他就有一种"啊,他回来了"的感觉。那是属于海神一系的神格对于至高神特殊的感应。
  只是一愣,由依已经冲向了呼唤发出的地方!
  那是一处有名的死亡海域,不要说是陆上种族的船只,就是海族,甚至弱小的海神都无法在这片海域长久停留。而此刻,这片满布黑色漩涡的海域,却平静的如同死水,只因为那个站在海面上的归来的身影。
  "是新神吗?看来我已经睡了很久了,"在由依冲上去的前一刻,阿卡雷斯说话了,语气温和而疏离,就如普通的上级对待下级。
  由依愣了一下,在阿卡雷斯面前躬身施礼:"欢迎您的回归,陛下。"
  等待着的那个,并没有在漫长的时光中将爱情消磨殆尽,只是睡了一觉的那个,却把爱情当做了梦中的泡沫,睡醒了,就扔在了脑后。
  其他的神也赶来了,有海神一系,也有察觉了动静,跑来看热闹的其他两系神祗。紧接着,就是狂欢,不止是海族的,是所欲的神,和所有的智慧生物的。只有由依,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海下宫殿,坐在花园的蚌椅上,看着花园中的珊瑚发呆……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漫长的等待等来的却是遗忘。其实他并不适合成为神祗,因为他喜欢懒散和平静,重视一切感情。但作为神却要担负巨大的责任和义务,每天每天都有无数信徒向他祈祷,他做不到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切,但却又很笨拙,不知道什么事情能够通过神官和祭祀解决,只能傻傻的每天每天忙碌于为信徒达成愿望。
  疼爱他的父亲和母亲是最先离开的,兄弟姐妹们也一天一天衰老死去,过去的好友们也一一消失在了他的身边。甚至他们的后代,都在眨眼间变得老朽而衰弱。可是他学不乖,仍旧喜欢和普通的海族交朋友,仍旧喜欢照顾那些后辈,任由伤痛一天天,一年年的累积……
  因为那个时候他总觉得,有一天会有神来教他怎么处理这些棘手的事物,会有一个神来听他的倾诉,帮他纾解心中的痛苦。
  可是他的爱和信任,在付出后,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好累……"由依揉着额头,接着猛地站了起来——闷在这里自怨自艾不是他的性格,他要出去散散心!
  第三大陆,由依落在了草原上,这里在数千年前,本来是一个大湖,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草原。
  由依叹气,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因为曾经存在于这里的那座湖,正是他和阿卡雷斯定情的地方。久远的记忆,今天却格外的清晰……
  一开始,他和阿卡雷斯不过是因为下雨跑出来散心的。对陆上的种族来说,雨天,特别是暴雨的天气,是坏天气。但对海族来说,雨天却是最好的天气。
  雨水浸润着他因为长时间呆在陆地上,而失水干燥的皮肤,当然,因为严重晕水的关系,从出门开始,海妖都是闭着眼睛的。
  "你的前边是水沟。"因为无聊而跟出来散步的阿卡雷斯提醒着。
  "谢谢。"
  "不用谢,朝左走,就要撞到树篱上了。"闭着眼睛的海妖完全没发现阿卡雷斯脸上恶作剧得逞的坏笑,而他的面前也没有树篱,随着阿卡雷斯的指引,他们俩正慢慢出城,并且朝渡口边走去。
  因为霍恩城当时只是一座简陋的小城,不管城外还是城内都是简陋的泥路,所以由依根本没有察觉,甚至他觉得阿卡雷斯带的路不错,空气越来越清新,再也闻不到人畜粪便的恶臭味道了。
  当他们走到码头的时候,正好雨变小了,阿卡雷斯邪恶的笑着:"好了,雨几乎已经停了,不用闭眼了,我们再走走,然后就回去吧。"
  "好的。"当时的单纯孩子由依,很老实的点了点头,结果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不算宽广,但也是波澜起伏的河面,在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海妖惊慌的倒退着闪躲,根本没注意自己站在窄窄的小码头上,这一退就退进了河里!
