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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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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第二部》作者:玉壶

重出江湖

  三年后。
  时间是最无情的飞仙,也是最有效的良药。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什么"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只要有时间,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时间让他的两鬓打上飞霜,眼角长上皱纹,脸色暗淡无光,心境无比苍凉……
  上面那些全都是假的!
  时间!让他只想狼嚎一声:我的小鬼终于长大了!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他也想说:男大也十八变。小鬼越长越像他(废话,不就那张脸),身高也拔地而起,在同龄儿童中鹤立鸡群。最重要的性格发生了变化,喜欢美人的性格——坚决不变!倒是讨厌丑老爹的性格变了……一点。
  也许是当年那件事对两人的打击太大,唉,往事不堪回首啊,想当初……扯题了扯题了,也许是每天的床边故事起了作用,父子俩相依为命,小鬼现在对老爹的话言听计从——没有九分也有八分吧,只是剩下的这一两分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就好像做菜时多放了一把盐和少放了一把盐,味道就不同了。
  他给小鬼取名无忧,意思就是想他以后无忧无虑地生活一生,可是照他多舛的命途来看,"无忧"是肯定跟他搭不上边的。不过相术学里不是说命里缺什么名字里就要加什么吗?
  是不是做父母的都是这样,一把屎一把尿地将孩子拉扯大,还要哭笑不得地受气?
  例如——
  "咦?你的脸怎么啦?"一日儿子出去玩耍,黄昏的时候带了两个巴掌印回来。
  "被个小毛头打了。"无忧一脸不在乎地说,只有扭手指的动作透露他确实在意。小鬼现在整天跑下山跟一堆小孩子玩,却坚决不承认自己也是小毛头。"他说我长得像妖怪,打了我一巴掌。哼,还不是妒忌我受欢迎。"
  "那怎么是两个巴掌印?"哪个死小孩,敢打我儿子,不想活了!
  "老爹不是说:'别人打你一巴掌,你也要把另一边脸伸过去给他再打'吗?所以我就再让他打了一巴掌。"
  无忧真是听话啊。不过这么这么傻啊?这种话也听。
  "然后呢?"
  "老爹不是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吗?所以我就给了他一巴掌。"无忧显得很沮丧,嘟着嘴说:"然后大家都跑了。"
  废话!你的一巴掌肯定是把人家打飞了,也不想想你那身蛮力,一块石头都可以拍散了。
  "叫你不要用武力,又再犯!知道怎么做了吧。"小孩子做错事还是要惩罚的。
  "知道!挑十缸水、砍两打木材、磨两桶豆子、扫落叶、打扫整个大厅,"无忧摩拳擦掌说得很兴奋:"是不是?"
  "当然不是!"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去面壁思过!"
  "啊?……"苦着张脸,无忧一步三回头,期望父亲可以收回成命。
  谁不知道对这个好动的儿子最大的惩罚就是静静坐着。
  又例如——
  "我在马路边,捡到一文钱,把它交到衙役叔叔手里边~叔叔把头点,给我一吊钱,我对叔叔说了声,叔叔再见~"
  一次教儿子唱歌,顺便进行教育。
  "你看,做好事是有回报的,一个铜钱换回一吊钱,所以这个故事就是教育你要拾金不昧。"把歌词改了改,应该不会造成侵权吧。
  "嗯!"无忧用力点头,眼底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看来学前教育卓有成效啊。
  第二天儿子捧着十两银子喜滋滋地放到他面前。
  "哪来的?"这小鬼一向没金钱概念,他也从来没给过他零花钱,这次怎么突然……
  "今天我拿了一两银子去给衙役叔叔……"
  咦?换了十两回来?谁神经抽筋啦?
  "……可是他不给我好处……"
  就是说嘛,世人都是很正常的。
  "……于是我把他敲晕了,摸了身上只有这么点钱。放心哦,无忧给他的那一两银子,无忧没有拿哦。"
  "……"风云色变。
  "哦……我知道了,你不必说,我去面壁思过。"走远了还可以看到他的小脑袋在摇晃,抱怨连连:"听老爹的话怎么还被罚,明明是那个人不对嘛……"

  江湖,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一日不见就风起云涌。
  三年前,在江湖上享有神圣地位的鬼宫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连鬼宫遍布各地的产业也在一夜间改朝换代、面目全非。鬼宫,似乎退出了江湖,成了年轻一辈口中的传奇。
  "最近又要举行武林大会了,司徒盟主召集了四大家族、五班十六派,你说这江湖又有什么趣事啊?"
  "不就是关外的魔教来犯,接二连三死人,现在司徒世家位列江湖之首,说要开武林大会,各班各派还不是马首是瞻的。"
  "这个有意思,咱们也去瞧瞧,看看司徒家两个美人也好啊。"
  "哈哈,老兄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路边的茶棚里,三三两两的路人乘着赶路的空挡坐下来点两个小菜喝杯清茶歇歇脚。这里也是小道消息流通的管道,有些江湖人士腰挎着刀剑,坐着就高谈阔论。
  司徒……他摸摸心脏,"砰砰"的跳动声撞击着耳鼓。听到这两个字他的心还是会抽痛,三年的时间还是不足够疗伤啊。司徒世家,果然如愿以偿了嘛。
  "老爹,老爹……"
  他回过神,见到张陌生的脸。还是看不惯,为了避人耳目,两人都戴了面具,遮住了满脸的斑点。
  "老爹,有美人呢,我们去看看吧!"小鬼还是那么喜欢美人,听到美人就坐不住了。
  美人……这美人你小时候都看过了,小孩子就是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好,我们去。"他笑笑,眼角满是慈爱。
  大人的罪不应该小孩子来承受。无忧喜欢看,那就去看。
  三年前那一夜,因为他一个人的失误,使鬼宫伤亡惨重,他当机立断收回势力退出江湖。一个武功尽失形如废人的宫主、一个被改变运势的鬼宫产业能做什么?
  三年前,他万念俱灰,躲到鬼宫里当缩头乌龟。所幸儿子体贴,这三年来居然没有昏迷过一次,寻找宝物的旅途就给搁下了。他本想放下世事在山上了此一生,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也不错,可是儿子大了,像小鹰一样向往着外面的花花世界,不能总困在山里陪老人家。而且鬼家的诅咒还没完结,说不定哪天说发作就发作了呢。如果解除不了诅咒,他也就十几年的时间可以活,乘还有力气的时候带孩子出来见见世面也好。
  "老爹,你唱歌给我听嘛!"无忧坐在他怀里,两人骑着一只毛驴,摇摇晃晃地走在羊肠小道上。
  "好!"他咳了一声,扯嗓子大吼:
  "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妹妹是我的牵挂……"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
  "哈哈哈……老爹好色啊!"
  "找打!"
作者有话要说:算不算新坑啊,哈哈哈
魔教教主
  "老爹,老爹,好多人好多人!"
  无忧第一次到大城市,有机会见到人山人海的盛况,兴奋得像只小麻雀一样吱吱叫着。
  无忧这孩子,不仅身体长得比同龄小朋友快,不到四岁的身子长得跟七八岁似的,连脑袋也相应发展,成熟得跟个小大人似的。只有这时看起来还正常点,不过需要加倍留意,哪天跟在美人屁股后面走丢了都不知道。
  "今天是武林大会,当然多人。"
  将儿子抗在肩膀上,一大一小也引来不少注目礼。因为大家都是带刀带枪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就他们两人像是来逛街市的,你看,手里还拿着那么多零食。众人鄙视的目光他们毫无所觉,只顾着凑到新奇事物之前看热闹,不要说小孩,连大人对那些小玩意也很有兴趣。
  "来了来了,司徒盟主来了!"不知谁一声大吼,全巷皆知,人潮立刻朝着人指的方向拥挤过去。父子俩成了夹在其中的鱼,顺流而去。
  "儿子,有没有看到什么美人啊?"
  大伙都在挤啊挤的,踩着这个撞倒那个的,差点就发生人死足下的惨剧。夹在其中看起来傻傻愣愣的父子俩却如鱼得水,轻轻松松地抢在人缝中前进,还有心情选美。
  "啊,那个那个!"站得高看得远,小鬼发现猎物。"穿红衣服,用剑的那个。"
  "那个啊?"他抬头一看,摇摇头,"五官是不错,可惜脸型差了点。"
  儿子啊,当年老爹可是看尽天下美人的,你这小孩只看过宫中的姐姐阿姨大妈们,还没见识过真正的美女呢。
  "那个呢,穿绿衣服的。"小手又一指。
  还是摇头,品头论足一番:"眼白过多,嘴唇太薄,身材也不够好,你看胸部跟个汪仔小馒头似的,你到底有没有品味的啊?"
  有幸听到父子俩对话的路人们一脸黑线,有这样跟小孩子说话的么?
  "啊!我发现了!美女美女!"小鬼一声大叫,连声称好。
  挤人缝的路人们也不自禁跟着他的手指望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美人啊!看这回那大人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好。"大人只淡淡说了一句,不加品论。当年轰动江湖挤破头想一睹芳容的瑶池三仙的董瑶,怎么可能不美?三年过去了,在美女脸上却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还是那么美艳动人啊。听说她还是孤身一人,不知董池和董仙怎么样了……
  人流终于停住了,原来是到了目的地。一个大广场,搭了个大擂台,场中用红色布置得风光大气。场中还另搭了一个看台,最中间的当然是主位,周围也放了不少的椅子,看来贵宾不少。人群情绪激昂,想大显身手借机扬名的大有人在。
  他倒是看到几个熟人。董瑶、红仙子、南宫卓都是座上贵宾。他心虚地摸摸脸皮,应该没问题吧,怎么看都像个平凡人,这几年身子瘦了不少,身形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有请司徒盟主——"司仪登台一呼,台下一片欢呼。
  他强迫自己不能后退,要勇敢、要勇敢,抬起头,就可以看到那张美美的脸了……咦?这位大叔是谁啊?
  司徒盟主一脸洛腮胡,身材壮硕如公牛,披着一张大红披风豪气万千。两手一举,像皇帝出巡一样挥挥手回应粉丝的爱戴。
  他揉揉眼,不敢置信。司徒、司徒怎么变成这样了?
  "司徒家两个美人出来了。"偏巧听到身边有人在悄悄告诉同伴,"司徒盟主真是好福气,娶了个美人儿为妻,生下两个也是美得冒泡一样。"
  "嘘——小声点,美人的脾气可不好,被听到就惨了。"
  司徒玉焞和司徒玉心分别站在司徒盟主两侧,原来武林盟主是司徒老爷,相貌跟儿女真是天渊之别啊,看来遗传基因都归功于母亲一方。
  "如何,这两个是美人了吧?"
  怕引人注意,他将儿子抱在怀里。如今远远见到曾经无比熟悉的那人,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借着跟儿子说话低头别开眼睛。
  "唔——"无忧摇了摇头,将脸埋进他肩膀里,不肯吭声。
  平日见到美人都很兴奋的啊,难道这两个大美人还入不了他的眼?
  "我见到他们就……"无忧抬起头委屈地看着他,小脸皱得像菜干,坦率地说:"觉得不舒服。"
  小时候留下来的阴影吗?司徒以前对小鬼是挺不错的啊,至少在他面前,可是他以前对自己不是也挺不错的吗,最后还不是……人心难测啊。
  司徒玉心还是那副嚣张样,男不男女不女的,看了就欠扁。司徒玉臀嘛,还是那张死人脸,像人家欠了他几百万似的,黑眼圈那么严重,肯定是半夜被鬼吓的……
  他在心里小人地将两人批评得一无是处,酸酸的,又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老爹,我们走吧,不要在这里了。"无忧在他耳边哀求,看上去真的不想待了。
  "好,我们走。"来这武林大会是儿子要求的,现在儿子想走,他当然不会反对。这辈子不适合跟那些人再添瓜葛。
  可是刚好这时司徒盟主发话了,底下众人群情高昂,挺着身子昂着头丝毫不肯让步,他们俩连后退的余地都没有。
  "诚蒙各位看得起,老夫当任盟主这一职位已经整整两载了!"司徒盟主发表了重要讲话:"在这两年里,老夫兢兢业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才对得起江湖上各位英雄好汉的厚爱。幸而这两年江湖上还算太平。只是前两个月,域外魔教'无真教'教主铁无敌放出战贴挑战中原各门派,出言不驯行为狂妄,受其毒手的正义之士不计其数,各班各派深受其害……"
  底下群众一片叫嚣,咒骂声四起。
  "但是此人武功怪异,至今未逢敌手……"
  底下群众一片吁嘘,心有戚戚焉。
  "老夫在此召开武林大会,就是想召集江湖上武功高强之辈,为江湖除去此害,老夫自愿让出盟主之位,让能者居之!"
  底下群众一片寂静,人人自危。
  听到这里他有点明白了。这个所谓的"魔教"教主闲来无事,这两个月来到处上门砸场子,可能打败了人家还顺便在招牌上踩了两脚,激起群愤。偏偏武功太高,没有人能讨得了好,现在想找志愿者去献身为江湖事业做奉献,可惜回音渺渺。
  司徒盟主期待地望着众位英雄好汉,见毫无反应,脸上露出微微的失望之情。
  "难道就没有人可以打败那个魔头吗?"一位坐在贵宾席上的道姑叹口气说,似乎也对这个魔教教主十分头痛。
  "峨眉道长此言差矣。"南宫世家的代表南宫卓风度翩翩地站起身,挂着招牌笑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所有人听得见。"这世间若说还有人对付得了这铁无敌,当推鬼宫宫主鬼见愁无疑。可惜此人现在音讯全无,不然这武林盟主之位,当真能者居之也。你说是不是啊,毒阎王?"
  南宫卓这翻话挑衅意味十足,矛头还直指武林盟主之子毒阎王。
  这人,居然还记得自己……他心情矛盾地在人群中仰望着南宫卓。想起那人之前总是"夜辉"、"夜辉"地叫着自己,不知他结婚生子没有。
  "据说这南宫卓总是跟毒阎王对冲,之前是见一次打一次的,后来好了一阵,现在又僵起来了。这次武林大会还是南宫老爷子硬逼着他来的,我看等南宫卓当家了,这江湖可就热闹咯!"旁边站的不乏八卦之人。
  无忧听到"鬼宫"这个熟悉的名字,也静下来听着,眼睛好奇地在老爹和台上之间看来看去。
  也许是下头的风言风语让司徒盟主不好看,他不看南宫卓一眼,掉头就坐回大位。司徒还是面无表情地站着,仿佛被指明道姓的人不是他。只有司徒玉心耐不住气,在大伙面前就冲上去找南宫卓算帐。
  "南宫卓,你什么意思!我爹会输给那个鬼见愁吗?"
  南宫卓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见挑衅司徒不成,撇撇嘴就坐回去喝茶。司徒玉心火气上扬,正要冲上去理论一番,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刚才说的鬼宫主是谁,可以打赢我?"
  声音悠远绵长,仿佛从天外传来。回头间,只见一队人影飘然而至。红的、黄的、紫的、橙的、白的……鲜艳的花瓣映衬着同样五颜六色的妙龄少女,如天仙般下到凡间。少女们一站到擂台,立刻为紧张的气氛增添了不少娇艳之色,她们赤着胳膊,光着脚丫子,妙曼的身姿引得男儿们心猿意马。
  "是那魔教教主!"可惜,不知谁惊叫了一句,让男儿们一桶冷水浇到底。
  听声音是男的啊,怎么来了七个女的?他心中的疑惑一闪而过,立刻被儿子的叫声转移了注意力。
  "美女美女!老爹,你看,这几个姐姐好漂亮!"小孩子的童声让他不禁莞尔。
  这句话特别响亮,似乎打破了整个广场的僵局,连台上的几个少女也都露齿一笑。父子俩又成了中心人物,众人复杂的眼光看得他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儿子啊,你好色也不用这么大声宣布啊……
  "小弟弟,既然这么喜欢看美女,不如到我宫殿,每天美女让你看个够。"
  忽然一男声从头顶传来。
  他抬头一看,一震。这人好骇人的气势,浮身在半空中如天神俯瞰万物,万物皆不入法眼。他戴着一个金色面具,只露出笑意飞扬的薄唇,穿的也是奇装异服,身上戴了很多饰物,即使是面具挡着也难以忽视他凌厉的眼神。不过他的眼里并没有其他人,只对着无忧。
  谁啊这人?一来就想拐卖小朋友!他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将儿子抱紧了。
  旁边一片抽气声,等他发觉时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人接收到他敌意的眼神,有点惊讶,笑笑说:"我看这个小弟弟骨骼不错,我想带回去收为弟子。"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废话!我儿子我还会不清楚啊,吃补品跟吃饭似的,骨头比虎骨还值钱。
  "老爹,这个叔叔说有美女耶,我们去不去?"无忧对他撒娇。
  "小弟弟,只能你一个人去……"那人还想晓以大义,不过很快笑容就挂不住了。
  "儿子,老爹不是告诉过你,路上拿着糖果骗你回家的怪叔叔都是变态,拐卖你回去煮了吃!糖果和美女要一视同仁,知道不?"
  一大一小用同样鄙视的眼神防备那人。

两只童鞋
  "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那人说得温柔如春风,旁人却听得穿心凉,担心这对蠢到姥姥家的父子就此血溅五步。
  看周围人那么害怕的样子,你不就是那个所谓的魔教教主么?若是以前,他肯定会这么回答。
  "我们是来玩的,这里这么热闹,不是在耍杂技吗?你是走钢丝的吧!咦,钢丝呢?"故意说得农民农民的,将武林大会说成马戏团。心里还在想着:在空中飘那么久,你不累吗?你不累我的脖子都累了。什么叫枪打出头鸟,他可没那么傻去惹恶煞。
  乡巴佬!群众一脸唾弃,给他下了个预料之中的判断。大人物当然不会跟乡巴佬计较,魔教教主当然也不会跟一个无知之人一般见识,一扭头像走钢丝一样走到擂台正中央上。
  七个少女巧笑吟吟地将整个擂台铺满花瓣,简直当自己家一样随便,不管中原人士们已经脸黑如锅底了。
  见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擂台上去,他松了口气,一抬头,却见南宫卓疑惑地瞧多他几眼,连置身度外的司徒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那目光似乎想穿透他的身体。他一惊,暗想难道是自己的声音泄露了身份,明明都用了假音的……殊不知其实是他奇怪又熟悉的论调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你们中原人还有哪个可以接下我几招的,出来。"那人一上场就犯下众怒。可是大家似乎早就习惯他这幅欠扁的样子,一个个按住气没冲上去群殴。
  "来多少人都没关系,来吧。"那人摩拳擦掌。大家已经火冒三丈,真想就丢下以多欺少的顾忌冲上去将他海扁一顿。
  这人,肯定有被虐倾向!
  "老爹,这叔叔是不是很喜欢被打啊?这是不是你说的性虐待啊?"儿子天真地询问。
  ……呜呜,儿子,这种话可以私底下问,不用这么大声啊。
  周围有人脸色由青转红,不用怀疑,那是被笑憋的。不知谁带头的,现场响起一片哄笑声,大家很乐意借这个机会狠狠地嘲笑那个目中无人的魔教教主。只有他一个人头皮发麻,顶着魔头的怒意毛骨悚然。
  "无真教教主铁无敌是吧,有失远迎啊。"司徒盟主乐呵呵地坐在主位上,屁股都没挪动一下,难得有机会在魔头面前抢得上风,一句话也说得带枪带刺的。
  "哼,废话少说,你们中原人一个个像蜡做的枪头,不中用!没几个可以挡得住我几招的,你这个武林盟主也可以换人了。"魔头可能真的火气上来了,气势凌厉了十分不止,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铁无敌,你不要欺人太甚!"司徒盟主一拍桌站起身,怒目圆瞠。
  "都不知道你这个武林盟主是怎么当上的,连我两掌都接不下,中原真是无能人哪。"魔头捅了司徒老爷的老底,果不其然让人家恼羞成怒了,手指着魔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来这人嚣张得有理,说了这么多气死人的话都没人敢上去捧场。
  "若是鬼宫主在此,哪容得你放肆!"终于有人站起身大声责骂。是红仙子,做了掌门人的她沉稳了不少,但还依稀见得到之前的泼辣性子。
  红仙子?他眼皮一压,果见儿子兴趣盈然地欣赏着美女。他本以为红仙子作为司徒的师妹、灵域宫的弟子,肯定是站在司徒世家一边的,今日所见似乎跟猜想有所出入。
  "那你说的鬼宫主呢?怎不见他出来,做缩头乌龟啊?"魔头大笑,金色的面具在阳光下耀眼逼人,七个少女也跟着嘻嘻笑。
  "铁无敌,在下南宫卓,请教。"南宫卓听到这句话,皮绷得紧紧的,忍不住站起身挑战。鬼宫主是他心中永远的痛,怎容得他人在他面前蜚语。
  奇怪的是毒阎王也凶神恶煞地站到擂台上。
  "你们两个一起上?好,别说我欺负你们中原人。"铁无敌摆着架子,一动也不动,明摆着就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南宫卓和司徒玉焞一声大喝,齐齐冲上前去。两人一向不和,今日居然破天荒联手,吓得众人屏息凝视,唯恐他们窝里反。只是他们担心多了,南宫和司徒一招一式都是扎扎实实招呼到铁无敌身上,二人初次联手居然合作无间、如虎添翼,逼得对手放下轻视,认真地见招拆招。
  可惜几个回合下来,众人都明显见到铁无敌占了绝对优势,如斗耍小猫般戏弄着两人,南宫和司徒凌厉的攻势都被他轻松松化解掉,刚开始还认真以待的,慢慢开始松懈了,还引着两人的手脚打到对方身上,自己一尘不沾。南宫和司徒渐渐焦躁起来,内力不支招式老旧,连铁无敌的衣服都摸不到。
  "罢了,中原真的无能人。"铁无敌嗤笑了一句,两手一挥,就要结束这场胜负已定的决斗。
  众人一声惊呼。这铁无敌恁是狠毒,居然使了一招移花接木,将司徒的刀手移到南宫腿上,将南宫的劈腿移到司徒手上,这次二人都是用了十足功力的,这招下来两个招子都废了。
  众人见到如此危险的自相残杀,却来不及阻止二人,闭上眼不忍心看了。
  "啪"、"啪"两声响,南宫和司徒倒到地上,不忍目睹的群众睁开眼,见二人一脸错愣地看着对方——毫发无伤。两只软绵绵的小布鞋摆在擂台上,上头还有两只布做的老虎头。
  铁无敌慢腾腾地弯下腰,慢腾腾地捡起暗器,就是这两只一捏就变形的童鞋,化解了劲道十足的注定自相残杀的惨况。是谁呢?不用问了,在场就只有一个乡巴佬抱着个小孩。
  "老爹,我的鞋啊!"无忧一声惨叫,这可是他最喜欢的鞋子啊,老爹什么东西不好拿偏拿了它们,看,都被捏扁了。他老爹嘿嘿傻笑一声,行动快过理智,等回过神来已经成定局了。
  "中原还是有能人啊。"擂台上的铁无敌嘴角上扬,将童鞋丢下还给那对父子。他接住,帮儿子把鞋穿上。
  众人看他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在那么危急的时刻能够解救两人,还是站在那么远的地方、用的这么轻柔的暗器,这个力道这个准头,相信江湖上数不出几个。
  无奈之下,他抱着儿子,在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走过去,只是他爬楼梯上台的出场方式让大众失望了一下。
  "这个……鞋……"他将儿子放到地上,搓搓手,不知该怎么解释。说鞋子自己飞过去的?
  "废话少说,我是无真教铁无敌,你是哪位?报上名来。"铁无敌的态度终于端正了一点。
  "大家有话好说,和气生财嘛,打打杀杀的多没气质……"
  咦咦咦???怎么都挤过来了?
  "老爹,他们是找你的,不是找我的。"无忧身子站得笔直,很不满意被老爹推到前面。
  "呵呵,南宫公子、司徒公子,初次见面,你好你好。"
  他哀怨地瞅了一眼弃他不顾的儿子,不情不愿的站出来,对着两个包围过来的故人。
  南宫和司徒皱着眉,将他从头打量到脚。踩擂台的魔教教主反而被搁到一边去了。

意外邀请
  蛇眼下的青蛙,刀俎下的鱼肉……我好像没做错事吧,不就是消失了一段时间嘛。
  "是你?"
  "是你!"
  头一句是南宫问的,后一句是司徒说的。
  他摇头,再摇头。都说了初次见面了,这两人怎么还是一副跟他很熟的样子。没发现我的脸变了、我的身材变了、我的声音变了吗?
  "还是没变啊,这个傻傻又精明的样子。"南宫喉咙像塞住了,哑哑地说着,挺欣慰的样子。
  "你去哪了?"司徒的声音像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他直视着南宫,不看司徒。南宫高兴的样子他可以理解,这司徒怎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这罪怎么说都应该是他来问吧。我已经做了缩头乌龟三年了,你也该满足了,难道你还想赶尽杀绝吗?
  一口气堵在心里。之前眼不见为净,现在见到此人就心里闷得慌。
  "你这三年跑到哪去了?"南宫轻柔地问。唉,还是那么温柔啊。
  "在家里,种地,浇花。"他喃喃道。有点愧疚,人家明显就在替他担心,这三年无音无讯地也太没良心了点。
  "呵呵,日子过得不错啊。"南宫故作亲热地跟他寒暄。眼角瞄到司徒一阵青一阵白的脸,暗爽在心里。
  "好久不见。"董瑶也走过来,点头招呼,虽说好久不见,感觉见面却在昨天。
  "哎呀,小宫主长这么大了啊!"红仙子蹲在无忧跟前,兴奋地摸上摸下,眨着大眼睛直逼问:"记不记得我啊?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哦!"
  无忧一下子被这么多美女帅哥包围住,反倒有点腼腆,不知该看哪个好。他斜着脑袋问大人:"老爹,这个美女说她认识我耶。"
  "嗯,叫姐姐。"看来自己的伪装实在太失败了,才刚出来就被这么多人认出来。
  "美女姐姐!"无忧嘴巴甜,发自内心的问候。
  "哎呀,好可爱!太可爱了!"兴奋得红仙子将他抱在怀里猛亲,简直就要叫"心肝""宝贝儿"了。
  台下众人见擂台上一角和乐融融的场面,一脸雾刹刹,不知演的是哪出戏。这对父子身份似乎挺特殊的,这么多大人物抢着打招呼,怎么没听说过呢?擂台一偶的铁无敌已经一脸不耐,隔着老远大声叫:"还打不打?打完不死再聊!"
  正在叙旧的几人笑脸一僵。南宫拍拍他的肩膀道:"这几年武功没落下吧?给这个蛮子点厉害瞧瞧,给他买棺材的钱包在我身上!"
  "那当然,鬼宫主出马还不把这蛮子打得落花而逃。"红仙子对他深具信心。
  如果他们知道我曾经服过化功散,还会不会这么乐观啊?他想着,更不愿去搭理脸色臭臭的司徒了。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你还有理?要不是……希望南宫的棺材不是为我准备的。
  他甩甩头,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走向擂台正中,小心地避开了那只想拉住他的手,很快,司徒就被挤到人群后面了。
  "在下鬼宫宫主鬼夜辉,请指教。"
  此言一出,反应不一。有些人是恍然大悟,有些人是不敢置信,有些人是喜上眉梢,有些人是轻视怨恨……他看到司徒盟主是一脸高深莫测,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司徒玉心拉着她哥哥站在身边,不知左顾右盼的眼神是不是代表心虚。司徒嘛,不看了不看了,这人演技实在高,都不知那一脸担心的样子背后藏着什么……他已经很累了,没有什么好给人利用的了,打完了这场战,他就跟无忧换个身份,躲得远远的,不再掺和人世间种种纷扰。
  "原来你就是那个鬼宫主。"铁无敌这话说得吊儿郎当,底下却不敢轻视,运起了全身内力预防着。
  "教主想领教中原功夫,不知您想我用哪派的武功呢?"什么中原域外,到了二十一世纪还不是一个中国。他可没有什么民族气节,都是这些古代人在讲地区歧视。
  "喔?"铁无敌来了兴趣,说:"意思就是你哪派的武功都会咯。来来来,别说我不公平,就拿你最拿手的来吧。"
  "你不是……"司徒一声惊呼,随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拳头捏得死紧。司徒玉心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似乎在嘲笑着:明明就没招式,逞什么强。他们难道就不知道有个词叫"学习"吗?
  他谦恭地垂首抱拳,不在意地说:"听说教主一入中原最先打败的是威武镖局的总把头,他最拿手的是旭日掌法,我就用这套掌法与您比试一下。"
  铁无敌眼睛一亮,大笑道:"有性格!我喜欢!不管比试结果如何,你这个中原朋友我交定了!"
  别人以为看不起人的打法居然引起魔教教主的敬意。要知道当初铁无敌仅仅用了两脚就把威武镖局的总镖头踢得半身不残,说人家的旭日掌简直跟搔痒差不多,硬是拆了人家招牌。这旭日掌听起来威风,但招式不多,才八式,镖头们都是用它来吓唬些小山贼,真正场合上是不敢用的。用这套武功对付一教之主,是不是太托大了点?
  他只是单纯想到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而已。
  他闭上眼,催动内力。围观者只见他合掌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动一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正在疑惑间,突觉心脏一震,地底仿佛传来脉动,一下一下震人心弦。柔柔的徐风突然变得一下热一下冷,热得如同烧炭的炉火,冷得好像极地的冰川。许多人站不住脚,脸色一下红一下青,在场只有鬼宫主父子没受影响。
  "无为法煞!"铁无敌见到他发功,不敢置信地叫出来。
  他睁开眼,微微一笑,点头道:"教主真是见多识广。"
  担心误伤到别人,他收了些功力,众人才觉得喘得过气来。
  "据说'无为法煞'要自废武功、心无活念的人才练得出来,没想到居然被你练成了。"铁无敌一声赞叹。
  什么自废武功,什么心无活念,这说的是鬼宫宫主这个人吗?群众看着反应冷淡的鬼宫主,不知该是佩服还是同情。
  "既然如此,我也不保留了。喝!"铁无敌大喝一声,衣裳鼓起,皮肤变得五颜六色转换不定。他身后一直相随的七个少女一脸惊慌,匆匆逃到台下。不要说他们,那些英雄好汉都想逃了,这什么功力啊,之前又冷又热也就算了,现在是像一把把刀在身上割。
  他回头担心儿子,见无忧表情无恙,才放下心专心迎战。铁无敌首先发功,手掌化为刀劈过来,如划破空气的利刃,夹着惊人的气势。他起掌,旭日掌果然名副其实,如烈日普照,再加上他的内力,给人不敢直视的威力。两人你来我往,一招接着一招,功力浅的人只见到两团光影,功力高的人才隐约看清他们的招式。铁无敌就不用说了,功夫就跟他的人一样嚣张,鬼宫主也很沉着,一套普普通通的旭日掌他舞起来就成了万夫莫开的掌法。只是二人看似你死我活的打斗,却都是点到为止,并未伤对方分毫。鬼宫主也许宅心仁厚,那个铁无敌这么仁慈就说不过去了。
  正看到兴头时,鬼宫主的旭日掌已经使到了第八掌,再使下去招式就老了。铁无敌在这关头一收工,跳出场外,鬼宫主也收了功力,站在场中不知所措。
  "我输了!"铁无敌大方承认:"你有七掌可以打到我身上,我却只能打中你两掌,输了输了,输得彻底!输得过瘾!哈哈哈……"
  他挠挠头发,咧嘴一笑。这人性情也真,说停就停,也不怕他来不及收功。其实再继续打下去,他可能也讨不了好。
  "好,我决定了。"铁无敌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胳膊说:"你是第一个与我势均力敌的人,也是第一个见到我真面目的人。"
  说着,将脸上的面具一揭,露出一张嚣张到极点的脸。剑眉飞扬入鬓,眼睛如猎鹰,鼻子挺直如雕塑,嘴唇薄薄往上翘,五官深邃很有混血儿的风味,比他戴着面具还耀眼逼人。
  七个少女一见他的动作,立刻跪到地上,脆生生叫到:"属下参见二教主!"
  这铁无敌不是教主吗,怎么成了二教主了?
  "如何,做我的二教主吧,无真教在域外可是说一就一,说二就二,比你们的皇帝老儿还威风。"铁无敌居然想叫他加入无真教。
  连鬼宫宫主我都不想当了,你的无真教二教主我怎么可能有兴趣?说归说,你这只手在干什么……喂喂喂,你摸哪里啊?还捏?!
  "身材还不错,就是瘦了点……"铁无敌还一脸挑剔。
  "你在干什么!"一把打掉他的手,站得远远的。他怎么有种被性骚扰的感觉……
  大庭广众之下,众人侧目之中,铁无敌一脸无辜,摊着手说:
  "二教主就是大教主的情人啊,我当然要先验货啊!"
  "我有说我要当吗?!"佛都发火了。

故人相遇
  "不当?"铁无敌危险地眯起眼,那张嚣张的脸变得邪恶如魔鬼。
  吓到了!犹如犯了十恶不赦的罪事,他第一次觉得有点害怕。这个男人……还是少惹为妙。
  "岂有此理!"
  他还来不及反驳,司徒就怒气冲冲地冲上来,一扬手就是一把暗器,上头肯定都是涂了毒的。铁无敌只是冷哼一声,脚都没移动半分,身子一侧就全躲开了,只是他脸色一变,又朝空中拍了一掌。原来司徒的暗器只是前奏,后头还跟着无色无味的毒气,毒阎王不愧是毒阎王。铁无敌躲开了,底下那些人可就惨了,有些喂了暗器的有些吸了毒气的,个个哭爹喊娘,可见毒性之歹毒。
  "焞儿,你太过分了,还不给各位大侠解毒。"司徒盟主见状,呵斥了儿子一句。虽然是意外,但伤害了正派中人他这个武林盟主还是要担当点的,如果这毒是投到魔教教主身上,那就另当别论了。
  司徒只是死瞪着铁无敌,对父亲的话充耳不闻。尽管底下的人叫苦连天,他的目标也是只有站在眼前的敌手。铁无敌也不是好惹的,欺我一分我还你十分,就打算一掌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
  鬼宫主却挡在他们中间。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是大骂:"司徒,解药!"可是今昔不比以往,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跟司徒什么关系,可以这样叫骂吗?想想以前真是要笑话自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其实在骂司徒的时候可能好几次都要上西天了吧。
  "请司徒公子高抬贵手,将解药赐予各位好汉,鬼某代各位好汉先谢过了。"他抱拳,低眉垂眼恭恭敬敬地说道。
  司徒一脸惊讶,后退了一步,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明显就是受了伤害。可是他还是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交到他手里,就在手指要碰触的瞬间鬼宫主就把药瓶拿走了,道了声"多谢",将药瓶交给下面的人。
  像用完就弃的棋子一样不再留一句话给司徒,他转头对饶有兴趣看着他们的铁无敌说:"教主,男人怎么比得上女人,抱着还是女人软绵绵的身体好吧?"他尽量笑得淫贱,一副色胚的样子,其实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给这个铁无敌一顿暴打,什么二教主,什么情人,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都是装了稻草,异想天开。见铁无敌似乎有赞同的意向,他接着说:"何况本人长得实在对不起观众,怕教主见了日夜难寝。"
  "喔?"铁无敌一挑眉,轻佻地摸摸他的脸,一把撕开那张伪装的脸皮。
  "啊——"大叫一声,夸张地抱着胸口退到擂台一边,结巴地说:"怎、怎么会这么丑……"
  一句话引得底下众人纷纷点头,只有熟知鬼宫主的几人怒目相向。
  "那你还想……?"一步步逼近,把张丑脸贴向铁无敌,故意扭曲着脸皮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铁无敌笑得那叫一个贱,刚才分明是耍着人家玩的。"美人见得多了,丑人反倒稀奇,来,给我多瞧几眼。"那只贱手又摸上来了。
  这样的人都有?一把扇掉铁无敌的手,他的脸又回复面无表情。正想着如何拒绝这个不好对付的教主,旁边的司徒却发难了。
  "他才不会跟你去!别做梦了!"司徒的怒叫声全场都可以听到,只是众人大多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也不明白。这人,凭什么给自己做决定?!一股火冲上脑袋,将脑浆烧成面糊,等回过神来已经后悔莫及,连打自己嘴巴的力气都没有,因为他当着众人的面,气势汹汹地叫道:
  "我去!"
  ……我的归隐田园呢?我的悠闲生活呢?我的自由呢?……

