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流量统计
《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網誌存檔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夜愁长》作者三更雨(古代好文,完结)

夜愁长 
世间事,最难是一笑之......

1.

这世上,有两个地方,专出骗子跟疯子
一个是皇宫,一个是妓院
要说谁人更胜一筹,却不好说......
大铭王朝的四皇子易斐长得俊秀无比,好些朝中大臣的女儿都为他倾心不已,可他的母妃──珍妃却每每为此摇头叹息。
自己的丈夫怀仁帝不喜欢男子生得这般柔媚,觉得这样的男人难托大事!於是即便自己儿子生得再天资聪颖,也难讨他夫君欢心。
易斐却不这麽认为。父皇独宠大皇子一人,还不就是因为他是皇後所生!自己这个庶出的,自然是没比就矮人家三分。
记忆里,大皇子看他的眼神总是透著一股不可一世,好似谁也不叫他放在眼里!而自己永远都是"看似云淡风轻,心中苦闷无人知"
这天底下有不喜自己长得太像母亲的,自然也有哀叹自己长得太不像母亲的......
应夜名字很优美,长得却一点也不柔美,记忆里母亲永远都懒得多看自己一眼,不像妹子,像极了母亲,十足的美人胚子,天仙儿一样的人物,引得来楼里的男人个个口水直流!
要说这男孩子长大了,园子里留不住,可应夜是个例外,应采青虽然早已年过三旬,可天生丽致的她还是那样光彩夺目,几个年轻儿的都没能比得上她。再说她那女儿,更是美丽不可方物,老鸨子见著她们娘儿俩就跟看著钱一个样儿!至於应夜,反正正是岭上的岁数,园子里又都是姑娘,有时候干干活,打发打发人还是用得著的。小时侯吃白食都留下了,更何况如今呢!
易斐的功夫底子很好,可这事儿除却教他们的武师傅,即便是他贴身侍卫也不知道。往日里他总是遮著掩著,惟恐露了锋芒,就是平时嬉闹,那也是不敢占了大皇子的风头。
应夜的功夫也不差,可那是自小挨打遭罪的功劳,不过没有师傅教导,便是再好也有限度,所以他只能用这身拳脚做个好哥哥、好儿子,尽力保护她们不受人欺凌,而在之後与易斐的交手中却从未能出其右。
这二人按说天差地别,没有交集,缘何就走到了一起?为的那还是易斐那张脸庞!
易斐愈是长大,愈是英姿勃发,为此易斐刻意做出玩世不恭,爱玩爱闹的样子。府里的侍妾妃子,加上家妓零零总总也有三四十号人,可他还总是爱往外跑。
整个长安城里的勾栏院,没有他不熟的门道。说来也奇,宫里朝廷规矩大,有官阶儿的不准往这种下三滥的地方走,就是大皇子也只得躲躲藏藏,惟独易斐,皇帝老儿明知他三不五时出入这样的地方,还是睁只眼闭只眼,丝毫不以为意。
易斐爱美人,一来是作出模样给父兄看,二来确也是生性喜好;

应夜虽说出身娼门,倒也儒雅得体,不仅如此,自小所闻所见的关系,待人接物更是有股子不羁在里头,倒也惹得不少姑娘小姐们争风吃醋。
要说这二人唯一相同之处便在这里: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不同的是,一者为权,一者是为钱。
权与钱,宫廷与娼门,各自有它认同的法则,其他的任何东西,诸如羞耻与自尊,情爱与仇恨,都游离於法则之外,全不重要......

早听闻"听雨楼"如今是个绝妙的去处,易斐哪儿有不去瞧瞧的道理。带上贴身侍卫裴若谷,就往那处进发。
"若谷,可有听闻这'听雨楼'里的应离儿?"两人高头大马,座上英姿非凡。
"回主子,略有耳闻。可她不是园子里挂牌的姑娘。"还能不知道他那主子那点嗜好?!既是他喜欢的,他也只有特别去留意了。
"嗯,所以说有点儿意思,你说若是你主子我去了,她会不会也像那些个姑娘似的,蝶儿一样飞扑过来?"......
事实证明他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应离儿只是远远与他对上一眼,早已春心荡漾,少女情怀总是春......
应离儿倒是借故想接近易斐,易斐也是有意如此,偏生也巧,这一幕瞧在了应夜眼里。
廊上......
"你们做什麽?!"应离儿头一回如此痛恨这笨哥哥没有眼力价儿!以往那些个狂蜂浪蝶打发也就打发了。今天这位翩翩公子确实不凡,自己心生爱慕,怎麽半路又叫他给杀了出来!
"你想对我妹妹做什麽?!你......"停顿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见著易斐容貌的人很少不为之倾倒,"......这位姑娘真是爱胡闹!你女扮男装以为人瞧不出来了吗!这儿可不是你玩笑的地方,速速回去了吧!别在这里寻我妹子开心!"
有钱人家大小姐多是如此,一个好奇什麽地方都敢闯,应夜遇著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的一番话大大地刺激了易斐,也根本想不到为此他将付出怎麽的代价......
"这位小哥哪里话来,来寻欢作乐不假,可把我认作女子那就......"
一个人的声音是骗不了人的,易斐又不是唱戏的,所以这一开口,误会也就解开了。
得知他确是男子无疑,应夜更是防备了起来,将自家妹子挡在身後,应夜戒备地望著俩人。
"哥......"反倒是作妹妹的不乐意了,应离儿拉扯了下他的衣摆。
"看来小哥是误会了,我是见姑娘的珠钗儿落了地,这才想拣起来,也要物归原主。"易斐是什麽样的人物,早看出这是姑娘故意步的棋,既是对他有意,他没有推托的道理,只是眼前这人,煞是可恶!
"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把珠钗儿取回,应夜递给妹子手里,依旧面色不善。"这是这後院儿是姑娘们起居生活的地方,公子在此逗留,恐多不便!"
唷!倒是叫小瞧了他,没成想这莽夫也能将话说得如此圆滑饱满,丝毫不见不妥失礼之处.
"那是在下叨唠了,在下也是头一回来楼里,对这儿不太熟悉,这寻这芳踪不知不觉就来到後院了。"再瞧应离儿,听了此等夸赞之辞果真羞红了脸,煞是好看。
当下易斐就下了决定,定要将这国色美人儿接入府里,侍妾也好家妓也罢,想必长久是个乐子。
"嗯。"含义不明,只是应了一声,应夜之意,你若知晓速速离去便是,哪里愿与他多言语!
易斐又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来,罢了,反正美人又不会就这麽跑了,我且回去,此等容颜倒也不枉他多费些心思。
再有就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且看他日後如何收拾他!
待这年轻公子离开,应夜这才转向自家妹子。
"我的好离儿,不是叫你晚上别出来了嘛!来这儿的都是些牛鬼蛇神,咱们可别再给娘亲添事儿了啊!"
"哥哥!你这是什麽话!又不是我要去招惹他们的!"哼!人家公子风度翩翩,哪里就成了牛鬼蛇神了呢?!应离儿打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从来不觉得看中一个男子应当娇羞回避。
"来到这里的怎麽不是牛鬼蛇神?刚刚他看你的样子我看出来了!好妹子,你还小,有些事儿你不懂。可不能光是看著眼前公子长样不凡就当他是好人啦!"
"我最不爱听你这样的话啦!怎麽我还小啦?外头我这麽大的姑娘都嫁人啦!"
"臭丫头片子!还真不知羞!说这样的话!"虽是责怪的口气,可应夜却是亲昵地将宝贝妹妹搂在了怀里,"你急什麽,哥哥自然会替你物色个好的!"
"哥!别开玩笑了,从勾栏院里出身的女孩子,还求什麽好的?!能把自己嫁出去就算不错的了!"这儿的娃子,眼里满满的世态炎凉,应离儿什麽都有,惟独没有的是些许天真。
应夜沈默了,他知道这是事实,妹妹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如若生在普通人家,怎麽也是个倾国倾城旷世奇女子!可怜生在这里,纵有万般才情,也只能落个为小作妾的下场......
"少胡思乱想,有哥呢......"嘴里说著安慰的话,应夜却是心知肚明。现如今不比小时候,大小孩欺负,他可以挡在前头,可妹妹的终身幸福,却不是他能左右的......
□□□自□由□自□在□□□
且不说应夜兄妹俩,再说易斐和裴若谷二人离开这"听雨楼"。
"去打听打听。"这吩咐了一声,易斐便翻身上马,准备去往宰相俞湛府第。
这老家夥最近与太子一党过往甚密,今日是他小儿纳妾的日子,听说日里,太子也去过道喜,现今他没有道理不去拜会一声。
"爷!您要独自前往俞府?"他这位爷什麽都好,就是对美人儿是一点抵抗力没有,留他这贴身侍卫打探美人消息,自己一人去闯宰相府!有时候裴若谷真不明白,怎麽这四皇子胆量如此之大,常有如此惊人之举!易斐此时瞧了一眼街角儿,"哼!谁说只我一人儿的?"而後留下裴若谷,跟著人影而去。
那个不停探头张望的家夥引起了他的好奇心,没成想一路尾随,竟是往宰相府侧门而去。易斐知觉,这事儿有点意思......
堂堂四皇子前来道贺,总不能侧门而入吧,皇家体面何存?易斐爱玩爱闹,可正事儿上从未出过岔子。想了想,掉转马头,往宰相府正门而去。
此时已过酉时,宾客们早已入座,再加上易斐从未来到过这宰相府,一时间那看门的势利小人有眼无珠,见他未能呈上请帖儿,又是只身一人来的,竟将其挡在了门外。
瞅瞅边上,一个能证明他身份的人也没有,易斐直觉著好笑。
有意思,瞧他这主子当的,上自家奴才家贺喜来,都不得其门而入啊!
"成!那小哥,烦劳您替我跑一趟......"易斐取下身边佩玉,递给了他,"把这玩意儿给少爷送上,权当我贺过喜了!"
"哼!"这样的玉石宰相家要多少有多少,相爷高兴的时候打赏下人的也比他这块儿大呢!
见他不接,易斐又笑了。
"行!是我的不是了,小哥这般辛苦,我怎可失了礼数!"又掏出来一大锭银子来。
"得!我就替你跑上一回,这麽块破东西我家老爷未必肯要!你呀就在这儿等著!"
"多谢小哥,那就有劳小哥了!"易斐又怎会与这奴才一般见识!谁的奴才,由谁教训!
倒还真没让他等得太久,宰相府家大门儿、重门儿、小门儿一字排开,全敞到了最大。
为首的俞湛带领一家老小急急忙忙跑了出来。
"臣、俞湛罪该万死!不知四皇子大驾有失远迎!"阖眼望去,众人都跪在地上。
嗯!这还成个礼数!
"俞大人快请起!这是做什麽!我这是便服出来的,就不必多礼了。"把这老狐狸拉了起来,易斐接著说道,"您老可是我朝元勋,令公子又是国之栋梁。我这就想啊,好些时候都没走动走动了,父皇皇兄还不责怪我倦怠了呀!这不,知道公子纳妾之喜,特地是过来道喜来了!"
"四皇子可是折煞老奴才了,小儿纳妾而已,怎就惊动了四皇子了。那可真是四皇子瞧得起奴才,是奴才天大的福分!哪成想叫那狗东西有眼无珠,如此怠慢了四皇子!老臣真是罪该万死!"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真叫他哭得出来!
见他又跪了下去,易斐忙伸手扶他。
"咳!多大点事儿!我怎会放在心上!和他能置什麽气啊!俞大人多虑了!"
"那狗奴才!臣定命人打死他个不开眼的!"咬牙切齿的,不知道还以为跟他深仇大恨的呢!
"得了!俞大人,您这奴才怎麽教训我可管不著,我呀,今儿个就指著讨杯水酒喝!"言下之意是默认了俞湛教训他那奴才。俞湛听他这麽一说心中大石才算放下。
忙起身引他入大堂座,身後众人这才敢起身尾随而入。
在场官员一一与之作礼,而後易斐叫他父子二人引入上座。
"大家夥儿可别拘束了,都坐。"易斐这麽说道。
众人这才敢放下身段入座。
俞湛适时站了出来,将那块玉佩双手奉上。
"四皇子,这是您的物件!"
易斐只是瞧了一眼,"这是做什麽?送出去的礼哪有拿回来的道理?!我呀今儿个来得匆忙,也没带什麽象样的礼物,这东西权当我一份心意了!"
"四皇子!这老臣怎麽敢受!折煞奴才了!"
说到这枚玉佩,就成色、质地而言,也就是块平常的羊脂白玉,可再细瞧那上头刻的字儿──斐!以及四爪盘龙文饰,难怪他只瞧了一眼,便吓得不轻,如今又怎麽敢收!
"行了,叫你收你就收下吧,又不是赏给你的,是给俞鸣兄的!"
"臣谢四皇子赏!"俞鸣一直躲在父亲身後,实在不知他今天来意,现如今冷不丁叫提了起来,实在有些惊讶,可也只有接过。
"瞧你!咱们小时侯还在一块儿读的书,感情也真是不错,如今怎麽反倒生分起来了!快些坐吧,新郎官儿!"
於是易斐一句话酒席就正式开宴了,众人无不心生好奇,哪里还吃得去其他滋味来。
酒过三巡,易斐突又想起之前那个人影来,於是借了方便之名,想上宰相府内宅去瞧瞧。
说实在的,易斐心知宰相府这麽大,哪儿这麽巧,竟就能撞上,更何况,瞧他侧门而入,料想也是要躲著藏著的。
可偏生他俩有缘,即便这样,也还能碰上!
应夜原本今儿晚上没准备出来,知道宰相家置备喜酒,宾客众多,如若叫人碰上,那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可俞二小姐特地叫人传来的口信,与他有要事相商,请他今夜务必一聚。思量再三,应夜这才决定冒一次险。
假山里道路迂回曲折,向来是偷情幽会的好去处,如今里头就有一对。
......
"我该怎麽办才好?!爹爹在替我说亲事了!"俞二小姐话里都透著哭音。看来对这应夜用情不浅,想到要与情郎分离,心中不舍吧。
"喔?怎麽就先替你说了?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嘛!"一听就知道,丝毫不觉意外。本来就是,应夜知道自己出身,怎会指望与这样一位千金小姐一生一世!那也未免太过天真!
"姐姐与七皇子早有婚约,如今爹爹又要我嫁给哥哥......"
那七皇子与大皇子均是皇後所生,不像他们,毕竟是隔著一层肚皮的,易斐躲在假山背後边听边盘算著,幸好他也不差,十四弟与他从小亲昵,比起七皇子与他哥哥各怀心思明争暗斗来,那是好上太多了。也得亏他,不然宫里朝堂以他一己之力,毕竟要更吃力些的。
"云儿,那你要我如何?当初你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便与你说过,我们俩在一起的时间,那是偷来的!"
"我、我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哭得更是可怜,可声儿却是闷闷的,想必是躲进了边上男人怀里了吧......
"云儿别哭,这全是命,你我今生有缘无份......"
易斐在边上心想:这应夜果然好手段,将俞府二小姐哄得团团转!
"呜......"又是哭!最烦女人哭,好似天底下数她最惨似的!
"应大哥!要不我们逃吧!"看吧!多麽天真的小姑娘,只要能与情郎在一起,什麽样的事都敢做!
"别傻了!"应夜给她浇了一头冷水,"与你定亲的是大皇子!你要是跑了你父兄怎麽办?!你身边丫鬟仆人怎麽办?!更何况,我也是有母亲有妹子的,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她们不管!"
经应夜这麽一说,好象还真在理,俞二小姐如此进退两难,只得作罢,无计可施之下,又是哭了起来。
之後的事儿易斐没兴趣再多知道了,今儿个进俞府已经有了意外收获了。
就知道一向保持中立的俞湛突然与大皇子跑得勤一定有什麽事儿,原来,老狐狸坐不住了,想必他以为将来大皇子做皇上,那是铁板钉钉的事,这才想著锦上添花!哼!哪里有这麽容易!
不过这事说起来兹事体大,外头居然一点风声没有!如若再叫他那大哥打个措手不及,必定又要费他一番周折了!
至於俞二小姐与那小子,易斐才没工夫去管那闲事!
回到大堂,正巧遇见赶往後院的新郎官,想必见他老不回去,想出来找找。
"咳!怎麽好劳烦新郎官出来找我呢!我呀,刚就好奇,往後花园转了转。"
"为臣的花园不过随意打理了一下,附庸风雅而已,叫四皇子见笑了!"俞湛还是满嘴的客套说辞,说实在的,刚他还和儿子一块儿商量呢,这四皇子是怎麽回事?往日里除了公事,向来不与他们俞府有来往,今天却来了个突然袭击,让人防不胜防,最奇怪的是搞得跟他们十分熟络的样子,实在叫人纳闷,他这到底唱的是哪出啊?!
"哪里!俞大人的花园可畏匠心独具,实在雅致得很,光是那两株云南白竹,那个真是稀罕玩意儿里的宝贝啊!"
"哈哈......四皇子您这才是识草木通灵气的人啊!那白竹确是花了为臣不少心思,然,宝剑配英雄!改明儿个啊,就让这白竹去那该去之处!"
"俞大人,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心里边想著,误会得好!易斐边忙推脱起来,"君子不夺人所好!"
"四皇子!这是物归其所,望您不要推辞才好!"
好个物归其所,正愁找不著搅和棍儿呢!
易斐了解自己那大皇兄,自小顺遂的他最是眼里揉不得沙子,今儿个他与俞府尽显宾主之欢,传到他的耳里,那定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

易斐今儿个可是顺极了,见著了美人不说,没想到还意外的得知了大皇兄的计划,给他争取了不少时间应对。
一回到王府里就把裴若谷给叫来。
"事儿打听得怎麽样了?"
"回主子,打听清楚了。他们母子三人住北楼,应离儿住在最靠西边儿那间,她母亲住隔壁,她那哥哥住楼下,跟几个保镖住一屋。应离儿住的那屋正巧对著对面茶楼的雅座。"
"嗯!"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了他的努力,"那有没有跟老鸨子打听打听价儿?"
"打听了,可人家说她不是挂牌的姑娘,不能由她说了算。"
"哼!我猜也是这话,那是她手里的摇钱树!哪能轻易放手!"喝著茶,易斐心中有了计较。 

2.

自此以後,正德茶楼的里间雅座就叫一位阔公子给包了。
此君容貌俊秀非凡,谈吐优雅得体,而且出手阔绰,身边还老有个侍卫跟著,看来定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物!
未及三五日,那侍卫便只在房外守著了,屋里,常听得小姐公子相谈甚欢......

这日应离儿回来得晚了些......

"上哪儿去了?!"
才打开房门就叫里头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哥!你怎麽不点灯!吓我一跳!"
"我问你上哪儿去了!"f
看来应夜是真的在生气,应离儿从未见过他这样。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隔壁小二说这些天你常去他们那儿!都去见了什麽人呐!"
见事情已然被知晓了,应离儿也没什麽好遮掩的了。
"那人你也见过,就上回闯到园子里的那位公子。"
"离儿!你怎麽这麽糊涂!这样的公子哥儿怎麽好去招惹!那不是真心喜欢你的!"
"怎麽就不是了!哥哥你好奇怪,为什麽老不待见人家,人家哪里得罪你了!"人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如今应夜说她情郎不好,就是哥哥也没得商量!
"离儿!你向来是个聪明丫头,那人与以往的公子哥儿有啥不同!你怎麽就瞧不出了呢!你也太不懂事了!"
"哥!我和四少在一块儿怎麽就成不懂事了呢!"
应离儿之所以称易斐四少,全是因为了裴若谷,裴若谷在外从来都是喊自己主子四爷四爷的,当初应离儿询问来著,公子当如何称呼?那时易斐可是自个儿说的,"我在家中排行第四,叫我一声四少吧!"应离儿是个通透的人儿,一下就明白,人家是不愿与自己道破身份!然,这位公子著实叫她心里喜欢,即便明知他有所隐瞒,也不舍得放手。
见妹妹真有些急了,应夜这才觉得自己似乎语气重了些。
"好了好了,我不与你争了,你呀是被他迷了心窍了,哥哥全是为你好,人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是个聪明姑娘,自己掂量著看吧......"
应夜的话一点没错,应离儿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自然不似同龄姑娘般天真无知,哥哥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这是多少难得的机会?!即便孤注一掷也要试上一试!
应夜留下应离儿後,自己反身出了门,廊上却是母亲在等他。
"娘?!"也难怪应夜吃惊,应夜向来与他母亲不亲近,母亲怎会特意等他?是有什麽事要与他说?
"你随我来。"
果然,应采青让他进了屋里,没有多余废话,开门见山。
"你妹子是怎麽回事?"
"娘,离儿还小,有些事儿她一时想不明白......"原来母亲也知道了呀......
"你明天去见见那个人,探探他口风,他到底是做什麽的。"当初自己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没有心存侥幸,现如今时机成熟,再不举事,功亏一篑!
应夜却不明白她的复杂心理,只道她是为妹妹担心,说实在的,就是母亲不说,他也有意一会!
"知道了......"
此时的应夜不知,怎样的阴谋在向他袭来。
□□□自□由□自□在□□□
第二日,应夜候著了时机,乘妹子先行离开,易斐未走之际。
"......你是谁?"其实他刚一进门他就认出来了,摆了摆手示意裴若谷退出去,易斐给自己斟了杯酒,假意问道。
"这是我要问你的!"这是怎样的一个人物啊?任何时都是一副气定神闲!
"你倒说说看,我为什麽要告诉你?"放下酒杯,易斐抬头问道,"事实上,是你莫名其妙闯了进来的。"
朝堂上不少人都称这位四爷为笑面虎,还真是一点没错,无论何时,你都看不透他,永远的笑脸迎人,叫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那帮老狐狸权且如此,何况应夜这个不了解他的人呢?!
"......我们见过面的......在'听雨楼'。"既然他假装不认识自己,那应夜还是决定要开门见山的好,"我是应离儿的哥哥。"
"哦......"划了一个长音,易斐站了起来,"原来是离儿的哥哥,快请坐吧。要不要来一杯?"就知道他早晚会来,易斐倒是没有料到他来得这麽快。
哼!真没想到,一个市井混混,对自己妹子倒是挺上心的。
"今天来不是为了与你喝酒的!公子一看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我是来做什麽的您不比我清楚?"装!我看你还怎麽跟我装!
"哈哈......"这个男人真有点意思,"过奖了!不知应夜兄怎麽就一眼瞧出来了?"具他所知,此人眼光好象不是很准哦,毕竟第一次见面却将他视为女子......
看来他是无意与自己好好谈谈了,应夜对这有著一副绝世好容颜的男人更是不满。
"四少是真心喜欢我妹妹,才要与她在一起的吗?"
"如若不是心里喜欢,我又是何必呢?"言下之意,当然是喜欢的了。
"四少!今天我也不与你兜圈子,"应夜耐下性子,与他说,"我家妹子,虽说出身不好,可品性纯良,要貌有貌要才有才,打小,我与母亲就把她当小姐般养著!如若有人仗著她少不更事,欺负她,骗她!我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
"应夜兄何出此言啊?"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四少家中可有妻室了?!"
大概能明了他的来意了,"......正室尚未娶。"言下之意,侧室已是有了。
易斐想这样说应该不过分吧,大皇子尚未迎娶,做兄弟的怎能排了先?故而他们这几个年长的但凡及弱冠之年都只迎娶侧室,不封正。
应夜自然是能明白他的意思了,"那您又准备将我家离儿置於何地?!"
嘿!这人!
他的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要说实话,以应离儿的身份,要进王府,只多就是个侍妾身份,可如今人家哥哥问起来了,如若就实了答,人家肯定不依,可是骗他,又实在犯不著!
"我家门第甚高,如若离儿进来,至多是个侍妾身份。恕易某无法承诺更多......"
话音未落,怒目圆睁一张脸已然来到自己面前,急闪著躲开他的拳脚,开始还甚是狼狈,没料到他出手如此之快!
"应夜兄何必生这麽大气?这样的话,我也是与离儿说过的,她也说了能理解我......"
"什麽?!"这倒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来......原来离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那她怎麽还......
"什麽狗屁门第?!你家难不成还是紫禁城嘛!叫我妹子作你侍妾!亏你想得出!"
又是一阵急攻!
可此时易斐已有防备,哪里还能让他近了身?
易斐也有些恼了,这人怎麽回事?不依不饶的!真不识人抬举!真当自己妹妹金枝玉叶了吗?如若不是看在她倾国美貌,又甚是懂事,易斐根本无意再收人入府!
府里的女人已然够多的了,造个像给父皇看,已经足够,再多,就烦人了!虽说也是收在别苑,可但凡叫易斐失了兴趣的,那便是见著也叫他心烦!
见他无意收手,易斐由守转攻。
转眼高下立判,易斐将应夜擒拿了住,一手将他双手反剪,一手抵住他头,把他按向桌面。
"我家门第岂是你此等人能晓得的?你也别太不识抬举了......"又按了下有意挣扎的应夜,易斐继而说道,"如若要闹,回去与你母亲妹子闹!在我这里撒野!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分量?!实话与你说了吧,你家妹子我可是一丁点儿也没强迫与她,要与我在一起,那是她自个儿的心思!你妹子就是比你聪明!知道自己身份!不会多计较名分!你可倒好,上我这里撒泼来了,我难不成还怕了你个混混不成?!"
对他竟敢如此无礼!易斐皱紧眉头,看著这个满脸不服的家夥。
这厮还真是倔强得紧,叫他的小擒拿手制了住,竟还妄想挣脱!如若不是 看到他额头的薄汗,他还真怀疑自己的功力是否有所退步了?
此时的应夜早已疼得说不出话来了,想必这家夥使了内力,不然不会叫他如此钻心疼痛!
真想不到,这样的功力是属於拥有这麽一张脸庞的男人的!
到底是不想在这人面前示弱,应夜即便咬破嘴唇也不愿发出一声呻吟。
反倒是易斐先放弃了,如若再不放手,这只手就要废了!他倒不是在乎这个刁民一条手臂,便是他的性命,也是不放在他眼里的,只是欣赏他的这麽一点点倔强!
易斐不知道,除去倔强,应夜什麽也没有......
"行了!闹也闹够了,回去好好与你妹妹商量商量,这是你家里的事儿,我可没兴趣搅和在里头!"这就下了逐客令了。
应夜眼看多说无益,自然是愤愤离开。
待他离去,易斐叫来裴若谷。
"主子,您没事儿吧!"刚刚听得里面是乒乓乱响的,就知道那泼皮耍了无赖,动手打人,虽知道自己主子功夫远不似平日里作出来的那般庸庸,可也还是为他担心,要不是之前主子让他不必进入,他就真的冲进来了。
"这麽个混混,还伤不了我,我是要问你,让你办的事怎麽样了?"
"回主子,已经与他商量过了,只要主子亲自去趟江宁府,其余的他自会安排。"
"嗯!"略一沈思,易斐说,"那好,你与他说,下月初五,我会找个机会亲自去一趟的。"
"是!"
呵呵......正戏即将上场了...... 

3.

且不说他们二人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再说此时听雨楼内......
应采青在此等候已有些时候了,刚刚在楼上见著应夜离开後,就在这里等了。
这是个好位置,一方面是去她房间必经之路;一方面又能把後门进出一览无遗,而且这麽僻静的地方,又不会有人来打搅。
等来第一个人,那是她的女儿,应离儿。
"离儿!"
刚会完情郎,心情不错的应离儿脸上都是开著花的,没料到母亲会在这里等著她!
"娘!"心虚地唤了一声,打小应离儿对这个母亲就有些害怕,虽然她很疼自己......
"又去见那人了?"
"娘?您都知道啦......"叫应离儿害怕的原因之一,就是母亲好似无所不知似的。那麽聪明,那麽美丽的娘,对应离儿而言,却像是个解不开的谜团,她不了解母亲,甚至也不了解自己了,这样的不安一直一直深深扎根在自己的心里。
"知不知道他是个什麽人?"这才是她真正在乎和关心的。
轻摇了摇头,"他从未向我说过,也不让我问......"
可也是因为这样,才更能猜得到,那应该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应离儿自然明白,所以才即便作人侍妾也不愿放手,她且如此,更何况应采青了。
"你别担心,娘不是要阻止你和他在一起的。"
果然此话一出,应离儿脸色立时一缓。
"可娘要提醒你,既是打定主意要跟他,定要把他牢牢抓在手里,不然......"
"娘,离儿明白!"
应采青轻摇了摇头,"你不明白......今天娘特意在这里等你,那是有事要与你说,此事攸关身家性命,也攸关你的身世之谜......"
虽说这一直是应离儿所好奇的,可真到了能知道的时候,反到叫人有些无措起来。
"可是......哥哥......"为什麽?娘心里是怎麽想的?为什麽只告诉她?难道不用与哥哥说吗?还是他早已知道了?
"他会知道的,我会告诉他的,只是,不是用这样的方法......"这,也正是她选这麽个地方的原因,有些事,她必须要应夜知道,却又不能当面说於他知晓。
"那您说......"等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见母亲继续,应离儿有些奇怪。
"得再等一下......"
可真奇怪?还要再等?等什麽呀?
虽然奇怪,可应离儿还是没有言语什麽。
未过多久,应离儿算是明白母亲在等什麽了,也多少了解母亲选在此处,而不是房间里与她说如此重要的事情的原因了。
这里位置很好,是个拐角处,一眼就能看到後院出入的人,又不用担心来人发现。
这也正是应采青千挑万选把局设在此处的原因。
应夜此时心绪难平,手臂到现在还泛著酸疼,这家夥到底是个什麽来头?把妹妹交给他,他实在没法放心。
一边想著一会儿怎麽跟母亲交代,一边想著怎麽好叫母亲劝劝妹子......
时间是掌握的那麽恰倒好处......
"应夜他不是你亲哥哥!"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这样的开场白果然足够震撼,震撼得叫应夜适时停住了脚步,震撼得叫应离儿忙转身望向哥哥所在的方向。
很好!这正是应采青要的效果!应夜此时停住了脚步,今天她费心设下的这个局就算成功大半了。
"我原是先帝十七皇子瑞亲王身边宠妃,人称梅妃,十八年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最是宠爱他这最小的皇子,当时,任谁都以为下任天子定是瑞亲王无疑......"
稍作停顿,应采青需要整理一下自己思绪。这是一段尘封十多年的往事了......
"谁曾想,八皇子横插一杠,夥同当时兵部侍郎赵成光,禁卫军统领厉亦修,还有......"又做了一下停顿,此时的应采青脸上早已满是愤恨,"还有就是我的生父!时任户部侍郎莫侑声!乘著老皇病重,又尚未下诏,生生将瑞亲王拉下马来!......
"没想到这还不够!他们是铁了心要将瑞王府抄干灭净!如若不是当初我怀了你,你父亲他也不至自己舍了那逃命的马车叫我乘坐!"
此时已是泪流满面,应采青永远忘不了那一幕,到处都是鲜血与众人惨叫,前一刻还在为争宠闹得不可开交的女人们,转眼已是身首异处。她对现今皇帝的恨已然是深深刻进了骨子里去!与灵魂纠缠在了一起,永远无法剥离了......
"离儿!可惜你是个女娃......"
"娘......"
"要你重夺帝位那是不可能的了,所谓树倒猢狲散,你父王原先的一班得力干将早已物是人非。可为娘不愿就此罢休!娘要他们都不得好死!"
应离儿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狰狞面目,这样的母亲著实叫她害怕!
终於明白母亲缘何总是阴沈冰冷,满腹心事了,原来背负著如此沈重的恨意啊......
如今母亲终於决定将所有的过往都告诉她,母亲的恨,如今要让女儿背负了......
应离儿只觉得浑身冰冷,心中恨意如潮......
"娘......他们会得到报应的......"不知道这是她的安慰?还是坚定的誓言!
"当年父亲将我与姐姐分别嫁於十七皇子和八皇子,我心想,虽说我是庶出,可父亲待我那才是真的好!没想到那老贼原来竟是八皇子的死忠!将我嫁於十七皇子,只为稳固大局!而之後,在八皇子面前出谋划策的都是那老贼!"
口口声声骂著生父,她可以不怨父亲当年将她当成筹码交付出去,可是,她却想不透!为什麽是她?一样是女儿,父亲却愿意成全大女儿,去毁了小女儿一生的幸福,没有丝毫犹豫......
"如今可好!他成了名正言顺的国丈大人,我那姐姐成了国母!惟独剩下我,那日灭门,连救我一救也不曾!
"那日之後,我无处可去,那车夫见我有孕在身也实在可怜,便带我回了家,我便躲在郊县车夫家中,直到临盆生下了你。才不过两三天,我便抱著你离开了。一来生怕住得太久,叫人起疑;二来他们已算仗义,实在不忍拖累他们......"
"那後来呢?"如同听故事一般入了迷,应离儿是要将所有的爱与恨,统统记进脑子里!
"後来我又累又饿,躲在一处破庙里,以为不会有人追来,就在夜里睡了过去。我这一睡竟睡到次日晌午,等我再醒来,哪里还是什麽破庙?!"
"那又是什麽地方?"
"就是这'听雨楼'!後来我才知道,我那是叫人下了迷药了!这才给带到这里来,我连那人面都没有见过,就叫他给卖了......倒幸亏你是个女娃,不然那歹人说不准就把你丢破庙里了!"
轻抚了下女儿绝色的脸庞,真像自己!可怜与她一样,注定没有好的人生......
"娘倒也不怪那恶人!这样也好!既有了归处,又能在最近处看著听著朝廷里的一举一动,对娘而言,这里是个好栖身。只是你......"应采青知道,这不光彩的出身对女儿的影响有多大!虽然女儿不见得怪她,可作为母亲,她又怎能不心痛!
"娘!说这些做什麽......我一直生活得很好!您这麽疼我......"
"......只是哥哥......"好似提醒,应离儿又看了眼应夜所在的方向。
"我自来到著'听雨楼',便跟了母亲的姓,再取了花名采青,很快就成了这里的最红牌。我既如此随遇而安,那老鸨子自然放心,故而可以自由出入走动。那日是你父亲周年,我带著一岁的你去庙里为你父亲祈福。回去途中遇到了他,应夜是个弃儿,那年不过三岁,又瘦又小,周围大点儿的孩子都欺负他,我看他可怜,收留了他。本来园子里的妈妈不乐意,看在我再三坚持,这才把他给留了下来。
"我收留他,视他如己出,一来是为救他性命,二来......他是男孩儿,将来为我夫君报仇,就要靠他了!"
"娘?!"没想到娘会当著哥哥的面特意说这样的话!应离儿虽然能理解母亲意图,可还是觉得吃惊!
"娘之所以宁可身陷这万劫不复之地,也要留下这条性命为的就是将你兄妹二人养大成人,好报那血海深仇。如果你或你哥哥不愿意,娘自不会勉强,只是我再无面目去见你父亲,且活著也再没什麽意思了......"
"娘......"应离儿哭了,那是因为她从母亲口中听出了坚决,这一生,报仇已然成了母亲的全部......
"离儿别哭,娘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你是瑞王惟一血脉,娘当初领养应夜,本就是想著为保你,可如若你哥哥不答应,娘也只有让你涉险了......离儿,你别怪娘......"
"娘!"离儿哭得更大声了,怎麽会这样?!自己竟是这样的身世,可怜她血管里流淌的是皇家的血,可偏偏沦落到如此地步!
"娘!我不怪娘......要怪就怪他们太毒、太狠!"以往母亲不说,自己对自己的身世百般揣测,可再怎样也想不到自己摇身一变,竟就成了皇家的人了!只可惜,这天底下最难做的就是皇家人!
"你是个女娃,娘从来就不指望你能做多少,娘只希望你能找到一个足够能力保护你的人。娘虽说未曾见过那人,可娘猜想,他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如果你真喜欢他,愿意跟了他,娘也不会反对的。现在,娘只是担心你哥......他心里会是怎麽想......"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还能怎麽想?!
应夜唯有苦笑......
她们母女聪明,应夜自然也不是蠢才。他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不过是意外听到了这样的谈话,母亲会选择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明摆著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想必觉得这样的话当面说不出口,故而借了个由头,叫他"偷"听了去。
也罢!母亲如此煞费苦心也算是了解自己的,晓得他一旦知晓,定不会置之不理,把自己摘出事外,才摆下这麽个局!更何况,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自己真能置之不理吗?
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不甚明了自己到底要做什麽,现在母亲为他指了方向,那就去做吧!
权当谢谢母亲给他指了条道──虽说这条道的尽头许就是个死字......
之後的对话无关痛痒,应夜也没有继续在意,现今的他满脑子都是糨糊!之後的路该怎麽走?过了这一刻,他该如何面对母亲与妹子?这些都已叫应夜头痛不已。
应夜不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但最起码他知道男人应该要有担当!母亲和妹妹就是再聪明,再有手腕,也不比他出面来得更好。更何况妹妹如花似玉的年纪,著实不忍心瞧她跌进这样的事情里。
再说母亲,毕竟养了他这麽多年,虽说母子二人向来有些生疏,可到底没少他一口吃穿,这已实数不易。既然这是她一辈子的心愿,那就该由他这个当儿子的来完成!
应夜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才缓缓从墙角撑起,不用说,任谁突然听闻自己有这样的命运,都会腿软无力。
镇定了下自己神情,应夜迈开步子。
拐角处,之前母亲与妹子说话的地方早就没了人影了,应夜只是站了一会儿,便自嘲的笑了起来。也只是一会儿,便往母亲房间方向去了。
虽然母子三人都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儿,可既然没有人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那戏,就该由三个人一同去演!
轻轻扣了两下门,听到母亲应了门,应夜进到屋里。
"回来了。"
"是,娘......"
看看这个儿子,从小养在身边,往日里费心教的他,为的就是今天。
虽说对他自认很是了解了,可毕竟心里还是有些许不确定。
再看现在,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就冲这他此刻的反应,应采青心里略定了定。
"打听到了麽?"
"对不起,娘。"
没什麽可对不起的,娘叫他去打听,不过是个晃子,引他入这个局而已,至於那个易四少,刚才母亲已然许诺答应他们的事了,不是吗?所以,应夜根本不必多做解释。
"算了,我与你妹子谈过了,已经答应她跟那个姓易的了。"
"娘?!"
"那人虽不愿把实情相告,可必定是个人物,你妹子出身不好,可人还算聪明,能跟了他,起码娘不必担心她的将来。等时机到了,相信你妹子会知道她该知道的。你也不必为她担心。"
"是,娘......"
"行了,你先下去吧,娘要休息了。"
"那娘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嗯......"
虽然很奇怪,母亲为什麽不跟他说些什麽,应夜也不好这时候追问。
有些事,对方不开口,自己只有等待...... 

4.

应夜始终没有等来母亲开口叫他复仇的话,等来的竟是母亲浮尸一具!

一早就没见母亲出门,还以为昨儿个跟客人在一起,累了。可直至黄昏时分母亲都没出屋子,那也就太奇怪了......
担心娘亲是不是病了,应夜来到母亲房里。
"娘!"叫了一声没有回应,再看床上,根本就是没有动过的痕迹......
"娘?!"里屋也没有!她这是上哪儿去了?!
t不安在应夜心头滋生......
"哥!哥!"
外头是妹妹的声音,好象很急的样子,应夜连忙冲了出去!
应离儿在楼下找了一圈,竟没找到,早已急得哭了出来。
是什麽事让这个向来聪慧冷静的妹妹急成这个样子?
"离儿!怎麽了?!"应夜一边往楼下走,一边忙问。知觉告诉他,一定与母亲有关!
"娘!娘她......"
果然!
应夜心里一震,可还是努力保持平静,"娘怎麽了?你先别急,慢慢说!"
"快去河边!刚衙门里来人,让我们快去荥水河边认、认尸......"说到"认尸"两字,应离儿几乎说不下去,心里是怎样的担心害怕,那几乎把她压垮!
这同样给应夜带来不比震撼?!
怎麽会这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竟然就......
"别担心!那不会是娘的!别担心......"这也不知是在安慰谁。应夜不敢去想:如果真是娘,那该怎麽办?!
俩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赶去荥水河,一面急切的想证明那人不是娘,一面却又害怕去面对万一要是......
可只要是往前走,总要面对现实......
"娘──!"虽然在水里浸泡了太久,脸都看不清了,可身上衣物、身形与母亲的确一般无误!所以应离儿一见著,就扑了上去。
倒是应夜还不敢相信!走进了母亲,故作镇定地抬起母亲的手......
前两天,应采青不小心割伤了手,伤口位置与之一般无异!又因浸泡污水里,溃烂更甚。
这才相信,那便是娘亲......
"娘──!"
兄妹二人哭得伤心极了,周遭的人无不跟著悲切起来,真是作孽,也不晓得她如何这麽不小心,失足落水,年纪轻轻就做了水下亡魂!
"好了别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便吧!她要确实是你们娘亲就跟我们回衙门吧!京兆尹杜大人定会查清事情真相,给你们个说法的。"衙役见二人如此伤心,相信这定是他们娘亲无疑了,接下来就该走个程序,将二人带回衙门听审。
又哭了一阵,应夜这才打起精神来,毕竟自己是哥哥,这种时候要更坚强才是......
扶著妹妹跟衙役们到了大堂,堂上坐著的是京兆尹杜维康。
"堂下所跪何人?"惊堂木一拍,这便开堂了。
"草民应夜......"
"民女应离儿......"
"叩见青天大老爷!"
"赵仨儿,说说是怎麽回事?"
"是老爷!今儿下午,下官接人来报,说是荥水河里有一具女尸,於是下官就与仵作一同去瞧瞧。果然发现女尸一具!在场众人有人认出那是听雨楼的名妓,应采青,於是我便派人前往,将这应采青的这一双儿女带到认尸。"
"你们兄妹二人是应采青的子女?"杜维康问道。
"回大人,正是!"回答的是应夜,此时的应离儿都还没有缓过劲儿来。
"她确实是你们母亲无疑?"
"正是!"r
"仵作!查验出什麽来了?"
"回大人!此案有疑!" 
"你说!"
"是!下官看来,此女子并非失足落水而亡!常理可知,溺水者,挣扎时定会喝下许多河水,下官曾验其小腹,发现不似溺水者一般腹部肿胀,於是下官再验其身,发现颈下寸处有勒痕,所以她虽是气闭而亡,却是由人勒毙的!"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啧啧称奇,原以为只是这妇人不慎,失足落水的案子,没想到这里头竟有这些弯弯绕!
"不仅如此,下官还用银针探验,发现此女子死前被喂食过迷魂药!"
哇一声!大堂再次炸开了锅!
在场众人自是不明了,在一介妇人怎就与人结仇,弄得如此悲惨下场......
只是几天前得知身世真相的兄妹俩心中多少有了计较。
"这麽说,这倒不是什麽意外了!本官问你们,你们娘亲生前是否与人结怨?"
"回大人,娘亲是个随性的人,向来与人客客气气的,怎会与人结怨?!请大人明查!"
"既是如此,本官再问你们,最後见到你们娘亲是什麽时候?"
"这......回大人,自昨儿个夜里我们就再没见著娘亲了。"
"喔?这麽说,昨儿个夜里与你娘亲在一块儿的人就最有嫌疑了!来人啊!传老鸨子上堂!"
"是!"
等了一盏茶的工夫,老鸨子就给领上大堂。
"民妇吕绣莲拜见青天大老爷!"
"吕绣莲,本官问你,昨儿个夜里,是谁与应采青在一块儿?"
"回禀青天大老爷!昨儿个夜里,应采青谁都没答应,就只见了福济药堂掌柜的孙宝胜!孙掌柜的与应采青那是老相识了,以往每回孙掌柜的来,应采青定是不接其他客人的!"
"这麽说来此人最有嫌疑,来人啊!将孙宝胜传来!"
官差将孙宝胜带至大堂,那可怜的老者尚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
"堂下所跪可是孙宝胜!"
"草民正是!"怎麽说也是莫府老管家,堂堂福济堂掌柜的,略定了定神,看他们是怎麽个说法。
"你且上前看看,这草席包裹著的妇人,你可认得?"
孙宝胜这才意识到堂上竟还有个死人!
心里默念"死者勿怪",他倒是真想上前一探究竟。
只看了一眼,即认出这女子身上服饰......
"怎、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昨儿个才见过的人,怎麽隔了一晚上竟就......
啪──
惊堂木一拍,著实将孙宝胜吓了一跳,伺候了这麽多年官家老爷,自然明了今儿个若上了何等的麻烦!
"她怎会这样你还不清楚?!"
"大人这麽说是什麽意思!"
"哼!那你且说说看,昨儿夜里你都上了什麽地方?!孙掌柜的,我知你原是国仗爷莫大人府邸的总官老爷,可即便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请不要与我为难!"
这样有指向性的话如若平常,应夜听了定会怀疑,可如今悲痛交加,前几日又才听闻母亲的秘密,那句"国仗爷莫大人府邸的总官老爷"无疑给了兄妹二人巨大冲击!
如若说之前还有所怀疑,现如今是认定了此人与母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大人明鉴!草民冤枉!"此事生死攸关,他也没了主意!昨日的确是见了应采青,他向来知道她就藏身京城,那麽多年来从未透漏过风声,只为对这夕日二小姐尽忠,没想到今日遇上这样的祸事......
如若说出实情,倒是保住了自己性命,可......
看看那对兄妹,定会叫自己所累......
两难的孙宝胜,两难的孙宝胜除去高声喊冤,一时真不当做何辩解。
"冤枉?!昨日应采青只与你一人见面,而後便不知所踪,再者,她生前叫人逼服大量迷魂药,不用说,你这福济堂掌柜的,取些过来如探囊取物!如若你说不出昨日夜里去了何处,做了什麽,这杀人的罪名你怕是逃不掉了!"看来,这桩案子清楚至极,京兆尹大人是认定了人是这孙宝胜杀的了!
"敢问大人!给我定下如此罪名可有真凭实据?!况且,我与应采青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缘何要杀她?!"说他杀人根本不合情理,孙宝胜虽然心急,可毕竟冷静了下来。
"哼哼!好一张利嘴,想必你今日也是有备而来了!好!本官今日且放过你!待我等好生查证,定能将你绳之以法!"再拍惊堂木,京兆尹吩咐道,"赵仨儿,且将他押入大牢候审,尔等好生查证,定要叫他心服口服!"
"是!"
"大人!"此时应夜的突然出声,众人纷纷瞧他这苦主说些什麽?
"大人!您务必为我母亲讨回公道!"
"本官自会秉公办理,不会叫你母亲枉死!退堂!"
待京兆尹杜维康退回大堂,府衙里头捕头赵仨儿这才来到茫然一片的兄妹俩面前。
"行了!早些回去吧,好好替你们娘亲办了後世,也好叫她入土为安。往後再做打算吧......"虽然在宫门多年,早已见惯了悲喜,可看著这兄妹俩还真叫人心里难受,特别是这丫头,哭得泪人儿似的,真叫人心疼啊!
正在赵捕头忙著怜香惜玉的时候,兄妹俩却有了别点醒的感觉,之前的冲击太过巨大,故而丧失了正常思考的能力,现在看了,办了母亲生後事才是要紧。
"差大哥所言甚是!妈妈!我们兄妹俩什麽也不懂。娘亲生前对您忠心耿耿,望您看在往日情分上,帮我兄妹一把,好顺顺利利送母亲上路......"
这是应离儿今日自见了母亲尸首後所说的第一句话,这叫应夜安心了些许,否则还许担心妹子,那就真是叫人......
"哎......孩子呀,这叫什麽话,妈妈我又岂是那落井下石的人!放心吧!妈妈不会置之不理的......"吕绣莲倒未必真有那麽好心,大夥儿都是心知肚明,今日她肯帮这忙,不过是卖应离儿个人情而已......
府衙里还在忙著收集证物,乘著这个时间,应家兄妹俩则在忙母亲出殡的事。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中,谁都为这两个苦命的孩子可惜,他们不知道,这独立的兄妹俩早为自己的一生定了轨道。
一个将一辈子生活在仇恨中;一个则一辈子活在责任里......
母亲出殡後的第三天,还在披麻戴孝的兄妹俩给传到了府衙。
看来杜大人这次是找到了他所说的真凭实据,自信满满的样子。
"升堂!带人犯!"
赵仨儿把人带了上来,才几天工夫,人都瘦了一圈儿了。
最叫兄妹俩吃惊的是,带上大堂的人犯,竟就多了一位妇人!
"人犯孙宝胜,今日本官就叫你心服口服!跪在你身旁的是什麽人你可认得?!"
"是小人贱内......"
"哼!犯妇李氏!你且说说,本官为何抓你啊?!"
"呜......"话没说上俩句,这女人就已经哭哭啼啼起来,"老爷,我对不住你啊......"
可一开口又是不知所云,叫人听的是云里雾里。
"哼!犯妇李氏竟携百两白银贿赂本官!本官又岂是贪赃枉法、草菅人命之辈!人赃并获,叫本官收押!"虽说极力掩饰,可那声音还透著股得意洋洋的劲儿呢。
"你!唉......"吃惊得望著自己妻子,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能说些什麽?他当然知道,是因为自己,她才这麽做,可正因为这样才好心办了坏事!如此一来,他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呜......"女子此时早已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了,她本就是个本分人,遇上这样的事是她做梦都从未想到过的,所以,除了哭,她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麽......
"如若不是你做贼心虚,何苦不惜倾家荡产前来贿赂本官!孙宝胜!你倒是说来!"
"大人!孙某胸怀坦荡!贱内不谙世理,情急之下这才......"
"好!"达声打断了他,兆尹大人紧追不舍,"那我且再问你!那日夜里你究竟去过何处?!"
"回大人,小人那日确实去过听雨楼......"
"哈哈......"杜维康大笑著打断了他,"还敢辩解人不是你杀的!你与你妻子所说恰恰相反!本官询问李氏时,她明明白白说的是那日你留在家中,一步未曾离开,府里众人皆可作证!"
"好个大胆的孙宝胜!你们的证词漏洞百出,你还有什麽话好说!"
孙宝胜可真是冤枉死了,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捉了一辈子鹰,最後叫鹰啄了眼!以往跟著老爷的时候,这样的招数也没少使,如今报应应验在了自己身上了......
看来这京兆尹大人是铁了心要他做这替罪羔羊了,既是如此......
他看了一眼妻子,再看了看边上跪著的兄妹俩人......
与其将应采青的秘密透露,害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换求一线生机,还不如......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大人认定人是我杀的,我再加辩解也是无用!"
"好!既然你已然认罪,那就签字画押吧!"
"老爷──!"孙宝胜的妻子哪里接受得了这样的结局,凄厉的哭声几乎叫人觉著,这在大堂之上的他家老爷才是真正的苦主儿!"老爷!是我害了你呀,老爷......"
不值得同情!根本不值得同情!
此时应夜和应离儿兄妹俩却淡定极了,眼里流露出淡淡的怨恨......
他们知道,真正更值得恨的人,在更深处......
"秋後问斩!"在满意看到那一纸文书後,这位青天大老爷当机立断,丝毫不再掩饰他的急切,想来,如若不是因为秋天既近,他连那麽几天也不愿多等。
"退堂!"
这是一起简单明了的案件,摆在眼前的事实叫看热闹的众人丝毫没有想起去了解一下孙掌柜杀人的动机。
而为人子女的应夜、应离儿俩兄妹则是对那样的理由心知肚明,根本就不需要询问。 

5.