  阿卡雷斯也是吓了一跳,他虽然知道还要晕水,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匆忙间伸手却没将由依拉住,只能看着对方睁着一双圈圈眼,沉进了水里。
  坏了!他要是淹死了,沈那个家伙一定会活剥了我的皮。
  阿卡雷斯匆忙跳进了河里,这河的河水看似平缓,跳下来才知道下面的暗流涌动。而且刚刚的大雨,河面上涨,河水的温度降低,但流速更快,冲击力也更强。而阿卡雷斯现在正是人类的身体状况,一点准备也没有的跳进河里,顿时就是冻得打颤。也是这一冷,忽然让他想起来一个严重的问题——
  有谁听说过这世上有淹死的鱼吗?那么同理,这世上会有淹死的海妖吗?即使这是一只晕水的海妖!但这世上淹死的人,可是并不稀奇啊!
  "救命啊!"突然脚部抽筋的海神,囧囧的在水面上扑腾着呼救。
  由依闭着眼沉在水中,再考虑要不要去救某个罪魁祸首。虽然他一开始吓了一跳,但毕竟是在水中长大的,很快由依就冷静了下来,只是又要做一段时间的瞎子了。
  "唔!救……救命!我……"一开始只是只是一只脚,现在却是两条腿一起了,阿卡雷斯在心中流泪,难道他要做这世界上第一个淹死的海神吗?如果事情最后发展到了那个地步,那他绝对不会去复活的!丢不起那个脸啊!
  由依游了过去,搂着阿卡雷斯的腰,将他托出了水面。毕竟这是他们海族的至高神,如果他的死法是淹死的,那也是在太丢脸了,到时候海族会有一半的族人排队去自杀。
  阿卡雷斯四肢都圈在由依的身上,如果由依是个人类,以阿卡雷斯现在这种姿势,现在八成他们俩就一起沉底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大了,由依抱着阿卡雷斯在河水里沉沉浮浮,阿卡雷斯缓过气来才发现由依是闭着眼睛的,望望四周,厚密的雨帘让他分不清东南西北。
  "上岸吧。"阿卡雷斯的声音有些发颤,现在河水太冷了,刚才生死之间没感觉,现在却是冷得他上下牙打颤。
  "哼。"由依轻哼了一声,现在这种局面,完全是阿卡雷斯造成的,他是自作自受,"不,河里很舒服,我想再泡一会。"
  "那你把我先弄上岸。"
  "我懒,等什么时候我想上岸了,再顺手带上你吧。"
  "你……咕噜!"
  "啊,一不小心,没抱住。"
  "咳咳咳!"阿卡雷斯咳嗽着,刚才他清楚地感觉到有谁拉着他的腰朝下拽,怎么可能是一不小心?!不过,这个时候多说话只能让自己倒霉,阿卡雷斯暗自咬牙,决定忍了!
  这是第一次由依觉得水也有好的时候,他很小的时候被母亲偷偷在涨潮的时候,到近海看陆地,看天空。但在落潮回家的时候,他们却碰上了风暴,浓重的乌云几乎是瞬间便布满了天空,凛冽的风就像是古怪的嚎叫,母亲抱着他努力的朝海中游去,但翻搅的海浪一次次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由依能记起的只有母亲金色的发,黑色的如同浸满章鱼墨汁的海水,巨大的雷鸣声,浪头拍击声,还有母亲急促而无奈的喘息声。接着他就是去了意识,再醒来的时候,又失去了母亲,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晕水了……
  "喂!由依!由依!"阿卡雷斯大叫着,因为由依游动的速度忽然开始变慢,最后甚至停了下来,现在由依正在下沉,当然,更严重的是他下沉的时候还不忘记抱进了阿卡雷斯!阿卡雷斯努力地踩水,只是这状况怎么看怎么都是垂死挣扎而已。
  凄厉惨痛的黑白色回忆里,忽然□了极富活力的叫声。由依先是觉得愤怒,但却又松了一口气,毕竟谁也不愿一直沉浸于痛苦中。他下意识的张开了眼睛,看见的是阿卡雷斯陷入昏迷的脸——他安静的时候还是蛮帅的。
  这时阿卡雷斯又蹬了两下水,刹那间,他的表情痛苦而绝望。这个时候由依才意识到他们俩现在的状况,匆忙拉着阿卡雷斯上浮。当头露出水面,他们却已经不是在河里,而是在下游的一个湖里。
  阿卡雷斯的头软软的搭在他的肩头,几乎已经没了呼吸,怀中的身体几乎和湖水的温度一致,更严重的是,他已经不会发抖了!