  他的习惯还是没变,喜欢住在普通人住的普通客栈里,避开人烟,这次也一样。
  鬼宫主一个人颓然地走在前头。
  后头浩浩荡荡地跟着一队声势浩大的队伍。依次是南宫卓、红仙子、董瑶,还有看热闹的江湖人士。无忧一手给红仙子牵着,一手给董瑶牵着,心里美滋滋的,老爹的手又厚又硬,哪比得上美人儿软软滑滑的嫩手呢,更别提那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啦,幸福啊~~
  店里的小二先是看到揭开真面目的鬼宫主,吓得跟掌柜的躲到柜子下蹲着发抖,硬是给掌柜的踢出来。再看到恶脸后头百年难得一遇的帅哥美女,口水流了一地,连工作都忘了,最后又给掌柜的踢了一脚才回过神,异常热情地招呼来宾。
  "刚才那位客人附近有何空房么?"帅哥美女们是这样问的。
  刚才那个?小二的脸一下子变得花白,想想还有后怕,于是答道:"客官,小店还有其他空房,离刚才那个很远很远的,不如……"跟那张鬼脸住那么近,半夜起来吓着了岂不是要出人命,呜呜呜……明明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了个样呢。
  "小子你找打!"红仙子一声喝,真的给了不识抬举的小二一巴掌,打得小二捂着肿脸发愣:这脸俺不洗了……"叫你开房你就开房,有人住也给我们腾出来!"红仙子还是那么霸道,嚣张地把小二的踢过去开房,回头笑眯眯地跟无忧说:"小宫主,今晚过来找我们玩哦。"
  说的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亲热有多亲热,若是正常的男性听到这句话肯定要喷鼻血,可惜这话的对象是毛还没长几根的小屁孩。
  "好!"无忧答得要多响亮就有多响亮。后头的江湖好汉嫉妒得差点去撞墙。
  小店的生意本来就不好,鬼宫主父子还是唯一的一对住户,现在来了那么多客人,把掌柜的乐得脸上的老皮一颤一颤的。匆匆将贵客安排就位,时间已经近夜了。正准备关门大吉,一个人影飞奔而来。
  "人在哪里?"那人一进门还没喘得上气,就问。
  蓬、蓬荜生辉呀!掌柜的脑里就蹦出这么一个词。来人正是被父亲妹妹拦住的毒阎王司徒玉焞,终于给他溜出来了。只是打听到这里就只见到一个三魂丢了二魂的瘦老头。
  "人、人都睡下了……"掌柜的眼睛舍不得眨一下地看着美人,今天来的美人真是各分千秋啊,连憔悴的样子都别有风味。
  "那个脸上有疤的男人住在哪里?"
  怎么这么多人围着那个人转?看对方脸色不善,掌柜的慌忙道:"在、在左边最靠里面的……"
  话还没说完,人就不见了。

  累了一天,古代的人都睡得早,大部分的人都睡下了。鬼宫主却在房里唉声叹气,连怎么走回来的都不记得。无忧发挥见色忘父的本性,去找美人了。他想了又想,这铁无敌的邀约还是要去的,后来问了下,无真教所在的小岛跟他的目的地不谋而合,去倒是可以,可是可不可以不要以"那种"身份去啊?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答应做铁无敌的二教主了……
  突然一个激灵,感觉有人靠近。门被轻轻推开,又被轻轻关上。
  他背对着门口,肩膀渐渐僵硬,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那股熟悉的花了三年都忘不了的药草味……
  等到那人走近身边,他腾地站起身,转过头,对着那人,皮笑头不笑地问:"司徒公子,深夜到来,不知有何要事?"
  司徒本想温柔以待的脸一下子僵住了,今天憋了一肚子气很容易爆发,闷着声道:"没事我不能来找你吗?"
  "我们无亲无故,恕不招待,请回吧。"他一摆手就要送客。
  "什么叫无亲无故?!"司徒站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道:"我们都、我们都那样了,你还说无亲无故?你说,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
  他忍住,才不至于挥掌打在他身上,只是用力收回手。
  "司徒玉焞,你不要太过分!"这种话对他来说已经算严厉了,若不是这人逼人太甚,他也不会变脸。
  "过分,我哪里过分了?你是不是看上那个铁无敌了?"司徒现在表现得完全是一个妒夫,他要是说个是人肯定会去找铁无敌拼命。
  铁无敌?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存在三年了,本想这辈子你走你的人行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偏偏你还要来招惹我,你还图我什么啊?
  "司徒玉焞,你冷静一下,我问你……"他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缓:"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却一声不吭就走,一走就是三年,我能不找你吗?我倒想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而别,你知道我这三年都睡不着觉吗?"司徒说得诚恳凄苦。
  他的心动摇了一下,难道司徒根本不知道那事……不可能,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心硬起来。
  "我们第一次相遇,你为什么接近我?"第一次相遇,司徒表现得根本不是欣赏他的样子,他却没有放在心上,等到丢了心才发觉。
  "我……"司徒退缩了一下,左顾右盼不肯回答。
  "你是知道了我的身份,想破除司徒家的运势才接近我的吧。"往事不堪回首,回首已是云烟。
  司徒的脸白了一分,不言而喻。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不信他会知道这个秘密。谁知道他那么大嘴巴的妹妹在侮辱他的同时也将真相告诉他了呢。
  "我心甘情愿为你流的血为司徒家改变运势了吧?"处子之血,哈哈……男人也有处子之血啊……
  司徒的脸又白了几分,蠕动着嘴唇却吐不出一个字。
  "难道影卫他们的武功不是你废掉的?"
  "……是……"司徒终于是吐出一个字。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受伤害的人是他。
  他突然觉得有种报复的快感。凭什么,做错事的人却可以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指责他?当初他忍着身心的疼痛走出房门,看到一直护他周全的影卫们瘫着手脚倒在地上的时候,谁知道他的心痛?虽然伤他们的是司徒,可是看在他眼里罪魁祸首就是引狼入室的自己。
  "难道我体内的化功散不是你的?"
  一点戒心都没有地喝了那碗穿心毒,将自己骄傲的一身功夫化为乌有,确实让自己颓废了一阵,只觉得生不如死。躲到鬼宫里几个月,都是关在房里喝酒再喝酒,可是脑袋却反而愈发清醒。是无忧,是他足岁的儿子,第一次开口叫了他一声"爹",记得那时他眼泪哗啦啦流,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告诉自己还有个责任在,就算死了也要拯救他的小宝贝。于是他翻出以前的鬼宫主留下来被他改造了的武功秘笈,他知道这本秘笈肯定很厉害,被他改成拼音,本想等儿子长大后传给他。那时闲来无事,就翻开看看,看了半天一点都看不懂,就到了鬼宫的书库,找到了无数多的武功秘籍,争着一口气、发挥高考精神,将它们啃了个底朝天,悬梁刺股、不耻下问,其间的辛苦简直不是人过的。将那些个术语弄清楚了,才回头去翻鬼宫主留下来的武功秘笈。
  鬼宫历代宫主没有一个练得成的无为法煞,被他这个一窍不通的人练成了。自废武功、心无活念,还真适合他当时的情况。他这副身体本来就是个练武奇才,这三年的时间将书库里的武功秘笈都翻遍了,才将各门各派的武功真正收为己有。
  "不,我没……"司徒睁大双目,连连摇头,拒绝承认化功散的事。
  可是他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接着逼问:"你没有将我不会拳脚功夫的事告诉你妹妹吗?"
  就是因为太相信他了,爱屋及乌,连司徒玉心也不防范,不然怎么会惨淡收场。
  "不是不是不是!!!"司徒疯狂地摇着头,冲到他面前红着双眼叫着:"是我说的,可是,我不想伤害你的,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啊……"
  想的跟说的是两回事,说的跟做的又是两回事。
  他轻轻推开司徒,仰头闭上眼,将溢眶的眼泪硬逼回去。你最不想伤害的人是我,可是偏偏伤我最重的人是你。
  "我跟你,根本就是两条线上的。"他说得肯定,司徒听得涣然。
  他抬脚走向房门,很久没喝酒了,今晚很想痛饮一番。
  一个冰冷却火热的身体抱住他,颤抖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
  "我爱你,别放弃我……"
  肩膀上已经湿了一大片。
  可是鬼宫主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关系着他的儿子和整个鬼宫的命运,他不能再轻易犯错了。于是他掰开司徒的手指头,将那个死抓住他的那人抛在身后。
  心情真差啊,跟人家吵架比练武还累!他垂着头打开门——一堆贴在房门上的人掉进来,傻呵呵地看着他,个个都很尴尬。
  "老爹,你跟美人在房里干什么?嘿咻吗?"无忧踩过人堆,小步走到他面前故作天真。
  "……"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之前工作总是特别多,没时间更新-_-!
启航远行
  刚才情绪太激动,居然这么多人靠得这么近都不知道。
  他沉着脸瞪着那群装傻的人们,无忧喜欢当墙边老鼠就算了,怎么这些大人也跟着胡闹,肯定是被无忧带坏了。瞪得那群人眼神都不知道放到哪里去,只能看着天花板和地板。这也怪不得他们啊,鬼宫主和司徒的声音这么大,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那些闲杂人等还是被他们赶跑了的。
  唯一不怕死的是无忧,还笑嘻嘻地无聊当有趣问他们是不是在"嘿咻",气得鬼宫主拎起他的衣领,恶声恶气地说:
  "小鬼,我请你去喝酒!"
  情况峰回路转,群众都神经打结。只有无忧闻言脸皱得像菜花,不过看老爹那副菜菜样,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一群人走了,只有南宫卓回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司徒一眼,欲言又止,还是叹口气走了。谁知道鬼宫主失踪这么久是被这个最亲密的人害的呢。

  到了妓院不叫妓女只叫酒的不是没见过,可是拖家带口来妓院喝酒的还真是头一回见。老鸨把金叶子放到嘴里一咬,再次确定是真金足银,就不管那群人了,貌丑又如何,女人小孩又如何,有钱是老大。
  "来来来,别客气,鬼宫这点钱还是有的,喝酒喝酒!"那个疯狂劝酒的人就是鬼宫主了。
  饭桌上放了几盘冷了的小菜,还有无数的酒瓶子。劝酒的人拼命喝酒,被劝的人滴酒未沾,不是他们不想喝,是鬼宫主一来就狂喝,把酒都喝光了,最后他们只是在旁边陪着,桌上的饭菜一动不动。
  "小宫主,你父亲他是不是喝醉了?"喝了两个时辰,喝了二十几缸酒,正常人早就躺下了,可是看鬼宫主又是神智很清醒的样子。红仙子不无担心的问。
  无忧正在把玩着美人的手,闻言抬头看了倒酒如倒水的老爹一眼,不以为意地说:"没有。"以老爹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酒鬼本事,现在肯定才喂饱了五分。美人的手真滑啊,呵呵呵……
  又过了两个时辰,陪酒的人已经昏昏欲睡,无忧倒在美女怀中睡得正香,突然一声狼嚎惊醒众人。
  "你要是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鬼宫主正一脚踩在椅子上,兴奋地放声高歌。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众人倒是给他吓得够呛。无忧揉揉眼,打个呵欠说:"醉了。"
  老爹醉了的表现就是唱歌,还是唱情歌。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又换了一首。
  "呜呜……"红仙子伤心地趴在桌子上痛哭,董瑶和南宫眼眶也红红的。因为鬼宫主边唱边流泪,歌词的意境实在太符合现在的心境了,虽然没听过这么露骨的歌词,可是都唱到人心里去了。
  无忧疑惑地看着陪哭的大人,心里揣测:老爹平时唱歌不是贱笑就是流眼泪的,说这是投入,怎么这些听的人也跟着哭了?
  房里陷入哀伤的气氛,一人破门而入,叫骂:"哪个半夜三更不睡觉的鬼哭神嚎,还让不让人干啊?!"
  泪不流了,酒不灌了,两方面面相觑,熟人嘛。来人居然是戴着金色面具的无真教教主铁无敌,他难得来一次中原,乘机就到各大风月场所逛逛(食色性也),这个伊湘院是这里最大的妓院,他刚点了花魁和几个小女子正准备快活,就被隔壁的歌声吓"倒"了。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跑过来踢门,门一开却见到未来二教主一家子,女人小孩都在,慌手慌脚遮住重要部位。
  清醒的人一脸鄙视地看着他,酒醉的人一脸兴奋地拉着他,居然还认得。
  "来来来,铁兄弟,喝、喝一杯!"举酒就往对方嘴里灌,没对准都倒到衣服上了,一条水渍从上往下,正好在重要部位停了。房里响起了窃笑声。
  "铁无敌啊铁无敌,你为什么叫铁无敌呢?"某人还在持续发酒疯,"这名字真俗气,你应该叫东方不败,不对,你应该叫宇宙不败才是……"

  第二天,相对于南宫等人的颓靡发困,鬼宫主显得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最晚过得真好,啥烦恼事都忘光光了,所以他才喜欢喝酒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嘿嘿。
  站在他身后的铁无敌虽然戴着面具,可是除了那对父子只要是生物就可以感觉到他身边的低气压。昨晚、昨晚……我招谁惹谁了我?!叫了几个女人连碰都没碰一下,陪个醉鬼在那里唱歌!啊啊啊——偏偏这个醉鬼发起疯来力气特别大,拽住他就跟鳖一样咬住不放。一晚没睡,满眼血丝,再加上欲求不满,真恨不得反悔将这个人丢下不理!
  鬼宫主没发现身后的"火热"视线,顾着跟朋友告别,只是不明白眼前这群恋恋不舍的人为什么一直打呵欠。铁无敌说了今天要坐船回小岛,他和儿子搭顺风船,根据藏宝图上所示,下一处目的地是一个小岛,图上专门画了很多树木,想来想去只能解释为四季如春了,恰好铁无敌说无真教所在的岛上常年青绿,有十分之九的土地覆盖了树木,而且这座岛只有岛上的居民才能上去,他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二教主的提议,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的脸色一僵,笑容卡在脸上。南宫等人见状回头,只见司徒盟主领着一大班武林人士来送行了。
  司徒盟主走到他们面前,假惺惺地说:"鬼宫主深明大义,解救中原于水深火热之中,牺牲自我自愿投身无真教,本人实在感激不尽啊,在此同各位英雄好汉特来送行,望鬼宫主一路顺风。"
  在场的谁不知道无真教的二教主其实是多么羞辱的职位,特别对男人而言,简直就是去当人家的男宠嘛,偏偏这个老匹夫要当众说出来。说什么一路顺风,其实是希望半路失踪吧。
  有耳朵的都听出司徒盟主那一点意味,眼睛都冒火了。鬼宫主见只有老司徒一个人,小司徒都没有来,松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回道:"司徒盟主也是深明大义,之前为了江湖安定,自动退出盟主之位,鬼某不才,自诩自己没有司徒盟主的胸襟气度,盟主之位当之有愧,只好选择无真教了。"
  老司徒之前说盟主之位能者居之只是在摆大方,他哪舍得离开那把坐得暖和和的龙椅啊。鬼宫之主完全有能力登上盟主之位,却舍之而择无真教,不能不说是良禽择佳木而栖啊。
  司徒盟主哼一声,说还有要事要办,就告辞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把现场气氛搞坏了。
  "鬼宫主,你可要早点回来啊,小宫主,你也是啊!"红仙子肿着眼,将无忧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依依不舍。
  "红姐姐,你要等无忧啊,无忧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无忧也红着眼,将红仙子抱了又抱,亲了又亲,依依不舍。岁数差了一大轮,表现得如生离死别的情侣似的。
  鬼宫主棒打鸳鸯,硬生生将二人分开。这小鬼,肯定是见美色心起,等着将红仙子纳入后宫呢,不能让他祸害人间!
  "走了。"扯着儿子后衣领,连拖带拽地将他拉上船。铁无敌已经命令手下扬帆起航了,他们父子俩只当去无真教作作客,至于无真教怎么想,他们暂时抛到脑后。
  岸上的人越来越远,渐渐成了黑黑的一小点,无忧才甘心爬下船舷,让担心他一不小心掉下床的鬼宫主也松了口气。铁无敌对他带着而儿子的举动不置可否,他也不知道无真教"二教主是大教主的情人"的教规是否属实,铁无敌这人给人的感觉亦正亦邪,说的话也分不清真假。
  "教主,"他不知道昨晚自己已经将铁无敌的名字批评得一无是处,清醒的时候都是尊称人家教主的。"请问无真教在那边?"
  船驶上了大洋。茫茫的大海上一望无际,放眼过去只有海浪,连陆地的影子都见不到。既然说小岛在隐世之地,肯定很难找了,他无聊就问下小岛的方向,能早点看到都好。
  铁无敌还是戴着金光闪闪的面具,海风吹得他的发丝锦袍飘飘如世外来客,闻此问他转头向着鬼宫主,咧开嘴,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吐出两个字:"秘、密。"
  无忧低着头咧开嘴,偷笑。老爹昨晚把人家得罪光了都不知道。
  铁无敌派了两个婢女随身伺候,就是跟随他的七个少女中二人,也不知是伺候还是监视,在这大海上他能搞出什么名堂来?海风迎面吹来,他突然想起泰坦尼克号这部电影的经典片段,可惜身边只有一个小鬼可以陪同表演。看了一下海景,不是水就是鱼和飞鸟,很快就看厌了,无忧就说想听故事。
  "现在?"他瞪眼,不是都是睡觉前讲的吗?他还没准备呢。
  "嗯,我要睡觉了!"无忧坚定地点点头,也不想想现在才近黄昏。可是他老爹心思也不比常人,对生活规律没特殊规定,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他看看船头忙碌的那群船工,突然想起一个故事,立刻贼贼笑,开始讲睡前故事了: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天,小和山叫老和尚讲故事,于是,老和尚开始讲故事……"
  无忧聚精会神地听着,旁边两个婢女也竖起耳朵。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有一天,小和山叫老和尚讲故事,于是,老和尚开始讲故事……"
  无忧耷拉下一张小脸,嘟着嘴不高兴了。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
  无忧一倒,两个婢女也倒。这故事要讲到何年何月啊?
  "有一个小和尚……"
  啊?怎么成了一个了?
  "小和尚没水喝,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山里挑水。后来又来了一个和尚,他们两个就去抬水喝。后来再来了一个和尚,他们就没水喝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山里的水没了吗?"婢女之一忍不住歪着头问。
  "不是,山里的水很充足呢。"他和煦地笑着,转头问无忧:"你说说。"他没讲一个故事都要给儿子思考的余地,无忧已经给他锻炼得无坚不摧了,不知这个故事里的寓意无忧能不能体会出来。
  无忧拧着眉,摇头。
  "给你点提示,看看那些船工,他们每个人负责一个工作,如果没有他们,这艘船就走不了了。"此话一出,聪明伶俐的婢女已经想到答案了,只不过要一个三岁大的小孩想这么深刻的道理……
  "因为三个和尚都推脱自己的责任,谁都不想去挑水喝!"无忧亮起脸,扑到他怀里大叫,比谁都高兴。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他揉揉儿子的乱发,笑得无比欣慰。做父母的不能什么都帮孩子准备好,如何引导孩子思考才是关键。"要学船工,不要学和尚,知道吗?"
  "嗯!"无忧紧紧抱着老爹的小腿,重重点头。
  两个婢女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对父子。好奇特的人……让人不敬佩都难啊……
  他抱着儿子走向船舱,望了一下高高的天空,晚霞将天边一角照得红潺潺的。这风,有点奇怪……

到达小岛
  "丑人儿,把你的衣服脱光光,到床上抬起你可爱的大屁股,乖乖等着我吧……"铁无敌一脸狞笑地逼近他身边,手里拿的不是刀剑,而是滴着泪的红蜡烛。
  想开口呼救,痛苦的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像给鬼压住了,动都不能动。那个邪恶的让他胆战心惊的人却压上身,像猪一样在身上滚。
  "啊!"一声低呼,暴睁眼,原来是在做梦。摸了一下满额的汗水,这个梦实在太恐怖了,连被压的感觉也这么深刻……臭小鬼!原来是你压在我身上,睡相那么差,害我发噩梦!
  无忧梦中嘟囔一声,像是梦到什么美事,又翻个身倒到旁边睡去了。
  他坐起身,草草擦了下汗水。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怎么会梦到铁无敌去了呢?梦中最后他好像是说了一句:"你把我的屁股割去吧。"……怎么会做这么匪夷所思的梦呢!
  "谁!"
  船是大船,房间却挺小,窗户也很小,他却瞄到窗户边有个人影,见他醒来就晃走了,肯定有鬼。他打开房门,那人倒溜得挺快,只留下一丝淡淡的药味。司徒?他立刻联想到这个人。不可能,司徒怎么会在这里……摇摇头,他走上甲板,想借着海风让脑袋清醒一下。
  俗话说运气一上门,挡也挡不住。他加上一句:特别是霉运!一上甲板,就看到那个让他发噩梦的罪魁祸首——铁无敌。人家还是戴着那个金色面具,见有人过来,只是把头转了十五度,又转回去望着黑乎乎的大海。
  他是很想就此退回去暖和的被窝,可是人家的脑袋背着他说了一句:"明天就可以到无真岛了。"
  无真岛?哦,那个小岛啊,到底是先有了无真岛才有了无真教,还是先有了无真教才有了无真岛,就好像问先有了鸡才有蛋还是先有蛋才有鸡一样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去问铁无真这个自我中心的人,肯定回答是"先有了无真教!"。
  他看了眼深夜里还在船头忙活的船工,每个都专注地看着前方,丝毫不敢怠懈,仿佛海里随时有海怪跑出来似的。大海很寂静,就只有风声在耳边吹过。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困意上来了,抬脚想回去补眠。
  "你跟司徒玉焞什么关系?"
  他将脚收回来。什么关系?无声地苦笑一声。
  "没关系。"
  "哦?我以为他跟你很熟。"铁无敌还是用脑勺对着他。其实那天在武林大会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鬼宫主跟司徒玉焞非同寻常的关系,似乎亲密又似乎交恶。铁无敌又紧接着扔了个炸弹过来:"司徒玉焞跟上船来了。"
  果然,那人还是跟来了,刚才那个药香味果然是他。半夜三更的,他偷看人家睡觉干什么!
  "那小子伪装成老王混上船,把真的老王捆在茅厕里,这面具倒是做得挺像的。可惜,无真教的船不是这么好混。本来以为他跟你认识才暂且放过他,既然他跟你没关系,我就不客气了。"
  说了那么多,还不就是想试探。可惜鬼宫主连睫毛都不眨一下,还建议说:"这茫茫大海上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你想怎么整治就怎么整治。我困了,回去睡了。"说完头也不回走回船舱。

  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床,随便吃了点早点就跑到船头看海景,呆在窄小的船舱里闷死人。
  甲板上的船工还是在忙碌着,他见到那个"老王",瘦小的身材,平凡无奇的脸孔,背微微有点驼,也难怪司徒要选择这个老王做替身了,其他船工都是人高马大威武不凡,不符合司徒的身材。他认出"老王"倒不是因为询问了旁人,而是因为——
  "老王,把甲板都洗一下!"
  "老王,把那堆杂物整理一下!"
  "老王,厨房叫你去洗盘子!"
  "老王……"
  似乎所有脏乱差的活儿都倾倒到"老王"头上了,每个人都对他颐指气使、任意差遣。他经过铁无敌的告知已经知道"老王"就是司徒改扮的,偏偏这个"老王"明明手里的活都干不玩了,还一直往他身边蹭,连他身边的地板都要擦多几遍。他装作不知道,斜眼看着那些人欺负他——不是把他的水打翻了,就是往他的手上"不小心"踩几下。"老王"莫不吭声,连头都没抬,笨手笨脚地干着干不完的活。
  "哈哈哈……今天天气真好啊!"
  铁无敌终于踏出甲板,一出脚就踩在"老王"擦地的手上,稳如泰山不给拔。
  若不是这个男人,"老王"也不会在这里做牛做马。这个男人不知怎么想的,司徒在武林大会上对他出口不逊,现在又混上船去无真岛,他居然没有将人关起来反而让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出丑。他出声不得,唯恐真的惹恼了魔王,司徒就真的得丧身鱼腹了。
  铁无敌眺望着遥远的天空,高谈阔论:"无真岛啊,快到家了,鬼宫主啊,很快我们就可以……嘻嘻嘻哈哈哈……"
  听得他脸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个铁无敌,简直在自毁形象啊。你笑归笑,脚还在揉,那可不是踩在地上啊,是踩在人家白嫩嫩的手上啊……
  他把船舷边看海鱼的无忧往里一拉,正好撞开了那只恶魔的脚,让"老王"红肿的手重获自由。这个司徒,都帮他解围了还不走,还想继续给人踩啊!
  "不如我们今晚就……"铁无敌不动声色地收回脚,却一手搭在他肩膀上,靠在他耳朵边看似耳语却异常大声地说话。"老王,回教里就把我的房间收拾干净,今晚我要跟鬼宫主秉烛夜谈!"
  瞄到"老王"持续垂着脸下的双手握成一团,似乎忍不住就要跳出来跟铁无敌大打一番了,可是没有,他只是沙哑地回了一声"是"。看着铁无敌得意洋洋地哼着调子,他却在心中划了个十字——得罪了心眼比针眼还小的毒阎王,希望你明天还能完好无缺地爬起床,你那个房间我是绝对不敢踏进去的!
  "老爹,还没到吗?"无忧晃着他的衣袖发问。好动的小鬼只花了一天就把这艘船玩遍了,现在开始发闷了。
  "今天可以到。"是铁无敌回答的,他似乎很喜欢无忧,愿意降下身段陪无忧聊天。
  可惜小鬼是经典的爱美女恨帅哥一型,甩也不甩他,兀自问老爹:"今天可以上岸吗?"
  "今天可以到。"他答。尴尬地对铁无敌笑笑,儿子家教不好,赶紧拉走不要丢人。

  眼前的小岛越来越近,一路上风平浪静,不见什么陷阱机关海盗怪兽的,奇了怪了,怎么岛外的人就找不到这个小岛呢,铁无敌不是在唬人吧。
  他和无忧跟着众人走下船板,中途回头望了下天空,风停了,还真是奇怪,难道……不小心瞄到走到最后的"老王",大包小包的东西都压到他肩上,却没人施以援手。无忧似乎看穿了老爹的心思,蹦蹦跳跳地跑到"老王"身边,乖巧地说:"叔叔,我帮你。"虽然只拎过了一个最小的包裹,"老王"的驼背似乎直了一点,风中传来了轻轻的"谢谢"。
  他搓搓鼻子,酸酸的。无忧啊,你可真是火眼金睛,连戴着面具的美人都给你发现了。
  小岛不小,起码他看到了远处的山峦,绿色的树林覆盖了整片土地,走了一会沙滩,就钻进了树林。铁无敌等人轻车熟路,扭扭弯弯往树林深处走去,路上遇到些小动物,一点也不怕生,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陌生人。无忧乐翻了天,一会儿飞上树逗小松鼠,一会儿钻到树丛里抓回不住挣扎的可怜小兔子,一会儿追着小鹿屁股后面直追,手里还拿着根树枝当马赶……不一会儿,小动物都躲起来不见人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穿过了重重的树林,一个小山庄赫然出现在眼前,山庄里的人也是穿着稀奇古怪的衣服,最神奇的是人人都有几分姿色,连六十岁的老太太都风韵犹存。
  "教主回来了!教主回来了!"一群人蜂拥而出,包围着他们热情欢迎。
  小岛上难得来生人,那些人像观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盯着鬼宫主父子看。铁无敌一把揽过他,给众人介绍:"来,大伙儿见过二教主!"
  "见过二教主——"天,这一声吼,简直传遍整个小岛。这岛上的居民功夫都这么厉害吗?个个都会狮子吼。
  别人是脱帽致敬,他是脱面具致敬,跟无忧一起露出斑点脸,怎么都得拿真面目见人吧,怎么说以后都要在这里待一阵子(其实心里是想着先用丑脸吓一吓人,以后独得清净)。在众多美人包围中,还真是玩红从中一点绿啊。大伙看他们的眼光立刻变了——像观看动物园里的恐龙一样盯着。
  "二教主,请问二教主夫人呢?"一个少女挤出人群走到他面前。
  "去世了……"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
  "我嫁给你好吗?"少女眼睛一亮,发出惊天之语。
  "不要,是我是我!"又一个少女挤出来。
  "我比较好,要我啦!"第三个少女。
  "我我!!!"第四个少女。
  ……
  "我抢不过她们,不过我可以做你媳妇,小娃儿我先定下了。"场中最后一个少女阵完。
  傻眼中。这么多帅哥,你们是瞎了眼了吗?
  "呵呵,大家不用抢,我已经先定了。"铁无敌乐呵呵地排开众人,在他脸颊上"啵"了一下。
  "啊——教主您太过分了——"现场嚣声喧天,女孩子愤怒的尖叫声把他们的耳朵都扎疼了。父子二人在铁无敌的掩护中挤过人群,女孩子们像久不见肉星的饿虎,恨不得将他们抢回家藏起来。他还没回过神,眼睛里只有被撕裂的衣角。
  这世界,怎么变了样……

作者有话要说:要准备个重要的考试,不能加快更新,见谅
杀意涌现
  "老爹,我要有后妈了吗?"没妈的小孩像根草,有后妈的小孩啃草根。无忧却显得很兴奋,果然接着说:"我要一个最漂亮的后妈!"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儿子。这么多年了还不放弃?叫他去娶个女人比登天还难,事情都这么多了他才不会找个麻烦生物来烦自己,等无忧长大之后自己就找个深山老林渡此余生,跟女人是不可能的……
  一个身影从身边走过,让他停住了脚步。心口传来陌生的"砰砰"声,这种感觉叫做"怦然心动"。眼角飘过一个黑色的人影,高高瘦瘦的,短袖短裤……
  遭了遭了,以以往的经验,这次又要失望了。
  果然,那人一开口:"教主,欢迎回来。"就是一个女声。
  相对岛上花姿招展的少女来说,那人出奇地平凡,甚至可以说有点丑,眉毛粗糙,双眼细小,脸上有痘痘留下的疤痕,一说话就可以看到几颗黄牙,虽说是个女人,可是完全感觉不到女性的魅力,反而觉得像个男人。唉,他前辈子畏惧男人,却经常对那些打身边走过的中性打扮的帅气身影脸红心跳,回首却发现无一例外是同性。可是,那个身材,不像男人那么粗粗壮壮的啊;那个味道,清清淡淡的,不像男人那么重的体味。前辈子是女人,差点发展成同性恋,这辈子……对啊,他这辈子是男人,有权利跟女人在一起吧!
  心里一投降,就想上前搭讪。一抬脚就被拉住了,儿子一双小手紧紧拽住他的裤脚,小脸晃得像拨浪鼓,明显写着:不要不要!我不要这么丑的后妈!
  无忧啊,你真是太贴心了,这点小动作就知道老爹在想什么。不过……放手!我的裤子快掉了!!!
  无忧嘟着嘴松开手,被他拉着走过去招呼。倒是铁无敌先给他们介绍,原来那人叫"无畏",是无真教的护法。无畏听说来了个二教主,就主动说要领他到处逛逛熟悉环境,铁无敌因为出玩后留下来的公务要处理的一大堆,就拜托给她了。鬼宫主偶尔偷看下无畏,无畏虽然长得不咋的,可是态度一点都不自卑,亲切也健谈,在她身边就觉得很自在,很快两人就聊得像十多年的老朋友。
  "咦,那个塔是做什么的?"他们逛到一处空地,看到远处有个塔尖,在渔村般的山庄边上显得特别突兀。
  "那塔是建来放宝物的。无真教世代流传了一颗宝珠,就贡在塔顶,每逢十五月圆就会发光。"无畏回答。
  宝物?他跟儿子对视一眼,莫非就是他们要找的宝物?从无忧懂事开始他就灌输他宝物解咒的事情,只担心哪天自己蒙主恩宠无忧的诅咒就没人帮他解了。
  "可惜前几天被偷了……"无畏语气一点都不惋惜。
  啥?谁先下手为强了!
  "我刚禀告了教主,他说反正只是颗发光的珠子,偷了就被偷了,塔空下来正好养鸟。"她似乎也认为铁无敌的话有理。
  父子两个立刻像焉了的茄子,对对望苦笑,又有得忙了。

  无畏陪他们将小岛大概熟悉了一下,完全当他们是自家人,把一些隐秘的山洞都介绍了。吃完晚饭才见到铁无敌,他已经被众多妙龄少女包围住了,个个端茶递水献殷勤,巴不得将凹凸有致的身子粘到他身上去,连无忧都有份沾到光。
  铁无敌的到来才解救了深陷脂粉圈的鬼宫主,一班女孩子才恋恋不舍不跟教主抢人。
  "在中原没被这么多女人包围过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铁无敌席地而坐,地上摆了堆新鲜的瓜果对月赏花。
  "没有。"他老实回答,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到了这个岛上自己就变得这么受欢迎了。女孩子虽然好,可是对他有意图就不好了。
  "这岛上的人没有十分姿色也有八分,大家对美脸已经看厌了,你这种脸特别受欢迎啊。若不是我这次出岛见多了中原的人,还真的像他们一样以丑为美。不过,你这张脸还真不是普通的丑。"铁无敌解释了一番,末了还嘲笑他一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地域差异啊,丑人都变宝贝了。
  "那无畏不是也很受欢迎?"他脑里立刻浮现无畏的脸,跟这里的美人儿格格不入的脸。
  "她……"铁无敌低头剥了颗葡萄,丢进无忧嘴里。低声说:"已经有很多人跟我提亲了。"
  跟你提亲?我问的是无畏,关你什么事啊?
  "无畏是我妹妹。"铁无敌低头继续剥葡萄,絮絮叨叨地说:"我亲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无畏的娘是在海上遇难冲到岛上的,我爹惊为天人,娶为妻子,第二年就生了无畏。她娘死的时候我爹还跟着去了……"
  哇哇哇,无畏长那样她娘肯定也是很平凡,上届无真教教主还惊为天人,看来喜欢丑人还是有优良传统的。只是没想到无畏跟铁无敌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根本就不像啊。
  "现在才十九岁,长那么丑还那么多人提亲,那些人瞎了眼了!"
  ……铁无敌你的嘴巴还是那么贱。无畏的人多好啊,肯定是个好老婆,你不会是从小就敌视妹妹吧,可怜的无畏啊。
  "不说她了,说到就烦!"铁无敌将葡萄皮一把丢到草丛里当肥料,站起来说:"过两天我手头的事忙完了,就将你正式介绍给长老会,到时你就是二教主了。"
  "哦。"他眼珠子一转,敷衍一句。两天,只剩两天时间找到宝物,不然就真的得当人家二教主了。
  匆匆赶回房间,果见小鬼已经睡下了,儿子在他的训练下养成了碰床就倒的神功。他脱下衣服,躺下准备睡觉。"啪"一声,窗纸传来硬物撞击声。他翻个身,继续培养睡意。又"啪"一声……"啪"、"啪"、"啪"……他看了无忧一眼,真嫉妒啊,睡得跟猪一样。谁啊?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在他睡觉的时候来。无奈之下,他只好披上外衣,轻轻走出房门。
  刚走出房门,就见一人从树上跳下来。
  "你、你睡下了?……"司徒还穿着老王的旧衣服,只是脸上的面具已经揭掉了。他见鬼宫主衣裳不整,才发现天色已晚。
  司徒眼睛贪婪地盯着他,语气却是拘谨的,似乎也知道打搅到他休息。不经意的,瞄到月光下司徒放在两侧遮掩的双手,以前如玉葱般漂亮的双手变得粗糙破裂,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这人肯定被折磨得很惨,这么晚了才有空休息……原本想出口的冷言冷语消失在喉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也不知是恨还是怜。
  "请问有什么事?"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问着。
  "你!"司徒眼睛一瞪,流露一丝怨恨,随即苦笑一声,说:"铁无敌不是好东西,你不要跟他牵扯太深。"
  还以为半夜三更找他有什么事,居然是来讲别人坏话的。他一听就火气上扬。再坏能坏过你吗?!
  "不劳费心!睡觉了,不送!"气冲冲地丢下句话,转头就走回房间。无聊!丢什么石头,以后就算窗户给打破了他也继续睡觉!
  "等下!"司徒见他要走,急了,终于说出重要目的:"你不是想找宝物吗?"
  他毫不迟疑的脚步迟疑了。司徒是跟他寻过宝的,也知道寻宝是为了解除鬼家的诅咒的,他们两家几代深仇,好好的两个人也反目成丑,他现在提宝物是怎么回事?是想破坏吗?他是不接受威胁的!于是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
  "我知道宝物在哪里,我告诉你!"司徒紧接着又丢下一个炸弹。
  他又迟疑了。这么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理他……可是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他还一点头绪都没有……
  总算回过头,客气话都懒得说了。"你有什么要求?"
  "我要跟着去。"司徒见人回首,燃起一线希望。
  一眯眼,盯着司徒脚下的草地五秒钟——转身走人。
  "这岛上的人都不关心丢失的宝珠,他们是帮不了你的!那地方是我今天偶然发现,可能跟宝物有关,谁也找不到……"司徒激动的话卡住了,因为一向和气待人的鬼宫主正目不转睛瞪着他,那是不可否认的杀气。他心底突然涌起一股悲哀,他们二人怎么走到这种地步……
  他不怒反笑,刻意放缓声调一字一句道:"你威胁我?好,要跟就跟吧。"
  司徒被他迫人的气势逼得闭上眼,不堪的声音从心中挤出:"我只是担心你……"
  待抬起眼,眼前已经不见人影,只有紧闭的房门立在寂寞的人前。