母亲的事也算告一段落,兄妹俩终日呆在应采青生前住著的屋子里,一来,怎麽说也要为母亲守过了头七;二来,母亲的突然离世,丢下了他们两个,他们确实还迷茫一片,都不知该做些什麽才好。

此刻的易斐却已好些时日未出现了,原因只是太忙。
既然决定了开始反击,那就是有任何事也不可以阻挡他的计划!
下月初五即定了要去江宁府见个极为重要的人,那凡事总要有个由头。
对他这样的皇子龙孙,离京更是该有个充分的理由,否则,就很容易叫人起疑了。
所以即便没有理由也有必要制造一个理由!
如此借著办事的由头,行暗度沈仓之实才不易叫人识破!
他忙的,正是制造这样的理由!

这几日,易斐翻遍了议事堂里压著的折子,终於叫他找著了份可以成为他南下理由的折子,一看起草折子的人的名字,易斐乐了,"瞧瞧!到底是虎父无犬子啊!本王叫他隐了这麽些年,关键时候,还是他了,能替本王想得这麽周到!你这哥哥的本事,你可得好好学学了!"
原本只是叫他在江宁府好好安排一切,可他还能替远在千里之外的他设想!
"是......"回答他的是裴若谷,虽说与这兄长只有早些年前的一面之缘,可叫他从心底里对这位兄长敬爱,所以听了主子夸奖,裴若谷真心替他高兴!
"哈哈......真不愧是本王看中的人啊!既然都替本王设想得如此周全了,本王怎能辜负他一片心意!你吩咐下去,准备准备,後天咱就能起程了!"
"是......那主子,离儿姑娘那边......"
"哟!你不说我还真忙忘了,自他哥哥那麽一闹,还真是好长时间没跟她见面了,一准儿该急了吧,呵呵......行了,一会儿我去瞧瞧她去。"
易斐忙了这麽些天,终於忙出了些眉目来了,故而心情大好。
"咱们先忙正事儿,走!这就上上书房,面见父皇去!"
"是!"

此时不是商议政事的时候,照理说来,怀仁帝这时候应当在批阅早朝时候百官呈上来的奏章的,可怎麽上书房大门紧锁,就连平日里在身旁伺候的管事太监也在屋外候著?
"刘公公,怎麽这会子您倒是在屋外候著呀?莫不是父皇与谁在商议朝事?"
"哟!殿下爷!奴才真是该死!敲这眼拙的,怎麽就没瞧见您来了呢!给殿下爷请安了!"这个四皇子,怎麽挑了这麽个时候来了?!还真是神通广大了!
跟在皇帝身边也快半辈子了,虽说不能涉政,可宫里朝堂那麽些事儿,他可是看在眼里!要说这四皇子,许他那些兄弟和老皇帝当局者迷,可他却早瞧出了些端倪,说起来,比起那刚愎自用的大皇子,他更相信这个笑面虎似的四皇子能终成正果!
故而这麽些年,对大皇子他倒能稍稍拂了他的意,可对羽翼渐丰的四皇子,即便只是赏赐,他也从不推委!惟恐四皇子不晓得自己对他的态度!
易斐自然也明白,这些年除去几位兄弟面前,他向来不避讳自己的雷厉风行,别人对他敬畏有嘉也好,称他笑面虎也罢,他丝毫不在乎!
这个刘公公能做到这样的位置,自然也是有他过人之处,既然肯为己所用,何乐而不为呢!
"什麽事儿叫公公你如此专注啊?书房里到底是哪位大人?公公可否告之一二啊?"
"殿下爷您可快别这麽说,奴才可担不起!里头是大殿下正与皇上商议呢。"
"哦?大哥也在!真是赶巧了!咱哥俩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了,也不知他与父皇说些什麽呀?"
"奴才也不大清楚,好象是说和宰相府有些关系......"偷瞄了一眼这四皇子,也不知道他对"这事情"知道几分,自己又该告诉他几分呢?
"殿下爷!有些事儿奴才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大殿下与俞相爷这些日走得近著呢,传言......"
"传言?"
"......"要命!这後生小辈可真不容小觑,只是稍挑了下眉,随便问了句话,自己怎麽就给吓成了这样?!
"是!传言大皇子喜事将近了呀!"豁出去了!都把话挑这麽明了,想必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总不能在怨他些什麽了吧!
"哈哈哈......原来是这事儿,我这儿呀也早有耳闻了!不过多谢刘公公有心提点了。"今日他就是要找这事儿做个荫头的,如此一来正合他心意才是!
"既是自家里的事儿那我怎能不与父兄道个喜呢,烦劳公公代为通传吧。"
"......是!"原来他早已知道了的!看来是有心试他的吧!这个四皇子啊......
"禀皇上,四皇子求见!"
"哦?你四弟也来了!来得可真是时候。"这大皇子才刚把要成婚的消息告之,弟弟又来了,这兄弟俩,真跟说好了似的,"叫他进来吧!"
易斐待刘公公禀告,得父皇准许後,命裴若谷留守在外,略整仪容,自己进了上书房。
"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礼了。斐儿你来得可真凑巧,朕这与你皇兄这才起了个话头呢。"
"谢父皇!皇兄也在啊,弟弟我这正想向皇兄您道喜呢!"
"哦?喜从何来啊?"
骄傲的大皇子这些年来牢牢掌握著朝堂半壁江山与怀仁皇帝的宠爱,靠的绝不仅仅是身为皇子嫡孙的尊贵血统,更多的是他本身对朝政的认知!
虽说这些年来隐隐觉著这个拥有一张漂亮面孔的四弟不似自己眼里所见那般简单,自己边上的人也时常这麽提醒他,可惜无可比拟的骄傲却叫他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更何况,这些年,叫他最上心的要数同胞的七弟了,哪里还来工夫管这从小不受父亲宠爱的四弟啊......
他此时尚且没有这样的认知,这个漂亮男人即是他此生最强大、最可怕的对手!
"呵呵......皇兄莫不是连兄弟也要瞒嘛!现今谁不晓得大皇子喜事将近啊!"
"你听谁说的!"易晟一愣!这件事他也只是与俞湛说道过几次,今儿个才来探探父皇口风,怎麽就叫他给知道了?!
"难道不是吗?我这不也是耳闻的嘛!"
"呵呵......虽是耳闻可千真万确!"皇帝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儿子有意隐瞒,这话从易斐口中提及自然不觉奇怪。"刚你皇兄还在与朕商议此事呢。"
"父皇?!"自己向来不得父皇宠爱,也只有此时,他心情大好,这才有这样的耐心与自己好好说会儿话吧。
"你猜猜你皇兄说的是哪一个?"
"哪一个?"易斐故做好奇,迎合一下父皇罢了。
"俞家二小姐!你瞧瞧他们兄弟俩,跟说好了的似的,全看上宰相府家千金了!"
这话说得易斐觉著像嵌了根刺似的,什麽叫他们兄弟俩,好像自己就不是他儿子了似的!
"父皇!那您是答应这门亲事?!您不怪儿臣自作主张?"这才是今次来的主要目的!易晟顾不得四弟尚在一旁!
"父皇明日即下旨赐婚,你是兄长,尽早办了大婚也好,你身後还有那麽多兄弟呢,总不能一直这麽等著不立正室吧。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张罗自己个儿的事儿吧。"
"是!谢父皇!"喜出望外的易晟根本想不到,易斐就是在这儿等著他呢!
"恭喜皇兄了!"e
易晟抱拳谢礼,看得出他的春风得意啊!
"对了,要说正事儿!父皇,昨儿个儿臣接了个折子,儿臣觉著此事应当谨慎应对,不敢做主,所以儿臣今日就想来请父皇瞧瞧。"
在本朝,但凡成年皇子都不得久居宫中,为历练他们,皇帝大多会在他们成年之後封他们辅政亲王的头衔,一些不太要紧的公事,就由他们自己做主处理,不必拘於权职,大臣们也可按自己心意决定将折子呈给谁,如若觉得事儿比较棘手,也可前往与父皇商议。
另一方面,也方便了皇帝观察自己这些儿子的办事能力。
这个四子,虽说不太讨自己欢心,可凭心而论,他做事起来有条不紊,倒的确叫人放心,所以,今天来这里找他商议,想必的确是件棘手的事了吧。
"把折子呈上来朕瞧瞧。"
看完折子,怀仁帝开始思考......
易斐此时分析了起来。
"按折子上所说的,江淮一带私盐猖獗,已到不可不治的地步了。儿臣近日查了下户部近些年的盐税收入,的确是连年锐减,今年更是只有三年前的二分之一。"
"......朕最恨的就是这私盐的勾当!江淮的税收是国库的一半,而盐税又是重中之重,一旦作大,那些贼子就跟直接往朕兜里掏钱一般!这麽大的事儿,户部居然没能查觉!"
"父皇,外公这些年虽力主户部,可毕竟年事已高,难免力不从心,儿臣看来,舅舅已跟外公行走多年,也是时候放手叫他试试了。"生怕这户部尚书的位子叫外人抢了去,易晟忙出主意!幸亏自己今日在场,不然还不定怎麽样了呢!
易斐心中暗自好笑,他以为自己的目的就是这样吗?户部虽说是个好位子,可惜......这位子也不是那麽好坐的!
"朕也有此意......不过斐儿,你说说看,这安祺是什麽人?"刚看了折子,署名为江宁府安祺,这叫皇帝很是好奇,怎麽从未听过此人啊?
"禀父皇,此人正是安老将军的长子啊!"
"哦......原来是镇国公的长公子!难怪难怪!"他口中的镇国公,便是早些年卸甲归田的老将军安瑞骥。
说起来,这位镇国公倒也是位风云人物,两朝元老,据说他一生从未打过败仗,但凡外族来犯,朝廷选将,首选便是他。
可惜年过五旬也还是膝下无子,惟一的女儿也已嫁作他人妇,安瑞骥觉得是自己常年征战,杀孽太重,於是开始动了挂印而去的念头,当年怀仁帝的父皇文皇不舍,极力挽留,这才留下。没想到,一年後,安瑞骥老来得子!新娶进门的姨太太竟给他生了个儿子,这让安瑞骥喜不自胜,当下定决心卸甲归田,带著妻儿老小回老家江宁以度晚年。文皇为谢他这麽些年来为国家立下的汗马功劳,封了他镇国公,又赏赐了好些,叫他风风光光归了故里。据说之後三年,那位姨太太又为他诞下一女,正室安韩氏死後,就给扶了正。
"父皇,儿臣的意思也与安祺一样,还是觉得应当派人彻查,将那些贼子一网打尽这才消停!"
"嗯......"怀仁帝轻点了下头,表示赞同,"朕也是这麽想的,可派谁去好呢......"
"父皇,儿臣愿往!"位高权重而无功绩,对他这样的皇子而言是最危险的,所以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大皇子总是主动请缨。
"皇兄这些天还得忙大事儿呢,儿臣的意思还是我去一趟吧。"之前下了这麽多工夫,为的就是现如今这套说辞,易晟即便明了,可已为时晚矣。
考量了会儿,怀仁皇帝说道,"这原就是呈给你的折子,你去做朕也没什麽不放心的,朕委你个钦差大臣的头衔,务必要撤查此事,即便此事与地方官员有牵连,你也绝不可手软,知道吗!"
"是!父皇。"
"还有!记得多与镇国公商量,他在江宁府那麽些年,很多事情必定比你了解得多,了解得透。"
"儿臣会的......"那还用说嘛,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才是,至於什麽盐税的案子,那不过是他一个托儿罢了!
"那你回去准备一下,早些动身,早去早回。"
"是!"
"四弟,办事儿可得抓紧点儿,回头哥哥大婚都赶不上可不成,没你可不热闹!"
"呵呵......皇兄放心,一准儿赶上!"
"行了,你先下去吧,朕与你兄长还有些事儿说,明儿个早朝你就别上了,临了动身叫人通禀一声就成了。"
"谢父皇体恤,儿臣告退!" 


6.

好容易得了差使,这令易斐精神很是振奋,府里的事儿自然有人帮他张罗,所以今夜里,他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好些天没来这正德茶楼了,易斐照例留裴若谷在外侯着,自己进屋里坐。
"爷,您可好些日子没来了,还是老规矩?"
"嗯,碧螺春。"易斐悠悠坐下,开始往听雨楼望去。
"是,碧螺春一壶......"小二往楼下嚷了一嗓子,见易斐看的是应离儿的屋子,"爷,您是在瞧楼里的离儿姑娘吧。"
"哦?"这就叫人好奇了,原来小二也不见这般罗嗦的呀,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是想告诉他些什么?
"爷,您还不晓得吧,这些日子里,听雨楼里可出大事情了。"
"......说来听听。"才几天的工夫,出什么事了?想必和他们那家子有关系,不然这小二不会和他说这些。
"这听雨楼里有个妙人儿,虽说三十多了,还是别有韵味儿,不少人呢就好她那口,想必也就是些争风吃醋的烂事儿,前两天,她一老相好,京城福济药堂掌柜的孙宝胜竟下了毒手将她给弄死了。说起来,她死得还真惨,才一天时间,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早已是面目全非的了......"
易斐只是瞧了他一眼,就就着刚送来的茶水饮了起来。
见他好像对自己说的不怎么感兴趣,小二准备不再卖关子了。
"您猜怎么着,这人啊,就是应离儿的母亲,在楼里呆了十多年的应采青!"这样够震撼了吧。
果然,易斐端着杯子的手停在了空中,但也只是一小会儿。
"你是说应离儿的娘死了?"这倒真是叫他始料未及,这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儿?
"可不是!前两天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哎......现下留下那兄妹俩,还是留在青楼里......"
"小二。"易斐打断了他。
"是,爷!您说!"
"谢谢你告诉这些,这是爷打赏的。"易斐起身,准备离开。
"诶!是了,谢谢爷赏!爷您慢走!"
见易斐怎么突然出来了,裴若谷好奇地问了句,"四少?"
"听雨楼。"报了个地名,易斐便率先下了楼。

一头雾水的裴若谷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设在应采青生前屋子里的灵堂足够说明一切了。
只是这头七之夜,被闹成了这样,难怪应夜发疯似地对那群人又吼又叫,即便双拳难敌四手,也不原一刻松懈,好象不是为了保护妹妹,而只是为了发泄而发泄一样。
易斐他们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场景。
老鸨子显然已经为自己一时贪财,把人招进了这后院,弄得这样而后悔不已,只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即便她苦劝身边那位公子,那人还是不加理会。
"不识抬举!给我打!哼!应离儿,要你进我家门那是瞧得起你!你兄妹二人也未免太把自己当盆儿菜了吧!"
一看就是纨绔子弟!最是叫易斐小瞧的了,自己再爱玩爱闹,也从不把家世背景拿来作文章,他们这些人可好,仗着有权势、当大官的家人,就是皇城脚下也敢这么胡来!与明抢无异!
虽说不太喜欢应夜,可这个家伙怎么说也是拼了命在保护自己妹子的,那些人又都是些专门找来的打手,应夜不可能是他们对手的!
看他们教训得差不多了,易斐这才叫裴若谷出手阻止。

被这半路杀出的家伙给吓了一跳,可那家伙还是不改嚣张气焰。
"你是什么人!敢来管我的闲事!知道你小爷我是谁吗!"他见易斐细皮嫩肉的,而且还只带一个帮手,料想也起不了多大风浪。所以即使几名打手叫裴若谷齐齐打飞,依旧自信满满。
"四少!"此时身在一旁的应离儿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挣脱那人的纠缠,躲到易斐身后以求庇护。
"哼!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敢情你喜欢的是这么个小白脸儿!"
易斐脸色一变,只手操起桌上茶壶掷了过去,那劲力又大,壶中又都是开水,只把那公子哥疼得嗷嗷直叫!
"少爷!少爷!没事吧!"打手们眼看着也是打他们不过,忙聚拢到了一边儿。
"姥姥!你试试!都烫熟了快!"边骂着没用的底下人出气,一边人已经往屋外退了,"小子!今儿个的账咱日后慢慢算!你告我,姓什名谁,府上哪里!改日一定拜访!"
"我家公子的名讳也是你配晓得的!还不快滚!别惹我家公子真生气了!"
毕竟输了就是输了,哪里还能硬气得起来,只有在一旁瞎嚷嚷,求得一点心理上的安慰。
"行!你有种!往后甭叫我再见着你们,否则定叫你们好看!咱们走!"
一拨人就这么跟着走了,易斐看着剩下这三人。
一个从开始到现在,在一旁倒是想劝,却又插不上嘴的老鸨子;一个是躲在他身后,哭得跟个 泪人儿似的应离儿;剩下这个家伙则倒在地上,爬不起来还要拼命爬的应夜。
说起来,他还真觉得这家伙顺眼多了,也许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此人倔强真与自己有得一拼!
"离儿,你不去扶你哥哥起来?"易斐自顾自翻起一张凳子坐了下来,裴若谷站在身后。
"四少今儿怎么想到过来了......"口气里有轻轻的埋怨,也不怪她,这些天经历了这么许多,好容易见着情郎,还不一吐为快!应离儿边和易斐说话,边与那老鸨子一道扶起应夜。
"忙了这么些天,今儿个上茶楼才知道你这里出了事了......"四周一片素缟,主位上还供着灵牌呢。
"今儿个幸亏您来了,不然还不定闹成什么样呢......今天还是我娘头七......"想想就心里苦得慌,头七也里都不给她娘清净!
易斐没有应离儿的搭话,反而是在旁静静观察应夜,这个哥哥眼里有太多东西了,复杂得叫易斐一时间也瞧不透彻......
"也是我不好,这么晚才来......"
"四少千万别这么说,您肯来帮离儿,能想着离儿,离儿就很知足了......"
"哎......离儿,我就知道,数你最懂事了......这儿也实在没法再呆了,这老鸨子如此贪财,一点情面不顾,你还是趁早跟我走吧。"他才不信,没使上银子,这老鸨子能叫人进她后院!
易斐这么说着,边瞧应夜反应。大概真太伤心了吧,一点精神都没有,哪里还有一点以往应夜的冲劲,想必开了这口,得叫他起点儿精神了吧,毕竟当初是他对妹子的事极力反对的。
果然,应夜猛得抬头瞧他。
"娘亲尸骨未寒,她就三番四次让人进来打扰,我们兄妹俩真是不堪其扰。前两天起码还只是动口,叫我哥哥赶跑了,可今天,竟然让这样的人进来!又是打又是闹!吕妈妈!你如若觉着咱们兄妹俩在这里白吃百住不好,只管言语,何必做得这么绝呢!"哀怨的口气,听来却叫人觉着透着股犀利在里头。
"......哎呀......哎呀,妈妈哪里有这样的意思!离儿你可是误会了!妈妈从小看着你们兄妹俩长大,早把你们当自己个儿的儿女一般了,又怎么会嫌弃你们呢!莫说在这儿住几天,便是住上一辈子又当如何呢!"这边厢她是忙着表明立场。哎!只怪自己贪财,怎么就把应离儿身后的人给忘了呢!真叫添乱!前些天那人身后的随从不还来向她打听应家的事嘛!出手还甚是大方,没想到,今天就来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
"行了,装模作样给谁看!你吕妈妈爱财这十里八铺的有谁不知道!这些人若不是给你使了银子,能这么堂而晃之进听雨楼后院儿!"开口的人是应夜,休息了会儿,身上没这么痛了。
"臭小子!妈妈哪里是这种人!"抱怨了一声,倒也没敢多言语什么,毕竟人家说的是事实,她老婆子也是会心虚的......
"离儿,你收拾一下,明儿个我就派人来接你。"
"可是......"离儿倒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怕触怒了他,只好咽了下去。
见妹妹欲言又止,应夜坐不住了,"你也不问问离儿的想法,你说跟你走就跟你走了?!"虽说母亲和离儿都已经认同了那样的命运,可应夜还是不服气,自己当宝贝似的呵护了这么些年的妹妹,到头来只能是这样的命运吗?
"离儿,你不愿意吗?"虽然觉得多余,可这么多工夫都花了,也不差这一问吧。
"离儿不是不愿意......只是母亲刚刚去世,若我再这么一走,留下哥哥一人,我也不放心啊......"
"离儿,你别管哥哥,哥是男丁,到哪里不能混碗饭吃,只是你确定要跟他走吗?你真想好了?"
"哥......你知道,离儿决定了的事,是从来不会更改的......"
"既然如此,离儿,明天你就在这里等着,会有个吴管家来接你去的。只是这些天我要去趟江宁府,明儿个就起程,所以明天我就不能来接你了......不过你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怎么突然要去江宁?"
"是公差,本来我今天就是特意来跟你告个别的,没想到你这里处境这么艰难,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快别这么说,谁能想得到呢......"
"你是个懂事的姑娘,能看开就最好了,这些天我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一切都等我回来。"他自然明白深宅大院里的麻烦事,要是以往,他才没这工夫去管这等闲事,可这丫头不一样,这么一个新鲜人儿,要是叫府里那些女人给吓跑了倒也可惜。
"嗯,我晓得。"
应夜只在一旁看着,虽说妹子有了个安顿的地方,可做哥哥的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哥,你不必替我担心的,倒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时候也不早了,离儿,我明儿个就要走了,还得回去整理一下,你就好好和你哥哥聊聊吧。"
"嗯,一路上小心这点儿,早些回来......"
"办完事我就回的,不出一月。"许下承诺,回头招来裴若谷,"若谷,我们走了。"
裴若谷跟出屋外,其间,老鸨子是欲言又止,不舍得就此放了这棵摇钱树,又不敢招惹这位年轻公子。
虽没见过几次,也不知道来头,可这天子脚下,说不定不小心就碰着了个什么大人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她虽爱钱,可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悻悻然看了兄妹俩一眼,老鸨子也只有离开了。
只剩两个人了......
"离儿,哥始终不赞成你跟他,可既然是你决定了的,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你要记得,不论发生什么,还有哥呢......"
"嗯,离儿晓得。哥,你打算怎么办?"
"这两天我在外头看过了,本来想租间房,做暂时栖身之所,可既然你已经有了去处,哥会找个小点的房子,先住着,再做打算的,反正这里是不能再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他娘交给他做的事,看来也只有安顿下来,再打算了......
夜里,两人再没多说什么,明天就要开始各自的人生,安静可以让相聚的时间显得长些......

7.
快行了七日,终于到了江宁府,因此次是秘密行事,故而没有知会地方,易斐与裴若谷决定先去镇国公府拜会,且走且看。
"若谷,上前通报一声。"易斐没发现裴若谷走神了,见他没有答应,"若谷!"
"啊?噢,对不起,您说什么来着?"真是该死,看这门前的匾额怎么就看呆了呢,连主子叫也没在意。
"别想太多了,顺其自然为好。"
"......是!"
"通报去。"
"是!"
昨儿个给安祺报了个信,说是他们今日会到,底下人显然是得了关照,直直就把俩人带上了大堂。 
"镇国公,别来无恙?!"
"哟!是四殿下!请赎下人眼拙,老夫只道是来了客人,正好奇是什么人呢,没想到是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想不到是这四殿下来了,镇国公安瑞骥忙起身相迎。
说起这皇帝老儿的四子,那还是前些年怀仁帝四十大寿,他北上贺寿的时候才见过一面,当时就觉得这孩子年纪轻轻就不同凡响,可没成想今天还有机会见面。
"是小王冒昧而来,国公客气了。"
"四殿下快请坐。"
"嗯。"易斐坐上主位,裴若谷依旧站在一旁。
"若谷,上前见过镇国公。"
"是!"裴若谷心知主子是好心帮他,心下感激,"在下裴若谷见过镇国公!"
"嗯!"虽不知此人是谁,但他还是客气的应了一声,"四殿下,不知这位是......"
"哦,若谷是我贴身侍从,打小与我一块儿长大,如同兄弟一般。"
"喔,原来如此,四殿下仁爱。"
"国公过奖了......"
"哦,对了,真是老夫的过失了,怎么也未曾问一下,陛下龙体安好!"
"父皇身体挺好的,精神头也好,今次我出京,他还特地关照,要我一定来拜访您老人家。"
"呵呵......多谢陛下挂怀,还能记着我这把老骨头!"
"他还说,国公在江宁府多年,这江淮一带自是了若指掌,此次我前来办事,如若一切顺利,那自不必来扰国公清幽,可如若碰上麻烦,那还要劳烦国公,与国公多商量才是!"
"陛下厚爱,老夫感激不尽,何来叨扰一说!四殿下您快别客气了!只是不知,四殿下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就知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是这样的,前几日我接到封江宁府传来的折子,上头说这江淮一带近些年来私盐贩卖是屡禁不止,父皇大怒,觉得是不可再容了,这不,派了我个钦差之名,来彻查此事。"
"......原来是这样!嗯!那帮贼子确实要好好管教管教了......"
"可我们只身二人前来,对江宁府又不了解,为免走了弯路,我这儿有个不情之请。"呵呵......这才到了正题嘛!
"四殿下单说无妨!"
"小王想问国公借个人。"
"哦?什么人?"
"令公子,安祺。"
"安祺?四殿下怎么想到老夫那不成材的小子了?"真够奇怪的了,怎么偏偏是他?这四皇子又怎么识得那臭小子的?"我那小子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怎么能帮上四殿下呀!"
真是要命,挑谁不好挑那臭小子,除了气他,什么好事都干不了!
"啊?"怎么这么形容?!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哈哈哈......"易斐边笑边大摇其头,弄得老爷子是一愣愣的,"您说您家公子是不学无术、游手好闲?!"
"可不是!"有什么可笑的!"就是现在这会儿,这不太阳还没落山呢,真不怕您笑话!不知又跑到哪家青楼鬼混去了!"
不愧是武将出身,还真敢说!
"哈哈哈......"易斐笑得更欢了,"哎哟,我说老爷子!他小子连您都瞒哪!真是不应该啊!快别愁了,瞧瞧这个!"明明是自己儿的命令,这时候倒装起无辜来了!
把那蓝皮儿的折子递了给他,老将军只瞧了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家的折子,再打开来看,竟是他那宝贝儿子的落款!再瞧那字,果然!虽然他平日里写的都是些不易辨认的狂草,而这折子上的字却必恭必敬,词句也斟酌得好,可细细看来却有几分相似!
"这、这......"
"您那公子晚些时候定会回来!今日您就不必担心他夜不归宿了!而且啊,小王向您担保,打明儿个开始定叫他忙得没时间'游手好闲'!"
见老爷子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易斐觉得目的也达到了,是时候走了。
"行了,您老慢慢想,回头好好收拾那臭小子吧,我们就先走了,这行李什么还在车上呢,这不,才到江宁就来拜访您了!"易斐起身要走。
显然老爷子还没回过神儿来。
"四殿下您这是要走!那哪儿成啊,还是住府里吧,总比外头方便!"
"不了,这次出来办事可不带这么招摇的,连行宫都不能住,放心,我这有若谷照应着呢,再说落脚的地方令公子都给我们安排好了,您不必担心!"
"若谷!想什么呢!走了!"
"噢!是!镇国公,告辞了!"
"请......"
此时他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留客人啊!家里可算出了大事儿了!

刚出屋外,易斐便对裴若谷说道,"你别急,你哥会把一切安排好的,等明儿个我们再来,就该对你另眼相看了......"

易斐说得一点没错,安祺一回来就叫老爷子叫到了书房里。
"这是什么东西!"
老爷子是开门见山,直接就把那本折子丢到了他的面前。
"四殿下来过了?"他倒也皮,一副笃定的样子,看来四殿下是想叫他摊牌了,也是时候了......
"你什么时候跟四殿下接上的头?!你连爹也瞒?!"
"哟!那可早了,该有七八年了吧!"
"什么?!"七八年前?!瞒了他这么久了都?!"胡说!咱们一直住在江宁府,你连见他都没机会!"
"您老糊涂啦!怎么就没机会了?那年,皇帝四十大寿?!"
......经他这么一提醒,那次还真是,带了他一块儿去京城里的吧......
"那时候你才几岁?!"
"十六,四殿下十五,若谷十四......"
"你这小子,平日里瞎玩瞎闹也就罢了,怎么还敢把自己扯进皇子们的事儿里去!那弄不好是要受牵连的!"虽然这四皇子精明过人,可大皇子又不是傻子,更何况怀仁帝又疼爱有嘉......
"爹就你这么一根独苗......"都怪自己平日里太娇惯他了,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爹!那是咱们安家欠人家四殿下的!"
"什么?!怎么就成了我们欠他的了?"怎么今天他说的都叫人听不明白呢!
"爹今日可曾见过四殿下身边那个裴若谷?"
"......见过,怎么了?"怎么老提这人?四殿下也是,如今他也是!
"他是个苦命的孩子,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是珍妃娘娘与四殿下将他养在身边,教导他,将他当做兄弟一般!如若不是他们,他恐怕活不下去......"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他娘亲姓裴名宜欣!爹,您莫不是不记得这名字了吧!"
"裴宜欣......裴宜欣......"熟悉!很熟悉的名字!到底在哪里听过?老爷子觉着自己正越来越接近那个下午才见过一面的孩子......
"那让孩儿再提醒一下您?!那个裴宜欣是当年珍妃娘娘身边的主事丫头,八王府里人都叫她欣姑娘,珍妃娘娘叫他欣儿......"
"是她!"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记忆里,那是个灵秀的姑娘,只第一眼就叫他深深着迷......
"自我周岁过后,您便决定举家迁往江宁府,可那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瞒了几月,实在是瞒不住了,这才让珍妃娘娘觉察到,当时珍妃得知是父亲您的骨肉,便不忍心处治她,原想干脆安排她前往江宁来找您的,可路途遥远,恐有不便,于是决定待她临盆再做安排,可偏生又巧,产下若谷之后,没两月,裴宜欣就病逝了......"
"后,后来呢......"
"后来?连他母亲都死了,那岂不是死无对证了嘛!孩子又小,总不能就这么送到府里来,珍妃也是个重情谊的,怕这孩子来府里吃苦,就决心先抚养着,再做打算。"
"那这些你怎么知道的?!"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小婴儿!
"那年去京城,我在宫里住了段日子,是那时侯知晓的!起先我也不信,可后来经过一番查探,事情确实无疑,爹,不论你认不认他,反正八年前,我就认下他这弟弟了!而四皇子待若谷有恩,待我们安家有恩,早八年前安祺便认定了,这辈子安祺只认四皇子这一个主子!"
安瑞骥吃惊地望向这个儿子,养在身边二十多年,原以为他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不成想有朝一日心中竟有如此大志!
"爹爹怎会不认他,他既是我们安家遗失了多年的二少爷,爹爹是疼他都来不及的!没想到你们兄弟俩竟瞒了我这么久!罢了!爹知道你们一心是向着四殿下的了,既要成事,爹爹愿助你们一臂之力!你去与四殿下说,爹爹愿为四殿下效犬马之劳!"
"爹?!"原本想了很多,万一老爷子阻止怎么办呀,又或者他不顾惜与裴宜欣往日的情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表了忠心,这样说来,心里暗自预备了好几套说辞的自己倒真有点小人之心了.
毕竟是武将出身,自己也算是个重情谊的,说起来到底是自己亏欠了他们母子俩啊......
"不必说了,爹明白你们的心思,可那毕竟是大事,你们又都年轻,虽说四皇子聪敏过人,可好些事儿,你们都还少些经验。你们会用得着我这把老骨头的。"
"爹!您肯助孩儿,孩儿感激不禁,爹!" 安祺突然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爹!孩儿往日里只知道胡闹,惹爹爹心烦,可心里知道爹爹是疼孩儿的,孩儿也知道爹爹是实在不喜欢官场上那些个追名逐利的,现在这事是孩儿自己的决定,怎能让爹爹再去做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呢!爹爹不必为孩儿担心,那是非之地爹爹如若不喜欢,实在不必为孩儿勉强!"
"傻小子!你爹我都活这么大把岁数了,这辈子该有的都有了,接下来无非是为你们担心罢了,爹爹虽说不喜欢那些,可毕竟打了半辈子交道,虽不敢说如鱼得水,倒也是游刃有余的,你且放心,不必说得跟闯龙潭虎穴一般,快起来。"把这宝贝儿子扶了起来,老爷子接着说道,"再说了,上阵不离父子兵!爹爹能与你们兄弟二人同舟共济一番,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说起来,都有些等不及了咧!呵呵......"
老爷子这些年从未如此畅快过,也真服了那四皇子,竟能叫他这玩劣小子乖乖听话,这么多年深藏不露,便是他这当爹的都叫瞒了过去。
也好,既然他心中藏有大志,总好过当真做个败家子!

8.
易斐与裴若谷住进了近处的别苑里,这栋房子是安祺借着"赌钱"给赢回来的,当了这么些年败家子,这收关之作怎么着也该讨回来点吧。那道台家的傻小子还真以为他安祺是逢赌必输的倒霉蛋儿,没想到这回叫他狠狠敲了一笔!
宅子不错,什么都是现成的,出门在外易斐也不挑剔,这么短时间能办成这样已是很不错的了,他对安祺向来放心。
只是裴若谷这夜怕是难眠,只才见过生父,明日又会是以怎样态度对他?这一切都叫他浮想联翩,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一夜无眠的裴若谷第二天一早就在易斐屋外候着了。易斐倒是这些天来难得一个好觉,浑身上下就是精神,待到了平日晨练的时候才发现裴若谷早在一旁等候了。
"哟?怎么了?一早就在这儿了吧!夜里没睡好?"发梢上还带着些露水呢。
"是......"他倒也老实。
也对,都盼了二十来年了......
"不必着急,一会儿就该来请了。"这易斐倒很是笃定,还在一旁开导,好像天大的事儿,他都是这么悠哉游哉的过日子。要知道,此次江宁之行,可是他扭转当今朝局最大的转折点啊。
"奴才不是着急,奴才是害怕。四少,您没回见皇上的时候都会这样吗?"他从未拥有过父亲,即便今日,也无从得知这儿子见老子到底应该是怎样的心情才对。
"你......哈哈......"易斐笑了,倒也不是嘲笑,只是觉得,他原来也是个这么可爱的家伙,"这么些年了,还是头回见你这般诚惶诚恐的。还是这样好!比起以往那张不变的臭脸看着顺眼多了!"
"行了,你这儿害怕个什么劲儿!你爹不比你急啊!更何你兄长自会为你安排好一切的。现在还是陪我去练练剑吧,好些日子没跟你过过招了,且看看你疏懒了没有。"
二人来到院里,才拆了几招,便有侍者来报,奉上了镇国公的拜帖。
"瞧瞧瞧瞧!这不比你急嘛!我这才刚起身,那头就邀共用早膳,若谷啊,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说说,咱们去是不去?"
"四少消遣奴才呢......"
"哈哈......行!今儿个剑就不练了,往后就叫你父亲督导你去,我这儿呀省份儿闲心了。"转而对侍者说道,"你去与来人说,随后便到。"
"是!"侍者离开,易斐随手将剑抛给裴若谷,往屋里去了。
镇国公府,大堂之上,全府上下,皆已到齐。
见易斐踏上大堂,老爷子即率众人叩拜。
"老臣安瑞骥,率府内众人叩见四殿下。"
"国公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明知这是在给自己表忠心了,易斐也就不动声色,扶他起来。
"谢四殿下!"老爷子一起身,身后众人也纷纷而起。
"国公,既是机缘巧合,就替小王引见一下吧。"
"是!祺儿!"老爷子唤来儿子,"小儿安祺,见过四殿下!"
"安祺见过四殿下!"既已是熟识,安祺面露笑容,可是一派欢喜。
"呵呵......你这臭小子倒好,昨儿个来还见你不着,你倒舒坦,抓紧了最后片刻玩乐啊?"易斐丝毫不避讳与安祺的私交甚密。倒是叫府里上下给镇住了。
"还数四殿下您最了解我!"既然他不避人,就是无意瞒了下人,他安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四殿下,这是拙晋。"这里开始才是真要介绍的生人。
"见过四殿下!"次女子虽说初入府时不过侍妾身份,可如今修得正果,倒也一副当家主母气派。
"见过夫人。"e
"这位便是小女芷萱。芷萱,快来见过四殿下!"
"芷萱见过四殿下......"人说将门虎女,再见这丫头,倒是一派大家闺秀风范,想必是经过一番调教的。
"喔?原来是令千金啊!果然闭月羞花之貌,国公好福气啊!一双儿女如此出色!"
"四殿下取笑了。快请入席吧。"
"只是早膳而已,我平日里也不会这么早用膳,不急的。国公还是先办您要办的事吧,不必在意我。"
果然是聪明人哪!这所有一切,包括自己想做的,都在他的预知之内,全跟预演过的似的。
"谢四殿下体恤!那老臣就......"
易斐一摆手,示意他办他的事,"若谷,跟你父兄去见过你府里上下吧。"
把若谷往外一推,而后端起茶来,悠哉游哉。
裴若谷给弄得有些无措,人家没有开口呢,他自己个儿倒先给跳了出来,这算怎么回事?
虽然自刚才,打他一进门,老爷子看他的眼光就与昨日有所不同,可毕竟无法明了他心里究竟是个怎样想法呀!
"若谷,你与你娘的事儿,祺儿已与我说了,是我安瑞骥疏忽了,我亏欠你们娘俩儿的......"一想到裴宜欣已与他天人永隔,即便想要补偿也无从弥补,老爷子满心歉疚。
"......您快别这么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虽然那时我还小,可珍妃娘娘打小就对我说,我娘从来没有埋怨和后悔过,她一直觉得,她此生最值得骄傲的,便是拥有过大铭王朝最英勇男子的爱。"
"好好......不愧我们相知一场!众人听着!"突然间,这往日驰骋沙场的常胜将军又摆出了他的气魄来,向一头雾水的底下人喊道,"我安瑞骥有幸,得蒙上天眷顾,还我明珠,今日重获麟儿!"老爷子将裴若谷往前推了推,继而说道,"从今往后,他便是你们的主子!我安家的二少爷!"
这才听出点名堂来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不仅如此!我还要将宜欣的牌位请回祠堂!打今儿个起,她便是我安瑞骥名正言顺的妻子!永世受我安家子孙供奉!"
这话显然是说与裴若谷听的,果然是把这小儿子好一阵感动。
"谢谢......爹......"虽然还叫得有些不习惯,可毕竟是自己想了二十来年的事儿啊!今天终于把这称呼叫了出来,裴若谷高兴得紧,几乎控制不住要落下泪来。
"诶!"这一声爹叫的,安瑞骥老眼都快眯成缝了!
"爹......孩儿这有个请求,望爹爹能答应了孩儿。"
"你说!爹一定答应你!"宝贝儿子第一个要求,便是要天上月亮也得给他摘来!
"'裴'姓我已用了二十多年,又是我死去娘亲的姓氏,儿子既已认祖归宗,便是安家的人了!只是这姓氏......儿子不愿更改,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这有何难!爹爹又不是那些迂腐不化的读书人!只要你是我安家二少爷,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的呢!更何况你有心想着你娘亲,那是好的,爹爹也应当欣慰才是!"果然是老将军了,胸襟广博啊!
"呵呵......你瞧你们爷俩可光顾着高兴了,把我们这几个给忘了个干净了!"
安祺这话一听便知道是玩笑,可也正因此,那母女俩才吃惊得发现,原来他是老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儿的。
"若谷,恭喜你了,终于得偿所愿!打今儿个起,我便是你名正言顺的大哥了,叫一声来听听!"还是调皮的性子不改。
"大哥!谢谢你!"他很清楚,如若不是他这大哥真心待他这个兄弟,今天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来!介绍你认识两位美人儿!"
"娘!这是若谷。"
"夫人。"毕竟不熟,裴若谷打的招呼也显生疏。
"恩......今天虽然事出突然,可我多少能明白些了,你既是祺儿的兄弟,那便也是我的儿子,往后不必如此生分,如若不弃,叫我声娘也便是了。"到底是从下面一步步爬上来的,说起话来大方得体,又会投其所好,怪不得安老爷喜欢她。
"娘......"
"这是芷萱,你我的妹子,今年十八了。"
"芷萱见过二哥哥!"见娘都认了他作儿子,自己没道理不认的吧,安芷萱是个知分寸的丫头。
与众人见礼后,又叫府里下人见过了二少爷,老爷子这才想起还有个人给忘在一旁了。
"哎哟哎哟!真是该死!这一闹怎么把四殿下给撂在一边儿了呢!"
"不打紧的,若谷的事便是我的事,今日见你们一家团聚,也为你们高兴。"
"老臣叩谢四殿下,四殿下对小犬,恩同再造,您是安家的大恩人哪!"
"国公言重了!快些请起!呵呵......我这还没调教那臭小子呢,您老怎就断言我能'再造'他呀?"虽然明知道说的是裴若谷,可他说着笑话,两三下就把话茬儿给转到了安祺头上。
"说到这小子!那四殿下更是叫老朽佩服了,这顽劣小子能收了心,还正是四殿下的功劳啊!哈哈......四殿下您是有所不知......"老爷子一边与易斐聊着,一边引着他往偏厅去,"请......"
"这小子,可恶得紧,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啊,想我安瑞骥以往执掌百万大军,亦是不曾比得上管教这小子难,前些日子还与他娘说照此以往下去,当如何是好!没想到这就来了个治他的人!四殿下,您权且当作帮我这老头子个忙,快些将这臭小子给我带走!好生调教一番才好!"
众人已上席,坐在易斐身旁的安祺这才叫道,"爹!哪有您这样喜新厌旧的!有了新儿子就不要我这个旧的了不成!怎么一会儿工夫,就将我给卖了出去!人家卖肉还称个几钱几两的呢,您老可倒好!全须全尾儿全归了人家了!"虽说抱怨,可心里知道老头这是在找说辞呢,于是他倒也乐意来个顺水推舟。
"臭小子说什么混帐话!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滨莫非人臣!叫你跟着四殿下,那是对你这小奴才的恩典!还不知感恩!"
"是是是!真是啰嗦的老头儿,四殿下快叫你闷坏了吧,一会儿安祺定要一尽地主之谊,带你们上江宁好玩的地方去逛逛!"
"祺儿不得无礼!"
"行了,快别气你爹了,就知道玩闹!可别忘了此次我与若谷的来意!"
"四殿下放心!昨日已与祺儿商议过了,祺儿的意思老臣也赞同,一会儿就请四殿下移师书房再作商议。"
"劳国公费心了。"
"四殿下快别客气!安瑞骥愿为四殿下效犬马之劳!"
只这一句话!易斐心中便定了下来,镇国公的一句愿效犬马之劳,那便是叫他坐拥了半壁江山!
"今次我来,时间很是急迫。不知国公可曾听闻了,我皇兄将于下月初七迎娶俞湛俞大人的千金为妻,此等盛事,父皇命我务必及时赶回!"
"哦?有这事?老臣还真没有耳闻。既是如此天大喜事!老臣可要亲自前往相贺才是!"这四殿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了这等要紧的时候来见他,言下之意,溢于言表!当然,自己下了决心站在他这一边,他自会借此机会向众人表明立场的!
"如此甚好!父皇见到国公定会欣喜的......"
三言两语,行程就此敲定。
席间众人倒很是默契,再不曾将话题牵上政事,无非就闲聊了会儿家长里短。
餐闭,妇道人家回内宅歇息,四人这就前往书房相商要事。