  由依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河岸快速的游去,可即使上了岸情况也并没如何好转,因为大雨仍旧在下,冰冷的雨水仍旧在不停的带走阿卡雷斯的体温。
  将阿卡雷斯抱在胸口,由依用最快的速度冲进了树林,他希望能够找到可以避雨的干燥树洞,又或者能够在树林后边的岩山下找到一个山洞。
  很幸运,在阿卡雷斯没命之前,由依找到了一个住着母子四口火焰豹的山洞。可怜的母豹被由依一通蹂|躏,乖乖的成为了阿卡雷斯的抱枕,并供应了阿卡雷斯的第一餐病号饭,豹奶。
  不过,当天阿卡雷斯还是发起了高烧。
  "这就是生病的感觉吗?"即使嘴唇干裂,喉咙嘶哑,眼冒金星、手脚无力,阿卡雷斯依旧不改玩闹本色,听他的语气,好像还觉得生病很有趣?
  "如果你觉得自己太健康了,我不介意把你扔进湖里再涮涮。"
  "哦!不了,不了。"阿卡雷斯的声调突然提高,听上去甚至有破嗓的危险,"我觉得,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晕水了,非常理解。而且,你不也不想有一个晕水的海族至高神吧?但如果再来那么一次,我敢肯定我会比你还晕水。"
  "好了,继续躺着吧,我去抓些猎物。"由依耸耸肩,离开了。
  那场雨下了很久,阿卡雷斯也病了很久,在照顾阿卡雷斯的过程中,由依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不晕水了。他能够很自然的跳进湖里抓鱼虾,尽情的在水中舒展自己的肢体。回想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由依只能承认,治好晕水的原因是他因为他在湖里睁开眼就发现阿卡雷斯溺水,当时他把精神都集中在了救人上,晕水与否被扔在了一边,结果莫名其妙的就好了……
  阿卡雷斯在知道由依的晕水征痊愈之后,情绪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原本想教训的人因祸得福,他自己却不但险些溺死,还大病一场,怎么能让他不郁闷?
  "呵呵!"回想起阿卡雷斯当初灰溜溜的表情,由依忍不住笑了出来,但是当抬起头,眼前并没有恶作剧失败的海神,有的只是随风起伏的草地。
  躺在地上,由依随手揪了一根草叶,含在嘴里嚼着。他们曾经是怎么发展到那一步的,由依已经有些模糊了。但现在想想,海神原本就是到陆上游玩的,在那种无聊的时候,他能"玩"的,也只有近在咫尺的自己吧?
  而对于连初恋都没有的他来说,精于此道的阿卡雷斯是很容易把他勾上手的。
  实际上这些年他不是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了,但没当这样的想法一露头,由依就会强迫自己忘掉!而今天的事实证明,他一直都只是在自我欺骗而已!
  眼前忽然模糊一片,但由依却没去管,只是定定的望着远处的山峦,任由泪水不停的滚落,这样让虚假的爱情随着泪水一起流走,他就不会再痛苦了吧?
  "由依!"
  "陛下。"
  阿卡雷斯看着躬身的由依,当然,他也没看漏那落在草叶间的闪亮阵中——海神不得不承认他复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傻事!
  "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低头,海神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嗫嚅着等待着家长的处罚。
  可由依并没有给他任何处罚,他只是木着脸,如同其他海系神祗面对他时的模样一样,沉默而恭谨。
  "由依,我向你道歉,请不要这样。你可以随便惩罚我,但是请不要只把我当成至高神,求你……"
  海神走过去,双手抓住了由依的肩膀,他从没对谁这样哀求过,但今天,他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
  "不,陛下,您并没有做错,您的玩笑让我想明白了很多。我和您,只有过去,没有未来。"拉开阿卡雷斯僵硬的手,阿卡雷斯又施一礼,淡漠的转身离开了,"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属下告退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是我不能开玩笑的。阿卡雷斯的玩笑,让由依明白了很多事,或者说让由依把他自己隐藏起的真相重新揭开。比如一个至高神凭什么爱上一个小小的海妖战士?或者,即使当年他确实爱上了,那也不过是在特定环境下产生的感情。当世界归于平静,当他重新成为海系的至高神,他还会继续保有那份爱吗?
  由依和阿卡雷斯,不是光明神和黑暗神,后者能够延续那份爱情,因为他们落难的时候地位平等,彼此扶持,重新归位依然地位平等,彼此扶持。可即使现在的由依是海族的正义之神,他也不过是万千小神中的一个而已。或许曾经他和阿卡雷斯平等过,甚至还救过他的命,但现在,他们一个高高在上,一个却只能匍匐在阶下!