洞中危机
  昨晚差点被司徒气得睡不着,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这么没用啊,长这么大还被个敌人威胁!恨得差点就把那张美美的脸戳破几个洞,让他脑浆蹦蹦蹦,看还能美成什么样子!我虽然脸丑,可是我心地善良,哪像那个司徒啊,浪费了一张脸,我前辈子怎么就没他那么心理变态呢……
  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甚至想起了前辈子的事情,培养得好好的睡意一下子打散了。看儿子在身边睡得正香,手痒痒地忍不住想去捏醒他,正在他蠢蠢欲动的时候,无忧皱皱鼻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起了梦话:"美人……"
  决定了,捏醒他!老爹失眠你还睡得那么香。
  "老爹……"
  "哎……"无意识地回了一句,原本摸到小脸的手转而拉起被子,轻轻地给小儿盖好。有儿子真好,梦中除了美女还有老爹。
  他在旁边躺下,闭着眼思考。这司徒给他透露宝物的事不知存的啥心思,还在觊觎他什么东西?可不能就这样傻傻地单独跟他在一起了,总得找个人陪着,要是不小心给他再害了也有个人可以照应无忧。找谁好呢,铁无敌?不行,这人太精,不可能让自己在他眼皮底下搞鬼的。还是找无畏吧,局外之人总比局内之人可以信赖……
  想着想着,本来以为睡不着的人就跟周公去下棋了。

  第二天去找无畏,她也在闲着无聊,虽然说是护法,只是世袭的,教内所有的事都被铁无敌独揽一身。他只是告诉她有点事需要她陪同,无畏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待找老王时,立刻就有人指路:
  "老王啊,这次回来教主给他安排了很多活啊,连家都来不及回。在林子里洗马桶呢,天没亮就起来了……"指路的人一脸忧心忡忡的说。他也不知道"老王"是怎么得罪了教主大人的。
  洗马桶?这么下贱的活。铁无敌你可真够狠的,一向自视甚高的毒阎王怎么受得了。
  无畏一听是洗马桶的地方,就老马识途地带着他走进林子,左拐右拐到一个小空地。"老王"正狠命地挥着刷子,时不时掩着鼻子深呼吸一下,再狂风扫落叶地刷刷刷!身边已经堆了半山高的马桶了。
  "老王。"无畏在他身后唤了一声。
  "老王"懒洋洋地回过头,态度实在值得商榷。一回头见到无畏身后的鬼宫主,楞了一下,慌张张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就把身边的马桶堆给踢翻了,一个个马桶滚下来,滚得到处都是。"老王"尴尬地收回这个搬回那个,结果是越忙越乱。
  "好了好了,别忙了。"无畏给他逗笑了,摆摆手说:"今天二教主有点事找你,回头我跟教主说一声,不让你干这活了。"
  "老王"并不领情,还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问向鬼宫主:"怎么带他人来了?"
  无畏一听声音不对,警惕地问:"你不是老王,你是谁?"
  司徒撕开面具,脱掉外头脏了的麻布衣,一个翩翩美人立刻站在他们面前。他也不在意暴露身份,反正都到了岛上了。
  "他是跟着船到这里的,铁无敌知道。"鬼宫主只淡淡解释一句。无畏扫了司徒一眼,见他目光不善,久居世外之地的她也知道鬼宫主叫她来的原因百分之九十九是因为这个人。
  "有他人我不去!"司徒还是那么任性,头一撇吐出让人想狠扁十几拳的话。多了个小鬼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女人,鬼知道她安的是什么心思,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处机会就完蛋了。
  鬼宫主本来就一肚子气,见司徒这么不识好歹,转身就想走。对着别人叫他下跪都行,可是就是这个司徒他一点都不想示弱。刚抬起脚,拉着无忧的手一沉,只见儿子眼脸半必,像根折断的稻草。无忧艰难地抬起眼望了下老爹,细声地说:"我好困……"
  说完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怎么叫也叫不醒。他的昏迷症状又发作了。
  鬼宫主哀求地看着司徒,儿子的命比他的尊严还重要,现在已经不是逞强的时候了。司徒也知道事情紧急,一咬牙,不甘地看了无畏一眼,终于带头走人。
  鬼宫主抱着儿子急急跟上,无畏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是跟着去了。司徒走了几步就停下来,站在小空地周围的草地上,他蹲下身,单手在地上摸索,一会就五指插进地里,掀开一块草皮,赫然是一个挖凿出的洞穴。这机关做得神乎其神,周围又被杂草遮盖住,细眼都分辨不出。
  "前天晚上十五,我见这里发出紫光,才发现这个洞穴。"司徒轻描淡写的说着。那天晚上被那个该死的铁魔头派来洗马桶,这么肮脏的活他几时干过,一直忙到月到中空才收手,意外所得就是发现了这个洞穴。
  司徒走前台,鬼宫主居中,无畏断后,小心翼翼地钻进这个凶险未知的洞穴。就着司徒手里的夜明珠光线,他打量着周围,这洞穴真小,他们一人通过还得猫着腰走,就墙壁看来明显是人力凿出来的,只是地上有一些瓜果壳,证明最近有人到此一游,还随身带着零食……
  "……你刚才笑了。"
  啊?回过神才发现走在前头的司徒在跟他说话。笑了?他刚才见到司徒的狼狈样似乎翘了一下嘴角,这也被发现了。喂,我笑了就笑了,你笑得这么灿烂是什么意思?
  "很久没见你笑了。"司徒的笑容简直要盖过夜明珠的光辉,美人就是美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司徒似乎就想说这么一句,暧昧的眼光扫了他全身,让他鸡毛疙瘩耸立,努力回想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洞穴越来越宽,地上的杂物也越来越多,八九不离十都是吃的。正在他们神经绷得死紧的时候,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个尖尖细细的回声:
  "谁敢打扰本大仙仙居!"
  装神弄鬼咬字不清的声音在封闭的洞穴里显得尤为恐怖。他们都被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谁啊?还自称"本大仙"?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无畏首先大喝。
  "嘻嘻嘻……"一阵窃笑传来,如烟雾般包围住三人。那声音自言自语道:"本大仙本来就是神,何需装神弄鬼……不对,还差一步……铁家的小鬼是吧,你家老头出世的时候我还去瞧过呢,怎么带了两个陌生人过来?喔——我知道了,小气鬼,我不过就是借一下珠子用嘛,反正你们也不是主人,别想叫我还……"
  这个怪异的声音絮絮叨叨不打自招,虽然他们也知道塔上的宝珠是被人盗走的,可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么坦白的小偷。不过那人说的"反正你们也不是主人"是什么意思,这宝珠不是铁家的传家宝吗?至于这个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是仙还是鬼,只有抓到才清楚。
  "我们来这里就是想借宝珠一用,事关人命,请大仙海涵。"他抱紧怀中的儿子,还能用冷静的语调请求。
  "果然果然!"那声音一阵怪叫,似乎在跳脚,连语气都抬高了八度:"你们就是来抢珠子的,不行不行!没有珠子我就不能成仙了,不能给你们!"
  一个成仙狂。鬼宫主脑里立刻浮现一个无毛老道,痴痴望望想着成仙。
  "别跟他废话,我们进去找!"司徒一向奉行"抢"字为原则。
  "好啊!"那声音一声冷笑,阴险地道:"只要你们闯得过里头的迷宫,我就把珠子给你们……嘿嘿,还是算了,只要你们其中有一个正常着走出来,我就把珠子给你们!哈哈……"
  听他说得好像里头就是龙潭虎穴,有去无回,三人的头皮立刻紧了。什么叫正常着走出来?难道他们三人还走不出一个迷宫不成?
  他们再大声呼喊,那个声音却消失不见了,就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三人看了下黑黝黝的前路,硬着头皮继续走进去。被那怪声音一吓,现在都有点提心吊胆了。
  一个拐弯,他发现前头的司徒突然不见踪影,连夜明珠的柔光都不见了。他在黑暗中四处张望,可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唯有抱紧无忧,吞下口水继续迈步。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一个激灵,刚踏出一步就往下掉,只来得及护好儿子,在下滑途中脑袋一阵剧痛,接着就完全黑暗了。

作者有话要说:考完试了,一派轻松!普天同庆啊!哈哈哈
重见天日
  一睁开眼,见到的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真奇怪啊,啥时候古代也引进油漆了,以前睁开眼都是看到蚊帐和木板屋顶的,这里还有类似于消毒水的味道……转个头,周围的环境又熟悉又陌生,好像在看电视……
  不对!点滴?医院?!我怎么会来到医院的,我不是在古代吗?他挣扎着想做起来,腹部突然传来剧痛。
  "夜辉啊,你躺着躺着,不能坐起来啊!"有人推门进来,让他双眼瞪得老大,老妈?!然后傻傻地被来人压回病床上。
  老妈还是那么漂亮,他前辈子的美貌完全是遗传自老妈的,有好几年没见过她了,难道……
  "老妈,你也死了吗?"
  "谁说我死了!"老妈想一个巴掌拍下来,似乎想到什么又没真的挥下,鼻子一皱眼睛都红了,哽咽着说:"你这个坏小孩,怎么可以这样,你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
  来啦来啦,老妈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怀念啊。他很想开口说:你的头发还是又黑又亮,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可是脑袋有点混了,这是怎么回事,没死我怎么可以见到你们的?这里不是地狱吗?
  "幸好你抢救得及时,再差几分钟就完蛋了。放心,那个女人已经被送进监狱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了。你只管好好休息,学校那边已经请过假了……"老妈絮絮叨叨念叨完,简直想把几辈子没讲完的话都讲完。他渐渐有点头绪,莫非、莫非……
  我又穿了?!

  往事如烟,回首仿如梦。出院半个月了,就在腹部留了一条疤,学校还是照样上,朋友还是照样交。很多朋友听到他之前发生的事,都过来安慰他……不对,现在不应该叫他了,应该叫她。
  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是百分之两百,身边的朋友都习以为常了。停在商店的玻璃窗前,映照出的是那张美得冒泡的脸,双手一抓,软绵绵的胸部,女孩子的身体真是软啊……
  "夜辉,你在干什么啊!大庭广众的!"朋友小洁一把拉下她的手,将她拖离玻璃窗,又开始数落她的不正常。"你怎么住个院把脑袋也烧了?变态啊你?上次还走错男声厕所……"
  嘿嘿,在古代的习惯还没改回来,每天起床吃完早饭就去上学,放学后就跟同学一起回家,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非常悠闲也非常幸福。不行不行,古代已经离我远去了,我现在回来了,要过回正常的日子。那些什么江湖恩怨、情场杀仇都跟她这个弱弱的小女子无关。
  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走在大街上,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两三个男孩子迎着她们的面走过来,为首那个高大威猛,十足十帅哥一个,挂着自信的笑容,手中还捧着一束美丽的玫瑰花,眼中闪着势在必得的热情。
  如果是以前,她见到这种情况都是先溜为妙的,见到男性她就怕。现在可能是因为在梦中做了几年男人的缘故,发觉男人也不是那么可怕了。看着那几个小毛孩(心境已经老化了)走到眼前,帅是帅,可是这世上帅哥这么多,多你一个也不多,你不用这么不客气地将我最讨厌的玫瑰花塞到我手里吧?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男孩摆了个帅帅的姿势,一只手直接揽过她的肩膀,丝毫不考虑人家的回答。转头还跟后头的狐朋狗友竖了个"Y",完全是佳人在怀了。
  这、这个谁啊?她嘴角直打颤,蹬着肩膀上的熊爪子恨不得恢复惊世武功"咔嚓"一声掰断它!
  "你什么意思?"她正想出口拒绝,旁边的小洁就发飙了。
  呜呜,小洁,还是你了解我,快叫这个胡渣子没剃干净的家伙滚开吧!
  "你昨天说没感觉就把我甩了,现在又来追我的朋友,你对得起我吗!"小洁的话晴天霹雳一声响。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了,你也不瞧瞧你这样子,连夜辉的脚指头都比不上,甩了你就甩了你,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大言不惭地说着这些话,还讨好得对她笑笑,男孩根本没去注意"前"女友阴森的脸。
  这种猪头小洁怎么会看上的?除了外表一无是处。她转头想安慰朋友,却发现小洁怨恨的眼神钉在她脸上。
  "小洁,我……"
  "是你,是你!"那种熟悉的怨念、那种熟悉的杀意,她几个月前才经历过一次。同样是为了男人,最好朋友不惜持刀杀人。不要,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她根本就没招惹谁啊……"是你这狐狸精,长了这张脸勾引男人,你干嘛要勾引我的男朋友!"
  "我没有……"这男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乳臭未干的自恋狂?
  "小洁,自己不如夜辉就不要把错怪在人家身上。警告你不要再乱说我女朋友的坏话,不然我对你不客气。"那个骚包男还在火上加油。
  "啊——我毁了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人!"小洁小小的身子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张牙舞爪冲向她。
  幸好她早有准备,在那双手伸到脸上前闪到一边,才侥幸躲过。可是,不知是谁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倾身倒向闹哄哄的马路。在被飞驰来的汽车撞飞的瞬间,眼角余光见到了那些熟悉的脸上闪过惊慌,闪过失措,但最多的是怨恨和窃喜。那个刚跟她告白的男孩见出了事故,早就撒腿逃走了。
  好疼、好疼,全身像碾碎了似的,比刀子插进身体里还疼,恨不得就此死去……
  老爸、老妈,难道我又要死了,我还没看够你们……
  啊,好疼啊,别再疼了,让我死了吧……
  ……老爹……
  "无忧……"仿佛第一次叫这个名字,是的,无忧,我的孩子,老爹答应你要给你解咒的,可是却把你一个人丢在迷宫里,你现在怎么样了?不行,我不能死,我不能把无忧丢在那里!
  猛得睁开眼睛,周围的行人、车辆像定了格,全都静止不动,渐渐变模糊,渐渐消散。眨眼间,又从现代回到了古代。
  司徒躺在前头,无畏倒在后头,夜明珠掉落在不远处依旧发着光。没变,他们还在迷宫里。刚才那场现代之旅只不过是做了一场梦,这个梦境也太逼真了,他爬起身还觉得全身骨髅在喊疼,真的就像被汽车碾过一样。他已明白"出车祸"是这个迷宫给他的幻觉,可是心理能够影响生理,这种事也太不可思议了。活动了一下四肢,疼痛的感觉才慢慢散去。无忧就躺在他身边,他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外伤,只是仍旧昏迷不醒。其实里面最清醒的当数无忧吧,才能在梦中将他唤醒过来,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他走到司徒身边,踢踢他,"喂,醒醒。"
  一点反应都没有。
  疑惑间蹲下身将司徒翻了个身面对他,只见眉头紧皱、脸色煞白,似乎在承受不可承受之苦。
  他紧张了,用力摇晃他,叫道:"司徒,你醒醒,你在做梦啊!"
  可是这个任性的人还是紧闭着双眼,唯有一道血丝缓缓从嘴角流出。
  他骇然瞪大眼,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心脏就像被揪住一样。颤抖的手搭上司徒的脉搏,一探,司徒显然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匆匆放下司徒,赶到无畏身边,只见无畏却是满脸煞气,他才一靠近她就闭着眼发动猛烈攻势,狠狠一掌向他袭来。跟她对了几招,乘虚转到她身后,一个手刀砍在她脖子上,无畏才安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从梦中醒过来就没事了吗?怎么叫不醒?
  他急得团团转。都是这该死的迷宫!想不到这么歹毒,怪不得那个所谓的"大仙"自信满满地说只要有人"正常"走出来就把宝珠还给他们。此地不宜久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大仙",狠狠教训它一番叫他解除梦境!
  略一思索之下,他解下腰带,将无忧牢牢绑在胸前,一手掺着司徒,一手掺着无畏,嘴里再刁颗夜明珠,万分艰辛迈步前进。一千零一次庆幸这几年坚持锻炼身体,不然一人负三人真是要他命啊!
  蹒跚着走了几步,心里在抱怨着这路怎么这么长,谁知才多走了几步就豁然开朗,一个石室出现在面前。黑乎乎的,夜明珠的光芒还是驱走了室内的黑暗,一颗紫色的珠子就放在角落里。他见猎心喜,可是他还是没有忽略进来前一闪而过的黑影。
  "谁,出来!"一肚子火的人完全散失了风度。
  等待了片刻,一个黑影磨磨蹭蹭挪出来,暴露在光下。眼神闪烁、猥猥琐琐、四肢短小、鼠头鼠目——因为这本来就是一只老鼠!
  "本、本大仙……"鼠"大仙"哆哆嗦嗦地开了鼠口。
  将手边两人放在地上,深感被愚弄的鬼宫主立刻做起了是人就想做的事——打老鼠!就、就是这只畜生,自称什么大仙,让他梦中被朋友背叛、被车撞死,连司徒和无畏都生死未卜,管它是仙还是鼠,打死了早超生!鼠"大仙"灵活地逃跑,附带"叽叽叽"的尖叫声,可是它那四条断腿怎么也比不上鬼宫主的轻功,很快就被逮住了老鼠尾巴。
  "哼哼哼,你想火葬还是水葬?"鬼宫主还好意问它遗言,不过手里已经点起了火折子。
  "大仙饶命啊,大仙饶命啊——"老鼠一声尖叫,开始翻白眼了。
  "我才不是大仙!"听到这"大仙"就火不打一出来,谁跟这老鼠同仙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老鼠非常懂得随机应变。
  "把地上两个人的梦解了!"他的理智还没消耗尽,留着这老鼠还有用,不过乘机发泄一下还是可以的——火折子烧掉了它的两根胡须。
  "叽叽叽,把、把宝珠上的血擦掉就可以了……"老鼠口吐白沫,非常畏惧火光。
  血?他拎着老鼠尾巴走到角落里,捡起宝珠一看,上头果然有一点血光。可是他没有照着老鼠说的去做,而是再烧了一根老鼠胡须。鼠辈鼠辈,就是形容那些奸诈小人的,这老鼠说的话怎么可以全信。
  "说,这是怎么回事?"先弄清事情再说。
  "本、本……小人只是想成仙,有个神仙跟小人说只要宝珠找到主人,我就可以成仙。可是我等了几百年都没有成仙,证明这铁家不是宝珠的主人,所以我就把宝珠盗出来了,我只是想帮宝珠找到主人好成仙啊……"一开始老鼠眼珠子还滴溜溜转,见火折子又移到它第四根胡须的时候就噼里啪啦全部说出来了,说到最后委屈得掉眼泪。
  这老鼠看起来挺单"蠢"的。他灭掉火折子,继续问它:"那迷宫是怎么回事?"
  老鼠见他收起了火折子,感激地望着他,完全忘了某人刚烧了它三根毛。
  "这宝珠是上古宝物,铁家人不懂得利用,其实那个塔是封印宝珠的结界,宝珠只要见血就会让人产生幻觉致死,连天上的神仙都躲不过。不过大人您实在太厉害了,居然毫发无伤地走出来……"
  "那你怎么没事?"
  "因为那是我的血啊,人家的手指好疼啊……"它竖起一根细细的手指,给他看丛丛鼠毛下丝毫不见踪影的伤口。
  呕!听老鼠发娇还真是……谅它也不敢骗我。他抹掉血迹,回头看地上两人——还是没有醒来。
  换手掐住老鼠脖子,大骂:"敢骗我?!"
  "没有,没有啊大人,没那么快醒啊,等下等下!"老鼠四肢挣扎。
  他仔细查看了司徒和无畏,两人虽然还闭着眼,可是神情已经变得安详了,他才放了老鼠。
  "你这只老鼠,真是多此一举。"他说了一句,老鼠不明所以。只有他知道,怀中的无忧在宝珠靠近的时候动了一下,这颗宝珠的主人肯定就是无忧了。这老鼠干嘛把宝珠偷走呢,等他们来了它不就可以成仙了,偏偏搞出这么多事。
  他将宝珠递到无忧嘴边,果然,宝珠就不见了。然后,手里的老鼠也不见了。
  他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脑袋抽了几下筋。这就是成仙?
  "老爹?"无忧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周围,不久就明白了缘由。
  "我们走吧。"
  将无忧放到地上,让他自己走,他两手搀扶着依旧无力的司徒和无畏,反向朝着原来的路回去。走到半路,司徒就醒了,还是晃悠悠的,不过可以自己支撑身体。只是无畏可能被他打晕了,现在还没恢复知觉。挤着洞穴走出去,终于重见天日。
  才爬出洞口,就见周围围了许多人,天已经近黄昏了。连铁无敌都大驾光临,脸上挂着慌张的神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嚣张的教主这么着急呢,这人可能真的在乎自己吧。他对他笑笑,看着他冲到面前,双手拥抱……哎呀,这里这么多人呢……
  "无畏,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
  ……
  看着自己准备好的双手,再看看自己空空的怀抱,再看看紧紧抱住无畏的铁无敌……
  这是咋回事啊???

无敌心事
  铁无敌抱着无畏走了,根本没有将他人放在眼里。
  他摇摇头,自己悲怜一下自己:终究是外人啊。无畏没事,只是被打晕了而已,铁无敌应该也看出来了,不然早就当场质问了。最幸福的是儿子醒了,还很有精神地玩弄美人。
  无忧蹲在地上,小手指在司徒脸上身上摸着抓着戳着,构成实质性的性骚扰。可惜美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爹,是上次那人耶,他怎么了?"无忧还不知道"老王"是司徒乔装混上船的。
  听到儿子问话,他才不得已走到司徒身边,给昏迷的人把下脉。
  "累倒的,没事。"司徒一出洞穴又晕了过去,连续几晚这么劳累,当然累啦。只是现在累的人要变成他了,得把人背回去。
  将司徒轻松往肩上一甩,好轻……这家伙减肥啊?他摇摇头,这人吃不吃好关自己什么事……
  将司徒丢在床上,关上房门,趁早溜出来。因为司徒住的地方实在太糟糕了,没遮没盖只有一块破毯子,他只好将自己的床先让给他了,希望他醒来后识相点自己离开。
  找到铁无敌,人家正在借酒消愁。愁没消到,酒似乎已醉了几分。
  "无……"畏怎么样了?
  怎么说人也是他打的,关心一下应该的。谁知主要目的还没问出口,就被铁无敌抓住肩膀,使了百分百的力,抓得他肩膀剧痛难忍。
  "我受不了了,我今天一定要说出来!"那个抓人的人偏偏比他还痛苦的样子。
  说就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好痛啊!
  "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喜欢!!啊啊啊——"某人已陷入疯狂中。
  啊啊啊……我也想哀叫啊,你别晃了!
  两人就打起来了。
  鬼宫主忙了一天本来就身心俱疲,再加上不想伤到人,只能任铁无敌发疯了,只要不要把招子扎扎实实打到他身上就好。两大高手对阵,两人毫发无伤,倒是倒霉了身边的花草树木,已经辨别不出原型了。铁无敌先停下手,酒精借打架挥发光了,脑袋一清醒就痛苦地蹲在地上发呆。
  他也跟着蹲到地上,拿起根树枝戳泥土,将底下的蚂蚁赶出来。
  沉默了将近半个时辰,铁无敌见鬼宫主连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憋在心里的话无用武之地,终于忍不住抢过他手里万恶之源的树枝,将无家可归的蚂蚁群拯救下来。
  "你不问我?"恶声道。
  鬼宫主递他一眼,慢吞吞说:"你想说我就听。"他才不是那种打听人家隐私的人呢,在这里陪铁无敌发呆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铁无敌一口气提不上来,对方实在太不给面子了,可是身边除了这个家伙就没有听众,且心中的话又不吐不快,只好恶意说出一句话:"我不要你当二教主了!"等着对方变脸。
  鬼宫主果然变脸了……大笑脸,还立刻站起身拍拍屁股,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走了,不用送!"
  "等等!"情况应该不是这样子的,他不是应该生气加伤心,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文采翩翩温柔体贴……省略了N个优点的好男人去哪找!肯定是在欲擒故纵。"不是你不好,是我已经心有所属,你别太难过。"
  "没有没有,恭喜恭喜。"鬼宫主诚意道,眼睛盯着铁无敌踩在他裤子上不动的脚。
  "真的没有?"铁无敌很怀疑,硬是要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绝对没有。"鬼宫主正努力拽着裤脚,很认真地说:"你就是倒贴十万两黄金我也不要。"
  实话,虽然有点伤人。
  铁无敌的自尊心严重受创,但也确实相信鬼宫主对他没有觊觎之心。才对他说:"那你听我说些事,这些事你听过就算,要是你敢说出去,我就……"本来想说杀了你,突然想到鬼宫主的武功比自己好了那么一点,只好改口说:"做鬼也不会放了你!"
  ……幼稚!都不知道谁先变成鬼。
  "我……咳,我对无畏……"铁无敌不知从何说起,正在组织语言。
  "你喜欢无畏。"鬼宫主帮他说了。
  "你知道?!"铁无敌吓了一跳,眼睛瞪得贼大,又苦笑着解释:"不是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
  "你爱她。"谁见到你眼泪花花抱着无畏的样子还猜不出来的话那真是瞎了眼了。
  "……"铁无敌张大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见鬼宫主没有异样的表情,才小心翼翼问:"你不觉得恶心吗?"
  摇头。铁无敌连同性恋都可以接受了,还执着于什么"同姓"关系。两者都是罪,不过乱伦是罪上加罪而已,五十步笑百步。
  铁无敌大大放松了,摊倒在地上,吐出心声:"我一直觉得无畏跟岛上的女孩子不一样,她又丑又没有女人味,做事勇气有余谋略不足,拿根绣花针都可以把自己刺得满手血……"
  喂喂喂,这是对自己喜欢的人的态度吗?
  "可是我看到别的男人跟她说话我就很想杀人,她一不跟我说话我就心情不好,她小时候明明很粘着我的……"
  那是人家女孩子长大了,还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啊?也不反省一下你对无畏的态度,她不讨厌你已经是万幸了。
  "本来我以为是一时迷惑,我喜欢的也许就是长得丑的男人婆,于是我离开这里到了中原,见到无数女孩子,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遇见你……"铁无敌的邪眼一瞥,勾起让人脸红心跳的嘴角,老实不客气地说:"你够丑又够男人,我想这个人总可以了,才把你带回来。可是我对你只有钦佩之情,只要一想到要跟你拥抱,我就觉得万分恶心……"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房来了!我还更想吐呢!
  "今天见到无畏倒在地上,虽然知道她没有大碍,可是我的心还是很疼。我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是不可能变的了,我们注定没有结果……"向来嚣张的人一脸颓废。
  "你不追求她怎么知道?"
  "怎么可能?!"铁无敌一脸惊讶,大声道:"我们是兄妹啊,怎么可以?这是不对的。"
  鬼宫主深深凝视了他一会,直到他冷静下来,才跟他说:
  "你出生在这个世上是为了什么?为了生存?为了名声?为了你的后代?那你怎么不为了自己而活着。人生短短几十载,转眼既过,过得不开心那你这辈子算白过了。遇到困难你就退缩,你还是不是男人?试了总好过没试,后悔总比遗憾好。你如果有自信能给无畏幸福,为什么不试?无畏的幸福不是最重要的吗?至于后人会怎么评论你们,反正你死了也听不到。"
  铁无敌呆呆地听着,很难消化这番歪理。良久之后才出声:"我会试的……多谢……"
  "不必客气。"鬼宫主乐呵呵摆手。就当是拿了宝珠的回礼吧。"给我们条船回中原就行了。"
  "我带你们回去。这航程是为了保护这里的居民,恕我不能相告……"
  "我知道,是风向吧。"鬼宫主笑眯眯地说,果不其然见到铁无敌又瞪大眼。"别的船只巴不得顺风航行,你们的船却总是逆风而行,不容易啊。"所以连晚上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盯着风向。
  "那你们自己回去吧。"铁无敌第一次怀疑自己带了这个危险的人物回岛上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啊。"鬼宫主临走前还不忘说一句。他也很喜欢无畏,但不夺人所好了。
  "好。"铁无敌闻言也笑了,似乎看到美好的前景。
  可怜的无畏,无缘无故打了一个寒颤。他们似乎忘了问问当事人的意愿。

  他心情愉悦地走回房间,一高兴就忘了房间里还有个大祸在等着他。
  "你回来了?"
  一进门就见到司徒坐在床头,脸色阴晴不定,手中还把玩着一个药瓶。他立刻感觉脖子上的寒毛竖了起来,警惕心起。幸好他一开始就不放心将无忧放在司徒身边,把他托给了热情的当地人。
  "你怎么还不走?"
  司徒不答反问:"你跟那个魔头聊了很久?"面目有点……可以用"狰狞"形容。
  他知道了?鬼宫主心中一惊。突然想到从他住的房间可以看到他和铁无敌见面的地方,说话声是却听不到的,才放下心来,无畏的事情可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见他脸色变白又变正常,以为自己猜到他的心思,司徒咬牙恨声到:"你真的想当他的二教主?"
  他疑惑地看着司徒不说话。当不当二教主又关他什么事?
  "你们……"司徒站起身,握紧拳头,厉声道:"我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你想怎么样?"他想将这个疯子赶走,却发现自己又浑身无力。心中对自己唾骂了无数次:没用!真没用!又载在同一个人手上!
  "放心,只是迷药而已,过一个时辰你就可以动了。"司徒痴痴地摸摸他的脸,将他打横放倒在床上。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他慌了,口不能言,只会用眼睛瞪着司徒。你敢对我做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是恨我那晚那样对你吗?"
  司徒对他的怒视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替他脱衣服,鬼宫主只能惊恐地看着自己从厚厚的衣物变成衣不遮体。
  "你知道,"司徒笑了,笑得很满足,将他的乱发一条条拨到脑后。"为了你,我可以连命都不要。你流的一滴血,我就用十滴血还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浪费了很长时间考试面试,结果一无所获,郁闷……
神的报恩
  房间里连一盏灯都没点,只有月光透过窗户偷窥着屋里的春色无边。粗壮的丑男人偏偏被看起来柔弱的美男子压在床上。月光叹息:为什么是丑男不穿衣服呢?
  不好不好不好——我一点都不想跟你扯上任何关系!
  眼神继续使着无用功,眼睁睁看着司徒俯下身,在他紧张的唇上轻啄,亲够了,还伸出舌头润泽他干燥的嘴唇,温暖的湿润的柔软物体扫过他的唇形,细细舔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等到他的唇上都是口水,司徒才抬起身。
  "现在好看多了。"很满意地欣赏着成果。
  真……真是淫秽!司徒的唇上都是亮晶晶一片,他的唇上不会也是这样吧?!
  司徒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着,皱着眉不知啥含义地抱怨:"这张脸……越来越好看了……不好……"
  他怎么觉得是一把刀子在脸上划呢?司徒的手因为几天的折磨变得有点粗糙,摸在脸上有种刺痛感,特别是他这话——不好?我变好看了碍着你什么了?再好看也没你好看啊。
  "你就会整天招蜂引蝶,也不管我看着有多心急,越来越看不住你了……以前丑还那么多人喜欢你,要是变好看了岂不是没有我立足之地……"摸在脸上的手稍稍用力,司徒似乎想起什么眉开眼笑,轻柔地问:"要不我在这脸上划几刀好不好?"
  他突地瞪大眼!
  "呵呵,骗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受伤?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呢……"司徒亲昵地捏捏他的脸颊。
  你只会让我的心受伤!狠狠地再瞪。殊不知他那自以为凶恶的表情在司徒眼里哀怨有余怒气不足,越看越爱不释手,双手在他身上摸个不停。
  救命啊——来人啊——强奸啊——某人朝着窗外无声地呼叫。
  "不行,再下去我就受不了了!"司徒忽地停手,重重的喘气,脸色变得红润艳丽,似乎被性骚扰的人是他。"三年了……才一夜恩爱你就消失了三年,让我每晚想你想得睡不着只好……"
  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私处,硬得烫人。
  "你恨我,你想离开我。可是我想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们三年前就联系在一起了,你还记得吗?我记得,进入你的时候简直像被溶浆包围住,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我太高兴了,你终于属于我了……你还记不记得?"话都是靠在他耳边说的,呼吸吐在他耳边,连舌尖都有意无意地舔过他的耳廓。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记忆里除了痛就是隔天清晨被同床人抛下的苦,这份痛、这份苦,谁与倾诉?一直在他心底发酵腐朽化成烂泥。
  你身下人痛苦到迷惘的表情,司徒立即不舍地亲吻他,安慰道:"别想了,别想了,我不逼你了……"
  说归说,司徒还是把手探进他的裤子里,贪婪地摸索着,摸到软趴趴的二两肉立刻卖力地来回摩擦,攸不知鬼宫主心里对男人之间的情事已经产生畏惧心理,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摸了半天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这样……"司徒挫败咬着唇,只有一次性经验的他也不知如何是好,手中的小鸟摸之无畏、弃之可惜。"这样可怎么做?"
  怎么做?不就像上次那样做!要上就上,给一刀痛快的!
  眼看司徒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也不知在那里犹豫什么,终于狠下心放进自己嘴里。
  都硬成那样了你还吃药?那颗该死的药丸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助性"的,你想搞死我啊?喂喂喂,你低下头干什么?不要不要,我不要吃!呜——
  那颗药顺着对方的口水滑入他的咽喉,简直比吃了毒药还让他害怕。
  "这药有点猛,恐怕……这样也好,我多受点……"
  司徒低低的喃声越来越远,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连脑袋都烧成一团糨糊,只想靠近冰凉的物体。一双手在他皮肤上抚摸着,好凉好舒服,还不够,还要更多些……可是还要什么……不知道……好热……
  "别急……"司徒看着他难得的焦躁神色。脸色潮红,双目紧闭,睫毛急速抖动着,双唇微张,怎么看也是任君采撷的样子,看着看着忍不住吞了几下口水,差点就背弃初衷将这个折磨人的人儿翻过身挺进那紧致的所在。
  好想……回忆中那又紧又热的小洞带给自己的销魂快感又席卷而来。不行!摇摇头甩开臆想,抬起身子对着鬼宫主已然坚挺的欲望直坐下去。
  好舒服……火热的感觉得到舒缓,他只觉得到了天堂,又湿又热的包围,却给追求凉快的他带来异样的快感。
  "啊——"司徒不可避免地发出痛呼,嘴唇都咬出了血,却远远比不上臀间泉涌的鲜血,两人交合地方的床下已经染成了红色一片。
  "原来你、呜、当时就是这么痛的……十倍百倍的痛我也愿意……你原谅我吧……我好想你……不要离开我……"
  司徒断断续续地说着,残忍的抚着自己的腰抬起
,只希望给身下的人带来快乐。这段重逢的日子相处下来,他只知道这个一向乐观的人并不快乐,偶尔露出的孤寂神色让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而造成他不快乐的罪魁祸首似乎就是自己……
  血一直流,流血的人不在乎,造成他流血的人失去理智,只懂得掠夺。
  短短半个时辰内他就泄了四次,是体内奇特的内功助他提前拜托了药性。司徒已经摇摇欲坠,完全只靠着一口气在支撑着。他一恢复神志就看到只褪去裤子的司徒坐在自己身上,似乎正在承受不堪承受的痛苦,自己的下身还埋在人家体内……
  "啊——"他一把推开司徒,顾不得还未平息的欲望,顾不得腿间红白相间的浊液,只卷起衣物就往外冲。
  我这是怎么了?我都干了什么!想到司徒恐怖的下体,那红红的血,他痛苦地抱着头蹲到地上,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什么?为什么逼我这样做……
  上了司徒比被司徒上给他的打击更大,前者是肉体的,后者却是心理的。明明还恨着这个人,为什么会跟他做出这种事!
  "喂。"正在自弃中,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他抬起头,首先看到两只脚,再往上瞧,是一个俊秀的年轻人,一个飘在空中的年轻人。
  "你看来有麻烦,说出来让本大仙替你排解如何?"年轻人热情地问。
  又一个成仙狂。他当作没听见,兀自走开。以为飘在空中就是仙吗?他也做得到。真的有神仙的话就送他一个地洞钻进去吧。
  "等等,你不认得我啦?是本大仙啦,吱吱!"
  这声音有点耳熟。他回过头,年轻人已经站在地上,一脸焦急样。怎么看怎么不认识,除了他嘴边不协调的几根毛,左边还少了三根……
  "老鼠!"一个念头蹦出口。
  "不对不对,是鼠大仙啦!"年轻人急得跳脚,冲到他面前说:"我成仙了,我终于成仙了!呃,还差一点就成仙了……"
  怪不得要成仙,原来变成神仙比原型好看不知几千几万倍。除了嘴边那几条鼠毛。
  "你还有什么事?"他可没漏听那个"差一点",这只老鼠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这样的,"鼠大仙小心翼翼地后退几步,还不敢忘记眼前这人烧老鼠须的恶魔样。"我虽然成仙了,可是上面说成仙之途我是靠贵人相助,不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说着不屑地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出重点:"所以我要还你一个恩情,才能真正成仙,把脸上的鼠毛化掉。说吧,你有什么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不过只有一个哦。"
  这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鼠真的成仙了?还来报恩?……很怀疑……
  被鄙视的目光扫得面目全无,鼠大仙按耐不住大叫起来:"本大仙可是玉帝亲封的十二生肖之首,你那眼光是什么意思?我要到玉帝面前去告你,让你折寿折寿再折寿……"
  "你这是报恩吗?"仙还没完全成呢,就想着报复,神仙的素质可见一般。
  年轻人一下子软了,细细声客气地问:"恩人,您有什么愿望呢?金钱、权利、美人,我都可以为您办到。"
  我想死,你办不办得到?可是我还不能死。金钱我多得可以拿来天女散花,权利伸手可得,美人……这倒是提醒他了。他斜着头,看着司徒从屋里慢慢爬出来,正靠在门槛上喘着气,眼睛焦虑地望着他。
  是了,他还有一件事办不到。
  他朝着司徒微微一笑,司徒却看得胆战心惊,恐惧地撑大眼,心脏无来由地一紧。
  "我有一个愿望,我想和司徒忘了彼此。"
  不!司徒听到了,倒抽一口冷气。
  "啊?就这个愿望?"鼠大仙也吐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艰难任务呢,简单。"我就只能给你一个愿望哦,你可不能反悔。"
  "嗯!"他点头。
  "不要——你敢!"司徒恶狠狠瞪着突然冒出来的鼠大仙,却无能为力地看着他施法。
  "不要!你不能这样做!求你……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他喊得嗓子都哑了,咸咸的泪水流进嘴里。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了他?我不要!我不能忘了你!你忘了我没关系,我不能忘了你!
  他最后留恋地看了司徒一眼。相处的一幕幕倒映在眼前,想收藏的想遗忘的……也许,我是真的爱你,可是我们的爱太伤人,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伤了你……人家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我选择遗忘,你也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我的责任沉重,生命短暂,并不适合你……突然想起进入这世间时阎王爷说的一句话:"罚汝替此人完成此生孽债",真的是孽债啊……
  "好了!你们醒来就会忘了对方。哈哈,我的恩报完了,成仙咯——"