9.
"行了,说说吧,都想了些什麽鬼主意啊?"易斐只是往内屋而去,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径自喝了起来。
父子三人互相望了望,这才由长子安祺开得口。
"说起来,这贩卖私盐的勾当,自古至今是屡禁不止,实在也是与百姓民生相关,又是暴利良多,短时间里治理还成,实难长久为计。即便是此次将他们连根拔起,也不能保证不会死灰复燃,我的意思......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自己想法子在这圈子里做成最大最强的,一来也方便管理控制这里的买卖,不至太过;二来,也是为四殿下考虑的,这往後用钱的地方也多......"
安祺说完了,父子俩望向易斐,等听他的意见。
"国公也是这个意思?"这事他也曾想过,这江淮富庶之地,无论朝廷编派怎样清正廉洁的官员,都跟投入无底洞一般,杯水车薪!要真想控制好这里,依靠镇国公的威望,无疑无人敢妄动,只是......这样的事得交给可靠的人,不仅要可靠,更要智勇过人!不然,要压下现在那些人的气焰可不容易!
"虽说作为不可取,可非常事用非常手段,更何况我们也非为一己私欲,虽说绕了个弯,可那笔收益到头来也是用在点子上的。老臣以为可以一试。"老爷子在官场上摸爬滚打那麽些年,他可是一眼就瞧得出来,恐怕这四殿下心里一早便想到过这里了,所以并不顾忌,把自己所想说了出来。
"主意确实不错,只是......哪里去找这麽个能人?"
"这事不难。我手底下倒正好有这麽个人可以一试。"
"喔?可靠吗?"这点至关重要,他易斐从不把不知底细的人留在身边!因为那样的人能力越强,危险越大!
"殿下放心!"
"嗯。"易斐点了点头。既然这麽说了,他是放心安祺的。这事交给他办就好,给他出这样的主意,之前就应该深思熟虑过了,至於那个人,他是不会见的。向来如此,很多事他是不会让人知道有自己在後头的。
"对了,我要的名单列清楚了没?"易斐要的东西,是半年前让安祺准备的。那时易斐对他说,让他把江淮一带大皇子或七皇子底下的人给列个单子,摸摸底。往後问他要时呈给他,那时说了,不急著要,叫他看清楚了的。
"哦,已经理好了,全在脑子里,一会儿给您写出来。"
"嗯。正好乘这这个机会重新理理牌吧......"
无声无息间,江淮已然风云突变......
之後的几天里,各自有各自忙的。
江宁府几乎所有船舶码头都查出了偷贩私盐的事儿,几个小的帮派叫连锅端了去,几个资格老的,还在垂死挣扎著,竟然敢跟道台和知府的兵对峙起来!
只是好景不长,这总督大人原是老将军手底下一名参将,只是国公一分书函,就将精兵两千借给钦差四皇子!
那些乌合之众自是不在话下了。
随著府台大人的大狱人满为患,四殿下便不得不亲自出面行钦差之职,好好审审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贼子了。
都说拔出萝卜带出泥。三天之後,众人发现,那些前些日子才叫四殿下一一拜访过的大人们就这麽一个个的成了阶下囚!一时间是人人自危!
只有依著哥哥写下的单子,陪同四殿下一一相访的裴若谷才明白,他的四少是怎麽凭他的意思洗的牌......
表面上看,四殿下这一仗打得确实漂亮,一举瓦解了这块皇帝陛下最大的心病,安祺却明白,真正要忙的这才刚刚开始。
所以易斐还似来时一样匆匆离开,只是与若谷一同打道回府。安祺还是留在江宁府,处理後续事宜。
"若谷啊,咱们这一回去,可得打起精神来了,这些人带回去叫皇兄见著,那可就是等同宣战了!"
这是在押解途中,距离京城半步之遥,易斐对裴若谷说的最後一句话。
□□□自□由□自□在□□□
皇城有喜,老远就能望见一片喜气洋洋。
只是朝堂之上,大多有所耳闻了吧,不然他这钦差大臣不负皇命,凯旋归朝也不至如此冷清的排场吧!
"四哥!"还是这同胞兄弟好啊!老远就能见著他列队相迎。
其实十四皇子易鸷向来是易斐最得力的攻守同盟,他放心易鸷,因为他知道易鸷是个聪明小子,他能明白自己人单势薄,要争那把座椅简直痴心妄想!所以不如转而帮他这同胞哥哥一把,至少这样,将来自己在朝堂上说话就能有分量!比起他,大皇兄的胞弟可就愚笨多了......
原本易斐外出公干总带著他,可此次他却将弟弟独自留在京城,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看著,到底是谁对自己忠心,谁对大皇子忠心,又是谁至今保持著中立。

"四哥,恭喜恭喜!果然是不负使命啊!这麽短时间里就把事儿给办妥了!如何?这次去了趟江宁收获颇丰吧!"
"的确!"他也无意隐瞒,自家兄弟嘛!"不过小鸷,你虽身在京里,想必这次也是收获颇丰才对!"
"啊?喔......哈哈哈哈......"
兄弟二人说著只有他们各自能明了的话,把在场众人看得摸不著头脑。
"四哥你快瞧瞧,是谁来了?"
"哟,这不是刘公公嘛!"
"奴才给您贺喜来了!"
"喜从何来呀?"
"瞧您说的,殿下爷刚为皇上除去心头大患,立下汗马功劳,这还不是大喜嘛!"
"这大铭的江山是自家的江山,替父皇分忧而已,怎好说是功劳."
"四殿下谦虚了......殿下快请,皇上在珍妃娘娘那儿等著呢。"刘公公一个示意,早在旁等候的几名轿夫忙抬著轿子过来。
"好,烦请公公引路......"
坐进轿子里,这才发现早有官服备著,不得不佩服那老小子的周到。自己这风尘仆仆的样子总不见得就这麽著去见父皇吧。
轿子两侧是骑在马上的易鸷和若谷。
"四哥,这次去江宁,事儿办得怎麽样了?"
"放心,都妥了。"
"是嘛!那敢情好。"
"你呢?查出什麽眉目了没有?"
"四哥放心,这还难不到我。"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有什麽动静啊?"
"您这刚走,父皇就赐了婚,好嘛,老大家里可热闹了!情势可是一边儿倒了!"
"那些人不足为虑,关键是知道谁是他的死忠?"
"都在我脑子里了。"
"那就好......"
"四哥,给你说个乐子听听?"
"说说看。"
"前些日子你不是上了份折子,把此次江宁之行抓获的贪官污吏的名单都呈了上去了嘛。"
"是啊,怎麽了?"
"老大当场气得脸都绿了!这还不打紧,当著朝臣的面儿,有个人当著面儿就在父皇面前参了他一本!你猜猜,那人是谁?"
"你就说吧!"
"你快猜猜嘛!"
"猜出来了你可别後悔!"
"快说快说!"
"定是他那宝贝弟弟,咱们的七爷呗!"
"四哥!您可真是神了!"
"这有什麽可难的。就那个傻小子,哎......道行太浅,心又太急,成不了气候......"
"四哥,还有件事。"
"说!"
"今天老大在府里摆了宴席,朝廷里的人,除了不爱凑热闹的大都去了。"
"嗯,他这是在给我摆脸子呢。"
"都知道他要和俞家人结亲了,大多不敢拂了他面子。"
"不打紧!反正都已经撕破脸了。谁还在意这些。"
一行人赶到珍妃娘娘的寝宫,唯有两位皇子进入,其余人等一概在外侯著。
请过安後,两人入座。
"斐儿辛苦了!今儿个朕与你们娘亲特地摆了接风宴。"记忆里易斐从不记得父皇与他这麽亲近过,以往替他做事也没见他这麽热情,许是这次替他除了心头大患,故而一反常态吧。
席间,怀仁帝还问起了镇国公。
"见著国公了?"
"见著了,还向父皇问好来著。"
"哦?国公身体可好?"
"健硕著呢,还说这次皇兄大婚定要来一凑热闹呢!"
"喔?好好好!"皇帝此时心里在想,老爷子肯来凑这热闹,那对燮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当时的他做梦也想不到,镇国公的到来会使政局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10.
回京已有数日,易斐一方面忙着处理后续事宜,一方面把自己闷在府里。
倒不是他修身养性,这些日子是该叫他那大哥闹腾闹腾的,如今他闹得越欢,来日里自然跌得越重。易斐也是好心,特地给他腾出块儿空的,好叫人人都来看这大皇子的热闹。
待江淮的事儿了了,府里的女眷也安抚得差不离儿了。
"若谷,今儿个不回府,知会一声,咱们去别苑。"
"是!"
易斐还惦记着那个冰雪聪明,艳若桃李的应离儿。走时收了她入府,如今该是想得她着急上火了吧。
叫人引得往园子里走,可眼角边儿瞅见一人却叫他停了脚步。
"管家!"就连裴若谷也难得见他主子这么气急败坏过,或许别人不能理解,可在把天下事尽数算计在内的易斐看来,有任何的人或无脱离自己掌控是最叫他难以接受的事儿!
"来了!来了!爷!您吩咐!"可怜这老管家,年纪一大把,还要叫人这么使唤,跑得气儿都赶不上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儿?"直指应夜,易斐平日里笑着,尚且叫人琢磨不透,更何况如今这么大的火气,直把老管家吓出一身冷汗,也不知这么个新人,怎么就得罪了爷了呢?
"回爷!他是府里新招来的护院。"真叫奇了怪了,这么平白的跟个护院较上劲了?"应夜!可是你得罪了爷!这可是你主子!"
"好端端的怎么叫他来做护院?!"
这话听来新鲜,谁知道他是谁啊?主子您又没吩咐过,不准请一个叫"应夜"的护院!
话虽如此,老管家也不好真这么回吧。
"前些日子府里走了两个护院,这才找的人,我见这小子不错,人又机灵,就做了主,给收进来了,爷,您看......"
"行了!你下去吧!"既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易斐也不原再大惊小怪些什么,想来他也是担心他那娇滴滴的妹子。
易斐来到应夜面前。
"不放心你妹子吧!你也算有点儿能耐,竟就钻到了这里来了,罢了,既然来了就用心做事吧,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再有,离儿虽是你妹子,可西苑那里毕竟是女眷们住的地方,没事儿不准去那里瞎转悠!总管派了你哪里差使呀?"
"总管叫我和沙家俩兄弟守北院。"虽说向来看不惯那家伙,可如今毕竟人在屋檐下,应夜还是识趣儿的。
他自己也不过昨儿个才来,不多时前自己也才知道自己的活计,所以对那里不甚了解,也无法理解听到他回话的易斐一时间暧昧的神情。
"北边儿啊......"是有些日子没过去了。
越过应夜,易斐往西苑而去,就没再把他的事放在心上。此时的他只在意他那个聪敏至极,美艳无双的妹子,断然想不到有一日会与面前这个低眉顺目的男人有如此纠结。
距离大皇子殿下的大典是越来越近。这些日来,正是他得意的时候,在他看来,大婚只是一种标志,大婚之后,父皇定会找个时机将他的太子之位定下,到了那时,他也就真正高枕无忧了。
前来相贺的官员络绎不绝,门槛儿几乎给踏平了。
有这份"殊荣"的除却大皇子,如今还有一人,那便是俞老相爷了,这府里一热闹,事儿就多,后院也就松散了些个。
虽说相府重地,可叫应夜这样熟门熟路的来说,乘乱相会才是聪明办法。
"......你终究还是来了......"虽然已经下了决断,可毕竟心仪的男人这会子来相会,怎能不叫这样的千金小姐满心期待。
"云儿,今儿个我来,是要与你道别的......"
"......原来是为这个......上回你来时,也是这么说的......"见他面有难色,断然不会是为她所想之事而来,心里多少有些失落。
"云儿快别这样,你我都知道这世上太多无奈,我今儿个来一趟不易,我不想再见你难过。"见她几乎要哭出来,应夜多少有些内疚,毕竟自己今儿个来,是有目的的......
"话虽如此......"可心里难过,又不是说停就能停的。
"实不相瞒,今日我来,实在是有要事相求。"眼看时辰不早,总不能就这么干耗着吧。
"我也不一定能帮上些什么,有事你尽管问就是了。"这次怎么说也算是自己负了他,如果真能帮上些忙,她是乐意的。
"你可认得莫侑声?"
正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俞二小姐问道,"可是国丈大人?"
"正是他!"见俞云奇怪,应夜将早先想好的说辞解释给她听。
"是这样的。我父亲原是莫大人故交,生前嘱托有事物要交予大人,可莫府深宅高墙,又岂容我进得,父亲遗愿不可不从,要面见莫大人,想来想去只有来问你了。"
"莫大人平日里鲜少外出,近些年来听闻他身有抱恙。不过你放心好了,他既是大皇子的亲外公,怎有不出席之理。介时我想法子叫人给你送张帖子过去,想必认个人还不算难。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云儿,谢谢你......"
"......哎,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呢......"见他如此疏远的态度,俞二小姐有些悲伤。
□□□自□由□自□在□□□
这么热闹了几日,终于是到了黄道吉日。
举国欢腾的日子里,倒是各位皇子各个一张臭脸,还在那里强作笑颜。
可不是嘛!原本还算稳定的朝局叫这么一搅和,那是破了多少天家子孙的帝王梦!
原本再不济总还有个盼头,如今倒好,首辐的千金配了他,他就更是如虎添翼了。如今放野满朝上下,还有哪位皇子能与大皇子分庭抗礼的!
这一切本该顺理成章,只是不巧,偏偏还就节外生枝......

天家孩子成礼,全京城都惊动了,能给大皇子贺喜的全数是达官显贵。可像镇国公这样的元老能出席,无疑叫大皇子也意想不到,颜面有光!
夜里宫里大摆流水席。镇国公便是被安排在了最尊贵的位置上。
酒过三巡,怀仁帝与镇国公相聊起来。
"国公今日能来朕深感欣慰,自上回一别也近八年了吧。"
"谁说不是呢!承蒙皇上天恩眷顾!前些日子四殿下来得江宁,老臣听说大殿下大喜,这才想,无论如何定要北上相贺才是君臣间的礼数,这不,就与我儿相伴而来。"毕竟是元老, 皇帝陛下闲话家常,不必太过谦卑的。
"喔?令公子也来了?斐儿回来时就说,国公是虎父无犬子,令公子今次江淮盐案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四殿下谬赞了,小儿只是从旁协助一二,怎敢居什么功劳。"
"国公不必过谦,朕也想过了,此次你们来得正好!如若国公首肯,朕有意给公子兵部安个位子,再往军机处行走,这往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了,令公子这样的人才,朕可是心仪得很哪。"也是个老狐狸,掌着镇国公的公子,岂不是掌了朝中众武将的心了?
"不瞒皇上说,我家这小子,打小给我惯坏了,性子顽劣得紧,如若皇上不弃,能叫他学习行走,收收性子,我这儿是求之不得!"当然求之不得!不然也不能直接一块儿来了!
"哈......"皇帝听得高兴,却不知已入了他人的套儿了。
"皇上!臣还有一不情之请!"这才是今日主题!
"国公但说无妨。"谁叫他今儿个心情好来着!
"说来惭愧,老臣家有一女,视若掌上明珠,自上回四殿下光临之后便新生爱慕,虽说是高攀不起,科小女说了 ,绝不敢计较名分,只求四殿下垂怜。"此言一出,果真举惊四座,就连在一旁悠闲吃酒的易斐也愣在当场。
这老爷子果然出手不凡!一旦出手便决不手软!
皇帝老儿见他如此说,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皇上!我安瑞骥虽是草莽出身,可这女儿确实是有好生调教的,请皇上千万莫要嫌弃才是......"
瞧瞧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在场众文官是面面相觑,众武将却直为老元帅不值,纷纷对皇帝的犹豫不决心存不满。
皇帝老儿又怎会不明白,立时安抚。
"国公这是说得什么话!令千金也是金枝玉叶,国公愿意割爱朕自是心存欢喜,朕今儿个便当了满朝文武赐了这门婚事了。斐儿,上前见过你岳丈大人吧!"
原以为他早已清闲惯了,没想到时隔二十年,竟又把一只脚伸了回来!这老家伙比以往更叫人琢磨不透了!
易斐虽然意外,可也多少能了解他的心意,自然求之不得。
易斐这边才一见礼,安瑞骥忙起身去扶。
"四殿下快请起,老臣承受不起。四殿下,老头子这儿还有一事相求。"仿佛觉着今天给这朝廷带来的震惊还不够多似的,又要抛出些什么来才甘心。
"国公请讲。"
"明日可否让若谷过府一叙。"
大伙儿都很莫名,好些人是头一回听说这个名字,可怀仁帝却很清楚,这是易斐贴身侍卫的名字,一个小小侍卫,怎么又跟镇国公有了关联?
"国公何至与区区一名侍卫相邀一叙?"皇帝的问话无不代表众人心中的疑惑。易斐却已能明了!
好一个镇国公啊!今日之后任他大皇子再受皇上宠爱,也难逃与他分庭抗礼的局面了,到了那时能与不能分时立辨!
"怪则怪我年轻时的荒唐。总之,自上回若谷陪同四殿下回得江宁府,老臣便已让若谷认祖归宗了,这回既然回了京里,一来与若谷父子相聚,共续天伦;二来也是要相诸位亲友相告。"
"这......"有谁能告诉他,他哪里来得如此多的惊人消息!
"说起来亏得四殿下不弃,小儿能跟在四殿下身边学习,是他的福气啊!"都到了这份儿上了,在座的大人们也都是久经官场的老人儿了,岂有不明之理?!
此次镇国公上京,虽名为大皇子贺喜而来,可实则有相佐四殿下之意。
就是皇帝陛下,此时也已经明了他的用意了......
晟儿是他最疼爱的皇子,又是皇后嫡生,说起来他早有意将皇位亲传,之所以迟迟不将他立位太子,一来怕他无什功勋,震不住那些老人,二来也是担心他恃宠而骄,不再求上进。原以为过了大婚便可择日下诏,立他为太子,可结果却又节外生枝......
镇国公虽已离开朝野二十余年,可如今朝堂上不少中流砥柱可还是当年他一手提携上来的,武将最是以义气为重,一日为元帅便终生是元帅!如若现在这时候自己轻下诏书,定是要搅得天翻地覆了!
这个四子!平日里瞧他就觉着阴柔有余而阳刚不足,可办起事儿来竟能如此出神!如若今日这一出力挽狂澜真是出自他多年慑伏,运筹帷幄之手笔,那他还真叫有些害怕自己这个堪称"美丽"的四皇子了......
"既然是国公的公子,又怎可叫他只是跟在斐儿身边呢......"
"皇上!"镇国公当然明白他心里所想,于是当即断了他的话茬儿,"回禀皇上,若谷自从跟在四殿下身边,自是主仆情深,他既不愿离了主子,我这儿也放心他功能在四殿下身边儿学习。"生生把皇帝老儿的话给堵了回去不说,更是让众人见识了他的死心塌地!
能得到这样一位老将军、大铭王朝第一勇士的誓死效忠,易斐已经感觉到,自己手中已握了半壁江山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自那日之后,朝堂上果然明显的分成了两大派系。一者向着有国丈和当朝宰府支持的大皇子;一者向着有镇国公鼎立支持的四皇子,以至于谁都相信,这皇位无疑是二人中的一个,断不会旁落。
一切尽在他的算计之内,如若棋子各个能各安天命。

11.

自上回镇国公当众表明立场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空闲来这别苑。前些日子来探访的人太多了,比起以往一年要见的人还多,总算得个空,和若谷来趟。
"主子还上西院?"
"恩!见见离儿去。"易斐算不得什么正人君子,自不会舍得给美人开苞的机会。回想上回之后,越发娇艳的应离儿,实在叫人十指大动啊。
将裴若谷撇在院外,易斐独自上前,正欲推门,却闻得屋内有两人交谈。
"什么?哥?你真这么做了?!"
"娘生前便将我们的身世告之了......"虽然明知道应离儿早已知道了真相,可那时自己毕竟是听墙角听来的,为免离儿难堪,他故意避重就轻,让她以为应采青单独与他说过,这样就能避免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既是害死父亲的凶手,我找上他讨回公道又有什么不对!再者说了,我也只是将他绑到了郊外一处僻静地方,并无意害他性命,我们还有许多事没弄明白,等明儿个天亮,我再过去瞧瞧。"
上回俞云果真差人把请贴送到了他的手上,当晚他便潜入了大皇子府邸,好容易弄明白哪位是莫侑声,他便将事先备好的书信交到他的手上,而后随即离开。信上相邀他一人付约。地点正是城外。没想到一通骗还真把他给骗了出来,真是做贼心虚!今日他付约而来,就叫他给绑了。
"这事儿我也做不得准,该怎么办你看着办就是了,只是哥哥......我身边可就只你一个亲人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有事......"
"......你别为哥哥担心了,倒是你......我来这府里这些天,也看明白了,这里不过是他玩乐的别苑!几乎能抵得上皇帝老儿的后宫了!光是我看护的北院,年轻俊朗的相公就有六七个,这么乌烟瘴气的地方......离儿你非得待这儿不可吗?!"
"哥!离儿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会回头!虽然会很难,可这是我选的路!往后别再说这些了,好吗?"
"哎!哥知道你的倔脾气!行了!往后有什么难处要哥帮忙可一定知道开口!"
"行了!你也快走吧。已经走开好长一段时间了,别叫人找你不着。"
易斐在屋外听得一头雾水,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再见应夜要离开,便退了开去,连同院外的裴若谷也一同拉到一旁。
瞧着应夜离开的背影,易斐若有所思,"若谷,明儿个你跟着他,这小子一定有些什么事儿!"
在他的眼皮底下,易斐绝不容忍有人欺瞒他!因为那就意味着,危险!
"是!"虽不知道自己这位主子究竟听到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问题就出在这个应夜身上!
值此当口,断不能出任何纰漏,如若不然,很容易便会功亏一篑。
事实证明易斐直觉无误!因为第二日不到中午便有人来报,当今皇后娘娘生父、大皇子的亲外公、国丈莫侑声莫大人竟叫人害死在了京城郊外一处荒院之中!
消息一出,惊动了朝野上下,易斐第一个联想到的便是昨儿个夜里见到的应夜。于是逐命下人,若谷一归就叫他上书房找他。
"莫侑声是他杀的?"
"回主子,今儿个一早我便跟着他到了那处院子,可咱们赶到时莫大人已经死却多时,当时他也是很难置信的样子,看起来,这人不像是他杀的。"
"可确实是他绑来的!"易斐已经足已认定,这个应夜定与莫侑声的死有所关联!
会是怎样的关联呢?如若是其他什么人也就罢了,怎么国丈大人竟与一个市井混混有所牵连?更何况,这些年他早已退居幕后,朝廷里的大小事务全然是他的儿子在打理着。一定有些什么有趣的东西是他所不知道的......
"这的确奇怪,所以之后我跟着他去了个地方。"
"是哪里?"
"瑞亲王冢!"
这瑞亲王冢是当年怀仁帝下旨建造的,瑞亲王当年生生叫八皇子拉下马来,这事是众所周知的秘密。这不过胜者王侯败者寇!如今这天下是八皇子的,他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一番,众人也只能道他心怀仁德,是个重情之人。
"......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地方......他是去做什么的?"
"不知道,像是在找人。我见他一路打探着过去的,像也是第一回去。"
"这就奇了,人是他绑来的,却叫别人给杀了去,他不但不躲开,反到瑞亲王冢去寻人!可见他定是认为杀莫侑声的人与瑞亲王有关联!如此推敲,他应夜又会是瑞亲王的什么人呢.........若谷,想办法去打听一下瑞亲王灭门一案,再打发人探探应家这对兄妹的虚实......"想想尚有一人遗漏,"不要忘了那个落水身亡的应采青!"
"是!"
易斐心里多少有了些计较,只是还需要一些证实。
"你先去忙吧,今儿个我自个儿上别苑就行了。"
"......是!"主子很少独自一人去别苑的,那里毕竟不是王府,凡事小心为好,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甚至不要他跟着了。
其实易斐只是心血来潮,满心想看看这个不安分的家伙如今的样子。

许是自己昨儿个刚去找过她,应离儿和应夜俩兄妹也是放心,故而也不似昨儿个那样匆忙,叫他听了个真切。
易斐心想,自己怎么倒像个爱听墙角的小人来了呢,真是好笑。
"怎么会这样?!"之前的也没听全,想必应夜告知了她妹子莫侑声已死的消息。
"我也很是奇怪,我约他只身前来,又带他去那么偏僻的地方,照理不应该有人跟着的,不然我离开后定会救他脱身,怎么好端端的就叫别人给杀了呢?!"
"莫不是也与他有仇怨?"
"可总不能跟了我许久都寸步不离的呀,究竟是什么人如此神通广大!"
"你找他的事还有谁知情?"
"你是说......那不可能!若是说她那就更没道理了!"
这个人可是她丈夫的亲外公!她有什么理由杀他?
"这事可怎么办!他怎么说也是皇亲贵胄,这一路寻查下去,莫要牵连到了哥哥你!"
"那倒不会!料想她也不会将我找人的事说出去的,所以这事儿应该也牵扯不到我的头上。"
"凡事小心为好......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你还要继续吗?"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回头的道理,剩下的人我还是会去找他们问个究竟的。"
"可惜我帮不了你什么......"b
"我早已说过,这些事情你不必记挂心上,哥会想办法解决的,我始终只是为你担心,这所宅子奇怪得紧,除去各处院子里的男男女女,竟连老管家都搞不明白自家主子是什么样的人,那个四少太叫人琢磨不透了。"
"你琢磨他做什么,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达官显贵建处宅子当作游园又有什么稀奇。行了,哥,你还是早点走吧,老这么偷懒叫人看见了可不好。"
"谁会瞧见!真不想回那乌烟瘴气的地方!好好的男孩子,非得打扮成那样!真叫人看不过去!说起来以前还真不相信,这男人也能长得这么漂亮的!那院子里的男娃儿,细皮嫩肉的,还真比外头那些个女孩子都漂亮!与我轮班儿的那兄弟俩,如今不知又上哪个屋子快活去了!"
"哥哥说这些做什么......"真是的,哪有在自家妹子面前夸其他人好看的?更何况还是些男人!
"嘿嘿......不过说实在的的,要说漂亮啊,那他们几个加一块儿,那也不及你那四少一半儿!想来当初我还真当是哪家小姐顽皮,想往青楼楚馆一探究竟的呢!"
"这话你可不要乱说!叫有心人听了去可是要惹祸的!"怎么将主子与奴才相提并论的,真是不该!
"瞧瞧你!才说上两句,就护起短来了,哎......"好些日子没跟妹子闲聊了。感觉自娘死后自己便再没有聊得这么开怀过了。以往在院子里打小耳濡目染,那是什么话都敢这么漫天调侃的,可如今,与妹子聊聊笑笑竟成了奢侈!"得了!哥哥还得出去一下办点事,你呀就早点歇着吧。"
应夜起身离开,易斐也跟上次一样退到一旁,只是这次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多了些叫人看不懂的东西......
易斐看了眼应夜离开的院门,又看了眼应离儿关上的房门,还是转身跟了上去。
一路往西,这条路易斐是越走越熟悉,转眼已经是他那大皇兄的王府了。
正奇怪他半夜三更往这儿走是什么道理,竟见他从容不迫,翻墙而过!
一时好奇,易斐也跟了上去。
他好似在等人,等谁呢?这里是王府,还能有他什么熟人不成?!
只过了片刻,来人就将他疑惑打消!
原来是她?!
也难怪!之前自己还撞见过不是!怎么把她给忘了,怪不得他刚才会说"她就更没道理了!"
"我不能出来太久的,只是心中有疑惑要你来解才能安心,这才叫翠儿冒险约你。"
"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好!那我问你!人是不是你杀的?!"如果是她也难逃干系!
"我就知道你会有此一问。我只告诉你,人确实是我约出去的,可不是我杀的!"虽然最终目的也是如此......
"......好!应大哥!云儿是信你的!你一定不会骗云儿的对不对?!"
"......恩。"
"这样我也就安心了!应大哥,云儿不能多待,这就要回去了,你也小心!"
"好......"话音还未落下,她人已经走远了,这才觉得她竟真成了别人的了。
易斐这才闹明白,一个此等出身的市井人物,怎么就能认得多年来深居简出的国丈大人的?!原来竟还有这么一层渊源在里头......
再跟应夜出来,发现他竟不往别苑走,只是找了处喝酒地方,独自喝起酒来。想必他也有些什么想不太明白,今儿个就到此为止吧。
只是他今天说过的话,自己还没忘记......
老管家没想到主子会这么晚来,最叫他吃惊的是身边还未带一人。
"去把北边那几个都给我叫来!"
"是!"虽说奇怪,可还是照办为好,看看主子面色不善的样子,老管家心有戚戚焉。
不一会儿,全数七个男娃儿全到了齐。
"把衣物脱了!全给我跪下!趴好!"
这是怎么个意思?!再怎么说这也是大厅里,这样成何体统!
见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易斐发了雷霆。
"怎么着?!都听不懂主子说话了?!"重重一拍桌子,在场的谁见够这阵势?!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虽说是打小叫人调教了的,可这等姿势还是最叫他们难堪的,更何况还是在这大厅之上,周围那么许多的人......
易斐可不管这些,径直走上前来,挨着个儿将手指往那唯一的缝隙里探。
到了第三个......
"这是什么?!"他身体里的粘稠液体出卖了他。而这也是最简单而行之有效,最能证明事情真相的办法。
易斐最无法容忍的就是别人的背叛,即便只是一个下贱的娼妓!
"主子!主子您饶了我这一回吧主子!"男孩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拉扯着易斐的衣角求饶。
一记利落的巴掌,将手上的污浊尽数留在了那张还显稚嫩的脸上。
"滚开!"没有多余的废话,易斐将脚边的人踹开,继续他未完成的检查。
仅仅七个人,就叫他拎出了三个!就是"过关"的那四个男孩也惊得浑身颤抖不已。
"不错嘛!我大铭国风如此,看来喜欢美少年的人大有人在啊!既然如此,你们几个明儿个就去军营报到吧,我会把你们的奴籍转过去的,权当犒劳他们的。至于谁是这里的奸夫!"他轻扫了一圈厅上众人,这才继续开口,"这次我不追究,不过我是绝对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你们几个也给我听好了,你们不过是些我耍玩的玩物,老实本分固然最好,如若不知好歹,我拔了你们的皮!"
"爷!爷!我们知道错了,求爷宽恕!爷!看在伺候您多年的份儿上望爷饶了我们这一回!"他是最早进苑里的男孩子了,没想到竟落得如此结局,他们谁也不想进军营,那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各自心知肚明,如若一去,怕是再难出来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易斐的原则,也是他的用人之道。
易斐没有留下,而是训完话便走了,不像以往,这才叫他们底下人心里害怕。
一直都觉得主子是个好脾气的人,可发起怒来,如此叫人胆战心惊......

12.
应夜回来时已过申时,沙家兄弟俩难得竟乖乖回房睡了,这叫他倒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才听说了那些事儿,一边暗自庆幸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职,一方面也为易斐的冷酷无情暗自为离儿担心。
国丈之死虽然闹得满城风雨,可这案子实在线索太少,换过三任主审,愣是连一名嫌犯也提不上来!只好将案子定性为劫杀。再有就是那些顶风作案的匪类倒楣,哪里挨得了那帮公门里的郐子手几下,几顿胖揍下来,不堪皮肉之苦,只有竹筒倒豆子般,编说个一二三四,把案子草草结了。
只是大皇子这边还是不满意的,他始终觉得事有蹊跷,特别是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就在易斐正面与他叫板的时候出事!虽说案子结了,可他依旧认定易斐才是罪魁祸首!於是对这个几乎一夜间突然冒出来的四弟恨得是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後快!
易斐自然是明白的。可他根本不担心他那皇兄。这还不能构成对他的威胁,没有人会相信他会做出如此蹩脚而又没有丝毫必要的事来。更何况是在他如此出色地将自己皇子地位与自己兄长抬至持平的时候!
当然,解释也是不需要的。事实上,易斐还是很满意这出人意料的效果的--他那曾经有恃无恐、目空一切的大哥,他的愤怒将是他的致命伤!
慑伏了这麽些年,易斐的理智远非常人所能及,他清楚的知道,发脾气根本改变不了什麽,更可怕的是还将失掉风度!
而他那个可怜的哥哥,如今的样子一定非常难看!
大皇子果然坐不住了!没过几天竟在朝堂之上公开参劾!
此次参劾,易斐看得出来,他是明显的势单力孤,好些效忠大皇子的老臣竟不置可否,未出言附和!想来也是他易晟一意孤行所至。
老外公的事上挑不出毛病来,又随便借个由头来参他,这当然是白参一本,天底下哪里有这麽容易的事情!易斐丝毫不放在心上!
倒是这次的事给他提了个醒。因为自己的搅局,那原本就与大皇兄争个不休的七皇子,竟破天荒地与自己胞兄一道与他作对起来!
这兄弟俩的事儿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那是个细致活儿,得慢慢来。现在易斐好奇的只有一个人--应夜!
若谷探了好些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之是探到事情一个大致框架。所以易斐才难得对这应家兄妹越来越好奇。
就目前若谷打探回来的,至少可以确定一点,虽然还不明白"那个女人"今後还会有什麽动作,可她之前的作为无疑是费尽心机的。花了那麽多时间准备,隐藏了这麽多年,他才不相信她的目标仅仅是那麽一个老头子!
之後的一个月里,易斐关照若谷注意著点。而自己权当无事一般。三不五时往别苑去。
易斐爱美人也不仅是要做给父皇瞧的,只是如今不必做得那麽露骨罢了,再常往那些不乾净的地方跑,叫底下人瞧见了也不好。於是乎,别苑就成了他的第二座王府--虽然这府中,没有一个人知晓他的真正身份。就连管家亦如是。
易斐虽然常去,可明显对应离儿冷淡了下来。
最能证明的就是易斐连著几日都到了别的院子里。
应夜有所耳闻,可碍著人家府里,自己一又有职责在身。实在不方便去妹妹那里问个究竟。
这一夜应夜原想抽个空,可巧沙家弟弟染了风寒,他哥哥说是要从旁照看,叫他帮个忙儿,替他们俩值个夜。由於常跟在他们主子身边的人不在,易斐也只有答应替他们了。
这本也没什麽,就是巡视到其中一个男孩子屋前时,里头传来的声响引起了应夜的好奇。
只稍稍听了一会儿,就明白里头是在办事儿!
他应夜原也没有听人墙角的癖好,以往在院子里,这样的事儿见得多了。也听得多了,无非这麽回事儿,可这回不一样!这院子里住的可都是些漂亮的男孩子,以往虽见过美人办事的,可这男孩子还是头一遭!难免好奇。
心里默念:只瞧一眼!一边儿自己已经轻轻点破了纱纸。
不知这男人是怎麽想的!竟连帐子也不放下!挑了这麽好个位子,真叫他瞧了个齐全!
"......爷......爷......求您轻点儿......啊......轻点儿......"
"要轻?那还不容易,只怕一会儿你又要不依。"调笑的声音怎麽能这麽好听!虽瞧得不算真切,可全身心陷入情欲里的这个男子实在是美丽不可方物。
说起来,从第一次相遇就误将他视作女扮男妆,至今应夜都不否认自己对这张脸很是著迷......虽然拥有这张漂亮脸蛋的男人是这麽一个叫人捉摸不透的危险家伙!
"啊......爷......您又欺负人!"
如此饱含情欲、难耐已极,叫得应夜都不免下身发紧。
暗骂了自己一声,应夜忙起身离开。只是没有发觉身後略带戏谑的一瞥。
易斐这样的快乐生活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安家父子三人已经将他的网结好了,现在是时候撒网收渔了。
许久没有战事的西北不知何故,最近突然起了异心,探子回报,戎族国君暴毙身亡,东宫太子即位。
那小子本就是个野性子,时常自以为是,做些小动作,父皇一死,他更是再无顾忌,草草兴兵举事。
那些是蛮人,虽说不见得有所作为,可倒也骁勇善战,没多少日子已攻下了一城一关。
皇帝在朝堂上商议的时候大皇子与四皇子都要求前往。
看著势在必得的大皇子和他那略显单薄的四皇子。
老皇帝竟然应允了安瑞骥的建言:
谁得胜还朝,谁就是皇帝陛下亲封的第一个亲王!
於是易斐自然是暂时离开了他的温柔乡。只是这次并没有带上裴若谷,这次的事,计画之列而已,有安祺在,他根本不必担心。留下若谷,是叫他继续追查应家兄妹的事--本以为没什麽可复杂的事,可这麽一查,线索一跟接一跟的断!实在叫人不免怀疑!易斐的意思,事情一定不简单,叫他无论如何要查个水落石出!
易晟原本是信心满满的,可这一班武将推脱的推脱,称病的称病,除却几个年轻没什麽经验的,竟连一个能用之人都没有!再观易斐那里!探子来报,愿誓死效力的老将新军竟络绎不绝!
平日里还算稳重的大皇子一下子竟慌了手脚!
"舅舅!舅舅!这可如何是好?!"借著母亲探亲的当口,易晟只有求助他这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如今外公不在了,只有求教舅舅和俞家的势力了。
"殿下不必著急,虽说带兵打仗我这儿没法给您出力,可多少能从军饷上动动脑筋,给你那四弟出出难题,牵制一下。至於人嘛......这也好办,何必殿下著急上火?俞大人在官场这麽多年,给您安排几员猛将应该不难。您只管放心,等您回去一觉醒来,人也好,军饷也罢,保准儿给您预备齐了!"
叫舅舅这麽一说,自己好象还真是有点沉不住气了。
也是!以往自己何时叫人这麽赶过呀,一时情急,连情势也不管不顾了!
莫谦的话在第二天果真得到了应验。
眼看著筹备得差不多了,易晟决定提前出发,大有赶超易斐之势。
易斐的军饷粮草没有著落,故而不急著出师,手底下几员将军心急,见易晟已经成行,都为易斐捏一把汗。
易斐倒是老神在在地安慰"大家不必著急,绝耽误不了行程。"
第二天,朝堂之上,易斐便问怀仁帝索求军饷,结果自然是被莫尚书以国库空虚为由生生叫弹了回来。易斐也不坚持,依旧笑盈盈的,叫人捉摸不定他耍的什麽花样。
第三天,江宁府上折,报曰江淮耳闻四皇子用兵急需,有不下十名富商联而相赠白银十万两!其中单单家一户就出了七万两之多。一时解了易斐燃眉之急。
这看不明白的还真以为她易斐如有神助!可毕竟都些常年在官场打混的人,这明摆著的,是他易斐一手安排的路数,如此心思缜密固然叫人害怕,最可怕的是,他竟能通天!手里有兵又有钱!此时的他,就是当今天子也要看清形势啊!未必牵制得住他了!
不仅如此,西北之征,易晟上来就吃了败绩。
长军之苦,再抵上人家风口浪尖,这样的结果情理之中。
倒是叫易斐捡了个便宜去。一鼓作气打下了他们长日征战的先锋,更是将一时轻敌的主帅拿下。
不消十天,就攻进了戎族大城。
而出城相迎的,竟然是安祺。
原来他与二皇子早达成共识,只要他们能想法子处理掉他那有勇无谋的大皇兄,戎族从今往後定以四皇子马首是瞻!
前後加在一块儿,四皇子用了一个月都不到的时间就解决了西北之急,实在叫人刮目相看!
就连以往迂腐无比,说他面善心慈,实无天子之姿的老学究们,都忍不住夸赞他文治武功。
这荣亲王之座就这麽轻而易举地便宜了易斐。
易晟虽说心有不服,却也只能怪自己太过轻敌。

待易斐一回府,裴若谷就开是报奏了。
"这次我赶在他们灭口之前找到那人。那人总算机敏。这几日见以往老人一个个横死,便长了个心眼,早早防范起来。这才叫我打听出了一些......"之後他将打探到的连著先前知晓的融会贯通一下,将事件之谜揭开,呈于易斐面前。
"......有趣。那他的下个目标就清楚了。"
"是。那是否阻止......"
"阻止做什麽?当然推波助澜一番,难得人家有心相帮。"
"......还有一事禀报。"
"说。"
"苑子里颖姑娘......有了身孕了......"
这是明显的背叛!那里的女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哦?"平静无波的语气,裴若谷却听出了杀气,"是谁的?"
"......"
"怎麽不说?!"
"是应夜不会有错......"
易斐没有接话,可裴若谷却不禁替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人捏一把汗。
既然易斐没有说怎麽处理,裴若谷就不做什麽动作,虽然明知道这种事,他们是躲不过去的。

先是宫里头庆功宴,再来的大夥儿为他庆贺,就这麽又热闹了半个月,等到空时,才想起来尚有一事悬而未决。
"今天去别苑。"只丢下这麽句话,裴若谷便知道主子今天是去教训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的。
这颖姑娘也算得上苑子里的"老人儿"了,进苑里已然三年,易斐已经对她失了兴趣。本来嘛,这样的家妓,三年五载失了风华,还要她做什麽。苑里管事的只要奏报给他,他都会应允给她们些钱财打发了。可一日未恩准她离开,就一日是他易斐的人!胆敢背著他偷人?!是活腻味了不成!
"爷?!您怎麽来了?"颖姑娘显然很是吃惊,大半年未曾来过一回,今天突然就来了,是为何意?心里不免慌张。
"哼,你当然是不希望我来了!把这贱人给我吊起来!"找了张椅子坐下,冷静地看著她失措的样子。
"是!"
动手的是苑子里的家丁,裴若谷只是陪侍在侧,这种事还是不需他亲自动手的。
"爷?!您这是......您这是做什麽?!"
"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如若敢有所欺瞒,我定叫他们扒了你皮,你信是不信!"他真的说得出做得到!颖颖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认真!吓得直点头。
"我来问你!怎麽认识的他?"
"谁?爷您说的是谁?"这麽没头没尾,虽然能睬到一些,可这心里还盼著不是才好--如果这事叫他知道了,自己定然难逃一死!
易斐没再多言,只向边上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厚实的板子就往她脸上招呼。没挨上两下,这花儿似的娇丫头便受不了了,直求饶。
"想清楚了?那就把你和应夜之间那点破事儿说道说道吧。"
"爷!颖颖知道错了......爷......"他果然知道了!她直觉今天难逃一劫!
"说!"果真怒了!易斐被她哭得脾气都上来了。
於是她也只有知不不言了......
原来她与易斐早些年便认识了。那时她刚从扬州上京,初来乍到时便是挂单在的"听雨楼",那时的她初入风尘,还指著有人能带她脱离苦海,自认得了住在楼下的应夜,便对他心向往之。
只可惜应夜也不过是尊泥菩萨,没过多久,她便离开另觅他处栖身。
一晃过了近四年,那日在花园相逢还以为是上天安排,没成想,竟是祸事的开头!
"哦......这麽说来是你勾引的他?"
"不......不不不......不是的!"吓得她舌头都打了结,连忙否认,生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那就是他奸淫你罗?"g
"那......那也不是......"终究做了几日露水夫妻......要她这麽说他......
"哦!那就是你们合著夥来给我戴绿帽了?"
"爷!您饶了我们吧......"她能看出他眼底的杀意,她从未感受到离死亡如此之近!
"你放了她吧!我所做的事我一力承担!欺负个女人算怎麽回事!"
出现在门口的是应夜,身旁是一直照顾著自家小姐的丫鬟。
是她冒死赶去报信,找得应夜过来,虽然未必有用,可好歹不能让小姐一人承受吧......
对於他的出现易斐一点不觉意外,那丫头出门时,他便瞧见了,省得他再派人去找,不是挺好?
"哟,这时候冲出来当英雄了?一力承担?可是你说的?!"好样的!敢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来火上浇油!那就要付得起代价!
易斐头一次被人这麽顶著,气得额头青筋都在跳了。
"我说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快放了她!"
易斐没再搭话,只是看他,直看得应夜心里发毛。
而後又突然发力,将他抵扣在边上茶几上。
应夜没想到他会使这招,此时的他只有趴在茶几上,勉强仰起头来,正对上颖颖。
"你拿我的工钱!睡了我的女人,还胆敢跟我叫板!你搞不搞得清楚状况啊?!"
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麽会压不下情绪,亲自动手。只是刚才瞧著他的眼睛,瞧著瞧著就想起上回在北院里,他偷看自己办事的事了.
想著一出是一出,易斐撩起他衣服下摆就去扯他裤子!
"你!你做什麽你!"这时候再不挣扎那不成傻子了?特别是明白地看过他和男孩子办事的应夜。
"做什麽?!你上回不都瞧见了嘛!还问我做什麽?"
应夜心里腾得漏跳一拍!原来......原来他早发现自己在外头了?!
"再说了!你都尝了我的女人了,让我尝尝你的味儿怎麽了?嗯?!"说话间就已经解开了自己下身,就著最後一个字,挺了进去。
直痛得应夜连叫喊的声音也难发出。
上回太远,根本没能看清,这家伙的身板......还真是不可貌像!
"怎麽样?这'一力承担'的滋味儿如何?"
此时众人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连颖姑娘都忘记了哭泣。
而要说最受打击的当属裴若谷,他还是第一次见著这麽失控的主子呢......
"呼......呼......"疼得只剩粗声喘气来调节,这是绝对的酷刑!应夜甚至能感受到自他撕裂处淌下来的血水。
易斐其实也不好受,这个地方实在太小、太紧!以往用过的男孩子多是受过调教的,可身下这个人却是自己一时情急失控下搞出来的事。一方面自己也没什麽情谊对他,二来他又太过生涩,弄得自己生疼!不如退了出来算了!
易斐才动了放弃的念头,应夜却在这时放松了发紧的身体。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自己不肯放松到头来伤得更重!
退出时发现了下面身体的变化,易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了。当即用双膝将他双腿顶得更开,自己退了一半的凶器又再次更快更猛地进攻!
许是有了血的作用,原本乾涩的甬道也没再那麽那以进入了,就这麽被一举拿下!
"啊......!"应夜音调都变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忍不住的痛喊声提醒著易斐自己在做多麽残忍的事,可他一点不为所动!毕竟是皇族的人,这样的残忍对他更像是对应夜的宽仁恩泽!
有了第一次成功入侵的经验,易斐自然继续著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身下的人不再发出声音,痛到昏厥过去。
发觉到这一点的易斐随手将未倒的茶杯拿起,直接往应夜头上淋去。
开玩笑!是要他奸尸不成!
转醒的应夜还在承受易斐的攻击。身下原本是出口的地方已经痛得麻木,就在他以为这样疯狂的行为将永远这麽持续下去的时候......易斐却在他体内连续射出热液,趴在了他身上。
"......尽兴了?那也该放了她了吧!"应夜的声音已经嘶哑到不行,全身更是一点力气没有,就连支撑身体的手臂和双腿都在颤抖,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能忘记自己的处境、他面前的人!
虽然开始很辛苦,可到後来自己竟然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易斐觉得这个应夜抱起来还真挺有感觉的,可还没从馀韵中缓过神来,身底下的人竟然敢支起身子跟他挑衅!看著他倔强的与自己对视,易斐感觉:糟糕!下身又在发紧了......
"很遗憾......我既没有尽兴,也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易斐重又直起身体,就著他深埋著的体内又深深浅浅地晃动了起来。
"你!你到底想怎麽样?!"就不能给个痛快话嘛!应夜看不透他,所以惊慌。
"我要你看著自己的骨血是怎样被打掉的!"易斐就著他的身体律动著,却说著这样残忍的话,并且示意手下那些人动手。
"啊--"
这是世上最凄厉的哭喊声了,那是骨与肉的分离!
两个大汉有持木板,一左一右,竟直直往颖颖肚子上招呼!
意识到易斐在做什麽。应夜竟呆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住手!你是疯了吗?!"应夜是真急了,全然顾不上了,可这样的挣扎却丝毫不在易斐眼里。
"你好像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吧!"不满意他的分神,易斐加快加重了他的攻击。
只能发出闷哼声了,真如他说的,他是自顾不暇。
可即便如此,颖颖的哭喊声却始终传入自己耳膜,带给应夜的痛苦和无助比之自己所承受的更重!
不久之後,颖颖那里已经不再发出声音了,而应夜也全靠著易斐的支撑才不至跌落在地。

