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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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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从酱油门前过》作者:公子立白

【楔子】

最让珞珈崩溃的事情有三件。
第一件,很多人都喜欢说,珞珈,你真是个好人。
珞珈觉得这绝对是在骂人:好人?好人都回家当手下败将去了,老子宁可当禽 兽!!!
第二件,很多人都问他,小伙子,大学毕业了没?
靠,长着一张不成熟的脸,不是他的错,要怪就怪神奇的基因。
而且实际上,他已经工作四年了,在酒吧里唱过歌当过小混混做过销售现职是经纪公司的明星助理。
第三件,很多人指着珞柯问他,你双胞胎弟弟?
珞珈朝天翻白眼,操,大爷我比他大三岁。
珞珈说,人生嘛,不如意十之八九,剩下的一二全部攒起来也不够中一次五百万的。
有人问,那么爱情呢?你就不想想爱情?
珞珈白眼,五百万都还不够买一次爱情呢,大爷我没钱,没听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知道吧?什么,你不知道?你真上过大学么?你逃课了?你对得起党么?你对得起国家么——
咳,跑题了。
其实我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珞珈,男,二十七岁,有个弟弟,父母不详。
嗯,勉强来说,他是个好人,只是他本人不承认。

【一】

"江尤?你是江尤?!"
震惊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珞珈现在的心情,他现在的心情比得知饭岛爱去世还要纠结一百倍啊一百倍。
江尤?
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这人的名字。
一个獐头鼠目的小子在那名叫江尤的男人旁边叽歪:"老大,就是这小子,在场子里偷偷摸摸地倒药。"
听到这话,腾腾的怒火在珞珈心头燃烧。
操你个JB的大爷,你他妈阴老子啊,小杂碎——
真想抄起瓶子往那孙子头上招呼,可惜不能。
对方人比较多,而且那小子一看就像是有靠山的,靠山就是这个他想一拳揍上去的江尤。
江尤,江尤,操他妈的江尤。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九岁半,他们小学三年级那小子长着一张阴气森森的脸,根据不完全统计,整个年级有一半女生喜欢他。
那时候他们是同桌,珞珈很讨厌江尤。
是,江尤是长得很好看,但是他就是一个怪人。
不小心碰了他的铅笔盒,他瞄了珞珈一眼,把整个铅笔盒从五楼的教室扔了下去;下课了就去水龙头那洗手,从来不跟男生混在一起玩儿。
这种人有意思?
珞珈还记得隔壁班班花过来找自己,年幼无知的他还以为春天到了,结果班花一脸憧憬的表情问:"珞珈啊,你帮我问问,江尤喜欢谁啊?"末了还不忘记加上一句"千万别说是我问的啊~"
结果珞珈当然没问。
得不到结果的班花最后带着一群小姐妹去围堵了江尤,问题还是那一个:"江尤,你喜欢谁啊?"
然后珞珈就被陷害了。
长着女人脸的江尤,带着一脸笑眯眯的表情说:"我喜欢珞珈啊?"
虚伪!!!
珞珈再大了一些,才发现这孙子只能用这个词形容,他就是故意的!!!
个贱人,害得他从三年级到五年级,一直被人欺负。
六年级的时候终于情况好转,江尤转学了。
班上的女生大半都哭得稀里哗啦,只有珞珈偷笑。
走得好,走得妙。
什么诬陷他偷了别人的铅笔啊,手表啊;什么往他铅笔盒里倒墨水啊;还有往他抽屉里抹502的都有。
谁说小孩子天真?他们最恶毒。
那时候珞珈就发誓,如果这辈子还能再遇到这贱人,一定把他往死里揍。
不过现在看来,他被人揍的可能性更大。
江尤的样子变了一些,但是珞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脸上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阴沉,现在的他,竟比珞珈还高出半个头,穿了一身合体的黑色西装。
他的眉目分明,身材是标准的倒三角,肩宽腰窄,双腿修长;那张脸不知怎的,竟让珞珈联想到希腊神话里迷恋自己倒影的水仙,阴郁而优雅。
珞珈在打量江尤的时候,江尤也在打量他。
面前的这个男人,样子很眼熟,穿着一条深灰色的裤子,还有一件暗紫色的衬衣,领口的扣子解开了,锁骨分明,头发到耳际,耳朵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小环。
拿两个字形容:轻浮。
江尤讨厌这种调调的人,一看就觉得倒足了胃口。
他那是什么语气?这里谁不认识他江尤?非要把这两个字儿颠来倒去地叫上一两遍么?
"这谁啊?"江尤问。
贼眉鼠眼的小子在旁边嚷嚷:"老大,这小子叫珞柯,在这吧台干活的,居然也不知会一声,偷偷摸摸地倒药,上次给我们兄弟的药掺了一半的假——"
珞珈冷笑,对,你也知道是珞柯那小崽子干的好事,跟我珞珈有什么关系?老子比小白菜还小白菜,比杜十娘还杜十娘。
这贼眉鼠眼的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还在吧台的时候就把他错认成了没化妆的珞柯,搭讪摸手,要不是想给珞柯留点余地,他早就揍过去了。
好心没好报啊,这些人良心都他妈喂了狗的。
江尤冷哼了一声,那小子歇了嘴。
"干老子P事,老子没倒药。"珞珈火大。
这什么破事?他是帮珞柯代班的,要不是那贱小子跟着不知名的男人飞去丽江支援旅游业建设,他能这么倒霉?
江尤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什么场子不倒药?他江尤不是第一天见到这种事,不过凡事要有规矩,偷偷摸摸地出了事谁负责?这帮人越来越没规矩。
于是决定杀鸡给猴看。
"老大,这怎么办?"身后跟着的徐锦问他。
江尤点了一支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P大点事。"
徐锦会意,训斥旁边站着的经理:"你们是死的啊?把这小子拖后巷那教训一顿。"
"我操你大爷的——"
珞珈破口大骂,一个人还没沾到他身边,就被他一脚踹翻了过去,徐锦大叫:"动手啊,你们这帮废物!!!"
江尤退开了一点,看着珞珈跟好几个年轻的混混纠缠到了一起,他拳脚倒是真的利索,转眼又是一拳,揍到了面前那人的胃部,那人立刻倒在地上翻滚。
真狠。
人越来越多,桌子椅子玻璃杯子酒瓶乱飞,珞珈胳膊上给挂了好几下,他心里发毛,估计这帮人马上就得上刀子了。
果不其然,不知道是哪一个掏出了刀子,眼前寒光一闪,差点就划到了他脸上。
"我X你妈的江尤,你个狗日的,从小到大就不是东西——"
这话让江尤的眉头皱得更深。
珞珈抄起一个酒瓶,"啪"地敲碎了瓶底:"妈的,要玩是吧?"他奉陪了。
江尤咳了一声:"慢着。"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音调不高不低,但是人人都听见了。
果然一声令下,那几个人都不敢再出手。
江尤朝珞珈走过去。
"老大……"有人出声,但江尤一概不理。
江尤走到珞珈面前,珞珈狠狠瞪视着他,突然出手往他下巴揍过去。
江尤一声冷笑,避开,然后非常迅速地击中了珞珈的小腹,疼痛一瞬间就蔓延开来,逼得他连站都站不稳。
滑跪到了地上,珞珈捂住腹部。
江尤飞起一脚,珞珈避之不及,眼看就要踢到他腰上。
珞珈心想,完蛋了,妈的。
可是那一脚没踹下来,珞珈讶然地抬起头,看见江尤蹲下了身,伸出了手。
"你个——"
珞珈的话并没有说完,江尤掐住了他的脖子,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手指的肌肤是滑腻的,带着一点冰凉的触感,让他不寒而栗。
"你认识我?"
江尤问。
珞珈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你有种啊,信不信我挖你眼珠子?嗯?"他用的是调笑的口吻,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谁认识你谁他妈倒八辈子霉。"珞珈想啐他一口,可惜不能。
下巴被抬高了一些。
"你叫珞柯?"江尤道:"你既然认识我,胆子还敢这么大?在我场子里不规不矩的。"
"认识你个JB啊。"
珞珈满心的不满。
天地良心,自从认识这个人,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老天爷,你怎么不一道雷下来劈死他呢?
真要说起来,珞珈觉得自己身家清白,跟从心肝脾肺就开始发黑的这流氓绝对不是一路的人,怎么偏偏就遇上了呢?
要是不替珞柯代班,他就不会这么倒霉遇到这档事。
真要说起来,大概还得从今早上说起。

【二】

阳光刺眼,珞珈翻了个身,伸脚踢开了被子。
嗯?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平时习惯了一脚把被子给踹下去,但是今天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难道是珞柯又喝醉了爬错房间?
珞珈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一条眼缝。
瞬间石化。
有个人趴在床脚,迷迷糊糊地抓着被子不放。
珞珈揉了揉眼睛,NB大发了,这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大变活人?= =||||
他抓了床边的眼镜戴上,登时暴跳如雷:"奕眉,起来!!!"说着就伸手去推她。
奕眉有气无力地睁开眼,拍开珞珈的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进了卫生间。
珞珈不知所措地听着卫生间的水声响起,然后过了一会,奕眉又出来了,脸上挂着水珠,手上抓着一块毛巾,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水珠飞溅到珞珈的脸上。
"你怎么在这?"珞珈觉得嗓子干了,好半晌他才低声问。
奕眉脸上的残妆没卸干净,一张脸竟是青白的颜色,看上去有些吓人,她拿擦头的毛巾又使劲抹了抹脸,然后似笑非笑地坐到了珞珈身边。
珞珈不动声色地下了床,拉开了窗帘。
"喂,我们几年没见了?"奕眉拉开了珞珈床边的抽屉,从里面翻出烟和火机。
珞珈心里忽然疼得厉害,早晨的阳光怎么也变得那么刺眼?
"几年了?"奕眉追问。
"五年了吧。"珞珈心烦意乱地又拉拢了窗帘:"你怎么在我这的?你经纪人呢?被人家拍到怎么得了……"
奕眉低声笑,那声音就像旧时电影里的女鬼一样,笑得珞珈满身鸡皮疙瘩起了:"你都没变。"
"操,我又不是妖怪,怎么没变?"
都五年了,头发短了见识长了,还要怎么变?珞珈心想。
奕眉不笑了,说:"我是说你的脸,你还真跟妖怪一样,"说着她指指自己的眼角:"看到没?"
珞珈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眼角竟然已有了皱纹。
蓦然心酸。
不过是五年罢了,她看上去竟像是老去了十岁。
"你……"
珞珈开了口,却终究又止住了。
他还能说什么?
面前的人,当初走得那么毅然决然,连半点余地都不留,他这么婆妈做什么?
"珞珈,你想想,我走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
奕眉的脸上还是笑。
珞珈觉得那笑容特别虚幻,也特别假。
他说,奕眉,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到你的,你记得我的电话。
奕眉只是淡淡的点头。
五年了,那手机的专属铃声从来就没想过,但是今天,她却出现了。
假的吧?珞珈想,还是说,只是个梦?
"珞珈……起床……"
一个重型物体扑到自己身上,珞珈差点被压得喘不上气,他睁开眼睛看到珞柯一脸□的笑容趴在他身上,登时火起,被子一掀,顺便把人也给掀了下去。
"说过多少次了,别叫我名字。"
珞珈满脸黑线地对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珞柯。
差了他三岁的珞柯,居然跟他长得一样高,太耻辱了。
而且小时候明明长得不像啊,怎么长大了以后差不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去他 妈 的,老天爷玩弄人都不带眨眼的。
人人都说他们俩长得像,不明根底的还会追问,你们是双胞胎吧?
不过这几年俨然已经不存在这个问题,现在基本没人会问这个问题。
珞珈心有戚戚焉,群众的目光是雪亮的,他一大老爷们,珞柯脸上的妆都能出去吓鬼了,要是还有人说他们像,那眼珠子还留着干什么?废了废了——
珞柯趴在他床边撒娇:"人家好心叫你起床……"
被他那长长的尾音拖得鸡皮疙瘩掉满地,珞珈下了床进卫生间,"啪"地把门给摔上。
珞柯摸着脸,用隔着门都能听到的声音自说自话:"难道是来那个了?"
珞珈在卫生间里听得一清二楚,恨得牙痒痒。
又听见珞柯说:"也有可能是更年期……"
珞珈额头上青筋乱跳,折断了手里的牙刷。
珞柯在外面憋着个尖嗓子笑。
珞珈把嘴里的白沫狠狠地吐在水槽里,这小崽子,谁他 妈生出来这么一祸害,早该趁他是颗受精卵的时候就人道毁灭了丫的,叫他祸害世界,祸害人民——
珞珈正想着,突然觉得不对。
谁他妈啊?
不就是自个的妈么?
基因真是神奇的,能造出一个他这么正常的人,也能造出一个珞柯这样的变态。
简直崩溃。
从卫生间里出来,珞柯正穿着件粉红色的围裙往桌上端热豆浆,那视觉效果让珞珈一阵干呕,边上是白面包配荷包蛋,整一个中西合璧。
珞珈道:"牛奶都灭绝了?"豆浆配吐司?亏他想得出来。
珞柯冷静地瞄了电视机一眼,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主播不知道在播报什么消息,一脸全家死光光的表情:"三聚氰胺嘛。"然后问珞珈:"你大早上嚎丧什么呢?吓死我了。"
珞珈愣住。
"我嚎丧什么了?"撕开一片面包送进嘴里。
"嘿,我哪能知道你啊,"珞柯低头拿叉子戳盘子里的荷包蛋,半晌,又说:"我听见你喊奕眉了。"
"操。"珞珈下意识地骂出口。
今早上他做梦了,梦见了两年前,在他床边出现的奕眉。
奕眉说,你看,我都老了,谁能像你一样,这么多年都不变?
珞柯抬起头:"你昨晚上摸你那吉他了?"
珞珈不说话。
于是珞柯也沉默。
沉默大概只持续了五分钟,珞柯在桌底下伸脚踢了珞珈一下,珞珈吃疼,问:"干嘛?"
珞柯皱眉:"叫你儿子起床。"
"你个贱 人没长嘴啊?"
"长了,这不吃着么,没空!!"珞柯白了他一眼:"建议你行动迅速点,不然那小子铁定又迟到。"
珞珈把豆浆重重的放下,几滴乳白的豆浆汁溅到了桌上,珞柯把纸巾盒丢过去:"擦了。"
没搭理他,珞珈直接走到书房的门口,自从两年前,这就改成了一间小卧室,书柜都移到了他跟珞柯的房间。
直接扭开门进去,珞珈看到小床上的被子裹成了一条弯曲的寿司卷,奕笙毛茸茸的头顶在顶端露了出来,珞珈好笑地把被子给他掀了:"小猪,起床。"
五岁的珞奕笙紧紧地闭着眼睛,然后伸出手去抓被子。
"再不起来就把火柴棍子把你眼皮支起来,你信不信?"珞珈坐到床沿,把奕笙拎到自己腿上按住:"快点,我数一二三你还不起来我就揍你了,一,二——"
"二"的音刚落,奕笙就哇哇地哭喊起来:"爸爸你是坏人,你是毛毛虫——"
"对,我是毛毛虫,但是这跟你起床不起床没关系,赶紧起来穿衣服,吃早饭,吃完了搭你叔叔的车去学前班。"
"不去。"
珞珈竖起眉毛:"不去?"臭小子,老子我省吃俭用供你上学前班,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局势上个小学比上大学还难啊?到处花钱托关系才让你进了好学校。
奕笙捂住自己耳朵:"不许揪耳朵。"叔叔说了,老是揪耳朵,以后会变聋的。
"那揍你屁 股行了吧?"长进了啊,还学会讨价还价了。
"你你你你——"奕笙挣扎个不停。
"行了,我是毛毛虫,赶紧起来换衣服吃早饭乖乖去上学,你作业放书包里了没?"老妈子心情。
珞柯适时出现在门口:"我说,你们还不赶紧,就得迟到了。"
奕笙赶紧告状:"叔叔,爸爸说要揍我——"
珞柯嘿嘿一笑,走过来把衣服裤子往他身上一套,然后拎着他丢进卫生间:"赶紧的,要不然我也揍你。"

【三】

把奕笙送上了校车,珞珈回到家,发现珞柯在对着镜子化妆,客厅里放着一只旅行包。
"干嘛?"
"出去玩。"
"上哪?"珞珈问。
"丽江。"
"操,跟谁?"
"新男人,你能认识么?还有,你操谁啊?"珞柯斜眼:"你守身如玉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全世界都知道。"
"……"
珞柯描着细长眼线,似是心不在焉地问:"好好的,怎么想奕眉了?因为奕笙?不至于吧?"
奕眉,奕眉。
珞珈总是叫她"妹妹"。
那时候珞珈才只有十六七岁,喜欢上一个人,简直毫无道理,也无章法。
承诺未来,然后发现承诺的都是做不到的事。
决定要养奕笙的时候,珞柯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全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但是珞柯只骂了他一句:"你个JB的——"然后就没再说过别的。
珞柯终于化好了妆,他叹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回?"珞珈点了一支烟问。
"不知道。"
"……"
"晚上替我代一个班,"珞柯道:"我请的假是从明天开始的。"
"那你今晚上慌个JB。"真想抽他的脸,那是男人该有的样儿么?
"JB倒是不慌,但是机票便宜得慌啊。"珞柯狞笑。
"……"服了。
珞柯看了看时间,拖着行李往外走,突然回头,对着珞珈笑了半天,笑得珞珈汗毛直立。
"干嘛?"
珞柯说:"给我支烟。"
珞珈把烟递给他,珞柯靠在门边,忽道:"珞珈,你想的会不会是苏半夏?"
他说完就走了。
扔下珞珈一个人,愣愣地站在桌边。
过了很久,珞珈才把一杯喝剩了一半的豆浆扫到了地上,乳白的液体在深棕色的木地板上流淌,杯子却没碎。
"你个JB的——"珞珈这句话没骂完。
屋子里就剩他一个,他骂给谁听?
还是说,本来就只是想骂骂自己?
晚上珞柯一个电话打过来,说:"珞珈啊,记得去顶我的班。"
"妈的,我去能行?人家都没长眼啊?老子好好一个休假——"说替就替,丫以为是国足么?国足那就不论技术,只要是废物都能上。
"废话,我们俩不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么?"珞柯在电话另一头咯咯笑,活像只母鸡,听得珞珈想穿越到电话线的另一头去把他掐死:"你就说你今晚儿不化妆,穿我的衣服,谁还能赶你啊?"
"你还不如别做了呢。"
"少废话,我不干活,你养啊?"珞柯把电话撩了。
于是珞珈只好认命地换上了珞柯的行头,抬头照镜子,别说,真的挺像。
前提是珞柯不往脸上抹那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愧是兄弟。
珞珈面无表情地站在镜子面前,回想,自己都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隙里跑出来这么个祸殃子弟弟,当妈的把自己往亲戚家一扔也就罢了,再过几年,又扔过来一个。
他还记得那女人的笑脸。
"珞珈,这是弟弟。"
那孩子拖着鼻涕,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睁大了眼睛看他。
珞珈说,烦死了,滚。
珞柯一下就哭得惊天动地,珞珈被她妈胖揍了一顿,说你这小崽子怎么这么讨人厌?那是你弟弟。
弟弟个JB,珞珈一边哭一边骂。
本来自己住在小姨家,小姨的脸色就已经很难看了,加上一个珞柯,那更是茄子似的颜色。
珞珈常想,女人,是不是都是这么不负责的角色?他妈是,奕眉也是。
打发奕笙吃完了饭,琢磨着估计自己晚上没办法这么早回来,只好跟朋友打电话:"小九,晚上有空没?"
"有有有,"小九那边声音很嘈杂,"操,五条,老子胡了。"
JB的,又打牌。珞珈皱眉:"嫂子呢?"
"呆家里呢,什么事?"
"我儿子住你家一晚成么?我晚上有事?"还好他们两口子都还挺喜欢孩子的。
"哟,什么事儿啊,说来听听。"
"你他妈别来劲,行不行?"
"行……神州行,当然行……你自己送过来吧,我挂了哈,这手气正好呢。"= =+
挂了电话,把书包什么的东西都收拾好,送他到了小九家,叮嘱奕笙要听阿姨的话,他转身要走,被小九的老婆拽住了。
"嫂子,干嘛呢?"
小九的老婆叫杨旸,今年二十七,脾气火爆,比起小九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叫那孙子给我把脑子洗干净了再回来。"
"你自个打电话呗。"
"P,那小杂碎专挂老娘的电话,告诉他,再不回来老娘就收拾东西走人了。"杨旸怒视着珞珈:"你这兄弟怎么当的?就让他在外头堕落着也不劝劝?"
"得了吧嫂子,你都劝不住,还指望我?"珞珈无奈:"找他回来是吧?容易。"
说完就掏出手机,拨通。
"喂,还有什么事儿啊?"洗牌的声音。
"嫂子把你私房钱给翻出来了,你还不赶紧回来?"
那边声音突然小了:"啥?"
"我嫂子,嗯,就是你老婆,把你私房钱给翻出来了,正收拾包袱回家呢,你不回来?"
"操——"惊天动地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珞珈把手机揣上,道:"不出二十分钟他就得回来。"
杨旸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珞珈,你个不要脸的。"
"你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夸你呢。"
珞珈到夜社的时候,经理训话正训到一半,见他进来,都是震惊的表情。
"对不住啊,路上堵车。"珞珈扯谎。
经理瞄了他一眼,训完话,走了。
珞珈觉得奇怪,突然听旁边一个人问:"珞柯你吃错药了?居然没迟到?"
他还没回答,又听见有人问:"珞柯你发烧了?今天这副打扮?"
= =|||瞬间崩塌,珞柯你小子到底怎么混下去的?
夜社是间酒吧,说得更清楚点,是家GAY吧,开张的时间不算短了,中间被查过好几次,无一例外的又重新开业,生意红火得不得了,还有好几家分店,场子大,气氛好,人自然就多。
一晚上珞珈就面对着无数或道貌岸然的,或面目猥琐的,又或看起来压根不像成年的男人们在这个不算小的场子里晃来晃去。偶尔也会有几个女人,她们有的是一对结伴来的,估计是LES;有些是跟一帮男人来的,不知道什么来路。
边上还站着一些MB,有的穿着暴露,也有的穿着白衬衣牛仔裤,有人还过来跟他打招呼。
有气无力地调着酒,三言两语打发来搭讪的男人,珞珈觉得今晚上真是度秒如年。
这些地方很有意思么?不就是喝酒,玩儿,419?千篇一律。
到了大概三点左右,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突然有人来搭讪。
"珞柯。"
珞珈皱着眉打量面前的男人,比他矮一些,面目可憎,一副流氓样儿。
珞珈想,虽然说以貌取人是不对的,但是对于这种光从外表就可以断定是个人渣……
"哟,装不认识啊,"那人压低了声音,抓住了他的手:"今晚上玩玩?"
玩什么?X你啊?老子没兴趣,换玛丽莲梦露来还差不多。
但是珞珈不能这么说,他只是冷冷地扫了面前的人一眼:"走开——"
那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悻悻地收回手,说:"你装什么?小□。"
珞珈立刻火了。
就算对方说的不是自己,而是珞柯,也让他火大。
你他妈才小□,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把人扔了,把胎盘养大了?你欠X啊——
珞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把心里的怒骂给压下去。
结果那人还不依不饶,满嘴胡说八道。
于是珞珈动手了,抓着他衣领子一拳接一拳地揍在他脸上。
说实话,珞珈觉得自己是一特绅士的人,对于正常人,他一般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但是对SB就行不通了。
珞珈今天本来就很火大,谁他妈乐意替珞柯上班?谁他妈乐意被那么多男人搭讪视奸?他憋屈得要命,还遇上这孙子来挑事。
此时不揍,更待何时?
结果才打了几下,就被人喝止了。
趁珞珈发愣的功夫,那小子拼命挣开珞珈的手,连滚带爬地逃到来人的身边:"老大,这小子不守规矩,背着我们倒药,被我发现了——"
珞珈黑线。
冤字怎么写的?
答曰:看你就知道了。

【四】

用两个字来形容珞珈这天的遭遇,那就是"倒霉"。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非常倒霉"。
场子已经被清了个干净,除了他们几个以外,再没别的客人。
珞珈面前的江尤,站起来是玉树临风,就算是蹲下来的样子,也只能用英俊不凡来形容。
老天爷就是不公平,抗议也没用= =+
珞珈看见他的笑脸,觉得毛骨悚然,在他记忆里,这小子一般不笑,一旦笑起来,就有人要倒霉了。
跟他同桌三年,他笑得最灿烂的那次就是那时候说:"我喜欢珞珈啊。"
我XX你的OO的喜欢啊,你是喜欢看老子被迫害才是真的。珞珈腹诽江尤,小杂碎,你把老子陷害了,拍拍屁股走人,压根就没记住过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太贱了太贱了!!!
江尤又问了一次:"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珞珈道:"要你管啊?"对着他,忍不住想嘴硬。
江尤微笑,自腰间摸出一样东西。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自己的脑门,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珞珈就差咆哮了:玛丽隔壁的,这不是法制国家么?这不枪支管制么?这他妈纯粹糊弄老百姓,老子被忽悠了——
满意地看着珞珈额头上沁出来的细密汗珠,江尤道:"现在想清楚了没?到底认识不认识?"
珞珈狐疑。
这小子吃错药了?认识不认识有什么关系?难道他还是宁可多问一句,不可错杀一个?谁信他有这么好心?
用枪口在他脑门上拍了两下:"小子,再给你三秒……三……二……"
"我认识你。"珞珈一脸严肃。
小命最重要。
谁说的?金钱可贵,爱情价高,没有小命,一概不要。那谁谁说说的威武不能屈?见鬼去吧。
"这不结了?"江尤还是拿枪对着他的脑门:"还是说你很喜欢浪费我时间?"
珞珈摇了摇头:"不是。"心里想的是:你他妈有病啊?就为了问一个认识不认识就把枪给摆弄出来,这个社会没救了。
"你叫珞柯是吧……"
拿捏不准是否该点头,正在犹豫间,突然发觉面前的男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裤包里。
震惊了。
"你干嘛——"
江尤从他裤包里把钱包给抽了出来,然后打开,随便一抖,里面的身份证银行卡全掉了出来。
江尤笑了。
"珞……珈……"两个字的音都拖得特别长,江尤一脸玩味的笑容。
糟了。
珞珈硬着头皮道:"干嘛?"
枪杆在他头上点了点:"你上幼儿园的时候没人教你不要说谎么?"
珞珈想,有是有,但是等我长大了以后,整个社会都在教我说谎。
"我怎么觉得你是来找我茬的?"江尤左看右看,还是觉得这个人真的很眼熟,在哪见过呢?还是只是错觉?
一听这话,珞珈差点没疯掉。
谁找谁茬啊?这年头比他安分的良民都不多见了,他怎么就这么冤啊?!!
江尤轻轻咳了一声,身后的陈锦立刻走了过来:"老板,你看这事……"
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狗了,珞珈眼睛一斜。
"药呢,交出来。"江尤言简意赅地对珞珈说。
"我没药。"珞珈火大。
这什么玩意啊?不分青红皂白一屎盆子就往他身上扣。
"没药?"江尤把枪收了回去,站起身,珞珈也扶着吧台的边站了起来。
啧,真疼。
江尤瞄了一眼徐锦,徐锦会意,喝道:"喂,小子,你说他倒药的?"
那小子刚才听见江尤念出珞珈的名字,就觉得不对劲,但是还是嘴硬:"就是他,也不跟我们知会一声,就私底下卖药给人,而且药里头掺假——"
江尤不耐烦:"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出声?你没买过他的药你能知道?"
那小子懵了,好半天才怯懦地开口:"大哥……我错了……我……"
江尤挥挥手,几个人就把那小子架了出去。
珞珈眉开眼笑,啐了一口,活该啊。
江尤看到他的笑容,愣了一下。
还是那俩字。
眼熟。
"喂,你,"江尤走到吧台前,徐锦立刻上前帮他拉过一张凳子,他坐下了以后,点了一支Marlboro,然后对珞珈道:"坐啊。"
徐锦愣了一下,珞珈也愣了,他皱着眉,在江尤身边坐下。
"你真没倒药?"
"我倒个JB啊。"
江尤迅速伸手,掐住他下巴:"你嘴巴放干净点。"
干净个P,珞珈恶狠狠地瞪着江尤,拍开了江尤的手。
你不是有洁癖么?就知道你他妈爱装,装死你算了。
手指触到的肌肤给江尤一种柔软干净的感觉,也让他觉得熟悉。
"你让我怎么信你啊?"江尤道:"你怎么混在这上班的?怎么人人都叫你珞柯。"
珞珈不说话,经理连忙上前:"我们这的吧台生,原来是叫珞柯的,前几天刚请假,假期是从明天开始……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人问你了?"江尤似笑非笑。
经理吓得连退两步。
江尤转脸对徐锦道:"炒了。"
"吧台生?"
江尤摇摇头,微微露齿一笑:"都炒了。"
面如死灰的经理连求情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人轰了出去。
珞珈觉得江尤这人,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仗着自己有一亩三寸地,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喂,你看什么看?没听见我问你啊?"
"什……什么?"珞珈被他吓了一跳。
"我说你要怎么证明你没倒药,这是我的场子,你稍微懂点规矩也该知道要跟我手下的人知会一声吧?万一查到点什么坏了我事儿你负得起责?"江尤问。
这话半真半假,一个场子算什么?他江尤有的还少么?黑的白的灰的,要什么有什么,只不过夜社比较特别。
原因为何,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证明什么啊?我一清白的良民我有必要么?卖药赚钱,老子还不如卖身呢。"
珞珈这话刚落地,他就悔得想抽自己两耳光,这算什么话?
江尤还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这回还多了点鄙夷的神色:"就你?卖得出去?"
珞珈一口气没上来差点给憋死。
他怎么了?多少人以为他大学刚毕业,二十出头?整天对着镜子看都觉得自己是阳光少年型,要真出来卖怎么就卖不出去了?难道非要像珞柯那种的才有销路?
呸呸呸,又想歪了,这什么跟什么?
"反正我就是没倒药。"他犯得着么?
徐锦对江尤道:"搜身?"
操,恶心。
江尤阴笑。
"你把衣服脱了,就能清楚你有没有把药藏身上。"
"脱你个JB。"珞珈愤怒。
"我说你嘴怎么这么脏啊?一口一个JB,你没长么?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
珞珈只觉得一阵晕眩,真……真是要被这贱 人给气死了。
"就这样吧,你们退开点儿……"江尤含笑指挥:"你,主动点,把衣服扒了,我亲自检查检查。"
徐锦站着没动,他拿捏不住江尤说的话是真还是假。
"你们怎么还不动?"江尤眉头一拧。
瞧出来了,老板这是故意的。
徐锦领着人站到了八辈子远,江尤的烟燃尽了,他又点了一支:"你怎么还不脱啊?还准备等我伺候你脱?"
出乎意料的,在吧台昏暗的灯光下,他发觉珞珈脸上出现了一片绯色。
就是不知道是给羞的还是给气的。
这人还真好玩。
显然珞珈没这觉悟,他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冲江尤吼:"你变态啊?"
江尤冷眼打量着珞珈。
那几秒,珞珈都觉得江尤估计马上又要把枪给拔出来对准他了,可是江尤没有。
他笑了。
这笑让他想起小时候看西游记,白骨精对着唐僧的那种笑法。
江尤从小就长着张漂亮的脸,五官深刻而俊秀,肤色很白。小时候的珞珈总觉得那种白里透着一点青,现在想起来那应该叫憔悴,而如今他的气色比起小时候却是好太多了。
手上的烟抽到一半,江尤弹了弹烟灰:"坐啊,别搞得像我要吃了你一样。"
好吧,老实说,他的确是喜欢男人,但是珞珈完全不是他喜欢的型,他喜欢的是最好看起来幼嫩一点,像未成年,但是床上功夫又好的那种类型。
"操。"珞珈虽然犹疑,还是坐了下来,这次与江尤隔了一个位置。
真想拿香皂洗他嘴巴,江尤想。