  "启航了,你们不用再送了。"
  站在船头,他拉着儿子的手,再次挥别岛上亲切的居民。他们虽然不明白二教主为什么做不成二教主了,可是天性善良的人还是热情地一再挽留,留不住了才依依不舍地送来了很多土特产。岛上的年轻女孩子更是哭得脸花花的,亲手做的衣服鞋子点心佳酒堆了一个小山。
  "铁无敌,等你成亲时别忘了请我喝喜酒。"他朝铁无敌眨眨眼,心照不宣地说。
  "没问题。"铁无敌拍胸脯一口答应,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这么急着走吗?不等他了?"
  他一愣,脱口而出:"谁?"
  儿子就在身边,还有谁吗?
  "毒阎王啊。"人家还躺在床上,那伤势不花个几天是好不了了。本以为他们会一起回中原,偏偏鬼宫主今天一醒来就急着走。
  "毒阎王?不认识。"他想了想,摇摇头。
  "啥?你不认识?"铁无敌瞪大眼,以为他在开玩笑。
  也许被铁无敌笃定的态度动摇了,他转头问儿子:"无忧,我认识毒阎王吗?"
  无忧抬起头,送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肯定地说:
  "不认识。"
  他也笑一个,将"毒阎王"三个字抛到脑后。冲铁无敌抱拳告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铁无敌也回礼。既然人家说不认识,那等那人伤好后再送回中原吧。
  "开船——"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写H……写了两次都变成BLOODY收场。
有人问春节更不更新,可能性很小,回老家过年没电脑。
我也想这故事快点结束啊,可是故事里要写七个案子十二个宝物,下一章开始要写案子了,主题想好了,可是过程还没想好,要努力思考一下。
大家新年快乐呀!!!!!
飞来横祸
  中原。
  大街小巷都贴着告示,崭新崭新的白纸上画着个满脸斑点的大汉,底下写着若寻得此人消息立刻奖赏五千两如何如何,上头还有官府的大印。围观的人络绎不绝,普通老百姓也有江湖人士也有,对着画像指指点点的,毕竟五千两确实值得许多人心动啊。
  一个蒙面人,肩上扛着一个小蒙面人,也挤过来凑热闹,浑然无视在自己身上流连的孤疑目光。
  "我要是长这么丑,肯定出门都得蒙着面。"大蒙面人指着画像批评,声音大得连告示下站着的官兵都侧目。
  "老爹……"小蒙面人一拍额,哀叫一声。
  其中一个官兵就想上前抓人,却被上司拉住。
  "大人,这蒙面人分明是……"瞧,蒙面人身边的观众都自动自发退开撇清关系了。
  "哪有人这么蠢!"自己送上门,还指出画上漏洞的?"别忘了昨天有人打晕了个地痞无赖,在他脸上画了黑印就来领赏,害官老爷白白损失五千两,脸一洗啥都没了。这人肯定是来混牢饭的,还拖家带口!鬼见愁有这么好抓的么?走走走,看什么看,快走!"
  抽起棍子就赶那对父子。
  "嘿嘿,官爷怎么这么聪明……"父子俩落荒而逃。
  走远了,小二回过头,同情地看着放走到嘴猎物的官爷,心里庆幸嘴上却大"唉——"一声,说:"怎么有人这么笨,送上门的还往外推。"
  "儿子,我的钱袋不知丢哪去了,本想去牢里吃免费饭的……现在的官兵是越来越精了……"
  ……到底是谁比较笨?
  "老爹,钱袋在我这呢,你最近总是忘东西,昨天还把人皮面具给丢了。"
  "……莫非我真的老了?"
  鬼宫主扛着他的儿子无忧站在冷寂的大街上,寒风狂打在他们单薄的衣物上,二人却不觉得冷,只是将纱帽整了整,避免露出真容。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也不想想老爹怎么就成了通缉犯。他想了想,自己什么时候得罪官府的呢?这人还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将他脸上的胎记位置大小都画得九成像,只是画多了一块在无真岛上消除了的胎记,看来此人是在他上船之前见过他真面目的。为了找他一个人,居然大动干戈出动官府的势力……值得庆幸的是没有画多一个小丑人,不然父子俩的靶子可就大了。
  "老爹,我们去哪家餐馆吃饭啊?"
  "吃免费的去。"
  "啊?还吃牢饭啊?"
  "当然不是,去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家大业大,在江湖上也是一把手人物,消息灵通,想来对追捕鬼宫主的事也是有所了解的。南宫世家对鬼宫主来说可算是轻车熟路,可是这次,父子俩还是偷偷摸摸溜进去了。
  "唉,这可如何是好……"一向大大咧咧的白仙子居然在摇头叹气。
  "是啊,不知鬼宫主……"南宫卓也是阴云照面。
  董瑶手里的茶杯转了半天,还是放了下来。
  "我怎么啦?"
  三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不知偷听了多久的父子。
  "鬼宫主!"
  他摘掉纱帽,提着无忧的手笑眯眯地跟众人挥了挥。
  白仙子低叫一声,将无忧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啧啧"声不堪入耳。
  "你、你怎么来了?"倒是南宫卓似乎不太欢迎。
  "出了什么事?"
  如果说南宫卓不欢迎他们那肯定是假的,何况进来之前看到南宫家院外围了许多士兵,怎么看也不像个平静之地,肯定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南宫卓跟白仙子、董瑶交换了一下眼色,把他们父子俩引到偏僻的地方。
  "老爹已经把偷窥的叔叔们打晕了。"无忧从狼吻中抽空探出头,说完继续享受。
  高手果然是高手,鬼宫主一来就解决了监视他们好几天的大内高手。三人松口气,才敢放胆说话。
  "我们也不清楚,你走后才一天,当今皇上就发出皇榜要活捉你回宫,我们几个是最后见你上船的人,官府问不出你的下落,就把我们软禁起来,等你自投罗网。"南宫快速说完,担忧地看着一脸惊讶的鬼宫主,说:"你果然来了,都是我们连累了你。"
  "别这么说,是我连累了大家。"
  官府要抓的人是他,南宫他们只是受牵连的。在外头看到告示的时候也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连皇帝老儿都出动了。
  "皇帝抓我是为了什么?"
  "这事就奇怪了,皇榜上什么都没说,只说要活捉,简直是痴人说梦话!"白仙子边喂无忧吃糕点边拍桌子。
  "外头都是大内高手,有太子殿下的吩咐不至于对我们怎么样。现在都是官府在一头热,江湖上还没人敢揭这个榜。"董瑶道。
  活捉武功天下第一的鬼宫之主?比砍了皇帝脑袋还难。那些有点儿脑筋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而且武林跟官府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皇帝居然把手爪伸向鬼宫主这样一个大人物,多少也引起江湖人士猜忌——莫非官府想插手武林之事?
  "无忧,想不想去皇宫里看美女?"笑眯眯丢出诱饵。
  "美女?要!"无忧果然一口答应。
  要解疑惑最好的方法当然是问当事人了。
  对他这个决定,南宫三人只是一呆,无可奈何。鬼宫主行事一向出人意表,白仙子也只是跺跺脚,连异议都没提出来。
  "夜辉莫急,我跟太子殿下有些交情,不如我替你们引荐一下,有他在宫中照应也好。"南宫见他转身就要去冒险,连忙拉住他,语带恳求。
  "太子?"照他自己的意思就是等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跑到龙床边跟皇帝老儿来个"秉烛夜谈"。只是看南宫担心的样子,不忍拂他的意。
  "是,太子人不错,这次也是多亏了他那些大内高手才没有对我们怎么样,我立刻安排你们见面,只是……"南宫有点难以启齿,"殿下的性格有点……"
  "你带路,我们现在就去那个太子住的地方见他。"等到安排好不知猴年马月,他才没那个美国时间等。还得接下来找宝物呢。只是这些官府阻手阻脚的也不好,尽快解决。
  南宫咬牙,点头。

  "你就是那个鬼宫主?"
  太子府的书房里,当今太子殿下见有人从窗户外无声无息站到他面前,心脏还没恢复正常就听到南宫卓的介绍,两眼迸出兴奋之光。
  这人在兴奋个啥?他眉脚抽动,看着眼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贵公子。因为"恨乌及鸟"的关系,实质上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太子在他眼中只够得上"斯文败类"四个字。
  "是。"
  "太子殿下,我们这次贸然来访,是……"南宫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有事等会再说不迟。鬼宫主,来,我们来过两招!"太子摩拳擦掌。南宫已经在擦汗了,太子的癖好就是武艺,而且……
  "你?——?"鬼宫主的声音提了八度不只。
  "哈哈,本宫已经打败了众多高手,听说鬼宫主武艺超群,今日肯定要切磋几下!来,别拘束,十足功力我也受得住。"
  "殿下,不可……"南宫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只是自信到极点的太子又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不打我们就无话可谈。"
  鬼宫主隔着面纱将太子从头打量到脚。下盘不稳,姿势作秀……
  "十招内你能将小儿的纱帽取下,再跟我打。"
  一手将不足四岁的儿子扔到场中。
  "你竟敢!"皇子果然是皇子,生气起来还是气势逼人,如虎压境。
  不过鬼宫主的其实更胜一筹。"只怕你连小儿一招都接不住。"
  夹在两人中间的无忧无辜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满地嘟囔:"不是说来看美女的吗?怎么叫我跟这个弱不禁风的伯伯打架……"
  "弱不禁风?!伯伯?!"太子瞪大眼大吼两声,鼻翼急速抖动,都快喷出火来了。"好,今日不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还当我朝无能人。小娃儿,小心了!"
  一声大吼,扑上前来。一则是恼了,一则是有些忌惮,太子一上来就使出看家功夫,他就不信打不下这奶娃的面纱。
  "喝!"
  "哈!"
  跟无忧走了……一招,太子殿下倒地不起,哀叫连连。南宫连忙上前查看,原本见太子挑衅鬼宫主还想叫夜辉手下留情的,后来见太子的对手是无忧才微微放宽心,只是没想到太子连小孩儿的一招都招架不住,实在……不是一般的弱啊。
  鬼宫主也走到儿子身边,对懊恼的无忧问道:"你用了几成功力?"
  "三成……"无忧自知理亏,"可是这个伯伯好凶喔!"
  "山里的野猪才让你用两成功力,就因为他面目可憎就用三成?回去给我面壁思过!"
  "哦……"无忧好委屈地答应。
  一听这话,原本嘴角流血的太子变成吐血。
  见他伤势这么严重,鬼宫主也内疚了,过去好声好气地说:"对不起,小二鲁莽,原想他不需用半成功力的却用了三成……"
  翻白眼了。
  "喂喂喂,你醒醒……"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鬼宫主实在是能人,连令郎都技胜一筹。"
  又是输真气,又是灌灵药,好不容易才把太子的魂召回来。要不是太子的书房一向生人勿近,屋外的侍卫又让他们点了穴道,不然早就几百人冲进来了。
  "过奖。"鬼宫主父子拘谨地坐在下位,对脸色苍白的太子殿下抱着十二万分的愧疚心。"我们不知殿下其实不识武艺……实在抱歉!"
  太子的脸色更显苍白,南宫不忍地别过头,对鬼宫主的"坦白"有苦说不出。
  "这些奴才真是胆大包天,竟敢骗本宫这么久!"想到被他"打败"的众多高手,太子就气得牙痒痒,今日出了这么大的糗都是这些人给蒙出来的。
  "今日我为殿下引荐鬼宫主,也是希望为殿下带来位良师益友,只是现在鬼宫主有些麻烦需殿下施以援手……"南宫小心翼翼道。
  "你们那事本宫知道,这是父皇的旨意,本宫无能为力,只能尽量不牵连到旁人。"
  "我想知道皇上为什么抓我。"
  "这原因本宫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宫里来了位美人,父皇一见惊为天人,立即封为贵妃,鬼宫主的事就是这位贵妃跟父皇求来的。"
  美人?枕边风?
  "南宫,麻烦你将无忧带回去,他就交给你们了。"鬼宫主将儿子交给南宫卓。
  "老爹,你不是说让我进宫看美女的吗?"
  他摸摸孩子的头,对这个喜爱美女过了头的儿子不知如何是好。
  "儿子,老爹告诉你一个道理——女人是祸水,美女如蛇蝎。"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一回家电脑就坏了,而且工作很忙很忙很忙
宫中贵妃
  "参见皇上。"
  对着尊贵的上位者,他只是拱手随意地打了声招呼。旁边的白脸太监果然狐假虎威地尖叫一声:"大胆!"
  呵,电视上就是这样演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问他为什么对皇帝这么不识抬举,那还是得怪太子殿下——
  那天南宫带着无忧走后,他向太子请教一些宫中礼仪。
  "见到皇上,我是不是得跪倒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胆!"太子怒不可赦,指着他的手指像羊癫疯一样颤抖:"你竟敢直呼当今皇上的名号……"
  "呃?"电视上不是这样演的吗?难道当今皇上就叫"万岁"?
  "看在南宫面上,我再次不同你计较。"太子深呼吸几下,摆摆手说:"下去吧,我会叫人给你安排个房间,明日带你进宫。"就留下个背影给他。
  不明不白、糊里糊涂地就被带去睡觉,至于第二天拜见皇上的礼仪一点都没问到,连"万岁万岁万万岁"都被人骂了,他当然是"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见了皇帝能省则省,结果又被人骂"大胆!"。
  太子也在旁边施加压力,虽然没有跳脚,眉毛却一直在跳。
  倒是一哥发话了:"鬼宫主乃江湖人士,不熟悉宫中礼节,这次就免了。"
  "谢皇上。"鬼宫主乐了,免了俗礼对他最好。
  "你就是鬼宫主?"到底是父子,问的话一模一样。
  "是。天生貌丑,怕惊扰了皇上,所以戴了面具。"这皇帝恐怕是觉得他跟画像上不像吧。
  皇帝不动声色地犹豫了一下,好奇心是有的,可是听了爱妃对鬼宫主如何如何丑陋的描述以后,恶心还是盖过了好奇心。
  "请问皇上找我有什么事?"
  他保持应有的礼貌,在他人眼中却变成了目中无人。太监想斥责却记着皇上的命令不敢出声,只是用凌厉的眼神放飞刀。太子已经十分后悔带人入宫了,这大名鼎鼎的武林魁首一点都不适合宫中生活,居然在皇帝面子自称"我"。
  "朕的爱妃告诉朕,你诱拐了她的亲人,可有此事?"皇帝摸着山羊胡子,威严地问。
  让他这种要容貌没容貌、要身材没身材、要口才没口才的人去诱拐?这简直是诬陷!
  "没有!"他坚定摇头。
  显然,皇帝老儿更倾向于他的爱妃。
  "带此人去玉清宫,由玉妃亲自审问。"
  太监奸笑着一拍手,一大批侍卫涌进来,明刀明枪对着他。看来皇帝是早就存着这个心了的。鬼宫主暗暗鄙视了皇帝老儿一下,乖乖地跟着他们走了。太子还暗自唾弃他的软骨头。

  玉清宫,名副其实,清静幽雅。宫中池潭种满了莲花,虽然现在还未见花朵,但想象满目玉莲的风光已让人心生神往。
  宫里早就有人候着了,一个机灵的丫头远远见到人就跑进去禀报,鬼宫主就被带到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玉妃面前。
  天仙化人、风华绝代。怪不得皇帝老儿一见就拜倒在石榴裙下,只是,怎么有点面熟?
  "鬼见愁,不认得本宫了?"坐在他面前的贵妇人开口,清脆动听。
  只是,怎么有点耳熟?听着怎么还有点讨厌呢?
  将人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看得玉妃忍不住要叫人挖了他双眼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司徒玉心?"脑中闪现那个总是穿着男装的俏女子,跟眼前这个女人味十足的贵妇人有点联系不起来。记得的就是司徒玉心跟自己是相看两相厌。"你不是喜欢女人的吗?怎么跑来当皇帝的老婆了……"鬼宫主又口无遮掩,看了看旁边无数貌美的宫女,恍然大悟状:"喔,宫里的美女是比较多。"
  "你!"司徒玉心一口牙齿都快咬碎了,看到身边的侍女都一脸怪异样,更是恼羞成怒,命令道:"你们,都给我出去领罚!"
  借机屏退了众人,司徒玉心才恢复端庄的姿态,居高临下道:"我哥在哪?"
  主人没招待,他只好自己找张椅子坐下,听到这话才弄清楚搞这么大阵势是为了找一个人。
  "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哥又不是三岁小孩,跑不见了干嘛找我?"
  "别装蒜了,你一走我哥就不见,肯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司徒玉心面露狠色。
  "你哥是谁?不见了人你应该报官,或许他只是出游了,过几天就回来……"好声好气地安慰一番。
  "我哥是谁?!鬼见愁,司徒玉焞你别说不认识!"河东狮子吼。
  "是不认识。"一点印象都没有。
  司徒玉心惊讶地瞪大眼,指定他在说谎。
  "毒阎王司徒玉焞你竟敢说不认识……"
  "毒阎王?"听到有点印象的名字,打断了司徒玉心的话,高兴地说:"这名字我听过,在岛上还没回来呢,快回了。"
  原来是找这个人,早说嘛。他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惜对方根本就不信他的话。
  "鬼见愁,你今天不说出我哥的下落,我就……我就告诉皇上你对我不轨,诛你九族!"司徒玉心阴险地笑着。
  "噗!"他大笑,"你就算脱光了衣服摆在我面前我都没兴趣,省省吧你。"
  他也恼了,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你这兔子爷!别人还以为你鬼见愁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喜欢勾引男人的贱种!哈,我都忘了你就喜欢给男人骑,对女人你想有兴趣都难……"就像被蜜蜂蜇到一样,司徒玉心树起全身刺,越骂越过分。从她美艳的嘴里吐出污秽不堪的词,佛都要生气了。
  正在她骂得起劲、鬼宫主想杀人的时候,一个声音不大不小的从门外传来:
  "玉妃娘娘,太子殿下让奴才传达一声,如果娘娘审不出什么,就送给会审咯~"
  超级娘娘腔的传话,让屋里两个人鸡毛疙瘩抖了一地。
  司徒玉心狠狠瞪了他一眼,说道:"居然连太子你都勾搭上了,算你厉害!这次算你走运,等我跟皇上说了,肯定不会放过你!"
  想了又想,考虑了再考虑,五指伸了又收,终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没有将这个祸害拍个稀巴烂。

  回到太子宫,太子问了他在皇宫里的情况,他说了司徒玉心的目的是要找她哥。
  "这个女人,美则美矣,心术不正。"太子似乎对司徒玉心的印象不是很好。
  鬼宫主听了,心中暗自点头。南宫交的朋友不错,虽然人奇怪了点,眼睛却是雪亮的。明明可以跟他摆脱关系,却还是看在南宫面子上关照他。
  太子又叮嘱了几句,说什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
  可是等了两天,司徒玉心恶狠狠的威胁还言犹在耳,却不见一点动静。听说皇帝连鬼宫主的告示都撤回来了,一切似乎风平浪静。
  鬼宫主还没享受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个消息就打来了。
  这天,太子上殿后急冲冲赶回来,脸色还是很严肃,他却看清了太子的大眼睛变得眯眯的。
  "玉妃中毒了。"
  "喔?"怎么连自己都有点幸灾乐祸的快感。
  "还是中的剧毒,难解啊……"眼睛眯眯的。
  "哦。"
  "谁下的毒还没查出来,不过嫌疑的人不在少数。难查啊……"眼睛更眯了。
  "父皇都砍了几个太医了,你说这做太医的也真可怜,明明就解不了的毒父皇还硬是要解,解不出就给当出气筒了。可怜哪……"
  "嗯。"
  "我这说了半天,你就嗯嗯声,你就没啥好说的?"
  "我啥时候可以走?"
  "……"太子眼恢复原状,想了想说:"老天垂眼的话,你今天就可以走了。她拖不了多久。"
  "嘿。"
  两个正乐着,又来了个超级娘娘腔的声音:
  "圣旨到,鬼见愁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人在问最后是不是跟司徒在一起,其实这是本人的初衷,符合书名的含义——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司徒虽然有错,虐够了就变成作者的错了:)
入宫破案

  "……鬼见愁立即进宫,钦赐~~"
  前头一堆杂言碎语,就听到一句重点的,皇帝老儿要他进宫?这爱妃都要死了,关他什么事,他可一点医术都没有啊,不会是想让他陪葬吧……
  接过圣旨在手里甩了甩,神经又飞到九天云外,只是鬼宫主忘了现场还有一大帮人在看着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行为。太子终于忍不住,黑着脸抓住他的手。
  这个白痴!圣旨是可以玩儿的么?抓好抓好,不,捧好捧好!!!
  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个白痴推到身后,省得他又出来丢人现眼。太子诚恳地对着宣旨的公公,快速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塞到眉开眼笑的公公手里。公公看也不看,就毫不客气地收进自己腰包。
  不就是一张银票嘛,这么神经兮兮做什么。还以为是送实物呢,看来这银票的分量不轻,换成银子肯定砸得死人。鬼宫主偷瞄了一眼,立刻给宣旨的公公下了个定义:是个人物。
  "安公公,可知道父皇召见鬼宫主是为何事?"
  鬼宫主耳朵也竖起来了。
  "这个奴才可不好说~皇恩浩荡,玉妃娘娘吉人天相,已经救回来了啊~"
  唉——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啊。
  安公公摇头晃脑地说着,句句清晰、字字清楚,眉眼间完全是在为皇上高兴啊,好像玉妃娘娘是他的亲娘似的,不过鬼宫主可忘不了就是这把声音从司徒玉心手下抢走人的。
  "皇上听说鬼宫主在江湖上素有神探之称,奴才斗胆猜测,召见鬼宫主的意思是为了玉妃娘娘被投毒一案来的,皇上对玉妃娘娘真是恩宠有加啊~~"
  他跟太子殿下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反应同一:
  "我?神探?!"
  "你?神探?!"
  "太子殿下不知道么?"安公公看着两人的反应觉得很有趣,笑得肩儿直颤,兰花指点着鬼宫主说:"这位神探哟,可是破了'王灵儿'一案的喔,太子殿下当初还嚷着要见识这号人物呢~~"
  太子想了想,确实有印象,当初下面的官府报上来这案子的时候也说过是个江湖人士破的案,他那时只是好奇这些等着升官发财的小官这次怎么没有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才去详细了解的案子,没想到那个"神探"就是这个站在眼前像给雷劈到的人。
  "经过这个意外,皇上对玉妃的宠爱更胜以往,玉妃娘娘的身子骨还虚着,所有人都对她言听计从,所以奴才这下子可帮不到鬼宫主了。"
  意思就是鬼宫主进了皇宫,司徒玉心叫他三更死,他就活不到五更。
  "我不去!"鬼宫主立刻反对。哪有人明知道龙潭虎穴还去闯的,简直是浪费生命,特别是跟司徒玉心这种阴险的女人。
  "不去也得去!谁都知道你在我这里,交不出人你叫我如何交代!"太子对他的贪生怕死鄙夷到极点。这种人、这种人他居然还崇拜过……
  儿子,老爹好想你啊——呜呜——
  想了再想,太子怎么说对他也仁至义尽,他走了不就给他留下个烂摊子,对南宫也不好交代。所以,龙潭虎穴还是去闯吧。
  从兜里掏出全家家当,把一堆金子银子塞到安公公手里,急速念道:"这位公公,我不求你保命,只求你看到司徒玉……玉妃接近我三十尺以内立刻通知我!"
  诚恳的小兔子般的眼神认真地与安公公相对。
  "哎?"安公公给手里那堆俗物给刺花了眼,将它们推还给鬼宫主,客气道:"鬼宫主无需客气,您是太子殿下的客人,奴才自然是要关照的。"
  哼,这堆俗物还不如太子给的一个零头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也不例外。他的爱妃安然无恙,虽然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可更是我见犹怜,别有一番风味。
  "……宫中竟敢投毒害人,鬼见愁,朕命你彻查此事,将犯人审之于法!"
  这后宫中随时一个投毒一个暗杀的,管也管不过来,若是换了像鬼宫主这么丑的小人物,皇帝恐怕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吧。说到底就是枕边风吹的。
  "事成之后必有重赏。鬼见愁,你可有异议?"
  给那个女人找凶手,他当然是一百万个不愿意。投毒还有啥好查的,得宠的贵妃死敌可多了,从皇后到小嫔妃,从皇后的势力到小嫔妃的势力,个个都是嫌疑人。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告诉皇帝老儿——你的贵妃是自己吃错药了!
  "没有。"恶势力下低头。
  "很好。"皇帝笑眯眯地、难得和蔼地说:"朕会派个人协助你办案。"
  ……
  "小安子,带他去玉妃那里。"
  已经两鬓白发的"小安子"跪谢后,在前头给鬼宫主带路。走出了大殿,他才闷声问安公公:
  "你说,皇帝是不是要找个人监视我?"
  安公公吓了一跳,抱着手做西施捧心状,眨眼说:"你、你怎么可以胡乱猜测圣意?要、要砍头的!吓死人了,奴才有心病,经不得吓的哟~"
  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双手像捏面团般捏了捏,做出一个"金心"。
  "安公公心脏不好啊?呵呵,不如我给你换个坚强点的吧。"
  "……"
  安公公惊恐地盯着金光闪闪的"心",噼里啪啦抖出一大堆,譬如:皇帝看中鬼宫主的能力,却不相信鬼宫主的忠心,找了个信得过的人监视他,当然,也是玉妃信得过的人。指天立誓绝无半句谎言,鬼宫主才把金心塞到他怀里当谢礼,客气地请他带路。
  经过这一吓,安公公的态度明显殷勤多了,哈巴着腰将他领到美轮美奂的玉清宫。
  在门口撞上一个人。
  美人。
  还有点眼熟。
  看了几眼,撞上人家眼里的冰霜。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啊,原来是长得很像司徒玉心那女人嘛。可是,好像打扮是个男的……看看胸部,平得像东北大平原,脖子上有喉结,腿间……呃,这个就算了。果然是个男的,可是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出现在后宫?莫非也是个公公?
  那个男人像块冰,眨眼间又像条艳丽的毒蛇。
  特别是他垂下长长的眼睫毛的瞬间。
  他挥一挥衣袖,那个漂亮的男人就像条抛物线飞出去。捂着胸口,剧痛也没让他皱下眉,只是毒蛇的眼睛毫不掩饰的露出浓烈的杀意。
  "走。"推推呆掉的安公公,他抖抖袖子,率先走开。
  一见面就下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毒药,给他一掌算是便宜了。
  "等等奴才!"
  安公公小跑步追上来,仿佛后头有恶犬追着。
  "这天还凉着哪,你老怎么热成这样?"安公公豆大的汗珠挥洒如雨下。
  "哎哟,我的祖宗呀,您可惹到不得了的人物啦!哎呀呀,死了死了,惨了惨了!老奴完蛋了……"
  看鬼宫主还是不知所云的样子,安公公气不打一处来,尖叫起来:
  "都是你都是你,那个公子爷是你可以打的吗?你想找死别拉上老奴啊,我还想多活几年哪!"
  "打都打了,你也没阻止,算是共犯。怎么?那个人比皇帝还了不起啊?"
  "呸呸呸,什么共犯!那个公子爷虽然没有皇上了不起,可是……"安公公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才悄悄说:"他可是皇上最最最宠爱的玉妃娘娘的亲哥哥,当今的国舅爷,在外头素有'毒阎王'之称,就是他给玉妃娘娘治好的毒。还有……"再瞧瞧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这个国舅爷的脾气可不太好,毒死了好多人啦,谁个不小心多瞧他两眼就一命呜呼。哎呀,我说你刚才,干嘛不让他毒死算了,省得连累老奴……"
  瞪眼。
  "你还想着你那个金心是不是?"
  "唉哟哟,不敢不敢!老奴是脑袋抽筋、嘴巴犯贱,鬼宫主这样的大人物,连累老奴也是老奴的福气,嘿嘿嘿……"
  听着一个面白无须、嗲声嗲气的男人拍马屁,还真是寒风阵阵啊。原来那个男人就是被他"诱拐"了的毒阎王,没什么印象啊。司徒玉心也许就是兄妹相认才没来找他麻烦。
  "不过,皇上派来协助你破案的就是这位国舅爷,这下子人都得罪了……"安公公的话里不知是不是在幸灾乐祸。
  俗话说早死早超生,这个国舅爷心地歹毒得很,现在不得罪迟早也要得罪光,而且他对司徒玉心的亲人没什么好期望的。
  走进玉清宫,正要找人进去通报,一个小太监屁儿颠颠地冲过来,在安公公耳边急速地说了几句话。安公公本来涂得像面白墙的脸多了几分青色,语气也变得异常严肃:
  "皇后娘娘也中毒了。快,带上国舅爷,先去凤翔宫!"

新人旧人
  当今皇后,素以贤惠传于世,是宰相的女儿、太子的生母,辅佐了当今圣上二十余年,将后宫三宫六院管理的井井有条。皇帝娶了多少个妃子,宠过一个又一个,她不嫉不妒,还要随时送上补品给老公养身子,十足的三从四德好女子。
  可惜,这个让人赞颂的皇后给人下了剧毒,跟玉妃一样的毒。既然玉妃都救得活,皇后当然也死不了。不过安公公明显是皇后那边的人马,焦急全部摆在脸上,风风火火就往凤翔宫赶。
  既然毒只有毒阎王能解,他只好在门口见到还躺在地上不动的美人就点了人家穴道,因为美人一见到他就锲而不舍地丢出第二种毒药。
  "这位国舅爷,毒药对我没什么用的,我这几年吃了太多灵丹妙药,连个喷嚏都没打过,唉……"
  健康是好事,太健康不见得就好。生了病可以光明正大地躺在床上偷懒,无病无痛的就是操劳命。
  他在唉叹自己的"不幸",听众却不领情,愤恨的目光硬生生想剥他的皮肉。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好恐怖的。我也不想这样夹着你走,可是抗在肩上你会不舒服,难道你想我抱着你走?"
  腋下夹着动弹不得的美人寒意更甚,鬼宫主心里偷偷加了一句:其实,我刚才是想拖着你的头发走的……
  毒阎王圆溜溜的眼一瞬不停地注视着他,脉脉含恨却无语凝咽。
  "老了,记性不好,都忘了刚点了你的哑穴,真不好意思,嘿嘿。"听的人都怀疑他的诚意,"你也不要老瞪着眼,好像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似的。刚才我很轻很轻的一挥而已,哪知道你身子这么虚,还得了内伤,你啊,该好好补补身子了……"
  小步跑在前头的安公公脚下不停歇的迈着步,可是几十年练就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还是不小心听到了后头的自言自语。心里暗叹:鬼宫主果然是个人物,对着这么一个比冷宫厉鬼还恐怖的角儿,还能自得其乐地说个半天,佩服佩服!
  凤翔宫,正乱成一片,太监宫女像无头苍蝇一样窜来窜去,一见到安公公就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急匆匆迎了进门。
  屋外是阳光明媚,屋内是阴光黯淡,主要是因为人的关系。太子闻母病危的消息赶来了,正坐在床头,持着母亲的手面无表情,只是周围的气氛很是压抑,远远就可以看到一团黑云笼罩在床顶。
  "殿下,殿下,"安公公上前轻声呼唤:"奴才带了国舅爷来了。"
  太子才方从梦中醒来,推开碍事的鬼宫主,站在毒阎王面前居高临下道:"本宫命你立刻救人,救不了你也跟着陪葬!"
  解脱了束缚的毒阎王站起来拍拍尘土,对太子的威胁视若无睹,冷冷瞥了鬼宫主一眼就往外走。
  "你!"太子一口气憋在喉咙里。
  安公公的眉立刻皱了起来。这个国舅爷才在宫里待了两天,可是谁都知道这人就如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脾气说风就是雨。他心思又特别敏感,似乎能轻易看穿别人心中的歹意,很多阿谀奉承的奴才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只有那些在他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才保住性命。他妹妹又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没有一个敢有怨言的。现在他对太子态度不佳也是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不给面子。
  得罪了这个人他真的会破罐子破摔,还是请太子暂时以大局为上,也许哄哄他……
  "人家不行就不要勉强人了。"
  安公公刚挂起的笑脸僵住了,一格一格地转过脖子看着无知的某人。
  鬼宫主只是听到太子的威胁想出声说点好话,谁不知道病人的家属特别喜欢拿医生开刀,动不动就是陪葬的,不说点什么那个傲慢的青年就要人头落地了。只是他找的理由让安公公头都大了。
  毒阎王停住了脚。额头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冲到皇后床前,举起手……
  "大胆!"
  "住手!"
  就在大家以为毒阎王又要行凶之时,却看到他讲手按在皇后的脉上,闭眼倾听。
  呼,原来是要去救人。
  众人刚松了一口气,毒阎王却丢下一雷声:
  "无药可救。"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无药可救?"太子咆哮,想冲上去拉住他逼问,却被安公公死命抱住。笑话,那毒物一碰上就完了,太子娇贵得很,可跟某只打不死的蟑螂没得比。
  "国舅爷,这毒跟玉妃娘娘是一样的,既然您救得了玉妃娘娘,还请您发发好心也救救皇后娘娘……"
  "这半男半女的妖怪,今天你解不了我母后的毒我将你满门抄斩!……"
  安公公的哀求声,太子的怒骂声,青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擦擦手只是冷哼一声。
  "我都说人家不行,不要勉强他了。"鬼宫主在旁边帮腔,帮的却是那个目高于顶的青年。
  可惜人家不领情,原本冷冷冰冰的一个人突然火山爆发:
  "你闭嘴!才不是我不行,明明就是无药可救。用来保住心脉的'琼浆'已经被皇帝全用在玉心身上了,少了这药根本解不了毒!"
  说完,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身子摇摇欲坠,眼神却坚强孤傲,瞪了鬼宫主一眼"哼"一声又别开。
  太子和安公公对对望,知道宫中珍藏了几百年的琼浆确实被皇帝一滴不剩地浪费在宠妃身上,绝望缠上心头。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太子希翼地望着青年,再希翼地望着鬼宫主,因为毒阎王又是很不给面子的一声不吭。
  "呃,没有别的办法啊?"
  "没有!"青年再瞪他一眼,又别过头。
  一阵沉默。
  ……
  "啊啊啊——我要你们都去陪葬——"太子暴走中。
  "皇上驾到,玉妃娘娘驾到~~"一声尖叫解救了他们。
  皇帝,小心翼翼地掺着"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司徒玉心,慢一拍地出现在凤翔宫。
  "玉儿,你身子还虚着,怎么硬要到这种地方来呢,有晦气啊……"皇帝絮絮叨叨地像个老妈子,说者无心,听者心寒。
  "皇上,臣妾听说有人在我宫门前挟持了哥哥,一急就摔下床……"玉妃的声音既柔既娇既媚,如玉珠般叮叮叮瞧在人心上,"您可要帮臣妾做主啊。"
  "好好好,爱妃放心,身子要紧身子要紧……"
  太子的脸黑得像锅底,连他也不忍心看了。
  "父皇!"
  皇帝这才发现闲杂人等,指着一脸悲痛的太子问:"皇儿怎么在此?……是了,皇后怎么样了?"
  从来只有新人笑,何人知道旧人哭。
  "母后她……"太子嘴角一咧,满面苦涩,张了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
  "哥!"司徒玉心抢先出声,飞扑向毒阎王方向,哪里看得到刚才娇弱的样子。"哥,你没事吧?是不是他们……"她扫了众人一圈,指责的语气在见到场中的鬼宫主愕然而止。
  "你怎么也在这里?!"这下惊吓大了,迟疑地在两人身上来回徘徊,随后小心地问:"哥,你还认不认得这个人?"
  "谁?"司徒一脸迷茫。
  "他。"她指着也一脸迷茫的鬼宫主。
  司徒又看了一眼,摇头道:"不认识。"
  司徒玉心闻言扬起一抹奸笑,抖抖袖子,端起贵妃的架子骂道:
  "鬼见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当今国舅爷,该当何罪!"
  她没看到,低着头的毒阎王听到名字时一震,摸上自己的左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很多大大对司徒的意见不少,看来第一部最后我把他的形象破坏殆尽了,让人都想不起他以前都鬼宫主的种种好处……那些不是假装来的好。
这部小说原本的设定就是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在某人心中却是珍宝。鬼宫主和司徒既是别人眼中的"砒霜",又是对方眼中的"蜜糖",大致方向是这样,不会变动的了。
最近写文很辛苦,没头绪,写出来的文看着也不满意,唉……
追忆往事
  作为一个嫔妃,到了三宫六院之首的皇后宫中不请安,还指手画脚当场发飙。看着玉妃恃宠而骄的样子,太子和皇后宫中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父皇,是儿臣一时情急,母后的毒只有国舅爷有办法,所以请人时粗鲁了点,不关鬼宫主的事。如有得罪之处,还请玉妃娘娘和国舅爷多多包涵。"
  太子说得低声下气,司徒玉心脸上生光。本来她的目的是借机让皇帝杀了鬼宫主,可是太子都替他强出头了,自己的哥哥又没有反驳,此事只能就此作罢。不过太子的态度也足够弥补她的虚荣心了。
  "是了是了,既然国舅爷没事,爱妃还是跟朕回去好好歇着吧。"
  年近六十的皇帝搂着二十年华的司徒玉心,怎么看怎么像爷孙,可是那个眼神那个动作分明在招摇他们的恩爱。
  "嗯。"玉妃软绵绵地倒在皇帝怀里,虚弱地说:"哥哥身子本来就不好,还千里迢迢赶来为臣妾治病,皇上可千万别让他给人欺负了去。"
  "好好好,爱妃说的是。回头朕就让太医多开点补药,让你们一起补。"
  甜甜蜜蜜完,皇帝搂着玉妃,玉妃拉着毒阎王,浩浩荡荡走出宫门。自始至终,躺在病床上的皇后都无人问津,整个后宫染上凄凉的颜色,太监侍女们有些感伤的已经在垂泪了。
  鬼宫主还在对比以前英姿飒爽的司徒玉心和现在娇弱发嗲的司徒玉心,忽然浑身一抖,鸡毛疙瘩掉满地。
  "那个琼浆,再找些不行吗?"见太子和安公公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不忍心地问。
  "唉,谈何容易啊……"安公公连嗲声都发不出了。
  "琼浆在国库存了三百年,原本是世外进贡的珍品,只对毒症有奇效,太祖皇帝中毒时用了一瓶,剩下的五瓶都用在玉妃身上了。"太子表情还算正常,只是手掌在身侧握成拳。"那个岛国只是在史书上有记载,完全与我朝断绝来往……就算找到又如何来得及,明天母后若是没有服下解药……只要一瓶就够了,可是……"
  "呜呜呜……皇上呀……"安公公捂着脸哀嚎。
  解毒只需要用一瓶琼浆,玉妃却用了五瓶,看来皇帝老儿还真是舍得成本,将珍宝当水灌,当今皇后却连一瓶救命药都等不到。司徒玉心还真是三千宠爱于一身,不知惹了多少人怨恨。
  "尽人事,安天命。我在江湖上有些朋友,我出宫找。你们张贴皇榜,重金寻求琼浆。"
  试了还有希望。皇后一死,这后宫就是玉妃的天下了。照皇帝宠爱她的程度,也许生下个皇子连太子都要异位,这种结果可不是他乐见的。
  "是啊,殿下,"安公公打起精神,安慰太子说:"也许哪个高人收藏有琼浆呢。"
  太子犹豫了下,点点头,向鬼宫主深深作揖道:"那就有劳宫主了。我立刻就启禀父皇,张贴皇榜!"