13.
等应夜再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里。
全身上下不能动弹分豪,稍稍牵动一下就痛得要死,可应夜还是挣扎著起身。
这里不是他和沙家兄弟俩住的屋子,他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
"嗯......"周围连根烛都没点,刚醒过来,还没适应黑暗的应夜实在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自己还弄得牵了伤口,只好猛喘气以求稍缓疼痛感。
把这些都瞧在眼里,易斐端著茶杯坐在桌旁,这桌子摆得巧,应夜的位子瞧不见他,他倒能看得真切。
"怎麽还不够啊?没人插还直浪叫!"易斐以往鲜少说这些叫人不堪的话,可不知道怎麽了,在应夜面前他就爱说些羞辱他的话,看他的反应。
如愿看到他一惊,而後一副受气不过的样子,易斐顿时心情大好,起身走到床前。
"瞧什麽瞧,这里原是伶儿的屋子,以後你就住这儿吧。"
"什麽意思?!"他知道伶儿是上回叫人送去军营为奴的男孩子,应夜硬是撑起身子,想看看这易斐究竟是何用意!
"什麽意思?你这麽聪明,连国丈爷都能叫你绑了去,你还能不明白我的意思?哼哼!还真不能小瞧了你,没想到你还能派这用场!这小洞还真是销魂得紧,我都快叫你勒上天了!"虽说明知道他确实不能再负荷了。而且之前也才命人上了药,可他还是忍不住要伸手往那穴口探。
"啧啧......都肿成这样了......不过没关系,以後多多调教自然就松了。"
虽说夜里瞧不真切,可易斐可以想象到此时的他强压怒意,又忍无可忍的样子。
只是他没想到他有余力攻击!虽然这样的攻击对他而言没有丝毫杀伤力。
"啊......"被人双手反剪压在床上,特别是这个才强暴过自己的男人,应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你还是很有精神的嘛,怎麽?要不要我再来上你几回?!"空出来的手毫不怜惜地就直插进两根去翻搅,"怎麽样?有没有更精神点了?"
"呜......"全身上下气得直发抖,却真不敢再动了,他是真有些怕了,那样的疼痛实在太可怕了......
"呵呵......这才象话!"手上的动作轻柔了些,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在他体内搔刮,直引得应夜阵阵轻颤。
"呜......"
"哟,看来你还挺享受的嘛!行了!倒叫我伺候你了!"将手指猛得一抽,易斐在他光裸的身上擦拭了几下,"可不准再这样了!以後记得每天要把里面洗干净罗!别瞪!再瞪可真忍不住了......还是你真的想要?!"
应夜忙把头转了回去,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害怕什麽人。
"这才乖!等哪天爷玩腻了,自然还你自由身,再说了,空出来了时间,你不是正好忙你的'正事'嘛,厉亦修和赵成光可不比莫侑声,要拉他们两个下马,可不那麽容易。"
"......你到底是谁?!"没想到他对自己的隐秘了若指掌!应夜惊诧不已。
"这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明白,我位及人臣,你若要做你想做的事,我定不拦阻,相反我许会助你一臂之力。"
"你为什麽帮我?"
"我对帮助别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行了,你就别指望从我这儿套出什麽话来了,你自己乖乖在这儿呆著,我就先走了."
见他起身要走,应夜忙拉住他,"等一下!"
"还有什麽事?"最烦别人拽自己了,易斐拍开他的手问道.
"那颖颖呢? 颖颖你把她怎麽样了?!"
"哼!自然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什麽?你把她送回去了?"这个男人......
"不仅如此,我还吩咐了,这个女人往後只许後门接客!"
应夜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是青楼里长大的,自然明白"後门接客"意味著什麽!
在後门接客的妓女,多是老而无用或者僵病将死的,打後门进来的客人,妈妈才不管给钱多少亦或者暴虐成性,所以那些可怜女人们往往生生给折腾死的!
"你不能这样!她才没了孩子,你要她再......她会死的!"
"哼!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她好歹跟了你这麽久!"
"所以才更不可原谅!"
"......求你了!这事错都在我!你这麽对付她做什麽!"
易斐没有忙著回答,他只是静静走到他的面前。
"你真以为我上过了,你就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些?你要再敢这样,我一样把你送军营里去,让你也尝尝一天接十个客人的滋味!"
"你怎样罚我我都认了!只是无论如何放她一条生路吧!"见他又要离开,应夜顾不得身体疼痛,忙追了上去。
易斐没有理睬他,还是离开了屋子。
应夜看著那扇紧闭的房门,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绝望......
□□□自□由□自□在□□□
应夜还是病了。别瞧身板不错的样子,可被这麽折腾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极限。一时间病来如山倒,愣是烧了两天两夜。
这期间还是沙家兄弟俩轮著照看他的,一来这几日主子没来;二来与应夜共事了有些日子,以往有事应夜也是力所能及的,如今他这样了......总归帮一点是一点吧......
好容易退了烧,又是全身酸软,直到第四天,应夜才好了些。
"行了,我好多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几天可辛苦你们了。"接过沙家弟弟递来的茶水,应夜还是很感激他们的。
"说这些做什麽,都是自家兄弟。"沙大哥是个爽快人,向来是义气为先的。
"等明儿个我就能回去干活了,到时候你们也不用这样忙了。"
听应夜这麽说,兄弟俩相互瞧了一眼,欲言又止。
"怎麽了?你们有什麽话就尽管说。"
"应夜啊,是这麽回事儿,之前老吴管家跟我们说了个事儿,他说往後你就住这屋了,这北院里反正人也不多,就咱们兄弟俩也够了,你瞧,这事儿......"
他们说得挺是为难的,应夜听了却变了脸色。
他真不是说著玩的!难不成他真要收了自己当他的男弟子不成!想想这院里的漂亮男孩儿们,他的心凉了半截!
他莫不是魔障了吧!
"别、别开玩笑了!我住这儿算怎麽回事!走!现在就回咱们屋里去!"掀了被子就要往外跑,应夜真不想再在这里呆上片刻!
沙家兄弟俩面面相觑,见他反应如此之大,也不好出言相劝,本来嘛!这叫什麽事儿!还不如给上一刀来得痛快!
回到三人通铺的物资里,应夜难得得感到一丝安心。
还是自己的炕头睡著舒心......
这几日伤了元气还未恢复的应夜很快就睡沈了,所以就连有人闯了进来也不知晓。
直到他被踹下了炕。
睡的好好的不知怎麽竟跑到地上去了!应夜摸了摸叫撞疼的後脑勺,慢慢爬了起来。
感觉门像是开著,怎麽这麽大风往里头灌?应夜眯著眼抬头看了一看......
没想到竟会是他!这下应夜全醒了!
再看他身後......门板儿生生叫他给卸了下来!
沙家兄弟俩老早给吓得跪倒在一旁了。
"怎麽?没有男人在旁你就睡不著是不是?还非得要俩?!"真可气死他了!头一回见他这样当自己说话像放屁的!原本估摸著他养了这麽些天也该是伤好了,这才去瞧瞧,没想到他来了这麽一出空城计!"主子!没这回事儿!我们可什麽都没干哪!"沙家兄弟俩知道应夜得罪了主子,又见主子这麽说,连声否认。
"现在!趁我这还没发火!给我回屋里去!"
"不去!我来这里是当护院的!不是来跟你做那档子事儿的!你凭什麽要我做那些!还有王法没有!"
"呵呵......王法?你还跟我说王法?!老子就是王法!"易斐乐了,头回有人跟他论王法的!
"你要实在不喜欢那边也成!我不介意有人旁观的。"
应夜被他气得头脑发涨,士可杀不可辱!
应夜再次懊恼地发现自己上回在他身下为何丝毫反抗不得。
如今他拼尽全力的攻击,竟连人家衣角也未曾够著......
"啧......就你这样的三脚猫还好意思在我这里做护院!你护我呀还是我护你呀?!"逗弄得失了耐心,易斐一招小擒拿就将应夜制住。
"想清楚了?!是在这儿还是回去?!"
被按倒在地的应夜见事无转圜也已认命了,还能怎样?总不见得真就在这里吧!往後他还有什麽脸面见这兄弟俩。
"不说?!那就这儿吧,有这麽好的观众别叫浪费了。"说著作势要扯他裤子。
"别在这儿!"急忙叫停,应夜都觉著自己窝囊透了。
"早这麽识相不就结了!以後长记性了!那头才是你的屋子!再敢到处乱睡,你跑到哪儿我在哪儿上你,你信不信!"
应夜没有搭他的话,可他心里头相信,他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被押回屋子里,易斐直接将他往床上拖。
说来好笑,原本还盛气凌人的家夥,自他开始解他衣服就不停在发抖。
就著他光裸的臀,易斐上来就扇了一记。
"抖个屁!还没插你呢,就高兴成这样!"明知道他是害怕来著,易斐继续他的调笑。
将他调转个个儿,大大分开他的双腿,易斐抚上那让人垂涎的缝隙。
"应夜,我现在对你这副身体可是好奇得紧,只要你肯乖乖听话,报仇了好,什麽也好,我都能尽量帮你、答应你!可你如若还这麽不知好歹,那我可有的是法子调教你!"
"......那我求你把颖颖放了呢。"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摆脱那样的痛苦,那至少让他为那个可怜女人做点什麽吧......
"哟呵!没看出来,还真会见风使舵!那可要看你表现了!"
这次总算有了心理准备,应夜虽然痛苦,可比之前一次那是好上太多了。
叫易斐闹了一宿,应夜是筋疲力尽了,可就是太累,反倒睡不著了。
"这次倒是听话得紧,行了,看你这麽乖,给你点奖励吧。"
易斐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扔给了他。
"这是什麽?"嗓子还是哑著的,应夜自己都奇怪,自己怎麽就会相信他呢。
打开那纸一瞧,应夜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这是什麽意思?"他手里是一纸公文,著他明日九门提督府报到!
"听说此次西北之征,随大皇子出征的便是原禁卫军统领,现在的九门提督厉亦修,厉大人!厉大人早些年得罪了俞相爷,可皇帝倒念旧情,虽说撤了他统领一职,倒换给他个九门提督的优差,如今他向大皇子表了忠心,大皇子又是俞家姑爷,说起来倒成了同一战线了......真要动他可得花些心思。"聪明人话不需点透,易斐对他也只是点到为止。
看著他拿著那张公函猛瞧,易斐知道,剩下的就瞧他自己了...... 

14.
应夜似乎比他想象的要聪明的多,有了这一纸公文,他倒不急于前去报到。而是花了些工夫在三条弄堂之外的胡同里借了处屋子,置办得象模象样的。
而后,又接连着两天,守在厉府外,看这厉府里的进。将这厉家老小摸了个大概。
直到第四天,才怀揣公函,上府衙报到。
"你叫应夜?"
"是,大人。"应夜已经是识得了厉亦修,故而一眼看出,堂上坐的,不是他。
"嗳,我不是厉大人!大人今日有事在外,这才命我坐堂。在下尚荣,任督尉一职。"照理论,应夜的公函上不过是着他提督府报到,派个差事也就罢了......可他手里这张公函上的章印却引得尚荣不敢小觑了他的来头--哪位护城卒子还需兵部印!
"是!尚大人......"
"嗳,可不敢这么叫!咱这北京城里这么些个'大人',哪里轮得上小人我呀。"
"是!那应夜就叫您一声尚大哥,往后还请大哥多关照小弟!"
"哪里哪里......"尚荣倒也客气,"老弟怎么今儿个才来报到?按公函上说,早前两天就该来了不是!"
"我这也是接着了公函便星夜来赶,没成想在道上耽搁了会儿。这不,昨儿下午刚到。我便想了,索性晚了,倒不如先找个住处安顿一下。这才赶来报到......大人不会见怪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尚荣心想,你倒悠哉游哉。可转念一想,他若不是有大面子,怎么叫兵部下得文书荐他来谋的职。
"我说老弟,可识文断字?"
"虽写不得什么好文章,可字还是认得的。"
"那就好,那就好......这样吧,老弟既然是兵部举荐,我们这里断不可怠慢了,给你留了个文案差事,也可免得老弟跟兄弟们风餐露宿地守门巡街。"
"那我可真是出门遇贵人了!多谢尚大哥提携!"心想,如此正合我意,这样也就多了机会与厉亦修照面了。
"行了,这几日你也乏了,想必还未来得及看看咱京城呢吧,这样,哥哥带你这附近转转,顺便替你接个风。回头下午时候好好休息休息。明儿个大人回来,我再为你引见!"
从府衙出来,二人真就转了一圈,就往酒楼去了。几巡下来,应夜将厉亦修的喜好脾气摸了个大概。回到新租的院子,心里还在不停合计,竟连有人在也没能瞧见。
叫人这么忽视还是头一回,易斐可不是那么好脾气的人!
上来就扯着应夜往里屋跑,哪里还管那扇关了一半的门!
说起来他今儿个这么急噪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这才刚尝着鲜,连着两个晚上都没逮到他!叫人一探才知道小子长能耐了!还知道要自立门户了!悻悻地等了他一个上午,连饭都没顾上吃了,他小子倒好!已经是一身的酒气菜香了!
我咬!
"啊!你属狗的呀!"要命!这世上有几人能受此惊吓!应夜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叫人压在了那窄小的硬木床上,还叫结结实实在后颈上咬了一口。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一边问一边就觉得自己多余,对方是如何的神通广大!自己的一点小计量在他眼里都成什么了!
易斐两手打一开始就没闲着,没功夫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来都来了,想着屈从自己欲望就好。
"你......你别......让我把门关了去!"已经是几近光裸的应夜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关了一半的大门。
"呜......"这个家伙!怎么每回都这么不管不顾的!简直痛死他了!
"晚了!"把自己全部埋了进去,易斐的心情这才好些,竟有些得意扬扬,接了应夜之前的话茬,着实气人!
又是一阵挺动,让刚吃饱喝足的应夜直觉想吐。
"你要是这时候敢吐出来就试试看!"在易斐眼里,自己要上他,那是他天大的福分!竟然还敢不知好歹!这是在恶心谁呢!
这么几回下来,应夜多少能知道点易斐的脾气,心里真有些怕他的应夜,如今只有一个念头--快些结束!!!
易斐是带着欲望来的,发泄之后,也就没什么了。
这才悠哉游哉地问他,"听说你这两天没去提督府衙?都在忙些什么呀?"
应夜原本叫他折腾地够戗,不愿与他说话,没想到多时不见他回应的易斐那手又不规矩起来,这才忙答道,"只是在摸摸门道,我对厉家的人事一概不知,心想就这样去了不好。"
"恩!亏得你还知道这些。那今儿个呢?怎么一身酒气就回来了?"不知怎么的,易斐非常喜欢在欢爱之后抚摸应夜的腰背,虽不似女人一般柔滑,可就是觉着舒服!
"今儿个本是去府里报道的,可厉亦修碰巧不在,这就让里头管事的拉去喝酒了。"真叫受不了!这么不轻不重的按摸,让他几乎忍不住要颤抖,得亏腰下有被子挡着,不然那忍不住轻颤收缩的洞口挤出的涓涓细流叫他看到了,定叫他无地自容!
"恩!"算是认可了他的这个说法,易斐转了话茬,"你这找的什么鬼地方!竟连张象样的床都没有!"刚才边闹边在担心,别一不小心床塌了!那乐子可大了!
"......便宜。"应夜连眼皮也没抬,只是悠悠道出两个字来。
"明儿个上帐房领月钱去,往后一月二十两。"就这个数目可不算少了吧。就是以往他最宠的侍女,也不过每月十两。当然,额外的赏赐自然是不算的。
应夜这回有动作了,转了个头,面向易斐,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不是出来卖的相公!虽说现如今跟他争执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了......
易斐没有理会他,伸出脚掌踢了踢应夜光裸的臀,"我渴了!去,给我倒杯水来!"
应夜摇头叹息,哎......这世上竟还有如此无赖的人!却也唯有认命。
只是没成想这双脚一着地,那蜜穴处竟就流淌出易斐留下的精水来!叫应夜双腿一阵泛软。
见他如此,易斐玩心大起,将他手里拾起的衣裤一扯,"快些个!夹紧了去就是了!还要爷等你不成!"
纵是青楼里出身的应夜也免不了叫他的下流话逼红了脸。
"我这......总得叫我先去把门给关上吧。"大白天的,光裸着身子,"那处"还满是这恶劣男子的东西,应夜叫他闹得欲哭无泪。
"少废话!叫你去你就去,可记得了!那是爷给你的好东西,可别漏出一滴来!"好整以暇地看他如何反应。易斐自嘲的想,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恶趣味。
应夜无奈地摇头叹息,知道不依着这瘟神的话来,他定是没完没了地闹了,还是盼他早早无聊,自会回去,自己才好休整休整。
一边厢跟做贼似地将房门关上,一边还得为他倒茶。
看着他以奇怪的走姿过来,易斐又起了坏心眼。
才喝了两口,润了润口,易斐就故意打翻茶杯,"呀!"外加大吓一声,应夜一惊,自然收势不住,后门失守。
易斐见他面露尴尬,就知道自己得逞。猛一拉他,将他又拽上了床。就着这不上不下的跪趴姿势,易斐着手验收。
"好哇!敢不听爷的话了!瞧瞧把爷这手弄得!才做了你几回就松成这样了?夹都夹不紧了吗?说吧!要爷怎么罚你!"
应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家伙,这才悠悠说道,"......你......这不是要走了吗?"还玩?!都闹了两个时辰了!
"哪个说了爷要走的?怎么?盼着我走是不是?既然如此爷还真就不走了!上来!看我不结结实实肏你!"
应夜有时候真想象不出,这个有这一张极对他胃口的漂亮脸蛋的男人和那个不时弄得他叫苦不迭,最后不断讨饶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再受不住了......"
"哼哼!还、早!"易斐的回答是做得应夜哭爹喊娘!
"啊......!"若不是顾虑到这是四合院,应夜也不必压抑地如此之苦。
又是番云雨过后,易斐这才算尽兴。休息了会儿看天色不早,就起身着衣了。他没那般闲功夫真打算在这里睡上一宿。只是有些不舍应夜那要命的菊花穴。
应夜还是醒着,可一动也不能动,腿脚早已麻木,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大大张开,方便了易斐逗弄。只用指尖轻轻搔刮了一下穴口,敏感的内壁竟痉挛起来,将盛满在蜜穴里的汁液挤出来了些。
"呜......"
易斐像是想起了什么,忙翻自己的衣兜,找出了那颗红色药丸。
"差点忘了,有这么好个东西!"
"啊!你!你把什么东西塞进去了?"虽然不大,可应夜吃惊的是,那东西进了自己体内竟快速融开了!
"这可是好东西,宫里才有的宝贝!这药碰了精水才融开,一旦融开了,沾上的那处就会瘙痒难耐,恨不得找什么东西捅上一捅......"见应夜脸色变得煞白,这才又道,"最要命的,是这药药性强劲,不定什么时候就发作上一回,而且不是每回都一样长时间。叫你还敢不声不响地搬出苑子!这次以惩小戒!等哪天伺候得爷高兴了,再给你解开药性!"
说完这些满意地看到应夜瞠目结舌的表情,再弄了几下就真的走了。
原本还盼着这药不似他说的那般要命,当天夜里就见识了这东西的可怕!
都已经顾不得廉耻地自己用手指去满足自己了!不够!竟还觉得远远不够!虽然只是一柱香的时间,可已经叫应夜惊得一身冷汗了--这要是在提督府里......他几乎不敢想了......

15

虽然心里不安,可这差使总是要去做的。更何况第一次和厉家父子碰面。不仅要去,还得早早去!
总算,有尚荣的引见,应夜可算是与厉家父子接上了头。
"嗯!今儿个就算是点过点过卯了。昨儿个尚督尉可曾给你做了安排?"
"回大人,还没有。只是下官觉著,如今大少爷刚来府衙行走,身边正缺个可用的,应夜他总算也是识文断字的,拳脚功夫也是不弱,就让应夜跟著大少爷办事岂不正好?"
"嗯......这主意倒还不错,本督原也正想寻个这样的人来著,不错!好好干!"
孩子大了,自当安排下他自己的体己人儿,如若说有合适的,就该替他留著,厉家的事儿,往後还得依著他这大儿子的。
"多谢大人看得起应夜,应夜自当竭力相佐!"
如此甚好!应夜一直是想在厉有成身上下功夫的,毕竟厉亦修是老江湖了,在官场上这麽些年,什麽风浪没有见过。可厉家小子就不一样了,虽说未必是一无所用,可自己是有心算计,他毕竟资历还浅,断不至有所设防,更何况,还有一说,所谓防不甚防!应夜料定这小子身上有文章可做!
事实也如同应夜预料一般。
许是年纪相仿,应夜叫他看著也还算顺眼,几天下来,竟与厉有成混了个熟。
那厉有成对他很是热络,几乎视为知己,他哪里知道,应夜打小混迹在"人精"堆里,有心要与他处好,就不能叫他给跑了!
"对了,应夜,你初到京里,还未好好逛逛吧,今儿个事少,早早料理掉了,我与你晚上找个好地方吃酒!"
应夜苦笑,又是吃酒。他们怎麽都是这般!这几日受他那药所累早已将应夜逼至极限!原本想著晚些时候去求求那人,可眼下厉有成又偏巧约他!如是不去,悖了他的面子也是不好。
正是这两难时,可巧,那药又突地发作起来!这几日都是如此!这药发起劲来,一点预兆没有,应夜顿时汗如雨下!
"一会儿再说!容我先上趟茅房!"几乎是冲著出去!应夜紧咬下唇这才忍下呻吟。
等他再回到屋里,几乎拖不动腿脚。那张脸更是惨白得可以。
"怎麽?又闹肚子?哎!你这水土不服的毛病要闹到几时?!还是叫个大夫瞧瞧的好。"这些日子见他常这样早已见怪不怪了。"算了,今儿个还是悠著点,也别闹了。过几日待你好些了,我一准带你上依翠楼逛逛去!"
应夜这才明白他嘴里的"好地方"是个什麽地方。原来他还好这口......
"哎!看来我真是没有豔福,怎麽偏生在这节骨眼上又闹起来了!"
"哈哈......谁知道你,怕是你往日里捻花惹草得太多,这会子,连老天爷都不帮你了!"
"呵呵......咱这也不怕天老爷不帮,只求他早早发个慈悲,别再折腾我也就是了!"再这麽来两回,自己哪里还吃得消!那药药性古怪,发作起来没个定时不说,时而轻缓时而又急,真真叫他苦不堪言!
罢了!今儿个是豁出去了!若今日一番低眉顺目能换得往後身子轻松也就随他去吧!
回到好些日子没回过的别苑。应夜只觉得全身寒毛直立!
今儿个虽说回来了,可应夜也保不齐他今儿个会来不会。於是只好求管家老爷帮他相传。
只是换来他一声嘲讽。
"主子要临幸哪个还有我们做奴才的挑理儿的不成!我说应兄弟,你再怎麽急著盼著,也不好叫你一人坏了规矩啊!"
这话将应夜臊了个到红脸,往日里再多的嬉笑嘲骂他都听过,那时也不觉什麽,可如今只换了位置,就叫他难以忍受了!
夜了,应夜躺在床榻上却是辗转反侧,一边想著易斐他会不会来,一边害怕那药性发作。
就在他迷迷糊糊要著不著的时候,门叫人给推开了。
应夜叫惊醒了,可却不敢妄动。s
"哟,适才听老管家说应夜盼著我来呢,我还道不信,看来还真是的嘿!怎麽著?这几日屁股实在痒痒地难受了?来求爷替你挠挠?"
"爷!应夜不懂事!冒犯了爷!您可大人大量,就饶了应夜这回吧!"不好!叫他这麽一激!那药怕是又要发作!应夜记得他当时说过要他亲自来求云云,这才提著最後的理智向易斐认输!
易斐又怎会瞧不见他此时的强作镇定!没想到这药配合得如此之好!自己自然不会放过这瞧好戏的时候!
"要求解药还不容易,只是怕来不及解你现如今的难受啊。这样吧,爷在这儿把药给你备下了,一会儿你的药性过了爷再替你送药。只是这会子要你自己再辛苦一下了。所幸这几日来你也算得上轻车熟路的了,该怎麽做,不必爷教你了吧!"
他倒是悠闲自得,坐在一旁看起了好戏,言下之意是要他应夜当著他的面自个儿......
应夜瞪著这个漂亮人儿,眼珠子都快下来了!人说蛇蝎美人,真是一点不错!这张漂亮脸蛋下面怎麽能有这麽多折腾人的主意!
易斐见他只是盯著自己猛瞧,倒也不著急催促,毕竟那药力是摆在这儿的。易斐绝不相信应夜能硬抗过去!不然今日也不会来求他了。
果然,没再多久,应夜已经隐忍得汗湿衣襟,实在熬不住了,这才轻叹口气,开始解剩下的衣衫。
他倒也聪明,身上那件亵衣只是叫他解了开,并未完全褪去。如此一来,即便下身未著寸缕,倒也能遮挡些许风光。
这些日子以来应夜已经不是第一次用手指满足自己了,可在人前做这样的事还是叫他羞愤难当。只是那药性愈发厉害,又明知易斐是要瞧他好看的,应夜一咬牙,也罢,全当豁出去了吧!
"嗯......嗯......"插入时忍不住发出的呻吟叫应夜无地自容,再看易斐,竟在笑他,忙避开目光,应夜放入第二根手指......
"呀!这哪儿够啊,平日里爷喂你的可也不止这些,你莫不是这些日里只靠著这几根手指就过来了?"见他那副享受的样子,易斐这才起身至床榻处。
见他不答,他便轻撩起应夜衣摆,硬是握住他那只插入的手,拔了出来。
看他那得不到满足的小穴阵阵轻颤,他这才继续问道,"爷问你话呢!这儿够是不够啊?!"
不给人满足也就罢了,竟还恶劣地用指尖在人家洞口搔弄。
"啊......不够不够!求......求您了!"要......要死了!那里......那里怎麽也不够似的!要东西填满......
"嗯!这才是乖小孩,不够?还想要更多?"也不知他哪里变的戏法,竟从床头柜里捡出一串珠子。
这珠子应夜认得,在楼里的时候,老鸨子常用这样的东西对付不听话的姑娘,这"九星连珠"即便是尝惯风月的姑娘也抵受不了,应夜这样的男子,那更是太过勉强了!
可此时一来他别无选择,二来那药劲发了,著实能叫人不管不顾的了。
夺下那串珠子便要往里送。
直送至第六颗,已经再容不下了。後面的珠子一颗比一颗硕大,那第六颗几乎是嵌在了穴口,进不得来退又不得,直忍得小洞口阵阵收缩,也引得应夜低喘连连。
"哟!怎麽了?不行了?"易斐坐在一旁只是笑他。
应夜扭曲著身子很是勉强,如今进又进不得,退又退不得,真叫人难耐!
"爷......爷您帮帮我!"应夜不在乎在此时求饶,只盼著易斐别再出花样整治他了!
"帮你?那成啊,爷这就帮你!"易斐故意装起糊涂来,伸手就去塞那嵌在中间的珠子。
"啊......"受那珠子压迫,里头的小珠子纷纷动了起来。有的更是跑到那最深处,令应夜害怕地要死。
"不是!不是!啊......别......别再往里面......"被他硬是将第六颗挤了进去,已经无法负荷的应夜感到易斐竟还要动那第七颗的脑筋,立时吓得白了脸──那样自己一准要死了!
"啊?这不是你叫我帮你的嘛!怎麽?帮错了还?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爷帮你拔出来是吧!早说嘛!"
易斐继续装著他的糊涂,可却是玩上了瘾,这回提起那外露的两颗珠子,便要使力往外头拉。
轻轻拉了两下,不动!於是他装模作样起来,"这样不行啊......你这里头咬个死紧,爷拉它不动,这样,你自个喏用手掰开些,也好让爷使力。"
应夜已经叫他弄得满头大汗了,可他心里知道,这玩意儿最要命的就是出去那会儿,如今也只有强打起精神陪他玩儿了。
那珠子进去就费了老劲儿了,更何况是出来。
易斐又是个玩心重的,拉出一些又偷偷顶了回去,几次三番下来,应夜连腿都直打哆嗦。
好容易将第一颗珠子拖了出来,应夜竟因後面的刺激前门失守!
易斐也发现了他的异样,明白了发生什麽後,就觉得应夜这全身都赤红赤红的了。
易斐笑著将另一只手伸向前头。
"这麽舒服?竟碰碰你後头就泄了出来!你可真不愧是窑子里长大的!享受成这样!是让你伺候爷我呢还是让爷伺候你呀!"将手里珠子一松,易斐又坐回老地方。
"剩下的自己来吧,既然这麽享受这几颗珠子你自己拉出来吧,可记得一条,在珠子出来之前你给我再弄泄一次,不然我可不给你解药!哦!对了!可不准你用手去碰前面啊!"
恶劣!这世上怎麽会有这麽恶劣的人!应夜明知道他是在驯服自己可也无力违抗......
硬著头皮,拉出了之後的四颗,却一点要泄的意思也没有。这麽短的时间,果然太勉强了。
里面仅剩最後一颗小珠子,因肠液的润滑几乎随时能掉落下来,在这两难时刻,应夜无能为力,下定了决心,再次将珠子一颗一颗往里送去。
那样的刺激果然令他感到小腹一阵发紧,於是就著那颗大小适合的珠子进进出出以刺激自己。眼瞅著小腹处一阵收缩快要泄了,易斐却在此时出手捏住他的要害,让他留在了那无间地狱。
"放、放手!快放手!"忍不住的应夜几乎哭出声来。
"哼!想得美!"易斐对自己有些生气,刚才看著看著只觉得自己有些抵挡不住这样的诱惑,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应夜的面前。
单一只手扯开自己衣裤的遮蔽,而後又猛得拉出剩在应夜身体里头的珠子,就著未曾闭合的穴口,易斐便直捣黄龙!
应夜被干得哀叫连连,前头又不得释放,无奈之下只有伸手去解救自己,可让易斐几个冲刺後便不敢再妄动分毫。
直到易斐恹足了,洒下热液,才放开了手。
应夜此时已没了力气,管不了那後穴收缩下流淌下的粘稠液体的不适感了。
可此时易斐却沾了粒药丸,用手指送了进去。
"别抽抽了!把你下面的嘴闭紧了!不然解药掉了出来我这可就再没有了!"
应夜听後忙夹紧了,生怕好容易讨来的解药就这麽掉了出去。
"要都能像今儿个似的,不知道多好!往後可长记性了!切莫自作聪明!我也不管你那些事儿,也不要你退了那处房子住回来,只是有一样!从今儿起,每三日回来住上一日,别以为我不会过问!不然,有你好果子吃!爷有的是法子整治你!听见没有?"
"......知道了......"终究是躲不掉啊......
这一日应夜累得够戗,等他醒时早不见易斐人影,总算把那该死的药给解开了,也算没白跑这一趟......
等醒了醒神,应夜忙起身往府衙赶去。也不知自己这一睡睡到了几时!
原本就赶,偏偏就还碰见了应离儿。
"哥?好些日子没见你来了!都在忙什麽呢......" 应离儿是个聪明丫头,知道娘吩咐了的事,他断不会放手,只是见天儿在这苑子里住著,又不去别处,这风声哪能饶了她的耳朵?
只是多少有些不愿相信罢了,权当是自欺欺人!当初母亲就是这样做的──这薄薄一层窗户纸一旦捅破,那才叫什麽都没了呢......
应夜却不知道妹子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和易斐的事,心虚得要命。
"啊......这些天挺忙的,哥哥没太多工夫来看你,不怪哥吧。"
"哪儿能呀!你别管我,专心做事就好。"
"嗯!不能和你多说了,我得走了。"应夜已经挺著急的了,打这儿赶去提督府可得一会儿呢!
"那忙你的吧。"
应离儿站住了脚,没再跟著他走下去,见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泛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紧赶慢赶终於还是没能赶在厉有成之前到。
"真是对不住!对不住,今儿个起晚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看看你!准是昨儿又一宿没睡!你这水土不服的毛病究竟要闹到几时!"
"好些了,好些了!昨儿叫大夫瞧了瞧,喝了些药,夜里也没怎麽闹腾了。"
"那你还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快打起精神来!晚上还要带你一块儿去热闹热闹呢!"
府衙里的差使实则很空闲,闲坐一天的两人只盼著太阳能快快落山.
好容易等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厉有成是拽起应夜就走.
"咦?这是上哪儿呀?"一路走著,眼前的景物是如此熟悉.
能不熟嘛!打小从这条胡同里泡大的,这花街柳巷应夜可比他厉有成熟门熟路。
原还在担心,一会儿要叫人认了出来可如何圆说!可巧,他竟选了一间应夜从未入过的楚馆。
应夜还在纳闷,这是谁家新开的场子?竟连他都不晓得?
片刻之後,他才了悟。
难怪他不知晓了,只是没想到他厉有成竟能有这样的喜好......
打小在妓院长大的应夜对里头的规矩那是门清,可是要说这相公馆,倒还真是第一回。就是上回无意撞破,那还是自己第一回见识男人之间的性事!
"我说大少爷!怎麽带我上这儿来啦?!"
"傻小子!一准没尝过这样的时鲜!你小子别不信!这儿的小倌可比那些个窑姐儿叫你快活个十倍!"
应夜是知道这样的滋味的──不然那易斐放著那些个漂亮丫头不用,老找上自己做什麽!想著这些,竟叫他羞红了脸!
厉有成却只道他是没进过这样的地方,在不好意思。
"你瞧你!脸红个什麽劲儿!既是来了,那便是要尽兴才是!快跟我来吧!这楼下全是些庸脂俗粉,不看也罢!这楼上几个小倌才叫一个比一个俊俏呢!"厉有成那毫不避人的言语倒叫上前招呼的老鸨子一阵尴尬。可毕竟是金主儿,人说什麽便是什麽喽!
"厉少爷您可是好日子没来了!咱们家灵儿可是想您想得紧哩!"由她的话看来,这厉大少爷倒真是这儿能挂上个号的了!
应夜一听,倒叫吓了一跳,怎麽又是一个"伶儿"?可细一想来,断不能是一个人,说起来,如今那玉粉似的人儿还不定在不在人世呢......
"这不是来看他了嘛!今儿个不会又不得空吧!"想起上回就来气!好容易得个空闲过来一趟,竟叫人捷足先登了去。若不是老鸨子硬是拦了下来,几乎叫他踹了门去!
"厉少爷!看你话说的。还在为上回的事儿生气呢!这不是咱们欢场里有规矩嘛!再者说了,咱这也是为了您好!那日在屋里的也是咱京城里有头有脸的,若是您这一卤莽,往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值当不是。您且放心,今儿个叫灵儿好好陪陪您,给您啊赔个不是!"
虽说没听太明白,可凭著往日的经验应夜也能猜著几分,看起来这个灵儿倒真不简单,竟将他迷成这样!
"那是一定要的!好了,快些去叫人备些酒菜来,再给我家应老弟挑个乖巧懂事的,这儿就不用你招呼了!"一到灵儿房里,厉有成倒像是进了自家屋子一般,叫应夜稍坐片刻,而後便入了内室。
应夜知道这屋子的主人在这家院子里可算得上是根柱子的了,就这样的排场,这街面上多少红牌的姑娘都是比不上的!要是叫她们知道自己竟还不如一个相公,不定要气成什麽样呢!
厉有成只片刻就出来了,身後站著的那位想必就是他口中的灵儿了。
果然应了这样的好名字!很有灵气的一双眼睛,竟能在这样的风尘里找到如此清澈一双眼睛,叫应夜好是诧异!
"嘿!瞧瞧瞧瞧!眼都直了吧!灵儿,你别瞧他现在这样,刚才还假模假样装不好意思呢!"
"有成哥......"灵儿笑了,那更是空谷幽兰一般。
"行了行了,一会儿可别说哥哥我享独食!自会给你找个称心的人儿的!"
厉有成果然大方,之後叫带入来的,确实是个漂亮极了的小倌。
只是叫涂了脂粉,梳了发髻,又穿了身女儿装,应夜竟没认出那是个男娃子!
他这才发现,这里的小倌,除却灵儿,几乎人人是女儿妆打扮。
"这是咱们院子里最漂亮的小倌了,名叫春离,公子看可还满意?"
春离见了礼,应夜也回了个礼,这人便算是留下了。
之後几人虽名为吃酒,可厉有成早已是迫不及待要办下边儿的事了,应夜是会看风水的,草草罢了宴,由春离领著去了他的屋里。
"公子想必是第一回来吧,以往从未见过呢,我这儿不比灵儿的屋子,可倒也清净,就让春离伺候您就寝吧!"
"不急,先替我倒杯茶吧,我想坐会儿。"
春离好象头一回见著提这样要求的客人!以往进了屋子,哪个不是急色鬼投了胎,这位倒好,不急!还要先喝口茶水?!
"公子不必担心,春离定能伺候得公子舒服的!"显然他是以为应夜在不好意思,所以出声安抚,一边厢还是依言给客人递上茶水。
"坐会儿吧。春离,你来这里有多少日子了?"说起来,他还真有些怕,身上的痕迹没有那麽快褪的,对尝惯风月的春离来讲,定能叫他瞧出些破绽来!不过今天他还是留了下来,不为别的,只是想多了解些不为人知的厉有成。
"有几年了吧,记不太清了。"
"怎麽就到了这麽个地方来?"
"我有五个哥哥,打小我就是被当成女孩子养大的,家里揭不开锅了,能卖了换钱解燃眉之急的,思来想去,也只剩下我一人了。"语气里听著似有几分豁达,可唯有说的人才明白这里头的酸楚。
"......你也是个苦命的......对了,灵儿又是什麽人?怎麽大家对他都不太一样?"
"灵儿是我们院子里的宝贝,多少达官显贵对他喜爱有嘉,所以妈妈才特准他不必穿得我们这般,因为大夥都说,不能叫世上的俗粉染了他的灵气!"
"很多达官显贵都来吗?"
"可不是!灵儿可讨人喜欢,有时,一府里的父子兄弟都瞧上灵儿的事儿都有。上回厉公子就差点撞上厉大人......"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春离忙捂住自己的嘴,可已来不及,"......公子......"
"嗯?什麽?刚才我走神了,没听清你说了什麽。"应夜看向别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这就够了,已经比他预期的好上太多了......
而春离也对这个知情识趣的公子偏生一丝好感......
是夜,应夜还是享受了春离的服务,只是事先吹熄了油灯。
然後他就明白了,原来男子的体内,竟能如此紧窒!叫人欲罢不能!
□□□自□由□自□在□□□
第二日俩人皆是红光满面回得府衙,例行公事之後,厉有成早早放了他的假。
於是应夜忙回到这两日未回的家中。
是要好好休息一阵,这几日来都未睡好,昨儿个又闹一宿。
早早入睡的应夜朦朦胧胧间似听见有人说话!
"怎麽?昨儿晚上快活够了,想今天夜里找补回来?"
当应夜意识到在自己床头坐著的是什麽人的时候,早已是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怎麽?你怎麽进来的?!"他刚才说的这话又是什麽意思?应夜吓出一身冷汗。
"这不是顺道嘛,过来看看你,怎麽这麽早就睡下了?年轻轻的,怎麽不去找找乐子,这长夜漫漫的,亏你还睡得著?!"
这下子应夜就更能确定了,别说,他还真是神通广大!连他昨儿夜里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麽都能知道?!
"......昨儿个是厉有成做东,我也不好推却,再者也是想打探打探他的喜好......"
"打探出来了?"易斐瞧他紧张的样子也不著急,慢慢问道。
"是!打探了些出来。"
"嗯,那就接茬儿办吧。该怎麽著怎麽著。"言下之意,在这件事上他无意插手,也不想过问。
"......知道了。"
"不过你可得抓点儿紧了,赵家那个老东西今儿个在提告老的事儿了,虽说多数是在投石问路,可你也要上点儿心了,不然,不等你提刀去杀,等他老死指不定还能快点儿!"
应夜叫他恶毒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可这个信息倒确实有刺激到他的神经。
"行了,话我给你带到这儿了,今儿个你睡你的吧,我这就走了。"
没想到他真只是来说几句话就走的!应夜都觉著跟做梦似的!这人究竟是转了性子还是......另有图谋?
哎......这个人的心思,自己怎麽总也赶不上......

自上回後,厉有成常拽上他一块儿"快活"去。
这日清早,应夜叫外头吵闹声惊醒了。起身往天井里望去,只见一大汉追著个娇小的人儿追打!
可怜那小倌浑身是伤,竟连衣物也没得一件在身上,边逃还不时求饶:"大爷!求您饶了我了,再受不了了!大爷您发发慈悲吧!"在这里做的都是皮肉生意的可怜人,一般的忍耐力还是有的,究竟这男人是怎样的暴虐叫他生生从屋子里逃了出来!
"他娘的!老子是花钱寻开心的,叫你个小贱人给我逃!可别给我逮住,不然一会儿饶不了你一顿好打!"
此时楼里走道上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见得如此,好一阵起哄。
"我说兄台!竟连个小贱人都抓不住,还好意思说大话不成!"
"哈哈......"众人哄笑。
那大汉恼羞成怒,那小倌就叫苦不迭了!
最後还是老鸨子出来调停的。
"客官实在是对不住了,这就将人送回您屋里去!您可别动气,回头还牢烦您好生调教这小贱人呢!"
"哼!那还差不多!"
那小小的人儿就这样叫人硬拖了回去。那哭喊声,真是叫人不忍......
应夜多少也算得见得多的,可没想到比起妓女们,这里的嫖客更是不把相公当人看的!
"......你们常遇著这样的客人吗?"应夜虽问的是春离,可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男孩被拖入的房间,那扇紧闭的大门!
"比他们幸运些,不必伺候那些过分的客人,可就是如此,总有些人喜欢玩些不一样的花样。"春离像是习以为常,可应夜明白,这种事便是经历了再多,怕也是习惯不了的......
那极力压抑的样子,叫人忍不住心疼......
自那日後,应夜便常去看春离,有时只是坐坐,春离很是懂事,跟他在一起,总叫应夜觉得自在得很。可即便是这样,短暂的快乐也有终时。
春离对他说,有位公子肯出价赎他......
"春离,你可想好了?知道对方是什麽人吗?!"
"虽还不知他的底细,可那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打听的。不论怎麽说,这里毕竟不是久留之地,长此以往,终是与下面那些人一样的结果。"他已不再年轻,如若再过个几年,还不知会是什麽样的下场......
应夜觉著他说得在理,这里是火坑,能逃离的哪有不走之理。
"难得你能将这世道看得这般清楚。"应夜赞赏他不是没有道理,以往在听雨楼,什麽样的人什麽样的事没见过,虽说都是天涯沦落人,可总有些心气儿高的不安於室,非要争奇斗豔,较量一番,而结果往往两败俱伤。哪个都没得善终。
"唉......也还不知道前路吉凶,那位爷也是个精彩的人物,只见了一面就愿意出价赎我,也不知我是不是真有那样的福分。可心想能跳出这样的火坑,怎样都是值得赌上一赌的......公子,只是春离能求您件事儿嘛!"
"嗯?你说。"
"我如今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灵儿,且不说妈妈没那麽容易让他脱身,依著他的性子,只是怕他日後......公子,春离知道您定是仁义之人,如若往後灵儿不似现今这般风光了,那到时候烦请公子给帮衬著点儿......我这里还有些积蓄,原是想有机会能将自己赎出去,可如今也用不著了。公子替我收著,多帮帮灵儿吧。"
"你倒真是难得,还能这麽挂心别人的事儿,这事我记下了,但这钱我就不拿了,往後用得著的地方多,你留著傍身也好。到是有句话,我要与你一说,若你觉得妥当,不妨让灵儿帮我这个忙,到时候我也定会想法子还了他的自由身,当然,若你觉得不妥,那也烦你滤滤耳朵,就当应夜从未提过这档子事儿!"
"......"就觉得此人有些深沈,叫人琢磨不透,果然他接近他们是另有所图。
"公子且说说看......"不论如何,若能叫灵儿脱离苦海也值得一听。
应夜原是想叫春离来办这事的,虽说厉有成喜欢春离远不如灵儿,可春离是个聪明人,只要愿意自是有法子勾住了不放的,如今能叫他递个话,让灵儿来办,那就更好了。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识时务......
事实证明,人大抵还是自私的,更何况,又不是叫他杀人放火的!只要能脱离这苦海,便是叫他做什麽都是愿意的。
虽说对厉有成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这日应夜只是去春离那儿听回信的,没有多待,因为三日为限,今儿个已是第三日了,他得回别苑去住一晚。
回府的时候差点喏叫人关在了门外头!说是易斐已经来了,自然不必再等门了。
应夜忙赶往他住处,可走近了,连灯也没点,看来是没人在里头。应夜自觉好笑,也是,这苑子里男男女女多了去了,还非得上他屋里来不成?!他只说叫他每三日回来住一日,又没说自己定回来找他!
应夜草草梳洗一番後,上床休息,可偏偏睡不著了!
也不知是怎的,脑子里都是易斐与别人在一起的影象,他几乎将认得的苑子里的男女都过了一遍了,还是猜想不到易斐现在是跟谁在一起。最要命的还是睡不著觉,翻来覆去的,越急还越睡不著!
易斐到底还是没来,应夜最後还是迷迷糊糊睡著了。醒後就去了府衙,没功夫再去想易斐的事。

厉有成的变化倒是日益明显。
这些天来,应夜见他日日要往灵儿那处去,与他也多说些关於灵儿的事,看来,灵儿那里进行得倒还顺利。
应夜也三不五时去看看春离。
春离已是叫定下的人了,不能再与客人做皮肉生意,多是陪座而已,应夜名义上是看他,实则为打探灵儿进展,两人倒也心知肚明。
这三日一轮三日一轮的,过得倒有快,转眼已有十几日没见著易斐了。这反倒叫应夜心里没抓没挠的。
一方面担心他耍花样,一方面又庆幸他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游戏......虽然这麽说,只是应夜不知道,心里那小小的失落一样的感觉到底又算什麽......
这天是应夜约定後第五次回这房间,里头依旧没人,看来今天也就这样了,应夜反倒安心地睡下了。
只是令应夜意想不到的是,就这麽一个普通的独眠夜,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夜里,好些日子没做梦的应夜也不知怎的,竟梦见了易斐来著,梦里头就是那张叫应夜抵抗不了的绝美脸庞的主人做著以往常对应夜做的事......
没有料到自己竟发了春梦!对象更是那个叫他打心底里害怕的易斐!
更叫他惊得无措的是,醒时的自己竟尚留两根手指在自己的体内!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应夜知道,这意味著自己竟早已叫他人驯服了......
那个迷一样的男人,他甚至还不知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自从那晚以後,应夜一直精神欠佳,这一点就是忙著关心灵儿的厉有成也瞧出来了,好好问他吧,又只说没事,於是乎还让人家误会是春离要跟人家走,他心里不痛快呢!
应夜倒觉得这说辞合情合理,那就借这个由头说事儿吧。
"你在意他做什麽?一个相公馆里叫人用烂了的,去那里是叫你寻开心的,你倒自己反寻起愁来了!"
"你说得好听,若是如此,那你还天天往你那灵儿那处去?我可听说为这事儿,厉大人还与你闹不开心呢。"
"他们怎麽好与我们家灵儿比!你还别说,我这些日子正想法子凑钱呢,哎......要在不想法子尽快把灵儿赎出来,灵儿的苦日子什麽时候才是个头啊?!"
"怎麽了?"
"这些天去看他,隔三差五地看他一身的伤,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东西,尽喜欢些折腾人的玩意。问他吧,又不肯说。我也知道,那是他们这行的规矩,可也不能叫人眼瞅著他过这样的日子呀!"
"......这事儿你可得想好了,灵儿是那老东西的摇钱树啊,可不是这麽容易就放手的。再者说了,你要赎他回去,家里可未必能答应!"
"这些我也想到了,所以正在这儿发愁呢!"
"......怎麽?迷上了?"上青楼哪个不是花钱买个新鲜的,能叫他动了这样的心思,看来这火候也差不多了......
"哎......迷上了!"厉有成终是认了栽。
他也可称得上是个大丈夫,既然认准了,还真就愿意救灵儿於水火。
只可惜......