【五】

烟已经抽到了第三根。
"你说你认识我,我倒要问问你了,你怎么认识我的?"江尤终于问了。
珞珈愣住,就为了这么个破问题?
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那是什么?失望?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珞珈口不择言:"我怎么就不认识你这个人渣了?"
"你嘴贱是吧?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江尤道。
"你多有名啊,谁不认识你?"珞珈这话半真半假。
看看吧,人家带着一帮小弟说揍你就揍你,腰边还带着枪,要多NB有多NB,多本事啊?这种人能不有名么?
"真的?"江尤道:"那我还是毙了你算了。"说完就真的拔枪。
珞珈吓得立刻扑上去要抢,死也不能死这么冤枉啊。
江尤把枪拍到吧台上,单手拧住了珞珈的一条胳膊:"你不吃点苦头是不乐意了是吧?"
放P,老子又不是神经病!!!!
珞珈的手被反剪在身后,江尤那么大的力气他原本就该知道的,刚才那一拳到现在腹部都还在隐隐作痛,自己是疯了才会扑过来。
离得这么近,脖子后面都能感受到江尤的气息。
珞珈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喂,你说,你怎么认识我的?"手上更加用力。
"你先放手。"疼死了。
"我放手了你还能说真话?要不我拿枪对着你,咱们好好谈?"
"好吧好吧,我从小学就认识你了,行了吧——"这句话基本是吼出来的。
江尤放了手。
珞珈踉跄了一下,站稳,开始揉自己的手腕,青了。
"你骗我?"好半晌,江尤才开口。
"我骗你我有钱拿啊。"珞珈没好气。
江尤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然后道:"你叫珞珈?"
珞珈气绝。
他刚才眼睛瞎了?不是都看见了身份证上的名字写着珞珈么?这种白痴问题他也能问得出来。
江尤的眼睛眯了起来,然后道:"珞珈?"
"叫P啊叫。"没好气。
江尤道:"我不认识你。"
"什么?!"
震惊,震怒,震……总而言之,珞珈心头就像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江尤都不记得他了。
妈的,贱人,就这么陷害了我,然后就不记得我了?!珞珈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这心情就跟小时候被弟弟抢了糖一样,让他难受得不行。
他还记得以前总有人跟他说,珞珈,你这个人特别念旧。
他原本不信的,可是后来发现,真的是这样。
江尤又道:"看你的反应也不像是骗人的。"他笑了笑:"你千万别告诉我以前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会吐的。"
珞珈想,好朋友?不共戴天还差不多。
他记了这么久,对方却一点都不记得,真挫败,难道江尤脑子进过水?还是结仇太多以至于压根记不住?
珞珈正在胡思乱想,却听见江尤道:"我们十一岁以前认识的?"
"没错。"
"那就对了,十一岁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江尤说这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云淡风轻。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正中珞珈的脑袋。
这……这是电视剧么?
(亲妈答曰:错,这是小说……被PIA飞……)
江尤觉得珞珈的表情很好笑,那愤怒中隐隐带着失望的神色,让他觉得这个人还真好作弄。
"你这什么表情?是我记不起来,又不是你……哦?难道我们是旧情人,我把你甩了?"不至于吧?难道他江尤小学时候就已经先进(默……你是BT吧……)到这个程度了?
"听你放P。"
"你说话注意点儿,惹翻了我,你不想活了?"
珞珈朝天翻白眼:"你到底想怎么着啊?我又没倒药,我无辜的,我不就认识你么?"早知道认识你这么倒霉,不如不要认识。
"谁把你绑起来不让你走了?!"江尤反问,一脸猫戏弄耗子的表情。
珞珈暴跳如雷。
"就你们那阵仗我能走得了么?你——"你你你你大爷的。
"那是你自己不敢。"
X你祖宗啊,还有没有王法了?带着一帮兄弟,自己带着枪,还装良民= =|||
忍住,忍住。
"那我现在能走了么?"低声下气。
"可以啊。"江尤笑。
吓?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不是有什么阴谋吧?
江尤的侧脸,被烟雾遮住了小半,看不分明,但是珞珈却被深深吸引住了。
珞珈定了定神,转身走了。
过了几分钟,徐锦走了进来,问江尤道:"老板,就这么让他走?"
老板不是一向说,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急什么。"江尤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沿,道:"给我倒杯酒。"
琥珀色的酒汁在玻璃杯里轻轻晃荡,是一种温柔的诱 惑。
难得遇到一个知道自己过去的人,急什么?他是出了名的耐心好,命还长着呢。
珞珈赶回家的时候,墙壁上的挂钟指向四点一刻。
很好。
匆匆地冲了一个澡,皮肤一沾到水才发现有几处伤到了,咬着牙擦干净水,从柜子里翻出药箱,把伤口清理了下。
收拾停当,还差五分钟到五点。
珞珈很悲哀的发觉自己睡不着了,倒了一杯温水,抽屉里的安眠药一颗不剩。
"有没有搞错?"恨不得把杯子捏碎。
放了一张CD,珞珈躺平在沙发上,回想一天。
早上梦见了奕眉,珞柯却问他,你难道是想苏半夏了?
晚上遇见了江尤,弄得这么狼狈。
真没一件是好事。
"It says 'Oh do you believe in love there?'……So slow down……so slow
down…… you're taking me over …… And so we drown, Sir we drown,stop
taking me over…… " 飘荡在耳边的男声温柔而妖 娆地唱着。
珞珈翻了个身。
珞柯无数次嘲笑他,珞珈,其实你真够颓丧的,你只是爱装而已。
对,珞珈觉得珞柯说得太对了,他只是爱装,装好人,装善良。
"Won't someone give me more fun?We kiss in his room to a popular
tune……Oh, real drowners……"
Kiss in his room?
那是多遥远的回忆了。
到现在,珞珈还是记得的。
才十五岁的时候,在街边买了一张打口CD,封面上是一间阴暗的屋,窗户开着,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封面面上写着SUEDE。
专辑的名字叫《Dog Man Star》
他觉得很新鲜,CD的外壳有些破损,但里面却是完好的。
听完了歌,人也疯魔了。
他第一次觉得,原来Band就是有这种力量,能让人痴迷。
他开始学吉他,然后到处找志同道合的伙伴。玩儿乐队的不只他一个,他只是要找能合得来的。
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鼓手小九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伙伴,这小子长得比他矮半个头,但是几乎是一见面,珞珈就觉得这是他要找的人,他喜欢小九敲击出来的每一个鼓点。
然后贝司手韩絮,韩絮话不多,人如其名。
最后是奕眉。
他第一次看见奕眉的时候,就觉得很喜欢她。巴掌大的脸,眼睛很大,化着浓浓的妆,第一句话是:"喂,你唱得不错,要不要跟我玩玩?"
圈子里是很乱的,男人女人都热衷于这样的游戏,但是珞珈不。
他只想,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他只想好好地跟一个人在一起。
奕眉耳朵上不多不少正好七个耳洞,左三右四,跟珞珈正好相反。
珞珈知道,他们不是最好的,但他只是想要做到最好。
他跟奕眉好上了,然后分手了。
奕眉不知道勾搭上了谁,在某个电视剧里演第二女主。其实珞珈很清楚,奕眉喜欢光鲜亮丽的事物,喜欢站在顶端。
试问谁不想?只是有人愿意牺牲,有人却太爱惜自己的羽毛。很不幸的是,奕眉是前者,珞珈是后者。
注定了不对盘。
最悲哀的是,他不是最愤怒的那个。
小九跳起来要揍奕眉的时候,是他拉住了小九。
他说奕眉你走吧,如果以后有事儿我能帮你的,你知道我电话。
奕眉深深地看他一眼,走了。
奕眉走了,乐队还是要继续的,他们需要一个新的吉他手。
那是个让人烦躁的夏天,他们在看珞珈新写出来的词,空调出了一点问题,声音大得让人烦躁。
然后有人敲门,珞珈去开门。
门开了,外面站着一个男人。
珞珈当时就懵了。
那种感觉,比起遇见奕眉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谁说的一见钟情不可信?至少在那时候,珞珈觉得,那话是错的,他信这世间上,会有人,让人一眼看到就会深深的喜欢,然后爱上。
那男人穿着深紫色的衬衣,耳朵上戴了一个小小的银环,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把手伸了出来,说:"你好,我是半夏。"

【六】

听着CD,想着往事的后果是什么?
彻夜难眠?
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珞珈在沙发上睡着了。
没办法,人家是一劳动人民,虽然在休假中吧,但是晚上跑酒吧调了一晚上的酒顺便拒绝那么多人的搭讪,LP值也是会下降的。
早晨阳光照进来的时候,珞珈随手抄了一个靠枕挡住眼睛,继续睡。
睡得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门锁响动。
他一个激灵。
珞柯出远门,奕笙在小九家,那会是谁?小偷?遭了,手边没武器(= =|||),万一对方带了刀,盗窃不成转为入室抢劫怎么办?要不装睡?
正晕着,门开了,人也走进来了。
珞珈一下爬了起来,抄起茶几上的果盘就要扔。
"大中午的你干什么?"
原来是拖着行李箱的珞柯,居然没化妆,一张跟他极为相似的脸摆在面前,不知道为啥,珞珈就觉得他真欠揍= =|||
珞珈把果盘放下来:"你怎么在这?"不是去丽江了么?
"没意思,飞回来了。"
"你在丽江呆了多久啊?"
"两个半小时。"珞柯一脸疲态,打了个呵欠。
珞珈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变态的。
"那你回来干嘛?"
"睡觉。"言简意赅。
"KAO——"
"你怎么还能买得到机票的?"
"我人品好呗。"不告诉他是有人临时退了票,他运气好赶上的。
珞珈理都懒得理他,知道牛皮为什么在天上飞么?就是因为有这些人在地上拼命的吹啊……
珞柯扫视了茶几和沙发一眼,看到了药箱:"你怎么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珞珈的火就上来了:"你在场子里偷偷摸摸捣腾着卖药?"
珞柯皱眉,半晌问:"你怎么知道?"
他一直只跟珞珈说在酒吧里当吧台生的。
"昨晚上我差点被人废了,你高兴了吧?"珞珈站了起来,差点没给他一下:"有你这么当人弟弟的么?你怎么就不学点好?"
"我都跟你学的,我哪儿不好了?"珞柯拔高了声音:"要不然你让我跟谁学?跟妈学啊?"
珞珈怒了。
"你都学什么乱七八糟的?"跟他学?他何德何能?这怎么又跟他有关系了?
"我学你的多了,喜欢男人也是跟你学的!!!"珞柯急了,眼神很复杂。
珞珈这回没忍住,一拳揍到了珞柯的鼻子上。
鼻血一下就冒了出来,珞柯被他这一下给打懵了;从小到大珞珈都说他烦,但是动手打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珞珈自己也有点犯晕,听见珞柯那句话,不知道怎么就一拳揍了出去,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暴力了?
珞柯任着鼻血流的样子很可笑,他也不还手,只是瞪着珞珈不放;珞珈怎么都笑不出来,也不敢再动手,见鼻血都滴到了衣领上,便皱着眉头拿纸巾替他擦。
"你——"怎么不躲?珞珈后悔了。
他 妈 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那是你弟弟。
珞柯任珞珈擦着,突然哭了。
眼泪水大颗大颗地掉在珞珈的手背上,把他吓了一跳:"你哭个JB啊——"
"你打我……"珞柯说话的调子侬软,就好像真的是受了欺负的小孩。
珞柯身上鸡皮疙瘩泛起。
他想起小时候珞柯非要跟他抢糖,然后被自己一巴掌拍开之后他也是这么哭的,只不过那时候他是揉着眼睛蹲了下去,哭了几声又抬起头看看珞珈,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没办法,珞珈就是他没辙。
"你TM怎么不躲啊?"珞珈把柔软的卫生纸揉成小团塞进珞柯的鼻子里,阻止鼻血落下来,又教训他:"仰头,仰头听见没?"
珞柯照做,等了大概五六分钟,血不流了,珞柯才垂下头把沾着血的纸巾扯下,丢进垃圾桶里。
珞珈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又被骗了= =|||,珞柯老说他爱装,其实谁能装得过珞柯他自己?
果然听见珞柯嘿嘿笑了两声。
"笑什么?"
"珞珈你紧张是不是?"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哥'。"珞珈道。
"切~"珞柯转身走了。
"你干嘛?"珞珈叫住他。
"洗澡,一起啊?"珞柯立刻贴上来,抱着珞珈的脖子撒娇。
"离我远点,想吐。"
"几个月了?"珞柯眨巴眼睛。
"滚——"
珞柯哈哈大笑地进了浴室,珞珈哭笑不得地又回到沙发上躺着,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和珞柯唱"这一生中我站在何地……怎么竟跟你活在一起~原是镜中花……留在镜中死……原谅我不记得忘记~"
怎么觉得这么糟心呢?
珞珈吼了一句:"闭嘴。"
换来珞柯的笑声。
累死了,继续睡。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珞珈觉得头重脚轻,好不容易挪动着翻了个身,身上的毯子掉了下去,他一愣,估计是珞柯替他盖上的。
珞柯正坐在地板上,塞着耳机,手上捧着一本《love&poison》,窗帘只拉开了一半,他半个身子在阴影中,另一半却被阳光笼罩。
"你干嘛呢?"珞珈问,结果开口就把自己吓了一跳。
嗓子哑了,头也在疼。
感冒。
珞珈觉得这日子怎么这么丧?好不容易有一次休假,结果被人揍了不说,这会还感冒了。
珞柯听到他的声音,摘了耳机,站了起来:"怎么了?"一边说,手也跟着伸到了珞珈的额头。
"你在发烧……"珞柯的声音很轻,珞珈几乎都听不清楚他是在说"发烧"还是"发骚"= =|||
语气怎么有点幸灾乐祸呢?
"昨天晚上洗澡了之后头发没干就睡着了?"还是幸灾乐祸的语气。
珞珈摇摇头,不是他不承认,而是他压根不记得他什么时候睡着了。╯口╰
"珞珈你是猪对吧?"珞柯得意笑。
"你欠揍是吧?"珞珈冷笑,但是因为嗓子像公鸭变得毫无威慑力。
结果晚饭珞珈喝的是白粥,珞柯吃的是意大利面。
"你就不能给我放点儿肉?"白粥寡淡无味,实在非他所好,鼻子不通,只闻到隐隐的酱香。
"你怎么吃自己啊?"珞柯冷笑着拿叉子卷意大利面塞进嘴里。
"……"
"有本事自己做啊,谁做饭谁是大爷,你忘了?"
珞珈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他倒是想做饭,不过问题就在于,他做出来的东西狗都嫌弃,珞柯不在的话,他跟奕笙要么吃方便面要么叫外卖。
他一贯是这么跟奕笙解释的,三个男人当中只要有一个会做饭就够了,这就好比地球有六十亿以上的人口,但是却只有一个上帝。
奕笙的回答是:爸爸,我不要上帝,我要吃饭。
珞柯问:"奕笙呢?"
"小九那帮忙看着。"
"哦。"
痛苦地把粥喝完,珞柯冲着他笑了笑。
"干嘛?"
"锅里蒸了鸡蛋羹。"
"你……"故意的?
"对,我就是故意的。"珞柯微笑:"吃完了饭半个小时记得吃药。"

【七】

珞珈感冒了,只好由珞柯去接奕笙回来,珞柯一边穿外套一边感叹:"你说我穿你这件过去嫂子能把我认成你么?"
珞柯回答:"除非她眼睛瞎了。"
都说他们像,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珞柯的眼睛比起珞珈,更为大而明亮,眼角上扬得也更厉害。一看就会给人一种飞扬跋扈的感觉。
而且珞柯看起来更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呃,只要他不把脸涂得乱七八糟像个娘们。
"走了……"
习惯性的把尾音拖得老长,这就是珞柯的风格。
珞珈随口道:"开车慢点。"
"我很慢啊……"
"放P,上次奕笙坐你的车回来直嚷嚷头晕……"
吃饱喝足地躺在沙发上,珞珈看着手腕上的伤,突然想起了江尤。那小子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力气老大,真让人觉得惊悚。
还说什么"不记得了",切,鬼才要信啊。人生又不是电视剧,所以不可能处处充满了失忆= =|||
"so slowdown……slowdown……you're taking me over~"手机响了。
"什么事儿?"珞珈接起来,是珞柯。
"你儿子乱捡东西,怎么办?"珞柯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那就揍到他不乱捡东西为止。"
"……"珞柯冲着哭喊个不停的奕笙道:"听见没?小子,你注定不是亲生的。"
"-_-!珞柯你胡说八道什么?"
"算了,不指望你……"珞柯把电话挂了。
十五分钟后,珞柯拎着奕笙回家了,奕笙哭得稀里哗啦,怀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珞珈皱起眉头问:"你揍他了?"
"还没揍就开始哭了。"珞柯一脸我认输的表情。
"你怎么跟你叔叔一个样?!"珞珈招手叫儿子过来。
珞柯白眼。
"爸爸我要养喵咪。"TAT奕笙怀里的是一只白色短毛猫,看起来还很小,圆圆脸,长着一双鸳鸯眼。
"不行,你到底上哪捡的?"= =|||
"杨阿姨带我去公园捡的。"
"她是带你去公园,还是带你去捡猫?"珞珈头疼。
"不知道……"
珞柯从冰箱里拿水喝:"估计是两者都有。"
"奕笙,你把猫给我丢出去。"
"爸爸你好残忍。"奕笙嘟着嘴。
= =|||满脸黑线的珞珈瞪视着奕笙怀里的猫,那猫眯着眼睛看他一眼,又把头扭开了:"咳,不管我残忍不残忍,你也得把这它丢出去。"
"为什么?"奕笙不服气。
"养它很麻烦的,你要给它喂水喂食,带它打预防针,还要陪它玩,它还会随地大小便……"珞珈觉得养猫绝对不是好事。
"听起来跟你养儿子差不多。"珞柯凉凉地道。
"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尽捣乱,珞珈咬牙。
"奕笙啊,养猫很麻烦的,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咬你一口,到时候你就得去打针,很疼的……"珞柯尽量和颜悦色地劝奕笙。
奕笙很坚持:"它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珞柯额头上爆出青筋。
"我都跟它说好了。"
"……"珞珈无语望天。
"珞珈,我看你就当多养个儿子吧。"
"……"珞珈无语凝噎。
珞柯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就一只猫而已,问题不大。"
"那什么才叫问题大?"
"的确有一个,你看我现在没了工作,还得重新找。"
"我不养吃白食的,滚出去。"
珞柯冷淡地抬起下巴瞄了奕笙和他怀里的猫,指着大门:"听见没,你爸要你滚出去。"
奕笙大哭。
珞珈疯了。
猫最后还是留下来了,珞珈好好的休假就用来教训这只完全不知听话为何物的猫,一不如意就伸出爪子准备挠人。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好?"因为被猫抓破皮所以去打了好几针的珞珈提着猫去宠物美容院剪指甲。
= =|||
"反正家里不指望你抓老鼠,你给我乖乖的。"
修完指甲攻击力下降的猫在沙发跟茶几间跳来跳去,打翻了一个玻璃杯。
"祖宗,还是给你买个猫架吧……"
奕笙对猫的兴趣显然是比作业大的,吃完饭就在那跟猫腻歪,非缠着珞柯给他放海盗路飞的DVD。
"你作业写完了么?"珞柯一边洗碗一边问。
"没啊……叔叔……"奕笙抱着猫撒娇:"人家就看一会儿……"
"劝你最好最一分钟之内坐到桌子面前去,否则你爸要揍你。"珞柯把一个盘子擦干净,放进柜子里。
奕笙不甘不愿地走了,珞珈闪身进来:"你找工作没?"
"没。"
"那你还不去找?"
"现在大学生不值钱,经济又不景气……"
"少找借口啊你,工作不找怎么会有?"
"我只是说我没去找工作,不代表我没工作。"
"那你干什么?"
"当吧台生。"
"你想我抽你是吧?"
珞柯笑了笑,把最后一个碗放进柜子里,然后道:"这就得问你了。"
"什么意思?"
珞柯把手擦干净,取下身上那件粉红色(-_-!!!!!瀑布汗,珞柯你这个恶趣味的孩子)的围裙,斜睨着珞珈。
"干嘛?"珞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嘿嘿。"
知道他笑成这样准没好事,珞珈既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
"哎呀,珞珈,老板亲自叫我去上班。"
"什么?!"珞珈惊叫。
核爆炸了,大陆攻打台湾了,小鬼子跟高丽棒子杠上了,小布什嫁给普京了。
"我说珞珈,这算走'后门'么?"
珞柯满脸戏谑的笑容,这就叫一语双关。
天旋地转。
珞珈握紧了拳头。
江尤,你怎么还不死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管珞珈怎么反对,珞柯还是继续去上班了,珞柯的理由是,世道不好,咱们压根犯不着跟钱过不去。
珞珈唾弃,谁跟你是"咱们"?财迷。
场子换了新的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地中海男人。看见珞柯迟到而来,面无表情地继续把话说完,然后对珞柯道:"珞柯?"
珞柯点了点头,新经理道:"老板找你。"
珞柯到了二楼的包厢,果然看见江尤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暗紫色的沙发,昏暗的灯光,英俊的男人,拿珞柯的话来说就是:靠,我只觉得那肾上腺激素华丽丽地上飙= =+
"珞柯?"
"老板。"
江尤就着昏暗的灯光打量他,跟珞珈是很像,眼神却要轻佻许多。见他面无惧色,江尤笑了。
"你奇怪么?"
"嗯?"
"你在我场子里卖药?"还敢掺着假卖,居然还没闹出点大事,真是稀奇了。
珞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懂规矩么?"
"我懂。"
"喔?"
"没办法,老板的保护费太高了,我交不起……"
"你也不怕别人找你麻烦?"
珞柯笑笑:"只要不把我揍 死,那我就换个场子继续。"
"那如果把你揍死呢?"
"那就没办法了。"人生自古谁无死?
该说他是个人物呢?还是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江尤玩味。
"老板,您别想太多,我就是个小人物,"珞柯微笑:"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日子,您高高在上,估计不明白。"
江尤笑:"你跟你哥一样,有意思。"
"明白了,老板居然看上我哥了,真不容易,他长这么大,艳遇拿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珞柯感慨:"你要他电话么?"
摇着一杯酒,江尤沉默了半天,最后道:"你去干活吧。"
当天晚上珞柯很难得地没勾三搭四,下班了就跑了回去,把在床上睡得死死的珞珈给摇醒了。
"CAO了,你……要干嘛?"迷迷糊糊地把被子又拉过来盖上:"不是酒味……就是烟味……"恶心。
珞柯冷笑着趴在床上,把他哥哥压得死死的:"说,你背着我勾 搭什么男人了?"
"滚……开……"被压得快喘不过气,珞珈醒了大半。
"说啊你……"撒娇~撒娇~
"再不滚我抽你了!!!"火大~火大~
"去你MD,你又不是没抽过,快说——"
珞珈哀嚎,这破日子到底还要不要人过了?