  出了凤翔宫,鬼宫主却没有直接出宫,而是偷偷摸摸飞到了玉清宫。当然是一路无阻,风过了无痕。
  玉清宫里门户大开,却没有什么人,司徒玉心已经将闲杂人等遣散开了,只留下她跟哥哥两个人。二人坐在大圆桌边,喝着皇帝送来的十全补药,静悄悄地,只听见碗筷碰撞的脆响。
  突然,司徒将碗筷"啪"一声放下桌,司徒玉心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仍旧慢慢喝着汤。
  "你告诉我,那个鬼宫主到底是谁!"司徒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在生气。
  倒挂在屋檐上的鬼宫主摸摸脑袋,本来想偷听一下解药的事的,不想却听到自己的名字。
  "哥,"玉妃放下碗筷,优雅地擦擦嘴,笑着说:"我们不是告诉过你吗?他是我们司徒家的大仇人。别看他现在这副样子,那可是戴着人皮面具的,真正的脸可丑了。哎呀,别说他了,我都快吐了。"
  ……这个女人!我一定会救活皇后的,让你的皇后梦见鬼去吧!
  "不对。"司徒站起来踱着步,紧紧按着左手,说:"他不是,我对他不是这种感觉。他给我的感觉很亲切,我肯定见过他!你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是啊。"司徒玉心一口承认:"你是见过他。你跟他就是死对头,那个人把你挟持到荒岛上,让你一身伤地回来,我跟爹爹看了多心疼啊。他肯定是对你使了什么坏招,让你把一切都忘了,对他构不成威胁。哼,我可不会放过他!"
  司徒一把拉起袖子,现出左手臂上狰狞的疤痕,赫然是一个"鬼"字。
  "这个字,是我用手指抓出来的。"他温柔地抚摸着那个歪歪扭扭的字体,冷声说:"你要告诉我,他只是我的仇人?"
  "哥!你还不信你唯一的妹妹吗?"司徒玉心高声道:"我看你是对他恨入骨了,给自己留的醒!"
  司徒不做声了。
  良久才问:"你怎么进宫了?"
  "还不是老爹,武林盟主还不够,还想着荣华富贵。我本来不想来的,皇宫多无聊啊!可后来想一想,皇宫好啊!皇宫啥都没有就女人多,太暴殄天物了!所以我就来了。不就是哄个老头子开心吗?小菜一碟,哈哈哈哈……"
  "在宫里小心点,你中的毒可不好解。"白了妹妹一眼,司徒讪讪道。
  "不怕,有哥哥你在呢。"
  "要是我晚到几个时辰……"
  "不会不会,哥你不是赶得正好及时嘛。哎呀,别说这些事了,你听我说,这里的美人还真不少啊,给你介绍几个吧……"

  又偷偷摸摸溜出玉清宫。虽然没有得到解药的消息,可这次得到的消息也够让他震撼的了。
  到了南宫家,已经近黄昏了。
  小鬼还在睡午觉,南宫非常宠他,让他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像猪一样养着。
  我记得无忧当初说我不认识毒阎王的,他怎么可能骗我呢?
  "怎么了?"南宫看他眼神不对,轻轻问。
  给无忧擦擦嘴角的口水,拉拢被子。这孩子,从出生就跟在他身边,虽淘气倒也贴心。复杂的环境逼得他比同龄人早熟,是他这个当爹当妈的没照顾好,有些事他糊涂无忧可不糊涂,儿子做了什么事肯定是有道理的。
  他示意南宫出外谈,关上房门,两人来到南宫世家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株柳树,发得青青嫩嫩的,偶尔一阵风吹来,柳条就如躲闪着的姑娘,不小心就撞到人的脸上。
  南宫眯着眼,在柳叶的缝隙中追寻着心上人的身影。那祥和的气息还是没变,让人看着就心灵平静。他不像沉迷于这世间的人,也许只有天空才适合他。柳树若有精灵,恐怕也要将他夺走吧。司徒是怎么照顾你的,让你瘦了这么多?也许当初不该退让的,可是现在已经有了妻子,又有何资格再去争取呢……
  "南宫,我认识一个叫毒阎王的人吗?无忧说我不认识他,可是……"
  连皱着眉头都是为了那个人啊……是不是该瞒着你呢?司徒似乎不能让你开心呢。
  "是的,你认识他。"
  鬼宫主闻言吐了口气,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跟我说说吧,那个人、和我,什么关系。我忘了,他似乎也忘了。"
  南宫轻轻笑出声,伸出手抹平他的眉间,道:"别皱眉,不适合你。我会告诉你的……其实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身边就跟着司徒,他对你言听计从,我认识他那么久都没见他这么听话过……"
  南宫断断续续说了很多,有些是他亲眼见到的,有些是听别人说起的。听得鬼宫主眉头越皱越深。
  "为什么?"他最后抱住自己的头,叫道:"为什么我像在听故事啊?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可能是……"南宫欲言又止,看了他几眼才说:"你们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对你的打击很大。可是你们确实是认识的,这点红仙子跟瑶池三仙都可以证明。我虽然不想你受伤害,可是这种事不能一直瞒着你……"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有次偷听,咳咳,听到说司徒对你始乱终弃,还废了你武功,利用了你,所以我对他很生气……"我还是很心疼你的。
  最后一句没有说出来。南宫扭扭捏捏偷瞄了鬼宫主一眼,大失所望——一点表示都没有。
  "他对我?"鬼宫主瞪大眼,不可思议地说:"据你所说的,他以前经常被我欺负,叫他往东不敢往西,有危险他走前头,我送死他也跟着跳进去,这种人会对不起我?"
  听"他们"的故事,怎么看司徒陷得都比他深,先爱的人先输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觉得司徒的背叛有点蹊跷。
  "这个……"南宫也想了想,忆起往昔目中无人的司徒玉焞护着鬼宫主的保姆样,点点头:"我也觉得有点意外。这件事可能跟他妹妹司徒玉心有关,她可一向跟你不对盘。"
  那个女人,果然!
  "对了,你知道'琼浆'这味药吗?"差点忘了重要目的。
  "琼浆?"南宫脸露惊奇,问道:"你也知道琼浆?真是博学多闻啊。我也只是在医术上见过,我还以为是前人杜撰的呢。"
  连"医圣"南宫卓都不知道的药,去哪找啊?

解药上门
  "你等下。"
  南宫跑进屋,"蹬蹬蹬"抱着一本书跑出来。
  "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书,应该有些记载。"连压箱底都贡献出来了,翻了几页指着模糊的字迹说:"你看,是这里。三百年前,有一个小岛跟中原交好,送予太祖'琼浆'。岛上居民多俊美……呃,这里有点看不清,好像说不知什么原因就断绝往来,无岛上居民指引无法到达此岛……记载就到这里为止。对不起,好像没什么帮助。"
  南宫沮丧地抬起头,却见鬼宫主在埋头苦思。
  忽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这不是说的'无真'岛嘛!无真岛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来回都要有人接送,照现在的科技,坐船也到不了太远的地方,无真岛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哈哈,皇后有救了……等等,来回无真岛最快也要一天半,明天皇后就得服下解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
  南宫见他表情忽喜忽悲,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敢吭。
  "有没有可能还有人收藏有琼浆?"他犹抱一丝希望。
  "除了皇宫,未曾听闻琼浆的消息,且宫里守卫森严,想盗取也不是那么容易。"南宫还以为是鬼宫主个人想要琼浆,还建议说:"若你想要,我去求太子想想办法。"
  "唉,是太子想要啊,皇后中毒急需这种药。"
  "有这种事?!"
  "我还是进宫跟太子再想想办法吧,无忧就先放在你这了,办完这事我再过来接他。"
  还没来得及跟儿子相聚一下,又匆匆进宫。宫里也发了皇榜,可是反应廖廖,有几个来献药的也是来找死的,献的完全是假药。
  "莫非这就是天意……"听到鬼宫主带来的消息,太子一脸沮丧,完全丧失了希望。
  "老天爷不长眼啊,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哪!"安公公一把鼻涕一把泪。
  鬼宫主连开口都省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
  忽然平地传来一声巨响:
  "鬼见愁——出来——"
  谁在那里鬼哭鬼叫啊?
  声音很远,却传遍了整个皇宫。灌注了内力的叫声,功力浅的人只觉得头昏脑花,心脏负荷不了。
  鬼宫主见身边的人都摇摇欲坠,那个声音却还在不怕死的一叫再叫,于是运气内力回应:
  "在这里——"
  声音与声音抵消了,饱受折磨的人们才清醒过来,如释重负。
  "哈哈哈,鬼见愁,老朋友来见你了——"
  可是这人还不识相,明明可以很快过来,却慢悠悠地继续用声音折磨人,似乎还乐在其中。
  鬼宫主翻个白眼,飞身向声音来源冲去。如果这个"老朋友"不够受欢迎的话,他不介意用拳头让对方闭嘴。
  "哈哈,来得真快。"
  来人哈哈大笑,居然是铁无敌兄妹!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只是……
  "铁无敌,你有必要叫得这么大声吗?"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有个疯子来找他了。
  "喔?"铁无敌挑了挑帅气的眉毛,咧嘴说:"我还嫌不够大声呢。"
  气结……还是铁无畏像个正常人,她走到鬼宫主面前,先送上见面礼,替她哥哥道歉说:
  "鬼宫主,对不起,哥哥只是太兴奋了。"
  却悄悄用密语传音对他说:哥哥对中原人没有好感,特别是皇宫里的人。请多多包涵。
  铁无敌也不辩解,只是隔在他们中间,像守护神一样将无畏推到身后。
  "唉,希望死后不要下十八层地狱。"
  "什么?"兄妹俩同声问。
  "没事。"
  只是无畏这么好,却要配给铁无敌这家伙,他还是推波助澜的那个……无畏,我对不起你……
  "我们去南宫世家找过你,他说你在这里,我还听说你在找'琼浆'。"
  "是,你有?"听这语气那个岛很有可能就是无真岛了。琼浆,不会是带来了吧?
  "我有。"铁无敌居然从怀里拿出个小瓶子,晃了晃,却说:"本来这是给你的见面礼的,可是我听说你要拿来给宫里的某个混蛋。如果我听到的理由不够充分,恐怕……"
  手里的瓶子摇摇欲坠。无畏无奈地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看来铁无敌对皇宫的意见不是普通的大。
  "因为如果没有琼浆,就便宜了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铁无敌面部呆滞了一下,还是大方地把瓶子丢给他,摇摇手说:"我们住在西门的悦来客栈,就住几天,你事情办完了过来找我们,赶不及就不等你了。"
  说着迫不及待地拉着无畏的手想离开。
  无畏却甩开他的手,拉住鬼宫主的粗手,紧紧握住,对着他的眼睛说:"不见不散……我等你。"
  某个嚣张的家伙一下子气泄了,走了还给他留下浓重的怨恨。
  无畏好像有心事……他看着两人走远的身影,摸摸手……好疼哪!
  一回头,唷!啥时候围了这么多观众?太子和安公公来了,眼巴巴望着他手里的瓶子。连毒阎王也来了,见他转回头就立刻别开眼线,余光还是偷瞄着他的手。
  他走过去,将药瓶塞到毒阎王手里,不客气地说:"去解毒吧。"
  顺便仔细看看这个据说跟他又是死敌又是情人的人。漂亮,真是漂亮。皮肤完美无暇,透明得让人热不住想捏一把。只是眼睛下面有暗淡的阴影,脸色略显苍白,像是生过重病。也许是听了南宫一席话,怎么看司徒就觉得怎么好欺负,无需跟他客气。看看,真可怜哪,被他盯得眼睫毛一颤一颤的,肌肉都僵硬了。
  "啊!"发现新大陆,他惊奇地大叫:"你居然有胡子!"
  本来男人就应该有胡子,可是这么个美人居然长了胡渣渣,这世界真是……公平啊。美人头垂得更低了,手不自觉地摸了下下巴。
  太子跟安公公在旁边看着紧张得大气不敢喘,就怕毒阎王一气之下把药瓶摔了。毒阎王的妹妹跟皇后可是死对头,毒阎王个性又那么差……
  "我去解毒。"蚊子哼了一句,司徒就落荒而逃了。
  一班人马连忙赶过去,亲眼见他利索地解了毒,皇后就像睡了一觉般醒过来。
  "母后,你觉得怎么样?"太子立刻冲上来慰问。
  皇后只眨了下眼撑起身就吐。
  "这种毒有个名字,叫安乐死。"司徒丢了瓶子,洗了下手,冷飕飕解释:"她就是吃多了,吐干净就没事。"
  安乐死?这名字够现代。
  "哀家觉得舒服多了。"皇后扶着胸口,一脸舒坦。
  "吃那么多,没撑死算你好运。"司徒一开口又是刀剑:"这个毒吃少量没关系,大量才会发作,你肯定是一次性吃了太多掺有这种毒的食物。"
  众人望向皇后,想不到瘦瘦的女人吃的东西这么多,司徒玉心也是贪吃鬼,中了同样的毒。
  "哀家……"皇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羞愧地说:"是吃多了,那个点心是哀家最喜欢吃的,不知不觉就吃光了。"
  "什么点心?经过何人之手?"太子一扫袖子,唰唰唰跪下一大片太监宫女。
  "是、是奴、奴才……"一个太监抖得像中了羊癫疯,好不容易耐心听完他说的,大概明白是这个意思:点心是从御膳房端过来的,有专门试吃的人吃了半个钟没反应才敢端给皇后。
  吃少量的人没关系,所以试吃的人是试不出来的。
  "路上可有遇到何人?"太子厉声问。
  "有、有……"太监抖得更厉害了,害怕地说:"遇到、遇到玉、玉妃、娘娘和、和她的宫女……"
  司徒的脸一下子冷了。
  司徒玉心也中毒过。可是他想起那次偷听时听到她说了这么一句话:赶得及时。莫非玉心是故意中的毒,算准了她哥哥会来救她?
  "你妹妹知道你什么时候进宫吗?"他问司徒。
  司徒皱了下眉,说:"有传信说过。"
  那时间就可以把握咯。
  "她也是叫人试了毒才吃?"
  "不是,"这次是安公公回答:"皇上对玉妃娘娘宠爱有加,不仅派了专人试毒,还用银针探毒~"
  "可查出有毒?"
  "当然没有~"废话,查出有毒还吃啊?
  "银针可以测出这种毒吗?"他转头问毒阎王。
  司徒原本苍白的脸愈显苍白,嘴唇抖了许久才回答道:"可以。"
  他似乎也意识到某些事。既然银针可以测出毒药,可是银针根本没测出有毒,证明在传递过程中食物是完全无恙的。偏偏司徒玉心吃了却中毒,那只有一个可能——毒药是食物到了她手中才下的。端给皇后的点心在路上又遇到她,想让人不怀疑她都难。
  自己服毒掩人耳目,毒杀皇后的时候就可以摆脱嫌疑……这样的妹妹,告诉毒阎王似乎太残忍了,她连哥哥都利用了……

玉妃入狱
  "就是那个女人!可恶,来人啊!"太子气得直发抖,叫上手下道:"跟本宫去捉拿妖妇!"
  "你敢……"哥哥出来维护了,竖眉毛瞪眼的,可惜……摇摇摇,白眼一翻,在这个重要时刻居然晕倒了。
  太子带着人马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门去。
  鬼宫主也想跟着去瞧瞧好戏,可是看到倒在地上虚弱的毒阎王,犹豫了三秒还是走到他身边,执起他的玉手……把了下脉,太虚了,内伤未复,补药都不知补到哪里去了。
  "呜呜……"安公公眺望着大门,在那里搓眼泪。
  "你……"他眨眨眼,问:"喜极而泣?"
  这个安公公思想也太超前了点,那个司徒玉心都还没落法网呢,现在高兴未免太早了。
  安公公嗔他一眼,继续搓衣角,摇头又点头,说:"奴才这是为皇后娘娘高兴啊,太子殿下还是很孝顺的,呜呜呜……"
  回头见皇后,已经睡着了。
  "去看看吧。"他背起毒阎王,对安公公招手。
  司徒玉心的好戏他千万分不想错过。不过如果司徒玉心下了大牢,恐怕毒阎王也难逃坐连之灾。毒阎王本身没有错,只是倒了十八辈子霉有司徒玉心这个妹妹,他也不忍心看着美人遭殃,毒阎王的破身子可经不起折腾了。大不了把他背出宫一走了之。无忧啊无忧,你可把老爹给带坏了,看到美人就心疼……
  "哎。"安公公应一声,跟他保持三尺距离,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到了玉清宫,原先清净的玉清宫已经闹翻天了。太子跟玉妃两班人马僵持着,一个打着太子的旗号要捉拿皇帝的宠妃,一个沾着皇帝的宠爱不依不饶。
  "哎呦,老天爷,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
  安公公瞅了眼阵势,立马唉声叹气。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他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吆喝声:
  "皇上驾到——"
  怒气冲冲的两班人闻声立刻跪倒在地,迎接圣上。只有背着个人的鬼宫主,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想想闪身躲到树后头。
  "平身。"一挥手,皇帝亲自扶起玉妃,偏袒之意不言而喻。"爱妃,这是为了何事如此吵闹?"
  "皇上,我……"司徒玉心泫然欲泣。
  "启禀父皇!"太子不给她出口的机会,噼里啪啦道:"司徒玉心欲谋害母后性命,罪大恶极,不严惩恐难平众怒。"
  "这是从何说起?"皇帝脸色终于严肃了一点。
  太子将事情经过禀报了一遍,皇帝脸色又沉了一点。
  "可有证据?"
  "这……"太子迟疑了。小太监只是端着点心从司徒玉心身边经过,没人亲眼见到司徒玉心投毒,这人证就不太成立了,况且又无物证。
  "没有证据就不能胡乱定罪。"皇帝放开玉妃,威严地说。
  "皇上,既然太子怀疑臣妾,那就将臣妾关起来好了,呜呜,臣妾绝对没有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等抓到真凶才能证明臣妾的清白。"
  司徒玉心也许是感觉到皇帝的动摇,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美人垂泪的样子立刻将皇帝的疏离感丢到九霄云外。
  "爱妃,朕不是这个意思……"皇帝开始哄了。
  "臣妾不依,呜呜,皇上,请您一定要将臣妾关起来,不要叫旁人说了闲话。"
  嘤嘤泣泣地揉着眼角,司徒玉心挑衅地瞥了脸色发青的太子一眼,坚持己见。
  皇帝左右为难,一边是小老婆,一边是大儿子,帮谁的好?
  "儿臣恳请父皇!"太子跪倒地上,身后的人也跟着跪。"请父皇以大局为重,如今宫中人心惶惶,投毒之人连当今皇后都敢毒害,请父皇允许儿臣先将玉妃缉拿,若……若发现另有真凶,儿臣定当给玉妃一个交代!"
  太子让了一步,玉妃又在那里闹别扭,事情的严重性让皇帝不得不下了圣旨:先将玉妃关入天牢,极力追查真凶。
  看完了这场闹剧,鬼宫主摇摇头,司徒玉心这次入狱就跟住五星级大酒店一样的待遇,除非有证据证明她是真凶,不然凭皇帝对她的愧疚之心她的得宠又要更上一层楼了。不过太子肯定会加派人马盯着她,谅她也搞不出什么勾当。
  背上的毒阎王嘤咛一声幽幽醒来,睁开眼看到妹妹被禁卫军押着走人,又晕了。

  背着毒阎王飞出皇宫,直扑南宫世家。
  南宫见他将司徒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表情复杂。下午才说了两人关系,晚上就把人带上床……
  "他中了我一掌,你医术好,给他瞧瞧。"丢下句话,他逃也似的挥手拜拜。
  跟儿子聚了一下,给他讲讲宫里发生的事。无忧虽然还在不爽看不到美女,但是也挺担心老爹的处境。
  "老爹,你可要小心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这句话是老爹某天喝醉酒哀嚎的。
  "放心,你老爹厉害着呢!"拍拍胸膛,豪气万千。
  ……是哦,受了伤也不会说。
  有人敲门,打断了父子俩人的甜蜜时光。南宫推门而进,对他说:
  "司徒的伤调养几天就没大碍。这次进宫可是发生什么事?"
  他一五一十地将宫中发生的事告诉南宫,还将太子训斥他"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事说了,甚是委屈。
  南宫哈哈一笑,解释道:"鬼宫主莫是连这个也忘了?我们的皇朝叫'万朝',历代皇帝都以'万'字为名。当今皇帝名号'万岁',太子殿下名号'万年',你当然不能直呼当今皇上的名号的。"
  万岁?万年??这个朝代还真坦白!
  "司徒玉心居然做出这种事,她真是胆大包天了。"南宫发表了他的看法,觉得司徒玉心是罪有应得。
  他反倒不这么认为。司徒玉心这次的反应出人意料,似乎真的肆无忌惮。除非毒真的不是她投的,不然就是另有备案。要将她定罪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明天还是得进宫探下消息,司徒就先寄放在你这了。"他妹妹在宫中的处境很微妙,可能也顾不了他。
  "你倒是关心他……"南宫摸摸鼻子,酸溜溜地说。
  "什么?"他在想事情,没听清楚,见南宫不肯重复也没在意。说:"你给他用点药吧,最好是睡几天的那种。"别乱跑惹事。
  "好。"这点南宫倒是答应得很爽快,暗暗摩拳擦掌。

  第二天清晨,他在床上大八字躺着睡得正香,无忧在旁边蜷缩成一团,就有人"呯呯呯"来敲门了。
  打了个呵欠,睡眼稀松地打开房门,见南宫和一个小太监站在门外。
  "宫里来消息,情况有变。"
  咦,这么快?
  匆匆忙穿好衣服,将要随小太监进宫,突然想起司徒,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迟疑间望向司徒所在的房间。
  "放心,我给他用的药足够一只老虎睡上三天了,除非他比老虎还猛。"南宫开玩笑道。
  小太监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到了皇宫,只见到安公公丧气的老脸。
  "出了什么大事?看你脸皱得跟酸梅似的。"
  安公公一见到他脸立刻舒展开了,热切地跟在他身边唠叨:"鬼宫主您可来了,宫里出大事啦,您可一定要帮帮太子殿下啊!"
  我?帮太子?何德何能?
  "昨晚宫里又晕了一个宫女,又是那个叫什么安乐死的毒药害的。这小宫女就嘴馋,偷吃了皇上的膳食,昨晚三更才给人在房里发现。哎呦,啥不好偷,偏偏偷吃了膳食,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发现人时手里还捏着剩菜呢。"
  "那,"他停住脚步,转过头:"你的意思是——玉妃给放出来了?"
  安公公一拍掌,尖声叫道:"鬼宫主真是绝顶聪明的主儿,一猜就中!本来死个小奴才也没什么,可是她又是皇上房里的丫头,被人发现她手里的皇膳,有人就给找了太医,瞧出是毒来着。既然查出是安乐死,证明有人要下毒谋害当今皇上,玉妃娘娘的嫌疑就解除了,她可是给关到大牢里的啦。"
  他就知道司徒玉心没那么好对付,鬼知道她是不是找了个手下去下毒了。虽然他很希望司徒玉心受点教训,可也不希望闹出人命,现在将毒下到一个宫女身上,找哪去要琼浆啊?
  "我再去找铁无敌,他有琼浆。"他转身想走。
  "要琼浆做什么?"安公公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以为意道:"那个小奴才是命,救活了也是死罪,鬼宫主还是想想办法帮帮太子殿下吧,只要再找找证据让玉妃认罪……"
  他皱眉,对安公公的谬论不敢苟同。只有皇家的人命才是命吗?一瞬间对太子和安公公刚产生的亲切感荡然无存。
  "玉妃硬是要太子殿下当着众人的面道歉,您说这……"
  "那就道歉。"他打断安公公的话,当着诧异的老脸冷声道:"道歉又不会少块肉。是太子当初说会给玉妃一个交代的,他还有理?恕不奉陪,不用送!"
  弹身几个飞窜,将嘴巴张得鹅蛋大的安公公丢在重重的宫墙里。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星期天天加班,夜夜加班,做梦都在加班!!!!哪来时间更新啊
偶真想放弃了……
风云色变
  换做平日,他也许不会为一个人的死活奔走,毕竟这个人跟自己毫无关系,这也许就是人类冷酷的天性吧。可是今日,安公公对小宫女的性命视若蝼蚁,反而唤起他的反感。
  到了西门的悦来客栈,只见诺大的客栈门前冷清,掌柜和小二苦着脸在那里拍苍蝇,简直就跟死了爹妈般难过。
  本来悦来客栈生意挺好的,可是自从来了那对兄妹,命运就每况愈下每况愈下,现在已经是准备关门大吉了。
  "无畏,怎么不吃?是不是这里的饭菜不好?我们立刻换个地方!"
  掌柜和小二的双眼立刻发出弹射灯的光芒。
  "没有……菜挺好的。"
  掌柜和小二相视苦笑,决定回头叫厨师将饭菜做成狗不理。
  鬼宫主扫了一眼大堂,正中间就坐着铁无敌兄妹,墙角还坐着两个似乎在旅游的男子。
  他闪身在铁无敌桌子的空位坐下,指着无畏眼前小山高的饭菜说:"要是我也吃不下,从何下嘴啊?"
  铁无敌白他一眼,倒是觉悟了,将自己堆上去的饭菜扒掉一半,像个慈父般殷勤地哄着妹妹:"吃吧吃吧,多吃点。"
  无畏感激地对他一笑,拿起筷子下手。这阵子哥哥的热情已经快把她逼疯了,又不忍心辜负他一番心意。
  掌柜和小二却被突然出现的人声吓了一跳,待看清像鬼煞般出现的明显跟衰神一伙的男人,心中直念阿尼陀佛,两个没走又来一个,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事情办完了?"铁无敌忙着给妹妹剥虾皮,还忙里偷闲跟他聊两句。"劝你别跟皇宫的人有任何瓜葛,那里没一个好人。死光了活该!"
  掌柜的倒抽一口冷气,开始想象全家人脑袋挂在墙门上的悲惨光景。
  "你到底跟皇宫有何深仇大恨?"鬼宫主也好奇了。
  铁无敌一掌拍在桌上,"乒乓"一声桌子毁了。
  当然拍的不是他们坐着的桌子。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愤恨道:"三百年前,我铁家祖宗没眼光交了万家的白眼狼做朋友,好吃好用的没少往皇宫里送。谁知那狗皇帝看我岛民貌美,派人偷偷掳走少男少女供他玩乐,玩腻了还毁尸灭迹,等我祖宗发现时已经损失数十人……万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原来是好色惹的祸。铁无敌对自己家人还真是忠诚,这么久的事他还记在心上。可是他也不能一杠子打翻一船人啊,像太子就没做什么恶事。
  "我需要琼浆,有个小宫女中毒了。"
  铁无敌一听又想跳脚,转念一想小宫女又不姓万,跟他没关系,遂冷哼道:"你以为我是琼浆供应站啊?有啊,在岛上呢,一来一回尸体早就发臭了。"
  鬼宫主早餐没吃,肚子有点饿,本来叫小二拿了筷子正想蹭饭吃的,一听这话有点犹豫。
  无畏正在埋头消灭三人份的饭菜,抬头热心地跟他解释一番:
  "琼浆提炼不易,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我们岛上有一种虫,长得就跟米虫大小,透明得可以看见肠子……"
  低头扒口饭。
  "抓这种虫子用力捏,会有一两滴透明的体液流出……"
  再喝口茶。
  "要抓很多这种虫子才能挤够一瓶琼浆,很不容易的。这种虫子本来就稀少,幸好就喜欢长在最脏最臭的地方,不然还真不容易找。"
  笑一笑,认真吃饭了。
  ……呕!胃酸冒泡了。
  偏偏这时墙角吃饭的其中一个男子一声怒吼:
  "这些猪吃的东西也要付钱?酸秀才,你肠子给屎塞住了啊!"
  骂完风风火火地冲出店门,细看却是一个很年轻的可爱少年。跟他一起的同伴很抱歉地给了掌柜银两,嘴里喊着"五弟五弟"追出去,斯斯文文的人倒是走得飞快。
  "呕……"终于是忍耐不住,捂着嘴勉强跟兄妹俩告别:"我有事先走了。"
  快奔了几里路,才将反胃压下。琼浆找不到,小宫女难道就救不了了?想了想还是先回皇宫看看,谁知在小宫女的床前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南宫卓不是夸口他的药可以让一只老虎睡上好几天吗?难道毒阎王真的比老虎还猛?
  司徒见到他,就恨恨地说:"你居然跟南宫卓合起来……"
  合起来做什么他没说,只是眼中闪过愤怒和委屈。若是换了其他人,他早就让那人死得面目全非了,偏偏是这个人……司徒低着头看着脚尖,想起清醒后跟南宫卓打了一架,拼死也要赶回皇宫,妹妹被抓了,他怎么可能不理。况且,也许……也许还能见到那人……暗暗唾弃自己卑鄙的想法,进了宫见到妹妹无恙他也放下心,却没见到那个有着一双温柔眼睛的男子,平添几分失落。
  "你身体不太好,多休息才好。"鬼宫主嘿嘿装傻,怎么也不可能老实交代是怕司徒惹事。
  司徒脸红了一下,咳一声掩饰道:"琼浆找到了?"
  "没有。"他想到正事,脸色凝重,问他:"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司徒决然地摇摇头。
  看着床上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他很是不忍,这个凶手实在可恶,害人还牵扯旁人!
  司徒见他皱着眉头,就想说些什么转移他注意,挖空脑袋才想起一件事,清清喉咙,装作不在意地说:"我妹本来要太子当着满朝大臣的面道歉的,可是皇帝知道有人要毒死他,怕得要死,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鬼宫主果然给转移了注意力。对哦,这次凶手把矛头转向皇帝了。如果司徒玉心是凶手,毒死皇帝对她有什么好处?皇帝死了她就没靠山了。
  他去见了太子,将琼浆无法找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太子唉叹一声,叫人将小宫女厚葬了。
  他心中对太子暗赞一声,这种人当了皇帝也会是个仁君。
  "现在宫中草木皆兵,父皇疑心病重,整天躲在玉清宫里。鬼宫主,你与玉妃交情不好,我现在也无暇护你,你还是回南宫世家吧。"
  太子无奈地跟他说,他表示理解。
  司徒听说他要出宫,居然坚持说自己也要去南宫世家。气得司徒玉心没形象地大骂:"你去南宫家干什么?你不是一向跟他不对盘的吗?"
  司徒没良心地回了一句:"他可以给我治病。"
  "宫里那么多太医,你分明是、分明是……"
  打扮得仙女般飘逸的玉妃怨恨地瞪着鬼宫主,打死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哥哥想跟人跑,还是跟这么个丑人。
  鬼宫主无辜地看着她,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其实心里已经笑翻了,能气到司徒玉心真是人世间一大乐事。

  回到南宫世家,南宫见到跟着来的司徒一愣,骂他既然坚持要走干嘛还要回来。司徒一瞥头,开始数起天空上飞过的一排小鸟。
  "你你你!"南宫身子直颤,终于忍无可忍——跟司徒打起来了。
  他看着觉得好玩,进屋去抱了无忧过来嗑瓜子,顺便看美人起舞。