16

应夜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是利用了灵儿!
虽说他没预料到,为了换取自由,他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是春离的离开。否则,他真不知道要以怎样的面目去见他,虽然他的离开是在灵儿死后......
其实事情的发展很简单,应夜感到了时机的成熟,而机会又来得如此巧合......
那日应夜听他说过,是在筹钱,准备赎人。
可灵儿是院子里的头牌,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老鸨子不但要钱,还要他帮忙让自家一远房亲戚进皇城当个差。
厉家老爷子本就不乐意他做这样的傻事儿,厉有成只有将主意打到了老婆的娘家身上。也巧,那几日厉家少奶奶才刚有喜,娘家人自是高兴相帮,一来二去,倒也筹够了银子。
按理说这事儿有门了,可没想到,这礼部侍郎的千金,竟如此厉害!得知自家夫君骗借她娘家的钱要去赎一个小倌回家,那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下便领了家丁冲上了楚馆。
这是她做梦也没想到,拉出的这一对贱人,里头倒没有自家老公的影子,却将公公摆上了台面!
最初的震惊在赶来的厉有成百般维护下转变成了疯狂。
他厉亦修怎样也是堂堂二品大员,竟叫众人看光了屁股!
老羞成怒地与不识事务、声声质问他的儿子当场就闹崩了!
于是场面一时失控,老子跟儿子扛上,儿媳与小倌又拉扯上了。灵儿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推搡躲避中,厉家少奶奶竟无意间撞上了桌角。立时就觉出不对来,果然,很快就流出了胎血。少奶奶怒火攻心,下令往死里打他!
那女人肚里毕竟是厉家骨血,怎样也比区区一妓来得重要,守在她身旁,等待大夫的到来,厉家父子几乎忘记了还有一个灵儿在他们眼前声嘶力竭......
灵儿原就叫厉亦修折腾得要死,那些家奴又哪里对他能有半点怜惜,等大夫过来看完厉少奶奶的时候再去看他,竟早已没了气息。
眼见摇钱树生生叫人打死,出了这样的人命官司,老鸨子再也坐不住了!又哭又闹,说要见官!倒叫厉家俩个男人一时间没了方寸!
一日之间,九门提督知法犯法,纵奴为祸的参本是纷至沓来,就是皇帝老子也没法子再庇护。厉家一倒再倒,终是落得抄家的地步。几日后,人们在厉家后门前大树上找到了厉亦修的尸首......
人人都以为厉亦修是想不开,才寻的短见,而此时却有一人端坐在太师椅上,问着身边的随从。
"若谷,这回可瞧清楚了?是他们动的手?"
"是!这回瞧得真真儿的,杀厉亦修的确实是那女人!"
"恩......办得好,不过还得盯紧了,我还不想让她脱了掌控!"
"是!"

厉亦修终是自杀死了,而厉家因惹了人命官司,家境是每况愈下,应夜跟众人一样,学着样儿,与他们撇清了关系。也丝毫不引人怀疑。继续做着他的管事--厉有成走后,府衙里的书案就由应夜管了。这也是新来的老爷对他这个"撇清关系"的明智之举的一个奖励。
应夜已经连着五日没有回去了,他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那个叫他心绪不宁的家伙大抵是对自己没了兴趣了吧......
可回到自己租借的小屋,一张纸条端坐在桌上,上面几个字,看得应夜心惊胆寒:
今日不归,后果自负!z
硬是磨到了夜里,心知躲闪不过,应夜硬着头皮去了。
原以为这回易斐会在屋里等他,没想到,还是不见人影。
松了口气,应夜自是该干嘛干嘛。洗洗睡下了。
易斐非常喜欢在他毫不设防,比如睡着的时候闹他。
所以,当应夜感觉不适,悠悠转醒时,自己身上早就叫他剥落得精光。
虽然还是受惊不小,可早已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闹醒的应夜很快回复镇静。
易斐见他已醒,也不多罗嗦。直接上床做该做的。
连着好些日子没尝着腥味了,两个人都一样饥渴,这倒是易斐没有想到的。可他是什么人,细一想自然明白应夜的转变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应夜紧闭了双眼,他一定能看到易斐得逞的坏笑。
"那天怎么没来?"易斐满足之后,这才对应夜说出了这大半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我以为......"应夜不知道该怎样继续下去了。
"只要是我说的话,那便是对你的旨意,没有什么你以为的,知道嘛!以后就没有这么简单饶过你的了!"易斐觉得自己果然是愈发良善了。竟能对他宽容至此。
应夜没有回答,可易斐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明天晚上也过来一趟,早些到,介绍你个要紧的人认识。对付那老家伙,还得在他身上下工夫。"易斐太了解他了,所以只需抛出这么几句,他就能确定应夜一定会来!
正待他要走,应夜幽幽地丢出句话来,"是你在里头使力吧,不然区区一小倌性命哪里能叫厉家这样的人家落得如此地步。"
易斐看都没有看他,只临出门时冷冷回了一句"那就不是你要关心的了!"

应夜果然第二天早早就到了,没有易斐吩咐,不敢妄动。
直到老管家来喊他,才敢前去赴宴。
月色皎洁,荷花厅
果然是公子哥儿选的风雅去处。
果然只是为给他介绍个人的,应夜遥遥相望,里头人真不多,只才两个。
一个是他一眼就认出来的易斐,另一个却是什么人?看他这身穿着打扮,定是非富即贵的。他又与赵成光有什么关联......
易斐也是第一回带人回别苑,别苑里头的人没人知晓他易斐的真实身份,易斐带林枫来的时候,便是有言在先的。
所以林枫吃惊于这座别苑的清幽华美,可也知道身处别苑的人,多半是这风流皇子的入幕之宾。
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个男子也是他四皇子的"对象"?!林枫看着应夜,笑得暧昧......
"应夜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长公主的二公子,林枫林少爷。是我的一个朋友,林少爷是个热心肠的,往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提。"
言下之意,应夜眼前这个人能帮得上忙?可应夜实在看不出来,这长公主的儿子能与他赵家扯上什么关系?易斐后面的话,给了他答案。
"林少爷是赵大人唯一的女婿,翁婿之间情同父子。"
应夜自然心里有数了,立时就热络得与林枫打起招呼来。
"四少,这位又是?"对这个男人,林枫从开始就是好奇的,如果他的身份与自己相同,那为什么自己从位见过他?如若不然,那以他这表哥的挑剔,怎么偏偏对这么个人起了兴致?
"应夜是我府里的人,别人鲜少有知晓的。"这个答案说了等于没说!可林枫却从里头听出了点道道--这个应夜果然与易斐关系非比寻常。
三人各怀心思,就着茶水扯了会儿闲篇。易斐第一个坐不住了。
"咱们干坐着做什么?多没意思!这样,我府里最近新进来了个漂亮人儿,不信叫他出来见见,你可别小瞧了他,他可是个乐子!"
应夜原还不太明白,怎么易斐与林枫说话还盯着自己瞧。可见着来人后,他就全然明白了......
顾不得自己惊诧的样子能给人什么样的联想,反正应夜在见到春离的那一刻就是慌了神的。
春离也同样意外见到他,可转瞬间,眼中的恨意淹没了一切。
"怎么样?不赖吧!现如今这世面上,除了那短命的灵儿,也就是我府里的春离了。如何?这么一打扮,可招人怜爱?"
春离原在楚馆里便是叫人硬套了那一身不伦不类的女衫,如今更是浓妆艳抹。如此妖娆的脸外加怨恨的眼神,叫应夜难堪地直想逃离。
"林少爷!瞧瞧如何呀?我府里愿有个离儿姑娘,已然是艳压群芳,如今又得了春离,可真称得上是春色无边了!"
"呵呵......四少,你可真能享艳福啊!"
"春离,给林少爷行礼啊。"
"是!春离见过公子......"春离福了福身,抬起头却对上了应夜关切的眼神。没有丝毫犹豫,春离移开了视线。
"早就闻得春离艳名远播,如今一见,果真是个尤物啊,哈哈......"林枫笑道。
"林少爷如此喜欢便是送去你府上可好?"
众人皆是一惊,特别是春离,脸都白了,应夜很是心疼,心中暗骂易斐铁石心肠。
"四少真是说笑,我那府里,哪里容得下这般风流!"
"哦,呵呵......是我疏忽了,见笑见笑。若是林少爷当真喜欢,那往后多来便是了,我这里帮你留着?"
"当真?!那这里就真谢过四哥了。"懂事儿的都知道,四皇子若是这时候平白给你恩惠,便是有事要你相帮,视你为同道,此时若是推却,那可不是聪明之举,那叫不时人抬举!因为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要同他划清界线!所以林枫聪明得改了口,如此一来,便是说明他们是"一家人"了。
唉......皇家的悲哀,即便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一旦大了,反倒不好随便称兄道弟的了......
"自家人不必客气......"
说笑了会儿,林枫离座如厕,留下三人,易斐才道,
"如何?把春离弄到了我府上,如今你二人行事可就更方便了!"显然,易斐对他俩之间的大事小情是一清二楚的。
"我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何必扯上这么个无辜的人进来!"应夜对易斐刚才当着众人面,把春离当货物一般送出去的事耿耿于怀。
"哼!不必你的好心,若你真有良心,不愿牵扯无辜,那灵儿的事又怎么算!"春离眼眶泛红,想来是后悔已极的,"我怎么就如此不开眼,竟将他托付给你这样的人!"
应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反倒是易斐冷冷笑开了,
"哼哼......这世上的人谁不为己?若是要说欺瞒,你春离自也不差!你真以为他是家里穷困,这才叫人卖到青楼?哼!那不过是编来骗人的鬼话!别人不晓得,我可还是记得的,他原是陕西巡抚杜子迁的三公子,因父亲犯了死罪,连坐着送来的北京城。跟着家里奴仆一块儿牵到市场上代价而估,最终是叫卖入的青楼。倒是未曾想见你这摇身一变春离,竟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可惜可惜......早知道我便早早将你赎下了,也省得你一点朱唇万人尝。"
"你......?!"究竟是什么人?!春离惊恐地望向易斐,这些事已过去多年,就是当初买卖的,也鲜少有人知晓那是杜家叫人抄后设下的卖奴局。他怎会如此清楚!
相对于他们,应夜只是有些吃惊,他是见识过易斐的本事的,这样的人仿佛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只是没想到春离竟有这样的身世!
"好了,既然已然如此了,那就不要忘了自己应该做的。"易斐因为看见林枫过来了,所以最后提醒了声。
四人又说笑了会儿,易斐便示意春离带林枫离席。林枫当然乐得如此,这二人自始至终兴致满满,哪里管应夜与春离难看的脸色。
待二人走远,易斐抬眼望了下应夜,悠悠开口道,"别看了,走远了。你原也是知道的,还指望他为你守身如玉吗?!"
应夜这才将视线转回这罪魁祸首身上。
"只怕处处在你算计中了,还要演这出戏做什么!"
见他恼了,易斐脸上的神色也变了。
不再是那慢慢悠悠,不冷不热的样子,这样的易斐,光看他眼神就叫应夜没来由的害怕。不由倒退数步。
"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我还用得着你来教训吗?!"
易斐很少发脾气的,但凡见过他发火的却无一例外叫他的气势吓到!这当然也包括应夜。



军事社区文学社区游戏中心西陆财经论坛申请西陆娱乐西陆空间帮助中心西陆首页-> 综合-> 综合-> *~完结库~*[http://club.xilu.com/free000][会员模式]夜愁长————三更雨[下][楼主] 作者:自由版工 发表时间:2007/12/29 20:25收藏 修改 加精 置顶 锁定 标题 来源 删除点击:863次[加为好友][发送消息][个人空间]17.

见他往后退,就更叫易斐生气。起身一把抓过来,就往桌上压。哪里管一地狼籍!
应夜第一感知是背上好痛,而后就发现一张放大的绝艳脸庞。再后来,就是被啃得痛到发麻的嘴唇了!
这家伙是怎么了?!真想咬死他吗!最叫人无奈的是,自己明明看着比他更强壮些的,怎么就没有推开他的气力呢?!
"你还真会关照新人!那你倒是猜猜看,如今那二人在做什么了?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了?或者......更进一步?"说着便要伸手解他衣服。
应夜没料到他会如此,急忙讨饶。
"这里是外面!你不看看地方!"屋子里,是他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也是他的底线......
"去,去屋里......去屋里!求你!"
"哈......"易斐自然也没有这么大方,虽说这里不大有人过来,"那就去你屋里好了。"
被这么一个长得一张绝艳脸庞的美人搂着腰,往屋里走,应夜又是难堪又不自在。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紧追着自己......
当晚,易斐到也循规蹈矩。没太折腾他,下半夜就不见了他的人影。所以,第二天还算轻松的他就急忙打听起了春离的下落。
结果人倒是打听了出来,可一到房门口,竟碰上正要出来的林枫。
应夜一呆,敲门的手停在半空。林枫也吃了一惊,可回复得很快。
"来看春离?他还在睡呢。要不陪我走走吧。我这正犯愁呢。这么大个庄园,哪儿才是个出处啊。"林枫倒也友善,只是口气里头一股子不容推却。
"林少爷这边请。"应夜是识时务的,有这样的机会那是再好不过。春离一会儿再来看他就是了。
"好。"
"林少爷......"
"叫我子衍就好。应夜老这么少爷少爷的叫我,也太过生分了。"在外头,熟人多是叫他的字的。
没想到他能主动示好!虽不明白他意欲为何,应夜还是很高兴这样的进步。
"这......"当然了,装模作样推却一番还是要的。
"有什么关系,大多如此叫我,你不这么叫,反倒听得不自在了。"
应夜笑笑,喊了一声"子衍兄"。
"这就对了,如今都是朋友了,拘泥什么!"
"子衍兄,如今在哪里谋事?"
"我那老丈人是主兵部,我也就在兵部行走。应夜呢?怎么不在外头谋个差事?若是要愚兄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喔,如今应夜倒是在九门提督府里任个闲差,往后还望子衍兄多帮衬着点。"
林枫听他如此说,倒是有些吃惊,原以为他只是四皇子眷养的众多男女中的一个,没想到他竟还在外头有个正经差使。
"......应夜怎么跟了四少了呢?"林枫波澜不惊地问下一句,叫应夜着实吓了一跳。
"子衍兄你......"虽是世人都能瞧懂的,可应夜真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会将这样的事挑明了问的!此人可真是奇!
"其实我向来不喜欢那些个涂脂抹粉的小倌儿,昨儿个也是四少盛情难却,要说起来,还是应夜对我胃口些。"
戏谑的语调是没错,可应夜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
"子衍兄......可真爱说笑......"应夜毕竟也糊混了这么些年,这样的话还能听不出其中的道道?只是没想到过,除开易斐,这世上竟还有另一个男人会对自己感兴趣的!
他更没想过,易斐往日加注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若是叫另一个男人来做......他可否接受得了?!
"应夜应该知道子衍是不是在开玩笑。行了,就送到这儿吧。这儿我就能见着大门了,对了,应夜可记住了,往后用得着子衍的地方尽管开口。子衍为应夜做事自是义不容辞的。"
说完话,潇洒地走开了,留下一脸呆滞表情的应夜,和他周遍一圈恼人的暧昧气氛......
好容易醒过味儿来,应夜走了回头路。早上要做的事儿还没做呢,不是吗?想不明白的就先不想了吧......
轻推开春离的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凌乱景象。
可以想见昨日情事多激烈,这一点从身经百战的春离累成这样就能明白。
难怪他不喜欢娇媚可人儿的,那些人哪里经得起他这般折腾!
"你来做什么?!"还在发愣的应夜没注意,原来是春离醒了。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累成这样......还没清过身子吧,我这就叫人准备水去。"有愧疚所以才想弥补的,只是那个已逝之人呢?精灵一样的少年,他应夜能如何补偿......
"我不需要你的关照!你的关照已经害死一条人命了!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
春离情绪激动,喉咙嘶哑,应夜见他如此,好生安抚,"我知道是我利用了你和灵儿,不奢望你的原谅,你先别激动,昨儿个累坏了吧,好好休息才是!"
"哼!你说得可真好笑,忘了我们这样的下等人是做什么营生的了嘛!这样的程度还早呢!倒是你啊,还真叫我想不到呢!原来竟也不过是与我们一般的货色!你这与我们一般张腿求欢的东西,与我这娼妓有何分别!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给我滚出去!"
应夜见他如此激动,真就没法说下去了,只得先行离开。
只是心想,无论如何都要护着这已然千疮百孔的人儿了......

应原本就是要出门去衙门的,结果出院子时在门洞处竟遇见应离儿。
"离儿,你怎么上这儿来了?"这里是北苑,按理说离儿是不能上这儿来的。
"听人说府里新来了个'离儿',这不,我心想怎么也得过来瞧瞧!竟是怎样的花容月貌,四少见天儿往这北苑跑!这么久了,竟连一面也未见着。如今看来,是果然了得,不然怎会连我这好哥哥也叫他迷去了心智了!"
应夜从未见过这样的离儿,他那宝贝妹妹从来都是轻轻柔柔的,哪里学来的说话夹枪带棒?见她如此误会春离,心里很不好过。
"离儿你别这样说他......春离也是个苦命的人,谁都不容易......"是啊......待在这座孤城里的谁都不容易啊,就说自己吧,若叫离儿知道自己心上人昨儿个竟是与自己哥哥快活了一夜,应夜真不敢想象她的妹子会是如何反应!
"哥!"离儿没想到应夜会帮那人说话到如此地步,情急之下,惊呼道,"你怎么还帮那贱人说话!离儿来府里已有半年余,除却头两个月里四少来过几次,如今已多久没再来过了!哥......离儿青春有限!若再如此下去,那离儿这辈子都要毁了!"
应夜一惊,是啊!当初虽说自己并不赞同,可毕竟是妹子自己的选择,如今易斐鲜少宠幸离儿,反倒对自己这副身体更有兴致些,如此下去,自家妹子还有什么希望!这个易斐是要毁了他兄妹二人啊......
嘴上却安慰说,"离儿你暂且放宽心,别太着急上火了,春离再好,毕竟也是男子。等这新鲜劲儿过了......"
"哼!"应离儿打断了他的话,"等这新鲜劲儿过了,就如同我一般下场吗?!"
应夜从未见过如此的离儿,却也无话堵她。只得摇头叹息......
易斐啊易斐!你可真是咱们兄妹二人的浩劫啊......
春离还在休息,离儿却要硬闯,无法劝服之下,应夜只有架着离儿回去。
离儿又闹了会儿,这才罢休。r
此时去看,时辰不早了,应夜匆忙收拾了下,赶去衙门。

而这时候正是早朝议事已毕,各位臣工大人打道回府的时候。
易斐倒真没料到林枫竟如此胆大妄为!自己老丈人还在一旁与大皇子说事儿,他却跑来与四皇子谈笑风生!
"子衍昨夜可得了快活?"二人甩开众人后,易斐笑问。
"呵呵......真不愧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红倌儿。那身段那模样......"林枫那副回味无穷的样子引得易斐一阵笑意。
"哈哈......若是喜欢常去就是了。"
"四哥说笑了,如此娇媚的人儿哪里经得起子衍'常去'啊。"
见他笑得暧昧,易斐就接下他的话茬。
"喔?这话怎么说?"
"这春离虽好,可毕竟太过娇柔,说来不怕四哥笑话,子衍以往都会挑些精壮些的,不然鲜少有抵受得住的。"
"原来如此......"易斐眉头一挑,不动声色,"那你倒说说,都喜欢些什么样的?比如......"易斐是听明白了的,他这是要向他开口要人呐!且听听他小子看上谁了!
"比如昨日相识的应夜这般,便很合我的胃口。不知四哥是否也有同感?"林枫眼角一翻,眉梢带笑。
易斐倒真没想见林枫要的竟会是他!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就回复了过来,
"应夜虽是我府里的,可却是不一样的,他的事向来是他自己做主的。如若是他心里乐意,我自不会去计较那些。"
说完这些,易斐便丢下林枫上了车轿。
林枫虽得了许诺,却也看出易斐心里头多是不大高兴的,一丝浅笑爬上他的嘴角。
坐在车中的易斐在想着刚才的事。愈发觉得这林枫与安祺很像。
从来都是一副淡然的做派,可做起事来从不马虎,确是可用之人。他们这样的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容易驾御!安祺倒还好说,已是认定了要为己效力的,可这林枫......若用他不得,便是杀了也不可留给大哥的!
其实他倒也不是太担心,自己这个小表弟聪明至极。敢变着法子向他要人,也是说明他已然投诚自己。这般识时务的,不致看不出来那大皇子已是强弩之末的事实吧!
倒是自己,今日有些失态了吧......明知道那应夜也断不至答应,自己还是差一点就开口拒绝了!真是有失风度啊......
林枫自得了'允诺',便日日往九门提督府跑,弄得人人都以为应夜与他是了不得的好友!羡刹旁人自不必说,就连新的提督大人也对他照顾有嘉。
应夜此时却是苦恼得很,这林枫天天来闹他,无非就是为了那事,可一想到易斐会是如何反应,他的头皮都发麻了!
再者说了,他应夜还真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与易斐以外的男人做那档子事啊!
就在应夜犹豫不决的当口,春离那里出了事了......

别苑有别苑里的规矩,进了别苑里的人,但凡没有经过府里管事的同意,擅自外出自是不被允许的。
这原本也没什么,偏偏春离出门的关口叫人逮个正着。
若那时春离肯服个软,这事儿也翻过去了。偏偏他要硬闯着往外走!这就难怪那些人心黑手狠,往死里打他了......
自春离进了府里,谁不知道他是个懂事儿的,可也不知这日他怎么就是一根儿筋,偏生要出苑子!
应夜原是为躲林枫才回的府里,没想到他还就跟了一起来了!
刚一进北苑,就听着消息了。这不,忙赶去门口,就见着春离已是浑身是伤,还不死心要往门口爬去!
那几个护院像是新换来的,应夜又不认得!眼看他们还要动手,心中大大不忍!忙架起他往后头拖。
"你这是要干什么?!干什么?!"不要命了吗?!这外头有什么呀?!就值得你如此吗?!
春离此时已是筋疲力竭,心中更是苦痛。哪里还管架着他的那人是谁。抵受不住了,这才嚎啕起来。
应夜哪里见过这样的春离,心中不忍,这才叹道,
"唉......今日是他头七,你这是要去看他吧......"
听他幽幽道出心事,春离更是哭得伤心欲绝。
多少年了,什么苦没吃过,却也没有这般痛哭失声。偏偏是这仇敌啊!才是最了解他的人......
今日是灵儿头七,听说人死后会在头七日回魂,他不过只想最后再见一次灵儿罢了,只是这样的要求,怕也办不到了......
实在不舍他痛苦如此,应夜硬着头皮求情。
"吴管家,您务必通融通融!春离今日确有要事,不然也不致这般麻烦到您,您看这样可好,我这就陪他出门办事,至多三个时辰定会回来。决不耽误!"
"应夜你这不是为难我嘛!你又不是不知道规矩......"
"若不是急事也不求您了!您老务必帮了这个忙!"
"这......"
"我看这事好办!"谁也没料到,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林枫竟在这时候开口了。
众人颇感惊。
"就说春离跟我出去了,明儿个一早定当奉还。吴管家,您瞧这样如何呀?"
"......若是林公子作保,那还有什么问题。"
"多谢管家,多谢林公子!多谢多谢!"春离得了允诺,忙磕头道谢,却独独忽略了某人。
这个某人倒也不气,反倒是感激地看向林枫示意。
这些尽数落在林枫笑眼里,"不必谢我,你扶他起来吧,我的马车就在外头。"林枫越过春离,向应夜说道。
言下之意,怕是今日要与他们一起去了。也好,还真有些担心春离......
春离得了允诺,心里多少明白是应夜的面子,虽然没有原谅他的打算,可也隐忍着不发作,怕驳了林枫面子,由他搀着出了苑子。
一行人来到楚馆。那老鸨子已然花枝招展得迎了出来。见来人里那两张熟面孔,立时脸上笑意全无。可不是,这时候来了这二位,想也知道不是来照顾生意的。
"妈妈,灵儿的丧事让您费心了。"灵儿出事的时候,自己在外头采办些日常用得着的东西,想着自己走后,灵儿不至一时短缺了,没想到一回来见到的灵儿已然是凉透了的!自己这边儿又催得急,无奈,只有将身边所有积蓄交给了那老鸨子,盼她能念及旧情,好好办了灵儿的丧事。故而如今有此一说。
"春离啊,这是说得什么话。你和灵儿都是妈妈的好孩子,灵儿出了这样的事,妈妈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这么冷冷清清的走的。他的灵堂还在原来的屋里,你快些去给他上柱香吧。"
说着竟连眼泪都落了下来,应夜不竟暗啐了句。
三人要往楼上走,这才瞧见之前在一旁莫不做声,却四下打量的林枫。
"哎哟!您瞧我这眼神儿!怎么贵客迎门都没瞧见!真是罪过罪过!这位公子好面生啊,怎么称呼?"之前还在一旁伤心欲绝,如今又立马换了张脸,应夜只有在一旁摇头叹息的份儿了。
"不忙招呼。我是陪他俩一道来的,今儿个就不回去了。给,这里是一百两银票,给我腾出个屋子来,要宽敞一点儿的。"
这世上还有 愿意住这么贵的客栈?!老鸨子直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还心里暗暗后悔,当初真不该把春离给赎出去的。别看他整天阴阳怪气的,钩男人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准!
春离心思不在他们这些人、这些事身上。所以一到灵儿灵堂,便压抑不住哭了,应夜原想安慰,却叫林枫给硬拖了出去。
"让他一个人呆会儿吧,你杵在那儿做什么,跟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将人"骗"到了早先安排好的屋子里,林枫没有会给应夜机会逃离,直接从背后缠了上去。
应夜一惊,伸手推阻,却见他纹丝不动,这才急地使出蛮力,一个背摔,真就把人摔了出去!
"你......"本想问一声"你没事吧",可回头就咽了下去,"都说了叫你放手的!"言下之意,被摔坏了也是你自找的!
"呵呵!真没想到你还会这招......不会是四少也叫你这么摔过吧!"
"他不会!他的功夫比我强多了......"说了就后悔!这不明着告诉人家自己和易斐的关系匪浅了嘛!
看应夜自知说漏了嘴,在一旁懊恼的样子,林枫更是笑得开怀。
见他如此,应夜有些恼羞成怒,便要往外走。
林枫果然停了下来,瞬时换上了一张阴沉的脸。
"你今儿个要出去,我就叫春离来陪我!"
果然,只这一句话,就叫应夜停了下来。
应夜看着这个男人,突然就觉得他好陌生,好似原先在他身边时的伪装全都不见了。
春离就在隔间,若这时把他叫来做那事......岂不是把他往死里逼?!
"早跟你说了不必谢我,平白的我搅这麻烦事儿做什么!应夜,你真以为我有耐心陪你就这么耗下去?"
应夜自是知道的,他对自己的企图,只是这些日子叫他天天缠在身边,忘了防备,这才给了他今日的可乘之机!
"想明白了?"
等应夜回过神,林枫早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得寸进尺地开始在他身上动起手来。
这次,应夜没有抗拒,只是身体微微颤抖......
"呵呵......看来是想明白了。"看着他自问自答,应夜真有股冲动打碎这张笑脸!

此时的别苑里,管家向刚进门来的易斐汇报了今日之事。直看他一张漂亮脸蛋慢慢变得阴冷无比。
"你是说应夜也一块儿去了?"
"是......"
"好。我知道了,没你事了,你先下去吧。"
"爷,要不我去瞧瞧去......"以裴若谷的经验,这会子主子脸色阴沉如斯,怕是要出大事!
"不必!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裴若谷不敢多问,这个"他"说得是春离?林枫?还是那个应夜......
"好些日子没见离儿了,今天叫她过来吧。"
"......主子?您是说叫她过来?"他在一旁小心询问,前阵子主子交待了些事儿,自己一直忙到现在,没能陪在他身旁,莫不是就这么会儿,这苑子里规矩都改了?!
易斐抬头看了他一眼,自己也知道自己失言,"去叫她来吧,我这有别的安排。"
裴若谷点头称是,将易斐一个人留在屋子里--准确的说,是应夜的屋子......

18.

应夜都不知道自己招惹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个都是面上笑盈盈的,温柔得吓死个人,偏偏做起那事儿来,一个比一个狠!简直就不是人!
他可算是彻底领教了这个林枫了!--完全是个双面人嘛!
整个晚上!应夜连眼都没合过,这家伙的精力,哪里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眼看天露微白,应夜决定起身去看看隔壁的春离。
"先不忙。多休息会儿吧。要不今儿个一天可有你好受的了。"
"你睡你的!"应夜才不屑他的假好心!是谁折腾了一个晚上,连歇都没让他歇会儿!
"行了,我这是顾着你身子吃不消。还要我休息。你不是嫌我体力不济,喂得你不饱吧!不能够啊!你可是从后半夜就讨饶到现在的,这不嗓子都倒了!"
应夜不理睬他的调笑,只是想快些离开。
伸手撩起最后一件散落在地的衣衫,应夜猛得被一股子蛮力捞回了床上,之后更是被他压制住了四肢,趴在床上动弹不得。
"应夜......往后跟了我吧!你这身子子衍喜欢得紧!只要是你愿意跟了我,四少那边我自会去说的,可好?"林枫只是压着他,一只手轻轻游走在应夜一侧的皮肤上,倒也不是那么充满情欲,应夜渐渐放松了下来。
再者说了,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力气挣脱,只有牵动嘴角的一记冷哼,叫林枫听出了一些不屑。
"你当初想认得我无非就是为了我那老丈人,这一点我老早就已猜到,你若愿意跟我在一起,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自会帮你到底的!"
"那如果我说,我与那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呢?!"
这倒是林枫没有想到的,这叫他认真了些,停了手,"你是要害他性命?"
"怎么?后悔说要帮我的话了?"
"呵呵......怎么会呢,只是这'代价'嘛,怕是要付得高些了......你确定你付得起?"
"那要看你要什么了......"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应夜几乎敢肯定他所要的无非是自己这副不知哪里就勾起同样身为男人的原始欲望的身体了。
应夜仿佛能清楚得感觉出,自己正急切地寻找着一种心理平衡--他一再告戒自己,与易斐在一起,无非也是为了报仇的目的,为了一样的目的,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再交给第二个人呢?!
"呵呵......我就喜欢应夜这样!你且放心,我要的必是你付得起的!"
说着,也就不顾应夜叫他磨了一夜的身子吃不吃得消,自顾自地用这副身体来满足自己晨间的欲火了,哪里还记得自己之前说得好听。

顺便说一句,自那日之后,应夜便被易斐要求,往后改为每隔一天回府里住上一晚!
林枫听说后不置可否,只是笑着又一次入侵的战争。
只在最后提了一句"那你往后隔的那一日便是要过来我这里的,知道吗!"林枫从未告诉过应夜,自己第二日便与四皇子易斐提了要应夜的事,当时四皇子叫他碰了一鼻子灰,临了,还叫他瞧见了这个笑面皇子难得表露出来的焦躁面。
当然这是后话,且说应夜次番回去,端得没有这么好过的。
原想将春离送回就赶去提督府,没成想,易斐叫管家传了话--应夜一回来就叫他回屋里见我!
一背脊的冷汗!应夜没来由得觉得心虚得紧!
更叫他不安的,是易斐身边躺着的离儿......
"哟,回来了?这还早着呢!你们热乎了一宿还能这么早起,可真是不容易啊!"易斐见他傻站在一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起身披了件单衣,走到他的面前。
易斐只不过是伸手抓捏他的下巴,可应夜已经叫他吓得浑身在抖了--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易斐眼底的暴戾!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如此惧怕一个人,尤其是,这个人竟有着这么一张叫他心驰神往的脸!
这时候的应离儿也醒了,抬眼就看到这叫她瞠目的一幕!
呵呵!真是荒唐!为了让自己看这一幕,他昨夜才叫自己来这里的吧!她原本还真以为......还真以为......!!
可应离儿毕竟是如此聪敏的一个女人!
她知道易斐想要她看到什么,自然也明白易斐想看到她表现什么!
如果这是易斐想要的......她会给他们配合的!
"哥?!四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d
应夜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今日的事是易斐有意安排,可如今自己与易斐如此尴尬的姿势,真是难以开口......
易斐这时候却是最不理会应离儿的人了,虽说是自己安排得她来看自己哥哥的难堪,可如今他在乎的,并不是应夜难堪所带给自己的快感!
......而是在看到应夜脖颈处,明显的情事痕迹后的暴怒!
"瞧瞧瞧瞧!这是什么?恩?"轻易地就将他的衣服从领口处扯开了一条。谁都看得出来,那是怎样激烈的情事才能留下的!
"......你别这样!离儿!你先回去!"起码让离儿离开吧!若他肯听,便是求他应夜也愿意!
"哪儿也不许去!就在这儿呆着!哼!你以为我叫她过来是做什么!我这还没验完货呢,你想什么美事呢?要支你妹妹走?!"顺手就将他压翻在桌上,要动手拉他裤子。
应夜到这时候自然明白他想做的是什么了!惊恐地早忘另了这张纤弱外表下的骄人功夫,竟想动手反抗!
易斐没料到他会动起手来,可也只才脱手了一次而已!咬牙说了一声"找死!",之后便再没给应夜任何逃脱的机会!
反抗他要付出的代价是惨痛的,他的进攻注定以失败告终!
应夜再次身体力行地了解了这一点。
易斐竟当着离儿的面将他下半身剥了个干净!
而后甚至将手指伸了进去!
"啧啧啧......肿成这样!想必用了一夜吧!我原还道你怎么也不致答应他的,没想到,你竟如此迫不及待......怎么?平日里爷伺候得你还不够?"猛地多伸进了两根手指,甚至恶劣地在里头不停搅动!应夜叫他弄得疼死,却不敢喊叫出声,只有实在忍不住了,才闷哼两声。他偷偷抬眼望了妹妹一眼,妹妹满脸惊诧受伤的表情,叫他恨不能立时死去!
应离儿此时的思绪却要比他哥哥复杂得多......
她静静站在一旁,清楚地看到自己心上人将所有注意力都加注在自己这个哥哥身上!而应夜那副隐忍难耐的样子,在应离儿眼中竟跟勾引无异!
好个应夜!你终究是母亲一手调教出来的!那使媚的功夫便是听雨楼里最风骚的妓女都是不如的!
"恩......你!你快住手!!"都已经这样了!他还不肯罢手?!究竟是要怎样?!
"怎么着?有了新欢便不让我再碰你了?哼!你不要以为他背景深厚,有他兜着我便不敢动你!老实说与你听......"易斐一只手拉扯起应夜的头发,使他更靠近自己,"就凭他根本扳不动我一分一毫,你这个人也好,这副身体也好,终究是属于我的!听到了没有!"
"啊--!"应离儿很合时宜地在这时候惊声尖叫,不然还不定他们会在她面前做到哪一步了。
"离儿?!离儿!......呜......"想去追掩面而奔的应离儿,可应夜此时是力难从心了......
"你不就是要瞧我们兄妹两个笑话嘛!如今也瞧够了吧!还不快放开我!"应夜此时心里急得紧,也不知离儿怎么样了!
"还知道担别人的心?这种时候?!"易斐根本就是气疯了,手底下没了轻重,但要问他为什么这么气,怕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气恼自己反更多些--简直该死!怎竟为了一个奴才就气成这样!连起码的理智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了!
"呜......该死!你轻点儿!"他这倒霉手指这是要做什么?那地方昨儿个叫折腾了一宿,早就肿得不成样子了,再被他这么磨......简直疼死!
易斐哪里理睬他,恨恨地在他颈子后头咬了一口,待他尖叫之际,抽出手来,反手将他拖上了床,而后,自己也覆了上去!
完了......看来今天又点不成卯了......
"你真该庆幸!我已经够仁慈的了,至少没在你妹妹面前就上你!"把自己深深埋在应夜体内,红肿的肠道说不出的紧窒,说不出的火热!可一想到昨天那个林家小子也是埋身其中,便让他恨不能在床上活活折腾死他!
"呵呵......我还真......真他妈的该感谢你的好心了!"明知道如今自己身处下风,应夜还是恼地张口反讽,结果立竿见影地哀叫连连。
该死!磨了一夜的肛口和肠壁肿痛无比,却又是敏感异常的,易斐这样对付他,直把他逼得几近疯狂!
一整夜又带一整个早上的厮磨,带来的是一连两天的高烧不退。
这一点是易斐始料未及的,奇怪,平日里瞧他明明挺壮实的......除了第一次外,再未见他因情事生病的!
易斐是头一回,连着两日来别苑过夜,却是什么也不做的。
只在一旁,安心睡眠......
他看着仰躺着睡却又极度不适,反复扭动,却又因牵动伤口进而不停哼哼的应夜,心绪复杂。
易斐想起了今儿个早朝时见到林枫的事......
"四哥,昨儿个早朝怎么没瞧见你?听说你告病在家?"鬼才相信!其实他老早就有所怀疑的,只是那日应夜说漏嘴的那句叫他确信,这个四皇子可不似大伙儿眼里所见的那般赢弱不堪的。
"你瞧着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嘛?倒是某人,着实不济。我这还没怎么着他呢,就生起病来了,这会子还在发着烧呢!"易斐不知自己怎么这般无聊,便是想试试他,却不知,自己究竟希望见他怎么才高兴。
林枫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某人"指谁,立马便锁紧了眉头,言语间确实甚是关切。"啧,我明明已经很小心的了,怎么还是伤着了?四哥,你不是待他回去了又闹他了吧!应夜叫我磨了一宿,那样的身子定是再经不起的。唉......如今可好,真倒病了......可有安排大夫看看去?"
易斐想过......可是一想到大夫来了,也要瞧他伤处,便......
林枫像是知晓他的心思,"常言道'疾不避医',便是他不乐意,也该为自个儿身子着想!"
易斐瞧他那样,果真是极上心的,不知为何,心情更是烦躁!
林枫见他要走,拦了下来,"对了四哥,子衍这儿正有事想求四哥。"
"......若是向我要应夜就免了!"瞧他!有事相求就四哥四哥叫得亲热!像怕谁不知道他心思似的!
林枫没料到易斐回得这么绝!一时倒接不上话来!
"......没想到四哥这么疼应夜,若是这样怕也只好委屈应夜了。唉......偏偏咱们俩个都这么疼他,真叫他好受的!"
易斐明显感受到自己眉心一跳。可还是隐忍着没有发作。因为他看到了易晟正向他们这边走来。
"我先回去了!"易斐不愿与他多罗嗦,而对方的目的也不是自己,留着做什么!
"好!四哥慢走!回头与应夜说,我稍后去瞧他!"
林枫笑得很是开心,他今日难得得见这位漂亮的四皇子崩不住的样子,今天的他好失态啊......
可笑了会儿,又阴下脸来,紧锁住了眉头。
这个应夜,自己是当真喜欢上了......这便如何?若是别人还好说,他有自信把人抢到自己身边,可对方是自己从小忌惮的四皇子!
"子衍!"
林枫一回头,竟见大皇子在身后,倒吃了一惊。
"见过大皇子。"
"不必见礼了,自家兄弟!"难得这个骄傲的皇子说话如此客气,林枫心想,易斐把他给逼得够戗!
"是。"
"子衍,刚才个四弟聊什么呢?这么高兴?"他其实想问,这些天你们俩搞得什么名堂!
"哈哈......四哥别苑里一个奴才,有趣得紧。这不向他讨来着。
"讨着了?"
"四哥不肯哪......"
"咳!我当什么事呢!你若要喜欢,我府里倒有些个聪明伶俐的,何必与四弟去争!"易晟已是十分气恼的了,长公主是父亲唯一的亲姐姐,这个小表弟从小甚受父亲宠爱,如今大了,也未见他偏帮哪位皇子,一直是乐呵呵地做他的闲散公子,可就在刚才,他竟亲热地叫着易斐四哥!对自己还是那副老样子!这不明摆着与那四小子同一阵线了嘛!这四小子!拉拢人心可真是一把好手!
"大皇子,您有所不知,那家伙......可真值得争上一争!哈哈......"林枫笑着行了个礼,便走了,留下一脸愤恨难消的大皇子......

关于这一切,尽数落在易斐的眼里,瞧完了戏,他才吩咐车夫起程的。
当时虽然很满意林枫带给大皇子的冲击,可如今他的心情还是好不起来!
眼前这家伙怎么办?真就由得他去?自己这边是不愿放手的,林枫那小子又是个食髓知味的,难不成真就像他所说的,"委屈"他了?
看看这如今病殃殃的样子!易斐平生头一回,深深叹了口气。
还没等他这边厢烦恼完,屋外有人敲门。
易斐知道这定是裴若谷,若不是要紧的事,也不至这时候来打搅。
"什么事?"其实这时候也还不晚,说起来正好是府里用晚膳的光景,只是今儿个他用得早些,也没什么事,陪在应夜一旁,不如难得一回早早睡去。
"回主子,来人通报,府里来客人了。"
"哦?什么人?"易斐好看的眉毛一挑,心想这时候来的定是要紧的人,所以边问就边起身着衣了。
"是林少爷的母亲。"他不好说是长公主,便这样言明。他不知道应夜根本就是知道了的,就算不知道这事,如今他昏昏沉沉的也听不到。
"我这就回去,你先去备马......回来!"易斐看了一眼应夜,又吩咐道,"把老吴找来吧,叫人看着他,若再不退烧便要叫大夫来诊视了。"
"是......"
"四哥还是快去忙你的吧,应夜这边儿子衍自会关照的!"
适时出现的人总让人有所怀疑,这个林枫!自个儿母亲支去了四皇子府,自己却跑这儿来了,真叫人怀疑他的企图!
"他这还病着呢!你可别乱来!"
"四哥放心吧,我怎会对个病人出手呢!定会好好照看的。回头又是个活蹦乱跳的应夜!"
"......那是最好!"讪讪地说了一句,这才与裴若谷一道离开。
林枫此时心情不错,知道易斐短时间里不会回来,他有的是时间与应夜相处。
只静坐在他床边,将手搭在他额头上,应夜便突地睁大双眼!
"咦?你醒了?有没有觉着哪里不舒服?我瞧你还有些发热,不然就去叫大夫看看吧?"
"不要......"应夜伤了喉咙,发出的声音很是难听,所以也不欲多言。
"你这人真是!长这么大了还怕看大夫不成!谁叫你如此不济的。唉......四少也真是的,病了这么久了,还不叫人给你瞧瞧!"说罢便欲起身去喊人。
"别!"应夜一把拽住他,他可实在想象不出,若叫大夫瞧他那一身见不得人的伤处,还用活嘛!
见他紧拉着自己,眼里又是满满的恳求,林枫难得起了纵容之心。
"唉......好好好!我不去叫就是了,那你再好好休息,我在这儿陪你。"
得了应允,应夜立时放松了下来,就又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应付完姑母大人,又吩咐了些事务之后,已不算早了,可易斐还是决定去别苑瞧瞧那二人。
于是见着的就是这副光景......
两个时辰前,林枫躺的那个位置正是他的!而他现在怀里搂着的,安静沉睡的家伙,之前却在他怀里不适地扭动个不停!
反正就是觉得,这样的两人看着真是扎眼!
"醒醒!"越过应夜,易斐推了推林枫。
"恩?!"睡眼惺忪的林枫睁开眼,竟发现是易斐回来了,着实吃了一惊!
"四哥怎么回来了?"他自然知道,今日母亲前往所谓何事。毕竟那是自己向母亲提出的。作为大铭朝的长公主,又是当今怀仁帝的唯一亲姐,他母亲在后宫里说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母亲虽不喜见自己搅进这夺嫡的时局里去,可毕竟是自己下了决断的,便是无法赞同,作为母亲,她还是乐意帮他一把的。
只是没想到,他们的会面这么早就结束,最叫他猜想不到的,是易斐在得了母亲允诺支持之后,竟没有忙着重新安排部署?!而是忽又转了回来!他是早将时局掌握怀里......还是自有能人为其运筹帷幄?
"你早些回去吧,或是去找春离好了,应夜病才好些,今日叫他好好歇歇吧。"
林枫笑笑,他又没准备叫应夜做什么!这四哥,找的借口可真不算高明。
罢了,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
林枫轻轻起身,怕惊醒应夜。
"今儿个我就去找春离去了,四哥你也早些休息。"
"好!"
待林枫一出屋子,他便将门关了个严实,而后忙不迭钻进被窝里,重新将应夜纳入怀中。
可能是因为被子里被灌了冷风,怀里的人不安地扭动了下,可易斐却觉得他仿佛知道身边的人换过了一样。
"就这么讨厌待在我身边吗?!"易斐只轻叹了声,手上的力道却没减半分。
可惜应夜此时意识不清,不然定能反驳了--你易斐不是应该最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嘛......