【八】

珞柯成功的让珞珈失眠了,然后第二天,珞珈正在家打扫卫生,有人来敲门。
"谁啊?"顶着俩黑眼圈的男人很愤怒。
"我买了只猫。"上门的是当红大明星郑予颉,= =||||同时也是老妈子珞珈目前伺候的对象。
"我说你没事找抽吧?"珞珈很暴躁:"我这休假呢。"
"你有本事辞职我就不烦你了。"郑予颉的笼子里是只乖巧的美短,另一边手上拎了个大袋子:"放冰箱。"
"什么玩意?"珞珈问。
"哈根达斯。"郑予颉又补充了一句:"你儿子不是喜欢吃么?"
"哎,谢了。"
郑予颉一眼瞄到奕笙的那只猫,它还没有名字,此时正窝在沙发上睡觉:"你也养猫了?正好帮我看着。"
"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什么?"珞珈接过那笼子问。
"估计有,你说你休什么假?新找给我那小子着三不着两啊,典型的要盘子给叉子,要包子给饺子的型,脑子太差。"
"对,我这么尽心尽力的老妈子你哪儿找啊?还不跟上级请示下给我涨工资?"珞珈黑线着问。
珞珈是郑予颉的生活助理,这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伺候人的活,不过真要说起来,其实如果不是郑予颉,珞珈估计还干不上这活,这个社会太现实太功利了,处处都是关系网,他珞珈没钱没势,正所谓无依无靠啊~
"你就做梦吧,"郑予颉大刺刺地坐到了沙发上,用手指逗弄那只猫。
"小心它咬你。"这句话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长这么帅,怎么会咬我?"
珞珈无言。
对于郑予颉,珞柯有句评价很精准(= =|||这孩子真是……)。他说郑予颉长成这样居然不是GAY,世界真奇妙——
猫乖乖地跳上了郑予颉的膝盖,仰起头喵喵两声。
"MD,连猫都不争气。"
"你儿子呢?"
"上学。"
"珞柯呢?"
"出门了。"
"你在干嘛?"
"你没长眼睛啊?"他是在做清洁好吧?
"珞珈我说你这么贤惠干嘛啊?"郑予颉皱皱眉,点了一支烟。
珞珈道:"你能换个词么?"贤惠这个词让他觉得别扭极了。
"不能。"
"滚蛋。"
"兄弟是拿来干嘛的?"郑予颉抱怨。
珞珈板着脸:"暖床的?"
"噗——"郑予颉笑喷:"……咳,不好意思啊,对你这型的不感兴趣,你去隆隆胸,把下面那个割掉我就考虑你。"
"滚。"没别的好说了。
郑予颉翻捡着沙发上的CD,突然道:"珞珈,你还想唱歌么?"
珞珈盯着他看了大约五秒,摇摇头,然后进了厨房,问:"咖啡还是茶?"
"都不要。"郑予颉回答。
珞珈又走了出来,在侧面的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支烟:"唱歌?怎么唱?拿着吉他找个酒吧驻唱?我没那本事。"
郑予颉道:"当初只是没机会……"
珞珈失笑。
机会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么?他不相信,就好像奕眉一样,她得到的东西都是她争取来的,人不牺牲点什么东西,那就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也一样没机会。"珞珈道:"我老了。"
娱乐圈永远不缺人,新的面目取代旧的面目,人人都恨不得自己年轻,多少人拼命隐瞒自己的年龄,试图麻痹自己,欺骗他人。
很无聊,很无趣。
明星是娱乐大众的,他珞珈注定了不是那样的人。
"你没听过一个词叫大器晚成么?"
"有鲜活点的例子么?你知道我语文不太好。"珞珈道。
"齐白石你总听过吧。"
珞珈笑了:"我只听过梵高,他活得挺差。"
梵高真的是天才么?其实未必吧,他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时人说,他是个疯子。
最后这个疯子终于死了,他是个画家,他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没有人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向日葵》卖到了天价。
多么讽刺。一个人过于自我,不是被成为天才就是被成为疯子,是不是这两者之间,其实并无差别?
珞珈说,对不住,我不是天才。
你去听地下摇滚,可以找出无数VOCAL,他珞珈绝对不会是那个缺之不可的人物。而且就算是又怎么样?东方不败也会输给令狐冲,时间证明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取代的。
梵高至少有他的画作,可是珞珈已经做不出自己的音乐了。
不是那种经济公司包装出来的快餐式歌星,而是用心去做的,想表达自己真正想法的音乐,几乎死绝。因为市场决定了一切,不能创造利益,就会遭到摒弃。
多少人,包括郑予颉也跟他说,珞珈,这样是不行的,太自我的东西注定了小众,你得改变。
现实吧?残酷吧?这就是游戏规则,你玩儿不起,就最好别碰;你不满也可以,只要你能凌驾于其上,创造另一个规则就成。
就好像谈恋爱,对方不爱你了,你再委曲求全也没有用。任何人都是一样的,都留不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这话是半夏说的。
那时候他说什么?
"对不起,我真的不爱你了,你别再为我做什么,你做再多我也只是会感动而已,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的语气那么诚恳,但是越诚恳越残酷。珞珈又能如何?他不是圣母玛利亚,抛开别的不说他还多长了个JB,注定圣母不起来 = =||||
烟都燃到了尾端,烫到了珞珈的手,珞珈一惊,将没灭的烟头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燃起来了怎么办?"郑予颉皱眉。
"没事,里面是空的,我刚扔了垃圾。"珞珈定了定神。
"你休假到什么时候结束?"郑予颉换了个话题。
"下个星期。"
"挺长的啊,怎么就不让我休假呢?"
"CAO,你明星啊,会走路的金子,我是老板我也不让你休假。"
"你这话是刺我的吧?"
"哟,您听出来了?智商不低,佩服。"珞珈挤眉弄眼。
"KAO,我就说你这人欠抽——"
"对了你的猫叫啥?"看着自己家的猫跟郑予颉带来的猫隔着笼子对望,珞珈想起这茬了。
"咪 咪。"
"……"
"所有的猫都叫这个。"郑予颉斩钉截铁地道。
珞珈怨念丛生,但是没说出来。他总不能嚷嚷说你这孙子我本来想给我家猫取这个名字= =|||||
下午奕笙放学回来兴 奋得要命,家里又多了一只小猫,那个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帅叔叔还送了哈根达斯给他。
珞柯抱着奕笙捡回来的猫,道:"珞珈,这样不好吧?"
"什么?"
"猫也是会有脾气的,你不怕这孩子吃醋?"珞柯抱着猫顺毛。
"靠,不就一猫么,还敢吃醋,吃醋就丢出去让它睡大街。"
珞柯白了珞珈一眼:"呸,没心眼的,连个先来后到都不知道。"
珞珈道:"拜托你,那是猫不是人。"
事实证明珞柯比较有先见之明,捡回来的猫果然吃醋了,晚上倒进食盆里的猫粮一口没动。
珞珈傻眼了。
"珞柯!!!"
"什么事?"珞柯在往脸上擦粉。
"它今晚上居然绝食!!!"真想抽丫的,非洲多少难民连饭都吃不上,喂它的可是专门买回来的猫粮,一小袋也是好几十人民币啊,简直太不知好歹了!!
珞柯很冷静地回答:"那就饿着吧。"
他的政策一向很明确:当对方以消极手段表示抗议,那我们也一起来消极吧。
最重要的是,反正饿不着自己。
"什么?"
"我上班去了。"说完就走。
留下珞珈一个人对着猫笼子长吁短叹,忧心忡忡:"你吃点呗……真不吃?你真不吃?那我拿走了……真的不吃啊?"
他果然注定了是老妈子属性。
要多SB有多SB。

【九】

"你说,你这猫是在绝食,不是被你虐待的?"宠物医生扶了扶眼镜,问珞珈。
珞珈哭笑不得地点头,这猫别扭大发了,不吃东西以示抗议,这都好几天了,抱在怀里没几两肉,吓得他赶忙把那只美短给郑予颉塞回去。
于是珞柯踩着凳子,居高临下地评价:"看吧,自作孽不可活。"
珞珈没办法,只好带着猫来看医生,医生仔细检查了以后说:"打针吧。"
二百八十块,眼睁睁飞了。珞珈那个心疼啊,二百八十块,他可以在电玩室腐败三天,在酒吧点三四杯酒,而且最重要的是,要是节约点,这就是一个星期的菜钱。= =||||
回到家对着奄奄一息的猫,珞珈泪眼模糊:"你真欠抽……"
按照珞柯的说法,他珞珈就是个喜欢穷操心的家伙,但凡养了什么东西,总是不自觉地要去善待,甭管对方有多欠揍。
珞珈仔细想想,这还真的是,珞柯对他来说跟猫也差不多,一样都住在家里,一样那么任性,只是珞柯还会给家里贴补点家用,而猫只出不进……
但是无论珞珈干啥,猫都无动于衷。
晚饭时间珞柯回来,扔给珞珈一样东西。
"什么?"
"不会认字啊。"今天珞柯没有化妆,他进门先脱了外套挂好,然后把手里提的东西都丢到了沙发上。
"妙鲜包?"珞珈不屑:"它什么都不吃!!!"难道凭这四块八毛钱的妙鲜包就能镇压了?
珞柯耸肩:"试试就知道了呗。"
十分钟后。
"我CAO,死猫,二百八十块!!!够你吃八十包妙鲜包了!!!"珞珈暴跳如雷地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猫:"你你你你气死我算了!!!"
TAT钱啊,银子啊,心疼啊。
猫抬起头看他一眼,低头继续吃。
气归气,晚饭还是要吃的。
损失二百八十块的珞珈穷神上身,吝啬地宣布今天晚上吃面,并且无耻地只在奕笙的碗里放了排骨和荷包蛋。
"服了你了。"珞柯在餐桌上坐着,戳自己碗里的荷包蛋:"我要吃肉。"
从奕笙的面碗里挑出一块略显焦黑的排骨丢进珞柯碗里,珞珈面无表情地继续吃面。
"……"夹起来,左看右看,当真是块排骨——只见骨而不见肉,委实幸哉,幸哉。
珞柯冷哼一声,起身去了厨房,只听一阵翻箱倒柜之声,最后他手持双汇王中王火腿肠一根,小刀一柄,归座。
"你不吃肉会死么?"
"会。"珞柯把火腿肠削成一小块一小块丢进面碗里,削到最后大概还有三厘米长的时候(其实也就那么一小块= =|||),把剩下的丢进珞珈的碗里。
珞珈道:"我很感动。"
"言不由衷。"珞柯虽然这么说,但是眼角眉梢已经带了笑意。
吃完饭奕笙去写作业,珞柯洗碗,珞珈在翻冰箱里的水果,发现只剩下一个柠檬,黯然之余指责珞柯:"你怎么都不买点水果关心下一代的成长?"
珞柯满脸唾弃:"珞珈,越活越回去了。"
"年轻总归是好事。"
听到这话,珞柯笑了:"珞~珈……"
"说了好多次,要叫哥。"珞珈道。
珞柯问:"跟我说说看,你怎么勾搭上江尤的?"
"我没有勾搭。"
"哦哦哦,前几天我上班的时候他叫我过去了。"
珞珈眼神复杂地注视着珞柯……脑袋上方的抽油烟机:"你说抽油烟机是不是该找个人来清理下了?"
"咱们这是免拆洗的……这活交给你就行了。"
"哦,那也行。"
"想岔开话题?"珞柯阴笑着挡在厨房门口:"今天你不说的话就别想出去了。"
"我可以踏着你的尸体出去。"珞珈捏了捏手指。
"你居然喜欢奸尸……"珞柯装出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本来我只是想说除非你上了我否则我不让你出去……"
珞珈黑线:"那我把你剁成一块一块的好了……"
"讨厌你真饥渴。"
鸡同鸭讲的对话还需要持续么?
珞珈毅然决然地道:"让开。"
"就不。"
"你狠。"又不能真的揍他:"那我不出去了。"说着就去洗那那个柠檬,准备用蜂蜜腌渍一下泡水喝。
"哥~哥……"拖长了音调扑过来。
"你没看见我还拿着刀啊!!!真想一刀p了你!!!"珞珈把切柠檬的水果刀放下,害怕自己会切到手指。
"快说快说~你跟江尤到底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珞珈道。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看啊,母猪在那天上飞。
"你的智商一贯很低,所以我不是很在意。"
珞柯掐住珞珈的腰,珞珈觉得痒痒地难受,忙扭身躲开:"干嘛?"
"你好瘦……"腰真细真敏感。
珞珈眨了眨眼,道:"珞柯你满脸 Y 荡。"-_-!
珞柯:"Y 荡是名词么?"
"adjective难道不可以成为名词么?"
珞柯冷眼:"你不仅语文差,连英语也很差……但是我想说的是逃避话题是没有用的,说,你怎么认识江老板的?"
"……被他揍了。"
珞柯脸色一黑。
"谁让你倒药连累我?"
珞柯的脸变成了茄子色,开始磨牙。
珞珈瞄到珞柯脸色变化,伸出手拍拍珞柯的头:"开玩笑的。"
珞柯跟他是一般高的,在小时候明明比他矮,他时常居高临下地看着珞柯头上的发旋,然后眼神冷淡地说,要叫哥哥。
"你PYR。"珞柯道。
"嘿你欠揍是吧!!!"
"哼,你就是跟那个江尤有奸 情,你你你——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好上了……"珞柯死赖在珞珈肩膀上,开始假哭。
这什么跟什么啊?珞珈瞬间崩溃!!!
"5555555我哥哥是坏人,不养我了……"
"找妈养你。"
"咱妈还活着?"疑惑的眼神。
"你真的很欠揍。"-_-!
"总而言之,不许你跟那家伙好上。"珞柯道。
珞珈鸡皮疙瘩掉满地,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
两个人正在僵持中,突然听到奕笙的声音。
"叔叔,你为什么抱着爸爸?"
珞珈面部抽筋中。
"因为叔叔想抱啊。"星星眼。
"因为你叔叔脑子抽筋了,好孩子不要学。"满脸黑线。
珞柯说,你不许跟江尤再见面。
老天爷说,你说不许就不许,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珞珈又遇到了江尤。
目前两人的距离是十米。
珞珈迅速转身,逃跑。
目前两人的距离是十五米。
距离扩大中,十六米,十七米,十八米——
然后距离缩小ing。
十八米,十五米,十米,以下省略。
"你跑什么?"江尤好整以暇地逮住了珞珈的衣领。
"我……内急……"
江尤满脸带笑,两个人身后的XX理发店适时地响起了嘶声力竭的"我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珞珈想,真TM应景。
狼爪子搭在他肩上:"你跑挺快啊,也不怕漏出来?"
闪现在珞珈脑海里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穿着白裙子转圈微笑:"侧漏?再也不怕LA……"
恶——
内伤的珞珈尽量用一种大义凛然的表情面对江尤:"有事?"想当年革命先烈这样面对小鬼子,如今他也这样面对江尤。
-_-!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十】

"我想请你吃饭。"
这句话停在珞珈的耳朵里,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直抒胸臆吧(- -!!!!)
"我拒绝。"
霎时江尤笑得更开心了,由衷的那种。
霎时珞珈觉得肩膀上的狼爪子变成了九阴白骨爪,指甲深陷入自己的肩膀,疼入骨髓。
"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那温柔的眼神大概是在说你想拒绝么你是想这辈子再不用吃饭横尸街头么?
珞珈的眼神飘到了江尤的腰间,呃,米白色风衣太长,看不见啊看不见。
"我这种良民是不会当众拔枪的。"江尤实在是聪明而……善解人意。
珞珈点点头,很好,非常好。要是他的理解能力没有问题的话,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江尤在说老子习惯在阴暗角落或者小巷子里杀人吧。
"只是吃个饭而已吧,老同学。"
一丝惊喜掠过心头但是瞬间又被自己捕灭。
有什么好高兴的?切。
"你想起来了?"
"吃完饭我再告诉你好了。"
珞珈抬起手腕:"这个点?"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江尤点头。
江尤的车就停在二十米外,根据一般定理(- -!),这辆车可以是红色的法拉利红色的保时捷红色的等等等等,而且必定是敞篷。
但是江尤的车是黑色的,而且在这个鬼天气开敞篷车出来的人……估计脑子有毛病。
江尤显然是脑子没病的类型,他把车开到了一家粤式茶楼。
"你管这个叫吃饭?"
"你有什么不满?"江尤抬起下巴,睨了珞珈一眼。
"……完全没有。"
十几个小笼摆在桌上,无一不是精致美味,珞珈最爱虾饺,晶莹饱满,只沾一点酱油,入口的时候鲜香四溢。
一份虾饺只得四个,珞珈连吃了九个才发现这已经是第三笼。
他讪讪地放下筷子,暗叹自己穷人的秉性在作祟,看见吃的就忘记了阶级斗争的严肃性。
江尤夹起了一块粉蒸排骨,又放下了。
珞珈好奇。
"我不吃肥肉。"
珞珈不屑:"你懂什么?这种蒸排骨当然不能选全是瘦肉的,蒸出来能好吃么?"
江尤不置可否,他喝了一口铁观音,微微皱眉,果然不太符合他的脾胃,他还是喜好红茶,养胃。
"嗯,我要是告诉你我喜欢吃素的话你信么?"
"没关系的,现在装13的人一般都喜欢说自己喜欢吃素。"珞珈笑了,想起了半夏。
半夏曾经说,嗯,除了真正的素食主 义者,剩下的都是装13的。
珞珈很无奈,那你还吃素?
半夏说,对啊,我就是那个装13的。
江尤笑问:"那你觉得我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
这是句真心话。
珞珈想,大哥,我们不过是小学同学,十几年了我这是第二次见你,其实我们很不熟,真的,真的——
吃完一块榴莲酥,江尤道:"你说说看,我小时候是怎么样的人?"
珞珈的脸上瞬间出现绝望的表情。
"……好吧,你要是继续保持这个表情我估计能猜个七七八八。"
按照江尤的想法,人的本质是不可能变的,甭管失忆不失忆,他的本性绝对不会变。
有人说,像你这种人阴险恶毒,害人没商量。
也有人说,你这种人机关算尽,终无好报。
也有人说,江尤,你连心都没有。
江尤喜欢这种说法,虽然说这话的人说完了以后就从二十一楼跳了下去,当场死亡,连让他去纠正错误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江尤想说的是,我是正常人,内脏器官一应俱全,不就一颗心脏么?没有他也能买得起-_-!。
其实江尤还想说的是,最重要的是,感情不归心管,而是归脑子管。
"你真的不说说看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人?"
珞珈也开始喝茶,水汽袅袅,熏得他眼睛里好像也蒙上了一层雾气,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道:"就是普通人啊。"
江尤眉头一皱:"普通人?"
"得,您注定了不普通,不平凡,我说错了还不行?"珞珈立刻改口。
"我很普通啊。"江尤道。
"哈哈……哈……"干笑ing,普通人会带着枪?普通人到处开夜场?普通人有那么神秘?
太普通了,珞珈想,其实我也想做普通人的。
"话说,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小时候一定做过点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江尤如是道。
这觉悟来得真迟。
"不,其实你没做什么,你只是在我碰了一下你的铅笔盒之后把它从五楼扔下去了。"
沉默。
良久,江尤问:"我为什么爬到五楼去扔?"
珞珈微笑:"那是因为我们的教室就在五楼。"
"哦,谢谢。"
"不客气。"
"还有别的么?"
珞珈犹豫。
"我抢了你女朋友?"
珞珈被茶水呛了:"咳咳咳咳,烫——"
"我猜对了?"江尤一脸"啊我就知道这么无聊"的表情。
"一点正确性都没有,你觉得我喜欢的型跟你喜欢的型能一样么?"珞珈拍了拍胸 口:"而且那时候我们才多大?"
"我听说徐锦的儿子才小学就会把MM了。"江尤不以为然,现在这些小孩,一个比一个早熟,说什么天真无邪,KAO,你以为是在看一个馒头引发的血 案么?
-_-!败类啊,人渣啊,这就是祖国的花骨朵么?要换成是奕笙的话,就揍到他不敢乱来(你更人渣啊珞珈= =||||)。
"你觉得两个大男人在这闲话这些家常有意思么?"珞珈道。
他觉得很诡异,像江尤这样的人现在应该坐在办公室或者一个阴暗不知名的地方吩咐手底下的人今天要看好场子明天要注意那批白粉生意= =|||
但是江尤今天表现基本与良民无异。
"很有意思啊。"玩弄你真的很有意思。
江尤都不知道为什么珞珈的表情会那么丰富,问他一句话脸上的表情足足变化了十几秒然后才凝固成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喜欢聪明人,最好演戏演地跟真的一样,这样虚情假意,相互试探,方显得这场游戏有趣。
而珞珈,显然是属于经常被他归类为智商较低的类型。
按照江尤的逻辑,这个世界上的人分为三种,敌人,朋友,无关的人。
他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记得那个人一脸戏谑:"那么情人呢?"
情人?
情人不是敌人,不是朋友,自然就是无关的人。
"你是在玩我是吧?"
从那张看起来跟成熟一点关系都没有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点类似于生气的表情。
江尤之所以觉得那叫"类似",是因为他一贯认为,生气也是门艺术——对于某些无关紧要的人,你该生气的时候就应当表现得很强硬;而如果自己处于弱势,那就应该表现出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日后慢慢算计。
总而言之,做人不是像狗,就是像蛇。
"嗯?怎么这么说呢?"江尤的手指扣上了珞珈放在桌边的手指:"老同学 联络一下感情不是很有必要么?"
江尤的手指还是像上次一样,微微冰凉,今天明明是那样好的天气,他却好像是连阳光的温暖不起来的人。
感觉像是碰到了什么冷血动物,让珞珈不寒而栗。
珞珈迅速地抽回了手。
"说真的……"
"嗯?"
"你现在远比小时候变态多了。"珞珈很认真地说。

【十一】

"你吃错药了么?"
珞柯进门的时候,灯没有开,一大股烟味,烟灰缸里都是烟头,音响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珞珈就像条死鱼一样趴在沙发上。
"珞珈,你太堕落了,三个代表都拯救不了你。"
"那就让八荣八耻拯救我,"听见珞柯的声音,珞珈把眼睛睁开,他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都六点了,奕笙呢?"
"估计又玩儿去了。"珞柯把音响的声音关掉,室内立刻清净了很多,然后又开了落地窗。
冷风一下就灌了进来,珞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死了。"
猫也觉得冷,一下就跳到了珞珈的肚子上,趴下。
这个城市不像北方,冬天还有暖气供应,而且珞珈讨厌冬天开暖空调,感觉又闷又不舒服。
"多穿一件。"珞柯道。
"我快穿成包子了。"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珞柯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来丢给他。
"你不冷?"
珞柯身上只剩下一件贴身的黑色T恤,这颜色显得他人更加瘦削。
"没感觉。"珞柯进了厨房倒了一杯冰水。
这就是珞珈从小羡慕珞柯的一点,冬天穿那么少还可以面不改色的吃冰淇淋喝冰水,他抱着珞柯的风衣靠在沙发上,上面还带着珞柯的温度,还有一点古龙水跟烟草的味道。
"你去哪了?"珞柯挽起袖子,靠在厨房门边抽烟。
"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珞柯嘴角抽了一下:"难道你叫了脆皮糯米鸡还有芋头酥的外卖?"
哦,的确,他临走的时候还记得珞柯喜欢这个,于是打包了一份回来。
"没有,遇到个朋友,去喝下午茶了。"
珞柯一脸怀疑。
"你不是说这个月得节约么?"喝下午茶不要钱么?
"呃……别人请客……"
"那什么朋友啊?"珞柯问。
"你不认识的。"
"哦,你居然还有朋友是我不认识的?"珞柯狞笑着,一屁股坐到了珞珈的身边,把猫从珞珈身上赶下去,然后趴到他肩膀上闻了半天。
"你跟只狗样的乱闻什么?"
"看从你身上能不能找到别的雄性生物的味道。"
"……那你闻到什么了没?"
"香水味还有猫味。"
"哦,谁的香水?"
"我自己的。"珞柯的语气颇为哀怨,他坐起身来:"枣糕啊枣糕~珞珈你去跟男人去约会了,而且还不告诉我知道。"
珞珈觉得很奇怪,用脚踢了一下珞柯。
"为什么要告诉你知道?"
"讨厌~人家是你弟弟~"
"这个时候知道你是我弟弟了?"珞珈好笑:"滚开,去做饭。"
"你不是吃过了?"
"……"
珞珈又想起下午的时候江尤的笑声,他第一次觉得也许说一个人是变态其实真的是一种夸奖,笑得让珞珈真的想抽他。
那个笑容其实一如他们小时候。
如此欠揍。
另一方面,江尤回到办公室,脸上带笑。
"老板。"徐锦觉得好奇。
"什么?"
"……"
"有问题么?"
"有一点。"
"说说看啊。"
秘书端来红茶,江尤照例往里面加了一半以上的牛奶一勺茶蜜三颗半方糖。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江尤喜欢甜食,他年轻时候还有个恶习就是跟朋友坐在一起的时候习惯性地往所有可以加糖的食物里,放常人难以忍受的量的糖-_-!
看着方糖在茶里渐渐融化,徐锦一如往常地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反胃。
"老板你为什么一直在笑?"年轻娇俏的女秘书收拾了茶盘,问道。
徐锦在内心呐喊:问得好!!!
= =||||这样他就不用问了。
"我一直在笑?"江某人似乎毫无自觉。
徐锦跟女秘书一起点头。
江尤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有人说我是变态吧。"
女秘书愣了愣,然后微笑:"老板你真会开玩笑。"然后款款走开。
徐锦没有笑。
"徐锦你那是什么表情?"何以一脸震惊?!
"啊?什么都没有。"徐锦恢复一脸常色,然后道:"老板你出去的时候,凌老板打了个电话过来。"
"说什么?"江尤继续喝茶:"我有跟他借钱吗?跟他说低于十万我是不会还的。"
凌云志是生意伙伴,也是朋友之一,主职是放高利贷,副职有很多,比如喝酒泡女人之类的。
"苏小姐开了个新场子,请你晚上过去坐会。"
"哦,"江尤一听就明白,乐了:"坐会是假的,要我多看顾着他女人才是真的。"
徐锦笑了笑:"那去不去?"
"没空,你去坐会,我记得凌云志那妞长得不错,你去喝两杯不吃亏,"江尤道:"别乱来调戏她就成。"
"我哪敢。"
"那晚上……"
"你去你的,我晚上自己找个地方找乐子。"
徐锦没说话,转身走了。
找乐子?这还真不像老板说出来的话。
面对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珞柯觉得,嗯,有点内伤:"老板好。"不过他始终觉得,人在屋檐下,还是要知情识趣面带微笑的。
微微点了点头:"你哥哥呢?"
"老板,我哥不在这上班。"珞柯调好江尤要的Extra Dry Martini,推了过去。真奇怪,这是小学么?还会有人借着别人的兄弟姐妹来进行追求活动的。
"我知道,我只不过想问他现在在干嘛。"
珞柯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
"看来老板是真看上我哥了,"珞柯皱着眉头用一块毛巾擦沾了灰的酒瓶,又笑问:"敢问一句,电话号码要到了么?"
江尤觉得珞柯的笑容有点刺人,不知道为什么。
"这年头打工的人都像你一样这么嚣张?"何止电话号码?人都被架着去吃了一次饭了。
珞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下头道:"抱歉,老板。"心里想的却是直娘贼,老娘(-_-!)要不是在你这工作早就用酒瓶子抽你了。
"你跟你哥是双胞胎?"
珞柯摇头:"他比我大好几岁。"操这人怎么专门侵犯别人隐私的?!他眯起眼睛笑:"老板,你不觉得我比我哥好看么?"
"你?"
江尤打量珞柯。
嗯,像是像的,气质不同,而且珞柯的眼角上扬得厉害,一看就觉得是个飞扬跋扈的小孩,不像珞珈一般稳重。
而且珞珈这个人吧,就算是在笑的时候,眉头也会微微皱起,好像一辈子都在烦心什么事儿一样。
打量完了,江尤笑道:"你是在勾引我么?"
珞柯在内心咆哮小宇宙爆发吧雅典娜赐我力量立刻把丫人道毁灭——
面上却还是在笑:"不敢。"
"我不喜欢你这型的。"
这句话让珞柯差点没吐血,难道江尤以为自己喜欢他那种类型的?
是,江尤是很好看,但是在珞柯眼里,他唇太薄,说明此人薄情;皮肤太白,在蓝色的灯光下看起来会觉得有些泛青,总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太阴毒;至于眼睛,嗯,桃花眼,可惜眼神刻薄,这种人肯定寡性。
而且至少在一个两百度近视的人眼里,他跟珞珈还是基本无分别的,江尤至于这样说么?不喜欢他这型的,却喜欢珞珈?骗鬼啊。
"老板,你不是喜欢我哥吧?"
江尤摇摇头。
珞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咄咄怪事。
他太了解珞珈了,按照珞珈的性格,是绝对不可能主动却追求这种男人的,难道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拜托,现在是冬天,春天还远着呢。
江尤喝完了一杯酒,侧耳倾听酒吧里驻场的歌手唱歌,他听到一句"爱情浅薄,而你我只是生命中的过客"。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他皱眉。
他第一次遇见了珞珈之后,就让徐锦去查过珞珈的底细,知道他也玩儿过乐队,唱过歌。不过现实是很残酷的,他没出过头。这很正常,现在国内又有几个公司会签乐队?根本不赚钱的玩意。他也是个商人,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归结为四个字。
唯利可图。
"你哥也唱歌对吧?"
江尤看到珞柯脸上一瞬间错愕的表情,可惜就那么几秒,珞柯又笑了:"老板无所不知。"
"他也唱这种玩意?"江尤问。
珞柯的眼神里透露出明显的不屑:"这种……玩意?"
江尤不作声。
"我哥不唱这种玩意,"珞柯道:"他是最好的。"
江尤微笑,心想那也不过是在你眼里罢了。
在乎的人眼里,万事都是好的。
而在他江尤眼里,一切都不过是玩意。