  一夜间,风云色变。
  鬼宫主想着睡个安稳觉,反正宫里的事已经跟他无关了,准备这两天就跟南宫告辞走人,带着儿子继续寻找宝物。
  第二天早晨吃完早饭,乘司徒不在场想跟南宫告别,隐隐约约觉得司徒不会轻易放人。才张开口,远方就传来钟声。
  南宫的脸剧变,不敢置信地站起身,连椅子倒了都不知道。
  "皇上驾崩了……"
  一夜间,发生了太多事。
  皇帝驾崩。
  太子被大臣们供上皇位。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司徒玉心也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坚持支持这篇文章,很感动……也看到有人说写得越来越不好看,本人心底也明白,看看之前的比比现在的,人物在成长风格也在转换,似乎有点偏离了轻松的氛围。努力中!
还有就是,时间快到了,节日快乐!
司徒失亲
  皇帝驾崩了,防来防去终究还是逃不过毒杀的命运。因为下手的就是他最宠爱最信任的玉妃——司徒玉心。
  这些是从宫中特地赶过来的安公公带来的消息。
  这个消息不知是好是坏,鬼宫主听了心里没有一丝欣喜,反而觉得悲哀。南宫也沉着脸不说话。虽然这个女子好事没做过、坏事没少做,但毕竟是相识一场,突然就死掉了……
  他有点不信,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怎么就香消玉损了?他宁愿司徒玉心还在活着咒骂他。
  安公公说得眉飞色舞,神乎其神。昨天的皇帝在他口中成了先皇,昨天的太子成了皇上,昨天的玉妃成了逆贼。
  "那个在宫中投毒的人果然就是司徒玉心这个逆贼。她一开始假装中毒,想排除自己的嫌疑,还想毒杀皇后,这些都给鬼宫主您看出来了~可惜她又毒害了个小宫女转移大家注意力,给无罪释放。先皇那么宠信她,浪子贼心哪!居然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如何知道是她杀害的?"鬼宫主打断安公公的慷慨激昂。
  "当然是她!"安公公一瞪眼,歪着头夸张地拉长脸。"先皇谁也不信,就整天待在玉清宫里,饮食都是通过她之手,除了她还能是谁~"
  这些真的都是司徒玉心做的吗?一个女人,在这个社会都是要依附在男人身上,如果说她杀了皇后是为了夺得后位那还有可能,可是杀了皇帝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皇帝也是中了安乐死的毒?"他紧接着问一句。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在这场毒杀舞台中一直是"安乐死"唱主角。所谓安乐死,就是让人无苦无痛地平静死去,不过不会立刻死,而会拖个一两天。可是皇帝应该是昨晚中的毒,为何没有人来跟他要琼浆,而且皇帝连个缓冲期都没有就这么死了?
  安公公顿了一下,咬下牙说:"鬼宫主,奴才是看在您的份上才说的。"然后压低了声音:"先皇是中了安乐死,不过这毒是给下在酒里的……"
  这又有什么不同?
  他还没反应过来,却见安公公板起脸来大声吆喝:"司徒玉心逆谋造反,皇上下旨株连九族。现奉旨捉拿同党司徒玉焞,违旨者杀无赦!"
  鬼宫主和南宫骇然失色,安公公此番来居然是来捉拿司徒的,整个南宫家不知何时已经被官兵包围了。
  "俺家可不是来闲话家常的。司徒玉焞,快快出来束手就擒!"
  安公公站在原地,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却不见毒阎王。毒阎王的余威还深刻印在他脑子里,此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鬼宫主和南宫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暗自庆幸。南宫借给司徒治病之机下了据说"连最凶猛的狗熊都可以睡上十天的迷药",司徒现在应该还在睡美人当中……吧?
  司徒摇摇晃晃地走出来。轻敛眉头、单手抚额,满脸都是倦意。美人就是美人,发困的美人更是看得人心猿意马。有枝柳条情不自禁地飘到他身边,被他不耐烦地打开,怒嗔间天地失色……
  安公公也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不是他不懂得欣赏,是美人在他眼中已经成了妖魔鬼怪的化身。有些意志薄弱的士兵连武器掉了也不自知,心中想着: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果然是比虎还狠、比熊还猛啊!他看了一眼南宫卓,对方已经无地自容了。
  司徒见场中这么多人明显一愣,待看清这么多人手里还拿着刀抢,倦容立刻一扫,换成厉色。
  喂喂喂,你挡在我面前做什么?人家要抓的人是你啊。
  安公公翘起兰花指指着鬼宫主身前的司徒玉焞,声音尖尖的带着抖音地吆喝道:"快、快给我将司徒玉焞擒拿归案,必、必有重赏~"
  一群官兵才回过神,饿虎扑羊地朝美人扑去。只是他们没有见识过毒阎王的手段,心中存在的想法跟安公公南辕北辙。
  司徒随手就撒出一把毒粉,后领就被鬼宫主抓在手里,一提飘身而去,远远丢下一句话:
  "安公公,你去告诉新任皇帝,司徒玉焞被我救走了——"
  留下傻眼的安公公和一帮倒地哀嚎的爪牙。
  南宫笑眯眯地朝远处的黑点挥手。

  老鹰捉小鸡将司徒带到一间破庙,确定远离了皇城才稍微松口气。
  "宫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捉我?"司徒不笨,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
  该不该告诉他呢……唯一的妹妹死了……
  "是不是玉心出了什么事?"
  司徒脸上染上急切,忘情地抓住他的衣袖。
  你不问我就不说了,你这一问……
  "她死了,司徒玉心下毒杀了皇帝……"
  不敢再说下去,因为司徒的脸色白得吓人。
  "我不信。"他低下头,垂下的双手慢慢握成拳,喃喃道:"我才不信……她不会这么笨……那个狗皇帝怎么值得玉心出手……我毒阎王的妹妹下毒怎么会被人发现……"
  ……越听越黑线。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
  司徒玉心那女人不会又在耍阴谋吧?
  "我不信!"司徒忽地抬起头,两眼放出悲切却坚定的光芒。"我一定要亲眼去瞧瞧!"
  正好他也不信。于是点点头,两人又重回虎穴。
  在到处搜查的人马怎么也想不到,两个要犯此刻就在皇帝眼皮底下。

  司徒玉心真的死了。
  她的遗体就挂在城墙上。
  生前美丽的容貌仿佛还在人眼前招摇,现在再美丽的脸皮也只是死人的灰白。披头散发,嘴角残留着一道干涸的血迹,华服上扎满了箭把。细细的脖子吊着根绳子,风一吹华服就散开露出染血的鞋子。尸体底下站着两个彪悍的大汉,正目不转睛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他眨眨眼,觉得心底有什么要涌出来,眼睛很痛。
  司徒就在他身旁,看着亲生妹妹的尸体,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一声咳,摇摇欲坠地吐出一口血。
  不好,司徒内伤未愈,恐怕是怒极攻心了。
  他连忙遮住司徒的红眼,抱着他离开这个伤心地。司徒开始还挣扎了一下,之后就不动了。
  回到原先的破庙,他眼一扫,发现这个小地方已经被人翻了个底朝天,看来他们走后官兵也追踪到了这里。他呼口气,幸好走得及时,这地方也暂时安全了,查过的地方再来查的可能性很小。
  这一来一回花费的时间也不少,两人呆坐了一会,司徒是完全呆掉了,他是找不到话安慰人,不知不觉太阳就下山了。
  觉得有点凉,肚子还是空的,不过只要回想起司徒玉心的惨状就完全没有食欲。他环顾四周,这间破庙实在是潦倒,连桌子椅子都被人一搬而空,只有石台上的木像还完好无缺。世人是存了敬畏的心理不敢动,却被老鼠占了做老窝。
  好像是玉皇大帝的像,正好,拿来烧柴火。
  一手将木像拉下台,一脚踩烂,感觉非常熟悉,以前似乎也做过这种事。
  升起了火堆,驱散了湿气和凉意。司徒感觉到火光,呆滞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没瞧见,站起身说:"我去找点吃的。"也没指望对方有回应。
  抬起的脚却被拉住了。
  "别走……"
  一只白白青青的手紧紧拉住他的裤脚。司徒半伏在地上,抬起脸,面无表情,眼眶中却不断涌出泪水,点点滴滴散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他心头一紧,鼻子也酸酸的。这人,连哭都这么倔犟……
  "哭吧,哭吧,哭出声来……"
  他将司徒搂进怀里,拍拍他的头哽咽着耳语。司徒玉心死了他是不应该伤心的,可是为什么看到这人的眼泪就也想跟着哭呢……
  司徒靠在他的肩上,眨眨眼,泪水流得更厉害,终于鼻子一抽,发出第一声:"呜……"
  突然,他推开他,走到墙边,双拳击打着墙面,仰天长啸:
  "啊——"
  "啊——"
  ……
  像一只失去狼崽的狼。
  灰色的墙壁印出一个个血印子,司徒原本青葱般的双手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他快步走到司徒身边,强硬地夺过他的手,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司徒挣扎得厉害,双手却被他紧紧拽在手里。
  悲戚的哀嚎却没有停止,直到声音咳了、哑了……
  他听着听着像有根鞭子在心上抽,唯有扬起头才能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怀中的人还在挣扎不休,喊叫声似乎要将脏腑都逼出来。他不忍心再听,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已经用唇封住了他的。
  司徒一愣,闭上眼,反而靠上去,如攀到浮木般急切地回应。
  也许是天气,也许是地点,也许是人的关系,气氛变得暧昧迷离,像上等的朗姆酒味漂浮在空气中,一丝丝地钻进毛孔里。
  在这间破庙中,小小的火堆发出"啪啦啪啦"的脆响。
  还有两人粗重的喘息。

作者有话要说:就像干材烈火吧?哈哈
不过司徒可那么容易翻身啊。各位看官似乎还虐得意犹未尽,本人不会辜负大家的希望的:)
南宫被擒
  许久,火也灭了,只见两人躺在地上,整洁的衣物免费当了抹布。
  他看着破屋顶外的星空,古代的夜晚比野外的还漂亮,星星又大又亮,整个黑夜点缀了闪烁的宝石。
  司徒累极睡着了,他却睡不着。
  怎么会这样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跟司徒……一切发生的好像顺理成章般。
  两人的衣物还穿在身上,只是敞开了。可是只要回想刚才的情景,他就觉得脸火辣火辣的。
  也没做什么,不过就亲了亲,摸了摸而已……真的没做什么,不过两人的裤子都湿了而已……
  啊啊啊!这还叫没做什么?!
  真想拿块水豆腐去撞死!不该跟这个人扯上关系的,难道我也是精虫进脑了么?这叫乘人之危!乘人之危!
  司徒在他怀里翻了个身。
  ……不过感觉好像挺不错。
  一个罐子从司徒凌乱的衣服里滚出来。他奇怪,司徒全身都是毒,只是不知道那些毒是藏在哪里的,莫非这个罐子藏了什么珍贵的毒药不成。
  瞧司徒还闭着眼,他偷偷摸起罐子,一瞧,罐子上赫然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鬼专用。
  鬼专用?真的鬼还是假的鬼啊?莫非是给我用的?
  回头却见司徒已经睁大了眼,也看着他手里的药罐,双颊染上可疑的红晕。
  哎呀哎呀,美人果然是美人啊,好秀色可餐啊……
  "这罐子一直放在我身上,当初玉心说我跟你是水火不容的仇家,我不信,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罐子……"
  "喔?"
  某只狼看着美色蠢蠢欲动,狼爪子抬起来……
  "我可能忘了你,可是这罐子记得我们的关系,我一看那标签就想到你……"
  "喔?"
  阿拉神灯的罐子吗?这么神奇。哎呀呀,脸红起来好像水蜜桃好诱人啊,让哥哥我好好疼疼你吧,嘿嘿嘿……
  "里面、里面是给你用的润滑剂……"司徒已经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了。
  喔,给我用的润……啥?!润滑剂??!
  某只正准备扑上去的狼爪停顿在半空,狞笑凝结在脸上。莫非、难道……我这个雄赳赳气昂昂的男子汉是给压在下面的那一个……?
  鬼宫主像戳破的气球般瘪了,悄悄跟司徒拉开三尺距离。想不到柔柔弱弱的毒阎王居然是披着羊皮的狼,现在是怎么看怎么面目狰狞。
  受=痛!
  就在这一瞬间,司徒的无心之举使鬼宫主打了大大的退堂鼓。
  说到司徒玉心,司徒又垮下脸。这个妹妹再怎么调皮捣蛋,还是他唯一的妹妹。从小他就跟父母不亲,身边更是没有朋友,只有这个胆大包天的妹妹敢跟他开玩笑。如今妹妹却在他眼前死得这么惨,他却连她的死因都不知道,叫他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他看着司徒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黑,大约也猜得出他心中所想。
  杀人还命,欠债还钱。司徒玉心杀了皇帝,恐怕不是死一个人那么容易的。他只是就近原则救了司徒,司徒家其他人嘛……就免了。
  "她还说她有喜欢的人,我应该强迫她早点离开的……"司徒又悔又恨。
  咦?莫非在宫里真的给她找到哪个美女了?
  司徒在那边懊恼,他却有点担心无忧,出来的时候没有将他一起带走,不过凭无忧的本事一般人还伤不到他,何况现在的皇帝跟南宫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嘛,应该没事……
  眉毛在跳,还是有点担心。
  "呃,这里环境不好,呃,你身体还没好,我们回南宫家吧。"
  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完,他立刻心虚地看到司徒发光的双眼。其实他就想回去看下无忧,却拿司徒当借口,原来说谎还是很有罪恶感的。
  "嗯,我们走。"

  归心如箭,本想斥力狂奔,但是看看旁边奔得竭尽全力的司徒,很想说:算了,你跑得太慢,我背着你跑吧。可是这样说似乎很损人家自尊心,只能不紧不慢地跟着。
  不远处就是南宫世家,只是——火光冲天。
  他的心快蹦出来了。无忧!
  "别去……"司徒看到浸淫在火海中的南宫家,第一个念头就是陷阱。可是事不关己,关己则乱,鬼宫主眼都急红了,甩开司徒就往前冲。司徒一顿脚,只好跟上去。
  "别去。"又一道阻拦的声音。
  鬼宫主立刻停下来,司徒差点撞到他身上,探出头一看,居然是无忧。小鬼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衣上沾满草屑。
  "老爹,你好慢哦,我都睡了一天了。"无忧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睡、睡了一天?不愧是我儿,临危不惧啊。
  问他南宫家发生了什么事,无忧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手舞足蹈地娓娓道来:
  "我一觉睡到天光亮,侍女姐姐真好,把好吃的东西放在我床头,一伸手就能吃,嘿嘿嘿……吃完我又睡,可是才睡到中午,就给外面吵醒了,推开门就见一堆拿着破铜烂铁的丑男朝我冲过来,我一看就想到老爹你了……"这啥意思?"老爹不是说:遇到不明危险时、以寡敌众时、敌人有碍眼光时,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嘛……"第三点肯定是自己加上去的!"我立刻就逃走了,那些丑男在我身后鬼叫鬼叫的,叫我不要跑,我又想起老爹你来了,你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我就找了个小草堆躺下来,那些官兵果然瞧都不瞧一眼直往前冲,又见他们把南宫叔叔他们押走了,我睡到现在才等到你啊……啊?失火了?"
  敢情他到现在才发现睡梦中暖烘烘的感觉是火灾。
  真不知该夸他还是扁他,不过还好,没事就好。
  新皇帝居然狠到这地步,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南宫家的人应该跟你家人都给关在大牢里了,你和无忧去救他们出来。"一个有毒药一个有蛮力,应该不成问题。"事成之后在刚才的破庙会合。"
  说完就飞走了,留下司徒和无忧大眼瞪小眼。司徒讨好得露出个笑脸,眼前的可是那人的宝贝儿子,就怕给他留下个不好印象。看着这张月亮都得躲起来的美丽脸庞,无忧却皱起眉。
  长得再漂亮又如何?伤害了老爹就不是好东西!老爹居然放心把我这只纯种小羊放给狼,看我不好好招待他一下。
  "哼!"叉腰、撇头,非常不给面子地冷哼。
  司徒笑容挂不住了,冷汗直冒。一眨眼,远处留下一个上纵下跳的小小身影。他深吸一口气,赶紧追上去。可是无忧尽得鬼宫主真传,轻功已是出神入化,将个气喘如牛的司徒像个风筝般叼着飞。

  月亮高高挂在墨黑的空中,有情人在下头边赏月边痴绵蜜语。一切只是清静,偶尔一只大鸟穿过,将月亮划开两边,也逗得情人惊奇嗔笑。
  一个类似人影的不明物体飞过,在月亮上印下短暂的停留。夜风将他的衣裳拉向身后,长发像毛笔泼开一笔,只一瞬间就不见人影。
  "……好大一只鸟啊。"
  "嗯,真的好大啊。"
  他在万家屋顶上飞纵,经过宫门时歇了一下。司徒玉心的尸体还孤伶伶挂在那儿,任凭风吹日晒。
  唉,事情怎么发展得这么快呢,真让人措手不及啊。新皇帝是什么意思?一上任就采取这种高压政策,连南宫家都抄了。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还是当面问清楚,求个情将南宫等人放了。
  在一个屋檐上一点脚,提身,停住。
  这里不是太后的宫殿吗?皇帝跟太后母子情深,他对太后又有救命之恩,也许该去讨个人情,皇帝面前也好说话。
  暗暗点头,喜滋滋地翻身进去。
  太后的宫殿安安静静的。他越走越不对劲,太静了,简直是人迹罕至,连灯都没亮几盏。走了这么久,居然没有人拦住他,太监宫女都跑哪去了?还记得上次来时太监宫女们乱窜,生气十足,如今却像个死城般。
  终于在太后寝室门口看到一个小太监坐在门槛上打盹。
  "来人,来人,"屋内传出太后虚弱的声音,明显还未康复。"小安子呢?他今天怎么没来见本宫?"
  小太监惊醒,揉揉眼,打了个呵欠,回了一句:"回太后,安公公在宫外遇见乱寇,惹恼了人家给打死了,以后不能给您请安了。"说完又闭眼睡着了。
  "唉……"屋内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鬼宫主闻言却吓一跳!安公公死了?他出门带了那么多士兵,怎么会给乱寇打死呢?
  他退出来,重新跳上屋顶,朝皇帝寝宫奔去,心里却开始打鼓。
  空中跳出两条人影拦住他。

另有隐情
  "你们怎么来了?"
  铁无敌一脸不爽,要不是无畏在后面跟着,他肯定是暴走了。
  "你是惹了什么麻烦?"他剑眉拧成一条麻花辫,语气不善。
  "咦?"一见面丢虎头虎脑得说这么一句,他不明白。
  "是这样的。"还是无畏体贴,将哥哥推到一边自己解释:"我们在客栈住得好好的,突然一堆官兵冲进来,要我们交出鬼宫主,可是你本来就不在。他们不听解释就要抓人,哥哥火了,一发不可收拾,客栈蹋了一半。哎,我们现在都没地方住了……"
  怎么这话听起来重点在"没地方住"?
  "哥哥给我买的东西也给那些官兵打翻了,所以他现在很生气。"铁无敌在旁边吹眉毛瞪眼,表示不爽。"其实哥哥也是在担心你,怕你惹上什么麻烦,他没恶意的。"
  鼻子都快喷火了还没恶意?不过想想当初铁无敌对妹妹表示的"爱意",这点"善意"他还可以接受。
  "司徒玉心杀了老皇帝,我把她哥哥给救走了,官府正在抓拿他。"他解释。铁无敌在皇宫那一番宣言,谁都知道他住在悦来客栈了,官府找不到他们当然就想到他的"朋友"铁无敌。
  "哼,那些走狗要找的人可是'鬼宫主'你,而不是什么'司徒'!"铁无敌冷飕飕丢下一句。
  我?我怎么算也只是从犯吧,抓我干嘛?
  他头皮一紧,感觉越来越不对劲。本来以为司徒才是箭靶,现在铁无敌却告诉他他才是众矢所指。之前无忧也说很多官兵要抓他,以无忧的功夫,肯定是外面一有喧哗就听到了,证明官兵最先去抓的就是无忧——他的儿子。
  搞什么?不就是救了个人嘛,不用把气发到我头上吧!
  "要不我把司徒卖……交出去?"他征求观众意见。死道友好过死贫道啊。
  铁无敌嗤嗤冷笑,口水差点喷到他脸上:
  "你以为把司徒交出去就没事吗?人家的目标根本就是你!你!你!"一个"你"弹一下他的额头,虽然如同搔痒,可不用这么强调吧……"这么没用的你!找上你就找上你,遇佛杀佛,遇鬼杀鬼!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那些中原软脚虾,发个屁都熏死他们……"
  最后变成铁无敌对着月亮嗷嗷叫,鬼宫主和无畏躲到一边捂住耳朵。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劫狱——"
  皇宫一瞬间点燃了无数火把,整齐的军队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
  效率,这就是效率啊!看着一队士兵从脚底下穿过,也许是没人关顾太后的屋顶,三人站了许久也没人注意到。
  无忧他们被发现了。他转向铁无敌:"帮个忙吧。"
  大牢里的人太多,就司徒和无忧两个人护送出去有点勉强,如果加上铁无敌和无畏,肯定事半功倍。
  "没空!"铁无敌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拒绝。
  你没空是吧?行,没关系。
  转头看着无畏。
  无畏转头看哥哥。
  "有空有空,怎么会没空呢!走吧走吧,救人要紧。"铁无敌的表情可以用谄媚来表达。
  抓住别人的小辫子感觉真爽啊……
  "早去早回啊。"挥手拜拜。
  铁无敌一顿,握紧拳头,我忍……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去。

  万朝最高统治者,举着金漆的龙环杯,小口小口细细品尝。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桌子上却放了两个杯子,似乎早就知道有人要来。
  鬼宫主如入无人之境,一眼就看到穿着黄袍的君王。看到布置,再傻也明白皇帝在等他。
  "鬼宫主,来,陪朕喝一杯。"
  皇帝笑得和煦,可是跟不久前有点傻劲冲动的太子相比,又有点不一样了。
  他坐下,看了眼酒杯,不敢喝。
  皇帝也放下杯子,邀请道:"为何不喝?这可是西域进贡的葡萄酒,鬼宫主还嫌弃不成?"
  我比较传统,不喜欢酸酸涩涩的葡萄酒,就喜欢辣辣的白酒。
  摇摇头,老实说:"不敢喝。"
  皇帝笑容有点僵硬,故作生气:"难道还怕朕下毒吗?"
  再摇头,老实说:"这个杯子是皇帝喝的,我不能喝。"
  毒?毒阎王都毒不到他。只是这个金漆的双龙环绕杯怎么看都是皇帝的私人用品。
  皇帝想不到他这么坦白,大笑说:"鬼宫主实在是太客气了,谁不知道你在江湖上也是一方霸主,用这个杯子宴请你是绝对没错的。"
  一个皇帝称赞你是霸主,这份胸襟实在太……怪异了。
  有点警惕,回答:"我只是个山野蛮夫,给武林盟主提鞋都不配,不敢妄称霸主。"
  "哈哈,鬼宫主别妄作谦虚了,武林盟主算什么,整个江湖还不是只认你一个为主?"皇帝忽然正色道:"鬼宫主旷世奇才,又肝胆大义,实在是我万朝之荣幸。朕若能邀请鬼宫主为我朝谋事,一生也无憾了。"
  将他逼进宫的目的原来是挖角啊。皇宫这种集天下之阴暗丑陋于一体的地方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待的,你看看,连司徒玉心这种小人都待不下去了,何况我呢?
  连忙推辞:"我志不在朝野,每天都睡到日晒三杆后,闲惯了,恐怕当担不了这种大任,皇上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说的是实话。想到要是进宫当官就得天没亮就起床,对着一群大臣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皇帝召唤随传随到,出个门都要报备,啊!!!这种日子叫他怎么活啊!
  他推拒得太直接,皇帝听了脸色一黑,就待发作。
  "那朕这杯酒你是不喝咯?"
  他终于发现眼前的人有什么不同了。太子时,连他都觉得这个太子行事鲁莽、感情外露,像个普通的富家子弟;现在的皇帝,看不清他在想什么,站在他身边都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不是我敬酒不吃吃罚酒,实在是人各有志。"他站起来,退了一步鞠躬。
  皇帝垂下眼,盯着酒水几秒。
  "还有一个折中之法,"他慷慨道:"你答应朕,将武林盟主废除,以后江湖交由朝廷管辖。这样那群武林人士也有个制度管制,不会扰民杀生。"
  他说得很大度,似乎给鬼宫主占了个大便宜。
  鬼宫主瞪大眼。这皇帝是不是脑壳坏去了?居然想把触角伸到江湖。连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知道朝廷跟江湖是井水跟河水,一向是王不见将,这新皇帝的野心也恁大了点,将整个江湖统一管理,那些野惯了的武林人士怎么可能会答应。
  "这点恐怕……武林盟主是江湖的传统,一向由德高望重者居之,不是说废除就废除的……"
  "连朕这点小要求,你也是不答应咯?"
  再瞪大眼——小要求?
  "唉,朕已经给了你两次机会,是你不懂得珍惜。留着跟朝廷分庭抗礼的江湖存在,朕实在是寝食难安啊,你要体谅朕的难处。"
  他只觉得今天的万太岁不可理喻。
  皇帝手一松,酒杯"哐"一声掉到地上。
  听到暗号,几十个大内侍卫井然有序冲进来,尖锐的枪围住鬼宫主,宽敞的大房间突然变得拥挤。
  "朕以礼相待,鬼宫主却不领情,只能委屈你了。"
  皇帝说得悲伤。手一挥,命令就下:"杀!"
  不入你阵营就要杀人灭口,你以为这区区侍卫就拦得住我吗?龙椅将人的脑袋都腐蚀了,跟他无法沟通。大牢的人应该救出来了,还是赶快走,不要被疯狂细菌感染了。
  侍卫一拥而上,明刀明枪正往他身上招呼,他正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时——
  "姓万的!给我滚出来!"
  是司徒阴魂不散的声音。
  听着连忠心耿耿的侍卫们都有点变色,手上的攻势停了下来。
  他们还记得当初国舅爷进宫的时候排场多大,大家都知道玉妃貌若天仙,只是藏在深宫无人识,好不容易来了个容貌相似的国舅(虽然是带把的),没大鱼有虾米也好。看到国舅爷真人,就像鸡群里来了只凤凰,更比玉妃多了分雌雄难辨的气势。当场就有无数人色胆包天想上前搭讪,却眼见国舅爷走过之处,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一片片的歪了、枯了、黑了……
  司徒这次的排场也是很大。一进门就把一个人肉叉烧包丢到殿中,脸上的煞气神鬼莫欺。眼里根本没有自动推开的侍卫,只是在看到鬼宫主的时候神情和缓点。
  "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他摇头。本来是想怎么样的,可是你一来,就没怎么样了。
  他也注意到一同进门的南宫,看他平静的表情大牢的人应该是救出来了。
  他又看见地上的人肉叉烧包——一个胖宫女。
  "饶、饶命……奴、奴婢……"已经语无伦次了,抬起头来脸上泪水鼻涕混成一团。
  有点眼熟……好像在司徒玉心那里见过,特别胖留下的印象。
  "南宫爱卿,你也来了。"皇帝满脸堆笑,忠厚老实的样子对着南宫卓。"先前对你一家人无礼,实在是没办法,朕一定会补偿你们的。来来来,到朕身边来。"
  根本就是在拉阵营!
  南宫二话不说,走前几步,站到鬼宫主身边,抱拳道:
  "太子……不,皇上,我的朋友是太子殿下,而你……"他摇摇头,不客气地说:"我跟鬼宫主是一条道上的,我不会帮你的!"
  皇帝气得脸都白了,眼中闪过杀意。
  "她说你跟玉心来往亲密是怎么回事?"司徒转而质问皇帝。他们救出了人,顺便去玉心的宫中寻找线索,却发现个鬼鬼祟祟的宫女,在一番"循循善诱"之下,宫女透露了这个可怕的事实。
  耶?!司徒玉心跟太子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亲密了?
  皇帝倒是不慌不忙,似乎笃定他们逃不出五指山。
  "妃子们深宫寂寞,老皇帝满足不了她们是很常见的。"
  噗——意思就是你满、满足她咯!
  "我以为玉心喜欢的人是女的,想不到是男的……"司徒无力地、乘机靠到鬼宫主肩膀上。
  "是啊是啊,我也以为……"他赞成,突然瞪大眼,"你们装成水火不容的样子,其实是同伙……"
  怪不得玉心在牢里都可以给宫女下毒,原来是同伙下的。现在想想也有道理,之前中毒的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中间偏偏插了个小宫女,分明是想给玉心脱罪的。他们一直以为凶手是一个人,却是两个人。
  "我妹妹对你……你居然杀了她!"司徒眯起眼,全身鼓起杀气。
  "呵呵。"皇帝冷笑两声,不屑道:"你以为那个女人多纯情,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我要的是皇位,她贪的是权利,还想我登基后娶她为后,我的皇后怎么可能给一只破鞋做……"
  "我杀了你!"司徒大叫着冲上去。
  侍卫们虽然惧怕毒阎王,可是见他要谋害君主,世代里的愚忠发作,誓死也要保护皇帝。司徒双拳难敌四手,毒药对这些视死如归的侍卫作用减小,根本就近不了皇帝身边。南宫也加入杀局,帮司徒杀敌。
  现场只剩下皇帝跟鬼宫主气定神闲地对视,王对将!喔,还有一个发抖的胖宫女。
  他是不想动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皇帝害死的是司徒玉心,他可不想为那个女人报仇啊。
  只是皇帝明显做贼心虚,对鬼宫主的武功忌惮颇深,见身边一个帮手都没有,就将地上的旁宫女抓起来,一手掐住她脖子。果然见鬼宫主丑脸变得更丑。
  "你放下她,有事好商量。"第一次遇到这种威胁,他也有点急了。
  死人是一回事,在他面前死人是另一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这一章将故事结束掉的,可是好像太长了。
改朝换代
  司徒、南宫和侍卫们打得风风火火,两个中上高手对付皇宫里的粗人绰绰有余,更何况有毒药的帮助。转眼间地上就躺下了不少哀嚎的人,司徒潜意识里手下留情,没有用毒死人的毒药。
  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皇帝一听心喜,心中胜券在握。
  "这奴才就给你吧,好好接着!"
  大笑一声,将胖宫女推向鬼宫主。
  泰山压顶啊!鬼宫主吓了一跳,伸手就想接住大象。
  却见胖宫女表情不对,恍惚间,一道白光朝他砍来。
  这宫女肯定是皇帝放在玉妃身边的奸细……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面前挡着一个人。
  司徒终于是保护到他了。
  那张天使看了都心疼的脸蛋多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划开额头,皮开肉绽。
  胖宫女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手里的匕首飞开好远,脸黑黑地见了真阎王。
  破相了破相了!鬼宫主连哭的心情都有了。
  "怎么样?没事吧?疼不疼?"
  他手忙脚乱地看着司徒,想给他止血又不知如何做,眼睁睁看着鲜红的血沿着额头流到下巴,分外刺眼。他的眼睛开始迷蒙了。司徒倒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安慰他:
  "没事,不疼,我止了血就没事了。"
  还笑笑。他一直注意着鬼宫主那边的情况,见那个宫女面色不善,意识到危险就不自觉地扑上去,终于是保护到他了。
  怎么可能没事,那么深的一道……做手术都要留疤啊,怎么办?都是我害的……
  皇帝乘这个时机已经跑到门口招兵买马。
  "来人!护驾!"
  鬼宫主顾着给司徒撒药止血,司徒顾着享受服务,南宫顾着边看他们甜蜜边杀出重围,没人有空理皇帝和他的救兵。
  可是逃出门的皇帝又退回来了,呆住在门槛上。
  "太后驾到——"
  所有人停止打斗,皇帝领头跪了下去,其他人也跟着跪。只是鬼宫主和司徒跪在地上还在敷药,司徒脸上满是不合时宜的甜笑。
  太后穿着朝服,她身后的老臣子们也穿着朝服,阵营庞大,个个满脸严肃。
  皇帝跪了一下就起来了,其他人还在跪着。
  "母后,深夜找儿臣有何事?"还拉着这么一班老臣。
  兵变呗!还能什么事。鬼宫主抽空用意志力告诉他。
  "丞相,你来。"太后脸上打了很多粉,还是掩饰不住憔悴的神色。她仰着头,将一卷黄色的东西交到身边老头手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原来是老皇帝的遗旨:"大皇子年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即日起废除其王位,贬为庶民,由三十七皇子继承皇位……"
  鬼宫主听到这旨意也呆住了,不过最受不了的还是当属"即将卸任皇帝"本人。
  "母后,你在开玩笑吧,怎么可能……"他开始还笑着不敢置信,可看着太后臣子们认真的神色,他终于发飙了:"开什么玩笑!父皇怎么可能立旨废我,这一定是伪造的!母后,你怎么可以跟他们一起糊涂,我可是你的亲皇儿啊!"
  太后坚强的面具终于有一点崩塌,眼角开始湿润,但是声音还是很冷静:
  "你连小安子都杀了,下一个目标是不是哀家?"
  那个娘娘腔的安公公是皇帝杀的,他不是跟皇帝一个阵营的吗?
  "母后你说什么呢,安公公是给乱寇杀了的……"皇帝勉强笑着辩解,可是他的解释现在没用了。
  "皇儿,这皇位迟早都是你的,为什么你这么心急呢?"太后的语气哀伤,似乎想到不美好的回忆。随即脸色一整,威严道:"将大皇子押入大牢,等候处置。"
  原本跟他们打得你死我活的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服从了太后的命令,将皇帝抓起来。
  "大胆,放开朕!朕是天子!朕是皇帝!你们敢这样对朕,朕要将你们连诛九族……"
  他嚎叫着,象征王位的黄袍扭曲了,还是被强制押了出去。
  世界一下子变得清净。
  侍卫走了,大臣走了,太后还站在那里。她一步步走进来,坐在椅子上,挥手让他们坐下。这个远看保养得很好的女人显得很疲惫,近看却发现眼角有深深的皱纹。
  "说起来,哀家的命还是你救的呢。"她对鬼宫主说,对他的丑脸一点都没异议。
  "不敢当。安公公他……"
  太后瞟了他一眼,心中暗叹:亲眼目睹了一场宫廷政变的人应该对整件事感到好奇,这个鬼宫主却只关心一个小太监。
  "除了哀家还有你记得小安子,他泉下有知,也该感到欣慰了。"
  太后仿佛生气流失了一半,接着倾诉排解自己的痛苦,声音淡淡的,轻轻的:
  "本来哀家可以杀了你们灭口,可是就凭鬼宫主对小安子的情谊,哀家可以相信你们。小安子从哀家入宫就一直追随,对哀家忠心耿耿、不存二心,哀家让他辅助皇儿,却给他招来厄运。"她看着桌子上未动过的龙环杯,看得出神。"皇位这东西,可以让人迷失本性、散失本质,皇儿从小就聪明,每个人都称赞他仁义厚道,可是哪个母亲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其实贪功好利、心机深沉,广交天下士却不能容人,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皇帝不需要是好人,历代哪个皇帝是好人呢?"
  她顿了一下,对这种皇家的无奈似乎习以为常又似无可奈何。
  "……先皇虽然年老糊涂,可是身体健壮,皇儿虽然表面上父慈子孝,心里却比谁都急,哀家劝过他几次,他听了却慢慢疏远哀家……他以为这点心思他父皇不知道吗,那是皇帝啊……所以,当玉妃中了安乐死的毒,先皇用琼浆延缓其性命,哀家就怀疑他掺和其中,琼浆这味药只有王位继承者及其正妻知道,若不是皇儿提醒,皇上恐怕不记得了。玉妃却使性子要招鬼宫主进宫,存的什么心思哀家不清楚,可是这招子将皇儿的第二个计划破坏了。"
  她看了鬼宫主一眼,一眼就让他明白这个女人的悲哀。
  "难道……"他问:"你中毒也是他做的?"
  皇宫当时发生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皇后中毒。
  "皇儿许久没有同我亲近,那次却送来哀家最喜欢的点心,哀家很高兴,以为他想通了,谁知……"
  太子那时表现的哀痛欲绝的样子居然是装的?!这个人的演技实在太厉害了!
  "他以为琼浆用完了哀家的命也完了,却没想到鬼宫主你送来琼浆救了哀家一命。他居然这么狠心,哀家只是不愿看他们父子反目,他连生身母亲都想杀害。可是,他是哀家十月怀胎的孩子,第一次,我原谅了他。"
  连母亲都可以杀害的人还想着他可以回头是岸吗?不可能的,有一有二必有三。
  "后来他又对先皇下手,再将全部过错推给玉妃。小安子告诉过你吧,先皇也是中了安乐死的毒,当场就死了。"
  "是的,他说安乐死是下在酒里的。"他想起当初安公公透露的。
  司徒闻言提出专业意见:"安乐死虽然可以推延时间解毒,但如果下载酒里的话就当场毙命,无药可解。"
  "是啊,小安子对鬼宫主你其实很钦佩,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也许皇儿就是嫌他多嘴杀人灭口了。"因为你而死的。
  呃……您老继续说。
  "那是第二次,我又原谅了他。可是,在整件事里,我最不能原谅的就是他杀了小安子!"太后拳头抓紧,凤眼半眯。"先皇和哀家都碍了他的路,他可以杀。可是小安子碍到他什么了?他只是个老太监,再过几年就归西了,这十几年来小安子在先皇身边伺候着,没少帮他说好话、少帮他做事,皇儿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杀了他。一个皇帝,铲除异己,那是应该的,可是如果他连身边最忠诚的人都可以杀害,他就没资格做皇帝,做了皇帝也会给天下百姓带来不幸!"
  鬼宫主等人听了这番话,心中不禁对这个太后生出敬意。在这整个事例,最清醒的就是这个在深宫生存了二十几年的女人。她冷眼旁观,看着儿子一步步登上宝座,却可以忍到最后关头突然发作——就因为他不适合做皇帝。
  一片沉默。
  "对了,"太后突然笑颜如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明天我会宣布让三十七皇子登基,你们也来参礼吧。到时大赦天下,你们两大家族都会特赦。"

  稀里糊涂地走出皇宫,看看旁边两个人,似乎没受影响。
  他蠢蠢又问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三十七皇子继位啊?"
  "咳咳,"南宫不自在地清清喉咙,帮他解答:"先皇为登基前已经有二十个皇子四十七个公主,后来登基后仍然宝刀未老,又不让妃子喝药,就又生了二十个皇子和三十一个公主……"
  哇!人版种猪啊!
  "除了太子跟三十七皇子,其他皇子死的死、疯的疯,三十七皇子母妃地位低下,又是在宫外长大,本来皇位不应该传给他,可是实在找不到人了。"
  恐怕那些皇子都是给某人解决掉的。
  "事情总算解决了,你们的亲人也平安无事,回家团圆吧,我可终于可以抱抱儿子了,哈哈。"
  无忧,老爹来骚扰你咯!
  却见二人的脸色有异。
  司徒吸口气说:"小鬼给铁无畏抱走了。我们一进大牢他就发作,又昏睡过去,才被官兵发现……"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才找了一个宝物,写了一个案子,这、这要何年何月才是了啊!!!!!!!!
登基大典
  大牢里的人救出来之后并没有去破庙那里集合,因为司徒不愿走,没人带路,于是一伙人被带去了南宫家的别院。虽说司徒世家是武林盟主,可是论起财力来,还是南宫世家略胜一筹,别院就有好几个(俗话说的狡兔三窟吧)。
  一群人在大牢里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就是精神压力大了点,一到安全地方都放松休息去了。
  鬼宫主三人到了别院,小鬼已经昏睡了两个时辰,房间里铁无敌兄妹照料着。
  他推开门,见铁无敌在椅子上打坐,听到声响就睁开眼暗示噤声,原来无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累了,我带她回去休息。铁无敌用唇语说着。
  他侧了个身,司徒和南宫纷纷退了几步,给铁无敌横行无阻地离开。
  见人影消失在黑夜中,南宫才拍拍胸口说:
  "你交的朋友真是千奇百怪,这个特别危险啊……"
  跟他一向意见不合的司徒居然也连连点头。
  他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给无忧整理被子。奇怪地看他们一眼,铁无敌身为异教教主,不管是性格还是人格都变态了一点,不过他们兄妹对无忧照顾有加,对他也没恶意,如何称得上是危险呢?
  "我和小鬼刚到大牢,他突然晕倒过去,不小心给巡逻的侍卫发现了,幸好他们赶过来帮忙,可是……"司徒想起什么,脸色有点发白。
  "我们刚出大牢,"南宫接着补充,表情严峻。"眼睛刚看到天日,却被眼前的腥风血雨给吓晕了几个胆小的。你那个朋友,也不知使的是什么邪功,一伸手就抓爆一个人头,手法快速残暴,犹如恶鬼附身。见到我们时手里正抓着一个士兵,刚拧下人头,捏爆了,在无头尸身上擦掉满手的鲜血,再抬起那只手笑眯眯地跟我们打招呼……"
  南宫摇摇欲坠,喃喃自语:"当时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儿,不知呼吸的时候有没有吸进人肉渣子……"
  他吞下口水,听起来确实挺恐怖的,想不到铁无敌的杀人手段这么残忍。
  "你这个朋友,还是离远点吧,要是不小心发起疯来……"
  "咳,我跟铁无敌其实没什么交情。"他心里嘟囔,人家根本就不甩他面子,这次到了中原肯定是无畏提议来看他的,铁无敌才不想多一个电灯泡。想到无畏,心里的内疚更深了,他怎么可以把这么可爱的绵羊推给铁无敌这只可怕的狼呢?"他的妹妹倒是跟我一见如故,很好说话……"
  "我们说的就是那个女的啊!"南宫和司徒瞪大眼,异口同声道。"铁无敌根本没出手,就在旁边看着,那女的把几百个官兵都打爆头了!"
  ……
  铁无敌的妹妹,果然是物以类聚啊。

  南宫和司徒识相离开,留给他们父子一片小天地。
  他摸摸儿子的脸,嗯,弹性不错……年轻真好啊。除了那些个胎记,其他地方都滑嫩得像块豆腐似的。他拿出地图,对照着无忧脸上的胎记。
  是块圆圈啊……啥地方啊?就这么块红红的圆一点提示都没有!不过这形状……
  "要是两边对称都有块红饼的话,不就成了腮红了?"