19

易斐自成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抱着个人入睡却什么都做的!在他的"体贴"之下,应夜第二天一早便恢复了精神,除了脚步还有些虚,其他的倒没什么了。
易斐是再他醒之前就先行离开的,在确定了应夜确实退烧之后。
走的时候正遇见林枫上马车,便一起走的。
期间他只是问了问应夜状况,在得知他已没事之后,便没再多言语了。
应夜醒后直觉着好象有好些事没做!
应离儿那边自己也没去瞧过,春离那里更是顾不上了,最要命的是连着两天没去府衙,还不定叫大人怎么说呢!
当务之急,还是先去趟衙门吧......
等到了府衙,见着提督大人,应夜这才知道自己竟有天大面子!
大人与他说,他病才刚好,本不必急着回来的,当好好养养,林家二公子和裴少爷都已亲自来说过了。
原本应夜还摸不着头脑,林二公子他自然明白是谁,可裴少爷?却又是谁?
自己唯一认得的姓裴的,便是终日跟在易斐身边的那个,若区区一个跟班也能叫提督大人唤上一声少爷,可见他易斐是什么样的角色!
而后大人更是准了他三天的病假,叫他先回去休息。
应夜拗不过,答应先回去,等明天好些了再来就是。
临出门,正巧撞见了早先认得的尚荣,应夜忙打了声招呼,对方却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应夜也只好摸摸鼻子,不再多言了。
也是,自前任到现任,他尚荣碍着之前与厉家的关系,是处处受气,难再登高一步,可反观应夜,无论何时都那么吃得开,更是有人给他保驾护航,再这么下去,自己副座的位子早晚是他应夜的!所以说,他能给应夜好脸子嘛!
回到府里,时候尚早,应夜实在没想好要如何面对离儿,所以决定先去看看春离的好。
再见春离,他的态度显然没有那么强硬了。
"我想了一夜,觉得灵儿的事不好只怪你一人......要说起来,我也是有责任的。我责怪你没有道理,说到底,是你我二人都欠了灵儿的......那日我等了一个晚上,灵儿也没有来,想来必是在怪我吧......"
"......春离,你别这么说......灵儿的事在我......你别把这些都往自个儿身上揽......"应夜总觉得,自那日之后,春离的身边就一直有股淡然的味道,仿佛这个世界上再没什么人、什么事能叫他放在心上了......
"那日要谢谢你......我知道为了我的事,你应了林公子,又惹得主子不高兴......他们都是厉害的角色,你不该在他们二人之间周旋,如此下去,定会有你受的,你该早做打算才是。"
听出春离竟是在关心自己的,应夜觉得很是安慰。
可是......
"如何才是早做打算?我若是能算计得过他们,也不必落得如此了......"
春离看了看他,没再多言了。
在春离那儿坐了会儿,应夜便起身往离儿所在的西苑去。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更何况,他也实在担心离儿......
"哥......你来了。坐吧。"应夜想到过很多,离儿见着自己会怎么看他,怎么待他?可却完全没料到,离儿竟似没事发生一般,如以往那样招呼他坐。
"哥你好些日子没来了,离儿原都还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离儿?!"他的离儿是怎么了?!他倒宁可见她气恼伤心的样子,总也比如今这样不温不火地伤人来得叫他害怕!
"四少那么久没来,我还道他尝着新鲜的人,却原来一直在你那儿吧。"她慢慢为二人倒着茶,说的话与其说是在问应夜,不如说是在做陈述,"算起来也该有几个月了吧?府里的人多嘴杂,最要命的是大多又都是些闲人,你以为我真会没有察觉吗?"
轻轻饮了口花茶,应离儿连眼都没抬,她能想象此时应夜会是怎样的表情。
"你......你真的早就知道了?!"
"呵呵......只没想到哥哥你还真是大胆,竟然敢背着四少再找人快活!那人又是做什么的?"
应夜见妹妹此时说话的神态,不知为何,竟与易斐有些神似,叫人忍不住地颤抖--虽然他明明不冷!
"......他是赵成光的女婿,也是长公主的二公子。"
"呵呵......哥哥果然不得了,难怪只半年时间就将莫、厉两家弄得鸡飞狗跳的,如今有那二位相助,怕很快就能解决娘最后一个仇敌了吧!"
"离儿......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样?"打断应夜的解释,应离儿根本是把应夜给看死了!"你不是要跟我说都是他们二人强要的你吧?就那两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哥,离儿若没记错的话,往日听雨楼里几个看家护院的,可数哥哥你的功夫最好了!更何况......"她停了下来,看向应夜,应夜叫她看得直发毛,"更何况,你真觉得那二人看不出好赖吗?!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你了?!"
见妹子执意误解自己,应夜真是无奈之至,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离儿,你不明白......哥最是怕你伤心......"说这话时,应夜已经起身准备离去,故而背对着离儿,也幸得如此,不然定会瞧见应离儿眼底的愤恨和那张扭曲的脸旁。
不过看到又如何......心里知道,他失去她了,他和妹妹......再回不去从前了......
应夜当晚没敢在别苑里睡,而是回去了好些日子没住的租屋里。
难得睡了个安稳觉,第二日且精神地赶去府里,结果却在衙门口遇见了等候多时的裴若谷!
"四少让我传话给你,打今儿个起,你就每隔一日回去一趟吧。除此以外,他不会多管你的事了。"
应夜与裴若谷不算熟识,叫他传这样的话倒叫应夜好生尴尬。
"他......这是什么意思?"易斐是默认了自己与林枫的关系吗?!
"不知道,我只管传话,话传到了,我走了。"
应夜突然间有些气恼!若你易斐没什么可介意的,当日何必要当着他妹子的面给他那样的难堪?!如今却又说这样的话!叫他怎么想?!
林枫坐在大堂里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生气"勃勃的应夜。
"呵呵......看来病全好了,且精神着呢。"
"......你怎么来了?!"今儿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
"我昨儿去四少那里找你来着,可你没在,"言语中颇有点责怪的意思。
"......喔。"当然不在了,应夜能说是为了躲他俩嘛!
"今天过来一问才知道,原来你还有别的住处。"
应夜看了眼四周围,幸好没人在。
"那是我早先租的。"m
"退了吧,我想你去我那儿。"林枫终于提出了此行的目的。
"可他叫我以后隔天得回去一趟的!"应夜脱口而出,却没想到引得林枫一阵轻笑。
"那好啊,以后你再隔天儿就上我这儿来呗。"
应夜呆住!你......你们......是要我老命不成!
"哈......你怕什么!难不成天天要你!瞧把你吓的!"林枫越来越觉得这个应夜着实可爱得紧。
应夜一怔,忙往四下张望,没人在,这才放下心来。
"行了,不与你多说了,我还有事要办......就为了应夜你啊!如今可叫我有事忙了!"林枫起身走到应夜面前,伸手捏起他的脸来。
应夜躲了开去,也未见林枫纠缠,"明儿个去我府里,我全叫人安排好了的,那里不难找,一打听就有的。"
当晚应夜回去将屋子真就退了,不为别的,只怕是在赌气。
在他心里总觉得这事儿是经了易斐点头的,不然就他上回回去后的那架势!谁还有那胆子!单为这,应夜心里老大不爽。
好!你们偏要如此,我如你们心愿便是!
别苑里易斐是很晚才来的。他来的时候应夜都已经睡下了。
只没想到他还算有良心,见应夜实在困顿,没恢复元气,便没坚持闹他,如上回一样,只在一旁安静睡下了。
第二天也如往常一样,易斐老早就不见了踪影,应夜睡得饱饱的,就去了衙门。
一整天下来都在想着林枫的话,应夜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的,却还是气恼得不得了。
自己怎么偏偏这般没用!非得借着这样的事来完成母亲的嘱托不成?!
想了一天,没个头绪,时间倒也不早了,罢了,还是去吧......
好容易找到了林府上,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表明身份,那门房便认出了自己。
"这位必定是应公子了吧,我家主人等候多时了,快请快请!公子请随我来!"
应夜以为他会引自己进客堂或是书房,没想到却是往内苑里走。
直走了会儿,便到了一处僻静幽雅的地界儿。
那里是个独门独院的,应夜心知肚明,想来,这就是林枫口中的"安排"吧!好嘛!真是出了狼窝又进火坑了!他与这俩人还真是纠缠不清了!
果然,林枫就等在里面。
"应夜,你可真是的!叫我等了好久!只怕是故意的吧!"一见着面,林枫摆手叫门房下去,而后拉住应夜坐上床边。
这样明显的暗示再不懂的那就是傻瓜了!
应夜不是傻瓜!
"哪里是故意的,只是你这里不好找!"废话!能不是故意的吗?他又不是真那样迫不及待等着男人插!
"谎话!"林枫立时就拆穿了,"不过不要紧,反正你也来了,咱们有的是时间!"说着就将手搭了上来。
应夜心里警铃大作!这才什么时候!想到他上回的所作所为,应夜还真是心里直发毛!
可惜,林枫也是好容易等着他的,哪里能轻易放过他!
"既都已经来了,还躲着我做什么,应夜可放心,今日我定叫你快活就是!"
应夜几乎想给他再来个大背摔!不要再跟他提什么上回了!
"呵呵......就喜欢应夜这么精神的样子,好了让咱们做些快乐的事吧......"他没敢说,这样的应夜让人忍不住想去欺负来着,怕应夜真给他来上一记,他可不像四皇子,藏着这么好的功夫呢,叫他来这么一下可也有他受的!
□□□自□由□自□在□□□
第二日,应夜是撑着腰去的别苑里,真不敢想像,那死小子明明书生一个,怎么做起这样的事来,这么好的体力!虽说他也确实得到些快感的,可架不住他这般消磨!一到早上才感觉到不对,记得那时候林枫看着自己哀叫连连,笑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这不一整天下来不但没好,更难受了几分!
易斐看到他那副奇怪的走姿却一点不觉得好笑,今日林枫称病未上朝,他猜也知道为了什么。再看看应夜这副样子,可真是碍眼啊......
应夜原本进了屋子就忍不住哀叫起来,可在看到易斐之后,便立刻停了下来,手也不自觉得从腰上放了下来。
俩人一时还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还是易斐先开的口。
"伤着腰了?"
应夜从来都是觉得自己脸皮练得够够厚的了,可今天叫他这句隐有暗意的话问得,脸竟烧了起来。
"没......没事儿。"才怪!疼死个人啊!他可算是个吃疼的人的,如今那股子酸疼简直叫特忍得腮帮子都酸了!
易斐看了看他,明显是不信的,他那表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能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知道!如今他的心情才不见好!
"没事儿就是还行了,那别罗嗦了,上床去吧!"
"啥?!"应夜可也算得见多识光的,叫他说得竟呆在当场!
"愣着做什么?不是说没事儿嘛!"言下之意,谁叫你逞强来着,自作孽不可活!
应夜此刻也深刻理解"自作孽不可活"这句话的深意了。
真的还来?他们还当是轮休啊?那他怎么办?!
像是赌气似的,易斐这天也特别卖力。
反正他面上没说反对或者干涉应夜与林枫间的关系,可打从心底是看见应夜满身痕迹就着恼的,所以有了那样的赌气行为也情有可原。
而后果是应夜那可怜的小腰,彻底得罢工了......
"我叫若谷给你去请个病假,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别回头腰都直不起来,叫林枫那小子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
这还不算欺负?!易斐啊易斐!你真不是人啊......
应夜趴在床上,将头埋了进去,如今知道欲哭无泪是什么滋味了......
等晚上应夜双手撑着腰得站在林枫面前,不知道为什么,应夜能感觉出他好似有些不寻常,以往林枫总是笑吟吟的,可今日的他一言不发,就是看着应夜像在生闷气?!
应夜猜对了,林枫是在生闷气,从之后他的行为,应夜就能明白......
一言不发,按倒就来,这可不是林枫的作风,可是,今天的他正是这么做的!
叫他们这么连番折腾下来,应夜已经豁出去了!哪里还管那些什么自尊、还强自忍耐个什么劲!反正使出了所有的劲儿,把身上所有的疼痛和生理上压抑的快感通通叫了出来!
如此一来,反倒叫林枫开心了,今天头一回,笑容又爬上了他的脸......

20

反正易斐很矛盾,那臭小子昨天还是一张臭脸,今天偏偏对他笑得那麽挑衅!──至少他是这麽觉得的!想也知道是为了什麽吧!
所以他回来之後就对应夜看个不停──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让林枫这麽高兴?!他们到底都做些什麽呀?!
很快他就看到了答案,从应夜迟缓到不行的动作和想坐又不敢坐的样子来看,肯定是不会做什麽"纯洁"的好事的!
他从骨子里是个自负的人,从来都是别人对他趋之若骛的,哪里看得惯这二人整天在他面前这般晃悠!
正待他要上前动作,应夜倒先讨饶了。
"你们就行行好吧!我这都连著三天没吃上晚饭了!再叫你们这麽折腾下去,我早晚死你们手里头!"
应夜没想到易斐真就停了,不为别的,只是吃惊於应夜极度沙哑的声音。
只一个抬眼间,易斐就知道该怎麽做了。
臭小子!不是谁在床上能耐谁就赢了的!本少爷好好教教你怎麽才是真正的"赢"!
易斐愣是在应夜面前停下了脚。而後更是向他相反的方向──门口走去。
对外头吩咐了几句,易斐又回到应夜面前。
这让应夜刚放松的神经再次崩紧!
"我叫他们给你做些吃的来,你再等会儿吧。"
应夜几乎不敢相信,这家夥怎麽转了性子了?竟这般体贴起来?
"先到床上去吧!"
果然!应夜决定收回前言,这家夥还是一如以往的恶劣......
见他不太肯动弹,易斐几乎笑场,难得今日本公子有这样的好耐心,你还要与我拿乔不成!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不快些去!杵著叫我动手吗?还是你比较喜欢在床以外的地方......"
话还没说完,易斐很满意的看到他往床的方向挪了过去。
应夜还是趴著,如今他已经没有别的余地可选了,这两个家夥这两天轮番折腾,如今就是这样的姿势,且光是趴著不动,也够他吃上一壶的了。
随他去吧!应夜如今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一双手如预料般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剥落了个干净,正当应夜以为正戏要开场了......那双手的主人也不知是哪里吃错药了,竟按在他腰上不动了?!
再然後,轻轻的按压叫他忍不住舒服地呻吟出声......
"恩......恩......"随著易斐的按压,更是有节奏一般。
只这麽几下过去,身上的手便停了下来。
应夜不解地转头看他,却听见易斐说道,"要再这麽哼哼唧唧的,我不保证今天忍不忍得住!你可想好了!你这里......"他将一根手指就这麽直直插进应夜红肿不堪的後庭中!"......真的还受得了再来上一个晚上?"
应夜疼得收紧了全身的肌肉。
"呜......哼......快出去啊......我不出声就是了......疼......"他这真是今晚不打他主意了?可既是如此干嘛上来就把他脱个精光!是成心要看他难堪吗?他还真是乐此不疲!
"这才乖!"将手指撤了出来,易斐继续他的"良心发现"。而对於应夜此刻心中的疑问,他倒有自己的解释──都已经放过他一个晚上了,吃点占点便宜总不为过吧......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不论是做什麽,都做得好的!
应夜叫易斐按摩得是舒坦了不少,可就把整张脸埋进枕头里,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弄得几乎憋不住气!就这麽按了好些时候,叫应夜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却始终没有停手的意思。
"我已经好多了,你快停下吧......"
易斐果然就停了,可惜应夜低著头没瞧见易斐瞥的那一眼。像是在说:不识好歹!
而後,竟像变戏法似的,从枕头下面掏出一罐小药瓶来。
这罐药是止痛消肿的,上回应夜受伤,发了两天的烧,易斐虽没叫大夫来看,却是去府里取得这上好的伤药来治他的,如今还有剩余,正好可用。
......应夜对自己说,他只是想给自己上药而已,并没有其他想法......可就他这麽慢条斯理地用指腹在里面这麽敏感的地方磨,这不是成心嘛!
应夜发现自己竟在这种时候......不争气地......有感觉了......
适时而来的婢女将这份尴尬打破,叫应夜松了口气。
易斐只命她将餐盘放桌上,而後自己亲自下床,将帷幔挂起,端了碗粥到他面前。
"你这里伤了,这些天还是忌口吧,我叫他们弄了些粥来,趁热吃了吧。"
事到如今,应夜已经不再怀疑,这家夥确实是转性了!
可是......为什麽?
应夜很不解......至少他还没有蠢到以为这样的转变真就纯粹是为了他自己的!
好几天过後,林枫好奇地问他,就依著他与四少二人连天这麽做,他怎麽还有精神陪著他俩熬到现在?
应夜这才告诉他,原来这些日子,易斐对他做的除了按摩与睡觉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说这些话时,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林枫这才懊恼!光顾著赌气了,如今可好,又输一成!
之後的林枫对他也是极好的,不再没日没夜的就是要他,这两人对他几乎都莫名其妙地通情达理。应夜这才看明白,这是他俩在较劲儿呢,而他们较劲的对象偏巧正是自己!
所以日子过得不竟舒坦起来,林枫、易斐和他之间好似慢慢进入了正轨......
只是应夜知道,如今怕正是要有所动作的时候了......

令应夜没想到的是,比他先动的另一个人,一个他怎麽也没想到的人──林枫的妻子,赵成光的掌上明珠!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竟能凭一己之力找到府衙来!
总算人家也算大家闺秀,不似泼妇一般当众就来闹,她很客气得与应夜说,要与他谈谈,然後给了他一张字条,言明午後贺家酒楼二楼雅间相见。然後与来时一般轻易地就离开了。
应夜心想她必定是知道自己与林枫的事的,那小子倘若无人一般,又是在自己宅子里,哪里能有不透风的墙!
真是烦人!还要应付这些事,这些他可不擅长!
这时候他反倒挺赞赏易斐的安排的,把府里和别苑分得清清楚楚的,也不必担心後院失火了!──他打赌,易斐这样的年纪定是成了家立了室的,虽然他极力打探,终是没能探明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贺家酒楼一如平常的热闹,此时雅间里却冷得叫人忍不住打颤。
此时的应夜有点能明白灵儿那日的心情了,这样叫人打量,可不是一般的难受!他觉得自己真是被侮辱了个够了!
"夫人看够了?若您只为此而来,恕我不能奉陪了!"应夜决定先打破僵局,唉......谁叫他是男人呢!
"你不像!我原想了好些,可从来没想过我夫君看上的会是你这样的人。"
应夜不知道该怎麽答了,她这算是恭维还是贬低?!
"你不要误会,今日请你来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该是时候认识认识你了......毕竟我夫君为了你,怕是连我父亲都是要得罪了。"
应夜看了她一眼,他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所以决定先沈默。
"你的那个主子好厉害的手段,原以为林枫就算不与我父亲站在同一阵线,至少也不会反对他!可没想到,单单一个你,就叫他心甘情愿搅进这场局里了。"
"你知道易斐?!"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却在极力挖掘的,所以应夜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兴奋!
"......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她显然警觉了,如果那人有意瞒他,定有原因,在她清楚了解事情始末之前,她不会轻举妄动。
赵家这个女儿,比起他那些哥哥弟弟来,更讨赵成光欢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应夜知道她不会告诉自己了,心底不免失望,不过总算是有进展的,毕竟他知道了,易斐之与林枫怕是更不得了的人物吧......
"唉......夫人就请您开门见山吧。"
"什麽开门见山,我说过今日来见你,不过因为好奇而已,没有任何目的。前些日子我派出了两拨人,只为打探你的来历,没想到俱没个结果。这倒也罢了,还损了我不少人手。听回来的人说起,好似有两股不同的势力在暗中保护你,将你的过往牢牢掩盖在了背後,所以我真的只是好奇,应夜你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你的目的又会是什麽......"
应夜能想象易斐为他掩盖真相的意图与能力,可她口口声声说的另一股势力却又是怎麽回事?还是她的障眼法?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身後仿佛有双无形的推手,叫他一步步走进泥沼,越陷越深......
"夫人,怕是您误会了,应夜何需夫人如此费心,如若夫人要知道应夜过往只管问就是了。"
林夫人冷冷一笑,这样问出来的,知与不知又有什麽分别!
"我不是要知道你的过往,我只是想弄明白,究竟是你要与我赵家为敌,还是......易斐......"
应夜看了她一眼,看出她眼神中的坚定,仿佛是要告诉自己,无论是什麽样的答案,她都会义无返顾地与父亲联手相抗!
应夜沈默了,他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回答,是当面承认,以後干脆地正面交锋?还是否定掉,往後各凭手腕?!
"夫人怎麽会有这样的想法?应夜不过是个市井小民,又是在勾栏院里长大的,怎能与赵大人有瓜葛?"京城里也无非这麽些个地方,他又从未更改过姓名,她若真要查他,总该给她点线索,好叫她顺藤摸瓜......
林夫人见他如此大方将自己出身相告,不禁有些狐疑。毕竟这些东西她叫人查了好些日子也没什麽进展的......
应夜是巴不得她快查出些什麽才好!
母亲是死太过突然,他心里一直有所怀疑,可自从莫侑声开始,一直到厉家的事,虽说都有他的参与,可那二人都在自己想要问个究竟的时候偏偏死於非命!
这叫他对仅剩下的赵成光更是上心了。
"这麽说来,是四......是易斐与我们赵家有隙?"哼!鬼才相信!
"他们的事,应夜从不过问。"
林夫人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无意多谈,反正人已是见到了,往後有的是机会再较量!
"既是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谢谢你今日肯出来见我,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了。"
"好,夫人慢走......"
□□□自□由□自□在□□□
当晚,应夜回到别苑,等候易斐的到来。
"哟,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麽这麽乖,在屋里等我?"
"只是有些事想问你。"
易斐看了他一眼,径自去屏风边上,将外头的披风脱了下来。
等他回来後才接著问道,"什麽事?说吧。"
"今天林夫人来找我了。"
"哦?都与你说了什麽?"易斐坐到他的边上,两只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应夜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忙将手抽了出来。
"她问我,是你与赵家有隙,还是我!"
易斐没理睬他,继续他的骚扰。三下五除二就将人带上了床。
"恩。那你是怎麽回答她的?"
应夜很不喜欢他这种轻浮的态度,根本不把自己与他的对话放在心上!可也无可奈何,心知不满足了他,怕是没得消停的!
"唉......算了,一会儿再说吧......"
易斐对他的识时务很是赞赏,决定一会儿好好回答他几个问题,外带送上一个灿烂笑颜,将应夜弄得晕到不行。
易斐好些时候没这麽尽兴了,所以心情是难得得好,可应夜却是快不行了,连著两天没睡好,明显体力不济。
"你原先想问些什麽来著?乘现在快快问了吧,再过会儿我就要走了。"易斐看著趴卧在床的某人,很有良心的提醒他两个时辰前他们的话题。
"......今天她来找我,说林枫与她父亲之间出了些问题。"
"恩,是有这麽回事,不过,这不应该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可我想自己应付赵成光......我有好些事情想从他那里弄明白。"
易斐看看他,心里想著,倒是小瞧了他!看来他已经对整件事情开始怀疑了吧......
"那你怎麽不与子衍去说!啧!你小子不是故意的吧!在我的床上谈你那个相好的?!"
"我与他的事,你都是知道的,所以我才想要来问你。你才是最清楚的人不是吗?"
"呵呵......你的嘴如今倒是真甜,若我没有猜错,怕是你即想自己动手查,又不想林枫放手吧......你想瞒著他?你没告诉他你为了什麽要置他老丈人於死地?"
"我只与他说,我与那人不共戴天!"
"就为这个,他肯为你害他丈人?!"这点到是易斐没想到的,毕竟他是深知林枫与赵成光关系不错的。
林枫对应夜只怕是真的了,不然不能连个理由都不问,便为他做到如此吧!
一时间,易斐心里不舒服起来......
"若只为我,怕还不能吧......"言下之意,是还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原因,只没道出为的那人是谁罢了。
可即便如此,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
"呵呵......好吧。那我就与你说说这两天,他都在忙些什麽。赵成光行事向来低调,近些年来都有意回避朝野,平日里深居简出的,要抓他把柄倒也真难。不过子衍知道他年轻时提拔过几个手底下人,因是武夫出生,後又改了文职,找起事由来,比那老狐狸容易得多,最要命的,是那几个莽夫倒也帮忙,对老上司倒是忠心的紧,年年孝敬不说,所有往来书信都当宝贝似的藏著,也就子衍了,对这些了若指掌,三两下就逼得老狐狸出了洞。再来就好办了......"
原来是这麽回事,难怪林夫人坐不住了,这些事虽未必是林枫自己动手做的,可能提供这些信息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们怀疑林枫不是没有道理的!
"明白了?还是那句话,劝你真要动他就快些吧,不然真就没机会了呢,呵呵......"
易斐已经起身了,本来今天不准备来的,如今他要赶著回去处理些事情。
留下应夜一个人若有所思,便不去打搅了。
应夜叫他的话烦恼了大半夜,快天亮时才入睡。等他醒时竟发现春离坐在一旁,叫他吃了一惊...... 

21

"春离?你怎麽过来了?"应夜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好些日子未见著他了,如今看他更清瘦些了。
"你醒了,我也刚到一会儿。"
应夜本想起来招呼他,可被子下面的自己......这下叫他好生尴尬......
春离看懂了,"不必忙著招呼我的,我一会儿就走。"
"春离......发生什麽事了?"
"呵呵......只有发生什麽的时候才能来找你吗......"若真要说为了什麽而来,他倒说不上了。
"那倒不是......只是有什麽事你定要与我说,你有事能想到我,我心里只有高兴。"
"恩......我这儿真没什麽事,倒是你......你的事我听说了些,想必如今这样很辛苦吧......听我句劝吧,那二人都非池中物,若再过些时候你便是想从他们二人身边全身而退,只怕也难了......"
这一点应夜又岂会不知,只是不必过些时候,现如今他已然是骑虎难下了!
"我知道你自是有打算的,可毕竟要弄清楚什麽才是最重要的!如今这样子真是你想要的吗?"
应夜不语了,他当然明白!他也不想整天生活在提心吊胆和算计当中!可他是个被赋予了艰巨使命的"养子"!他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唯一的出路就是完成他养母的嘱托不是吗?!
"春离......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你的心意我领了......但你不是我......"
"我明白的......"春离是真的明白的,人生太多身不由己,他何尝不是亲身领教过的呢......
"今天来找你不全是为了这事,我也心知劝你不动的,只是要来告诉你一声,留心你那妹子......"
"离儿?!"应夜一惊,他从未在春离面前提过离儿,照理,他们甚至都不应该知道对方!为何提她?还特意跑来!
"我也说不好,只是碰巧,那日在花园墙角听到只字片语......"
应夜叫他说得莫名,忙追问道,"她与谁说话?"
"一个新来的护院吧,我还叫不上名字,你也知道这别苑里人手常换常新的......之所以知道那是你妹子,是他们提到了你,那人又口口声声叫她离儿,我便多长了个心眼,事後一打听才知道她是你妹子......而且就住在西苑......"
"......我妹子认得的人不多......你听到他们说些什麽吗?"
"不太真切,没头没尾的,不过有提到厉亦修和赵家,还有像是个女人名字,叫什麽云的,听著她的意思,是想叫那人传个话,要那个叫什麽云的知道你的处境......"
应夜叫他说得云里雾里,不过就这几个名字也知道,与离儿接头的人定是自己人!不然断不能提到厉亦修和如今尚不明朗的赵家!可那个"云"又会是谁?直觉里想到名字中带个"云"字的倒是有一个......不过断不会是她吧!离儿想做什麽?!
平生第一回,应夜对自家这个妹子感到陌生......
"我只是觉得什麽事不能光明正大地说,这般偷偷摸摸地实在不会是什麽好事,你与四少的事她又是知道了的,所以我就想,也该告诉你一声,至於有用没用,那还两说,总之留个心眼总是不错的。"
应夜觉得自己如今真是可悲,到头来竟连自己妹子都要去防!虽说心里知道自己与离儿再难回到那个两下无闲猜的时候了,可总觉得至少情谊还是在的......虽说各自心里都有各自打算,但总不至去害了对方才是!
"不会的!离儿总不会害我的,只怕是说些其他的事,叫你误会了......"与其说是在说服春离,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可心里毕竟已有了猜忌,这些话也明白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我是不晓得你们的,只是觉得要说与你知道,你们的事我不明白,也无意打听,如今话是递到了,你自己掂量著办吧,我先回去了,你再好好休息......"
见春离起身要走,应夜真心实意向他道谢。
"春离,无论如何要谢你的,为了我的事还要你特地跑一趟。"
"何必谢呢,只不过觉得你与我是同类,这些年来尽碰著些疯子了,偏生你我这样两个傻子,闯了进来,还要陪著他们一道疯!呵呵......这世间的事啊......"春离并没将话将完,这个世上能明白他这些话的人大抵也就是他这往日的仇人了......
应夜看他离去,不知该如何开口送他。
唉......如今既是来到这疯人的世界,只怕是要跟他们一道疯到底的了......

应夜花了些功夫向衙门里的人打听赵成光的事,而後很快就行动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若真想要解开自己心中疑惑,必要赶在赵成光出事前找到他──若真如他所想一般,那赵成光这条老命如今可算是在风雨飘摇之中了──不仅如此还要他回答自己的疑惑才行!
这确实很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
最快捷的办法是去找那个女人!如今她与林枫间的关系必定已跌入谷底了,丈夫如此不讲情面,那她必是要用尽心力也要保住自己老父的!再加之自己之前给她的暗示,如今去找她,正合适!
府里的下人多知道些他与二少爷的事的,所以当门房被要求去代为求见少奶奶时,他的吃惊可见一般。
犹豫再三,还是不知该怎麽做,毕竟自己那边儿都得罪不起啊!
"放心就是了,少奶奶不会责怪你的,我保证。"
得了保证,他还是心有戚戚,可也莫可奈何地去了。
总算,少奶奶没有生气,还客客气气地叫人等在亭子间。
"今天怎麽这麽好的兴致?到这边厢来看我?"明知他约自己定是有所图谋的,她还是出来见他,不为什麽,只不过这几天功夫,她的夫君丝毫不念及与自己这些年的夫妻情分!愣是将老父辗转进了牢里!虽还未定下罪名,可那只怕也是早晚的事!
如今正是她焦头烂额的时候:一边要想法子捞老父上岸!一边还要著手查应夜──直觉告诉她,林枫突然这般对付老父,定与此人有关联!这人却偏巧在这时候来见她......意欲何为?
"夫人真不愧女中豪杰,如今这态势还能独掌大局,丝毫未见慌乱?"他是真心佩服的,这般女子如今也不多见的。
"那便又如何,又岂是你们的对手!"
"夫人怕又是误会了,怎好认定赵大人的事是与我有关的呢,我确是有些事想要请教大人,可此外便再没有别的心思了!"
这样的话她哪里会信!可也叫她听出了些转机。
"你要见我父亲?"如此一来,至少能弄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麽要与她赵家作对了吧。
"不知夫人能否帮忙。"
林夫人如今犹豫了,此人的话究竟可信否?若到时叫他见著了父亲,却又害他性命可如何是好?!
还是再探探他的底吧......好在这些天探子汇报,有了些眉目了......
"你得容我再想想......到时候我派人知会你......"想想还是有什麽地方不妥,"你又为何不去求林枫,想必他很肯帮你这个忙的!"
"若是找他帮忙,即便是见著了大人,怕也不会回答我任何疑问了。"
林夫人想想也对,由她带去的话,父亲还能接受些吧。
"既是如此说定了,夫人,还需快些的好。"
"这都好说,我这里还有个人想见你。"
应夜倒好奇了,怎麽个意思?还有人打听他打听到她那里去了?
"哦?是何人啊?"
"你见著就知道了,明日吧,明日去见见她吧,还是老时间,上回约的地方。"
"......"应夜不知她耍得什麽把戏,可也觉得不致是什麽鸿门宴吧,也就答应了。
应夜若是知道来见的是俞云,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这算怎麽回事?!她是从林夫人那边打听到自己的,想必也知道自己和林枫的关系了吧......
为何要见他?!见他这个旧情人?!
"你们慢慢聊,我就在外堂。"林夫人很识时务地就走开了,留下的两个人不知该从何说起......
"......若惜姐姐与我家是旧识,我自听说了你与林二公子的事後便托她帮我约你出来。"这一次,是俞云先开的口。如今的她倒真是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你都知道啦。"她口中的若惜姐姐,想必就是如今在外头的那个女人吧......
"恩......我原是不信的,可我只才一问,姐姐就承认了......应大哥,我知道你总有自己的道理,可非要闹得这样吗?我还记得那时侯莫老爷去世的时候我问你,你说与你无关的......可如今我倒觉得怀疑了......"
"莫侑声确实不是我杀的......"
"那厉家呢?!"j
......应夜沈寂了下来,俞云如今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与莫侑声被杀有关的人,之前他在提督府里当差又是大都知道的,如今又扯上赵家......难怪她看出破绽来。
"我与这三人确有些渊源......可人确实不是我杀的!"
"能有什麽样的渊源?这三位是两朝元老了,又怎会与你有渊源?!怕只怕与你的身後那个人有渊源吧!应大哥,大皇子他毕竟是我的夫君啊......你如今做的这些,与去他左膀右臂何异?!"
应夜这才惊觉!真就如此巧合?!他要对付的三人恰巧都是大皇子的人?
"......这些我原是不知的!"
俞云却是不信,不禁摇头,"应大哥,我从未想过,你我会走到这一步......"
应夜却是苦笑,如此说来,是要与他对立了。
果然是不一样了呢,也才不久前的她,还哭著要与自己远走高飞呢......
"云儿,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为敌的。"
"如今再说这些也没意思了,不是吗?"
"哼,也对......"
俞云和赵若惜都没有多留,反倒是应夜,想再坐会儿才离开。
没想到又是等到了不该等的人,"你倒是笃定得很,还有兴致在这里喝茶?"
"......你怎麽来的?"比起他来,易斐你才是真的笃定吧!想必都知道了......
"要谢谢你的好妹子,给我通风报的信。"眼里满是不屑,好似多看不起这样的小把戏似的。
"你可真是好豔福啊,这林家二少奶奶还有皇子妃你都敢碰?胆子不小啊,人家可都是皇亲国戚呢!"
"你又何必调侃我,我这辈子最大的豔福不正是四少你吗!"应夜这里烦著呢,哪里管他脸上好不好看!
前日里春离与他说什麽来著,叫他要防著离儿不是吗,今天就见著她使的手段了!哼!动作还真不慢!
事实再次证明,这种不要命的挑衅果真要不得!
才三两下工夫,就被人打包上了床!应夜再次後悔起来,没事惹他做什麽!到头来还不是自己吃苦头!
"你别闹!今天是要去林府的!"
"不许去了!往後都不许去了!前些日子只是我没说!你可倒好,真当当差啊?一天不落!如今还说得理所应当一般!你搞不搞得清楚自己是谁的所有物?!"
应夜知道易斐的坏习惯,生气时就爱胡乱咬人!这不,这胸口都叫他咬出血了!
"该死的!真不知你是属什麽的!"应夜也恼了!
只因自己跟了男人吗?她俞云今日看他竟全然变了模样!想到谁是罪魁祸首,哪有他不恼的道理!
"呵呵......"却不知道正中易斐下怀!他喜欢和应夜做那档子事,除了舒服之外,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应夜能给他征服的快感!
......
唉......总就没有能赢过他的时候!这老天爷还真不是一般得偏心儿!
得了胜的易斐每每总能饱餐一顿,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侧的应夜,气息尚且不稳,便侧卧著,用手轻抚他的背。
他总喜欢在云雨过後这般抚摩他的背脊,宣誓自己的所有权,可应夜却总恨不得把那只爪子剁下来得了!
"你妹子我是不会留下了,我这的规矩,不许下面的人耍这样的心眼子!"明显感到手下的身体僵硬了下,看来他对这个妹子倒真是挺上心的!
"......想必是你误会了,她没有那样的意思!"
"哼!你觉得我能信吗?你倒真是好心,她这是要害你呢,还为她担心?"易斐又欺身上去,不过也刚恢复没多久,只是逗逗他而已。
"唉......好歹是我妹子!"
易斐见他心不在焉,有些无趣,也不逗他了,转了个身,继续说道,"应夜,我明日要成亲了......" 

22

"应夜,我明日要成亲了......"说这话时候,易斐没有看他。
其实他也不是头一回成亲,要说起来,他府里的偏房也收过几个的,只是今次是不一样的,他要娶的,是皇子妃,是他正儿八经的老婆。
有些人激动的时候会觉著浑身发冷,还会忍不住得颤抖,应夜如今算是知道,这些是真的了......
只是他成亲罢了,自己激动个什麽劲儿!
是庆幸自己终於能脱离他的魔掌了吗?!──应夜不想自欺欺人,他知道根本不是这麽回事!
"那可要恭喜你了!新娘子是谁啊?可比得上你好看?"
易斐难得没有发脾气,只在他腰眼子上重重拧了一把!
"又在皮痒痒了?!......她是谁我告诉你你也不知道的,等过了明天你就全明白了......"
应夜整晚都没睡好,可他的第二天还是翻天覆地地在变化著。
先是妹子的离开。
他只才一个晚上没回去,再进别苑就被告之,应离儿已经走了,还是昨儿个主子的意思。和她一道离开的还有那个新来的护院,春离依旧连名字都记不上来。
不过她离开时倒是留了封信在春离处,要他转交的。
应夜心里著急,忙拆开来看,却没想到,根本不是离儿留的!

应夜吾儿,
看到这封信时,娘知道你终是不负为娘的嘱托,替为娘报了仇了!
......
应夜看了第一句,便皱起了眉头,这上头的字......不错,是母亲的,可说写的内容,怕是离儿放在身边好久,只是如今要离开了,才提前拿来给自己的吧......
......
可娘还是不甘心!娘这一生是亲手毁在那三个恶贼手里没错!可他们也只不过是被拎到台面上的人而已!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我那好姐姐和姐夫!
当今的皇上又如何?!皇後又如何?!如若不是当年设计陷害,如今坐在朝堂上又怎会是他们!
夜儿,娘知道这样要求你太过强人所难,所以娘还是那句话,如若不肯,娘是不会怪罪你的......
......
应夜彻底呆住了!那个赵成光还没解决,这里就让他向皇帝老儿动手?!
娘啊娘!您不是不知道应夜的脾性的!若是您开了口的,应夜怎敢不从!
只是,您要我做的这样的事,且不说难如登天,便是侥幸完成了......那也是不得好死的下场吧......
"应夜你怎麽了?我看你面色不好......"
"我没事......"应夜牵强一笑。
"那你妹子......"春离只道他担心应离儿。
"......离开了也好......"如今妹子又不知去向,反倒庆幸她不必受牵连了......
因心里装了事,应夜今日去衙门愣是没发觉路上特别热闹。
一进自个儿办公的地方,就见著林枫等在那里。
"子衍?"怎麽脸色不善,好似很生气啊......该不会是为了昨儿个没去的事吧。
"昨天晚上上哪儿了?!"
果然......
"去见了你夫人,而後碰上四少......"
言下之意是与他待了一晚上了?!
"昨儿个本该上我府里的!"
应夜想到昨儿夜里易斐说的话了......
前些日子只是我没说!你可倒好,真当当差啊?一天不落!
"你笑什麽?!"
"我哪有笑了!"忙著否认,应夜自己都觉著自己失态了。
"还说没有!"林枫自己也不知道,平日里他也算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怎麽碰著这小子,就真别扭起来了呢!"今儿夜里去我那!"
不管!总得找补回来不是!林枫挨著他的身子,就把爪子伸到了应夜的臀上。
"......恐怕不成了,昨儿个四少说了,'往後都不许去了'。"应夜躲了开来,他倒不是真那麽听易斐的话,这就要与林枫划清界线,只不过,他也真是的,不瞧瞧地方!这俩人,有时候真是没了王法了!
"......这是他的原话?"林枫听了这话,便停住了,眼睛眯地只剩下一条道!
应夜没见过真恼的林枫,可如今也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他这人怎麽总这样?!明明自己都要成亲了!还巴著你做什麽呀?!"
"......你也知道他要成亲了?"
"......"林枫狐疑地看了一眼应夜,"他告诉你了?"
"恩。"应夜去往自己文案旁,装做毫不在意地在整理。
"想去看看吗?"
想......又不想......
所以应夜没法回答......
"哼!想必热闹非常!走吧!也去凑个热闹!"
说完,不由分说,拉了他就往外走去。
应夜这才看到外头的热闹场面!
这不会都是为了易斐的婚事在热闹的吧?!
他究竟是谁?!
心底愈发不安了......

谜底揭晓!
当他看到四皇子府门口正迎亲的新郎官时,一切都清楚了!
其实心里早有些怀疑了不是吗?可终是不愿相信,如今可真应了他那句话
"到时候就全明白了"
好些事,如今便全能连上了。
应夜此时很想冲上前去问他,他会帮他,也不过是为了那三个人是他的绊脚石吧!
若他知道自己还有意刺杀他那高高在上的父亲,不知又会做何感想呢?
应夜苦笑著摇头,"行了!看过了,也全明白了,我就先回去了,今日你怕是逃不掉的,怎麽说也是表兄弟,去喝杯喜酒吧......顺便再替我说声恭喜......"
"应夜......"林枫倒有些後悔了,真不该带他来的......
夜里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应夜的脑子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运转著。
他想到之前这段日子与易斐的种种,想到了易斐与大皇子之间的种种,甚至推敲出了易斐与离儿之间的关联!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把思路理清了,还是更加混乱了!
总之是一锅粥!
都已经这时辰了......应夜又看了眼门口。
虽不想承认,可自己心里确实是期盼著他的出现的。
只是应夜毕竟还算清醒,知道这恐怕不太可能......
易斐也如应夜预见一般,到底是没有出现。
应夜真不敢相信自己竟就这样睁著眼,等了一夜!即便此时也丝毫不觉困倦!
等梳洗完了去衙门,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他!
"林夫人怎麽一早就来了?!"他莫不是眼花了,瞧她面容憔悴的!
"我不知道该怎麽说......可如今我老父亲性命危在旦夕!我记得你与我说过,你与我父亲无什仇怨,只不过是想问他些隐秘对吧!若你能答应替我与四皇子求个情,饶了他一条性命,我立刻安排带你去见他!"
看来她是真到了山穷水尽了,不然又怎会求到他这里来?!
只是......
"怎麽这麽快?!不是还没开审嘛!即便是审了,也没这麽快定下罪状的呀!"
"你不明白这朝廷里的事儿!"林夫人是真急了,哪里见著往日里的气定神闲。
"我父亲的案子,是表面上与我们赵家没有丝毫利益冲突的十四皇子提出来的,可谁不知道他与四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二人又是极好的!不仅如此,暗地里的主意和证据偏又是林枫拿出来的,昨儿个四皇子娶了镇国公的女儿,这下早把时局搅了个底朝天!大皇子即便想保......莫说大皇子,就是当今圣上想保我老父只怕也难了!"
应夜这才明白了他们这些人的手段!
在这件事上,林枫与易斐也不过是在幕後推了一把,那个十四皇子做得此二人的前锋,此外还有个镇国公坐镇,如此时局下,哪个不识时务地能帮他赵成光说话!不多踩上两脚便是好的了!
难怪林夫人急成这样!
"今日早朝,十四皇子又提了这事儿,四皇子以往从未为这事在朝堂上正式表态的,可今日也附议了,紧跟著便是安家那个大公子!"林夫人说到安祺时真是咬牙切齿!对此人是恨之入骨的!她自是领教过此人,原先父亲出事的当口,她想著千种万种法子,愣是此人在背後捣鬼,一一破坏,乐此不疲!"接著,除去碍於情面的林枫与大皇子党,几乎人人附议!照此情形,他们是要致我父亲於死地了!"
应夜听得入神,真不愧是朝堂之上,深宫宅院内的尔虞我诈!如此步步为营、攻防兼备!
"你倒是说话呀!若你去求求四皇子......或是林枫也好,说不准能容下他一条性命呢!本就不是什麽天大的案子!我可在此立下毒誓!若能保得他一条性命,便是我赵家从今往後再不踏入皇城一步也好啊!"
"......你若这麽说了,我可以替你跑一趟说说看去,可我什麽都保证不了,你也知道,他们费了那些心思,总不能凭我几句话就放手吧。"对不住了,即便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怕还是要他性命的!应夜见著了机会,没有丝毫犹豫地骗了下去!
"若你肯帮我这个忙便是好的!我也是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快收拾下,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父亲......只怕再晚,他们便不准探视了......"
她父亲主持兵部那麽些年,做女儿的什麽没见过!牢里的那些人,比这世上任何人都市侩!
见高拜见低踩!这几日她还经历得少吗!
可惜......老天爷只怕是要捉弄应夜到底了!
匆匆忙忙赶了过去,却还是扑了个空。
"什麽?带走了?!你们把他带哪里去了?!"林夫人有些失控了!拉著狱卒的手就是不肯放!
"是上头的意思,我们也不知道,只是早先他们说要将赵大人换个地方收押!"
这狱卒怕是没少拿林夫人的好处,不然也不能如此应答如流!
林夫人跌坐在地,完了!此生怕是再难见著老父了......
真没想到,他们手段这麽狠!下手如此快......
若她知道此时赵成光已然命丧黄泉,不知道会是什麽反应!
"应夜!如今只有靠你了!他们将他转了地方,便是不想他再与我们见面,只怕从今往後再难见著一面了!你若还想见我老父,唯有去求四皇子!"如今应夜便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
应夜几乎什麽都没有听进去,此时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头不断扩大......
想都没想,他就往外奔走开了。
易斐在自家门前看到应夜的时候,就心知他等了些时候了,想必门房不让他入内,所以只好等在外头吧。
当然,这是对的,他也不会同意让应夜进府的。
"怎麽上这儿来找我了?什麽事说吧。"
"让我见见赵成光!"
易斐看了他一眼,幽幽说道,"......我倒是很想帮你,不过可惜......"易斐一笑,"晚了......"
应夜拉住他的衣领,"你们做了什麽?!你们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们是故意的没错!"该死的!敢在他府门口拉扯他!易斐一个甩手,就将应夜掀翻在地!
"不过我们还什麽都没有做!"
鬼才信你!自己说的话都如此矛盾!
应夜起身,没再与他多言,径自离去。
两天後,应夜才从外头听到这样的说法。
那日皇上要亲审赵成光,故而将人押往天牢,结果走漏了消息,叫赵成光的仇家知道了,便沿途设下埋伏,押解的人手实在太少,於是那赵成光便死在了乱刀之下......
事後皇帝下旨缉拿凶手,但对赵成光的事只字未提。
这桩案子就在凶手归案後,不了了之了。
赵家两个儿子不成气候,唯一有些本事的又可惜是个女儿身!林枫见他们家出了这样的大事,也只字不提休妻的事,林家二少奶奶还是二少奶奶。
不过她倒宁可林枫休了她的,起码还了她自由身,她也好再作计较。总好过如今被缚於此,动弹不得!
而後,热闹过了,大夥儿还是一如往常,该干嘛干嘛,不再有人提起赵家。仿佛这皇城里从未有过这麽一家子似的!
应夜在之後去过林府一次,是去看林夫人的,可惜对方不愿见面,听他家里小厮说,林夫人心灰意冷,如今已然是带发修行了......
应夜不由感叹,女人毕竟是女人......
若他也跑山上当和尚去,不知道能不能躲开这些烦心事去......
可他毕竟不是林夫人,没她那麽好命,他的人生还有个无法完成的任务等他去做,只怕这条命也快到头了......