  由依不在意身份,但出名了玩世不恭、喜新厌旧的海神,却总有一天会厌倦。
  我和其他神没什么不一样,与其被抛弃,我宁愿做放手的那一个……
  ××××BE分界
  "由依!如果我仍旧没回来,是不是我们的爱也仍旧能够延续下去!"没等由依完全穿破空间回到自己的神殿,他已经被阿卡雷斯拉了回来。
  "你……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回答是,那么,我就将自己封印。"
  "你在威胁我?"
  "对。"
  "那你就将自己封印吧,我看着。"
  "……"阿卡雷斯刚刚还严肃凝重的脸瞬间囧了下来。原来他的海妖可是一个呆呆傻傻,又耿直憨厚的小可爱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果然是他睡太久了,可世界脱节了吗?不过,这样子的海妖也是不错的,很有气概,让他有一种"异样"的冲动。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由依回心转意,这个冲动暂时先放在一边。"由依~你为什么这么狠心?难道你又有了新欢,所以不歇我这个旧爱了吗?"
  阿卡雷斯用颤抖的声音控诉着,同时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由依顿时全身僵硬,今天发生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几千年来他负面情绪累积之下的大爆发,不能从正常的角度考虑。而且刚刚已经痛哭了一场,又说了那么多狠话,他可以说发泄够了,性格基本上回到了正常状态,看着阿卡雷斯声泪俱下的模样,由依心软了。
  "我从来就没有新欢,只是我和你,我总觉得我们不会有未来。"
  听到由依说话,阿卡雷斯顿时放心了。他双眼定定的看着由依,缓缓的跪在了地上:"由依,对别人来说我是高高在上的至高神,但是对我来说,你却是我的神!唯一的,不可替代的!"他拉着由依的手,让他抚上自己的脸,他闭着眼睛,低沉的声音近乎呢喃。
  "为什么?我有什么地方特别?"有意的手在颤抖,心进一步软化,身体的温度却在不断的上升!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是特别的!"
  "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把你打了一顿吧?"
  "没错!"阿卡雷斯的眼睛一亮,"那个时候在我眼中的你是如此的光芒万丈!毕竟,从来、从来、从来都没有谁,能打的我那么……"
  "惨?"
  "爽!"
  由依的眼睛也瞪大了,不过不像是惊喜,说是惊吓倒是更恰当些。
  "那美妙的感觉啊,即使现在回想起来,仍旧让我兴奋的浑身发颤,脑袋发热!不过,我曾以为那只是一次巧合,可之后你每次对我的'关爱',都是那么的完美,舒爽,我……"
  "咔!咔咔!"这是由依咬牙外加捏紧了拳头的声音。
  "那我就让你一次爽个够!"
  "砰!"
  "哦……哦哦……"
  所以,从这天起,由依就不再担心阿卡雷斯会有一天和他分手了……

  番外:入魔01

  在进入两个世界通道的一瞬间,相璐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深埋在灵魂深处的东西脱离了他,同时,那种几乎要逼疯他的痛苦也消失不见——轻松,而又空虚,那矛盾的感觉让相璐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脱离了通道,更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知道一觉醒来,他已经是一个婴儿了,不过不是投胎,是夺舍。
  很显然,休眠状态下,求生的本能主宰了他的行动,婴儿未成熟的灵魂最好吞噬,稚嫩的身体也最容易改造。无论是修真的还是修魔的,在原本的身体被破坏之后,除非情况特殊,否则大多喜欢这样的容器。
  肉|体和灵魂已经基本融合,他如果离开,这个肉身会死,他本来就首创颇深的元神也得不了好。虽然为希文的状态担忧,但相璐却只能老实呆着,等到身体变大,变成熟,至少能够经受住他施法找到希文的位置。
  于是,作为一个不哭不闹,但也不讨人喜欢的孩子,相璐长到了十二岁。他的母亲是一个有钱人的小妾,大多数时候只知道埋头于化妆用品中,好用那张浓妆艳抹的脸挽留住那个男人。而他的父亲,只偶尔看看他的成绩单,其他大多数时候则是一张银行卡就完成了父子双方所有的交流。
  如果是正常的孩子,这种生活是一种噩梦,但对相璐来说,这却是最适合他的。
  可悠闲的日子,在他十二岁的时候结束了。不知道那个男人出于什么原因,将相璐入籍,将他作为收养的二子带进了真正的家。
  原本对于这种行为,相璐是异常反感的,并暗自决定等到自己再长大点,施法减他二十年寿!而当他住进来之后,相璐施法的决心坚定了,不过却不是减寿命,而是增寿。
  同住在这个家的表哥,竟然就是希文……
  但灵魂虽然还是那一个,眼前的他却不再是吸血鬼,而是地道的人类了,更重要的是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是那个叫希文的吸血鬼了!