【十二】

一个晚上,过来跟江尤搭讪的人都不少,江尤一一拒绝了;而珞柯,他一贯是在众人之中游走的对象,来勾搭他的人亦不少,有时候心情好就多说几句,心情不好的时候一律板着张死人脸口吐恶言:"你欠插么?"
大部分都是熟人,知道他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倒也不多事;偏偏珞柯长得不错,还不像江尤在暗处静静喝酒那么低调,拿珞珈的话说就是只不知廉耻到处乱开屏还不自知的公孔雀,骚包到了极点。
"我想请你喝杯酒。"又来一个。
珞柯斜着眼睨他,眼睛小得跟绿豆似的,脸红得像番茄,明显是喝大了。
长这么丑还好意思当GAY(-_-!你这孩子真欠抽)?珞柯当下就拒绝道:"我不喝酒。"
谁知道那人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红,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最后道:"你小心点。"
珞柯是个急脾气,听了这话,碍于有老板在场不敢乱飙三字经,便冷哼了一声。
那男人一边回头瞪他一边往自己那一桌走,等他坐了下去,一堆坐在他旁边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烦死了,估计是跟人打赌看能不能钓他的无聊人士。
珞柯倒是没放在心上,谁知道过了几分钟,那个人又过来了。
"先生要喝什么?"忍气吞声。
没料到那男人居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小BZ,你傲什么?"
珞柯不怒反笑:"你钓个小BZ干什么?你比BZ还不如啊?"
"CAO——"那男人靠上来,一拳揍向珞柯。
珞柯倒是想打架,但是江尤已经伸脚踢翻了一个椅子,正好摔在那男人的腿边,他一个踉跄,摔了。
喝醉酒的人平衡力最差,那人在地上爬了半天都爬不起来,珞柯看得"噗嗤"一声笑了。
"CAO你祖宗——"那人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珞柯毫不示弱:"挖坟去吧你。"人渣一般都有奸 尸的嗜好么?
最后还是那边又过来了一个人,把自己人扶了起来,珞柯嘀咕了一声"2B"然后转身过去拿一瓶洋酒。
"珞柯?"
珞柯手顿了下,那瓶洋酒差点从手里滑了下来。
幸好没有,他暗自庆幸,砸了还得自己赔。
手心里出了汗,不知道是被那声音吓的,还是被这瓶差点掉下去的酒吓到的。他转过身,把那瓶酒放在吧台上。
哗啦,光芒万丈。
JB的,才怪——
珞柯拽动嘴角,露出一个虚伪无比的微笑:"先生,你想喝什么?"
面前站的男人一如从前的高大,但是穿了一身西装,耳朵上那些叮叮当当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已经不复存在。
珞柯觉得自己想吐。
恶心。
"珞柯,是我,韩絮。"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
CAO你个JB的,我知道是你,老子恶心的就是你——
珞柯想冲他吼,但是嗓子里就好像被痰堵住一样不舒服,他说不出来。
好半天,珞柯才道:"我说……"
"什么?"
"你TM能站远点么?离吧台远点……"珞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句话。
"你什么意思?"韩絮的声音拔高了一点。
你好意思横?冲着我横?!珞柯想把整个架子上的酒全往他身上砸,可惜他估计自己身上,就算连袜子钱一股脑算进去也赔不起。
韩絮不仅没往后退,反而坐到了吧台前。
珞柯竖起一个酒瓶子,挡在自己面前。
"嘿,我说这样你就看不到我了?"韩絮笑了,他还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幼稚。
"CAO了,滚蛋,这儿不欢迎你。"
"谁说的?这儿你开的?"
如果是平时的话,珞柯立刻会回答"就是你大爷我开的——"但是现在正牌老板在旁边坐着,给他胆子他都要考虑再三。
"少TM废话。"别过头,再看下去真要吐了。
"我脸上长花了?你怎么老避着我?"
"你没完没了是吧?"珞柯瞪着眼睛骂:"你神经病!!!你TM脸上没长花,你把你JB挂脸上了!!!"
"你怎么还是这个脾气?珞珈也不管管你——"
韩絮说完这句,珞柯的脸色霍然冷了下来。
有个声音高叫着,揍死他吧。
于是珞柯揍下去了。
他的力气不算小,但是对于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头,而且壮实许多的韩絮,再加上中间隔着吧台,他那一拳还没打到就被截下来了。
"你再敢说珞珈一个字,我弄死你!!!"拳头被攥住,丝毫不影响珞柯放狠话。
韩絮还没说什么,江尤咳嗽了两声,站起来了。
"嚷什么?"他慢条斯理地说了这句话,经理就带着保安过来了。
"老板,这事儿……"
"珞柯,我这儿是开门做生意的,"江尤对珞柯道:"是不是真要开了你你才知道后悔?"
珞柯咬着牙,不作声。
"找个包间,上去说。"江尤下了指示。
找了个空着的VIP包间,江尤坐着,其他人站着。
"珞柯。"
"他先招我的。"珞柯也火大,手握得老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去了。
"我知道。"江尤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半,才道:"但是我是做生意的,就算客人骂你是条狗,你也别在这儿火起,走出这条街你弄死他我都是不管的,但是你不能影响我生意。"
珞柯愤怒,问题就在这儿了,万一他出了这条街没揍到人反而被人揍了怎么办?
"你别担心自己出了街就被别人揍。"
嗯?
"被人揍,说明你本事还不够。"
CAO——
江尤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大理石的表面跟玻璃杯子碰触,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我不干了。"
"嗯?"
"我说,我不干了——"
说完这句,珞柯转身就走。
江尤失笑,幼稚就俩字。
隔了没多久,经理来敲门:"老板,那个吧台生说他不干了。"
"牛不吃草你还能强按他的头?"
经理面露难色:"可是他要这半个月的工资,这……"
"工资?"
"你第一天在我手底下办事的?"江尤笑了。
经理擦了擦汗,到楼下向珞柯传达老板的最高指示:"老板说,你一个子儿也别想要。"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古装剧里的狗腿角色。
"CAO他娘的。"
江尤站在二楼的楼梯那看着珞柯狠狠地比了个中指,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露出了微笑。
比起某些人容易被旁人的快乐所感染,他由衷的觉得,看着别人像丧家犬一样从自己身边离开更会让他觉得有意思。
他摇了摇手里的酒。
这两兄弟真的很好玩。
让他想起自己的记忆里,他到了新家,他老爸给了他一个崭新的GBA,代价就是让他叫一个陌生女人"妈"。
真好笑,有的时候,貌似强硬的人反而更好玩弄。
无论男女。

【十三】

把吧台生的制服丢下,珞柯换好衣服走出夜社,结果刚拐出巷子就被人拽住了。
一开始珞柯吓了一大跳,以为真的被江尤那个乌鸦嘴给诅咒了,出门遇衰人,今晚上要被揍一顿;结果定神下来一看,不是韩絮么?
"滚!!!"珞柯冲着韩絮比了个中指,然后转身就想走,只是挣脱不开韩絮的抓住他的手,居然被他拖着拐进了边上的小巷。
"你急什么?"韩絮抓着他一条胳膊,嘴里叼着一根烟,这让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
"CAO了,跟你这种人渣多呆一秒我都要吐。"珞柯恶狠狠地撩着狠话。
韩絮笑了笑,另一手揽过他的腰,珞柯嫌恶地一巴掌挥了过去,没甩到韩絮的脸上却把烟给打掉了。
"啊!!"被烫到了,珞柯下意识就叫了出来。
"没事儿吧?"韩絮抓住他的手掌看,灯光昏暗,也看不出什么伤势,就是有一小块皮肤稍微红了点。
"见到你准没好事。"
"我说你嘴巴怎么变得这么不饶人,"韩絮感慨:"尽跟珞珈学些乱七八糟的。"
他记忆里的珞柯是那个有趣又乖巧的少年,至少以前他就算恶作剧,脸上都会是一副优等生的模样。
当然 ,最喜欢的还是他在床上的时候,少年纤细的身体,柔韧的腰肢,还有咬住下唇的细碎呻吟。
□让人食髓知味,韩絮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奇怪,难道自己有恋童癖?那时候自己多少算个成年人了,珞柯还没成年。
珞柯不说话。
"珞珈呢?他不是那么宝贝你么?怎么你现在出来当吧台生也不管你?"
问题一个接一个,无论是哪一个珞柯都不想回答。
"你嘴巴堵了啊?"
"你嘴巴贱了吧唧的——"珞柯抬起头准备骂韩絮个狗血喷头,结果才说完了一句就被堵上了。
舌头强硬地钻了进来,执拗地□着珞柯,毫无疑问韩絮是个接吻的好手,但这只让珞柯更加火大。他气得发抖,立刻就合上牙关,准备给这个混蛋点颜色看看。
韩絮适时地松开了他。
珞柯计划落空,不过也没关系,下一秒他就揍了上去。
韩絮只是轻描淡写的避开了,他抓住珞柯的手腕,说:"珞柯,刚才还觉得你长大了,但是现在觉得你还是那么幼稚。"
"幼稚"两个字就好比重锤,砸得珞柯心头鲜血四溢,眼前冒出无数金星。
那一瞬间韩絮觉得珞柯要失控了,估计会随手抄起路边的棍子就朝他砸过来,虽然不怕他发飙,但是总归麻烦。
但是珞柯没有。
他挣开了韩絮的禁锢,转身就跑,韩絮足足愣了十几秒才追过去,结果就看见珞柯跳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迅速地开走了,然后融进了夜晚的还算热闹的街道里。
韩絮想,珞柯还真是没变。
以前他被珞珈揍的时候,原本以为珞柯也会动手,但他就呆呆地站在旁边,咬着嘴唇,眼神特别绝望。
骗了人的罪恶感油然而生,他的负罪感让他连还手的欲望都没有,第一次在被人揍的时候选择了不还手。
应该怎么爱,书里根本没有一点记载;等人学会,时日早已不再重来。
珞珈今天睡得本来很早,因为明天休假就结束了,必须早起;但是睡到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肚子偏偏饿了,百般自我催眠无用的情况下,他只好起床,打算热一杯牛奶来喝。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的时候,家里的大门也开了。珞柯把连鞋都没换,直接冲进了卫生间。
珞珈气得要命,他今天才擦了地板-_-!
"珞柯!!"他顿时把牛奶抛到了脑后,准备教训珞柯一顿——不做家务就算了,干嘛践踏别人的劳动成果?太欠教育了。
结果一进卫生间就吓了他一跳,珞柯半个身子趴在洗漱台的水槽边干呕。
"CAO,"珞珈着急了,也没心情开他弟弟的玩笑,连忙轻轻地拍珞柯的背:"你上哪儿喝成这样?"鼻子嗅了嗅,奇怪,没什么酒味啊?
珞柯摇摇头,示意他哥可以住手了,他觉得想吐纯粹是心理问题。
稍微好点了以后,珞柯就抓起漱口水开始漱口。
眼见着新买的漱口水下去了三分之一,珞柯才歇了手,珞珈半是心疼半是疑惑:"你干嘛?"
珞柯勉强笑了笑:"没办法,两个多月了。"
这个不合时宜的笑话换了珞珈一记巴掌,正拍在他脑门上。珞珈皱眉:"小崽子,你逆反啊?"
珞柯瞪了他一眼:"你到底会不会说话啊?"他都二十好几了。
"说你逆反你还真反了是吧?"又是一巴掌,珞珈先走了出去,终于想起了他的那杯牛奶:"把你鞋给拖了,明天把地给我拖一遍再出门。"
珞柯不置可否。
珞珈把热过的牛奶端出来,自己喝了一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珞柯,要喝牛奶么?"
珞柯道:"要。"
本来珞珈的意思是你要喝牛奶我就再热一杯给你,毕竟这杯我喝过一口了,虽然我们是兄弟但是你看我是多么尊重你啊——但是珞柯直接就从他手里拿过了杯子,一口气喝掉了大半。
"干嘛这么看着我?"珞柯也觉得奇怪,没见过别人用这么帅的姿势喝牛奶么?
"不,你继续。"珞珈无奈,又到厨房里去翻出一袋吐司,本来打算明天给奕笙当早餐的,算了,明天送他上学的时候随便买点什么吧。
珞珈刚吃了一片面包,珞柯就伸手过来,摸了一片叼在嘴里。
"噗……"
"怎么了?"珞柯用力嚼着面包片。
"嘴边一圈。"本来珞珈想说真像JING液啊,但是想想还是算了,下流玩笑少开,生命要充满了河蟹。
珞柯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嘴。
两兄弟就隔着桌子对付干巴巴的面包,还剩下最后一片的时候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收回了手。
"你吃啊。"
"你吃呗。"
两个人都觉得这种行为相当可笑,但是就是忍不住。
最后还是珞珈把面包分成了两半,珞柯接过去,把面包片撕成面包条儿往嘴里塞,说:"真麻烦。"
珞珈说:"麻烦事儿多了去,吃饭也麻烦,那你别吃好了;尽量的存天理,灭人欲。"吃喝拉撒玩乐全都是"欲",一律禁了估计能省不少钱。
珞柯眼珠子转了转,道:"哥你跟朱熹很熟么?"
"一般般,上次我跟他喝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嗯,我哥真有本事,我能认识一个这么有本事的人,"珞柯用少女式的倾慕口吻道:"我觉得好高兴哦……"
被恶心到的珞珈用嫌恶的眼神瞪了他几眼,珞柯笑了笑。
突然又止住了笑容。
"珞珈……"
"嗯?"
"我今天遇见一个人?"
"谁啊?"珞珈脑子里立刻跳出来一个人渣的形象:"江尤?"
珞柯狐疑地盯着他看了老半天,突然拍桌:"好啊珞珈,你整天都想着他?!"才提了一句话头,就蹦出这么一个人名来,可见两人不清白。
珞珈绿了一张脸:"你别恶心我了……"想他做什么?还不如想想奕笙下个学期的学费从哪里来比较实际。
只不过是这人最近出现频率比较高,而且又跟他有点新仇旧恨的容易联想到而已。
脸色缓了缓,珞柯才道:"不是江尤。"虽然也遇到了,但是不是重点。
不知道之前流窜到哪个房间的猫悄无声息地出现,跳上了珞柯的膝头,团成一团,开始舔自己的爪子。
珞柯抚了扶猫咪的毛。
很温暖。

【十四】

"那遇到谁了?"
珞珈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么多年,珞柯也算是变了不少,他一般郁闷的时候都还能打起精神说笑话,像这种表现实在是不多见。
"我……"珞柯想说话,但是又觉得口干舌燥。
"说啊!!"
忍不住口气就变得急切了,珞珈在担心。
"韩絮……"珞柯道:"那个王八蛋……CAO……"
珞珈面上露出微微吃惊的表情。
珞柯用手扶住额头,顺势挡住了自己的眼睛,他垂下视线,盯着自己穿着的牛仔裤。另一只手摩挲着腿上浅蓝泛白的布料,这熟悉的颜色都让他觉得眼睛有点刺痛。
两个人隔着桌子,想的却是一样的心事。
那时候是夏天。
珞珈跟发了疯一样揍韩絮,高声骂韩絮你他妈不是个东西,你居然敢动珞柯,CAO你个小BZ养的杂种!!!
韩絮随按没有还手,但是他还是回吼珞珈,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弟弟跟你一样贱——
但是他也只是说到这里,后面还有一些话,他终究没说出口。
珞柯在旁边,咬着嘴唇,就是为了忍住眼泪。
"你伤心什么?"只听珞珈用一种难得强硬的口吻道:"那时候你才多大?他还背着你找女人,一脚踏两船……你都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珞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怎么不记得?一辈子都记得的。
珞珈给了他一记耳光,说,你要是还喜欢他你就是犯贱。
然后转身就走。
大街上人很多,珞柯一边抽噎一边跟在他身后,大家都用很好奇的视线盯住这一前一后的两兄弟。
突然珞珈站住了脚,转身。
珞柯都觉得自己能看得到珞珈头顶上似乎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让他觉得自己又要被扇一耳光了,结果珞珈伸出手把他的手拉住,拖着他往前走。
那天的太阳很大,晒得人眼泪水流个不停,珞珈转身的时候逆着光,珞柯脸上还在火辣辣地疼。
他想起以前他问珞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我怎么办?
珞珈反问,CAO,老子难道不是人么?
珞柯的眼泪掉在手背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在摸他的头。
原来是珞珈,不知道什么他起身走到了自己身边坐下来了,那种熟悉的力道和温度,珞柯紧紧地闭上眼睛又睁开,想制止眼泪汹涌。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珞珈问。
"什么?"声音有点哽咽。
"为一个人哭泣是不值得的,而值得的那个人不会让你哭。"这句话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今天方觉得有用。
珞柯抬起头来,眼圈发红,竟然笑了一下。
"干嘛?"要安慰人的是珞珈,看到别人笑不爽的还是珞珈。
"你比以前含蓄多了,"珞柯道:"要是以前你肯定说'世界上只有他一个男人有JB么?实在不行就找黄瓜——'之类的……"
珞珈咳了两声:"这就叫成熟。"像你这样乳臭未干的小鬼那是不能理解的。
"成熟的人也是需要JB的……"
"你故意恶心我是吧?"
"没有。"
珞珈突然发难,拧住珞柯的耳朵:"你现在立刻给我洗洗睡了,明天把地板再拖一遍——"
珞柯吃疼,护住自己的耳朵:"干嘛你不擦啊?!"
珞珈顿时火山爆发:"老子明天要上班!!"说完气冲冲地进了卫生间刷牙。
珞柯像只鸡雏一样跟着老母鸡珞珈:"你快点啊……我还要洗澡呢……你再不出去我现在脱给你看啊……"
吐出满口的白沫,珞珈满头的黑线。
CAO,这人耍什么流氓?!
珞珈本来睡得就轻,今天还起来了一次,害怕自己睡不着,原本打算吃一片安眠药的,结果往柜子里翻了一阵,才想起前几天就吃完了,新的药还没找医生要。
只好又去找白加黑,吃了一片黑片,躺了二十多分钟,睡意上来了。
结果房间门开了。
崩溃。
珞柯满头都是水,湿哒哒地凑到他床边。
"干嘛啊?"睡觉皇帝大,珞珈有点冒火。
"人家也要跟你一起睡。"
"滚,全是水……"
珞柯又冲了出去,门也没带上,于是珞珈就在电吹风的工作声音中半梦半醒。
"现在好了吧?"好不容易电吹风消停,珞柯又冲进来了。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珞珈现在无力得要命,药效上来了,特别想睡,但是珞柯就跟块牛皮糖一样,死缠着他不放。
"我就要睡这。"珞柯坚持。
半眯着眼看到珞柯左手抱着枕头,右手还抱着一只蓝色的玩具海豚,更加崩溃:"……你要睡可以,别把那玩意带到床上来啊……"又不是奕笙。
"行。"立刻把玩具海豚丢到了地板上,珞柯钻进珞珈的被子里。
"……你的……被子呢?"越来越迷糊。
"懒得拿。"
"半夜你要是敢踹我……你死定了……"把这句说完,珞珈会周公去也。
珞柯在旁边很不厚道地摇他半天都没什么反应,于是皱着眉躺下去,踹了他哥一脚,翻了个身,背对着珞珈也睡了。
听着旁边珞珈平静的呼吸声,珞柯又翻身过来,戳了戳他哥哥的背。
没反应。
"……"算了,懒得跟他说自己很SB地又一次丢了工作。
啊啦啦,反正都会被骂,那就迟点骂吧。
珞珈第二天上班很不幸地迟到了,不过好在郑予颉比他还要迟-_-!
负负得正啊。
今天的工作也不辛苦,郑予颉要去拍一个杂志封面,在休息室的时候珞珈看着化妆师轻车熟路地给郑予颉上妆,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郑予颉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等妆弄好,闲杂人等散开得差不多了,他才问:"你怎么了?"
珞珈笑道:"看着你我就觉得,我真是个小人物。"
郑予颉嘴角抽了一下筋:"说你这人吧,真的是脑子转不过来啊,让你世俗点吧,你比谁都清高;说你清高吧,你还每天纠结菜钱……"
"所以我就是小人物啊,"珞珈笑嘻嘻地道:"注定成不了大明星。"
郑予颉想说你找抽是吧?但是还没说出口,珞珈的手机就响了。
私人手机。
"你没开静音?"
"忘了。"估计那感冒药的效果还没过去呢,早上起来就昏昏欲睡,还是珞柯被闹铃吵醒,大发起床气把闹钟手机一股脑儿砸他身上他才起来的。
珞珈看了看号码,陌生来电。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找你啊。"
听到这个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珞珈把电话挂断了。
"谁啊?"郑予颉问,看珞珈脸跟冻僵了似的,真抽搐。
"打错了。"
"……"郑予颉没说靠你当老子耳朵不好没听见人家那边说找你啊?!小样的还敢装。反正他只是用鄙夷的目光看着珞珈。
"嘿,你还不许有人打错电话了?"珞珈死不认账。
继续鄙夷:"你恼羞成怒个什么劲……"
"P才恼羞成怒!!"这次是真的恼羞成怒了。
把铃声改为震动模式,珞珈拿着郑予颉的外套,注视着他在摄影师的要求下不断改变姿势和表情。
尽量忽略时不时的手机震动,珞珈由衷的觉得,幸好自己是个小人物。
想笑的时候笑,不想笑的时候不笑,不至于勉强自己。
而明星呢,就算昨天死了亲爹,第二天如果在镜头前需要的是他的笑容,他也得笑,还要笑得越灿烂越好。
俩个字,虚伪。
珞珈是过不来这种生活的。

【十五】

中午陪郑予颉一起吃饭的时候,珞珈终于还是接了电话,因为郑予颉说这谁啊?你手机老震动,我连食欲都没了。
珞珈很怀疑手机震动声音过大跟影响食欲之间是否真的有关系,但是他还是个很厚道的人。
"喂。"
"哟,我还真以为珞先生准备这辈子都不接电话。"
"既然你觉得我不会接,那你一直打过来是什么意思?"珞珈皱眉。
他现在觉得江尤就是个神经病,偏偏上天对他太仁慈了,予他如此外貌,又赐他财势,却又忘记给他人品。
"好玩。"江尤这回说得挺诚恳的。
他就是觉得珞珈好玩,一想到现在珞珈在某个地方皱着眉头接电话,却又偏偏对他无可奈何的表情,他就觉得开心,于是又往红茶里放了一颗糖(……SJB+BT)。
珞珈暴怒:"你怎么不去死啊?!"
"那是因为我得活着……"答非所问。
"你到底什么事儿啊?不说我挂了。"接听免费不代表他喜欢听人废话。
这就是珞珈跟江尤跟珞柯不一样的地方,对于不想听的电话,江尤会指示手底下的人去听,而珞柯会直接把电话卡擦挂掉,但他珞珈对废话的容忍度比以上两个人都高,估计都是被训话训出来的结果。
所以他才是人称"老妈子"的那类人物。
江尤在电话那头笑了两声,说:"你弟弟珞柯……"
珞珈紧张了:"怎么?出什么事儿了?"他又想起昨天晚上珞柯的不对劲。
"你紧张什么?"
"CAO,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啊。"
"把你嘴巴洗干净点儿,"江尤道:"动不动就CAO,你能CAO谁啊?"
"……"
"你弟弟昨天在我店里揍了人。"
"什么?!"珞珈大惊,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引得周围的人连连朝他指点,他面色一红,急道:"他没事吧?这什么人找死……"这死小子,昨天居然都不跟自己说。
这什么鬼脾气,说一半藏一半,估计就是跟妈学的- -!
"嘿,我说你这个人,真……"
江尤觉得珞珈你这人也挺爱装的,猪鼻子里插葱非得装象,偏偏吧装得不够精致,不足以以假乱真——真的是好人的话,弟弟揍了人,一个字儿也不问被揍的人怎么了,心心念念的都是弟弟,还说别人是找死。
真正的好人被人卖了还得微笑着替别人数钱呢,他江尤这辈子就知道一个。
可惜,好人都是不长命的。
唯有他这样的祸害,才能遗千年。
"我怎么了?"珞珈问:"你们那种破地方,全TM用下半身思考,要多脏有多脏。"
"这就好了,你以后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江尤笑了:"我把你弟弟开除了,本来我还想说,有点对不住老同学,不过现在看来,你还得感激我。"
"我感激你个JB。"珞珈再次失控地吼了一句。
江尤哈哈大笑。
珞珈把电话挂了,江尤也没再打过来。
接完电话珞珈那叫一个元气大伤,他是一个正常人+普通人,实在是经不住流氓的纠缠——虽然那个流氓吧,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但古语有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江尤,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这句话。
他打电话回家,珞柯没有接,再拨手机,关机。
"都反了。"珞珈很火大。
下午的拍摄工作也进展得很顺利,郑予颉要先回去休息,珞珈也跟着解脱了,刚回家喂了猫,又是无敌连环夺命CALL。
这次不是江尤,是奕笙的班主任。
赶到学校去的时候,珞珈一看奕笙就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倒霉到家了,新给他买的外套蹭破了一大块,书包带子断了,书也扯坏了好几本,眼睛底下青了一块,脸上手上还有几条明显的抓痕。
珞珈跟所有的家长一样,内心很愤怒。
小子,你才学,就开始打架,而且还打输——你老子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但是表面上还是要很严肃的,先给奕笙的班主任,一个看起来似乎刚从学校出来的年轻小伙子递烟:"老师,贵姓?"
那小伙子似笑非笑地婉拒:"免贵,姓周,周远笙。"(熟人,打招呼-_-!)
两个人假惺惺地握了下手,搞得珞珈觉得自己不是在见老师而是在会见国家领导人。
"呃,周老师,这怎么回事?"珞珈觉得费解:"奕笙这孩子吧,虽然拧点,调皮点,但是本质不错……不至于无缘无故打架……"
周远笙又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小孩子打架,其实也无非是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无缘无故看不顺眼互相揍对方几下,那也是有可能的;我们做老师的,职责上讲,应该照管教育,但是一个班几十个学生,有时候难免会出点什么问题。品德方面,关键还是要看家长怎么教育,怎么矫正……"
珞珈在心里骂,对,反正这意思就是该你们家长教育的你们自己不教育,出了问题别往我们身上推。
"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抄作业。"周远笙起身给珞珈倒了一杯水。
"谢谢。"只是能说得再具体点么?
"我们班上另外一孩子,非要珞奕笙替他抄作业……珞奕笙不乐意,于是俩小孩就打起来了……"
珞珈一下就站了起来:"那这事儿算谁错啊?"
哪里有这么回事的,才多大点的孩子,就威逼别人替他抄作业?还有理了?还可以打人了?谁家的孩子这么欠教育啊。
"珞先生你先坐,真要说的,俩孩子都有错。"周远笙自己喝了一口水,道:"徐庆彦叫人替他写作业,的确不对;但是,是珞奕笙先动的手。"
珞珈不说话。
"徐庆彦这孩子是比较……"周远笙叹气:"不过先动手总归是不好的。"
这是正理,后动手的那个还能有机会说自己的正当防卫,先动手的那个就吃亏在这。
办公室的门又响了。
"请进。"
人一进来,都愣了。
"是你?"
徐庆彦的老爸就是那天不动声色跟在江尤身后的那个男人,身材高大,国字脸,看着一脸正义的样儿,结果也是个染缸里的角色。
珞珈别过头,继续盯住周远笙。
"老师,我是徐庆彦的父亲,不好意思,我公司里有点事,孩子的妈出差了,所以迟了点。"说话也彬彬有礼的,真不像个流氓。
不过珞珈又想,江尤看起来也不像流氓,实际上,丫就是一头目,逮起来估计得判无期的那种。
徐锦坐到了珞珈的旁边,也是习惯性的向老师递烟,无例外地被拒。
在听完周远笙的话了之后,徐锦看起来也没什么表情波动,只是严肃保证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育。
话说到这份上也差不多了,周远笙自己也得下班,人民教师也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下班了不回去在办公室里熬到天荒地老的毕竟还是少数,不然也不会成模范了。