别人都还好说,那皇帝老子端坐朝堂!又岂是他这样的平民百姓能轻易见著的!
易斐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可如今要害的是他父亲,怎麽说也不可能再去求他吧......
更何况,就这两日情形来看,那人是否在利用自己还是两说,真指著他全心全意帮自己......
应夜一笑,他还没那麽傻......
他坐在贺家酒楼里独自喝闷酒也有两个时辰了,搜肠刮肚,将认识的人、能用的人从头到尾仔细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出谁能帮他这忙,让他有机会面见皇帝!
莫谦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傻笑不停,看得出来,有几分醉意了。
"你就是那个应夜?"要查此人好不容易啊!有人硬是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若不是前些日子赵成光的女儿将她手头的线索都给了他们,他敢打赌,眼前这个家夥对他们仍旧是谜一个!
应夜没有他想得那麽醉,起码大脑还能正常运做,这些得亏他打小练出来的好酒量。
"你是?"对方也已年纪一把了,对别人说话却丝毫不见客气,应夜自也无意给他好脸色。
莫谦没理睬他的不善,反倒坐了下来,"有人想见你一面,跟我走一趟吧。"
唉......如今瞧瞧这什麽世道!他堂堂一国舅爷竟要亲自来见这麽个货色!若不是现在时局吃紧他又何必看这麽个混混脸色!
应夜只抬眼扫了一记,"哼!你又是谁?谁要见我?"
"去了不就知道了!"
"我又没指著知道!不去!"
莫谦见他执拗,倒也没法,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是大皇子要见你,你敢不去?" 

23
"是大皇子要见你,你敢不去?"
应夜听後猛地睁开了眼!
不可置信得看他,"你说......大皇子要见我?"
......找他做什麽?鸿门宴?
"实话与你说了吧,大皇子要见你,那也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应夜愣了住,怎麽就牵扯到了皇帝老子头上了?
之前还在烦恼要如何才能见著他呢,如今竟是他也急著要见自己?
为什麽?难道他看出了些什麽?应夜不解。
"啧!怎麽就不明白呢!皇上要见你,叫大皇子安排,大皇子总得先会会你才好!如此说了,你去是不去啊?!"
"......"应夜没答他的话,只放下了些碎银子,示意他带路。
呵呵......如今可是越来越乱了!
他应夜竟也能见著这麽些不得了的人物!真不知该些他那娘亲呢还是该谢谢易斐!
不过说真的,眼前这人与易斐真是兄弟吗?真是一点看不出来呢!
难怪二人斗得你死我活了......
"草民见过大殿下!"只作了个揖,应夜表现得十足十的自负。
"你就是四弟府里那个应夜?"这样的样貌虽是不错的,可......叫林枫和易斐欢喜成那样......真就是这麽个人?太过牵强了吧!若说起来,那二人无一不比此人出色才是!
应夜却不知道自己竟成了名人儿了,怎麽个个都跟早有耳闻似的!
"正是草民,不知大殿下有何吩咐?"
"还真是看不出来......"大皇子易晟笑得暧昧,引得在旁的莫谦也讪笑不已。
应夜自是明白他们笑些什麽,心里已是不舒服的。
"大殿下究竟想说什麽?"
易晟一愣,还鲜少有人敢这麽跟他说话的!莫不是他仗著有易斐撑腰,便放肆成这样?!
"放肆!"先开口教训的是莫谦,他也道此人太过目中无人!这点,之前便有所领教了!
应夜也不理睬他,径自说道,"大殿下找我想必是有要紧的事吧。"
言下之意,若没要紧事还这般无聊,可不奉陪了!
一时间,易晟脸色很是难看!
"我且问你,你生辰是何年何月,可曾记得?"这人他很是不喜欢!若是平常,早赏他教训了!实在是父皇托付了要事,哼!可别再叫他逮著机会,不然定叫他好看!
应夜开始还不明白他问这些做什麽,可转念一想,真想见他的是那皇帝,想必是那人有此一问咯!
虽不确定怀仁帝究竟知道多少......可还是保险些的好!
"大殿下说笑了,应夜怎能不记得自己生辰......"於是他将应离儿的生辰说成自己的,报给了易晟。
若他所料不错,那人定是有些眉目的了,不然也不必拐弯抹角推敲时日!
"如此说来,你才十八?看著不像......"
"也有人说应夜少年老成。"他的话接得自然,不致生疑。
易晟与一旁的莫谦耳语了几句,又接著问道,
"听说你打小是在勾栏院里长大,可有此事?"
应夜笑笑,"殿下想必已查过些了,何必再问?"
易晟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殿下问你事,你答就是了,竟敢顶嘴不成!"莫谦自是从未见过如此没规矩的,还真担心,自己这侄子年轻冲动,若下手将他处置咯倒也麻烦!
"......应夜,今日我只道你不懂规矩,不治你无礼之罪,若再有下回,可就不饶了!"
"应夜谢过大殿下。"还真是多谢了!往後还指不定能不能见呢!
"......你先退下吧......"真不愿与他再多费口舌!
就把人叫来,问了这麽三两句话......这就算完了?
应夜不竟摇头叹息,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没定下见皇帝的时候,想必还要等他们回了话吧......
应夜想著心事往外头走,巧得很,迎面碰著个身著华服的公子。
一时刹不住脚,将人撞了个踉跄。
抬手就是一巴掌,应夜竟没躲开,差点叫他掀翻在地。
"混帐东西!瞎了你的狗眼!往哪儿撞啊这是!"
应夜叫他打得脸上立时就肿了起来,却又不知要不要还手!
要知道敢往在大皇子府里横冲直撞的,怕也是了不得的人物吧!
"七弟你来了啊,快些坐吧!消消气......你与一个奴才置什麽气!"
应夜一听,幸好没动手,摸摸鼻子还是先走为妙。
"臣莫谦见过七殿下。"
"恩。"易琰甩了甩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那人是谁?怎麽从未在大哥府上见过?"
"你呀!闯祸了还不知道,那人你也得罪?呵呵......他就是应夜,你四哥那个相好的!"易晟曾经当笑话似地与易琰说过,有这麽个人,不只是易斐,就是林枫都喜欢得紧,正朝易斐要呢。
"你如今打了他,怕你四哥也是要不依的!"易晟调笑著说。
那易琰哪有听不出的道理。
"什麽?你是说他?那四小子怎能瞧上他去?!不能吧......哥你又唬我!"他也一如易晟刚见应夜时那般吃惊,"这不都反了嘛!谁嫖的谁啊?!"
"哈哈......你小子可真能说笑话!不过啊......"易晟暧昧一笑,"还真不好说......"
兄弟俩相视而笑,一时竟有些止不住。
应夜从大皇子府里出来便回的别苑,没料到的是好些天没出现的易斐竟在屋里等著他!
"你怎麽来了?"
"你上哪儿去了?"
两人同时问道。
易斐没有回答,应夜也没有说实话,"我出去喝酒去了。"
易斐又接著问道,"怎麽喝酒把脸给喝肿了?"
"哦,不小心撞桌角上了。"应夜捂住了脸,面不改色地说著谎。
与易斐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他能看得出来,这人只要眉心一皱,眉毛一挑,便是要发作!
果然......
"哼!还真是喝了不老少!尽说胡话了!过来!"难怪易斐生气,他才在府里安生了没几天,竟止不住想来找他!今儿个陪新夫人回娘家,刚一回府,他就撇下新娘子一个人,往别苑里赶来!
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若不是他第一时间得了探子的回报,还止不定叫他骗下去了呢!
不过他也不想拆穿,你要瞒就瞒去好了!你那点儿破事如今还道真能瞒天过海了不成!你应夜就是再会蹦达,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做什麽?"应夜不傻,可好些时候没见著易斐发脾气了,想想他以往的劲头儿......还真有些怕呢!
"上床!"果然简洁明了!听得应夜头皮发麻。z
自易斐娶了安家女儿,应夜就没想过他还会再来找自个儿,如今二人都积了些情欲,自是干柴烈火了。
应夜是想:就这样吧,自己这条命还指不定有几天活头呢,还计较那些做什麽!自己早对这张脸伏首称臣了,如今他能撇下新婚妻子,过来看他,不管为了什麽,他都是极高兴的了。
所以这天夜里他对易斐的要求大多一一回应,就是他要他配合著摆动腰臀,又要他大声地呻吟出声,他都一一照做!
在外人看来,如今他应夜与一娼妓何异?!应夜自嘲地想。
"今儿个怎麽这麽听话?"易斐一边挑弄这他身前的两粒红豆,另一边满意地看应夜跨坐在自己双腿两边,正极其艰难地引领吞吐自己的硕大。
平日里叫人这麽伺候也是很平常的事,可他还从没想过应夜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呵呵......如此反常,还敢说什麽事也没有?
应夜没理睬他,自顾自的寻找著让两人都能快乐的方式。
易斐自是不满他的漠视,倾身向前,低头就咬!
可怜叫他玩弄了半天的那粒红豆!差点叫应夜以为给他咬了下来了!
"啊!你怎麽又咬!快松口!"这家夥上辈子准是属狗,不能错的!
"问你话呢!怎麽不答!"
"你!唉......听话还不好了吗!"叫他这麽闹了闹,应夜哪里还有兴致!
易斐见应夜想退出来,哪里肯依!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忙就著姿势,直接将应夜扑倒,夺回了主动权!
"你这家夥!可不是能听话的人!"
许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忠实欲望,而不是聊这些有的没的,易斐说完最後这一句,便自动闭了嘴,忙他该忙的去了。
这样也好......与他在一起,他实在不习惯主动......这是应夜沈溺在情欲之前最後一个想法了......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原因──这个男人,到底不是自己有能力驾御的,正如他自己以往说过的那句:他的心思,自己总是赶不上的......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不早了,可应夜却惊讶的发现易斐竟还没有离开。
"今儿个不早朝?"易斐每每都是一早离开的,应夜也自是明白他是去做什麽的,如今见他竟还在,自然奇怪了。
"明日父皇要去给瑞亲王祭祀,罢朝三日。"易斐说著这话的时候就盯著应夜瞧,想瞧瞧他是怎麽个反应。
"瑞亲王?哪个瑞亲王?"他倒偏偏不信!虽说易斐知道不少,特别是他有意害那三个人的事,可母亲与他说的那些事是绝对不会有人告诉他的!
好小子!真敢装!那样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叫易斐看了就是不舒服!
照理说这宫里头的争斗、尔虞我诈,对易斐而言,司空见惯才是!可偏就见不得这小子明著骗自个儿!
"我父皇原本有个同胞兄弟,便是瑞亲王,当年宫里朝廷为了立储的事儿闹得不行,待最後几年,也就剩下无意争夺帝位的父皇与他那十七弟了......
也是我那十七皇叔该著,偏就不信我父皇不会与他相争,闹到最後反到弄巧成拙,叫仇家陷害,终是没落著个好的下场。
我父皇念及兄弟情谊,每年这时候都要去替瑞亲王祭奠一番的。"
呸!易斐都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这般鬼话他那父皇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去!
哼!这宫中的皇子们哪个不求争得上位?还真有不争的人麽!
在这鬼地方,你不去争,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庶出的易斐最能明白这点!
应夜自然也是不信的,可倒是探到了些有用的事儿了。
"他倒是个重情谊的人......"言不由衷的话,应夜只是接个话茬儿。
应夜没想到,机会竟来得这麽快!接二连三得来,也不管他想好了没有!
他这头才听易斐说起,那边就接著了大皇子派来的信使,只一句口信,明日午时,去到瑞亲王冢那里候著,陛下要见!
应夜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所以不会放弃──虽然无论成败,自己终逃不开一个死字!
想到自己时间不多了,应夜匆匆写了封信,又把自己多年积蓄全放了进去,赶去了春离那里。
"我要去个地方办点事儿,若万一有个闪失,你可把这信收好,想法子交於我妹子才好。"
"你这是怎麽了?今儿个尽说些吓人的话!你这是要去做什麽?!"
春离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事,而且定是些麻烦事,可还是头一回瞧见他如今日这般的,总觉得像要生离死别!做什麽呀这是!
"这东西我不要!你自己交给她去!你这是叫我上哪里找去!"
"我最好她再别回来才好!只怕她回来......若你碰著了她,就叫她快些走吧......越远越好!"
"......应夜!我虽不明白你想做什麽!可也猜得出结果来!若你去做那样的事,结果为此送了性命......你再好好想想才是!真的值得吗?!"
"春离......有些事由不得人选择的......这点,你也清楚不是嘛......"
应夜笑得苦涩,春离却在一旁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唯有干著急的份!
"......什麽时候走?"
"......明日。"急些也好!免得自己想太多,到时反倒动摇了。
"明日就走......"春离不再多问,只不过重复著他的话而已,语气里满是伤感。
应夜没有很快离开,二人只是坐著,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一句,二人都知道,这一面许是今生最後一面了。
应夜晚上等了易斐一夜,却终未见他人来。直至天露鱼白。
他也只是叹息著笑了笑......
罢了。注定有缘无分的,见著见不著又有什麽两样!
应夜起身,紧了紧身上衣装,又将手中短刃收好,他还从未感觉自己那麽害怕过,可如今就是再怕,也没有後路可以退了! 

24.
守卫没有应夜想象的森严,不知是他们自信他不会在自己插翅难飞的境况下妄图弑君,还是确有万全准备。
带他到皇帝面前的,是个著便装的公公,把他带到,就欠身离开了。
应夜这才有机会将眼前这个九五之尊瞧个仔细。
与大皇子有些相象的五官,难怪他宠爱自己的大皇子多些,想必他认为自己这般长相才是帝王之相!
可在应夜看来,那个大皇子......可惜了有易斐这麽个弟弟了......
"见到朕为何不拜?还是说直至今日,你也认定你父亲......才是这大铭皇朝真正的真命天子?!"
果真姜是老的辣!
应夜直觉得自己叫他瞧成了透明的了!一下子,冷汗就冒了出来......
"自古成王败寇,没有什麽认定不认定的。"
"既是如此,你查这些做什麽?"他从八皇子一路杀戮,甚至灭了亲兄弟一门才夺来的天下,那手段那本事,又岂是眼前这个小辈能望其项背的?!
奇怪!他只道自己在查瑞亲王的事?反倒对那三个心腹重臣的死未提及分毫,是何道理?既一早就开门见山了,何必再藏著掖著?
莫不是对那些......他还不知道?
"娘生前只说我身世与瑞亲王有关,若想知道,便自己查去,若不想,就太太平平过日子!"
"梅妃到是看得开,朕只道她......"该死!差点叫这麽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套出话去!
他原本想说,只道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报了仇的,可再一想,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应夜瑞亲王之死确实与他脱不开干系嘛!
忙将话转了回来,"唉......一个女人,又遇著了这样的事,倒真是难为她了,朕与莫家既是姻亲,与十七弟又是同胞手足,原是想接你母子二人回去,好好照料,不成想她却带这身孕,跑得没了踪影......"
"皇上!"应夜打断了他,"当年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怕是不必了吧!"
那皇帝倒真是好脾气,叫应夜这一通损,也只是脸上僵了一僵,随即就回复了。
"朕也是料想你不会信的,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想要爵位?"
"那倒没想过。"哼!有这样的好事?他倒不怕按了这根芒刺,往後给他的儿子们惹麻烦?!所以说,谁能信啊!
"你既是皇家血脉,总不能任你漂泊在外,更何况如今你又是在斐儿府里......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可就有辱皇家体面了。"怀仁帝却是牟足了劲要应夜应下这事,想来是早有安排了吧。
"皇上好意,应夜心领了,只是应夜市井小民的出身,实在过不惯大富大贵的日子,更何况......"应夜抬眼看他,见他正盯著自己瞧,这才继续下去,"更何况与瑞亲王府惨案相关的三位辅政大臣都死得不明不白,应夜觉得里头定有些文章,为今之计,还是先想辙查出幕後之事才是正题。"
随便胡诌了个说辞,应夜已经没太大耐心了,他只想赶快找到个时机,结束这场游戏!
"若你不肯,朕也不好勉强,过来吧,替你父王敬柱香吧。"
若不是早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应夜定会以为此人是个可敬可信的长者,可惜......
应夜听他这麽说,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正是正殿,上面赫然摆放著瑞亲王的灵位!
机会!
乘他转身背向自己的时候,应夜将靴筒中的短刀取了出来,直直往他背心捅去!
偏是他命不该绝,大概也是因著应夜,所以多少有所防备,怀仁帝竟躲了开来。只伤了手臂!
"来人啊!护驾!"此时的皇帝虽是无比震怒,却也只有狼狈地闪躲。
应夜又试了几次,都未能得手,只叫他多添了些皮肉伤而已。
再看到随後赶来的大队人马,便知道自己完了,虽无奈可也只有束手就擒......
"你为何要杀朕?!"怀仁帝捂著手来到他面前,恶狠狠地质问。
他是抱著必死之心来的,这一点就是傻子也能瞧得出来!
只是为何?!难道他连王爷都不要做,也非要来送死不成?!
"母亲大人遗命,应夜惟有遵从......"
那怀仁帝与应夜二人便这样互相瞧了半饷。
怀仁帝这才摆了摆手,叫人带他下去。
将应夜带走後,怀仁帝叫住了今日护驾有功的大皇子。
"晟儿,你怎麽知道父皇今日有此一劫?若朕记得不错,这些人马可不是朕带出宫来的那些个。"
大皇子是何等精明的人,总不能说府里有人传报,四皇子得了消息,著急调来京府尹手底下的差役,要赶去瑞亲王冢救驾,自己急著邀功,愣是讨要著赶了来,这种事叫父皇知道吧。
"父皇,儿臣昨儿个左思右想,总觉著这个应夜透著几分古怪,今儿个去宫里,才听说父皇只带了几个奴才就来了,心里不放心,这不,紧赶慢赶,总算是叫赶上了!"
"嗯,你护驾有功,回去定要好好赏你!"
"谢父皇!"心里高兴的大皇子哪里知道此时他父皇的心思,他远没料到,怀疑的种子正是自己亲手种下的!
皇帝被人行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野,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明白为什麽他要行刺皇帝。
应夜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成了众人谈论的焦点,不认得的就好奇地追问,认得的就努力撇清,开玩笑,株连九族的罪名,谁不躲得远远的!
一派泰定的四皇子,如今也受了牵连,叫关进了天牢里,只是这事情有些费解,因为上折子参他的竟会是林枫?!这二人来这一出,安家又没什麽动静,反倒叫底下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帝心知肚明易斐不会与此事有牵连,可又不想与列位臣工谈论过多应夜的话题,若叫人知道此事与瑞亲王之死有关联,怕有心人又要折腾开了。所以他默认了将先四子送入牢里,想等过了阵子再将他放出来就成。
可大皇子却远没有二人那般沈得住气,这些日子以来,外人或许还瞧不太出,他易晟可是太清楚了!自己叫这弟弟逼的,眼看是要败下阵来,如今得了机会,哪有不好好利用的?!
没有经过父皇的同意就提审人犯,易晟也是想过了完全的说辞的。
而著急提审应夜无非就是不想给他二人"串供"的机会!
"你与四皇子究竟是什麽关系?"
应夜好奇地望著这个大皇子,怎麽说也该问他刺杀他父皇的理由,如今怎麽倒把易斐抬了出来?
莫不是他想......
"我是瑞亲王遗腹子,接近易斐无非是想查当年的灭门之祸,至於易斐,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怪他考虑不周,没想到因著自己,倒连累了易斐!这大皇子明摆著要找他麻烦,这次的事情,只怕正好给了他个说法!
"撒谎!若没有他人暗中帮忙,你怎麽能将十几年前的旧案子又重新翻出来!若不是有人指使,你能有天大的胆子,做出这等谋逆的事来?!"
应夜见他这是要逼供了,索性闭口不语。
反正终逃不开个死字,起码不能将易斐折了进去!
丝毫不见进展的易晟开始恼怒起来。照著规矩,就叫人动手上刑!
他今儿个来,只为一纸供词,哪怕你应夜是屈打成招?!
应夜倒也没充什麽好汉──这身上的衣物都叫鞭子抽烂了,再充好汉何必呢──喊叫声那叫一个惨!
可倒也叫人不免佩服!
就是这样!愣是咬定了四皇子毫不知情!
大皇子一时倒叫他气红了眼,竟不顾众人拦阻,拿了烙铁就往他腿上烙去!
应夜哪里还有力气喊叫,终於幸福得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应夜梦见了天在下雨,应夜还笑这天牢也不过尔尔,竟还漏雨!
醒来才发现,自己脸上真的都是雨水!而这里......哪里还是天牢?!
这麽一场凄厉的小雨倒是适合这里的气氛!身在乱葬岗的应夜呆住了!
怎麽......到这儿......来了?!

应夜还瞧不太出如今是快要入夜了还是快天亮了。
反正半昏不昏的,叫人说不出的凄凉。
最恐怖的是竟还有人声!那声声若有似无的哀号只怕是传自哪个将死之人口中,而且还不太远!
应夜不敢动了,生怕一个挪动,会碰到尸首什麽的!
死的到也罢了,若是活的,拉住他腿不放......
想到就叫他寒毛直竖!後背阵阵发凉!
就这麽又呆了会儿,平静了些的应夜发现天又亮了些,只是雨还未停。
看来天快亮了。
也顾不得考虑是谁救的自己,应夜终於是把全部的精神从害怕转移到了求活的本能!
"呜......"这个大皇子真不是人!下手丝毫不留情!只一动,全身上下无一不疼!应夜几乎想求老天爷快些收了他去好了!不必再受那样的苦!
唉......眼看天快亮了,这里实非久留之地,应夜虽浑身上下皮无好皮,骨无好骨,也只有挣扎著往不远处一座破屋爬去!
好歹是他一份心意,肯救他这一条性命。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著吧!
应夜早已想过了,心知肚明是谁救的自己,这世上他认得的人当中,还能有几个有这样的本事,将他这个刺客从天牢里解救出来?!
只是......这样做,他会否有牵连?
若他知道易斐此时正远远看著他痛苦,不知会做何感想......
"若谷,这个人真留不得!如今我瞧他这样......竟忍不住觉著心疼了......"
裴若谷瞧了他主子一眼,没有接话。y
唉......可怜这些生在皇家的人啊......要将自己所有的弱点都扼杀在萌芽时吗?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没有资格爱人了......
"走吧!"原本没想要来的,可今儿个一接著父皇圣旨,准他回府,并命他彻查此案、追捕逃犯,他就跟著若谷赶了过来。
只是看看他,确定他的行踪,还是想知道他的伤势、是否已经清醒,他也说不清楚了。
应夜从坟场里爬出来,已经三天了......
这三天他是怎麽过的?自己也说不清楚!
应夜知道自己病了,发著高烧,还知道自己的腿伤的很重,至少他目前还没有办法靠他行走,最可怕的是饥饿!
连续三天,没有任何食物来源!应夜只觉得虚弱的自己怕是要活活饿死在这破屋里了!
还记得第一天爬进来的时候,里头迎接他的只怕是这儿唯一的活物──一只狗!
那时候这畜生嘴里叼著块骨头,正嚼得津津有味。也不知是死人身上弄来的还是外头捡来的。
那狗许是鲜少见著活人,虽嘴里呜呜地警告,倒也没有真扑上来。
於是这一人一狗就奇迹般地和平共处下来。
如果不是应夜实在太饿,他决计不会有胆子率先去打破这种平衡的!
那狗不知从哪里捡来的一个包裹,三两下就叫它咬得散了开。
里头竟还有些干粮,应夜看得眼都绿了!
那只狗只吃了两口,觉得无什滋味,便转过头继续啃它的骨头去了。
应夜这头见著机会,便壮著胆子挪了过去。
那狗似乎有所察觉,发出了些警告,许是应夜盯著的那些东西它实在没有兴趣吧,终是没再理会。
应夜不敢多拿,就著离他近的地方,抓了两张饼子,就赶紧挪了回去。
拼命似地啃这这两张已经有些发酸的饼,应夜终於忍不住,留下泪来......
那麽巨大的压力,又叫他独自承受了那麽久,对他来说,真是太难了!
自己怎就落得如此下场......怎就落得如此下场!
看看自己这全身上下,竟是连个乞丐都不如的!如今更是要他与狗争食,才得以活命!
应夜啊应夜!你这辈子莫不是就如此了吧!
易斐与林枫躲在对面一处高地瞧他的时候,正是他在拿饼的时候。
亲眼见他瘫著双腿,如今只有靠双手行走!亲眼看得他饿得唯有与狗争食!
二人心里都不好过。
只是易斐控制得好些,无法在他脸上瞧出丝毫变化。
可林枫就不一样了......
"四哥!你就瞧著他这样吗?!四哥!凭你的本事,就是不将他交出去,对付大皇子定也绰绰有余的!就当子衍求您!网开一面吧!子衍定叫他今生今世不再出现在四哥面前!"
"......你真就那麽喜欢他?"易斐很平静地问他,叫他瞧不出一丁点儿端倪。
"四哥......"林枫自己知道自己对应夜的感情,那个男人是他唯一动了真心的,不然也不至为了他,去淌那样的混水。所以即便是跪著求他!他也要求易斐成全!
"......那就更不能留他了!"他与子衍都想要的人!留著就是个祸根!易斐想的倒是很好,可惜,没问自己,下得了手吗?
易斐见他不惜跪下来求自己,便阴下了脸。
谁能明白他此时的感受?他原也挣扎著是否要想法子留应夜一条性命,毕竟那对他而言确实不难,可今日来看,就是子衍也对他有不同一般的情愫!
果然他的存在对他也好,对子衍也好,都是隐患!
"四哥?!"林枫呆住了,这是什麽道理?
"若您不喜欢见我们俩个在一起,子衍一辈子不见他也好啊!只求您无论如何救他一命!"
林枫相信易斐对应夜还是有些喜欢的,不然当初何必为了他与自己置气?
他也知道,比起自己来,应夜虽然嘴硬得很,到底还是喜欢他个四皇子多些的吧......
所以......如果他这优秀的四皇子是为了自己而不惜牺牲应夜的性命......
他宁可放弃!
"哼!子衍,别傻了!你真以为应夜知道全部真相之後还能跟著我?!只怕他到时候恨不能杀了我而後快!"
"......可我实在是......看不得他这样......"
易斐不语,林枫也瞧不出他在想些什麽。
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饶他性命可以!不过此生他便是要绑在我身边一辈子了!"只说完话,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林枫一人,望向应夜的方向......
......原来是这样,如果应夜示弱就能令您网开一面,我费那些工夫做什麽!
林枫看到应夜侧躺在了泥地上,像是昏了过去...... 

25.
林枫赶过去的时候,应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热得不行!
之前叫易晟鞭笞的身上,多没有结痂,甚至粘连著脏污的衣物。
好好一个人,竟瘦消得能叫他轻而易举抱起!
可才出了门,竟不知要去往哪里才好,毕竟应夜如今还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若这时候送他去医治,只能是害了他!
"若谷?你怎麽过来了?"正在他两难的时候,之前守在外围的裴若谷居然独自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命我过来瞧瞧,说是林少爷这里遇到些麻烦......他这是怎麽了?"裴若谷也是个极聪明的,哪能不明白。
这眼前哪里是林枫遇到麻烦,分明是应夜才对!
"他昏了过去!还发高热,我怕他出事,想带他去找大夫!"
"......那还是我去吧!到时候若认出了你就不好了!"
林枫想了想也是,裴若谷也必是易斐叫他来的,他办事自己还有什麽不放心的。
"也好!那就把他交给你了,千万别露了他的身份!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知道。"跟在主子身边那麽些年了,本以为已是很了解他的,没想到这回竟也能瞧到他为人烦恼了!真是不易!
只是......裴若谷看了眼应夜,不禁摇头......叫他那主子瞧上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眼看应夜也耽搁不起了,裴若谷赶忙背上人就走。
离此地三五里路,正好有个济世堂,坐堂的是个老大夫,姓路。
他与路大夫也算熟识了,路老在京里也算有些名望的,当年就是靠得他,才能在他母亲难产的情况下,保住了他母子两命,可惜母亲实在太虚弱,这才......
自安祺前些年与他寻著线索找到路老之後,他便时常会去瞧瞧他的,今儿个看来也只有麻烦他了......
许是时候不对,路老的堂子里倒还真没什麽人,老人家正坐著打盹儿。
见著裴若谷带了这麽个人来,立时来了精神。
"快把人送里屋去!"医者风范,表露无疑。
"若谷,进来给我搭把手!"
"好!"
老大夫一句多的没有,真正是救人要紧!
见著应夜如此明显的外伤,也没有问一句。
直到把应夜收拾停当,这才把裴若谷叫了出去。
"朝廷的海捕文书我这也是见过的,好歹他是你家四少在找的人,怎麽把他带这儿来了?"老大夫阅人无数,哪能瞧不出应夜的身份!
"路老您放心,绝扯不到您身上的。"裴若谷怕他担心,心想还是给他透点底的好。
"我倒不是为这担心......"
"这人是主子让救的。"这样说了他总没话了吧。
老大夫这回倒真是吃了一惊,看了眼虚掩的房门。知道裴若谷至多点到如此了,也就不再多问。
"这些天怕还是要麻烦您老,他身份特殊,除了您这儿,我还真找不著什麽地儿能安置他的。"
"那倒没事,这几天还不见得能好呢,只是......唉......没事儿,我这又瞎操心了......"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知道那麽许多做什麽!
"再过两天我就来接他走。"
"你放心好了,就把他交给我吧。"
"谢谢,路老。"
"谢什麽,举手之劳。"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哪里是什麽举手之劳,窝藏朝廷钦犯,那是杀头的罪......
应夜醒时就知道自己获救了,就连救他的人他都知道。
自己迷迷糊糊地就隐约听到了些,他能分辨出一个是林枫,另一个是裴若谷,二人商量著救他,这些他都听到了些,可死里逃生的应夜却笑不出来。
他们为什麽能适时出现在他身边?他们是不是一直关注著自己?他们是不是就这样看了他三天?这三天他是怎麽过的,他们都看在眼里了吗?如过不是自己快死了,他们会出现吗?
想到这些背後的含义,应夜直觉得心口隐隐作疼。
可这些都不是最叫他难受的!
应该也在他周围的某一处看著自己吧,既然如此,出来见他一面也不成吗......
老大夫进来时就见他直直地瞪著眼看著床顶子,还真叫他吓了一跳!
唉......真不愧是年轻人啊!恢复得真好。
"醒了啊,能坐起来吗?我这给你弄了点粥。"
"谢谢您。"应夜点了点头,艰难得爬坐起来。
"别客气了,好好养伤吧。"老头将手里的粥递了过去,还忍不住好奇,倒也是个怪人!醒了也不问是谁救得他,倒像是什麽都知道一般。
一个示意手下去救钦犯的四皇子;
一个仿佛知道是谁救得自己的刺客;
有点儿意思......
应夜在路老的药堂里只住了五日,这期间,他不是没想过出去找别的落脚,他想过春离,再这世上他所认得的人里,怕也只有他还肯帮自己一把了,可终究是不忍心,自己早晚是落得凌迟的下场,何必连累他人呢......
所以他只有等,等那个人告诉自己,三番两次出手相救为的什麽?
应夜只是没想到,自己等到的竟是这麽个结果!
夜里,应夜是叫破门声惊醒的,等他醒过神儿来,已有两个官差模样的人将他架了起来。
"有人密报,这济世堂里窝藏钦犯,如今看来还真是一点不假。哼!好些日子不见了,应夜,别来无恙?"
应夜怎麽也没想到竟会是他!也实在想不出林枫原何要拆裴若谷的台!
那日分明是他要救自己的不是吗?!
"幸而路家人聪明,多长了个心眼,不然且不说难逃这窝藏朝廷钦犯的罪名,怕也真叫你躲了去!"
应夜望了眼四周,哪里有路家人的影子!更何况这几日里只有见过路老大夫一人,今日他所说的未免太假!
哼!他们还需要谁的告密!他的行踪不是一直都在他们掌握嘛!
"把他带回去吧!"
路老坐在後院择药草,见得一拨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走,不竟唏嘘......
唉......好你个裴小子!这就是你说的不出三五天定来接他走?你那主子可真能折腾人,若非要他死,费那劲救他做什?

应夜被关在一个地牢里,里头阴冷阴冷的,没有一丝生气。
只将他关在了里头,林枫便示意别人走开。
"你也别怪他,好歹他也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如今又派了差使,指名要他寻你,他可是几位皇子里唯一凭著战功给封了亲王的,总不好叫他那些兄弟们看扁了吧。不过......你那四少待你还真是极好的,怕你在此处受了寂寞,特地给你安排了两熟人,也好陪著说说话儿!如何?应夜,去与她们打个招呼可好?"
应夜望向他所指的方向,是两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隔著栏杆,又黑灯瞎火的,应夜不太好分辨。
不过她们许也吃惊於自己的出现,都一脸惊诧地望著自己!
只消一会儿,应夜便认出了其中一人!
"离儿?离儿!"忙奔到那二人面前,应夜跪坐在地上,想伸手去碰碰他的离儿!
好好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麽到了这麽个鬼地方来?!
应离儿见他冲过来,便退到了一旁。
应夜不明白,离儿眼底的怨恨究竟从何而来?
啪!
一记清脆的巴掌,在这寂静的地牢里格外响亮!
应夜不敢置信地望向这个给他一记耳光的丑妇!
这个满脸丑陋刀疤的女人到底是谁?离儿为何会与她被关於此?
只待她一开口,应夜便全明白了......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原指望你替我报仇雪恨!没成想你个不长进的东西!竟然只知道与你妹子抢男人!早知如此,当初真该由得你自生自灭才好!"
"......娘?!"应夜跟著倒退了两步,几乎能感受到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凝固!
他娘没死?没死?!
他惊恐地望向林枫,可惜,人早已不在了......
"哼!你个狗东西!也配称我一声'娘'?!我可真是看走了眼!竟毁在你们这些小子手里?!"
应夜呆在一旁,这哪里还是他认得的应采青?!
那股怨气,即便是离她几步之遥的应夜都能感受到!
"你真以为她当初是看你可怜才收养你?"
应夜猛地转过身,原本林枫所站的位置上,竟是易斐?!
开口说话的正是他!
应采青见他来了,冷冷哼了一声,便坐了回去,无意与他多言语。
易斐就这样望著应夜,继续说道:"当年她见生下的是女娃,便寻思著恐於将来报仇不利,恰巧看到被人遗弃在破庙的你,这才想训练你,好叫你将来为她卖命!你以为莫佑声是怎麽死的?正是死在她的手里!再想想厉亦修?既然事都过去了,何必那般想不开,非要自尽不可?"
应夜不敢置信的望著易斐,又望向应采青!
恐怕这些真是她所做的......
她费劲心机蒙骗世人,无非是想静静跟在他的身後,好亲自对付那三个老东西。
"实话与你说了吧,我早猜出她是诈死!我前脚才与她女儿牵扯上,她後脚就暴毙身亡!哪里有这麽巧的事!当时我便吩咐若谷去查,仵作承认说那尸体根本不可能是她!因为以那具浮尸肿胀程度而言,起码在水里泡了三天!可她,才失踪了一天而已!再只要好好查一查便可知道,那京兆尹杜维康原是我那十七王叔的亲信,早些年受了些牵连,这几年才混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儿!你娘便是与他合谋了这一出李代桃僵!可怜那个妇人!为做逼真,你娘故意杀了那女子,甚至细节也不放过,而割伤手,也是之前她计划之内的工作罢了......你若不信,具可以问她,这些都是她自己供认不讳的!最可怜的当数莫府那老管家了!他向来知道应采青就藏身京城,那麽多年来从未透漏过风声,只为对这夕日二小姐尽忠,没想到却被她利用,他到死也没想到是二小姐害他!终是没有透露出应采青,她便是当年莫府的二小姐,十七皇子的梅妃!"
应夜只看了她那母亲一眼,见她并不否认,便绝望地闭上了眼!
到头来自己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工具......
应夜看向易斐,对他来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26.
"好好想想吧!好些事想了你就能明白的!明日再来看你。"易斐倒是像来串门子的!倒不像是探监!还说什麽明日再来看他!
等易斐走了,应采青却说话了。
"你真以为他就是什麽好人了麽!若是如此,我怎会斗他不过!"
"当初我听离儿说起,便猜测出他的身份,虽说国姓非易,可细一推敲,到了他们这儿,可不就是'易'字辈儿的嘛。我知道那三人是老贼的心腹,定与大皇子亲近,如此一来,恐怕与他有隙,见著了机会,我便瞒了离儿诈死,也好暗中瞧你动作!哼!好个笑面虎,一边把你耍得团团转,一边忙不迭地查我!最後更是用赵成光当饵,将我引了去!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既除了心头之患!又好嫁祸於我!我只没想到你如此轻贱,竟肯与他欢好!完全没想过他是在利用你吗?!"
应夜坐在角落里,只是在听没有说话,若不是眼睑不停翻动,还道他是睡著了!
可如今他多麽希望自己真得睡著了才好!也不必去听这些叫人绝望的话!
待她说完片刻,应夜才开口问:"离儿,你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他所指的是母亲诈死的事。
"是娘知道我在那里待著没有意思了,便差了人进来接应我。"
"那信......是之後才给你的?"那封要他去送死的信,难怪出现得如此及时了......
"是那人带进来的。"
"娘......你也知道应夜未必杀得了皇帝吧......给我那封信,要我去杀他,不论成也好,败也好,只不过是给之前几桩案子,找个替罪羔羊吧......若不是易斐早盯上了你,如今便是我来背负那三条人命了吧。"
应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过!很多事情如今终於能说得清了,条理也顺了,果然是赶不上他们的心思呐......
自己这个榆木脑子!
"哼哼!你这般聪明,结果还不是与我一样?哥!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对易斐而言,算是特别的吧?!哈哈......"虽然身陷囹圄,而且此生恐怕未必能再出去,可应离儿见著她这哥哥这样的下场,还是止不住得高兴!
这样嘲讽的笑声,对此时的应夜来说,如同冰刀子一样!又冷又疼!
哀莫大於心死!
母亲与妹妹,对应夜而言,如今已不知道意味著什麽了......
应夜想了一夜,虽明白了应采青的动机和所作所为,却始终不能完全明了易斐的牌路!
他可以想象得出,当初他为什麽决定帮助自己,那无非是为了铲除异己──与他娘一样,借他的手而已!
但是,如果是这样,又何必对他做尽那些叫人误会的事?!而在他被捕入狱的时候,又何必冒险救他?更何况,当初,他也是受了牵连的!
第一个问题,只怕当事人自己都不一定知晓答案,所以应夜理所当然是无从猜测了,不过第二个问题,易斐亲自为他解答。
"这天底下谁会相信是我冒险救你?若果真是我在幕後主使,杀你灭口都来不及了,还谈什麽救你?当真是嫌命太长吗!"易斐倒是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便来报到了,等他听完应夜的问话,倒是没有回避,坦然地告诉他答案。
"那你救我究竟是为了什麽?!"虽然心里知道,绝不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可应夜还是在现实面前,失望了......
"那是为了要避嫌,再来也好嫁祸於人!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信他真心救你!"应离儿的声音适时插入进来,叫应夜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啊!是自己太蠢太自以为是!竟未想到这一层?!
若他真心要救自己,何必等到他被折磨得只剩口气的时候?而在乱葬岗的三天,是他一辈子的可怕记忆!那时候的他又在哪里?!只怕正站在一旁嘲笑著自己的垂死挣扎吧!
心里竟还有那样的期待!真是无药可救了!
"恩!还是离儿聪明些,应夜,瞧你这哥哥当的,还不如你妹子呢!"易斐漫不经心地态度,叫应采青恨不能咬下他的皮肉来!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副闲散的样子,丝毫不把他们的努力放在眼里!为什麽老天爷这麽不公平!竟叫那老东西生出这麽可怕的一个儿子来?!如若对手不是他!她又怎会斗不过?!
唉......若她有这麽一个儿子!何愁抢不回那把宝座?!
"......只可惜......离儿只说对了一半!"易斐卖了个关子,才又说下去,"我知道你那封信的事,就连你去了大皇子府的事我也知道,在我知道你的决定的时候,我原也是乐见其成的,甚至还暗中派人调开父皇身边的贴身侍卫!只是......那日我一早得了消息,父皇老早便下了密诏,若他有个万一,储君之位是要传给易晟的!那怎麽能行!所以我才想著法子,叫他赶去拦你!如今只要我底下的人扇个风,点个火,叫父皇知道诏书有被翻动的痕迹......那他可就难逃嫌疑了!这些都在我算计之内,不过最好能让你再出点状况,这样,父皇嗅出味儿不对,就好亲自过问了......"
他父皇如今怕是处处小心怀疑,也不知该信谁不该信谁了吧......
呵呵......他就是要将这水搅混!好叫他浑水摸鱼!
应夜听著,气得牙齿都在打颤!
"好了!"易斐从外头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似下了什麽决定一般,叫应夜预感不妙!果然!
"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如今都告诉你了!与你母亲妹子话个别吧!今日要送她们上路了!"
"什麽?!"
"什麽?!"
应夜不敢置信!连离儿都激动了起来!
她们过堂还没有几次,这些日子一直没有消息,怎麽突然就要她们死?!
"娘?!"应离儿如今真急了!忙扑到母亲身边,要她想想办法!
应采青却仿佛是猜到了定有这麽一天,只缕了缕头发,"离儿,你还不明白吗?他是不会留我们了的!"
"不──!"应离儿哭得凄惨!她不想这样!她还这麽年轻,她不想就这麽不明不白地去死啊?!
"易斐!你不能这样!"应夜也急了,忙冲到易斐的面前。b
可站著的易斐只是隔著栏杆,看著眼前跪在地上,一脸恳切的应夜,笑了笑。
"我不能怎样?杀了她们?"他轻轻摇了摇头,美丽的脸旁如今叫应夜看来,如同修罗!"应夜,你应该知道,我能!"
"我求你饶了她们性命吧!刺杀你父皇的是我!凌迟我就好了!"虽然母亲和妹妹背叛了自己,利用了自己,可到底是有那麽些年感情的,不能眼睁睁的看她们去死啊?!
"可是,应夜,她们与我作对呢!我又怎能留她们性命?"易斐此时笑得绝豔无比,可应夜却急红了双眼!
与你作对的你都要杀?!那你杀我啊?!你杀我啊?!
很快就有差役打开隔壁的牢门,应采青也就罢了,离儿却无比害怕死亡的到来,
"不要啊......不要啊......你们不能杀我?!哥......哥......你救我啊?!哥?!"此时的应离儿哪里还管与应夜的怨恨!只要是救命稻草也好啊!
"你杀我一个还不够嘛!何必要非要她们性命!你根本不把她们的计量放在眼里,你杀她们做什麽?!"
"离儿!"见离儿拉著木栏杆不肯撒手,应夜忙赶过去想帮她!"你好歹饶了离儿性命!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母亲已经跟著差役走了出去,他知道母亲如今是一心想死的了,可离儿才多大?!他真忍心叫离儿一块儿去死嘛!
"可惜......她是瑞亲王的女儿!"
只这麽一个理由,就必须得死!
应离儿身後两个衙役得了易斐示意,更加把劲儿要把离儿从应夜手里拉扯开,纵然使尽全力、应夜手臂上全是应离儿留下的深深的爪印!应离儿终是叫他们带了下去!
再看不到离儿的那一刻,应夜猛得回过头来,怨恨地望向易斐!
"你瞧瞧你!怎麽这麽不爱惜自己,我这好容易把你的伤养好了七七八八的,你又叫那小丫头挠成这样!"易斐不是在说笑,他就是看这些伤口不顺眼!就如那日在乱葬岗,见著应夜倒下去那会儿,竟不忍心了!甚至还命若谷带他去疗伤!
他还不明白这些对自己意味著什麽,只是他知道,如今这样......很危险!
应夜没有心情看自己的手臂,求生的人力道当然不知轻重,他也知道自己的手上怕是叫离儿抓了好些皮肉下来,可也比不上如今的心痛!
想到离儿在面临死亡时的绝望和无助,他真觉得自己妄为人兄! 

27.
但最可怕的不止这样......
易斐并没有离开他的位置,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应夜想象不出,他还想要什麽?!要他求他吗?
自己苦苦哀求至今,也不见他动容,也不见他提任何要求......
随著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绝望......
绝望!这是个怎样的心情?应夜只觉得自己这两天来感受了太多了......
可易斐却觉得还不够!
"四殿下!"两个衙役各自捧著个匣子,来到易斐面前。
易斐看了一眼,对应夜说道,"应夜,来瞧瞧吧!这会,你娘可是真死了,不止是她,这里头还有你那人比花娇的妹子呢,你再不用担心了,她们这会没法再诈死骗你了!"
应夜早在见著那两个匣子的时候,就多少能猜出这里头装了些什麽了......可直到易斐说了这番话,才打破了他的最後希望。
他不敢置信地望著易斐!
他怎麽能这样?!
这样残忍?!非要让他亲眼确认吗?!
红了双眼的应夜声嘶力竭──在他看到静静躺在两个匣子里的两个头颅的时候!
"易斐!你这个混蛋!混蛋──!"
哭成这样的应夜,易斐还是头次见,所以他便觉著,差不过了!火候到了......
示意两人将那两个匣子留下,易斐与他们一道离开了地牢。
如今,这里便只剩应夜与那两颗头颅了......
应夜实在无法阻止自己哭泣,也无法阻止颤抖!
母亲与妹妹明明就在眼前,却变成了这样!
空气里弥漫的是散之不去的血腥味道,还有那可怕的有关於死亡的气息。
这样与他那日在乱葬岗醒来时感受的气氛很像,却又不尽然,毕竟在自己眼前的这两个尚在淌著血水的头颅......是他的亲人啊......
离儿......你为何这样看著哥哥......你是不甘心吗......还是在恨哥哥没能救你......
应夜终於在被捕後的第三天;应采青与应离儿死後的第二天,被提审了!
提审他的人不是易斐,也不是易晟,当然也不是他们两人的什麽人。
他是怀仁帝如今手里唯一一个值得信任的、又保持中立不变的顾命大臣。
老头名叫李贤之,沈浮宦海多年,唯一的秘诀就是保持中立不变!
如今年介七十高龄,还要叫怀仁帝硬挖了出来,看来,怀仁帝是真有些急了......
其实案情明朗,应夜刺杀皇帝的事情无可厚非,唯一叫人猜不透的,是谁究竟躲在幕後指使来著?
大皇子一口咬定应夜是易斐的人,四皇子又矢口否认!
若说不是吧,谁又能信他一个市井小民,能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前去刺杀当今天子?!
可应夜嘴硬得很,到是叫老大人都觉著有些难办了......
他一口咬定,就是自己一人所为,根本没有人幕後指使!
几天下来,也用了些刑的,可就是什麽也没问著!
老大人如实上奏,可把皇帝气出了个好歹来!
"父皇!儿臣以为,那应夜如此倔强,一口咬定此事与他人无关,要自己一力承担,只怕才是他心中有鬼!依儿臣之意,定要严刑逼问!才好叫他吐出实言!"大皇子是打了如意算盘的,那日他才审了应夜,当天夜里就有人将他救走,看来,那人是不想他死的!如若此次还能如此,叫他捉个现行岂不更好!
就算不成,能套出些话来也好的!
"儿臣也觉得此事蹊跷,李大人何不用了重刑?此事关系国家之根本,还要劳烦大人多多费心了。"易斐的姿态摆得也好,叫人看不出一丝破绽,只有他心里矛盾,虽早已知道事态的发展定会如他计划的一般,可听到易晟嘴里说出那些话,还真叫他气得牙痒痒的!
而只他这一句话,又引得朝堂上一些人不住望向他这边,其中便有林枫在内。
还了朝,林枫第一个拦住了易斐的去路。
"四哥......你可想好了?真舍得他那样?!"
易斐听完,面露不快之色,"看看地方再说话!"
林枫丝毫不为所动,他了解易斐,易斐何时会担心这些?这样的训斥不过是想告诉自己,他无意继续这个话题罢了!
"......你这样对他,叫他比死还难过!"林枫不明白,明明没有必要的!要与大皇子争斗,他有的是人有的是办法,何必非要将应夜牵扯进来!好似不牺牲掉他,便没法子赢易晟一样!
"子衍!怎麽还在这里磨蹭!昨日约了你去找安祺的嘛,你可是忘了?"早看出来他们俩个不对劲儿,关键时候还是十四皇子易鸷做了和事老。
死拉硬拽就是要把人拖走。
"行了!不用拉了,我又不会再回去闹!"
"知道就好!真不知你是怎麽回事!没见他真恼了嘛!"易斐生起气来,即便是他这亲弟弟也不敢闹他!
"若他真为那人恼了......许还就有救了呢!"林枫赌气地说。
"那倒未必,他之前在朝堂上就叫易晟惹恼了,你们还瞧不出来?只是即便如此,你们瞧见他露了分毫没有?"
说话的是安祺,早在这里等候二人了。
"今儿个倒是稀奇,你怎麽有闲工夫在这儿等我们两个?"
"不是说要去我府里?安祺怎敢不在此恭候二位大驾?"
"行了,子衍,你光一人著急没用,有些事儿,外人使不上劲儿的!"
安祺一句"外人"倒把林枫点了个透,是啊!自己的立场哪够替这二位操心的呀......