  "你跟着我进来干什么!"
  司徒走进小雅间,一回头,南宫那条尾巴还在后面叼着。
  "毒蝎子啊,"南宫笑嘻嘻地拍拍屁股坐下来,故作委屈地说:"你对夜辉那么亲热,怎么对我这么冷淡呢?"
  司徒拍拍身上的鸡毛疙瘩,不客气地说:"你跟他怎么比?"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一句:"别夜辉夜辉地叫!"
  "啧啧啧,某人又打翻醋桶子咯。"南宫嘴里在说笑,脸上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嬉闹。"你恢复记忆了吧?"
  一阵阴风吹过,万籁无声。
  "什……"司徒清清喉咙,额上的刀疤像条蜈蚣般扭曲。"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你称呼无忧'小鬼',什么'又昏睡'了,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你要不是恢复记忆怎么知道这些东西!"南宫一步步逼进,满意地看到总是骑在他头上拉屎的毒蝎子频频后退。"呵呵,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有失去记忆呢?喔,这可是大事啊,夜辉肯定很感兴趣!"
  "别!"司徒喘着粗气拉住他,两人眼对眼鼻对鼻,近得可以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这样暧昧的亲密场景却被两人如狼似虎的眼神破坏了。"别去!你敢说,我就……"
  南宫一巴掌推开他,整整衣领,将他的威胁当作耳边风。司徒狼狈地退开几步,胸脯起伏不定。
  "啥时候恢复记忆的?"
  "玉心走了之后突然就想起来了。"司徒识时务为俊杰,乖如波斯猫。
  "不打算告诉夜辉?"
  "……别告诉他。"
  "你啊,"南宫突然语重心长地告诫道:"也该学着长大了。你今年都二十岁了,别人家像你这么大孩子都几岁了(呃……虽然你是不太可能有孩子)。三年前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那件事你有没有掺和在内,可是夜辉受伤了,你绝对要负责任。他是你的情人,你应该要保护他的,而不是放任危险靠近他。"
  司徒垂下头,心情难受。
  无敌的鬼宫主在他们心目中却是一个需要呵护的人,可能这就是爱情的缘故吧。南宫自认失去了跟心中人相处一世的机会,不过他还是希望司徒能代替他走完这段路,毕竟……司徒虽然脾气臭得像万年粪坑石,让人见一遍就想扁三遍,但是在鬼宫主面前就乖得像扯线木偶,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叫他往西绝对追着落日,百年难得见毒蝎子这么乖的模样,怎能不让见者欣慰啊!更重要的是,他偶尔见见夜辉一解相思之苦,毒蝎子肯定是敢怒不敢言,换做别人可就说不定了。所以还是那句老话——肥水不流外人田哪。
  "你说夜辉会不会也恢复记忆了呢?"丢下一个炸弹,满意地看到司徒惊惧的撑大眼,摸摸自己的心脏——喔,良心还在。
  "哎呀,忘了跟你说个好消息了!"南宫拍掌大叫,又丢下一个炸弹:"听说当初跟着夜辉的那群影卫也过来了呢。"
  司徒咬着牙,小小声地抱怨:"这也叫好消息?"
  "当然啦!"南宫本想拍拍司徒小朋友的头以示疼爱,可是见到对方握紧的双拳还是决定放弃。"他们知道你也在这里,眉头都没皱一下。"他笑一个,嘴巴快裂到耳朵上了,补上一句:
  "他们都笑了。"
  南宫拍拍屁股,神清气爽地拜别。司徒立刻将门栓紧。
  他坐下来,扶着额头,头痛……那些影卫怎么又来了,我可得小心点……
  摸摸额上的伤疤,有点高兴。
  "这伤,值得。"

  原本以为太后那晚说的是客气话,可不想真的就有太监一大早就来传旨——宣鬼宫主一干人进宫参加新皇的登基大典。
  一干人穿着正式的朝服,呵欠连连地跟着太监鱼贯穿入大殿。因为他们只是平民,大殿上连处站脚的方寸都没有,太后给他们安排了个隔间,文武百官既看不到他们,又能将他们与大殿外拜观的老百姓区别对待。
  太后根本没出现,就安排了宫女端茶递水。鬼宫主趴在桌子上补眠,司徒瞪着熊猫眼与南宫脉脉无语,南宫摇晃着绘制精美的纸扇踱着小步,时不时跟司徒抛一下媚眼。
  大殿上文武百官肃穆地位列两排,一个老太监宣布:"皇上驾到——"
  新皇帝板着脸坐到王位上,瘦瘦弱弱的身子怎么看怎么像个文弱书生。
  对这个奇迹般登上万物之尊的三十七皇子他还是有点好奇的,睁开眼皮看了一眼,揉揉眼,怎么……
  "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啊?"南宫一收纸扇,摸着下巴。
  对啊对啊,你认得吗?他期待地望向南宫,这人认人的本领一绝的,你看当初的王灵儿就给他认出来了。
  "恕罪恕罪,我只认得美女。"南宫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换来司徒鄙视的一眼。
  "奉天承运……"老太监噼里啪啦一大堆,对新皇帝如天神般颂扬了一大番,对才坐了几天龙椅的罢黜皇帝绝口不提。大殿上的百官们心中有喜有忧,不过脸上都没显露出来,只看到对皇位的绝对忠诚。
  眼看登基大典就要胜利落幕,一个不识相的声音插进来。
  "万寿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我他妈的操你祖宗十八代!"一开口的问候了历代皇帝,把一班朝臣吓得眼睛都突出来了。
  "万受?"他怎么听到个很敏感的字眼。
  南宫摊开扇子,遮住嘴,小小声地说:"新皇名号万寿,取万寿无疆的寓意。"
  "噢……"这些皇帝的名字真有意思。
  来人是个小小少年,明显就武艺超群,看他手里原本应该在侍卫手里的刀剑就知道了。眼大有神,唇红齿白,四肢修长,柔韧有力,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有些不良嗜好的大官已经陷入遐想中,等这个少年下了大牢,准定得好好尝尝味道……
  新皇帝面露喜色,颤抖地伸出手,差点就摔下台阶。
  "五弟,你来啦……"
  "啊,我想起来了!"南宫一拍掌,"当年武林盟主选举大会,我见台下就有这个少年,他身边还跟着三十七皇子。"
  司徒低头苦想,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三年前的武林大会……怎么想不起有这个人!台下的人少说都上万啊!
  "你不是说只记得美女吗?"司徒不屑地说。
  南宫转向鬼宫主,故意含情脉脉地说:"自从认识了你,我又开始欣赏美男子了。"
  立刻换来司徒一把痒痒粉。
  少年将兵器"哐哐声"丢到地上,冲上去一脚将好不容易站稳的皇帝踢下台阶,居高临下骂道:
  "好你个万禽兽!你有种,你吃了狼心豹子胆了,啊?还是脑袋被屎糊住了?!上了我就跑来做皇帝,好娶一大堆女人是不是?!告诉你,别以为我稀罕你,就算你全身挂满金砖银砖送给我也不要!我、我现在就回家,娶很多很多男人!你就做你的皇帝去吧!"
  听到这些骂人的话,他才想起来:就是那天去客栈找铁无敌兄妹时遇到的那对旅客。
  少年骂得狠,哭得更狠,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到龙椅上。
  "五弟,五弟,你别哭啊,你这不是把我心疼死吗?"
  新皇在众人掉下巴的表情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围着少年打转。少年脸色一黑,开骂:
  "是我错,是我瞎了眼,相信你这个禽兽!你给我滚开!"
  一把推开黄袍皇帝,如龙卷风般冲出大殿,一瞬间大臣们落叶般倒地。
  "五弟,我的五弟啊,你别走啊——等等我啊——"皇帝发出撕声竭地的呼喊声,就要冲出去追人,被一群大臣紧紧抱住。"放开我,我要去找我的五弟……"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皇上身体不舒服吗,还不快扶皇上回去!"
  太后站出来镇住大局,把个哭闹的皇帝强行拉走。
  "退朝!"
  隔间的三人若有所思,南宫发出一声感叹:
  "真是一出闹剧。"
  二人附和。

作者有话要说:跟着现在的领导做事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就是每天要加班,太累了
女巫条件
  防众人之口,如防溃堤之川。
  "听说我们这新皇帝脑袋有点问题……"
  "嘘——你还要不要命啊,给听到就砍头了!"
  "可、可是大家都在说啊……"
  "听说昨天的登基大典皇上哭得好惨哪……"
  "听说新皇给人抛弃了……"
  "听说……"
  喝个早茶,就听到整个市场炒得沸沸扬扬,都在讨论昨天皇帝出糗的事。官兵根本防不胜防,谁让昨天的登基大典旁观了几万群众呢。
  一个帅哥一个美人陪伴身边,蒙面人低头猛啃,几分钟时间拍着圆鼓鼓的肚子摊在椅子上。
  "听说……"
  "南宫你也变长舌妇了?"南宫刚开了个头,司徒立即打击。
  "我这可是大新闻啊!听说那天闹场的小孩儿是'奔雷谷'那位谷主的小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把那位谷主气出病来了。我爹派我去问候。"南宫不甩他,转头跟鬼宫主说:"夜辉,听你昨天说要往西南走,正好跟我方向一致,不如一块吧?"
  "好。"某人正在反刍。
  "我爹病了,我也去问候一下。"司徒以"武林盟主"儿子的身份申请。
  南宫气结,司徒盟主那老家伙正在他家神气十足地指挥来指挥去的,哪里像病猫了?!他也不想反驳,为了跟着夜辉,鬼知道司徒下一句会不会说他爹"死了"。
  "对了,小宫主呢?"
  "影卫来了,带着呢。"鬼宫主边应答边起身,扬着手里的纸条喊:"小二,给我准备好这些东西。"
  南宫故意撇了司徒一眼,见美人神情自若、异常优雅地端起茶杯,闻了下茶香,再陶醉似的品了一口。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喝的是顶级毛尖,而不是免费茶水呢。"南宫皱皱鼻子,嗤笑一声。
  司徒风情十足一声冷笑,再陶醉似的又品了一口。

  奔雷谷,听到这名字的江湖人士都要愣三秒皱起眉头,因为奔雷谷的谷主吾自在脾气非常地火爆,而且认亲不认理,世间少见的护短。奔雷谷出来的人谁都不敢惹,就算对方挑衅也要含血吞下去,因为他们背后有个武艺超群的谷主撑腰。奔雷谷谷主不仅武功令人侧目,更重要的是他还会一种邪功,使出来可能连鬼宫之主都招架不住。
  "司徒公子、南宫公子,有劳两位探望。可惜谷主现在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接见,还请见谅。"
  到了奔雷谷,发现这个所谓的谷只是建在比较偏僻的地方,方圆百里不见其他住户,"谷"——名不符实。奔雷谷的管家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态度状似恭敬,却给人一种自视甚高的感觉。他对报上名号的司徒、南宫仅仅是端上茶水招待,对跟在他们身后进来没表明身份的鬼宫主只施舍了一点眼白,明显有狗眼看人低的嫌疑。
  南宫拿起茶水看了看就放下去,司徒冷着一张脸端坐在那里,居高临下藐视人的态度胜人一筹。
  "请问这附近有没有圆形的建筑?"鬼宫主没关心管家的忽视,只在意如何找到下个宝物。
  管家颇为意外地多施舍他一眼,见他站起来其他两人也站起身更觉得诧异了,老实回答道:
  "没有,这里百里内都是奔雷谷的领地,不可能再有其他人家。"他对这种驱逐非我族人的行为还很自豪,想了想不甘心地说:"百里外有座山,山里住着个疯婆子,仗着有点妖术,赶都赶不走!"
  敢情他还希望奔雷谷的领地能扩张到千里。
  鬼宫主伸手进面纱里摸摸脸上的胎记,实在想不通这一块圆形的地图代表的是什么。可是方向是对的,这附近只有奔雷谷和百里外的一座山,找不到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谢谢。"他抱拳道:"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这里是一条山参,希望对谷主的病情有点帮助。"
  话刚说完,一个黑影就落到他身边,捧上个盒子,又忽地一下消失了。他将盒子交给管家,就告辞了。
  管家看着他们三人走出门的背影,还在恍惚中,迟疑地打开盒子,手止不住颤抖——居然是一条血参。

  "你看到刚才那个人表情没有?哈哈哈……"
  走在路上,南宫硬是搭上司徒肩膀,不理人家的臭脸色,笑得前扑后仰。
  司徒握紧拳头,恨不得给死对头一记左勾拳、再一记右勾拳、再一记交叉拳!天天带着这个电灯泡,害他跟心上人一点独处的时间都没有!一路上不放过任何机会戏弄自己,还随随便便就勾肩搭背,害他每天都要洗几次澡!
  谁叫你要在心上人面前保持形象呢。南宫有恃无恐,眼弯弯继续说:
  "那个管家本来齿高气扬的,一见到影卫,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还以为奔雷谷多了不起呢,还不是让人随进随出。"
  鬼宫主闻言又差点给自己一个嘴巴。他根本没想到这么深层的地方去,只是习惯了影卫的随传随到。
  南宫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支支吾吾地冲向远处的草丛。
  司徒内心冷笑一声,不枉他把十斤巴豆磨成粉泡了衣服穿在身上,南宫整天动手动脚的活该他倒霉。电灯泡不在,他又不死心地将手伸向前面那人,碰碰也好啊……
  人影一闪,不偏不斜正好撞开玉手,不偏不斜正好插入两人中间,把司徒恨得牙齿冒泡。这已经是第八次了!
  "怎么了?"鬼宫主回头,不解,怎么影卫要站在他身后?
  "主人,属下有事禀报。"影卫高大的身躯不吭不卑地行了个礼,"据鬼宫消息网,奔雷谷所说的疯婆子并非无能之辈,请宫主小心。另外,知道主人这次出门又带了两个累赘,鬼宫上下无比担心,托属下带来谏言——请主人保持十二万分警惕,莫让小人近身!属下告退。"
  来无影去无踪,就是说的鬼宫影卫。
  "怎么了?"南宫解放完回来,见司徒铁青着脸,就问。
  司徒喘口气,给南宫丢下两个字:"累赘!"
  "啊?"
  在南宫的抱怨声和司徒的爱理不理中,三人到达百里外的小山。小山碧绿葱葱,到处花香鸟语,还能听到人鱼的歌声。
  人鱼?当然不可能,不过这优美的歌声肯定是人类的声音。他们沿着歌声,找到一间小草屋,一个妙曼的身影扭着腰,乌黑的长发直到脚裸,边唱歌边搅拌着一窝热气腾腾的不明液体。
  "姑娘,请问……?"南宫首先献殷勤。
  那身影立即转过身,手里的汤勺往下滴着污浊的脓液,她身后的大锅面上浮着可疑的骨头和昆虫,最恐怖的是她的脸——八十岁老奶奶都比不上的深沟横堑皱纹脸。
  南宫首先"啊——"一声大叫。
  "小伙子,你什么意思啊?"娇滴滴的女声在耳边回响:"刚才你还叫我姑娘来着,怎么一见面就叫鬼呢?难道我的皮肤不够细嫩?难道我的身材不够匀称?难道我的头发不够黑亮?难道我的声音不够动听么?"
  南宫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拼命后退。这时,影卫出现了,还抱着昏睡的无忧。
  "主人,刚才小主人动了。"
  那证明宝物就在这里。
  一行人拿着雷达——无忧,在草屋里寻找所谓的宝物。结果很明显,无忧对放在桌子上的水晶球反应尤为强烈。原来圆形的胎记代表的是圆圆的水晶球。
  司徒立刻拿起大颗水晶球就想塞进无忧嘴里……
  "住手!"
  司徒真的住手了。与其说他是破天荒的听话,不如说是被定住了。
  "大胆小贼,连我坏女巫的东西都敢偷。"
  水晶球在众人眼前飞到主人怀里,被爱怜地抚摸着,搭配那一张蚊子飞过去都可以夹死的皱纹脸,看的人都有点毛骨悚然。
  南宫推推僵住不动的司徒,在他身上戳戳点点,摆摆手说:"这婆婆有点门道,司徒根本没有被点穴,你瞧他的眼珠子都动不了,整个人都傻了。"
  刚才确实没有见到她动手。鬼宫主为难地看着司徒和女巫手里的水晶球,知道对方在给他下马威。怎么这次的宝物有主人呢?麻烦……
  "对不起,是我们无理在先。司徒也是心急,您就原谅他吧。"
  坏女巫挺好说话的样子,立刻就让司徒恢复正常。司徒可不是吃了苦头就学乖的人,一解冻就扑过去报仇。
  "哎哟!"
  "哎呀!"
  前一句娇滴滴的女声,后一句粗糙糙的男声。
  我怎么了……为什么司徒犯错,却是我受过啊?……
  他低着头,看着地下一片混乱。南宫在给他把脉,影卫正在修理司徒,而罪魁祸首司徒公子正不顾影卫的拳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往"他"身上爬。
  看着透明的手脚,再看看女巫对着他的恶意笑容,终于是明白一个恐怖的事实——那个老老老妖婆居然让他灵魂出窍了!
  哟哟哟,原来是借尸还魂啊。我说你个小女娃,死了怎么不挑个女的身体还魂?真是浪费喔!
  女巫看得到他飘在空中的灵体,居然还挑三拣四。
  ……我活着我容易么我!"他"挥手挥脚,心里十足十信了对方的本事。会点巫术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能看到"他"的实体。
  你想要我的水晶球?
  是的。请……
  不给。
  ……
  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可以商量就好。不过……你快点让我回身体里去!我的衣服啊!
  他心疼地看着好好的外裳给司徒的鼻涕眼泪涂得成了抹布。还有,那个影卫,拜托你不要再踢下去了,我的衣服快见血了!
  才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感受到落回实地的踏实感,耳边听到惹祸精的抽泣声。
  "别哭了。"他睁开眼开口,温柔地擦去司徒的眼泪,反正衣服已经脏了。"以后哭之前,记得先把害我的人痛扁一顿,再想法救救我这条小命,哭是没用的。影卫,你也别再踢了,振动力都弹到我身上了。"
  司徒的眼泪凝结在眼睫毛上,影卫收回公报私仇的右脚。
  "你说,什么条件?"他转而问女巫。
  "我需要一个东西,你给我找到,我就用水晶球交换。"
  "什么东西?"
  "这世间最淫荡女人痛苦的眼泪。"
  他揉揉太阳穴,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幻听。
  "你说,最淫荡……女人?痛苦的眼泪?"
  这下子三个大男人都确信了一件事:果然是疯婆子!
  "主人,我们无需跟她讲条件。"影卫踏前一步,抽出大刀。
  "嘻嘻嘻,你从哪里来,我就让你往哪里去。"女巫不管小人物,直接将矛头指向鬼宫主,。在她老人精的眼里,这里做主的就是这个男人。
  哪里来就往哪里去?她可以送他回二十一世纪吗?可是无忧的诅咒……他不能走。
  "影卫,你退下。"他召回属下,头上青筋有浮起的趋势。"这世上女人这么多,你叫我去哪找?"
  叫一个人痛苦的方法有很多,没问题。可是这个"最"淫荡的女人……
  坏女巫手一挥,水晶球里闪现一副图画,赫然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奔雷谷。
  "我的水晶球告诉我,就是这里。不然你以为我死赖在这里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找到这个女人。要不是我在修炼的药不能离开半刻,我用得着你们吗?啊?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快去快回!"

花团锦簇
  又回到奔雷谷大门。
  管家一看是他们几个,双手一挡,"等等!"又冲回屋子里,带着一班徒子徒孙跑出来,就在他们以为要打群架的时候,管家手一挥,两个利索的徒孙就拉着两条长长的鞭炮飞檐走壁,下头有人点起火。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鬼宫主,小人刚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人海涵!"管家带着几十个徒子徒孙行礼,场面真的很壮观。
  "鬼宫主"三个字比"武林盟主"四个字有分量多了。
  等徒子徒孙们散去了,管家马上人来熟地拍拍他的肩膀,抱怨说:"鬼宫主您亲自来了怎么不知会一声呢?要知道是您老来了,我等肯定不会这么无礼啦,哈哈哈……"
  鬼宫主被管家的亲热劲搅得晕头转向。难道我以前跟你很熟吗?
  其实他以前跟谁都不熟。那时他们走后,管家捧着血参小心翼翼地去报告谷主,这血参太珍贵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就送了这么大的礼,管家心里直打鼓。吾谷主听了他的禀报后,回光返照地将他训了一顿,现在病情更严重了。
  管家那个悔啊……
  "啊,小人真是狗眼看人低,该死该死,连杯好茶都没有招待啊!要不是谷主提醒,小人就真的错过这个结交您的机会,小人就算进了坟墓也不甘心啊!……想当年鬼宫主飒爽英姿、武功盖世、聪明绝顶……在我中原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将魔教打得落花流水,重振我族神威……"
  一坐下来管家就嘀嘀叨叨嘀嘀叨叨,将他的陈年旧账都翻出来,听得他都不得不开始崇拜自己,心里想:原来我是这么厉害的人哪。好不容易老人家安静下来,他才试探着问:
  "你们……谷主的身体如何?"
  难道叫他问:你们这里最淫荡的女人是谁?
  "呜呜……"管家老泪纵横,卷起衣袖擦擦眼角,说:"我家谷主是给气的,他老人家老年得子,最是宠爱小公子,偏偏小公子最不争气!大公子娇妻美妾红颜知己遍天下,二公子虽然不才,女色男宠也平分秋色,怎么这个小公子……唉!丢人喔,为了一个男人死去活来的,您说说,我们奔雷谷的人怎么可以屈居人下呢?!可把谷主给气出病来了,他老人家最近总是伤心,说对不起逝去的八十七姨娘……"
  等等,怎么越听越古怪?奔雷谷谷主不是为了儿子断袖生气,而是为了儿子的攻受位置……
  "八、八十七姨娘?"他结结巴巴地问。听了这么多话,好不容易扯上女性生物,他立即见缝插针。不过,他又有不详的预感。
  "就是小公子的娘亲啊。她生下小公子不久就去世了,啊,想来也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谷主老人家的妻妾虽多,子嗣却很少,就三位公子。大公子为大夫人所出,二公子为二十姨娘所出,八十七姨娘生下小公子,之后的姨娘都不见动静……"
  还有之后?!
  "你家谷主到底有几个老婆?"
  "老婆?您是说妻妾吧。不多不多!小的年轻的时候还数着,待到一百零一位姨娘就没计数了,大概就两百多位吧,跟皇帝的三千粉黛还差得远呢!前阵子还迎娶了一位小姨娘,哈哈哈……"
  莫非女巫说错了?我们要找的不是最淫荡的女人,而是最淫荡的男人!
  "这些姨娘现在都住在这里?"
  两百多位啊,那谷主居然还没精尽人亡,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有十几位姨娘已经故去了,其余的大部分住在院子里头。除了大夫人和二十姨娘,大夫人向佛,住在祠堂,经年不见客;二十姨娘跟二公子有单独的宅子。要是八十七姨娘还建在,现在也是跟小公子住在一起,小公子也不会误入歧途了……"管家摇头叹息。
  那不是至少还有一百多个女人,加上那些女佣人什么的,这个最淫荡的女人要找到何年何月啊?
  "那些姨娘难道就愿意待在这里……"等死?
  最后两个字他不敢说出口。这些女人,难道就真的等一个男人一年平均两次的宠幸?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红杏出墙,一个个乖乖地住在大屋子里?
  管家却有点不高兴了,争辩道:
  "鬼宫主是开玩笑吧,谁不知道我们谷主最是体贴……"护短吧?"多少闺女巴不得进奔雷谷,我们的门槛都给媒婆踩断几根了。我们奔雷谷可不是随便能进的,一定要是家世清白、才貌双全的女子才能竞争入门!谷主虽然也说过想离开的人可以还拿到一笔安家费,到现在都没有人想离开的!"
  "太强大了……"南宫闭目遥想中。
  司徒却是皱眉,想象一百多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整天围在身边唧唧喳喳地说三道四,他肯定会忍不住让她们闭嘴的。有一个就好了……他偷偷地瞄了一眼鬼宫主。
  鬼宫主却很沮丧,如何找出这个最淫荡的女人,实在是一筹莫展。
  "既然鬼宫主这么有兴趣……"管家笑得很"淫荡",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家都是男人的熟络样,"我可以安排各位夫人给宫主您见见,如果宫主喜欢的话……我再禀明谷主。哈哈……对了,还有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妻妾也安排来见一下吧,她们也住在这里,大概就一百人,不多不多,哈哈……可惜啊,小公子还没娶妻妾……"
  鬼宫主已经快晕了。

  花好月圆,人团圆。
  环肥燕瘦,争斗艳。
  奔雷谷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管家满意地看着自己布置的宴会——景好,酒好,美人更好!自己是奔雷谷的大弟子,可惜资质有限,谷主的功夫学不到五成,走出门都丢谷主的脸,就自愿留下来做总管。现在奔雷谷人气鼎旺,枝开叶散,他也不枉谷主一番栽培啦。瞧瞧今晚的美人图,真是人比花娇啊!
  管家得意地展示着成果,在堂堂鬼宫主面前如此炫耀,大大满足了奔雷谷的面子。
  女人们显然很有教养,只听到细细碎碎的娇语,偶尔摘个水果,抿下酒杯,或微笑,或沉思,或嬉怒,一副和谐发展的幸福场面。
  "如何?"他看了半天,觉得这些家眷的定力很好,当他们三个陌生男人于无形,只能求助万花丛中过的南宫。
  "鬼宫主对女人这行可是生客啊。"南宫居然还调笑他,开始数落:"左边牡丹花边的美人,已经摘了几支牡丹插在发上了……那边的,眼角含春,嘴角含媚,借着拨弄头发之机已经跟我眼神交汇了几次……喔,那边的,外裳都滑落了,露出一大片,咳咳……我说啊,这里的深闺怨妇可多了,女人不该这样养着,可惜啊可惜!"
  旁边的司徒灌了几壶茶水后,终于忍不住扯扯他的衣角,说:"可以走了吗?我觉得好难受……她们的眼光好恶心……"
  可怜兮兮的模样引发了恐怖的效果,连鬼宫主都明显感觉到四周母性荷尔蒙的大量挥发,眨眼间就被如狼似虎的眼光包围了。

  欣赏完美人,或者说被美人欣赏完,他们三人躲在房间里密谈。
  "司徒,看来就你的美色最有用,你就为大局牺牲小我吧。"
  南宫殷勤地端茶递水,标准的笑里藏刀。
  "不要。"司徒横眉倒竖。
  "你瞧瞧那些女的,就差把你生吞活剥了,你要是出场肯定事半功倍。"
  "不要!"
  "只要你出马,那个最淫荡的女人肯定自动乖乖地送上门的。难道你不想帮帮鬼宫主?难道你不想无忧快点好吗?"
  戳中软肋。
  司徒看看阴险的南宫,再看看希翼的鬼宫主,委屈地低下头,就差拿条手帕在嘴里咬了。
  "我去……"

  南宫尽平生所学将无奈的司徒盛装打扮了一番,诞生了一个俊俏的翩翩佳公子。三人偷偷地溜进女眷的大院,准备将小羊送到狼堆里。
  "放心放心,姐儿爱娇,妹儿爱俏,你不会有事的。"南宫看司徒板着脸,心里偷笑着安慰,只是让司徒更紧张。
  "嗯,你今天很好看。"鬼宫主由衷赞道。以前觉得司徒长相偏阴柔,就像贵族眷养的美少年,虽然漂亮却阴沉可怕,让人望而却步。现在的司徒身材结实了,五官更加深邃,连肤色都带上阳光的味道。偏偏时不时露出小白鼠纯真的眼神,让人看了就想欺负。这种人应该很讨女性喜欢吧……他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司徒闻言笑眯眼,抬脚准备慷慨就义。
  "嗯……司徒公子……啊……司徒公子……我的宝贝、心肝儿,用力点……啊……对,就是那里……"
  抬起的脚缩回去,司徒抓乱南宫好不容易梳好的发髻,一张脸气得通红。
  是男人都知道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喂,人家在叫你呢,还不过去。"南宫笑得那叫一个贱。
  鬼宫主赶紧拉住暴走的司徒,拍着他的背让他冷静下来。三个男人还是抵不住诱惑,轻手轻脚靠近花丛,亲眼目睹了一场偷情宝鉴。
  牡丹花,重重叠叠的牡丹花,轻轻颤抖的牡丹花,花瓣飘落草地上,草地上的两人也沾惹了不少殷红。
  他们透过叶缝只能看到一个女人,女人正跨坐在两条粗壮的大腿上,男人有力的双手抓着女人柔软的腰,正激烈地做着上下运动。女人乌黑的长发披散,星眸微迷,挺翘的鼻尖上撒着细细的汗珠,樱桃小嘴微张,还可以看到其中粉红的舌尖。她的身躯雪白匀称,胸部又大又挺,形状很美,正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摇晃着……她轻抚着自己的自己的身躯,有时紧抓,有时松开,口中吐出娇媚的吟哦声,谁都看得出她非常享受这场鱼水之欢。
  他们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女人身下的男人似乎也深知女人的魅力,忍受不住了,抓住她的细腰,剧烈地拍击,女人受不了地弯下腰,脸上却露出极度欢喜的表情。
  "啊……司徒公子!司徒公子!等等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写点H,嘿嘿嘿
夺魄魔眼
  眼睛快冒火了!
  突然,躺在草地上的男人一个翻身,将女人推倒在地,然后……将浓液喷到她身上。
  "啧啧,这可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女人慵懒地伸展下腰肢,丝毫不在意光溜溜的躯体。她舔舔唇,手指挑起一点浓液,陶醉地放进嘴里吸允。
  呕!鬼宫主突然一股反胃。看看旁边两个泰山崩于前不动摇的同伴,心里暗叹:这难道就是男人的本色?
  "五夫人,您又看上那个小白脸了?"男人声音低沉,听起来有点轻佻。
  女人妩媚地横瞟了他一眼,仔细地将身上的浓液舔舐干净。
  南宫拍拍脑袋,小声说:"她就是那个把牡丹花插在头上的美人,好像是大公子的妻妾。"
  他可不怕被对方听到声音,因为这两只野鸳鸯肆无忌惮地打野战,打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们三人,武功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你是说今天那个俊俏的司徒公子?呵呵,当然!我可是想得紧呢。"五夫人捧着脸说。
  "那个小白脸连我都想上,更何况你了,哈哈!"男人如是说。
  "我的情郎呀,那还不容易?等我将他勾上手,我要他前面,你要他后面,不是快哉?"
  五夫人说这话的声音就像在呻吟,仿佛已经想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
  此司徒公子似乎就是此司徒,已经给瓜分完毕了。
  五夫人淫叫着抚摸自己的身体,口中不断吐出:"司徒公子,司徒公子,快来啊……"
  "贱人,一刻都少不了男人!"男人将她一把推倒在地,扑上去。"想死我了,一个月才轮到这么一次,一定要干够本!"
  "冤家,我随时都欢迎你的呀。"五夫人欲拒还迎。
  "上次我见你从老爷房里出来,怎么?你连那个老男人都看上了?"爆料!
  "哎呀,老爷他天赋异秉,人家那次可是被干得死去活来喔,可惜老爷现在都不见人,不然……嘻嘻嘻……"
  一阵淫声笑语,又一场战斗开始了。
  三人悄悄退出来。鬼宫主拍拍燥红的脸,问其他两位意见:
  "这个女人够淫荡了吧?"运气真好,诱饵都还没出门就撞到目标了。
  "妓女都得给她擦鞋。"南宫肯定地点头。
  "呵呵,"司徒有点丧心病狂了,露出可怕的笑容:"那就是可以拿她'痛苦的眼泪'了!放心,我有至少一百种方法让人生不如死,叫她一辈子都流'痛苦的眼泪'!"
  看来某人对被当作性幻想对象这件事非常不爽。
  要死人了!鬼宫主和南宫心有灵犀。
  抓住这个五夫人,挤出几滴痛苦的眼泪,还不容易?