【十六】

六点多,小学里人已经不多了。
珞珈到教室把自己家的倒霉孩子领出来,徐锦走得稍微快一点,进到教室里叫了一声:"徐庆彦。"脸上的表情跟冻住了一样,寒气逼人。
那孩子浓眉大眼的,个子也高,脸上也有些伤痕,听到他老爸叫,低着头走过来。
出乎意料的,徐锦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没出息,要别人给你写作业。"
珞珈吓了一跳,这什么父母啊?这还在学校里呢,就开始动用暴力。
那孩子捂着脸,倒不出声。
结果居然是奕笙"哇——"地一声哭了。
珞珈又被吓了一跳:"干嘛?"他这个当老子的还没揍呢,这孩子先嚎丧个什么劲?
他把奕笙抱了起来:"你哭什么?"
奕笙瞄了徐锦一眼,怯怯地道:"我害怕。"
原来不怕人家儿子,怕别人老子。
珞珈板着脸:"你怕什么?回家有你怕的。"
说完就就把他放到地上,自己转身走了。奕笙看了徐锦一眼,忙忙地跟了出去。
在他的认知里,爸爸生气是很可怕,但是这个叔叔更可怕O(>_<)o ……
回到家奕笙就被勒令靠着墙根站好,珞珈站在旁边,拿着塑料衣架子,道:"珞奕笙,你知道你错了没?"
"知道。"奕笙年纪虽然小,但是从小到大的经验都告诉他,现在无论爸爸说什么,他都要点头称是。
这其实是典型的暴政统治,无奈孩子年纪过小,尚未有此思想觉悟。
"你是真知道还是嘴巴上说说?"珞珈挥着衣架子,作势要打——其实真打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做做样子让奕笙长记性也是好的。
"真的知道……"
门开了,珞珈扭头一看,珞柯回来了,手上提了一口袋零食。
靠,又是一添堵的。
珞柯一看这阵仗就惊了:"这干嘛呢?集中营啊?"
"叔叔……"小鹿一般的眼神,求救~求救~
"珞珈你毛病啊?孩子你也打?"
"滚边儿去,过会再收拾你,"珞珈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俩商量好的,把我气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这话简直不知道从哪说起,珞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奕笙今天在学校里跟人打架,"珞珈道:"还输给人家了!!"
珞柯问:"你究竟是气他打架,还是气他打输了?"
"废话!!"珞珈瞪眼:"两样都气。"
"行,那是为了什么?"
"一孩子要奕笙帮他写作业,奕笙就把人给揍了。"当然同时也被别人揍。
珞柯翻白眼:"P大点事儿。"
他把手里的东西扔到沙发上,然后道:"珞奕笙,干得好,哪个小王八蛋占你便宜,你就是该揍,下次记得别输就是了。"
奕笙点点头。
珞珈更是大怒:"珞柯!!!"
"别这么嚷嚷,耳膜都给你震破了。"
"我这教育孩子呢,你瞎掺和什么?"
"我也是教育孩子,你嚷嚷什么?"
"你!!"
气死了气死了,珞珈把衣架子往地上一扔,进了卧室。
半晌不见人出来,珞柯知道他是真气了,奕笙蹲在墙角:"叔叔我可以吃么?"眼睛瞄着那一口袋零食。
"不行,给我站好了。"
"为什么?"奕笙气鼓鼓地问,刚才他还说可以打架呢。
"废话,谁让你这么没用,打架都输别人了,还想吃零食,站好了,你爸让你什么时候可以动你才能动。"珞柯也板着脸。
奕笙只好又站起来,贴着墙面站得笔直。
现在在他的心里,爸爸跟叔叔都是坏人。
珞珈坐在床边,摸到了打火机,烟却没了。
珞柯蹿进来:"你这么大火干嘛?"
珞珈把打火机朝他砸过去:"你说呢?"
轻描淡写地避了开来,金属制的火机在墙面上砸出了"砰"的一声,然后掉到了地上,珞柯捡了起来,随手放进自己包里。
"还给我。"
珞柯道:"先占取得,懂伐?"
"CAO。"
"小声点,奕笙在外头呢。"珞柯叹气:"你又火大什么?"他就觉得珞珈脑门上好像燃了一团火,再旺点的话估计头发都能给点着。
"你工作又没了是吧?"
珞柯沉默了一会,问:"谁跟你说的?"
"江尤。"
珞柯皱眉,不是韩絮说的让他觉得稍微宽了宽心,但是他也下意识的讨厌江尤。
这个男人太阴沉,笑是笑得那般和气,却半点真诚也无,实非善类。
他一贯不喜欢这种人。
于是他道:"工作再找就有了。"
珞珈抬起头看他。
"我也不想一直干吧台生,"珞柯笑道:"我也该收收心了。"
他的视线飘到床的另一边,地上有一只蓝色的玩具海豚,他昨天抱过来的。
一个男人喜欢毛绒玩具是不是很奇怪。
但是珞柯总是有理由的。
那些玩意让他联想起珞珈,他有种感觉,自从苏半夏走了以后,珞珈的心跟这些毛绒玩具差不多。
质地柔软,却是死物。
见珞珈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珞柯笑了:"这回你该高兴点了吧,尽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气,你更年期了?"
他无视珞珈瞪他的眼神,转身出去。
奕笙还是乖乖地站在墙角,珞柯拍拍他的脑袋:"坚持就是胜利,估计我饭做好,你就解脱了。"
"……叔叔,那你能快点么?我累啊。"
奕笙的样子乖巧,倒是像他母亲。
带奕笙出去的时候,也有人会说,哎呀,跟珞珈一点都不像,是像他妈妈吧?
珞珈会说,儿子都应该像母亲才好,这样有福气。
他脸上的那种微笑,不像是假的。
奕笙刚到家里的时候才两岁,晚上睡觉的时候老哭个不停,大概是因为吧习惯,当时珞珈还担心,晚上不睡觉这孩子能长高么?
可是转眼,他都已经长这么高了。
小孩子成长起来,大家通常说,那叫长大。
而成年人的成长,大家却说,那叫成熟。
奕笙已渐渐长大。
那么珞珈,以及自己,是否也有渐渐成熟呢?又或者年岁增长,成熟也是是浮在面貌上的假象?
珞柯只是叹气,利落地挽起了袖子,开始对付案板上的洋葱。

【十七】

徐锦把儿子送回家,撂下一句等我回来再收拾你,就又出了门,晚上江尤有个饭局,他也得顶上。
在饭店门口,晚一步到达的江尤发现自己的得力下属一脸郁闷的站在门口那等他的时候,笑问:"怎么回事?"
"庆彦那死小子,不做作业就算了,还威逼着人家给他写,结果俩孩子打架了。"
"哦?赢了还是输了?"
其实江尤不喜欢小孩,他一直觉得小孩麻烦,家是温情的人需要的地方,他典型不属于居家男人的类型。但是徐庆彦算是个聪明孩子,而且还是自己的干儿子,那小子见到他的时候那叫一个恭敬而崇拜,江尤没理由讨厌他。
"当然是赢了。"徐锦脸色稍霁,要是输了他会更觉得丢脸(-_-!什么人啊真是)。
"这不就结了。"江尤笑着点了一支烟(-_-!这人绝对不是好家长)。
"嘿,对了,"徐锦问:"你知道跟我儿子打架的那是谁家孩子么?"
"我怎么能知道这个。"
江尤觉得这问题实在太没营养,聪明也不至于这么个用法吧,谁知道是哪家的毛孩子啊?徐锦的智商怎么也变低了?
徐锦道:"我说你这——"结果被江尤横了一眼,后面就不敢再废话了。
"说吧,谁啊?反正我要是不认识你也不至于出来这么一句。"
"就是那个啊,上次在酒吧里说认识你的那个……"
"珞珈?"
"对啊,不过我还真不知道,他还有儿子。"
江尤但笑不语。他倒是知道的,找人调查珞珈的时候徐锦没经手,所以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说你怎么不惊讶一下啊?"徐锦问。
"我惊讶什么?孩子是人家的,又不是我生出来的,你让我惊讶个什么劲?"江尤悠哉地道。
"你要是真能生,那我以后就得上动物园看你去了,"徐锦看了看江尤,又补充道:"但我估计你也生不出来,你倒是说说看,谁压你身上了?"
江尤笑:"徐锦,我真是服了你了,讲黄色 笑话的时候还摆这么严肃的脸,你行的。"
饭局这种东西的存在,江尤一直觉得是很神奇的。
吃也吃不好,喝也喝不好,但是大家还是要堆足了笑脸,摆足了架势,呼朋引伴,称兄道弟。
大家都爱这种虚伪的调调,没办法。
江尤不喜欢,但是不代表他处理不好这些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酒该喝,什么时候不该喝;什么时候该装醉,什么时候该清醒,这些事儿他做起来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游刃有余。
所以在饭局结束,他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洗脸的那一瞬间,装醉结束,恢复冷静。
江尤喝酒不上脸,现在脸上却微微有点红,只是在空调房间里缺氧的缘故,他对着镜子用纸巾把脸上的水擦掉,抬起袖子轻轻嗅了一下,皱眉。
于是只是简单交代了徐锦几句,江尤就开车回家了。
江尤的家不算大,至少对于一个像他这样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说,别墅洋房才是貌似正确的抉择,但是江尤觉得,一个人住的话,实在是不喜欢那种太过空荡荡的感觉。
本家那边是不想回去的,于是买了这套房子,买的时候据说是花园景观,但是后来江尤着实认为,那几颗歪脖子树和花花草草堆起来要是就叫花园的话,那真正的花园大概得哭死。
花园景观不好没关系,房子基本还是满意的,二百平米的复式洋房,每周家政公司来整理两次;带人回来过夜,也可以证明下"啊其实我只是一般般有钱而已。"
江尤冲完澡出来,对着镜子打量自己。
不穿西装看起来年轻很多,棉质的睡衣和半干的头发,刚摘了隐形眼镜,他换了一副常用的金属细框眼镜,因为镜片上水雾蒸腾的缘故,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他的确是个蛮自恋的人,看不清楚的情况下还要照镜子,没救了。
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自恋的人多了去,有一些还未必有资本。
比较起来,他是多么正常啊。
走出来的时候顺手在冰箱里拿了一瓶可乐,现在这个时间不到外面去寻欢作乐实在不是他的作风,但是洗好了澡就是懒得动弹,江尤只好闲闲地放了一张碟片,开始看电影。
结果电影的片头才刚出来,他就想起了另一件好玩的事。
他拿起手机,翻出一个电话号码,接通。
屏幕上不断闪现的"白痴"两个字让江尤的心情瞬间就好了许多。
"你是谁?"
接电话的的居然是个小孩。
江尤略一思量:"珞奕笙?"他想到资料上这孩子的名字。
"你是谁啊?你怎么知道我是珞奕笙?"
珞珈正在洗澡,奕笙看见他老爸的手机在响,叔叔又不在,于是就跑过去自己接了起来。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说谎不打草稿。
"哦,叔叔好,我爸爸现在在洗澡。"
眼前浮现出珞珈的样子,不过是穿着衣服的,但下一秒,衣服就脱光了,嗯……上次揍他的时候觉得这人皮肤不错,麦色的肌肤健康而柔韧;身材也恰到好处,瘦是瘦的,却是瘦不见骨,匀称有秩,压上去的时候应该也很……
喝了一口可乐,把心里的想法暂时压下去。
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珞珈也许真的不算是他喜欢的那型,但是江尤就是觉得他有意思。
就好像他一直很喜欢苏牧,但是偶尔看见了一只
那边奕笙又说话了:"叔叔,你可以过会打过来。"
由衷的感叹这还真是个好孩子,听声音也觉得乖巧,竟然会跟徐锦家那野猴子状的徐庆彦打架,真是难以理解。
"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啊?"奕笙犹豫了:"可是……"
"你爸爸洗了多久了?"啧,这问题感觉挺正常的,但是怎么就觉得自己那么下 流呢?
"不知道……但是应该快洗好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水声停了啊……"
江尤忍不住笑了。
珞珈洗了澡出来,就看见奕笙拿着自己的手机说话,他也没往心里去,估计不是珞柯就是郑予颉,于是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奕笙,手机给我,又跟你叔叔瞎讲什么呢?浪费电话费。"
奕笙嘟着嘴把手机递给他,珞珈也没看电话号码,接过去直接问:"谁啊?"
江尤在那边笑着反问:"你说呢?"
珞珈的脸色立马灰了一层:"你烦不烦啊?"
珞珈想,这人简直是个瘟神,毫无目的地死缠烂打,也不知道是真的闲着没事儿做了,还是脑子抽筋。
"我不烦,你烦?"
"对,我烦,"珞珈想了想又补充道:"烦的就是你。"
"瞧你这智商,"江尤道:"要是真烦一个人,你就该藏着点,背地里阴他;要是口口声声都说着烦,那十有八九也不太烦。"
"CAO,我说你是疯了吧?老子二十好几了还需要你来教导我做人……"珞珈觉得谁不知道你说那些,问题是他能阴得到么?江尤那种人,抬抬小拇指,说不准他珞珈就横死在这个城市的某条小巷子里了。
人的确是该硬气,但问题是胳膊那是拧不过大腿的,不能当爷爷你就只有当孙子。
珞珈就觉得,他是当孙子的那命。

【十八】

江尤忙着打电话,丝毫没发觉自己还在放着电影,音响里传来一阵幽幽的音乐声,他才注意到。
隔着手机也听到了那声音的珞珈不由得打了寒颤,手也跟着抖了下:"你那鬼叫什么呢?"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放鬼片?"
"恶趣味。"珞珈嫌恶地翻了个白眼。
"好说好说。"
"说你这人真的很讨厌。"
江尤笑得叫一个得意,虽然珞珈看不到,但是也能听出来:"我说你这人,没跟我处面前,没有枪杆子堵着你脑门你就硬气了是吧?"言下之意是小子别让哥哥我逮住你,否则你就等着歇菜吧。
"你这人……"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珞珈气结。
"我这人怎么了?"江尤说:"嗯,我是个坏人,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真的很坏很坏,你说我坏不坏啊?"
"噗——"喷了,你一大男人装什么纯情小LOLI?恶心死人啊。
"特别形象,对吧?"啧,家庭影院效果太好,电视里那电梯看起来怎么跟自己家那不多?
"你说你这种……"想了想,把"禽
兽"两个字吞了下去,直接道:"人……"把"渣"字继续吞下去:"吧……你到底想干嘛啊?你说你缠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搞不好人家是说你追她,你整天给我打电话干嘛?"
电话那边沉默了。
"……喂喂?"
江尤把电影按了暂停,女主角在电梯门口惊慌失措的脸看起来真SB。
"珞珈。"
"干……干嘛?"这还是江尤第一次好好儿地叫他名字,珞珈心脏慢了一拍。
"没事,"那边的江尤又沉默了一会,才接口:"我挂了。"
"啊……什么?"这句话刚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断,珞珈懵了,这什么人啊真是,话也不说完,就把电话撩下,摆明了给他添堵。
奕笙跑过来,仰起头:"爸,那是哪个叔叔啊?"
珞珈整个Orz了:"乖乖,你都不知道那是谁还能聊那么起劲啊。"你太热心了儿子,不愧是你叔叔养出来的⊙﹏⊙b
奕笙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
"……"突然有点理解蜡笔小新他妈的那句"没有人在夸奖你啦!!!"是什么样的心情。
真悲哀。
话说江尤挂了珞珈的电话,立刻又打电话给徐锦,结果是他干儿子接电话。
今天六一儿童节么?未成年人专场(⊙_⊙)?
"干爹,什么事儿?"徐庆彦把爆米花塞了一嘴,含糊不清地问。
"你爸呢?"听到那边努力把嘴里里的东西给咽下去的声音,真想敲他脑袋。
"我爸?我爸不是跟你出去喝酒了么?这会醉着呢。"
"那你可高兴了吧?"
"咦?"
"你爸本来要揍你的,现在醉了,你屁股不用开花了。"
"切,你还说,干爹你真不够义气,你都不跟我爸说,不能打小孩的脸,万一把我打聋了怎么办?"
"我看你皮糙肉厚,安全得很。"
"干爹……"
"撒娇没用。"
"切,等我以后长大了,我揍你。"
"小祸害,"江尤觉得好笑:"我先把你处理了。"这就是祖国的花骨朵,早晨八九点的太阳,不如早埋了好。
"干爹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你干嘛?"
"游戏。"徐庆彦摇晃着手里的PSP。
"什么游戏啊?"
"不清楚,看不懂。"
"那你还玩?"
"这游戏特简单,就一人拿着刀子砍敌人……敌人要是多了呢,那就拿个炮对准他们,轰杀!!!"徐庆彦兴奋了:"干爹下次我借你玩儿。"
"得,你自个留着吧,我挂了。"
"干爹再见。"
江尤找不到徐锦,只好从电话本的第一个往下翻。
翻了一遍,又回到第一个,决定了,骚扰的就是你。
显示屏上不断闪现"啊~神经病","嘟——"响了三十秒,江尤契而不舍地等待。
终于,电话接起来了。
"我很忙。"
"知道。"
江尤觉得自己是个怪人,但是这个人更怪,给他打电话如果超过三十秒他都不接,一般只有三种情况。
第一,他在忙。
第二,他不想接。
第三,这个电话没有接的价值。
有人说第二跟第三不是一样的么?这就大错特错了,有价值但是不想接的电话太多了,比如上班的时候,老板叫你加班。
加班工资是没有的,但是剩余价值那是大大的。
周远笙用肩膀夹着电话,另一只手敲了敲桌面,说:"我要一杯柠檬水,谢谢。"
吧台生瞄了他一眼,给了他一杯柠檬水。
"你在喝酒?"
"我在喝水。"周远笙纠正他的错误。
"你在酒吧喝水?这跟叫了□又不上有差别么?"
周远笙道:"江尤,这可真不像你,说话这么糙。"
"话糙理不糙。"
"行,你继续废话吧,我挂了。"
"不有事儿我能找你么?"
周远笙带着一脸"你有事干我什么事啊"的表情盯住对面酒桌上的帅哥……顺便咽了咽口水,这孩子真不错,可惜自己还要讲电话。
"废话到此为止啊,快说,我还有事。"
"我问你啊,要是一男的,老是跟一女的打电话,有事儿没事儿都打,那就叫'追求'么?"
别怪江尤问出这么没智商的问题,关键是人家就没经历过这些事,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那是很正常啊很正常。
周远笙喷了。
吧台生嫌恶地抓了一块毛巾,一边斜眼一边擦:长得人模狗样的,什么素质啊。
周远笙用纸巾擦了擦嘴,感受到吧台生的白眼,笑了笑,勾了勾手指:"宝贝,别这么看我,我会不好意思滴~"
(⊙_⊙)人不要脸起来真可怕。
"周远笙,你精虫上脑了?"江尤开始不耐烦。
"江尤,江先生,江老板……"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废话。
"我就说上天是公平的,"周远笙的声音是如此的幸灾乐祸:"给了你智商就你丫就别想情商,给你关了一扇门就是要硬逼你跳窗——"
"你想吃枪子了是吧?"
"哎呀,好吓人的哟,吓死老百姓了……"周远笙翻着白眼:"有人随身携带枪支弹药的呀,我没学过法的,都不知道你要判几年……"
"我说你怎么这么欠啊?问你一句话你能扯到这么远。"
"我真的佩服你了,你追谁了?你也会追人?我不相信,我今晚上不睡觉了,就看明天早上太阳是不是从你家门口升起来。"周远笙调侃道。
江尤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晴天霹雳啊,耻辱啊。
他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语调也是平静的:"有什么好不信的,说不准我明天就追你了。"
"免了,"周远笙道:"我可害怕了,不敢招惹你。"
"为什么?"
江尤不喜欢说话妖妖调调的男人,周远笙是个例外。有一次徐锦跟他老婆都有事,他顺路去接徐庆彦,进了教室就看见徐庆彦被一个老师训话。
那吊着眼角骂人的样儿,让江尤很无言。
你说你一人民教师,训小学生的时候这么□干嘛?骚就骚了吧,还特别正经地走过来跟他握手:"你好,我是徐庆彦的班主任。"
这是同类,只是估计段数没自己那么高(江尤你那是东方不败的心情么……)
这么一握手,就握到床上去了- -!
"不知道,"周远笙拨了拨自己的刘海,道:"我就怕哪天在你床上我就被你掐死了。"
周远笙是个纯0,但是他抱住江尤的时候,觉得他那人,就连咋子床上的笑意,都是冰冷的,看人的眼神,不说是轻蔑,就是奇怪。
神神秘秘的,带着点莫名其妙的诱惑。
他当时想,CAO了,真想一脚踹开他然后压上去,听他在自己身下叫 床。
绝对是从骨子里都透露着的荡。
可惜他不敢。
江尤在那边沉默的当儿,周远笙笑了。
"我开玩笑的。"
那边除了电流声,还有平静的呼吸声。
"话说我倒真想知道你到底追谁了?你没吓着人家吧?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心脏特别坚强的,悠着点吧。"
说完自己的忠告,周远笙把电话挂了。
看了一眼时间,他撩了撩头发,开始朝自己的目标走去。

【十九】

一次搭讪被打断,就会有第二次。
"我说这谁呢,周小妞……"
周远笙扒拉开身上这只熊,脸色很难看:"牲口啊你?"不知道灌了多少酒,崩溃啊。
他今天真的是太倒霉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出门没看黄历?
珞柯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抓着周远笙的衣领子,冲周围的人道:"看到没,这我姐们~"看到周远笙的眼神,他合作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我错了,这是我哥们,他直的,特别直,你们别打他主意啊——否则我跟你们急!!!"
周远笙想灭口的心都有,他不太关心别人是否打他的主意,问题在于他现在特别想打别人的主意啊。
"周远笙你太他妈不是东西了,不找我玩……"
面对着珞柯那种"我这么乖你为什么不给我糖"的委屈表情,周远笙的怨念指数嗖嗖嗖地往上飚。他拍开了珞柯的手,然后道:"喂,哥哥我要去找艳遇,你别缠我行么?"
"谁啊谁啊?"珞柯道:"给我看看,我帮你看看,我跟你说我眼光特别好,一准给你找个好的,天长地久啊——"
他吼得太大声,惹得周围的人都在发笑。
还他 妈天长地久呢,也不怕笑死人,不知道谁以前失恋了抱着他哭。
缺心眼啊,交友不慎,我要割袍断义啊!!!!
但是无论怎么悲愤,现在珞柯是一喝醉的人,喝醉皇帝大。
他只好抬手,随便一指。
"丑死了。"珞柯看都不看,闭着眼从嘴里蹦出三个字。
"你最好看,我上你成不成?"周远笙怒。
珞柯退后两步,两只手贴着脸,左右摇头:"讨厌,人家不喜欢,你太随便了~"
装吧,装吧,恭喜你终于从樱桃小丸子的爷爷装到了蜡笔小新,真是历史长足的进步。
珞柯又扑了过来。
"我说你跟谁一起喝酒呢?喝成这样他们也没把你关动物园去?"
珞柯眼神迷茫地松开周远笙,扫视周围一眼,手抬起来,把周围几桌都点了个遍,最后用最虔诚的眼神对周远笙道:"我记不得了……"
CAO你大爷的!!!!
看这光景也别想勾搭到谁了,明天还得上班。
他拽住珞柯,把他拖出酒吧。
"咦?你干嘛?"珞柯微弱地挣扎:"继续喝啊。"
"喝个P。"周远笙摸出珞柯包里的手机,"说吧,给谁挂电话?"
珞柯眯着眼,笑得很开心:"讨厌~我不玩3P。"
"闭嘴,再胡说八道老娘上了你- -!"
珞柯毫无形象地蹲在地上,开始画圈。
"CAO,你这是干嘛?"
"你讨厌,你凶我……"抹了一把鳄鱼的眼泪。
"……"丢下他应该没事吧,小样的一看就是祸害。要知道,群众们说,祸害啊,都命长,就好比那些个游戏里的终极BOSS,你一刀砍下去,人家回血速度都能比你砍的速度快——
"你送我回家。"
"我哪知道你家在哪啊?"周远笙觉得自己倒霉极了,就是因为不想遇见熟人所以才来这打望,结果还是遇到珞柯了。
"我知道啊。"
"那你自己回去呗。"
"呸,老子长得这么好看,会被人劫财劫色的。"继续画圈圈~
周远笙藐视他,要是真有人这么大的胆子,那真是太好了。
"我们不是好朋友么?"
周远笙差点厥倒。
他们俩原本都只是朋友的朋友,结果俩人都属于自来熟的类型;聊聊天喝喝酒,好感度那个UP啊,就是一伪神六。
不过虽然是一个圈子里的人物,但是也不至于熟到三天两头见面的程度。
一个没留神,几个月没见才想起来打哈哈——你小子真不够哥们怎么都不请我出来喝酒啊云云。
男人的友谊不都是从这些开始的么?
周远笙第一次跟珞柯喝酒的时候,他的其中一个朋友就凑过来,指着珞柯说:"这珞柯,特爷们,人家是1,不是0,别看走眼了。"
他那时候嗤之以鼻,假笑着道:"嘿,我也是1,全世界都知道。"
结果他还真猜错了,问跟珞柯好过的人,都说,他在上面。
搞得周远笙很火大,他号称阅人无数啊,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真想抽珞柯这小子两耳光,揍得他从1变0。
他无数次抱怨,珞柯你装的吧,老 娘真不信我能看走眼。
珞柯直接撂他个白眼,你该去配老花眼镜了。
不管以前有没有看走眼,反正现在周远笙那个后悔啊:怎么自己就认识了这么一牲口呢?难道真的就像别人说的"美色误人"?
他用脚轻轻踹了珞柯一下:"喂,你家在哪?"认命了,这就叫自古红颜多薄命。
珞柯刷拉从地上蹿起来,扶着墙立正,挥了挥手。
吓得周远笙退后两步,用防备的眼神看他:"你干嘛?"
一辆TAXI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珞柯手搭在周远笙肩膀上,一字一顿地道:"打、车!!!"
周远笙把人丢进车里,听着珞柯报了地址,突然很怀疑。
"你真的醉了?"掐住珞柯的脖子。
珞柯闭着眼睛笑,不说话。
"……"怎么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下车自然是周远笙付账,珞柯先下车,这会看样子倒是挺清醒的,站得也直,根本不像是喝醉酒的样子。
"你自己上去?"本来要送他上去的,看现在这样,不送也罢。
珞柯点了点头。
周远笙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对劲,只听背后哐当一声,他扭头一看:珞柯把小区路边的一垃圾桶给弄翻了,人走得歪歪斜斜,但好歹大致方向是正确的,没朝水池边走。
默默无言地在心中唾弃这什么人啊真没素质弄翻了垃圾桶也不去收拾下,一边扭头走得飞快,生怕被人逮住说自己是共犯。
果然素质这玩意,就好像五百万的彩票,天天都在说,却未必人人都有。