这大刑才上了两天,终究不是铁打的人儿,应夜抗不住还是撂了。
他承认说,指使自己谋害皇帝的......是四皇子易斐!
所做供言合情合理,他又是人尽皆知的,与易斐有一腿的,於是李大人的奏本一上,大皇子这里便拉扯开架势,要大闹一场!
一时间参本纷至沓来,一副要与易斐决一胜负的样子!
反观易斐这边,淡然地多,没见著一丝慌乱,也没有多的动作!安静地叫人匪夷所思!
仿佛都躲在一旁,嘲笑地看著易晟他们上窜下跳的,唱著独角戏!
很快易晟便察觉出不对劲了......
怎麽会这样!他底下的几个朝中大臣费尽心力周旋,父皇那里怎就没有声儿呢?!
应夜的口供可就与参本儿一道摆在父皇案上的呀!
眼看再拖下去,事儿怕是要糟糕,易晟终於下了决心。要与易斐在朝堂上对峙一番!也好叫父皇下个决定!
"父皇!儿臣有本要奏!"
"你说。"g
"是!"易晟振奋精神,走至易斐面前,"儿臣奏参四皇子易斐!大逆不道,唆使家奴,行刺九五之尊!妄想撼动江山社稷!其心可诛!求父皇以江山为重!"
"呵呵......我说大哥,您不是瞧著应夜是我别苑里出来的,便说此事定与我关联吧!"易斐笑笑,不置可否的样子,叫人猜不出他心思来。
"哼!那刺客早已供认不讳!唆使之人就是你!这一点,是李大人上奏天听的!岂容你狡辩!"
"话是不错......可谁敢说他不是在替他那幕後之人开脱?栽赃陷害於我?!"
易晟一惊,想不到他反咬一口!还说得真像那麽回事!
"哼!笑话!敢问这朝堂之上谁能比你与他更熟?何来栽赃陷害一说!"
老实说,他易晟在这件事上倒确实是坦荡的,他还真就不信了!没有的事还能叫他们占了理去不成?!
"那可未必,我这倒是听说了些有趣儿的事......听说嫂嫂与应夜也是熟识了,当年还未嫁过王府的时候便认得了的......"
此话一出,举座四惊!
易晟从来不知道俞云与应夜之间的那一段,所以在听说自己老婆被搬出台面的时候,那种震惊可想而知!
"你说这话什麽意思?!"
"好了!"再听不下去了,这朝堂之上两兄弟就争开了,若再不制止,还不把皇家最後一点颜面通通失了去!
"这件事情,朕会亲自追究!孰忠孰奸,朕还能分辨!今日散了吧!"底下众臣便不敢再多言语,如今看来,这朝廷里可真是风雨飘摇,只怕一场腥风血雨再所难免了......
"易斐!你给我站住!"易晟散了朝就尾随易斐而来,显然是对之前易斐的言论耿耿於怀!原本维持地良好的形象,如今是再没剩下了!
"四殿下!臣也请四殿下言明,今日朝堂上,四殿下恶语中伤小女是何道理?!"俞湛好歹也是两朝元老,官拜宰相,被易斐在这样的场合,说了这样的话,自然也是恼的!所以与大皇子一道,要向他讨问个明白!
"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那你们恐怕只有去问问我那好嫂子了,这具体的事儿,易斐也是个旁人,哪能样样清楚呢!呵呵......"
二人自是知道易斐手段的,若是空穴来风,他也不能将此事摆上台面来讲!也正因为此,才更叫他们担心......
易晟叫他狠狠地给摆了一道!心中气郁!看他这老丈人也不比自己好上多少,为巩固自己这个坚固的盟友,只好先忍下了。
"俞大人不必在意他,定是他耍的花样!"
"......老臣知道,这离间之计,老臣是不会中的!"
只有两人心里有数,只怕此次不会是什麽劳子的离间计吧......
易斐虽然在朝廷里把易晟压得死死的,可心里头也未见多高兴,这一双脚就不由自主地要去地牢里看看那个人。
这里的看守是早叫安祺打点好了的。
这几天他天天去,有的时候他在受审,有的时候他在受刑,有的时候他在自己的牢房里,就这麽呆著,动也不动一下......
唯一不变的是自己,总是这麽躲在角落里,看他受审,看他受刑,看他如死物一般,一动不动......
今天有些不同,易斐来到地牢的时候,看守的奴才偷偷与他说了,牢房里除了应夜,还有另外一个人,此人便是他的父皇,怀仁帝!
没想到他动作这麽快,之前还说是要亲自过问,现在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是担心有人与他串供吗?
易斐笑笑,照例,躲到了斜对过的那间牢房里,这里是个死角,他们只专注自己的事,不会注意到他......
"你什麽时候杀我?"他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虽然知道自己愚蠢的行为很有可能丝毫动摇不了他,反而将自己伤地更深,可应夜不得不这麽做......他无法面对他的母亲和妹子......那两颗头颅叫他别无选择......
"事情没弄清楚,朕不会杀你......"
"还有什麽不清楚的?我以为我招认得很彻底了......是凌迟吗?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躲在一旁的易斐笑了,这种事,还有做好准备的?
"上回你打定主意说与易斐没有任何牵连,可只失踪了几日,回来怎麽又不一样了?那日,究竟是谁把你救出去的?"
"我说过了,我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那里了!"能不能别再提上回救他的事?!放了他只为亲手再捉住他!他对於易斐的意义,不过如此而已!
"那麽说些你知道的......俞云与你又是什麽关系?"老皇帝适时地一击,果然把应夜惊著了。
"......俞云是谁我不知道!总之我已全部招认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是易斐答应替我查找当年瑞王府惨案真相,条件是......助他一登高位!"应夜知道,易斐在反击了!不然断不会是大皇子一党将俞云与自己的事抖落出去的!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
唉......莫不是自己费尽心力,到头来反倒助了他一臂之力......
"你真不认识她?"
"不认得!"
"......那好,你既然不认得她,那朕叫你认得认得这些大刑!帮你再好好想想!"
被上了刑的应夜有时会想,到时候凌迟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比这样还痛?可惜总是还没得到答案,就叫疼痛感占满脑子了,看来自己可真当不了什麽大英雄......不然,怎麽能这麽怕疼呢......
当烧煮过的辣椒水就这样一点一点淋在应夜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的时候,他再无法阻止自己叫喊出声......
"啊──!"
这样凄厉的叫喊声已经不是第一次穿破他的耳膜了,易斐也知道应夜远不如他表面那样能抗,犹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皇帝老子到底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吩咐底下人用刑,眉头一点不带皱的,应夜叫他弄得昏死过去不止一次两次,可他却总有耐心等他醒後再换花样!
叫喊声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沈闷地呻吟,易斐知道,应夜的极限到了......
正在他考虑是不是要想法子阻止父皇的时候,怀仁帝首先没了耐心。
连续两个时辰的拷问,竟然让他一无所获,真看不出来,他倒有些血性!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与俞家那个女儿的关系才更可疑!
"朕累了,今日先到这儿吧。回宫!"
应夜松了一口气,终於......结束了吗......

易斐没有随著父皇的离开而离开,他只是如同以往一般,站在应夜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看他......
唉......他呆在这座地牢里的时间如今是越来越长了......
正当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该离开了,再叫人替他找个大夫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应夜面前......
林枫?他出现在这里,又是这个时候......究竟是想做什麽...... 
 
28.
易斐怎麽也没想到林枫来找应夜会是为了"这事"......
"应夜!你听好了,我没太多时间,这里的药,你自己收好!我能帮你的只有如此了,现在我也没办法猜透他的心思......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般痛苦!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办法......你就把这瓶药喝了!至少......不必受那凌迟之苦!"三千六百刀!他肯定自己没有那样的理智,看著他挨完这样的酷刑!即便不是亲眼看到,他也不能允许!
"......谢谢......"应夜的声音很轻,带著痛苦,很......绝望......
可他还是收下了,这瓶致命的毒药!
林枫离开了,应夜这才知支起身子,望著那瓶药,愣神。
易斐察觉出不对!於是在他打开药瓶的那一刻,有所动作!
"你想死?!"该死的!他居然立刻就想死!
应夜望向他那张愤怒的脸,很是不解。明明是他想自己死才对,不是吗?
"好歹我与你相识一场,放过我吧......凌迟......实在是太痛了......"应夜已经没有力气再克制自己了,他好痛苦!只觉得生不如死!
所以......原谅他在仇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吧......
"所以你想就这样,不带痛苦的去死?"易斐望著地上那瓶尚流著液体的药瓶,面色阴沈。
"易斐......非要看我被割上三千六百刀,才能消你心头之恨吗?"应夜眼里的易斐还是那样光彩照人,可却偏偏如此残忍......
"我再不与你争了,求求你,就让我去死吧......"
什麽都不要了,他应夜要不起......
易斐看著眼前这个应夜,哪里还有点以往的样子!
他的倔强呢?如今这个如同破布娃娃一样的应夜叫易斐看了不舒服!很不舒服!
"你想死?!哪里有这麽容易!应夜,我不会让你这麽容易去死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赌气还是怎麽,总之他决定了要保住应夜一条性命!至於动机......易斐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
应夜闭上了双眼......已经再没有什麽好说的了......连痛快点死都这麽难......
易斐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所以第二日,他便找上安祺,命他安排个与应夜身形相貌差不多的死囚,顺便......要他将一个空瓶子交给林枫。
林枫当天晚上就来找自己了,只是,什麽都没有说。
"昨儿个他想喝来著。"易斐先开的口,第一句就是如此。
"......"林枫有猜到的,若不是自己无能为力,他断不会亲手送上那要命的毒!
"你若想亲自送他,我安排你做监斩官可好?三千六百刀,让你看著他,一刀一刀的挨!"易斐知道自己是在赌气,可一想到,若不是昨儿个巧,他正好还留在那里,今日去见他怕就是个死物了!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恼他!
"四哥!你不过是要他性命!何必要他受那些苦?!我不求你救他一命,可好歹不要叫他那般痛苦啊!难道你就忍心看他千刀万剐?!"他才不信!
易斐真恼了,因为叫他说中了心事!
他确实是不忍的!这一点,昨儿个他就领教了!原本是想,应夜的存在对他就是威胁,所以必须除掉!可临了,还是下不去手!
看来自己终是放不下他了......
"你若能应了我,这辈子再不见他,再不管他的事,我便出手救他性命。"
这是他第一次松口,林枫没有料到,所以吃了一惊。
"若能如此,子衍不见他就是了!"
自己还真卑鄙,易斐这样想。
若他不愿意又如何?自己还不是一样要救应夜,还不是一样会用尽法子不许他俩相见!
这世上有一种罪名,叫莫须有,在这皇族里,要被安插这这样的罪名,那便是要你死,又怎容你多做辩驳。
父皇连夜密召自己觐见,易斐就知道,安插在父皇身边的刘公公起了作用。
果然,御书房里,只有怀仁帝和刘公公在。
"你实话与朕讲,那日在瑞亲王祠堂,究竟是谁去调的人马?"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那日儿臣得了密报,恐有人於父皇不利,便急忙调了人马前去救驾,只是......"
"你旦说无妨!"
"只是途中遇见大皇兄,大皇兄也说接了密报,正著急往父皇处赶,我见他急得那样,又十分不放心我的样子,这才将人马一并交於了他。"
"你怎麽放心将人马交於他?!"老皇帝立马就找著了漏洞。
"这话是大不敬的,儿臣不敢妄加评断。"
"朕赐你无罪,说!"
"......是!儿臣那日接的密报,说的便是大皇兄!我见他反倒急成那样,恐怕就是个误会了,这才......"
"哼!"怀仁帝打断了易斐,恨地竟将茶座推翻在地!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你俩起来!亏朕如此宠溺他,这个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父皇?您是说......"
"四殿下有所不知,那日大殿下一早便来了宫里。打扫的小福子说见著他拿了皇上的诏书看,看过之後便匆匆走了。"
"所以他才来救驾!他看你这几年来做得不错,生怕叫你比了下去,这才想借手你的人,来行刺朕!没想到叫他得了风声,见著了朕的诏书!又知你前来救驾,这才赶在你跟前儿,截了你的人马!"
"诏书?"
"立他为太子的诏书!"
"父皇!"易斐忙跪了下来,"大皇兄的事只是易斐府里几个奴才的一面之辞,做不得准的!这样的罪名若没有真凭实据,只怕......"
"朕在这宫闱之中争斗了这麽些年还能不知道!若他是清白无辜的那才有鬼!"
易斐也不再说什麽了......再多说反倒显得虚伪。m
第二日上朝,大家就看到老皇帝的脸色不好,於是就没有人敢多言语了。
一时气氛沈闷。
"父皇!儿臣有本参奏!"大皇子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山雨欲来之势,依旧想著该如何对付他那四弟!
"哼!你先退下!朕今日有要事要与列位臣工言明!"
易晟突然觉得不妙,因为只有易斐在一旁丝毫未见吃惊。
"这两天,朕已亲自过问了这件的案子。现已查明,此次刺杀朕的幕後真凶便是大皇子易晟!"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易晟彻底惊呆了!挪动不得分毫!嘴张了半天儿,愣是说不出话来!
"有人犯应夜供词为证!朕也已将案卷翻阅过了,未见纰漏。易晟,你还有何话讲?!"
有何话讲?!要讲的可多了!
可惜......易晟愤恨难消地看了眼易斐!
今日气数已尽......父皇当著众臣的面定下了他这莫须有的罪名......只怕是要他死!
"父皇!您切末听信小人言!儿臣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父皇明查!"他到底没弄明白,此次案子,自己应当是稳操胜券的!可就是这样!竟还能叫他反败为胜了去!他究竟动了什麽手脚?!
"哼!此事是朕亲自查明的,何来小人谗言?!你不必狡辩!证据确凿!来人!将大皇子一党通通给朕拿下!"
"父皇?!"他难道真不念及母後恩情,要他儿子性命?!
更何况,还是用这样窝囊的方式!易晟不服!
"皇上?!求皇上开恩!"
"皇上饶命啊!"
"皇上!臣冤枉!"
......几个与大皇子走得很近的老臣,如今是真感受到了危机了!刀架脖子了!
怀仁帝一摆手,愣是叫人赶快把人拖出去。
"父皇!请息怒!皇兄年轻气盛,做事太过莽撞!但念在他往日为我大铭皇朝尽心尽力做事儿的份上,还请父皇饶他一条性命!"
"哼!如此逆心,怎可饶他!若是饶了他,我大铭哪里还有什麽规矩?!"
易斐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因见众人当中无人为其求情,这才稍稍表示一下。
於是他身边几个带官衔的兄弟也跟在後面求了会儿情,随後又叫怀仁帝驳斥了回去,如此这般而已。
轻而易举,易斐最大的绊脚石,就这麽被除了去。
剩下的几个兄弟要麽早已收为己用,要麽无权无势力,不可能与自己相抗。
倒是七皇子,从头到尾也没开口求情,也没落井下石,整个人平静地不像话。
谁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只是比谁都犹豫而已!
早先就看出哥哥大厦将倾,那时候就犹豫著,不知是该出手相帮还是应当落井下石、收这鱼翁之利。
人性通常都有一个弱点,把自己看得太过强大,总以为他、易晟还有易斐是三足鼎立之态势,即便是从前,都未曾把易斐放在眼里过,在他的眼中,身为皇後嫡长子的同胞哥哥才是他夺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始终没有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他与大皇子之间的战略同盟才稍许牵制住易斐不断扩张的势力,若他的哥哥都无力与易斐抗衡,那又何况是自己呢!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间,易斐既快又准得给了易晟致命一击,如今叫他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不是!总之里外不是人!
......
之後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的发展,大皇子一党株连的株连,发配的发配,前前後後牵连近二百多口!是大铭皇朝开国以来的第一大案!
一切尽在易斐掌握!
这一点倒是怀仁帝始料未及的。
只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这几天来,朝廷里商议最多的莫过於这桩案子,他每征询一下下面的意见,众臣就推说要请四皇子定夺!开始也不觉得异样,可连著几日!也不管他做皇帝的是否有疑义,但凡易斐说了话的,朝中无一例外尽数附议!这就说不过去了!
再想到前些日子,他那皇後以死相逼,竟是求他,要他去与他四子说说,无论如何也求他饶了她长子性命......虽然这事在他这里就给打了回票,还借著教子无方,将皇後打入了冷宫,可如今把这些零零总总加在一块,就够蹊跷的了!
怀仁帝一向不喜欢易斐,虽然大皇子背叛,可他始终没有想过要将皇位传给易斐!直至现在,这才知道,这些年来,自己这个儿子如此深藏不露!竟已然建立起如此庞大的势力网!自己根本都已无力束缚!
一通百通,这才想到他那大皇子只怕也是叫他给"斗"了下去的!倒不免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这个四子,倒不似他外表一般柔弱无能,竟能如此雷厉风行!是个帝王之才!
唉......可怜自己才到这知天命的年岁!回头一看,当初跟了自己打拼的心腹早已一个不剩!莫不是要做自己儿子的傀儡皇帝吧!
彻夜想过之後,怀仁帝无奈地提笔下诏......
第二日早朝,怀仁帝便要刘公公当著众臣,宣读了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恩,雨泽百姓,即位廿年,莫敢懈怠
然,实为疾所累,朕深感力难从心
幸,天佑我大铭,四皇子斐,文治武功,德才兼备,可堪重任
今,朕特将储君之位传之,愿其感念朕心,砥竭砾行,耀我大铭
朕有厚望!
大铭皇朝,七十四年,朕怀仁,特书此诏,晓以宗庙
钦此

在这宫闱之中拼杀多年的怀仁帝,终於还是迫於压力,年纪轻轻便将手中国权交到了儿子手里...... 

29.
易斐就这样毫无悬念的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怀仁帝成了太上皇,珍妃如愿登高,成了皇太後。
余下众人,论功行赏,一切都是那麽理所应当。
对了,还漏了一人没有交代。
怀仁帝诏书诏告天下的第二天,天牢里就传来消息,人犯应夜,未及凌迟之刑,重伤不治,已死於重刑之下,但介於他所犯罪行,故决定将其鞭尸、斩首、曝晒七日!
这期间唯一来看他,为他哭泣的,是一个名叫春离的男妓,所有人避之不及,可他却愿意为其守夜、收尸......
看守的士兵虽感念他有情有义,却也不得不以同党罪名将其收押,等候上头发落。
最後,还是上面放下话来,才将他放了回去,由著他替这名叫应夜的可怜刺客收了尸......
登基大典从筹备至今,已近一月,易斐如今已是倬阳帝了,只差大典与祭天,以昭告天下。
虽说每日里公务繁忙,可他却总要往宫里的水天一色阁去一趟。
宫里都在传说,这高楼里住著个绝色美人,还是新皇从番邦带回来的!
水天一色阁是个什麽玩意,倒要说上一说。
後宫里有座湖,叫明湖。
湖心原有一座小楼,便是水天一色阁,可新皇曾命人连夜赶工,将楼阁足足升高了两层!如此一来,住在楼上的人,若是要离开,一要下得来,二要有船,不然真是插翅难飞!
更何况如今这个人还被铁索困住了双脚!
应夜被安排进这里已近一月。他可以想见易斐用了什麽手段,将他偷换了出来,这一招与他母亲诈死如出一辙。
快一个月了,易斐天天来看他,天天与他做欢爱之事,只是应夜,绝口不再与他多一言一语。
"今儿个你猜谁去看你那尸首了?"
应夜继续保持著他的沈默。
"朕也没想到,这个春离倒真是有情有义,别人见了你,恐怕与你有牵连,躲还来不及,可他却还敢去替你收尸!"
应夜无法再无动於衷了!
"你把他怎样了?!"
"怎麽?会开口说话了?真以为你这一辈子都不愿再开口了呢!"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
应夜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你叹什麽气?"
"......我感叹,你这才是坐天下成大事的人物......"
"好好的,说这些做什麽!"
原本别苑里的男男女女尽数叫他遣了去,那春离会回过身来替应夜收尸倒确实叫他意外。
"你向来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的,怎会叫人认出那具尸首不是我呢!既然如此,就不必把春离也逼上绝路吧!"
易斐这才明白他做什麽要把自己捧得这麽高!原来是担心他对春离不利?!
"不要我提醒你了吧!可别又老毛病犯了,之前那颖颖还在为你受罪呢!"易斐恼了,紧抓住他的头发向後拉扯!
哼!自己花了这麽些日子,天天抛开政事过来看他!他可倒好!大半个月不与自己说话!如今竟为了一个不相干的......
"啊......易斐!你不把我逼疯了不甘心是不是!"应夜觉著自己还不如真疯了的好!他这麽日日夜夜的来!叫他究竟如何面对啊?!
说他另有目的,想破头皮也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麽可利用的!说他喜欢自己,哼!这种事岂可信,信了便万劫不复了!
易斐啊易斐!你将我束之高阁!究竟是为哪般?!
易斐放开了他,"......如今真不知是谁要逼死谁!"
易斐今儿个没折腾他,早早便离去了,来传话的小太监说是皇贵妃娘娘身体有恙,请他过去瞧瞧。
也只有在易斐离开的时候。应夜才能真正感到松口气。
他无法面对他!在经历了那麽多事之後!
初夏夜里的风吹得还有些微凉意,应夜虽然脚上有镣琐,可至少还能活动到这个屋子的窗门处。
倒不是去关窗,只是如同以往易斐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一样,依在窗台上,不住向外望,仿佛看的久了,自己也跟著自由了一般......
没有自由的日子......就到这里吧......
易斐对这个皇贵妃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印象。
之所以会娶她,无非是为了与安家结亲所带给自己的好处。
会嫁给自己也不过是安家表决心而已,这一点她心里也很清楚。
自己是父皇众多儿子里第一个被册封的亲王,而安芷萱就是他的王妃。
如今自己成了倬阳帝,安芷萱也顺势成了皇贵妃,谁都知道,她就是将来的皇後娘娘!一国之母!
就这麽一个懂事知分寸的女人,怎麽会突然找他?直觉告诉自己,没这麽简单......
果然!除了安芷萱,安家的另外两个男人,安祺和裴若谷,都出现在了这里。
将下人的遣了下去,易斐开口道,"怎麽著?今儿个三堂会审?来审朕来了?"
"不敢!"兄弟二人忙跪了下来。
"皇上!今儿个是臣妾有些事情不明,想问问两位哥哥,这才请他们过来,请皇上不要怪罪!"
"都起来吧!"易斐找个位子坐下,"那就说说吧,问出些什麽了?"
那俩人还是跪著不敢起身。
"臣妾原也听说了些那人的事,如今叫两位哥哥说了,才知道,原来此人与皇上您有这麽一段过往。"安芷萱很平静的述说,倒叫人瞧不出她所思所想来。
"说你想怎样吧!"易斐觉得,如果此时她再说出什麽牵扯到应夜的狗屁废话的话......他一定会发火的!
"臣妾是想,如今皇上已得了天下,臣妾也应当功成身退了。芷萱恳请皇上恩准,让芷萱回家伺候年迈双亲吧!"
......长时间的安静,叫眼前的三个人如坐针毡,要知道,只不过是他们兄妹三人合计而已,此事甚至没有通过老父!若出了岔子......这麽个皇帝!谁说得准呢!
"就为这事儿?你可知你如今身为皇贵妃,位居後宫之首,若要是废你,会掀起何等轩然大波?!"易斐虽是质问的口气,可倒未见他真有多恼。
所以才更叫人不知所措,三人不约而同的将头又低了几分。
"不过......这事说难倒也不难。"
没想到他会如此说,三人齐齐望向他。
"与那人一样,只是你从今往後,便不再是安芷萱了。"
这话说的明白,易斐肯将安芷萱放回府里,可是从今往後,可不能再顶著安家千金的头衔招摇过市了,而安芷萱这个身份,也要想法子了结才是......
"皇上您肯?!"安祺原以为他至少要发脾气的,可没想到他应得如此爽利!
"哼!一个个都等在这儿威胁朕了,如今还问这个?!"好歹安家也是助他登极的最大功臣,他也不好太驳了人家面子......唉,说到底也要怪应夜,如今自己哪里还能把心思放在别的女人身上去!
再者说了,对他而言,谁做皇後对如今的他而言又有什麽分别,他还怕安家坐大,将来不好驾御呢!
这做帝王的,就当有帝王的考量......
"只是有一点,这事儿要等大典完了,而你的册封也封完之後才行,朕不能让朝野惹非议!"
这是他对他们安家的恩典,他们又岂会不知,忙跪下谢恩!

三天之後,黄道吉日,登基大典与祭天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天。
吃斋、净身、禁欲的三天对易斐而言,倒还真有些寂寞。
原本想著快些结束,好抽空去看看应夜,三日未见,也不知道有乖乖吃饭没!
只没想到,自己紧赶慢赶,竟只等来一间空房!
屋里哪里还有应夜的影子!易斐看向床头,果然......上面的木头桩子少了一截,锁在上头的铁链也不见了!

将安排在此伺候的小太监提了上来,易斐不由分说,先扇了他几个耳刮子!
"说!叫你看的人呢!"
小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知道自己死罪,竟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若再不说,朕叫人活剐了你!"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真不知他怎麽......怎麽就没了呢!"
"混帐!"用力的一踹,将人掀翻在地,"什麽叫人没了!他这定是跑了!你倒说说,怎麽就让他给跑了!"
"皇上赎罪!皇上开恩呐!"
问了半天竟什麽都不知道!
"朕养你们这班废物做什麽!这些日子他与你说过什麽没有?"已经派了人去封锁城门,兴许还赶得及!
"前日里他问奴才,皇上祭天在什麽地方来著......"那时他还奇怪,一个月给他送饭送水的伺候著,也未与自己说上一句话,怎麽就突然问起这事儿来了!
易斐听了他的回话,反倒安静下来,坐在床边椅子上,手指不住敲击自己大腿,若有所思。
当看到床下地石上一片被磨损的地砖的时候,他又问道,"平日里有给他什麽锐器没有?"
小太监忙摇头拜手。
"那就奇了,他拿什麽割了这木头桩子......"
"啊!皇上!那日吃饭,他弄瓷了一副碗碟!"
"还有一样!这小子怎麽出的宫门!"想来想去,他这麽个大活人,总不能就这麽光明正大出去了吧!
"皇上......"
"说!"
"......每日卯时都有人来这儿送水......顺便......将用完了水桶带回去......"
"来人!备马!朕要去西直门!"哼!小命暂且先留下了!若人追不回来...... 

30.
好好好!他在天坛祭天的时候他倒好,跑去西直门!一个南一个北!就这麽恨他?巴不得跑得远远的!
......还把自己手割成这样!
易斐可是把德胜门外驻扎的守城士兵都调了拨过来,这才能一个不落的个个删查──而且还设了三道卡!
这才把人从水桶底下揪了出来!
故意在水桶里放了及腰的湖水!他倒不怕自己溺死!
夜里还有些凉意,在水里泡了一天的应夜被架到易斐面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在发抖。
易斐没有多罗嗦,只是吩咐将人押回去。
还是那片湖心,还是那座阁楼,应夜又回到了这里。
只是不同的是,如今再没有捆绑自己的铁链,有的只是一个十二万分担心自己脑袋的小太监。
被他害得险些丢了性命,如今幸而被免去了责罚,可也不能再犯了!不然,真会叫皇上活剐了的!
好个易斐!应夜苦笑,叫这麽个人看他,自然再不必脚镣了!
......
自上回被捉回来,已过了一个月了,前些日子的病也都养好了。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应夜到了晚上就会将阁楼上上下下的窗门通通打开。
叫夏风这麽吹一吹,心里可以平静一点......
可易斐从那日起,就再没来过!m
只是为了把自己困在这座孤城里吗?易斐的心思,他一如以往的猜不透......
没有人可以交谈,没有事可以做,整天除了吃和睡以外,就是发呆。
应夜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太多的过往和太多的"如果"一旦交缠在了一起,总让他有脱离真实的感觉。
只是这种真实与虚幻间的摇摆,对此时的应夜而言,是绝对的危险!
所以他逼自己不要多想,或者找点事做,因为他不想自己被寂寞逼至疯狂!
开始还不算太难......
可连续三个月的禁锢呢?
应夜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他想到了三年,甚至是三十年後的自己......
依旧被困於此......不同的是,早已被人遗忘的自己......
这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太过真实,也太可怕!以至於应夜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已经疯了!
再过三个月,天气已近深秋。
易斐还是没有来过。
应夜开始失眠已经有段日子了......
失眠的日子里他总能整日整夜不睡觉,盯著门口,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一整夜!
所幸什麽事也不用干,真到身体熬不住了,自然可以眯上会儿。
他还会自己跟自己说话!
嘴里念念有辞,小太监根本听不清他说些什麽。
他可以闭著眼,从屋里北窗走到南边儿的窗台,再倒著走回去......一走就指不定是几个时辰。
到後来,他开始喊叫!没有任何预兆的大喊出声,是他对痛苦和压力的宣泄!
从开始闷在被窝里喊,到现在冲著窗外大喊......
最可怕的,是他开始常常哭泣,时而微泣,时而嚎啕,如果在半夜听到,还真不是一般的糁人!
小太监一直犹豫著是否要去向皇上禀明这些,因为这段日子下来,他觉得自己也快疯了!
之所以用个"也"字,因为他已认定,如今的应夜,那已然是个疯子无疑!
与应夜一样,被逼被折磨的还有我们的皇帝陛下,逼著自己半年也未曾去看他一眼!只因为自己对自己许下誓言──若真能做到半年不去见他,不去过问他,那就放开他!放开自己......
如今,真的过了半年了......可他却一点也不想放手......
第一个月,再不准身边的任何人提及应夜这个名字!
第二个月,就是不信邪!真就非应夜不可了吗!易斐甚至将若谷找来!可只进行到一半......就再进行不下去了......事後还叫十四弟一阵痛骂,伤了和气,忘了尊卑......
第三个月,开始专心政事,每日里堆积如山的折子必定会亲自朱笔批阅,叫底下众臣无不歌功颂德,夸他是一代明君,勤政爱民!当然,少给他们点事做或者少发点脾气,那就最好......
第四个月,谁都不会再以为他们这个往日里总是笑盈盈的四皇子,是因著天气燥热,才会暴躁异常了!只不要做了炮灰才好!
第五个月,南边儿闹水灾,西边儿又是旱情,终於找著点事做的易斐当即让自己奔走於此。
第六个月最难挨......数著日子数著时辰过!易斐开始担心,自己真能放得开手吗......
当听完小太监所说的这些,易斐便不再去理会还差几天的事儿了!
被留在书房里的刘公公只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唉......还不知要闹到几时才能算完......
易斐赶去阁楼的时候,应夜正闭著眼睛绕著屋子走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辞。
见他这麽来回的走,竟可以不差分毫!
那小太监跟他说过,他可以闭著眼睛就这麽走上几个时辰!看来确有其事。
易斐原是想逼自己来著,怎麽逼著逼著,竟将他逼成这样?!
"应夜......"易斐站在门口,轻声喊他。
应夜顿时停住了脚,可没睁开眼,也没回头,只一会儿又继续著走了起来。
"应夜!"易斐又叫了一声。
此时应夜才确定自己没有再幻听!确实是有人在叫他!而这个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
重又对上这张绝豔无比的脸,应夜也只是望著,眼神空洞,目光呆滞......
"放我走吧......或是杀了我!"应夜语调很平静,可易斐听得出来,眼前这个人早已被自己逼至极致!
果然,下一瞬间,应夜便不可抑制得落下泪来,滑坐在地......
这是近六个月来,他与"人"说的第一句话!平日里担心时间久了,会不会连话都不会说了!所以总是自己对著自己说......今天他却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来做什麽?是来嘲笑他这失败者?还是等著听他的求饶?如果是,他愿意乞求他......即便是让他去死!
易斐时至今日才看清,眼前这个男人,怕再挽不回了......
所以他也给他两个选择......
"朕绝不会放了你的!死!或者留下!你只能选一样!"
"......你真让我选?"他很高兴,总算,他俩能有统一的意见了......
易斐见他笑地高兴,仿佛得所解脱一般,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而不好的预感总能最快应验!
应夜只是轻笑,背依在低矮的窗台旁边,当易斐意识到他想做什麽的时候......
为时已晚,他背对著明湖,将自己摔了下去......
易斐绝想不到,应夜就这麽恨他!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吗?
即便是死......也要摆脱他?!
只消向外望上一眼,就能看出,应夜是打定主意的!
丝毫未见挣扎的他,很快就往下沈了。
既然他替自己做了决定,那也就不必挣扎!
易斐做了他此生最大的让步,在跳下去,将应夜救上来之後。
深秋的湖水怎一个寒字了得,可应夜全身颤抖,却只为了易斐离开时的那一句话──你已死过一回了,朕再不拦你......
他真的肯放过自己吗?在他们深深纠结在一起的如今......
易斐倒是说到做到的!在太医诊过脉,确定自己无什大碍之後,他被告之,可以离开了......
一路上,竟真的畅通无阻,直到出了城门,应夜还不太敢确定,这一次,是真的自由了......
一年後......
这北京城外有座君锭山,南边儿连著保定,北边儿连著京城,倒是与此两地来往客商的必经之路。
说起来也怪,要说前些年,虽也有几个没脑子的,敢在这皇城脚下立个小山头,安营扎寨,可多是没几天的活泛,就叫朝廷派兵马给剿了,绝不能放任他们成了气候。
可自打一年前,寨子里来了个新面孔,这朝廷就再没派兵来打了,所以寨子里大当家的对应夜这个小兄弟是极欢喜的,认定了此人便是自己的福将,故而也愿意听他些话。
应夜自打进了山寨落了草,至今过的都还算太平,所以也不知道大当家的对他如此器重,真正的原因是什麽。只是常常提及,劝他不要伤了百姓,往日里劫个富商贪官也就是了,若惹了民怨,那就不能如此太平了。大当家的也觉得有理,肯听他些。
如此一来,倒真相安无事。
应夜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必每日里与人算计,被人算计,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一辈子就这麽过下去吧......
也只有夜里寂寞时才会想起那人......
前些日子听说他的皇後死了......也不知他还好吧......
这里什麽都好,只是一班弟兄总喜欢拖著自己往京城里跑,去了无非是眠花宿柳的,著实叫人提不起兴致。
这一年里,自己也跟著进京几回,无外乎打听春离的事,叫众弟兄以为他只喜好此道......不过也还好,未见他们看轻自己。
半年前打听得他如今在林府的时候,应夜是想过要去劫他出来的,可在见著林枫对他的体贴之後,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如今的春离已回复了男儿装扮,怎麽看,也应当为他高兴才是。
自此以後,应夜再没离开过山寨半步。
这才反叫人担心!
"我说应夜,你又不是个娘们儿,怎麽老窝在窝里,你不觉得憋闷得慌呀?!"
应夜笑笑,这老三是个粗人,说话就是直来直去,与他打交道,却也一点不必设防,比某人那自是好多了,所以应夜不会生气。
"我还是不去了,免得扫了哥几个兴致。"
"这什麽混帐话!去寻开心的,不去才扫兴呢!既然都是兄弟,一道乐乐怎麽了?"
"就是就是,应兄弟,跟咱们一道去吧!"
"你要喜欢找相公也成啊!反正今儿个只要你去,哥几个都随你!"
应夜反倒叫他们说得难堪起来。
唉......若真叫你们这几个莽人去了,那几个小倌儿岂不真要遭殃了!
"你们去找你们喜欢的就好,真不必管我。"这副身子,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靠著残存的记忆与自己一双手,才能得些快乐,如今还要他去找谁?谁都无用......
"不成!今儿个说什麽都要把你拖了去!这又不是做和尚!应兄弟,今儿个得听哥哥的!一准要去!"还是老三!一声号令,几个人半拉半扛的,就将应夜带了去。
被拉下了山,也知道今日是躲不掉的了,没法子,应夜也就不再多做挣扎。
只是心中苦笑,往日里见过逼良为娼的,如今竟叫他们逼著去嫖!
应著哥几个的意思,应夜跟著他们一道,来了一间相公馆。
只没想到,门上叫贴了块白布!
门房只说要歇业几日。
应夜这才发现,一路走来,商铺也好,寻常百姓之家也罢,都会在显眼的地方贴上块白布。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他的心头。
"他奶奶的!好好的为啥不做咱们生意?是小瞧哥几个是吧!"到底是当强盗的,哪里有什麽道理好讲。
门房见这帮人凶神恶刹的,人不住往後退去。
"这几位大爷!我们这不也没法子嘛!国丧期间,所有声色场所可都不能开门做生意的!不然官府可要找我们麻烦!几位可也不要与我们为难呐!"
应夜听了这些惊得不知如何是好!只盼著事情不似他所想的一般!
"什麽国丧?什麽国丧?"拉著那说话人的衣领子不住摇晃!
"皇上昨日夜里驾崩了!你们外头来的吧,定还不知道呢!"
应夜一把将人推在地上,转身狂奔起来。
余下众人都没闹明白是怎麽回事!可皇帝驾崩这等大事倒真叫人意外。
这才一年,平日里也未曾听说这位新皇是个病秧子啊!
好好个人,怎麽竟说没就没了?!
"他这是吃错了什麽药?"老三虽与大夥儿一般奇怪,可更叫他稀奇的是应夜的反应!皇帝老子死了与他有何相干?
问向众人,却都是摇头,各个一脸茫然......
应夜还能去了哪里?!
国丧期间还敢在宫门口大闹的人,自然特别受人瞩目。
所以很快,就惊动了宫里头掌事的刘公公。
惊动了刘公公,於是在宫里忙活的十四皇子易鸷自然也就知道了。
"让他进来吧。"易鸷稍作迟疑,可看了眼四哥灵柩,便让刘公公大开方便之门去了。
四哥,你也想再看看他吧......
还记得自那人走後,四哥没一日过得开心!
往日里不论遇上什麽样的事,四哥总是笑盈盈的。
且不说他做事如何雷厉风行,对付下边儿有多少手段,起码谁见过他把喜怒显在外头的!
自己虽说不是最清楚他们之间瓜葛的人,可心里明白,四哥虽确实是抑郁成疾,却不是如外头所说的那样,为了他那皇嫂的事......
还记得那日,四哥在病榻上与他说,"咱们几个,打从娘胎里就开始斗......不!准确的说,还没咱们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斗得死去活来了,这就是宿命!朕倒不是心心念念想著当皇帝,朕就是不服气他,就是想赢他!可要早知道要输这麽个人......朕何苦来哉!"
易鸷知道四哥的意思,以四哥的本事,做个位高权重的亲王,雄居一方,过得逍遥自在才是最合称他心意的......
应夜很快就被带到了灵堂,看著眼前的一切,真当是做梦似的......
"来啦......送我四哥一程吧。"
"......他......他是怎麽......"怎麽死的?!只是一个死字,怎麽也说不出口去!
"病了有些日子了,只是见天儿的忙,又不肯吃药,太医们早关照过他了,偏就是不肯听,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啊......"
应夜像是想走上前去,却又挪不开步子。
什麽都说不出来,体内压抑的悲伤,像是顷刻间就要将人撕扯开!
"你再不必担心有人逼你了......皇兄特地关照的我,君锭山上有他此生最挂怀的人,任何人不准借故打搅到他。"
应夜便再忍不住了!
他跌坐在地,不敢相信这人就这麽没了,早知如此自己何苦如此倔强!
他面对了太多死亡了,次次都是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可也只有如今这次,反到叫他哭不出声来,只是满满的悲伤,无处宣泄......
想逃开这个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易鸷却叫住了他。
"四哥说要将他葬在君锭山对过的芗山上,好叫他能常常见到你。我却知道,他是怕死後葬在了帝王陵寝,就再不能与你在一起了,所以早先就做了安排。七天热孝期後,我会在陵寝里替他做个衣冠冢,至於......你若有工夫,就常去陪陪他吧......"
应夜只觉得眼前这位十四皇子的话,句句揪他的心!
却是心里明白,只怕是躺在里面的人叫他揪心吧......
离开时想再去那座湖心阁楼看一眼,幸而没人拦他。
再登高楼,恍如隔世......
还记得自己第一天被他缚於此楼的时候,易斐曾对他说,"如若你放不下过往,你我二人断不能再在一起。"自己当时在心里回答,"世间事,最难是一笑之,我放不下过往,也不想与你再在一起......"
如今想想,他不是一心想离开易斐,他只是一心想逃离这可怕的禁锢!
自己还真是个拧到死的人!
於是就是如今这样的结果......
应夜在这阁楼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直至深夜。
虽没有人赶他,应夜还是离开了。
即便是悲伤痛苦,他也知道,这里并不属於自己。

恍惚间回到寨子里,早已归来的一班弟兄都在替他担心。
可惜应夜没有心情理会他们的好意,就在众人等关切的目光下,回屋、睡觉,安静地叫人害怕。
一整年了,再没失眠过的应夜是睁著双眼,直至天亮的。
一点都不觉得困顿的他,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有著极其清醒的头脑!
不能闭眼!一闭眼就会是他那张绝豔的脸庞。
也不能去想!一想著过往就满心的後悔!觉得离开他,是此生最大的错误决定!
却也心里知道,若不是这样......他许是一辈子也看不清这些的......
自己气恼他也好,恨他也罢,终究是解不开心中的节,要解开,只怕终伤了自己......
他们二人,注定的......
寨子里的兄弟不知道应夜发生了什麽,只知道一定是大事!不然也不能连著三天不吃不喝的!如此下去,人是要垮的!
於是就好言相劝,轮番替他开导,虽没多大效果,好歹肯吃些东西进去了。
几个粗人,倒也有心思细腻的时候。
没有人过问应夜究竟发生了些什麽,只要他能快些走出来,他们就高兴了......
连著一个月!应夜都是这样!
原本偶尔还有些笑脸,如今是再见不著了。
那时候他刚来,虽也是满腹心事的样子,可好歹没有如今这般叫人揪心的!
唉......也不知要到几时才能好些......

最叫他们担心的,他竟喝起酒来!
开始大夥儿还随他,心想山贼哪有不爱喝酒的!就是要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才爽快!等他大醉个几场,心里也就能好受些了!
可到後来,整个寨子的人都在想法子藏酒了!这就有些过了......
"酒是穿肠毒药!应夜,你该出去走走了......"
若是以往,大当家的与他们说出这样的话,大夥只怕不得笑死!可今时不同往日,大夥儿是一致赞同!
於是应夜就叫他们"撵"了出来。
无奈......
鼓足了勇气,应夜往对过的芗山走去......
如十四皇子所言,易斐竟真将自己的身後事安排在这麽个荒郊野外?!
一座只比普通好一些的墓穴,就是自己心上人的归宿......
应夜一遍一遍的抚触,却也只是冰冷的石头。
"唉......你弟弟说你把墓穴选在这里,是怕将来不能与我在一起,只是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替我留个位子......"

"原本是要留的!只是现在在考虑是否有这必要了!"
只听到声音,应夜完全就僵在了那里!
"啧!"易斐倒是猜到他会有如此反应,可还是忍不住抱怨!
"好歹也回头看一眼呐!别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大白天的,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见他还是僵著,易斐只有叹气摇头的份儿。
走到他身後,硬是将人翻转了过来!
"怎麽满身酒气!我等了你那麽些日子你倒过的逍遥自在!"
想想也真气人!
明明与他说了,七日後会将他下葬的,原本满心欢喜,结果这一等!竟等了一个月去!
好好好!如今可真长本事了!也知道折腾人了?!
应夜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如今的易斐还是那般绝色,只与以往的咄咄逼人有些不同了......
这莫不是他在做梦?莫不是他在做梦?!
"好醒醒了!叫你见我就这麽不高兴?!若不高兴,你今日来又何必?!"
好歹他这一国之君肯抛开皇位来与他逍遥!他这什麽表情?!
"真的......是你?"伸出的手有些颤抖,生怕这一摸,竟发现一切终是幻影......
直到感受到热的......
易斐见他落下泪来,刹时间什麽怒气都没了,将人往怀抱里一带。
"傻瓜......"
"也不知傻瓜是谁!竟出这样的主意!也不怕沾了晦气!"这连著一个月来,自己连一滴泪都没掉下过,如今见著他平平安安的,反倒......
唉......真是窝囊......
"你以死逼我,我也以死逼你,如今两不相欠了,还著恼些什麽!"
早知道放开他让自己这般後悔,还真不如困他一世!
不过这也是他赌气地想想罢了,当初早决定了要困住他一生一世的......只是最後还是自己不忍心了......
"唉......又是诈死!用烂的一招!你就不能想想别的主意?"害他平白伤心了那麽些日子!
"管他!管用就成!"
"......那你的皇位呢?不去管他了?"
"我连易鸷都瞒了,怎还会去关心那些......早已安排好了,安家兄弟二人和林枫都会帮衬著他的......"他没有瞒所有的人,至少安家兄弟没有瞒,不然也不能计划地如此周密。当然,那也是有交换的条件!
"我说怎麽一阵子不见你,竟瘦成了这样?!寨子里的人欺负你不成?按理说你这寨子如今也算山贼里头富得流油的了!"
唉......应夜深深叹著气......自己哪里有逃开过......他就一直是只孙猴子,终逃不脱如来佛的手掌心......
"这身上的味道也快去洗洗!酒气薰天的!若再叫我知道你喝成这样!可就不饶你了!"这次就算了......好歹是为了自己嘛......易斐心里有数。再者说了,好好给他养养身子才是正题!
应夜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那我先回去......"
"上哪儿去?要我跟著你一道当山贼去?"如果他敢说是......
"......那好歹让我与他们说上一声......"他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应夜如是想。
"不必回去了!车马在山脚下等著了,咱们这就去江宁,那里已经都安排好了。"
"可是......"不说一声就走,这合适吗?
"已经不错了!新皇自会关照他们的!你还怕他们出事不成?若不做得太过份,他们可就是整个大铭朝最自在的山贼了!还不快走!再杵著不走就不必跟来了!"
应夜看著紧拉著自己的手,拖拽著走的易斐,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