  一时的开怀,很快却又因为希文现在的状况而烟消云散。难道自己睡得时间太长了,希文已经经过轮回了?
  少年复杂的眼神弄得前来问候表弟的他一脸的莫名其妙,苦恼了一天,相璐就将这件事放下了。不管现在的希文是什么状态,等到他恢复力量之后,是他的就永远是他的!
  从第一次见面起,李从风就觉得自己的小表弟很奇怪。当然,他的表现在大人眼里是乖巧、听话、成熟,就连对他的身份很"在意"的姨妈,也不得不接受他的存在。当然,也有很多人说他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为了得到遗产特意卖乖。
  不过,至少李从风觉得事实既不是他天性乖巧,也不是他特意逢迎。而是他很怕麻烦……
  比如学习问题,他每次考试总是最高分,而家教也总是将他区别对待,这样他可以肆意的意思处理课余时间。比人际关系问题,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仆人们就都喜欢上了这个脸色苍白的小少爷,并有意无意的成为了他的耳目,所以他的表哥表姐们想要找麻烦的时候,往往反而弄得自己一身臊。
  不过他很少主动出击,甚至很少反抗,久而久之其他人觉得无趣也就不再给自己找事了。但这也不是因为他仁慈或者善良,而是因为他不屑。感觉上那些或幼稚或恶毒的陷害,都只是风吹过水面,引起的轻浅涟漪而已,甚至连水花都没有一个。
  而让李从风更不明白的是,好像他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暴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不怕自己去告密,给他惹来麻烦吗?当然,他也只是假设一下,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做出任何可能伤害到他的事情。
  看着靠在自己肩头上睡觉的少年,李从风的眼神有些疑惑,因为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对这个表弟竟然有些"敬畏"。而这种感觉,随着两人的年纪的增长,随着他们对彼此的熟悉,非但没有淡化,反而越来越深刻了。
  他、李从风、二十二岁的正常男|性,竟然对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少年敬畏!?
  李从风深吸一口气,他不是自欺欺人的人,很显然这是事实。
  "小晧,如果困了就去床上睡吧,这样不舒服。"李从风轻声叫着,身体仍旧稳稳的不动,声音更是低到了一定程度。如果冉临晧真的睡着了,绝对听不到,也不可能被叫醒。
  "我没睡觉。"他本来还应该是在变声期的男孩子,但他的声音并没有变得像其他人那样粗哑,只是比童年时略微男人了点,不过在李从风听来仍旧是轻柔温和,特别是当这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李从风竟然有一种迷醉的感觉。
  他眯着眼睛,一瞬间,好像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边低声叫着什么,一边……低头吻他?
  "嘭!"李从风猛地站了起来,英俊的脸红的像是着了火!
  "抱歉,我出去一下。"诡异的幻觉,但更诡异的是,那个男人他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了!
  一直靠着他的冉临皓差点摔在地上,而李从风逃离之后,他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很显然,他并没有轮回,大概只是在跨越空间的过程中受了些商,所以暂时的遗忘而已。情况显然比他估计的要好得多。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重新……
  舔了舔舌头,冉临皓很郑重的考虑,他要不要首先让李从风"帮助"自己从男孩变成男人呢?反正恢复力量并不着急。
  为自己出现幻视而焦虑中的李从风忽然感觉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番外:入魔02

  "你想回去?"黑暗中,相璐听到了沈濂的声音。
  "我忽略了那个海神的情况,而以我现在的状态,不回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接着是他自己的声音,带着点不屑和无奈。
  "即使打开了通路,你能保护自己,可他呢?"
  "你想要什么?"
  "我给你一件法器,可以在你们离开的路上护住他,条件是,你帮我带一件东西回那边,交给我的门人。"
  "你不回去了?"