【二十】

珞柯第一次按门铃的时候,门铃响了一阵没人来开。
不死心,继续按。
终于门开了,珞珈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你真是要死了。"他只穿了一件浴袍,头发身上都还是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珞柯发出咯咯的笑声,道:"珞珈,你好好看哦~"语气是怪蜀黍勾搭小LOLI。
珞珈不买账,白他一眼,进了卫生间抓了条毛巾擦头发,又拐了出来:"你上哪儿去了?"
珞柯换好了鞋,倒在沙发上把围巾扯了下来丢给珞珈,珞珈闪身,那杏色的围巾就掉到了地上,珞柯整个人摊成个大字。
用脚踢了踢他:"给我挪点位置。"珞柯挪开了点 ,让珞珈坐在旁边。
"一身酒味。"
珞柯摆摆手,叫:"奕笙~奕笙……"
奕笙从自己房间里跑出来,看着珞柯。
"给叔叔倒杯水。"
"发什么疯?"珞珈瞪了奕笙一眼:"去,继续写你的作业。"看着奕笙又灰溜溜地蹿回房间,才冲着珞柯发火:"你这什么人啊?!"
"你弟弟。"
"捡的吧?"
"扯淡啊你!!"
"滚,自己倒水去,别他妈给我装醉。"珞珈没好气,在他面前装醉?小样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你真喝醉什么样。
珞柯只好自己站起身去倒水喝,喝了半杯觉得很不爽,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珞珈。
珞珈眼睛盯着电视,手里拿着薯片。
"我要洗澡。"
如果这是一部兄弟文,那么这是红果果的性暗示。
如果珞柯是捡来的,那么这是一部伪兄弟文,这还是红果果的性暗示。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于是,这只是珞柯吃错药了喝多了抽风了。
珞珈哽住了:"咳咳,去吧,给你十分钟,多一分钟收你五块钱哈——"
珞柯比了个中指,扑上来扯住珞珈的浴袍:"你不给我衣服我怎么洗啊?"\(^o^)/~
珞珈扯住他的耳朵,微笑:"乖弟弟,你不会要哥哥我裸奔吧。"现在可是冬天,而且不管是不是冬天,这都是不正常滴- -!
"哥哥,人家好穷的,都没衣服穿……"
"你身上那是什么?"
扒拉掉自己的外套:"大概是布条吧。"
"给你两秒,离我远点,不然就把袜子塞你嘴里,一……"珞珈闲闲地道,然后去扯自己的袜子。
珞柯迅速地把自己摔进侧面的沙发里,然后目不斜视地进了自己房间,找完衣服出来,朝珞珈比了个中指:"跟你断绝夫妻关系。"
"……"珞珈把身后的靠枕扔了过去,珞柯闪避开。
但是电视机边的花瓶不幸中奖,就这么凄惨地,落寞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我去洗澡啦……"拖着长长的尾音,为了逃避珞珈的责备,珞柯迅速地冲进了卫生间。
这回换珞珈朝他比了个中指。
珞柯洗完澡出来,一张脸红红的:"咦?"为什么碎掉的花瓶还没收拾?
当哥哥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假笑:"等着你呢。"说完抬了抬腿,示意你可以开始收拾了。
"你好残忍……"捂脸,偷瞄。
"撒娇是没有用的,"珞珈用(貌似)很慈爱的眼神注视着他弟弟:"嫩个残忍滴小东西~难道你不知道老子赚钱很辛苦么?"花瓶也是花钱买的。
珞柯捡起两片花瓶的碎片丢进垃圾桶里,突然发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是我买的。"
珞珈从善如流:"撒娇是没有用的,嫩个残忍滴小东西~难道你不知道赚钱很辛苦么?"就算那是你的钱,老 子也心疼啊。
"珞珈你好贱。"
珞珈摇摇头,他觉得也就一般贱吧,彼此彼此而已。
忙活完了珞柯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啤酒,坐到了沙发上。
珞珈扫荡完一罐薯片,道:"说吧,今天又怎么了?"
"没怎么啊。"
"那你怎么装醉回来?"
珞柯挠了挠头:"你这人真烦,既然知道我是装的,那就别说出来嘛。"
"拆穿你这种人是我人生的乐趣。"
"我看你是变态。"
"谢谢,好说了。"珞珈点头。
"今天出去太倒霉了。"
珞珈调整了下坐姿,面朝着珞柯,想听珞柯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到了酒吧,就发现自己身上没带钱。"
"哦,又骗凯子请你喝酒了是吧?你也不怕被人家下药带走啊?"用靠枕敲他脑袋一下。
"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呢,我就发现了一个脱身的好机会,"珞柯眉飞色舞:"一个老熟人了,正好帮我挡挡。"
珞珈想,不知道是哪位,真是可怜。
"于是我使出传说中的……一扑二抓三胡闹,那小子就乖乖地送我回来了,打车钱他付的。"
"那谁家的孩子啊?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你?"
"嘿,就是一朋友,你不是认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行行行,告诉你吧,他是忒爱装正经的一人,跟你一个样;人家职业特别高尚,人民教师,"珞柯笑道:"话说回来要是我是家长,知道孩子老师就他那德性,我估计要疯掉。"
珞珈兴趣缺缺:"啰嗦,反正跟我没关系。"
珞柯不高兴了。
他板着脸道:"怎么就跟你没关系了?那是我朋友。"
珞珈摸不着头脑:"对啊,是你朋友没错,我没说你什么吧?"发什么疯。
"那我朋友,我是你弟弟……"珞柯自己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思维混乱ing,喝那些酒虽然不至于会醉,但是脑子变钝那倒是真的。
结果珞珈倒是听明白了,他忍不住笑了笑,说:"珞柯,你才五岁是吧?"
珞柯磨牙。
"瞪我也没用,你的日子是你自己的,我哪里管得到你?"用脚踹了踹珞柯的腿:"赶紧地给我去找工作,就这么整天混下去像什么样子?"
"我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工作。"嘟嘴。
"借口。"珞珈言简意赅地反驳他。
太傻了,还真以为这个世界上人人都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么?养家糊口那才是目的,生活幸福那是个美好的梦想。
知道梦想为什么美好么?
那是因为大家得不到。
珞珈都曾经以为,唱歌是他命里的一部分;连珞柯以前都觉得,不唱歌的珞珈那还是珞珈么?
可是事实是他珞珈不唱歌了,也没有活不下去。
就好像以前他觉得,半夏是他生活的一部分,可是最后半夏离开了,生活还是得继续。
人就是这样的,没失去什么之前只会觉得失去了无法面对,但是真的失去了以后,就觉得那是一道伤口,而伤口唯一的天赋就是愈合。
虽然伤好了,伤疤还在呢。
大部分伤疤,只不过会隐隐作痛;痛起来的时候,要么咬咬牙,就这么撑过去,要么就无视呗。
说什么离不开,太矫情了。
珞柯把啤酒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
最后还是问了:"珞珈,还唱歌么?"
珞珈看了他一眼:"要听?你把我吉他拿过来我就给你唱。"
"不是那种的。"
"那要什么的?"珞珈开玩笑:"一边裸奔一边唱那种?对不住,我不玩那个。"
"你你你!!!"气得把罐子捏得奇形怪状。
一个人要是喜欢一个人,那他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在珞柯心目中,珞珈就应该是万众瞩目的,就好像有个舞台,珞珈就该站在那中心。
"你这孩子真爱别扭,跟谁学的啊?"珞珈担心地看着他:"你说你这样,要是以后没人要你,我是不会养你的。"
"我我我想揍你了。"
"你要是揍我,你以后就给我睡浴缸吧。"
"你虐待儿童。"
"有这么大的儿童吗?出门你能买儿童票么?你这么大的个子还装一米一?"
"人家~是好孩子的说……"
"扑通——"
两个人一起往出声的那边看过去,原来是奕笙在出房间的门口摔倒了。
他自己爬了起来,然后揉了揉膝盖,嘟嚷了一句:叔叔好可怕。
然后去了厕所。
"看吧,吓坏奕笙了。"珞珈大笑。
珞柯捏着拳头:"等他出来我就揍他。"
结果奕笙出来的时候贴着墙根走:"叔叔,你要是揍我的话,我爸爸会揍你的。"说完就抱头逃窜进书房,"啪嚓"把门给关紧了。

【二十一】

冬天到了,寒假还会远么?
其实说真的,珞珈很讨厌奕笙放假,首先丢孩子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再次出门的时候一看孩子睡得正迷糊自己却要顶着寒风去上班那是多么残忍啊!!!!
话说回来,这也不过是珞珈的小肝小肺小心眼罢了。
所以当奕笙最后一科考完的下午,珞珈黑线满脸地陪同郑予颉做完采访,就准备回家。
"晚上出来喝一杯?"郑予颉问。
珞珈原本也想放松一下,但是最后还是拒绝了:"算了吧,回家伺候那俩祖宗去。"
"你们家二爷还没找到工作?"
珞珈点了点头。
他自己的弟弟他最清楚,那个倔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什么没喜欢的工作,其实就是受不了朝九晚五按部就班。
"而且奕笙要放假了,我下午得接他回来。"
"干嘛?不是每天都他自己回来的么?"
珞珈笑了,郑予颉没带过小孩,都不知道这帮小孩子,刚考完试就跟脱了笼头的马一样,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约在一起到处乱窜,也不按时回家了。
"算了算了,不管你,搭车么?"郑予颉摆摆手。
珞珈道:"公司的车借我用用,你丫不是新买了车么?占着这破车干嘛?"
"你这人,顺杆子爬倒是快啊。"把车钥匙丢给他,郑予颉道:"先送我回去,这什么世道啊,我成了顺路搭车的。"
"有钱人,体验下搭顺风车的经验那也是有必要的嘛。"
郑予颉道:"你就光长了一张嘴。"
"去死。"
珞珈把郑予颉送回家,然后去接奕笙,结果没接到人。
"四点半考完试,现在正好啊,人呢?"珞珈在校门口张望了半天,有些孩子背着书包走出来,每一个长得像奕笙的。
估摸着老师要留这帮小孩下来说点什么事情,珞珈又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人。
什么玩意啊?摔了车门正要往学校里冲,结果看见周远笙从校门里走了出来。
"周老师。"
周远笙下意思地抬起头,看见珞珈,觉得面熟,打量了半天:"您……哪位?"
"……我是珞奕笙的家长。"
"啊,哦,有什么事么?"
"奕笙他们放学了?"
"早走了吧,布置完假期作业,我就放他们走了。"早走早轻松,他也想早点放假,享受假期生活。
珞珈愣了愣:"但是我四点半来……"
"哦,大概是这次题特别简单,孩子们都提前交卷,我也就提前……"
"靠,怎么这样?!"
周远笙被他的怒气给吓得退后一步:"干嘛?这是很正常的……"
"那我现在来接奕笙,他人在哪呢?"珞珈满脸杀气。
周远笙带着满脸的黑线:"我怎么会知道?"这什么家长啊,傻成这样@__@||||类似这种问题,问他不如去问上帝。
"靠!!"
说完大步流星地回到了车上,门摔得倍响。
周远笙看着车绝尘而去,左看看右看看,没人,于是朝那个方向比了个中指,抬起下巴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想,这人像谁呢像谁呢?能长这么欠揍的一张脸那还真是不容易。
珞珈开车赶回家,果然没奕笙的影子,珞柯倒是难得在家,光着脚趴在地板上看漫画书。
"我靠,珞柯明年我就送你上幼儿园。"珞珈火大:"奕笙呢?回来过没有?"
"今天不是要放假了么,肯定跟谁玩儿去了,换了是你你能这么早回来?"
珞珈道:"这死孩子,欠揍。"
珞柯在地板上翻了个身,把书举得老高,又翻了几页,才道:"他还小,你管他这么严干嘛?"
"就是因为年纪小才要管好吧。"
"珞珈我说你小时候到底吃了什么苦啊,太夸张了。"珞柯把书丢开,爬起来放了一张CD:"歇会吧,今天怎么这么早?"
"下午就一个采访,把郑予颉送回去了我不就回来了?"
"你这助理当得挺轻松的。"
"也就马马虎虎吧。"
熟悉的歌声从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珞珈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Slow down……Slow down……"珞柯也跟着轻声哼了两句,然后斜着眼,冲珞珈笑道:"这歌,听起来就像□一样,珞珈你真YD啊真YD……"
珞珈正端着杯子喝水,一口热水呛得他咳嗽连连。
"你不会说话就闭嘴吧你。"
珞柯换了一首歌,义正词严地道:"这回就不像□了。"
珞珈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果然,珞柯道:"这回像是嗑药嗑多了。"
珞珈失笑。
"And like all the boys in all the cities
I take the poison, take the pity
But she and I, we soon discovered
we'd take the pills to find each other
Oh but when she is calling here in my head
Can you hear her calling
And what she has said?
Oh but when she is calling here in my head
It's like a new generation calling
Can you hear it call……"
珞柯跟着轻声哼完,问珞珈:"你觉得不像?丫绝对是嗑药嗑多了。"
"就算是你也别说这么明白,"珞珈道:"这就叫创作源泉懂么?"说这话的时候,珞珈心头微微一震。
"珞珈你就是喜欢这种颓废的调调,太差劲了你。"
"你不也听得挺高兴么?"
物以类聚吧,大约。
天底下大概没有人会讨厌"才华"这种东西。
通常人们在称赞一个有才华的人的时候就会说,有灵气。
珞珈以前觉得这是什么玩意啊?眼睛看不见,摸也摸不着,就跟国家天天说河蟹一个样儿。
但是后来遇见了半夏,珞珈觉得,果然人生是长的,见识是短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他爱上了个男人。
半夏是韩絮介绍来的键盘手,他第一次站到珞珈的面前,珞珈就觉得,靠,沦陷了。
嘴唇薄,眼带桃花,微微上扬,笑起来的时候其实有点轻佻,但是,就是觉得他美丽。
他是个太好看的男人,笑地时候唇轻轻一抿,让人无法招架。
他也是有才华的,写出来的歌跟珞珈是那么合衬。珞珈一直觉得,既然如此合衬,那么大概真的可以天长地久。
可惜,太过美丽的事物跟人,都是轻易沾惹不得的。
苏半夏这个人,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味有毒的草。
半夏,夏末生。
半夏的爷爷是个老中医,信手翻开一本中药辞典,那一页上最美的名字就是"半夏"。
珞珈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然而可惜的是,他大概是受伤最重的一个。
半夏说,珞珈你是好人,我配不上你。
珞珈差点没疯掉。
这是什么逻辑?
那时候还是韩絮说了,珞珈,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虽然珞珈现在觉得韩絮真不是个东西,但是他说的话是对的。
他就是不明白。
韩絮说他不明白,半夏也说他不明白。
好吧,他的确是不明白,所谓爱情这种东西,难道两个人真的要碎在一起,才能堆在一起?
珞珈觉得不行,他不想自己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半夏不清醒的时候会哭,清醒的时候冷笑,斜睨着珞珈,说你动手啊。
珞珈真的想揍他。
韩絮说你为什么就不懂呢?他爱吸毒让他吸去吧,他要写歌,他要挥霍他有的东西,你不能接受的话你趁早走开。
对的,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缺人来爱。
珞珈很清楚这一点,于是只能假装和平分手,伤得更痛。
歌已经换了一首。
架子鼓的声音,吉他的声音,Breet Anderson 在唱:"here they come……the beautiful ones……"
珞珈觉得头很晕。那时候从半夏那里搬出来,珞柯来替他收拾东西,半夏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大声地放这首歌,放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关上门离开的时候,珞珈哭了。
反正音乐声很大,半夏是不可能听到的。
珞柯那时候才十四岁吧?看着他哭,却手足无措,嘴唇翕张了半天,最后只是问,哥,东西重不重?我帮你拿吧……
他摇头。
其他的事情,暂且不明白也就算了;但是那时候他明白,走了出去,就再也回不来。
人如是,感情如是。
The beautiful ones?Where?
如今他已经害怕这些美丽的事物,一切如烟火,喧嚣过后只余寂寞。
既然要失去,为什么要我得到?
珞珈想,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二十二】

晚饭时间到了,奕笙却还没有回来,珞珈坐不住了,整个一火烧猴子屁股似的在珞柯面前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珞柯对此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你晃啥?"都挡住他看皮卡丘了- -!!
"奕笙到底怎么回事?吃饭的点儿都还不回来。"
珞珈叉着腰直接挡在珞柯面前,意思老子在烦你也别想乐呵呵地看电视,什么人啊真是。
往沙发左边挪了挪,珞珈也跟着挪,珞柯怒了,抱着手坐在那不动:"你行,老子练听力行了吧!!!"真想有只皮卡丘,十万伏特解决面前这贱人。
珞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又叹气,询问:"要不然,出去找找吧。"
珞柯道:"你太爱担心了,小孩子出去玩高兴了,一时忘记很正常的,"他顿了顿,又说:"奕笙都多大了,能记事,你说人贩子能拐他么?"
"你懂个P。"
珞柯那么一说,珞珈越想越担心,就算没人贩子,这路上的车啊什么的,乱七八糟地一大堆,万一出事……
冷汗刷刷刷地往下冒,珞珈道:"不行——"
珞珈正打算出门去找,结果家里电话响了,他赶忙冲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抓话筒:"喂喂?"
"……"另一头似乎被他急切的声音给吓到了,暂时沉默。
"喂?谁?说话啊。"珞珈急得上火,电话号码显示的是本地座机,不知道是谁。
"爸爸……"
"珞奕笙!!!!"珞珈真火了:"你这倒霉孩子,上哪儿去了?你把老子急死了你就满意了是吧?"
"咦……我只是……只是有个同学过生日,所以就去他家里玩……"
"少给我找借口,谁告诉你可以不跟大人说一声就随便去别人家?"珞珈怒道:"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赶紧给我回来——算了你跟我说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那边奕笙喏喏地不敢说话,旁边一个明显是大人的声音说:"奕笙,把电话给叔叔。"
珞珈疑惑,谁啊?
"珞珈?"
"我CAO,是你!!!"珞珈气得五官扭曲,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CAO你妈的,我告你绑架我儿子!!!"
流氓了不起啊?有钱了不起啊?法律是写出来忽悠小老百姓的啊?
江尤对着电话笑了笑:"庆彦过生日,叫奕笙来家里玩而已,你有必要这么激动?"还绑架呢,要是绑架都有这么好待遇,怎么没人绑架他试试?
"江尤!!!你把我儿子弄哪去了?赶紧把我儿子送回来,否则我跟你拼命啊!!!"
珞柯在沙发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珞珈狠瞪。
撇了撇嘴,珞柯收声,继续看动画- -!!
"行吧,你要是想过来接就来接,地址我发你手机上吧。"
说完就挂了。
剩下个珞珈冲着电话嚷嚷了半天,回答他的都是"嘟嘟嘟——"的忙音。
磨牙:"江尤你丫的——"然后抓了车钥匙就冲出去了。
珞柯朝他哥的背影挥了挥手,继续看美好的皮卡丘。
"二十一分三十八秒。"
站在小区楼下,江尤姿态优雅地对着喘着粗气的珞珈报时,然后用一种(貌似)关心的语气询问:"你闯了几个红灯?"
这画面让人很不爽,任何人都不希望毫无形象地面对一个形象美好的旁人,珞珈按住胸口:"我儿子呢……"车飚太厉害了,心脏跳得很快。
指了指楼上,江尤的表情有点扭曲:"这几个小崽子把我家都快当游乐场了。"
珞珈突然想起这人小时候好像有点轻微洁癖,顿时心情稍微好了点:"活该。"
江尤家的所在的位置在小区里算是比较偏僻的角落,他挑着眉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捏住珞珈的下巴:"你吃枪药了?"火气这么旺盛。
珞珈挥开他的手,厌恶地道:"CAO,耍什么流氓,叫我儿子快下来,我带他回家。"
"你至于么?都放假了。"
"放假了那也是我儿子。"
江尤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股子玩味。
"你笑成这样什么意思?"火大,真欠揍。
那种表情珞珈太清楚了,只要江尤准备玩弄人,或者是要说谎,那脸上就是那种笑,直笑得让人鸡皮疙瘩冒,心里发毛。
"你儿子……啧……"
珞珈瞬间僵住。
"真是你儿子?"江尤暧昧地道:"你跟谁生的?"
珞珈把手握成了拳头,他实在是讨厌江尤这样的人,面带微笑地去戳自己的伤口,亏他长得这样美。
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典型地记吃不记长,每次都栽在美丽的事物,美丽的人上,可是还是无法自拔地喜欢上。
江尤大概算是例外吧,这个人太……那什么了,珞珈每次面对他都觉得自己会短半条命。
见他气得都快操起拳头揍人,江尤一哂:"珞珈,我实在是太佩服你这个人了。"
珞珈一愣,觉得这话题转得还真快。
他傻愣愣地问:"佩服我什么?"
江尤也不答话。
当然是佩服你,明明装B装得不好吧,还非一直装。
珞珈啊珞珈,你压根就不像一良民。
黑着脸上楼等着儿子穿鞋,江尤还在一边假笑:"徐锦也出差了,要不然庆彦估计也不会在我家。"
在心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
奕笙在那门口慢慢磨蹭,珞珈脸一板:"珞奕笙!!"
听到他这连名带姓地叫自己,奕笙就知道他老爸已经气到了一定的境界,再不快点自己回去估计就不是罚站这么一回事了。
迅速地穿好鞋,恋恋不舍地跟一帮孩子军团道别,然后奕笙可怜巴巴跟江尤道:"江叔叔再见。"
这孩子真的很乖,江尤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乖。"
珞珈就跟老母鸡看老鹰一样把江尤瞪着,把孩子往自己身后一拉,江尤倒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喂,以后别勾搭着我儿子乱跑,小心我揍你。"
江尤笑了。
他迅速地用单手车住珞珈的围巾,珞珈措手不及地朝他倾了过去,电光火石间江尤已经凑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珞珈其实就是台老残电脑,只要运行的程序超过三个,那就得死机。
现在他脑子的念头很多。
比如"江尤你这个小BZ占我便宜",又比如"CAO了这是什么戏码",又又比如"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等等等等。
诸如此类的想法让珞珈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江尤带着一脸奸计得逞的微笑把门给关上。
奕笙在珞珈身后见证了一切。
他拉拉珞珈的衣袖,啧,没反应。
大人真是麻烦,为什么那么好的江叔叔会亲爸爸呢~\(≧▽≦)/~
问爸爸,他肯定会说"小孩子问什么问"——
还是回去问叔叔吧。

【二十三】

回家,罚站。
奕笙可怜巴巴地看着珞珈在满屋子里找棍子,眼泪水都快涌出来了,棍子在这一瞬间化身为人间凶器啊凶器,邪恶啊卑鄙啊上帝你怎么能让一个成年人体罚少年儿童呢?这是虐待,红果果的虐待啊!!!
珞柯悄悄地对奕笙道:"我已经把棍子塞我床底下了。"
奕笙感动:"叔叔……"
珞柯:"乖,叔叔疼你~"
最后还是找不到棍子的珞珈最后抓着一衣架子站到了奕笙的面前,见珞柯在旁边,立刻皱眉喝道:"边去。"
珞柯用小碎步挪开。
"珞奕笙,你跟我说说,我从小怎么教你的?"
"……"
"跟你说过几百次,就算是放假也不可以到处乱跑,要出门要玩儿不是不可以,麻烦你先跟大人说一声。"压根不知会大人,就这么随便乱跟人走了,要是出事了找谁去?
"可是江叔叔说……"
"啪——"衣架子挥起来,落在了奕笙的腿上。
"55555~"放声大哭。
珞珈皱起眉头。
他特别烦人哭,从小珞柯就是个爱哭鬼,害得他总是听到哭声就开始皱眉头痛火大。
"珞奕笙,再哭你就死定了。"
奕笙立刻停止哭泣,过了一秒,震耳欲聋的哭声立刻响彻一屋。珞珈揉着太阳穴,用衣架子指奕笙道:"珞奕笙!!!!"
不理会,继续哭。
"靠,你还哭——"下狠心又抽了奕笙几下,奕笙也不躲,只是直着嗓子大哭,眼泪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珞柯在旁边道:"珞珈,你至于么?"
珞珈狠狠瞪他。
奕笙哭得太急,居然把自己呛得连连咳嗽,但是一边咳嗽还一边哭。
珞柯指指奕笙:"他才几岁啊,你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揍他,"说完不无感叹地道:"看不出来珞珈你有虐 待儿童的嗜好啊。"
珞珈脸都气红了,粗声粗气地道:"你知道什么?我是为了他好……"
"你那是暴政。"珞柯一针见血。
"去你妈的。"
"妈有懿旨,诋毁她者,杀无赦。"
珞珈僵直的嘴角往上弯了一下,但是又立刻冷下脸来,他教育孩子呢,该死的珞柯在这胡搅蛮缠什么?!于是不耐烦地道:"你要是懂,你教育好了。"
站起身走到珞珈面前,珞柯把他手里的衣架子给夺了下来,丢到沙发上,然后蹲下身拍拍奕笙的脑袋:"奕笙。"
"5555……叔叔……"奕笙伸出一只手抹鼻子,哭得太用力连鼻涕都留出来了%>,

【二十四】

"哗,兄弟,好大的黑眼圈。"郑予颉见到珞珈的时候被他给惊悚到:"你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珞珈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道:"做贼……都比昨晚上轻松。"
郑予颉露出一脸了然又暧昧的笑容:"哦,小菊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流氓啊——这就是国民偶像郑予颉先生的真面目,满脑子□的腌臜的不利于青少年健康成长的思想,简直堪比满大街电线杆子上的小广告满网络的□小图片⊙﹏⊙b
珞珈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郑予颉面带优雅而又兴致勃勃的微笑:"做了几次?"
"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想起四个字。"
"衣冠禽兽?"郑予颉比较舍得牺牲自我- -!!
珞珈嫌恶地看了他一眼:"玛丽隔壁。"
"……"
"不过你对自己的定位那还是相当准确的,大明星。"珞珈得意。
"话说回来你到底干嘛去了?"
"我就在家里。"
"你把人带回家了?"郑予颉鼓掌:"相当的有勇气啊珞珈,我最近听说有人419了之后被人劫财的。"
"你瞎说什么啊,就我家三个人而已。"说完了珞珈又在心里补充,我是那种人么我?!
意思是我当然会带人去开房,带回家干嘛啊,到时候还得换床单,麻烦!!!
郑予颉摸了摸下巴,突然右手握拳在摊开的左手掌心敲了一下:"恭喜珞柯,终于不负众望将自己的亲哥哥压倒——"
(在家补眠的珞柯童鞋突然在睡梦中惊醒,猛打喷嚏)
"……还能再恶心一点么?"
郑予颉摇了摇头,猥亵幼童这种罪太BT了,估计珞珈干不出来。
"珞柯昨天晚上发飙,一晚上没睡。"
"他干嘛?"
"看电影。"
"看电影能多大的事儿啊?"
珞珈叫苦连天:"看电影那你也得问问他到底看的是什么啊?不知道从哪租来的破恐怖片,他还非拉着奕笙一起看,一晚上尖叫个不停,我睡得轻你又不是不知道,药也没了,好不容易稍微迷糊了点,他们在客厅里哗啦一下又开始尖叫。"珞柯明显就是故意的,自己不睡觉,还连累他睡不着。
"那你没说他?"郑予颉不信珞珈是这么善良的一人。
"说了,我一说他就冲我发脾气,说我不尊重公民的……人身自由?!"人身自由里有写公民有看恐怖片打扰他人休息的自由么?!简直胡说八道。
"……"
"最可怕的是,好不容易把奕笙撵去睡觉,结果我才睡着就被珞柯推醒了。"
"又干嘛?"
"奕笙做噩梦,尿床!!!"珞珈满面怒容:"我哪有心情收拾,就叫他过来睡。"
"然后呢?"郑予颉直觉事情还没完。
"然后奕笙在我睡了以后,又尿床了= =!!!"原因有一半是因为恐怖片,还有一半是睡觉前珞柯给他喝的那一大瓶可乐。
想起来就郁闷,忍着困意换了床单收拾好,好不容易又睡着,没多久闹钟响了。
很好,起床上班吧。
出门的时候奕笙趴在床上继续睡,珞柯打着呵欠在客厅里吹头发,他刚洗完澡,估摸着再过一小时就是他的睡觉时间。
珞珈恶狠狠地摔门而去,不用看也知道珞柯在沙发上得意笑。
贱就一个字。
珞珈就是不明白了,珞柯这么阴阳怪气的是为了什么。小时候吧,说他虽然爱哭了点,爱缠人了点,都忍了,小孩子嘛,很正常。
虽然半大不小的时候又把韩絮这个麻烦给惹了回来,但是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而长大了呢?整天在
珞珈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狗,这只狗小时候明明是看起来那么可爱,那么乖巧,但是长了以后却是又丑又凶,老冲自个叫唤。
养了不听话的狗,如果主人不负责任地话,还可以丢掉或者送给别人,虽然残忍,但总比仍把它留下两看生厌地好。
但是问题是,珞柯他是个大活人,比狗麻烦了不知道多少倍。
一想到珞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觉得世界末日其实也不远了。
郑予颉在旁边叹气:"你怎么搞得,总是对你们家那一大一小的没辙。"
珞珈无奈地摇头,他也不知道,大约是上辈子欠的吧。
快下班的时候珞珈被老板叫过去问话,郑予颉在他身后凉凉地道:"兄弟,有什么炮火都要扛住。"
珞珈气愤:"妈的,医药费你报销啊?!"
他一个助理,在经济公司里又算得了什么?偏偏伺候的是郑予颉这个大麻烦,放着好好的小开不做当明星,当然,有背景是要比那些没背景的轻松,难道就不累人累己了?
轻轻地敲了敲门,道:"老板。"
"进来。"
老板理所当然的姓郑,是郑予颉名义上的老爸,不过实际上应该是舅舅吧,以前听郑予颉说过,不过珞珈这人没长什么记性。
把一本八卦杂志丢到桌上,郑兴国和和气气地笑道:"珞珈。"
封面又是那个只有脸能看的郑予颉,标题太长懒得读。
"老板。"珞珈尽量微笑。
"予颉最近好像在谈恋爱。"
珞珈多么想说老板这是你儿子的私事跟我没关系,我不能去掐住他脖子说你丫不能谈恋爱啊。这种话题适合你们私下你谈,干嘛扯上我呢?
"白洛俪……"郑兴国笑:"真是个好名字"
珞珈撇嘴,得了吧,就算她叫张翠花,那你也不会说人家名字不好的。
"珞珈,你是郑予颉的助理,该注意的事情应该不用我教你吧,"郑兴国不端起一杯茶,雾气缭绕在他眼前:"你呢,是珞珈的好朋友,但是你应该要知道……"
后面噼里啪啦一长段珞珈是左耳进右耳出,听了也当没听。
难道他能说,对不起老板我一定下次注意郑先生的一切我都会密切注意加以上报。
人非哈巴,不屑争宠。
一不求升职,二不求上位,工资从来是浮云,奖金原是身外物,何苦来哉。
把杂志带给郑予颉,转告了下老板对他未来的健康构想,珞珈苦笑:"你就饶了我吧。"他不过是个小角色,就像奥利奥饼干里的奶油夹心。
他倒是两面都想贴住,但是一去扭开,就必然会贴在一面上,因为人不是奶油,一旦东边沾一点西边沾一点,那就得粉身碎骨。
这就是传说中的立场要坚定。
郑予颉瞄了一眼八卦杂志的封面,点了一支烟,问:"珞珈,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一种人,无论你对她有多么好,她都不晓得感动?"
珞珈也点了一支烟,沉默地在桌沿坐了下来。
"问你话呢。"
"我不知道。"珞珈回答。
这个世界很大,无奇不有,你永远只是自己不是别人,所以怎么能知道别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就好像奕眉或者半夏,这两个人都是珞珈爱过的,也是爱过珞珈的。
但是都离开了。
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更爱的别的人或者别的事物。
因为没有爱到最后所以说那不是爱,太狭隘了。
郑予颉笑了笑:"珞珈,上次录音室的小弟弟怎么样了,小样的,你不是跟我说一直很直么?"
那个唇红齿白的一脸清纯的小弟,那秋波送得,那脸红得,那暧昧的小眼神。
他的怪笑让珞珈鸡皮疙瘩掉一地。
珞珈有些底气不足,眼神飘到了地板上:"大丈夫,能屈能伸啊,你这种人理解不能~"
要不是郑予颉提起来珞珈还真快想不起来了,上次在录音室认识的的那个打杂小弟,年纪才二十出头,经常被拿来开玩笑。
郑予颉道:"珞珈,你丫不是吃干抹净就跑人了吧?那孩子成年了?"
"……你丫这是废话,他们能用童工么?!"珞珈有点愤怒。
想起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弟,珞珈又开始郁闷。
在外面开了房HI了一晚上没回去,结果第二天早晨奕笙半期考试迟到,问珞柯,珞柯居然说他晚上喝醉,宿醉的人起不来很正常。
纯粹瞎扯淡。
火大的珞珈就冲他吼你怎么当叔叔的?
珞柯斜眼睨他冷笑着反问那你怎么当爸爸的?
珞珈迅速落败。
这一郁闷就郁闷了三天,收拾换洗衣服的时候才翻出一张名片,想起来人家小弟说,要给我电话啊。
珞珈当时还想,真像个娘们。
结果电话过去对方冷哼半天,爱理不理,珞珈自知理亏,也不好说什么,胡乱说了几句就挂了。
就当419吧,成年人了,有必要这么计较么?珞珈自我安慰。
顶多就是那几天珞柯脸上的那种笑太让人糟心了点。
郑予颉道:"珞珈,在我有生之年,估计都看不到你能跟谁好上。"
珞珈觉得奇怪:"为什么?"难道郑予颉还会看面相了?还看得出来他就是那传说中的"天煞孤星"一枚?
郑予颉笑着把烟掐灭:"你谈恋爱?我看你跟谁都像习惯性流产似的。"
"CAO。"珞珈笑骂着,给了郑予颉一下。
不过再想想,习惯性流产……好像是挺像的- -!!!