  从死于非命,到吓死人借尸还魂,到长途陂涉四处奔波破诅咒,时不时来个死人,又牵扯到自己身上……他一向认为自己的运气不是很好(是很不好)。是吧?喔,当然,有无忧这个儿子算是件幸运的事,只要他不要时不时来个晕倒,害他担心受怕就好。
  所以,当管家一大早踢开他的房门,将他衣着不整地从床上拉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预感到天边的乌云了。
  "鬼宫主!啊啊,鬼宫主啊——"管家老泪纵横,开始哭丧。
  他将裤子拉好。最近天热了,晚上睡觉总是想把能露的地方露出来,真怀念裙子啊……
  "哎哎,我好好的呢。"他拍拍管家的肩膀,自己穿上衣服,拿起桌子上的纱帽戴上。谁睡觉的时候还戴着帽子啊?别人没经他同意就闯进来,吓着了不关他的事。
  管家总算回过神,巴咂着嘴说:"听说您长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啊,鬼宫主啊!我家谷主被人谋杀了!"
  "啊?他老人家的面我还没见过呢!"
  这下子要瞻仰遗容了。
  据说奔雷谷谷主的武功可以排进江湖前五名,怎么就选在他来的时候被杀了?
  "你、你不会以为是我杀的吧?"在场功夫比奔雷谷谷主高的舍我其谁。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您。"管家不好意思的笑笑,眯着眼说:"我们谷主武功顶天盖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虽然抱病在床,相信就算是鬼宫主想加害他也不是易事。何况我们谷主不仅武功了得,且还有一门绝招!这一招使出来别说鬼宫主,就是十个鬼宫主来了也打不过啊。"他开始沾沾自喜,再想起自家谷主已经蹬脚见阎罗王了才收敛些。"谷主的伤口很奇怪,就一个伤口。一个伤口,你说这怎么可能!我们英勇神武的谷主谁可以一刀毙命啊?!所以我说……"
  他神秘兮兮地靠近鬼宫主,瞧了瞧四周,小声说:"一定是内鬼!"
  "您在江湖上素有'神探'美称……"
  鬼宫主瞪眼。神探?当事人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据说连皇宫里的案子到了您手里都破茧抽丝、抽刀流水……"
  怎么隐秘的事您老都可以八卦到?
  "不把杀害我家谷主的凶手找出来,您可不能走!"管家沉着脸很正经的说。
  您老这不是威胁吗?呜呜,人怕出名猪怕壮,他哪有这本事破案啊?只不过是那些凶杀案发生的时候他在场,结束的时候他也在场而已。
  "鬼宫主,您请,您请。"管家状似客气的打躬作揖,眼里却明明白白写着:我家谷主正等着你呢。"来人,去把那两个什么南宫的、司徒的公子也叫过来!这么晚了还不起床!"
  他看看灰蒙蒙的天,感叹:还是鬼宫好啊,外头的鸡就是叫得早。

  吾谷主的房间很干净,就是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吾谷主的尸体躺在床上,眼镜瞪得老大,尤带不可置信。
  "我每隔一个时辰就来给谷主换药,刚刚发现了……"管家握着拳头,愤愤说:"不管这个人是谁,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万世不得超生!"
  "您看看我家谷主,死不瞑目啊!你看看这间屋子,分毫不乱啊!肯定是内鬼!"
  说完希翼地看着鬼宫主,期待他的肯定。
  鬼宫主看着死去的吾谷主。听说这位高人已经七十开外了,看起来就如五十岁的中年人,老当益壮。那么多老婆身子也没给掏空,身材保持得很好,只是脖子上一刀夺命,留下了那么多寡妇。
  "哟,又死人啦?"南宫和司徒大摇大摆地晃进来,一出口就换来管家两记刀眼。
  不与小辈一番见识!管家安慰自己,拿块白布准备给谷主盖上,让他安息。忽然他一声大叫:"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谷主居然使用了神眼……"
  "什么神眼?"
  "我、我们奔雷谷世传的神功,不可能破解的啊!您看,谷主的瞳孔变成黄色,这就是使用神眼之后的反应。神眼是不可破的啊,不可破的啊……"他抱着头,有点痴呆了。
  "他所说的神眼,就是我们说的魔眼。"南宫替他解释:"奔雷谷最令人害怕的就是他有操纵人心的力量,这个功夫就叫魔眼。当初在皇宫的时候那个娃儿肯定就用了魔眼,将殿外的士兵控制住,不过他的功力最多只到五成,奔雷谷主的功力最高,居然也有人可以破解。这种魔功奔雷谷传子不传女,传内不传外,一被魔眼看到人就会失去意识,施功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甚为可怕。"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催眠术?
  "这是什么?"司徒打断他们,从床下捡起一张纸。
  一张扑克牌大小的纸片上,画了一只眼睛,整个页面涂了金粉银粉,很炫目。反面是黑色的,掉在地上的时候是盖着的,所以一时难以察觉。
  管家一把夺过手,双目暴突,恨恨地说:"太可恶了!杀了我们谷主还留这么张东西嘲笑我们!破了奔雷谷的神眼,画一只眼睛,肯定在笑话我们!啊啊啊,太可恶了!"
  说着就想把纸张撕掉。
  "等等,这可能有线索。"纸张收到鬼宫主手中。管家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突然叹声气,转身为谷主盖上白布。很有压力的说:"我已经将整个奔雷谷封锁,任何人都不能离开。希望鬼宫主尽快找到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有、有人要弃坑了……555555
留守查凶
  谁是凶手?
  这个问题当然困扰不了鬼宫主。
  因为,他根本就没想去找出凶手。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如果现在他无聊地拍苍蝇,也许他会在这件事上掺一脚。可是现在的情况是——无忧命在旦夕,其它事情都靠边站!皇宫大内都来去自如了,一个小小的奔雷谷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拿到五夫人痛苦的眼泪,然后收拾包袱走人。
  "南宫,你知道五夫人的住处吧?"
  "这个……"南宫面有难色,与司徒交换了一下眼神,支吾着说:"恐怕她现在见不了人了……她疯了。"
  "怎么会这样?!"他一听急了。
  南宫连忙把司徒拉到身前招架,指着罪魁祸首说:"还不是毒蝎子心急,一定要找那个女人算账!昨晚我们看你睡着了,不想吵醒你,就自己去找那个五夫人了。司徒使了一些手段,五夫人撑不住就疯了,不关我的事,我是清清白白的啊!"
  司徒勇敢地与他对视。可惜难得发怒的鬼宫主是很吓人的,黑衣黑帽,下沉的嘴角若隐若现,身边仿佛有几道闪电霹雳击下。绕是自认没做错事的司徒公子也胆怯了,眨眨眼,脸上浮起无措,跟一向不屑的南宫靠近了几分。
  "眼、泪、呢?"催魂的声音切割两人的耳朵,吓得两只小兔抱成一团发抖。
  "有有有!有眼泪!"南宫急切地回答,司徒拼命点头,说:"我将切骨软筋散、蛇蝎粉、尸毒等几种毒用在那女人身上,她一下子就哭着叫饶命。我想痛苦的眼泪当然是越痛苦越好,就没放过她,没想到她那么没用就疯掉了。我们有收集她的眼泪的,一整瓶!"
  痛苦到疯?这个眼泪应该够效力了吧。
  于是雨过天晴。
  "要不是昨晚五夫人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我还以为杀人的就是她呢。她跟谷主有那么深的交情,进来探望病人并不难。"南宫见危机过去,赔笑着顾左右而言他。昨晚虽然是司徒想去报私仇,可是少不了南宫在旁边推波助澜,司徒折磨五夫人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得起劲呢。
  "不会是五夫人。"鬼宫主摇摇头,直接否定。"首先,五夫人虽然跟谷主有过'交情',但这种时候来探望公公,想来吾谷主也不乐意,不可能没防备;其次,五夫人武功很差劲,而谷主是一招封喉,还破了奔雷谷的绝招,这点也说不过去。"
  南宫想了想点头。他好奇心起,掀起尸体的白布看了看,指着伤口说:"此伤甚怪,对方所用兵器非刀非剑,肯定是件奇兵,这江湖上谁的兵器可以造成这种伤口呢?"
  他开始在脑中一一比较江湖上的奇兵怪器,顺便比较它们的主人。哇,谁要是杀了奔雷谷主,这名头可响了!
  鬼宫主"啪"一声将白布扯上,看着两人说:"这命案等衙门去查,我不想管。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离开这地方,免得五夫人的事情败露。眼泪呢?"
  南宫摊摊手,说:"还不是你那些手下,我们本想今天给你的,谁知我们一把眼泪装进瓶子里你的影卫就现身,估计现在已经送去换水晶球了。"
  影卫们一向不需他操心,连监视的工作都帮他想到了。
  "你们别乱动,我去去就回。"
  他突然转身出门。
  房门"嘭"一声当着两人的面关上了。南宫摸着下巴,对郁闷又惹鬼宫主不开心的司徒说:"鬼宫主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呢。我听说女儿家一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特别暴躁,像刺猬似的谁碰谁倒霉……"
  "鬼宫主是女人吗?"司徒给了他白痴一眼。
  "当然不是,不过男人可能也有那么几天呢……喂喂喂,你别走啊,我跟你说话呢,这么没礼貌的……"
  南宫说归说,还是跟着司徒一齐趴在门缝上偷看着外头。
  外头鬼宫主正在跟影卫谈话,脸色凝重,甚至有点愤怒。
  "他怎么了?"司徒担心地自言自语,抓在门栓上的手指都拧紧了。
  "我就说他这阵子的心情不太好……啊,回来了回来了!"
  两人匆忙站回原地,鬼宫主果然踏着沉重的脚步回来,一进门就疲惫地说:"眼泪送去了,那女巫说不对,五夫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啊?!"南宫和司徒面面相觑。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那、那女人已经那样了!还不够淫荡?!"司徒气得脸都红了。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南宫摇头晃脑,相对于司徒的"单纯",他比较容易接受新事物。
  "我看别管什么眼泪了,直接把水晶球抢过来!"毒阎王的耐性一向不是很好。
  难道我不想吗?
  "影卫一听说不行就动手抢了,现在几个人给女巫夺了魂魄,要我们拿到眼泪一并去换。"
  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沮丧。他一向都是以武力取胜,遇到超越自然力的就没辙了。
  "看来这件命案不得不查了。"鬼宫主打起精神,对着尸体喃喃道。查案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顺便摸出最淫荡的女人!

  管家一听说他要查案,立刻摒力相助。
  "我赞成管家的说法,凶手应该是在这宅子里。"这句话非常满足管家的虚荣心,头仰得比平日都高。"有生人进谷你们当然是知道的,而且凶手还知道谷主的房间,看来是个熟人,您说是吧?"
  "没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管家的头又高了点,眼睛更眯了点。
  "所以我们要将谷里的女眷全部集中起来,一一询问,您说对吧?"
  "没错,我也是……啊?男丁不问吗?"管家露出疑惑的表情,莫非他漏了哪些线索?
  "当然当然!"我对男的没兴趣!鬼宫主笑着说:"要问的要问的。只是你们的女眷比较多,要费的时间也多,男丁留到后头不急。"
  "鬼宫主所言极是,不愧是神探哪!刚刚我收到个消息,大公子有个侍妾昨晚发疯了,您说早不疯晚不疯,偏偏在这时候疯,肯定有问题,您看是不是去问问?"
  问出来是他的两个同伴做的?
  "这个,我认为既然她已经疯了,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来。我想从其他人着手,您看行不行?"
  "也是,问出来的肯定也是疯言疯语。那您想问谁呢?要不我把她们都集合起来,给鬼宫主一一询问!"
  一百多个女人一个个问?!
  "不用了!"鬼宫主急急拒绝:"这样吧,上次我们大略看了大部分女眷,不过还有大夫人和二十夫人没见过是吧,我想先跟这两位聊一下。"
  "这个,"管家有点迟疑,考虑了一会才说:"二十夫人小人可以安排,可是大夫人那……她老人家一心向佛,已经十几年不见外客了,小人得去请示下才行。"
  鬼宫主心里掐算了一下,奔雷谷主七十出头,他的大老婆至少也芳龄五十了吧。虽然说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五十如鳖,一个半百的女人,就算心里再怎么渴望,也得有男人肯配合吧。最淫荡的女人,还是找个脸上皱纹少一点的。
  "不过鬼宫主既然提了,小人定当竭力安排。请先移驾二十姨娘那吧。"

  "什么?二十姨娘病了?"
  到了二公子的住处,一个小丫鬟拦住他们,好奇的眼珠子盯着俊美的南宫和司徒,心花朵朵开放。
  怎么这么巧?鬼宫主禁不住腹诽了一句,怀疑进一步加深。
  "找了大夫没?"管家关心问一句,结果没得到回应,小丫鬟的双眼已经发直了。
  "在下略懂医术,不如让我为你主子把下脉,如何?"南宫温文儒雅地露出上至八十岁老太婆下至八岁小毛孩通杀的笑容。
  小丫鬟擦下口水,还在犹豫。南宫踢下司徒,司徒生硬地扯开个算不上亲切的笑容,小丫鬟口水泛滥,视死如归地让他们进去了。
  屋里确实有股药味,二十姨娘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几声咳嗽,管家介绍说南宫是大夫,她才给他把脉。鬼宫主在旁边暗自观察,觉得这位姨娘皮包骨,一脸病容,实在没有什么吸引人的魅力。
  "夫人是着了伤寒,应该多休息,我等下给您开几服药吧。"南宫松开手,轻松地说。
  二十姨娘感激地点点头,又晕沉沉睡去。走出门,南宫悄悄跟他们说:"寒气入骨,恐怕活不过立冬。她的身子极虚,应该是病了十几年了。"
  排除。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误会了,我是说有人要弃文,不是我要弃坑。每次每次懒劲发作弃坑的念头刚在脑中发芽,就会给自己一巴掌,坚持!我是有责任感滴人哪!
下一章应该有个小节吧,希望……
看到这么多亲们在支持我,好感动啊!
亲子乱伦
  据说大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神秘的大美人,也怪不得当时鳏夫的奔雷谷主力排众议迎娶她当正室。为什么说她神秘呢?因为据说大夫人是个孤女,神奇地出现在奔雷谷内与老大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以身相许。经过这么多年,门人也知道大夫人与世无争,渐渐地忘了她之前让人强烈反对的身份。可惜男人就是犯贱的草,吃着嘴里的看着锅里的,即使当初再倾心相恋,奔雷谷主还是一娶再娶、娶个不停,使得大夫人心灰意冷,堕入佛门以求心灵平静。
  "来来来,鬼宫主,小人已经安排好了。大夫人最是大体,一听说是谷主的贵客就答应接见了。"
  管家在前方引路,将他们带到一个鸟语花香的小院子。看得出此间主人品味不错,假山小桥流水奇花异草,一切错落有致。
  屋子里更是飘渺着一股香烛味,大夫人坐在上位,手中捻着乌黑的佛珠,一颗一颗珠子在拇指和食指间缓慢而有序地滑过。奇怪的是,大夫人也戴着面纱?
  屋子中坐着两个戴面纱的人,一个全黑一个全白,一个明显是粗壮的男子一个明显是娇弱的女子。他看管家习以为常的样子,料想人家大夫人可能也不喜欢现脸。
  敌不动我不动,大夫人坚定地奉行这条原则。鬼宫主的问话她能点头就点头,能摇头就摇头,能说两个字就绝对不会超过三个字。急得鬼宫主一口气吊在喉咙里,逼又逼不得。
  算了,走人吧,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他朝南宫他们使使眼色,站起身来告辞。大夫人点点头,抬起手做了个"请"字。
  就在这一瞬间,鬼宫主眼镜一亮,众人眼镜一花,大夫人的手就被擒住了。
  "你到底是谁!"
  大夫人的手被他紧紧拽住,挣脱不开。管家的老眼瞪得老大,这、这……鬼宫主谁看不上眼,怎么看上了当家主母了?!
  "鬼见愁,休得放肆!快放开大夫人。"管家就算再看重鬼宫主,也不可能让他在地盘上乱来。
  "大夫人?"鬼宫主嘿嘿冷笑,只差学流氓在女子的手上揩油了,边摸边赞叹:"夫人真是保养有方啊,这么大把岁数手还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嫩。只是府上是缺下人么?怎么您的手还有厚茧啊?哟哟哟,您别抖啊,再抖我可抓不住了。"
  大夫人乘机抽回手,气得身子不停发抖,指着门口厉声说:"出去!"
  南宫和司徒相视一笑,再次坐下来,端起茶水看戏。
  管家疑惑地看着两人,他刚才也清楚看到了,大夫人的手心里确实有几个下人干粗活才有的厚茧……
  "掀起你的盖头来,让我来看看你的脸。"这句喜洋洋的歌词出自鬼宫主口里,平添了几分阴气。
  "大夫人,要不您给他们看看吧。"管家也站前一步。大夫人步步后退,口里叫着:"大胆!反了你们!"
  鬼宫主不耐烦地大掌一挥,白花花的纱帽飘飘落地,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俏脸。
  南宫吹了声口哨,笑着说:"连这脸蛋看起来也是十八岁,真是保养有方啊!"
  管家却沉下张老脸,冷声喝问:"小篮子,居然是你!夫人呢?你将夫人藏到哪里去了!"
  名副"大夫人"其实"小篮子"的俏丫头"扑通"一声跪下,爬到管家身边抓着他的裤脚痛哭流涕道:"管家,小篮子不敢了,小篮子也是被逼的啊!是夫人叫小篮子这样做的啊!您就饶了小篮子这一回吧!"
  想到这十几年来磕头请安嘘寒问暖的对象可能就是这个下贱的丫头,管家气不打一处来,猛踢一脚将小篮子踢得远远的。鬼宫主皱下眉,奔雷谷的人真是粗鲁,对个小姑娘都不怜香惜玉。他走过去扶起人家,小篮子感激地对他一笑,隐隐有些媚意。他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个小姑娘不会也是谷主的床伴吧,看起来就是经过人事的。
  "鬼宫主,别理这个贱人!她从小就跟着大夫人,今年二十五岁了还不肯出嫁,我还以为她想与大夫人长伴青灯,想不到她居然敢冒充主子……说!你是不是将大夫人害了?"
  二十五岁像个十八岁的?说她驻颜有术还没说错了。
  小篮子一听到管家这番话,脸都吓白了,挣扎着扑到他脚下连连磕头,边哭边说:"奴婢绝对不敢这样做啊!这都是大夫人吩咐奴婢装成她的样子的,她常年不在这,怕被人发现……奴婢说的都是真话,如有半句假话定遭天打雷劈!"
  管家瞪着眼,半信半疑,拽着丫头走进内室,将哭哭啼啼的小篮子丢在地上令她不准动,自己翻看四周,确实毫无人迹。
  小篮子跪在地上抽泣着,确实不敢动。鬼宫主乘机四处走动,东摸摸西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口中喃喃有词。
  "可是发现什么?"南宫走到他身边。
  "要不我给她下点药,什么秘密都抖出来了。"司徒也围到他身边,恶狠狠地瞪着小篮子。这女人,死到临头还到处抛媚眼,别以为他不知道!
  小篮子闻言连哭都忘了,抖得跟秋天的落叶一般。
  "这里平时也是你在住?"
  鬼宫主将活阎王拎到身后,免得他出来吓人。指了指四周询问小篮子。
  "奴婢不敢,虽然夫人很少回来,可是这里是她的寝室,奴婢只是负责打扫,不敢动这里分毫。"见贵宾态度和蔼,小篮子说话也流利多了。
  这就奇怪了……
  众人见鬼宫主站在梳妆台前摸着桌面不语,也围上去。南宫拿起那些饰品盒子一一打开,一时间珠光宝气照耀满屋。
  "大夫人用的香粉可都是高级货啊,一点点就要几十两银子。"南宫这个女人专家边看边赞叹:"啊,这胭脂不是斋宝轩的新品吗,市面上还买不到呢,我也是在公主房里见过……这么多瓶瓶罐罐的是什么?又是乳液又是膏体的,还有股草药味。"
  连公主房间都进去过的大众情人也不知道的东西,鬼宫主知道——护肤品。
  司徒证实了他的猜想:"驻颜之物。"
  女人,各个年纪有不同的特点,连妆扮都有区别。不管是小姑娘要扮成熟还是老姑娘要扮嫩,都会得到适得其反的效果。大夫人都半百的人了,还这么爱打扮,用的化妆品还是时下最新颖的珍品。看看她的衣柜,品味高雅,几乎都是清淡高贵的颜色,可是翻看衣柜的底层,一堆色泽鲜艳的内衣物呈现眼前,他开始怀疑这个大夫人是不是个闷骚之人。
  南宫挑起一件肚兜,眼睛一亮,放到鼻下一闻,舒心长叹:"绝!绝品啊!"
  管家只觉得胸口有点东西要呕出来,气急败坏的抢回主母的贴身衣物,再如烫手山芋般丢回原处。
  "照这体味,起码有半年没人穿过了。"南宫用他的狗鼻子验证过,严肃地说。
  "夫人昨天回来过一次……"被忽视的小篮子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句。
  昨天?不正是吾谷主被杀的时候?!
  "有人来了!先避一下。"
  鬼宫主首先听到动静,众人各自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管家临走还威胁小篮子不能轻举妄动。
  摇摇晃晃走进来一个男人,浓浓的酒气,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子,眉目清秀,只是脸上看得出纵情酒色的颓废。
  吃斋念佛的大夫人屋里出现一个男人,莫非是小篮子的情郎?
  "嘻嘻,小篮子,是你啊,我娘呢?我娘怎么又不在啊?"男子往口里倒了口酒,上前就在小篮子身上摸索起来。
  "大少爷,您别……你喝醉了!"小篮子知道身边有多少眼睛在看着,急忙制止他。
  "我没醉!"这男子就是大夫人的儿子,奔雷谷的大少爷,目前十足的醉鬼。"我还可以跟你做爱做的事!来啊!呜吽——"
  一声狼嚎,压在小篮子身上,暴力地拉扯她的衣服,四周的观众大饱眼福。小篮子的眼泪又哗啦啦流了,嘴里直嚷着:"不要,大少爷,求求你放手啊……"
  男人当她在欲拒还迎,暴力得更有劲了,嘴里不停地说:"小篮子,我知道你喜欢的,上次不是叫我多加条鞭子吗?下次、下次我带来,在床上让你、你和我娘一起用……"
  男人确实醉了,说完这句话就倒在小篮子身上呼呼大睡。
  小篮子的血色也随着这句话一下子流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个外人将大少爷抬到一边,稀奇地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管家铁青着一张老脸,小篮子恨不得给大少爷灌下一碗醒酒汤,让罪魁祸首陪着自己受罪。

  大少爷被罐了醒酒汤,小篮子被关起来,管家独自审问,不容外人在场。不过他们已经知道最重要的内幕了——乱伦!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管家含着老泪,对着月亮,将这四个字念了无数遍。
  母亲跟儿子发生了关系,还玩三人行,岂是一个乱子了得?
  "鬼宫主,这件事请您就不要管了。家门不幸啊,小人就当谷主是病死的自然发丧,大夫人的事我们会处理的。"
  谷主的死因当然重要,可是奔雷谷的面子更重要!发生这种事,要是传扬出去奔雷谷百年的基业就要蒙上灰了。
  "喔。"鬼宫主眨眨眼,敷衍一声。
  好不容易找到个连儿子都做的淫妇,叫他如何收手?只是这个大夫人恐怕不会回这里了。
  管家在大审的时候他们三个也围在一起。鬼宫主从兜里掏出一个发钗,凤凰的造型迎天长歌,口中衔着一颗珍珠,无论选料做功都是一绝。
  南宫和司徒正在猜想鬼宫主怎么对女人的玩意有兴趣的时候,鬼宫主指着发钗针尖上的黑色物质说:"这里有血迹。"
  联想吾谷主颈上特殊的伤口,很大可能就是这个发钗造成的。大夫人昨天曾经回来过,杀人的时间和凶器都有了,只是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莫非吾谷主发现他们母子淫乱?
  想不明白啊……不过经过这么一件事,大夫人回来的机会恐怕等于零了。是留在这里继续找最淫荡的女人还是去追踪这个很有可能是最淫荡女人的大夫人,他在左右为难。
  一个黑影飘到他身边,低声汇报:"主人,老大来了。"
  "什么?他来了?"鬼宫主喜形于色,急匆匆就让影卫带路。
  南宫和司徒难得见他如此心急,不明所以也跟上去。管家还沉浸在悲哀的情绪中,一个人看着仿佛萧条了的奔雷谷。
  他连走带跑,心脏在砰砰跳,他来了,他来了!
  远处一个高大的背影迎风而立,方佛回应他的心声般转过头,刀雕的脸上露出笑容,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儿。
  鬼宫主接下来的动作让跟上来的两个人瞪大眼,他居然冲上去给了黑衣人一个热烈的拥抱,兴奋地说:"鬼影,你来啦!"
  "我来了。"
  名叫鬼影的黑衣人对他笑得非常温柔,将怀中昏睡的无忧轻轻地交给他的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这一章将事情交代清楚的,偶还是太啰嗦了点。
昨天回到很久没回的大学,刚好是新生报到,看到这么多师弟师妹,心中的骄傲不是一分两分啊!哈哈哈……后来跟我弟(大四)在路上走,遇到他的同学,那个小师妹居然问他:"你妹妹啊?"
我觉得无脸见人,躲到BF身后。结果她居然又来一句:"还以为是新生来报到呢。"
狂汗啊!!!掐指一算,我已经离开这个学校一年了,发誓以后回去要打扮的成熟点!
心的劫难
  南宫和司徒看到的,就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场景。鬼宫主连纱帽都揭开了,怀中抱着小宫主百般抚摸,时不时抬头跟那个男人说些什么。对方大约比他高半个头,一直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板栗,塞给他。鬼宫主眼睛一亮,居然也从怀里拿出一瓶酒回敬。
  感情真好啊……南宫来不及羡慕,身边冷飕飕的醋味就钻进他的鼻孔。
  转头一看,司徒的表情还算平静,如果不理他从怀里不断拿出更毒更狠的毒药的话。
  男人抬起头,挑衅地冲司徒一咧嘴,感觉不到一点诚意地问候:"司徒公子,好久不见。"
  司徒考虑了下将毒药塞回去,从对方眼里读出敌意还有蔑视,杀人的念头就被疑惑取代了。
  "你是谁?"
  男人的嘴角一沉,眉毛一跳一跳的。
  "司徒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还相处过一段时间呢,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
  司徒望着天空想了想,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男人摸摸脸,自嘲地说:"我这影卫当得好啊。司徒玉焞,别以为你忘了就没事,我几个兄弟的仇还没报呢。化功散和主人的仇,我等不会轻易放过的!"
  他一提起影卫,司徒就懵了。难得的,毒阎王有了后悔之心。
  他想起来了,这个男人就是鬼宫影卫的首领,三年前一直在鬼宫主身边当影子,最后被他的化功散废了武功。他担心地望向抱着儿子的那人,却见他低头不闻不问,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司徒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垂下眼,想起三年前那个割断两人关系的早上——
  三年前。
  他惊醒。刚想起身,感觉身边有异。低头见爱人侧躺着,光滑的背部正对着他的胸膛。
  又踢被子。他把被子拉好,心里软绵绵的,像喝了十桶八桶上好的女儿红,暖烘烘地完全不想动。身边的人这时翻了个身,刚平躺下就皱眉咧嘴的,换了个姿势又侧躺着。
  怎么这么多血!他吓一跳,摸着床单上干涸的血迹,突然想起昨晚的情事。
  他脸一红,跟血迹有得一拼。昨晚太粗鲁了,根本管不住自己。会不会表现太差劲了……爱人醒来肯定又要笑自己了!
  不行,要将功补过!
  他轻手轻脚爬出床,回头见鬼宫主大手一摸,发觉身边没人,立刻大八字趴着霸占住整张床。
  他的心雀跃着、吼叫着,该弄点什么好呢?补血的、养精的、伤口愈合的……恨不得一切好的都送到他面前。
  他蹑手蹑脚走出去,轻轻光上房门,飞扬的嘴角转个身就僵住了,他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妹就站在他身后。
  "哥,真早啊,精神很好啊。"她赔笑着打哈哈。
  不知道她看到了多少?他故作冷酷地撇她一眼,却藏不住喜悦的心情,朝厨房走去准备洗手做药膳。司徒玉心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眼珠子一转,跟着哥哥的身后走去。
  "哥,看你满面春色,该是得逞了吧?"
  司徒忙着煮药膳,司徒玉心就在他身边团团转,巴不得他将昨晚的一分一毫都抖出来。
  "哈,我就知道,我司徒玉心的哥哥出马哪有不成功的事!"司徒玉心连自己都赞上了,阻止哥哥:"哥,你还做什么?我们回家吧,爹要是知道你把司徒世家的诅咒解除了肯定很高兴。"
  他闻言拍开她的手,不悦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诅咒,爹糊涂,你也跟着起哄。"
  "哎,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儿!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还有假?你一开始不就是因为诅咒才接近那丑人的嘛。"
  他不以为意,往炉灶里加多几把干柴,小心看着火势。
  "我们司徒家不振作,倒怪到神力鬼怪身上。鬼宫主大仁大智,鬼宫在他的领导下在江湖上人人敬仰,人心岂是诅咒可以左右的?还有,下次再听你说他坏话,小心我拔了你舌头!"
  司徒玉心吐吐舌头,不甘心地说:"哥你都给他迷住了,还不是诅咒?明明只要我们让鬼宫传人流下处子血就可以解除的……"
  "谁!"司徒突然冲向厨房外头。
  司徒玉心也吓了一跳,跟着冲出来,见左右无人,缩着脖子问:"是不是那个丑……宫主啊?"
  "他根本不会招式。"而且那人肯定能多躺一刻就多躺一刻的。他不知觉得吐露了一个秘密,玉心闻言眼皮一跳,表面上不动声色,却记在了心里。
  喵——
  "原来是野猫。"他安慰她,也安慰自己。
  玉心眼珠子一转,难得得未雨绸缪:"这可说不定,他那些手下神出鬼没的,会不会……那些影卫可都是忠狗来着,狗鼻子可灵了,时不时就在眼前晃晃,看着就碍眼。"
  她偷偷瞧着哥哥的脸色,果然是沉下来了。她知道这个哥哥的占有欲有多强,也许早就对围着鬼宫主的影卫不满了。可是司徒却不应声,只顾着看药盅里冒出的白烟。
  "你在煮什么啊?还要多久啊?"玉心双手背后,凑到他面前争取注意力。
  司徒一把扇子将她挥开,埋怨她一眼:"多事!有什么事一个时辰后再来。"
  "哎呀,这怎么行?!"她大呼小叫:"爹娘叫你回去有要事呢,不然我这么早来找你干嘛?"
  "不急。"他慢悠悠地扇着火。
  "你都半年没回家了。去吧去吧,这里我看着,要是药好了我就给你那鬼宫主端去,你放心吧,爹娘都等急了!"
  他想了想,也真是许久没回家了,等药好了还要一个时辰,乘这个时间回去看看,回来就可以看到爱人醒着的笑脸了。
  于是把扇子塞到妹妹手里,吩咐道:"我半个时辰就回来,你可不要偷懒,要小火慢慢熬。"
  玉心也不异言,只是在他身后故意说了一句:"那些影卫不可不防哪。"
  他果然停住脚步。刚才那些话可不能让那人知道,要是真的被影卫听到了……希望不是他们!他狠狠心,从怀里拿出一瓶药丢过去:"若是他们有什么动作,用这化功散。"
  玉心眉开眼笑地接下它。他却不知道,他才离开没多久,玉心就熄了火,倒出药汁,将他给的化功散散进去……
  他心里一直不安,匆匆见了爹娘,话也没听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去了。可是,人去楼空!他抓着玉心的脖子质问,可是玉心却告诉他,影卫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告诉了鬼宫主,也带走了他的爱人……她只给影卫下了药,可是鬼宫主要走她也没办法。她还指出了方向。
  他没来得及细想,跑出去追了几百里都没追不上。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
  第一次相遇,他和他的面纱同时掉地,他听到别人称呼他为"鬼宫主"——这个师傅爹娘经常挂在嘴边的名字,看到他看见他的脸时不同于常人的眼神——没有惊艳、没有色欲、没有嫉妒,什么都没有,就是看到一张脸的眼神。他对这个人留了神。
  对你的一瞥,是心的劫难。
  三年的离别,是爱的苦牢。
  爱人哪,如果不能见你,我的心还剩什么?

  见两人的气氛不太对,鬼宫主上前打圆场,对影卫说:"鬼影,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走,进屋谈。"
  鬼影誓不罢休地等了司徒一眼,还是听从主人的话,大步跟上去。
  "主人,您怎么还和那个人在一起?您明知道……"一进屋,鬼影就皱着眉反对。
  "我知道。"鬼宫主状似沉思,点点头说:"放心,我不会再做危害鬼宫的事了。"
  "我们是担心您啊!那混蛋害得您这么伤心……"鬼影急了,压着他的肩膀解释。
  "别说了!"他口气冲了点,缓口气问:"你怎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山里守着吗?"
  鬼影见主人不高兴,不敢造次,指着无忧说:"我本来守在小宫主身边待命,等主人将眼泪送过来。可是有影卫传来消息,江湖上出了件大事,需要我亲自去确认,我不敢将小宫主放在那里,就将小宫主带在身边。"
  什么大事,居然要影卫首领出场?
  看到鬼宫主眼中的疑惑,鬼影立刻汇报:"最近江湖上死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全部都是一招致命,且杀人者还留下一张画着眼睛的纸片。现在江湖上都称它为'招魂令',谁接到'招魂令'就得死!很多门派都怀疑是奔雷谷所为。"
  "是不是一张涂了金粉银粉的纸片,上面就画了一只眼睛?"他急问。
  "是!"
  "这就奇怪了,奔雷谷的谷主刚刚被人杀了,凶手也留下了这种纸片。"他摸摸下巴,不解。本来以为这件凶杀案只牵扯到奔雷谷内部,却不想在江湖上翻了天了。
  "喔。"鬼影不以为意地应一声,瞪大着眼兴奋地说:"这件事不足挂齿,属下还有一个大消息禀报!"
  这种事你都不放在眼里,那比这种事还大的消息是什么呀?
  "我带着小宫主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在一户人家那里小宫主有反应了!他动了!"
  "什么?!"他抓住鬼影的肩膀,激动地吼:"小鬼他有反应?你没骗我?"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莫非、莫非那个女巫骗我,把水晶球偷偷拿出去了?
  "山里的影卫回报说不见女巫下山,也不见外人进去。我也暗中探访了那家人,确实跟女巫没关系。可是小宫主偏偏动了,属下绝对没有看错,所以立刻来禀报主人。"鬼影也很激动,与他的手握在一起。
  难道出现了另外一个宝物?他以前一直按照地图的顺序一个个寻宝,却没想到宝物其实同时存在这个世上,他可以一举擒获。坏女巫那里的宝物太棘手了,找到眼泪去换的时候无忧可能已撑不住,现在出现了另一线生机,叫人如何不欢喜?
  "好,太好了!"他抱起儿子,使劲捏他的小脸蛋。这死小孩,老爹捏了你这么久都没反应,就对宝物有反应,呜呜……

  司徒一晚上睡不着。这个影卫的到来,让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安与焦躁。所以他一大早就踢开南宫的房门,威逼他跟他一起去"拜访"鬼宫主。
  "不就隔几间房嘛,说什么拜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南宫打着呵欠,嘴里不停抱怨。转头一想:奇了怪了,我跟司徒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当他帮手?
  可是见这个大美人严重的黑眼圈和阴郁的表情,为免当成炮灰,还是陪陪人家吧。
  鬼宫主的房门紧闭,看来还没起床。南宫上前敲了下门,门里有人回应:"请进。"
  居然醒了?南宫一乐,回头见司徒还在踌躇。人都来了,还表演什么近君情怯啊?快快进去。
  一进门,傻眼了。
  屋里不只一个人,无忧当然不算外人,可是,为什么连鬼影都在这里?在这里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在这里穿衣服?
  "唔,谁啊?"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露出惺忪的睡脸。
  "没事,你睡多一会。"鬼影拿起上衣,套在精壮的上身。他手里系着纽扣,回身在鬼宫主额上印上一吻。
  天哪!地啊!我的神喔!鬼宫主啊,你、你怎么做出这种红杏出墙的事啊?
  南宫冷汗直流,身边的休眠火山正在泵火苗。
  "你们、在干什么?"司徒咬牙切齿,恨不得分开那对奸夫淫夫,可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鬼影在嘴上又恶狠狠补上一记,深情款款地说:"三年来,我与宫主朝夕相处、患难与共,感情早已超越主仆兄弟之情。我会一辈子爱他,怜他,照顾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者动容。鬼宫主就算没睡醒也给羞得低下头。
  "男子间的爱情本来就不容于世,我希望你们不要排斥。如果你们真的介意,我也不便挽留你们,以后的路有鬼影陪着我,我与他二人足以。"鬼宫主也含情脉脉地抓住他的手。
  话里的意思就是:走好,不送。
  司徒气得两眼通红,心脏越来越痛,胸腔里有什么想吼出来却吐不出。
  这是什么意思?我以为玉心死后我们可以从头爱过。你不是在破庙里抱着我吗?你为什么跟别人在一起,又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我以为我们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他甩甩头,泪花在空中点点闪烁。看了两人一眼,似有千般委屈万般恨。
  司徒走了。
  南宫被推出门外,在初升的阳光中,石化、风化、腐化……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