  "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崩溃,我可能会带着爱人回去吧。"
  "那好,交易达成。"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相璐被吸进了一个通道中,而沈濂的声音再次飘进了他的耳中:"那法器能护住血族,却也会让他失去此时的记忆,想要让他恢复记忆,帮我办完事吧……"
  "伪君子仙人!"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早上,同时也是恢复五成力量的第二天早上,冉临皓怒吼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通过通道的时候耗损太大,所以他和沈濂交易的那段记忆也暂时的消失了,随着力量的恢复,他才重新记起。
  那个他们突然去到的世界,可能是自然形成的空间,但也可能是某个上古仙人所建造的游乐之所在——也就是相璐闯进的那个幻阵的主人,所以那里有着那里会出现另外一个修炼体系中才会出现的魔鬼、血族、天使之类的种族,这也是为什么从这里进入那个世界很麻烦,而从那个世界打开两边的通道却容易得多。
  "小皓,怎么了?"来叫冉临皓起床的李从风正好进来,听见他那恼怒的骂声。
  "没什么,我只是想过两天出去旅游。"
  "旅游?你现在可是在校的学生,不要说过两天,就是过两个月,你也应该上课。"
  "那些东西无所谓。"
  "小皓,舅舅、舅妈不会答应你的,而且你要为以后考虑,不要任性。"李从风坐在床边低声规劝着,他怀疑是不是冉临皓的叛逆期到了,有时候,一直听话的孩子,叛逆起来甚至比一直淘气的孩子更严重。
  "从风,那些也都无所谓。"
  "你……"一双手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少年的唇贴了上来,李从风睁大了眼睛,只来得吐出一个字就被夺走了所有的声音。
  "很快,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了。"
  分明只是嘴唇相接而已,纯情到涩然的吻,在那一刹那,却让李从风觉得有什么在脑海爆裂开了,纷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可他却什么也没抓住,当重新清醒时,冉临皓已经洗漱完毕下楼吃饭去了。
  这让李从风觉得刚刚的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不管是对方那个"无所谓宣言",还是那个温柔的吻。
  而当天晚上,冉临皓没回来,其他男孩子,特别是家中有钱有权的男孩子,或许会夜不归宿,但冉临皓不是这样的,而且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不管男女。不回家的话,他会住在哪里呢?可即使李从风向舅舅诉说了冉临皓早晨的不正常,但对方并没当什么大事。即使报警,未及二十四小时,警方也不会受理。
  一直到三天之后,冉父才确定冉临皓是出事了,离家出走?还是绑架?但到这个时候,一切都晚了。无论冉父花费多大的人力物力,也没找到关于冉临皓的任何一点线索。那个少年在那个早晨离开家后,就突然之间消失了……
  三个月后,冉父认定冉临皓已经死亡,死于某个他的敌人之手,冉家举行了葬礼。唯一真心在这个没有尸体的葬礼上悲伤的,只有李从风而已!不过,在悲伤的同时,
他却认定冉临皓并没有死。他只是离家出走而已,或许有一天他会突然回来!
  当然,李从风并没有傻傻的等在原地,他记得冉临皓说过想去旅游,那么旅游的地方应该是风景优美的地方吧?
  他放弃了在冉氏薪资优厚的工作,成为了一名摄影师,打包行囊,开着二手的吉普,带着相机,用自己的镜头不断的寻找那个消失的人!
  六年后
  即使是太平盛世,也不一定就处处太平,李从某此夜路归来碰到了劫匪,手脚被敷后,抢走了他全部财产的劫匪,在他的肺上开了两个洞。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沟里,他能听到的只有虫鸣和自己的血液流失的声音。眼泪流了下来,不是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因为那个他仍旧没有找到的人。
  即使、只有一个背影、甚至、一个消息、也好……
  忽然,疼痛和窒息的感觉远离了他,有谁把他从草丛中抱了起来,意识朦胧中,他看见了一张陌生却又熟悉的脸——那应该是从风,长大了的从风!
  "真好……最后……梦到你……"
  ××××
  "真傻,竟然以为我是梦。"恢复了本来面目的相璐,在魔宫的寝室里,打趣自己的爱人。
  通过相璐的血族老友,重新变为血族的某人,无奈的用枕头遮住了自己的脸,"为什么你总是急着那件傻事啊?"
  "你以为是傻事吗?"相璐把枕头抓了过来。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总用那件事取笑我?"
  "因为那说明你爱我,很爱,很爱……"相璐曾经想过,到底希文是真的爱他,还是因为契约的力量,不得不爱他。而之后这个答案他从李从风的身上得到了,在没有契约约束,双方都只普通人的情况下,李从风爱上了他,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仍旧坚定的爱着!
  相璐开心的笑了,慢慢压在了爱人的身上。
  "不!别!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房门了!啊!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