【二十五】

江尤的生活用夜夜笙歌来形容,大概不足为过。
晚上喝酒,谈生意,应付自己不感兴趣的女人跟男人,调戏勾搭自己感兴趣或者倒贴上来的男人。
跟凌云志喝了一杯酒以后,江尤扯了扯领带,看了看刚才还坐在凌云那只怀里,现在去洗手间补妆的女人,兴趣缺缺地道:"还以为你要干嘛呢,原来就是把新马子带出来给我们看看。"
这个家伙还真是的,明明有个青梅竹马的好女人一直跟着他,两个人的感情那么好,凌云志身边还老是出现不同的女人。
江尤完全无法理解,虽然他对长期跟一个人保持某种稳定关系没有任何经验可言,但是既然大家都那么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一对,大约那是好的。
凌云志道:"马子?"
旁边的人笑道:"江尤你又胡说了,老大的马子就一个。"
江尤笑了:"苏玫是吧?姓凌的,做人不要太淫 乱,现在都要构建和谐社会了。"
凌云志嘴角勾着一抹笑:"说得你好像不淫 乱一样,今晚上还好,是在这喝酒,要是去你那,不知道多少男人贴上来了。"
江尤的性向对这帮人来说,根本不是秘密,好在他自己也不在意。
说到底,他就是个很独的人,只为自己而活,只对自己负责。
"很有趣么?"江尤笑着问。
"一般般有趣。"凌云志道。
"我怎么觉得很无聊。"
"怎么才不无聊?"凌云志示意江尤看在台上唱歌的男人:"嗯,你喜欢的类型。"
江尤假意笑道:"凌云志,想不到你现在也开始研究起我喜欢什么类型了,你这样我会觉得对苏玫很过意不去的。"
凌云志起了半身的鸡皮疙瘩:"江尤,你可以去死了。"
"不行,我还得活着。"江尤严肃道。
徐锦在旁边笑:"凌老板,别跟我们老大说这个,我们老板一向在生存问题上是严肃而认真的。"
大家都哈哈大笑,凌云志把一杯酒搁在桌沿:"我就是不明白了,你干嘛那么想活啊?"
江尤喝了一杯酒,突然觉得凌云志这话不对,于是反问:"那你难道要每天想着去死啊?"
凌云志露出一脸高深莫测的笑意,道:"苏玫啊,她以前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书,跟我说的,人活着就是为了更好地去死。"
江尤笑道:"我觉得刚好相反,人就是为了活得更好所以才活着。"
"看不出来啊,你们老板真是个乐观而健康积极向上的人。"凌云志也笑着喝了半杯酒,冲着徐锦道。
徐锦了然地点头。
江尤道:"那就试试死一回看看嘛,既然大家都觉得活着没意思。"
"拜托,讲这种冷笑话干嘛。"有人嗔怪。
江尤没说话。
冷笑话?
如果让那个不想活的人一下站在世界的顶端,你看他会不会还想死。
要是他还想死,那个人才是笑话呢。
每次喝酒江尤都会保持一个度,他总是觉得无论做什么事,都要这么个度,千万别超过,喝酒嘛,喝到个差不多就成,非要喝醉了那就太那啥了。
喝醉酒的人容易胡思乱想,也容易出状况。
凌云志大概也有些醉了,看江尤在旁边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打量在那些光怪陆离的光线下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
"看这么认真……"凌云志也朝那个方向看过去:"你在看他?"
"哪一个?"江尤问。
"那个,头发有点长,穿着牛仔裤那个。"
"你这说明,太抽象了……"一眼望过去大半都是那打扮的。
"难道你要我给你写一篇说明文吗?!"凌云志反问,一脸我鄙视你的表情,他伸出手指了指他看到的那个年轻男子。
江尤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嘴角一弯。
"今晚上喝到这样差不多了吧,我走了。"
"那这个呢?"凌云志指了指徐锦。
"找个小弟送他回去好了。"说完江尤头也不回地走了。
跳着舞的时候被人一把抓住拉下台子,心情是不爽的,但是居然有又点期待。
"我说,你——"江尤把人拽了下来,刚开口又立刻不说了。
认错人了。
刚才没看得十分清楚
珞柯抱着手,平日里就已经很上扬的眼角此刻看起来上扬得更加厉害,他也喝了不少,酒精蒸腾上脑,让人昏沉。
"江老板,真巧。"语气是嫌恶。
"原来是你。"语气是遗憾。
珞柯微微一笑,突然凑上去,一只手揽住了江尤的脖子,轻轻地在他耳边呵气:"老板,你以为我是谁啊?这么遗憾干嘛?我也很好的……"
江尤笑了:"你都是这么勾搭人的?"
珞柯眨着眼睛:"难道你喜欢清纯型的?"
"差不多吧。"
"那我闭嘴不说话好了,"对外表清纯珞柯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站直身子,但是头晕地踉跄了一下,他立刻条件反射地抓住了江尤的衬衫领子:"嗯?我今天没化妆对吧?"
"你喝醉了。"
珞柯嗤笑一声。
"笑什么?"
两个大男人,在这么多人中间几乎是面对面地贴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引人注意。
"江老板,我不讨厌你,"珞柯道:"我只是觉得你让我觉得恶心。"
江尤眉头都不皱一下:"彼此彼此。"
"你对我哥出手了。"
"亲一下都算?"心想你们兄弟俩还真是一条心,什么都分享啊。
珞柯笑了下,然后吻了上去。
江尤一下愣住了,任着珞柯的舌 尖在他唇上细致地舔着,然后探进口中,跟他的舌纠缠在一起。
反应过来的时候,江尤在心里冷笑了一下,他比珞柯高,立刻就用力地吻了回去,迫得珞柯的头往后仰。珞柯似乎很不满,发出细碎的呻吟声,就要把江尤推开。
江尤心情大好地在他舌尖咬了一下,珞柯立刻退开来,反手抽了江尤一耳光。
这一下力气不大,江尤抓住他的手臂:"喂喂,你就是这么勾引人的?"
珞柯一个激灵,生平第一次相信有的人,笑起来比不笑要可怕十倍。
"有些事情少做为妙,会让你看起来像是出来卖的。"
珞柯白着一张脸,不说话。
"我也只有喝醉酒的时候才会觉得你们俩像吧。"伸出手抓住他耳边荡着的一缕发,用手指轻轻一卷,又放开。
江尤说完转身走了。
珞柯立在原地,突然把手腕上的一串串珠给扯了下来,用力朝江尤的背后砸过去。
被砸到的江尤不耐烦地转过身:"小子,你想找死么?"
珞柯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然后朝江尤比了个中指:"CAO你祖宗的王八蛋,我比珞珈好看一万倍——"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江尤把地上的手串捡了起来,是湖水蓝色的老琉璃,大约不值多少钱,在酒吧灯光底下有着柔润的光泽,透出一点妖异的意味。
就好像它主人的眼神一样。
江尤用拇指的指腹擦过嘴唇,突然笑了。
那家伙跟他哥一样,白痴得要命。

【二十六】

"我说,你要是再给我电话我就换号码,你这个神经病!!!"
脑袋稍微有点昏沉的时候,听到这种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是相当有效的,江尤觉得心情大好。
"你弟弟掉了一件东西在我这儿,快过来拿。"这种猫戏弄耗子的心情真是太爽了。
珞珈的心脏差点没罢工,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吗?那我丢垃圾桶吧。"
珞珈摔了电话。
江尤好整以暇地开了车窗,风吹得很大,他拉紧了脖子上驼色的围巾,流苏被风吹得乱舞。
打火机的火焰也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江尤点上烟,就看见珞珈从楼道口拐了出来,一脸愤怒的表情。
江尤觉得这人真好玩,每次看见他,他都在生气,感觉就像只被绑紧了的螃蟹,只差没满嘴吐白泡泡了。
珞珈站在车窗面前,道:"江尤,你给我滚出来。"
"不会,你教我滚滚看?"江尤打量他,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大概刚洗了澡吧,脸也红得像苹果,里面穿着睡衣,外面批了件深灰色的外套。
珞珈气得抓起自己的钥匙:"你是不是要我把你的车给你划烂你才高兴?"
"嗯嗯,你争取划好看点,"江尤凉凉地道:"兰博基尼其实也不是很贵的……"
"……"老天爷你个不长眼的玩意,怎么还不一道雷下来劈死他?!
开了另一边的车门,江尤道:"外面这么冷,站着干嘛?"
珞珈没动。
"那我还是走吧。"江尤道,说着就要发动车子。
算你狠!!用目光狠狠地剜了江尤一回,珞珈拉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啧。"车是好物,珞珈讨厌车主,但是车是无辜的。
从方向盘看到车后座,在对上江尤戏谑的眼神之后,珞珈的小贫民心理爆炸。
"喂,我知道你很有钱,"珞珈捏着拳头道:"你喜欢玩什么都麻烦你找别人,我跟我弟弟都不奉陪。"
指了指纸巾盒旁边的那串老琉璃,江尤道:"你弟弟的。"
面无表情地把那串琉璃对进自己包里,珞珈道:"你对他干嘛了?"
"为什么你觉得是我对他干了什么,而不是他对我干了什么?"
珞珈张了张嘴,想说那是因为我弟弟是个好人,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
江尤指了指嘴唇:"你弟弟今天勾引我。"
珞珈一惊,立刻反驳:"不可能!!"
江尤一脸平静:"千真万确,"又道:"手串就是证据。"
珞珈别过头。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这让他怎么说?珞柯这小兔崽子到底随谁啊?!这么个没节操没危机感没道理可讲的死人居然是他珞珈的弟弟。
崩溃!!!!
江尤好死不死地发出低笑声,那充满了嘲笑意味的笑声直接刺激着珞珈的每一根神经。他底气不足地冲江尤说:"总而言之,只有可能是你不对在先。"
"你以为你在读幼儿园啊?"江尤嗤笑道。
什么对错,什么先后,都是扯淡,这个世界是钱跟势力的世界,有钱有权的人就能颠倒黑白。如果不是这样,赵高如何能指鹿为马?
珞珈很是尴尬地微微垂着头,珞柯跟江尤?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明天火星就要撞地球,那还比较有可信度。
江尤突然朝珞珈伸出一只手。
"干嘛?!"像被拽住了尾巴的猫一样,珞珈闪避开。
从容地继续伸直了手,指着他耳侧的发:"白的。"
"啊?"珞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江尤笑了,伸手轻轻一揩,一小团白色的泡沫,大概是珞珈急急忙忙地跑出来,连头发也没冲干净就下楼来了。
这样委实亲密了些,江尤靠得很近,珞珈有些僵硬地又把头垂低了一点,用侧眼去瞄他。
珞珈不擅长应对美丽的人,更不擅长应对强势的人。
偏偏江尤,二者兼得。
像被蛇盯住某种柔弱小动物一样,珞珈不自觉地往车门的方向缩了缩。可是江尤似乎还在靠近,越来越近——
捏住珞珈的下巴,珞珈迫不得已地抬起头,把江尤的手拍开:"干——"
唇被堵住了。
跟上次不一样,上次只不过是蜻蜓点水,这一次却是舌尖追逐着舌尖,吻得越来越深,越来越热情,让珞珈招架不住。
两个人都是接吻的老手,珞珈感觉到江尤就这么压了过来,连忙推开他,结束了这个吻。
"操了。"珞珈用手背抹了抹微肿的嘴唇:"你干嘛?!"
被这么个男人吻了,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江尤一脸严肃:"消毒。"
"消个JB!!!"更加用力地抹嘴。
"你弟弟先凑上来的,我没办法。"
看那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就想揍他啊,珞珈怒气冲天地要开车门,却发现打不开。
"操,让我下去。"
江尤笑。
又来了,那种招牌式的,我不弄死你丫我就不是江尤的温柔却又阴险无比的笑容。
珞珈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一脚踩了油门,全速离开。
"CAO你娘的江尤,快让我下车!!!"珞珈又急又气,更多还是惊恐,面前这男人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的,太TM可怕了。
"系好你的安全带吧。"江尤道。
"系你个头啊,哎呀你他妈的车上了高速也别开这么快,我CAO啊——"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跟你说了系安全带,你傻的啊?"江尤埋怨地扭过头看他,语重心长。
珞珈惊恐地立刻拉过安全带。
"CAO了你开车看我干嘛看前面啊啊啊啊啊——"尖叫……
"废话那么多干嘛?老子开了多少年车了还需要你教?!"不屑……
车开得太快不是好事,开车不看前面也不是好事,小盆友们请勿模仿。
江尤没上酒店,而是把珞珈带回了家。
珞珈下了车原本打算抗争到底,结果江尤点了一支烟,斜睨着他说了一句"你是想让我把你揍晕了扛上去是吧?"
就这样被你……屈服。
脑海里徘徊着那英的声音,自动地把歌词改了一改,还挺应景。
被江尤拽住胳膊拖上了电梯,珞珈觉得这事儿相当地不对劲。
这个男人是他从小学开始起就讨厌到了极点的,怎么他现在却穿着睡衣站到了这男人的家里?!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吧,人家这房子确实不错,地方宽敞,装修简洁,就是看着稍微沉闷点,看那黑色的沙发,就让人觉得心情沉重。
江尤把人丢到了客厅里,意味深长地道:"喝酒还是喝别的?"
"喝P啊,我要走了!!"恼怒地丢下这么一句,就准备开门走人。
结果愣在门口。
锁长得忒奇特,没见过。
"……"珞珈盯住那锁看了半天,觉得大概还得密码吧。
按了半天,珞珈悲愤得要命,操了,不就一把锁么,砸了算了,于是在人家客厅里到处翻找可以用于砸门锁的东西。
江尤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的睡衣——他皮肤很白,这个颜色越发衬得他好看的眉目妖娆起来。
"德国进口的。"看着遭殃的客厅,再看看珞珈手里抱着的那个花瓶,江尤皱眉道。
"……"是说花瓶还是锁呢,这是个问题。
"花瓶也是古董,你赔不起的。"
珞珈权衡了下利弊,最终还是悻悻地放下了花瓶,口中却是恶声恶气:"你骗鬼啊。"
"坐吧。"江尤道:"过会我给你示范下门锁怎么开。"
满脸黑线地珞珈发现自己还真没法子拒绝,只好坐到了沙发的角落里。
江尤也坐到了他身边,珞珈突然很后悔自己选了个角落的位置,这样躲都躲不开。
他还算个厚道人,要是现在刷拉站起来坐到另一边去,他的良心是不允许的。
这就是珞珈笨的地方,要知道良心其实是最不值钱的,五块钱一斤还是倒贴,不出多久,他就得后悔。
"我以前也问过你的,"他道:"我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珞珈撇了撇嘴,道:"跟你现在一样,眼睛长头顶,下巴抬老高,说话像吃了火药一样。"
江尤道:"最后一句那是说你自己吧?我一向待人温和。"
你温和?这世界还有王法么?珞珈不屑地"呿"了一声,道:"你压根不记你小时候,你就能知道你温和?"
江尤突然别过身,一只胳膊横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把珞珈锢在自己的身下。
"喂喂。"
江尤准确无误地吻了上去。

【二十七】

这是个比方才还缠绵的吻,珞珈的脸渐渐红了。
结束纠缠的时候,江尤从他的唇角慢慢地吻到了耳廓,轻轻咬着耳垂,舌尖伸到了耳朵里轻扫着,鼻都是从他引得珞珈轻轻地发抖。然后吻到了他的喉结,手探进了衣服里,外套已经掉到了沙发上。
手从小腹向上摸了上去,轻轻地捏住□,珞珈呻吟了一声:"唔……"
"你还真敏感。"江尤不怀好意地道,引得珞珈瞪了他一眼。
成,你要玩,那就玩吧,反正就是一把火,烧完了就完了,还真TM当人是善男信女啊?!
珞珈冷哼了一声,突然一把扯住江尤的睡衣,啪嚓一声,扣子飞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
瘦归瘦,但是竟然有腹肌,珞珈觉得这人果然锻炼得比自己充足。
"白斩鸡啊你。"珞珈笑了。
"那你呢?烧鸡?"江尤倒也不惊讶,珞珈的睡衣已经丢到了一边,他喜欢珞珈的身体,麦色的肌肤,体毛很少,大约是方才洗了澡没擦干,肌肤还是潮潮的,摸上去滑腻如一尾鱼,越摸越舍不得离开。在他小腹上留白色的内裤里包裹着的XING器已经不安分地渗出了透明的液体,染湿了一片,珞珈微微眯起了眼。
他推开了江尤,半跪在沙发边的木地板上,一把扯下了江尤的睡裤- -!
"哟,这么热情。"江尤笑着,抓起珞珈的手,含住他右手食指的指尖。他身上的睡衣扣子已经全部解开了,就这么直接褪到了手臂上挂着。
"骚包。"珞珈把手指抽了出来。
江尤的内裤是条黑色的T-back,基本上没遮住什么。他的XING器已经□了,GUI头处渗出,珞珈恶意地戳了一下,江尤抓住了他的头发:"小BZ——"然后就去亲吻他。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时候仿佛总是离不开爆粗口。
挺直了身子接受那个吻,江尤的手已经剥下了他的内裤,XING器跟XING器碰在了一起,那种灼热的感觉把两个人的理智都烧掉了一半。
"操,我要在上面。"分开的时候珞珈觉得自己满嘴都是跟江尤一个薄荷漱口水的味道。
江尤笑,似乎不是很在意:"舔好了就让你在上面。"
珞珈低下头,含住了那半□的XING器,伸出舌头舔过GUI头上的小缝,江尤伸出另一支手抓住了他的头发,不知道是否有意地扯了一下,然后另一支手握住了他的XING器,故意不轻不重地撩拨着。
JB的贱人,以为他不痛啊?!
用最轻地力道在那越来越硬的XING器上咬了一下,珞珈只觉得江尤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TM故意的是吧?"江尤把自己的YJ从珞珈嘴里抽了出来,道。
"你怕什么?我还能弄死你么?"珞珈站了起来。
注视着珞珈的下身,那好似打了一层朱粉色的XING器现在□着,形状很好。江尤舔了舔嘴唇,珞珈压到了他身上,不算重,江尤一只手摸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从身下的睡衣口袋里抓出一管KY。
"谁是小BZ?你TM早想让我J了你是吧?"珞珈扯着嘴角笑。
"套子呢?"
"挪开点让我拿。"单手拧开了KY的盖子。
珞珈挪开,没料到江尤突然发狠,一下翻身把他压到了身下,一条腿跨在他腰间,用一只手抓住他两只手锢在头顶。
"卡擦"一声,清脆的声音让珞珈的神经差点崩溃。
江尤得意:"不错啊。"
珞珈的右手被手铐扣住,另一端跟沙发的扶手扣在一起。
"CAO你骂的江尤!!!"珞珈怒了,拼命地挣扎,但是两个人的力气比起来,江尤稳稳地把他压住。
"哎哟宝贝,过会再扭,我怕你没力气~"江尤恶意地调笑着,透明的润滑剂在手指间流动着。
"CAO!!!"珞珈的表情扭曲:"老子只上人,你他妈给我滚开。"
"想都别想。"江尤道:"我也只上人,遇见我你就得受着——"说这话的同时,一只手指已经扳开了珞珈的腿,尽量分开压在他身体的两侧。
珞珈还在不停挣扎,江尤一个不注意就被他咬住了□,他吃痛地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把一只手指捅进了珞珈的身体里。
珞珈立刻惊叫了一声,江尤得意地道:"你咬啊?"
感觉到指甲在体内柔软的地方抽动,内壁被指甲刮到的感觉让珞珈发抖。
"你个JB地——放手——"
江尤的回答是又捅进去一支手指,更多冰凉的液体随着手指的抽动进入了身体,珞珈的全身都在冒着冷汗。
太可怕了。
他从来都是上面的那个,每次□的时候都尽量温柔,可是江尤的动作却是那么狠绝,那手指抽动间珞珈都觉得肠子里的嫩肉快要被拖曳出来了。
"你哭什么?"又加了一支手指,江尤吻了吻他的大腿根处,那里的肌肤最娇嫩,果然珞珈立刻抖得更厉害了。
一连串的国骂从珞珈嘴里飚了出来,但是江尤全然不为所动,三只手指的抽动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畅通无阻,江尤把手指抽了出来,将残留在手上的液体擦到了珞珈的小腿上。
"宝贝儿,你真□。"
珞珈看着江尤扶住XING器抵在他股间,瞬间紧绷,江尤在他唇角吻了一下。
都这个地步了,珞珈心里犯起一股绝望的情绪:"套子……"
"不好意思,用完了忘买。"
硬挺的XING器缓缓地进入,珞珈那根本不是人身上的一部分,那就是一把烧得火热的刀子,擦过柔嫩的内壁,用力地捅进自己的身体。
这都拜现在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所赐。
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滚了下来,太疼了,珞珈实在忍不住,明明以前跟别人□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是痛苦又愉悦的,可是对他来说只有痛苦。
他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操……姓江的……你他……他妈的……技术太差了……"
太紧了,江尤也皱眉,挤了更多的润滑剂在穴口,他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终于完全把自己的欲望埋进去的时候,珞珈已经疼得满身都是冷汗,而江尤的额头鼻尖也都是汗珠。
这种撕裂的痛苦哪里舒服了啊?珞珈崩溃,压人的人快乐倒是真的,当下面这个真他妈受罪。
用手慢慢地抚弄着珞珈已经有些萎缩的XING器,让他能够好受一点。
"你他妈就不能放松点么?"江尤抱怨。
珞珈嘴硬:"回去操……操你妈……去……"坚决不承认因为前端被□着,所以感觉舒服了点。
他的XING器在江尤的动作中变得越来越硬,□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是江尤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沙发太窄了,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处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更何况还处于这么紧密的联系下。
还来不及抗议江尤你丫该减肥了,插在自己身体内的XING器已经开始顶动,撕裂一样的痛,珞珈有一种好像有什么液体在身体里涌了出来的感觉。
江尤也察觉了,抽动间那些润滑的液体混杂了血的缘故,变成了粉红色。
"啊——"珞珈拉长了声音高叫,但是绝对不是因为爽,完全是因为实在太疼了- -!!
"你就不能叫好听点么?"江尤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失策,怎么给自己找了这么个雏儿?就他那小身板还好意思一直压在别人身上?!
"你让我……插你看看啊!!!"珞珈没好气。
江尤冷笑了一声,把他的褪用力地压住,往两边分开,然后开始用力地□。
开始的时候还是灼热的疼,疼得珞珈想把江尤挠成萝卜丝儿……但是后来也不知道被碰到体内的什么地方,珞珈发出"啊……"的一声,那声音软得让他越发脸红,江尤一脸了然地逗他:"爽了?"
珞珈又是羞又是气:"爽你个JB。"
"废话,我JB不爽能让你爽么?"
"CAO你这人说话恶心……"珞珈的脸红了,在他体内动作的要命玩意又碰到了……那里。
江尤吻着他的脖子,湿漉漉的,都是汗水,然后抬起头看珞珈的脸。
脸是红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因为含着眼泪的缘故,让他觉得明亮。
痛苦麻痹了以后剩下的是焦躁的欲望和愉悦,珞珈的眼神开始迷离,江尤故意不去碰他的前方,那里直直地挺立着,珞珈那只没被禁锢住的右手不自觉地摸了过去,却被江尤拍开,紧紧地按住。
"放……"话都说不完整。
江尤吻着他,珞珈的XING器擦过他小腹,剧烈地抖动着,然后射了。
珞珈低低地呻吟着,意识有些模糊,□后总是会带来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感觉江尤狠狠地□了几下,也射了出来,珞珈只觉得身上软成了一滩水,动都不想动。
江尤的XING器还没拔出来,他伸手够过桌上的钥匙,把珞珈的手松开。
手腕已经磨红了一圈,破了好几处,有些地方的血已经凝固,有些却还在流。
他把珞珈抱了起来,让他的腿缠在腰间,吻着他的唇角。
珞珈恢复了一点力气,反手想抽江尤的耳光,但是手被抓住了,江尤吻着他手腕还在流血的破损处。
"CAO,疼死老子了。"珞珈用力地把江尤推开,倒向沙发的另一头。
□从身体里抽离的瞬间,白色的□瞬间从穴口顺着大腿流了出来,腹部也有,那是自己射出来的。
江尤捡起睡衣丢到沙发上,点了一支烟,却是塞进了珞珈的嘴里,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珞珈稍微缓过来一点,想站起来,下半身却刺痛得要命。
"要我抱你么?"江尤满脸戏谑。
"滚——"抓住扶手慢慢站了起来,嫌恶地把那副手铐丢进了垃圾桶里:"你神经病的——"
"洗澡就往右拐。"江尤弹了弹烟灰。
珞珈白了他一眼,慢慢地走进了浴室。

【二十八】

这一晚珞珈睡得极不安稳,原因无他:首先,身上痛;第二,他做了个梦。
每次做梦珞珈都会觉得,这个世界太虚幻了,他明明知道那就是个梦,还非常希望这个梦继续下去。
梦里面毫无疑问地说半夏,他跟另外一个男人手牵着手走了,那个男人比他矮半个头,两个人说上几句话,一起笑了。
珞珈就这么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跟自己擦肩而过,然后越走越远。
他失落,他伤心,他……怨恨。
珞珈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说,你们为什么不去死?
恐惧的感觉立刻爬满了心头,珞珈强迫自己离开这个梦境——他迷迷糊糊地,习惯性地闭着眼睛伸手要抓床头柜子上的手机,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然后听到啪嚓一声,灯亮了。
这回珞珈真的醒了。
他想从床上爬起来,结果下半身疼得厉害,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只好继续趴着,恶狠狠地瞪向江尤:"我怎么睡这儿来了?"
江尤打了个呵欠,精神不是特别好的样子,平时齐整的头发这时候也稍显凌乱,他道:"你睡死在浴缸里了,难道我就留你在那?我不用洗澡么?"
珞珈面上一烫。
他本来是准备随便冲一下澡的,结果身上痛得厉害,干脆就放了一缸水,准备等身上舒服点就起来的,结果又痛又迷糊地就睡过去了。
记忆里好像有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CAO了。"
江尤点了一支烟。
珞珈问:"几点了?"
"四点。"江尤瞄了一眼随手放在床边的表。
珞珈没有说话,他换了个姿势,身上什么都没穿,这里被子又薄,因为冷的关系,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把被子扯到这边,这江尤有毛病的,这么个天气只盖一床薄被子。
要知道很好很强大地把江尤揍一顿然后摔门而去那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体力的,珞珈现在觉得自己是个重伤患,两者皆不具备。
于是,睡别人的床,让别人滚一边去吧。
他又闭上眼睛,结果居然睡意全无,加上江尤在旁边抽烟,他睁开眼睛看江尤的侧脸。
美是美的,但是那种美就好像是在热带雨林里长着的蘑菇,颜色鲜亮却有毒。
他鼻梁高挺,下巴有着漂亮的幅度,眼睛明亮深邃,眼波好像是漆黑的一片那样,能让人沉到里面溺死。
江尤注意到他的视线,道:"干嘛?"
珞珈收回视线,改盯住天花板。
江尤把烟掐灭,俯身吻住了珞珈的唇,淡淡的烟味在口中弥漫。
珞珈把江尤推开,坐了起来。
"你抓紧时间恶心吧你。"珞珈很不屑,下半身的疼让他皱了皱眉,他伸长了手去够江尤的烟盒跟火机,然后点了一支烟。
江尤倒笑了,道:"我做了个梦。"
珞珈不屑:"做梦很稀罕么?"
江尤道:"的确稀罕,我很少做梦。"
珞珈迎上他的目光,觉得那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乎希望他问上几句什么。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拼命地想,那绝对是错觉。
那是江尤,拜托,这个男人十恶不赦死皮赖脸不知所谓,从小的时候起就是满脸"我的事情你们不需要了解","你们这些杂碎离我远点"的表情。
江尤道:"你跟你小时候像么?"
珞珈粗声粗气地道:"不知道。"
江尤笑:"那我呢?"
"你一向面目可憎。"
江尤想了想,没说什么,又点上了一支烟,两个男人就沉默地,各占了床的一边抽烟。
自然是珞珈先抽完了一支,他叹了一口气,只听江尤道:"我以前好像见过你。"
珞珈道:"废话。"跟你是小学同学那是我一辈子的耻辱,被你上了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江尤道:"不是说小时候,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面熟。"他才不是那种会费心去记别人小时候什么样儿的人。
"你撞鬼了。"珞珈还是没好气。
江尤起身,打开了房间里的衣柜,珞珈看着他来开了一个抽屉,找出来一个像是相册的东西。
然后江尤坐回了床上,翻了开来。
真的是本相册,而且很旧,珞珈看着江尤又细又长的指尖迅速翻动着那些塑料纸页。细碎地"哗哗"声不绝于耳。
珞珈的视线跟着那些或新或旧的照片,他发现江尤的照片不多,合照更是少,但是有好几张都是跟同一个人一起的。
嗓子眼有些干,脑子也很乱。
"那是谁?"他伸出一只手,指着最末尾的一张照片问。
照片上的江尤大约刚满二十,满脸都是冷峻的神色;倒是他身边的那个男子,大约十七八岁,穿着花花绿绿的T恤,满脸笑容。
这笑容太熟悉了,刚才在梦里的那个人,也是这么一脸笑容。
江尤似乎不是很在意:"我弟弟。"
珞珈突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迅速地捂住了嘴。
想吐。
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乱套了。
他似乎还能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在嘶吼,在恶意地诅咒。
你们怎么还不去死?
梦境是那么熟悉,只因他确是这么想过的。
江尤似乎没察觉到他有什么不对劲,继续道:"不过他已经死了好几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抿了抿唇,眼神恍惚了一下,又接着道:"不过要是他不死,谁知道现在怎么样呢?"那声音里竟有一丝笑意。
疯子。
"……他跟你一点也不像,"珞珈忍住那种想干呕的感觉:"你开什么玩笑。"
"不是一个妈生的,怎么会像?"江尤似是有些不耐:"虽然我也记不住我妈什么样。"
他只记得老头新娶回来的女人,就跟大部分有钱有势的老头喜欢的类型一样,年轻,也漂亮,甚至漂亮得有些过分。
她无疑是有手段的,要不然老头怎么会娶她?
那个女人的眼神总是很温柔的,温柔得让他觉得恶心,那种温柔就像是越是有毒的花越是有温柔甜蜜的香气。
江尤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十二岁。
弟弟江言是九岁,而这个女人不过二十五岁。
那时候他什么都记不得,被老头带回了本家,他告诉他,你妈病死了;然后又把他带到她面前。
递到手里的游戏机是崭新的,那个女人弯着腰,揉了揉他的头,叫他的名字。
江尤……
江尤……
连叫他的声音都是柔柔的。
这么漂亮的女人,这么温柔的女人,但是江尤就是觉得恶心。
都是假的。
隔了这么多年,江尤偶尔还是会想,虚伪大约是他的本性,就算什么都记不得了,那也是种保护自己的本能。
其实自己跟她一样吧,都是虚伪又自私的生物。
并且,都乐于如此。
失笑。

【二十九】

江尤从眼角里的余光里注意到珞珈一直盯着那照片,脸色很苍白。
"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他对照相这回事一直不感冒,尤其是合照,如无利益,无须伪装跟谁亲密:"你认识他?"江尤不是傻瓜,江言也是圈内人,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真的认识,也没什么奇怪。
这些照片都是江言加洗了,然后给他送过来的,每一张的背后还写着他们俩的名字;他也就随便笑笑接过去,丢进这本老旧的相册簿子里。
就算不喜欢这个弟弟,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人。
爱笑,随性,就连路边谁摔了一下,他都会走过去把人扶起来。
他江尤的弟弟,跟他截然相反。每次都想,难道是因为那一半血液不同的缘故?可是为什么那个女人,其实跟自己是一样虚伪的生物呢?
江尤将照片抽了出来,想递给珞珈,结果发现原来下面还有一张照片,不过放反了,只看得到背面。
他心中一动,将那张照片也抽了出来。
这张照片的效果不太好,是在浴室门口拍的,浴室的门半开,透出里面橘色的暖光,有个男人侧着身站着,只在腰间拴了一条长浴巾,然后拿着一条毛巾在擦自己的头发。
他的脸也是微微侧着的,眼睛却盯着镜头。
脸上带着有些埋怨却又甜蜜的笑意。
江尤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
珞珈陡然抓住了他的手。
那照片是谁给你?
这句话他想问,又问不出来。
"是你。"江尤道。
他就觉得这个人真的眼熟,原来真不是因他们小学时候就认识的缘故,而是在某个他自己都已经忘却的时间,见过这张照片。
珞珈把照片抢了过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谁能告诉他,这只是一个噩梦。
不过是梦,再痛苦也有结束的时候。

珞珈觉得已经难以呼吸。
"你什么意思?"他听见自己问江尤,声音有些发抖。
江尤反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好想掐住他的脖子,让他不要再说话。
照片的笑脸那么模糊,那么刺眼。
那是半夏拍的,两个人攒了一个月的钱买一台卡片机,他晚上洗了澡从浴室里出来,就被半夏抓住说珞珈,拍一张吧。
离开的时候,那照片珞珈没带走。
后来辗转听说他又有了新的伴侣,珞珈虚伪地自我安慰着,我希望他好。
突然有一天遇见,珞珈却措手不及,溃不成军。
他牵着另外一个人的手,那男孩个子高瘦,面色有些苍白,但是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想转身,已经太晚。
半夏已经看见了他。
带着尴尬的微笑,介绍着他身边的人。
还记得那个男孩毫无芥蒂的笑,不知是为了什么缘故,脸上泛起一些血色,然后微微地垂着头说,你好。
半夏说,珞珈,这是阿言。
自己说了什么,都已经记不清楚了。
那些劝慰自己的美好说辞瞬间就从珞珈的脑海中消失,他只想掐住他们的脖子。
为什么你们在笑我却想哭?
为什么你们要幸福?
为什么只剩下我不幸?
为什么你们不去死——
他终究,是不甘心的。
终于明白,原来之所以美好故事里的善良主角是如此伟大,只是因为太多人做不到。
谁说他是好人呢?
知道江言死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想问半夏那么多年都没问出口的那句话。
这就是你要的爱情?
好像两块石头一样,因为碎了,所以才能堆在一起,分不出彼此,这就是爱?
为什么你觉得这是我给不起的?
为什么我不能爱上一个人就与他同生共死?
为什么要让我觉得我很自私?
咬着嘴唇,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了手背上。
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指腹擦过他的嘴唇,然后凑了过来,吻了吻他的唇角。眼泪让珞珈的视线变得很模糊,江尤似乎在笑,但是他无力去分辨。
他推开江尤。
"怎么?"江尤挑了挑眉毛,因为刚才的动作,相簿已经掉到了地上。
"我跟谁上床都可以……"珞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很乱:"但是我是不会爱人的……"
已经爱不起了。
白蛇爱许仙一次,爱得身心俱损。
他爱了两次,每次都是遍体鳞伤。
爱是奢侈品,他这样的人,只适合便宜货。
他紧紧地抓着江尤的手,指甲掐进了手上那层薄薄的肉,江尤觉得手背一阵刺痛,但是他没把手抽开。
有什么关系?他无所谓。
"没关系,我跟你一样。"江尤如是道。

【三十】

水流冲过身体,还是觉得疲累,幸好今天是周末,确认了今天郑予颉没什么行程安排了之后他也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
离开江尤家的时候江尤本来打算送他,他拒绝了。
江尤笑着调侃:"不要弄得我们像是419一样。"
珞珈烦躁地道:"本来就是。"
江尤没说话,任他走了。
是不是419他说了算,日子还长着呢,什么都说不定。
珞珈回到家的时候奕笙还在睡觉,怀里抱着珞柯的那只蓝色的绒线海豚,被子已经被踢开了一半。珞珈皱着眉头把被子给他拉好,他都没醒。
身上穿的是睡衣,珞珈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丢进洗衣机里,自己去洗澡。
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他才发觉一件事。
珞柯不在。
要是在的话估计他还没睡,或者刚刚睡,这么一番响动他肯定会很不满地跑出来对自己指手画脚。
他打了个呵欠,歪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剧非一般的无聊,穿着超短裙的侠女,烫着波浪卷儿的贵公子,不知所谓的剧情进展,莫名其妙的感情纠葛——无一不在刺激着珞珈脆弱的神经。
"这都嘛玩意啊……"一边抱怨一边找遥控器换台,然后就听见门的响动。
珞柯脱了鞋,外套抓在手上,眼睛底下竟然有黑眼圈。
他看见珞珈在沙发上歪着,一愣,半晌才问:"你回来了?"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才对。"珞珈道。
珞柯眯着眼,嘴唇抿紧。
他在生气。
从小一起长大,珞珈怎么可能不知道珞柯的脾气,但他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然后道:"帮我倒杯水。"
珞柯扭过头,进了自己房间。
珞珈听到哗哗的水声响了起来,珞柯在洗澡。
继续百无聊赖地换台,啧,大清早的就看见什么治痔疮用肛泰……晦气。
一想起来又觉得下半身疼。
珞柯只冲了个澡就出来了,换了一身深灰色的睡衣。
"你去哪儿了?"走过来的时候顺手给珞珈倒了一杯水。
珞珈接过去,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于是道:"不想说。"
珞柯瞄了他一眼,进了厨房,没多久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杯牛奶,他坐到珞珈侧面的沙发上,慢慢地喝牛奶。
喝到一半的时候珞柯舔了舔嘴唇,道:"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了。"
珞珈稍微有点吃惊,看了他一眼,回答:"不想问。"
用力地抓着自己手里的杯子,珞柯脸色一放:"珞珈。"
"干嘛?"珞珈问,眼睛还在盯着电视机。
珞柯的脸上顿时露出一点委屈的神色,他也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把珞珈望住,一只手捞过自己身边的靠枕抱进怀里。
"你……"被这么盯住的感觉实在是难以忽视,这回珞珈终于抬起头看向珞柯。
珞柯道:"珞珈,你去哪儿了?"又是这个问题。
"就是出去啊……"
"你不是出去,"珞柯用很平静的声调道:"你是跟人上床了。"
珞珈有些尴尬。
珞柯笑道:"我猜对了?"
"CAO了。"珞珈很崩溃。
"不,看出来的,一看你那肿起来的猪嘴就知道了。"珞柯冷冷地道。
"CAO!!!"继续崩溃:"那你呢,看你脖子上就知道你昨晚上又跟人混去了。"
"哼~"珞柯有点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垂下手,用指甲掐住那柔软的靠枕,把它想象成跟珞珈上床的那个男人。
掐住脖子,踩住JJ,去死吧杂碎!!!
珞珈注视着珞柯把牛奶喝完,冷笑。
"笑毛笑啊,"珞珈恼怒:"好像你不跟人上床一样,我是你哥,你用得着这么管我吗?"
"哼。"
"你哼什么哼啊?!"
"你笨死了!!"
那种好似撒娇又好似埋怨的语气让珞珈觉得自己嘴里进了一颗花椒,麻得难受,不知道怎么地一句话冲口而出:"你发什么春啊你。"
珞柯愣了一下,突然大笑。
这人脑子抽了?
珞柯跟珞珈的对话也没持续多久,珞柯突然一脸冷淡的表情说了一句我要去补眠,然后就施施然地进了自己房间,顺便把房间门摔得山响。
然后珞珈就听见奕笙的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响声,没多久奕笙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爸爸,你回来了?"
珞珈点了点头。
给奕笙热好了牛奶煎好了鸡蛋,珞珈拍了拍正在咬面包的奕笙的脑袋:"你乖乖地把作业写完,我出去一会。"
"去哪儿?"
"呃……反正你乖乖在家写做作业就对了。"
奕笙闷闷不乐地道:"嗯。"
大人就是这样,永远不告诉小孩子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珞珈不喜欢医院,尤其讨厌医生那种似是而非的语气,你没病的时候给你把病夸大,真的病得要死的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还好他现在身处的地方,虽然叫医院,不过说真的,看起来就像是鬼屋一样,地方偏僻,一看就不像是有人气的。
尤其是那个在前台站着的年轻女人,脸上像擦了一层白色的漆,嘴唇却是鲜艳的红色,头发又长又黑,笑起来像是鬼婆婆在嚼人骨头。
"那个……医生在吗?"虽然身上鸡皮疙瘩不断,但还是要问的。
那女人伸出一只手,指了指上面。
连"谢谢"都不说,珞珈就往二楼冲。
每次来这里都会吓掉半条命。
"医生。"
杨衍书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一盏茶,身上穿着一件V字领的灰色薄毛衣,质地很柔软的样子,露出白 皙的颈项和锁骨。
他的头发似乎比上次见面又长了一些,松松地用一条银灰的带子绑了起来,搭在右边肩上。
"好久不见了。"他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
珞珈点了点头。
他一次见杨衍书的时候是某天半夜送录完节目的郑予颉回家,在路上看见他一个人站在马路边。
怎么说呢,这世界上路人很多,谁有力气一一看顾?可是像杨衍书这样美的路人,却是实在无法让人忽视的。
他下了车,问:"你到底怎么了?"
杨衍书就露出有点困惑又有点无奈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上就是拦不到车可以回去。"
珞珈请他上车,问:"不可能啊,这段路虽然车很少,也不至于让你站那么久吧。"
杨衍书点点头:"刚才的确是有两辆车经过。"
"那为什么你不搭?"难道上天注定了他们要认识吗?
杨衍书露出微笑:"那是因为开车的不是人嘛,我也会害怕的。"
听到这个回答,珞珈的反应先是一愣,而后觉得毛骨悚然。
"开玩笑的吧?"他问。
杨衍书微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怪人一个。
后来送他到了所谓的家,更是觉得可怕。那夜有一轮下弦月,杨衍书下车对他道谢的时候,珞珈不小心抬头一看,不知道为何云将月隐去了一半,路灯也闪了几下。
恐怖片啊。
"其实我是个医生,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杨衍书道:"不过有什么事的话,可以来找我。"
珞珈只是点了点头,他回家跟半夏一说,半夏就笑了:"你开玩笑的吧?"
珞珈也笑笑就罢了。
如今看来,世事果然变幻莫测。

【三十一】

珞珈不喜欢这里的环境,但是他很喜欢杨衍书。
怎么说呢?大约美人都是赏心悦目的吧,虽然江尤勉强(= =|||完全是珞珈主观情绪问题,人家确实是美人)也算是个美丽的人,但是太阴毒了,他珞珈实在欣赏不来。
还是杨衍书这样的美人好,态度又温和,就是说起话来有点可怕。
杨衍书又说了一次:"你很久没来了。"
珞珈笑道:"难道你是掐着日子算我什么时候该来的么?"
杨衍书坐了下来,示意珞珈也坐,然后道:"不,我只是觉得你的药也差不多该吃完了。"
珞珈苦着脸盯住杨衍书。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安眠药吃多了不好吧?"说是这么说,还是拉开抽屉把一个小袋子隔着桌子丢给了珞珈。
珞珈觉得这次的药好像多了点,于是打开来看。
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
"干嘛给我退烧药?"还有那什么什么。
"看你脸红,"杨衍书站起身,倾着身子伸手摸珞珈的额头:"你有点低烧你没发觉么?"
他的手冰冰凉凉的,很柔软,让珞珈觉得很舒服。
即使如此珞珈还是苦笑:"医生,你这样很恐怖,是不是什么事情你都知道?"太可怕了,未卜先知啊,这种人居然真的存在于世界上。
杨衍书一脸波澜不惊地笑容:"不会啊,你们昨天晚上具体怎么做的我就一点都不知道,相信我。"
"……拜托。"
"真的不知道啦……"杨衍书声调侬软,像是在撒娇。
"崩溃,为什么你们都知道。"珞珈挠头。
"珞柯吗?"
杨衍书其实没见过珞柯,是珞珈告诉他,他还有这么个弟弟。
"你又知道。"没隐私了没隐私了。
杨衍书噙着嘴角笑,楼底下那阴森森的女人来敲门,端了一杯茶过来。珞珈接了过来,那女人咯咯笑了两声,走了。
"你这里真的有病人么?"珞珈有些抱怨地看着杨衍书,白瓷的茶盏,幽绿的茶汤里绽放着几朵茉莉化,香气袅袅。
"很少有。"杨衍书倒也坦率,大概也只有某些人来处理见不得人的伤口吧。
"那你怎么活下去的?"难道他不用赚钱吗?
杨衍书倒不在意:"我不是没死吗?"
这倒也是。
珞珈喝了半杯茶,觉得身心都放松了许多,不由得感慨:"医生,还是你这里好。"
"那是当然,你不仅把我当医生,还当我是免费心理医师了。"
珞珈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要理解穷人的悲哀啊医生。"他又接着道:"每次去那些地方我都有种我是神经病的感觉。"
杨衍书摇头:"你不是神经病,你只是太敏感,而且想太多了。"
说完他自己也笑了:"不过某些事情上你也很迟钝就对了。"
"啊?"听不懂。
"开玩笑的。"杨衍书摆摆手,他的那杯茶已经渐渐凉了,不再往外冒热气,他还是噙了一小口,慢慢地咽下。
珞珈又看得呆了,杨衍书无论做什么,都感觉很优雅。
他每次看到杨衍书就觉得,这种人他不会爱上,但一定会很喜欢。
"珞珈,"杨衍书道:"你的想法还是没变么?"
"哪一方面?"
"我是指,感情上,"杨衍书的十指交叠:"有朋友,有兄弟,可是爱人呢?"
珞珈嗤笑。
爱人?那真的是太奢侈了,要用爱来供养着,来维系着,他实在没有什么信心。
"我遇到一个男人,"珞珈道:"你还记得半夏吗?半夏离开了我,跟另外一个男孩子好上了。"那时候的江言大概跟珞柯差不多大吧。
杨衍书点点头,珞珈每次说起半夏,眉宇间都是隐隐的悲哀,偏偏他还要装出一副笑脸来,让人看了更加为他伤感。
"我遇到的人,就是那个男孩的哥哥。"
杨衍书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笑了。
"你笑什么呢?医生,"珞珈苦笑:"这就叫孽缘。"
孽缘。
其实半夏跟江言的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怨恨嫉妒罢了。
那样的情绪,根本不可能真的害死谁。
但他就是有罪恶感。
不止是半夏,就连江言的脸他都觉得难以忘怀,那张脸很年轻,很有朝气的,笑起来很开朗的样子,跟小时候的珞柯有点像。
"你是个好人,珞珈。"
又来了。
每次听到这话,珞珈都觉得是讽刺,可是杨衍书的表情是如此温和,如此坦诚,全然不像是嘲讽他的样子。
珞珈觉得自己的嗓子很涩:"不,我不是。"
杨衍书摇头:"你不明白的,珞珈,我说你是好人,是因为我觉得你是,"他笑了笑又道:"但是一个人的好,永远是有限度的;如果一个人毫无限度地对别人好下去,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善良的人也会埋藏最坏的心眼。
"那么江言呢?"
他想起韩絮跟半夏对这个男孩的评价。
半夏说,他很好。
韩絮说,他很善良。
他又想起,昨天晚上在看相册的时候,江尤脸上冰冷的笑。
杨衍书道:"你不妨这样想,若江言真的善良到对任何人都好,他为何不把半夏让给你?我相信半夏不是一点都不爱你,跟你在一起他也不至于有多难过;我知道这样说对江言或许不公平,但是你应该自私一点,怎么能让自己好受,就怎么想吧。"
珞珈觉得心里发苦。
是,他也相信,半夏也是爱他的,只是他更爱江言。
他跟半夏,也许真的不合适。
"江言能为了半夏死,我不能。"珞珈道。
仅仅只是这一点,他已经觉得自己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
杨衍书还是不认同他:"每个人心里觉得值得的事情都一样,他选了死,你选了活着;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你就觉得为了爱而死的人高贵。"若是真的这样,他杨衍书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
"不是高贵,而是……"珞珈没说完这句话,他是觉得自己没有那样的勇气。
"珞珈,我说过了,你想得太多,所以很累,"杨衍书很诚恳地道:"你记住我的话……"
"什么?"
"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一个不对自己好的人,那是不可能幸福的。
杨衍书支着下巴观察珞珈那有些困惑的表情,心想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想明白呢?

【三十二】

一条胳膊横过珞柯的腰,珞柯很不乐地道:"滚开点。"他往沙发边挪开了点,然后去拿床边的烟。
那只手却没收回去,反而变本加厉地往他身 下摸了过去,珞柯用指甲掐住那只手上的一点皮肉,丢开。
"哎哟喂,好疼,你干嘛?"周远笙吃痛,翻着白眼撒娇。
"你他妈再摸一下试试,我剁了你的爪子。"
周远笙不乐,这人真他妈欠CAO,他约了昨天晚上新搭上的男人来家里吃饭,结果男人没等来,珞柯这衰人先来了,也不管他有没有约会,板着一张脸下令"给我推掉"。
CAO啊,他大爷的,他怎么不去死啊。
"你到底来我这干嘛啊?"周远笙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珞柯点了一支烟:"来玩。"珞珈没回来,他跟奕笙随便解决了一顿午饭,然后就到周远笙家里来了。
"我只招待你下半身。"周远笙怒了,我好脾气,你还真他 妈以为你是大爷了。
珞柯瞄了他一眼,伸手去解自己的皮带。
"你干嘛啊?"
"你不是招待我下半身么,借你咬咬,别弄坏了。"
"流氓~"那小眼神都能掐出水来了。
珞柯心想你丫还给我装良家妇女啊,刚才谁多么感兴趣地伸出一只指甲又尖又长的爪子往别人的重点地带摸的?
周远笙咳嗽了两声,指着电视机:"你来找我就是看这个?"
"你有什么不满啊?"珞柯反问。
周远笙呆滞地注视着电视机屏幕里的皮卡丘,他实在是不明白这只电气老鼠的魅力难道会比他还大了?!崩溃啊崩溃。
"还要脱么?"珞柯问。
"继续啊。"老娘也要流氓一回。
珞柯面无表情地解开了皮带,然后拉开了拉链,露出里面丁字裤的白色布料,还有一部分金棕色的Y毛,周远笙的视线就盯在那,觉得嗓子很干。
他眯着眼舔了舔嘴唇,珞柯却笑了。
"再倒一杯酒来。"他抬着下巴吩咐。
周远笙气得半死,这什么神人啊?看皮卡丘喝马爹利?!
嘴里嘀咕着"难道老娘家的酒就不要钱么"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珞柯倒了一杯酒,他一口喝干了。
"这么想咬啊?"珞柯掐了掐周远笙的脸:"你真饥渴。"
"滚蛋。"周远笙扑了上去,把珞柯的牛仔裤给拽到了膝盖上。
"喂喂,要不要这么淫 乱啊,好朋友~"珞柯笑着调侃他。
这就是圈子,昨天喝着酒称兄道弟,明天就脱光了在床上滚来滚去。
周远笙恶狠狠地竖了个中指:"老娘没嫌弃你已经算好了。"也不知道他抽了什么风去当了老师,明明又不是师范毕业的,面对着一帮毛头小崽子小丫头一个学期,工作环境里连一个可YY的对象也没有,真他
妈能淡出个鸟来- -!!
隔着薄薄的内裤舔了两下,唾液沾湿了白色布料,变成了透明的颜色,紧贴在珞柯的XING器上。周远笙把那点基本上啥也遮不住的布料也给拽了下来,跟牛仔裤贴在一起,低头把珞柯的XING器含了进去。
深深地吞进去,又吐出来,舌尖扫过GUI头上细缝,珞柯低低地喘息了两声。
周远笙用手弹了弹那灼热的XING器,抬起了头贼笑。
"洗澡?"
周远笙点了点头,自己起身进了浴室,关门的时候又探出个脑袋,一脸□:"一起的话也没关系啊。"
"哎哟喂,"珞柯也阴阳怪气,"我还怕你了?"说完直接把碍事的裤子撩到一边,脱了上衣丢在地板上。
浴室里到处都是水汽,浴缸里放了一半的水,周远笙试了试水温,对珞柯道:"真的来啊。"
珞柯打量着那个超大的浴缸,嘴角抽了抽:"丫还真是专程来勾搭人的。"说完就坐到了浴缸边。
结束了一个漫长的亲吻,珞柯调笑道:"你还咬不咬?"
周远笙从浴缸边的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瓶东西,珞柯看了看,是口 交液,还是桃子口味的。
"下次换个草莓的试试?"他调侃。
把那黏腻的液体抹到珞柯的□上,周远笙顺着他的小腹开始往下吻,吻到那里的时候,他咯咯笑了两声,然后给珞柯口 交。
珞柯感觉到那温暖的口腔包裹住他的XING器,周远笙果然不愧混出了名的,技术好得出奇;珞柯自己就不太喜欢给别人口
交,尤其是深喉,但是周远笙的表情就好像他在吃糖一样地满足。
没过多久,XING器就已经完全□了,珞柯拍了拍周远笙的脸:"行了。"
周远笙长着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骚得要命,他伸手把珞柯推进浴缸里,珞柯差点呛到水,还没等珞柯发怒,他也踏了进来,坐到了珞柯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
珞柯吻着他的耳垂,问:"KY呢?"
周远笙感觉到珞柯的XING器抵着他的臀,敏感的耳垂被吻着,珞柯的舌头在他耳廓里打转,他低声呻吟着:"嗯……在你左手边……"
珞柯拧开KY的盖子,倒出大半在手指上。
"你起来点。"另一只手拍了拍周远笙挺翘的臀部。
周远笙不满地抬起了腰,珞柯的沾着KY的那只手绕到他的身后。
"喂,你自己分开点。"他满脸都是揶揄地笑。
"操,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温柔啊?"
珞柯咬住他的下唇,恶意地将一只手指插了进去。
"啊——"周远笙吃痛。
"叫毛啊,这么兴奋——"冷笑着又插了一只手指进去,珞柯地两只手指不断地在湿热的肠壁里□:"宝贝,你真的名不虚传的骚啊,光插后面你都能硬。"
"嗯……啊……你……以为……你比……我好啊……啊……"周远笙一边呻吟,一边骂人,他是个纯0,这样有什么不好:"你丫……搞错大发了……"
"嗯?"又再加了一支手指,狠狠地插弄。
"老……老子……是越插越硬……"要是可以的话,真想把珞柯的JJ切下来踩,但是现在不行,他还指望着那玩意给他点乐子呢。
悬空的腰部垂了下去,手指还在后方动作着,周远笙感觉到水也顺着□的动作灌进了肠道里。珞柯也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扶住他的腰,道:"你用点劲坐下来呗。"都他
妈不是善男信女,还装什么啊?
周远笙的眼睛里差点要冒出火来,他尽贴地抱住珞柯,抬高了腰,慢慢地往下沉。
XING器进入的感觉是如此鲜明,巨大的快感让两个人一起喘息呻吟出声。
珞柯从上往下顶进去,周远笙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你他妈叫得好像我要把你捅死了一样。"用力地吻住他,把那些声音封住。
周远笙不满,伸出爪子挠珞柯的背。
珞柯也怒了,这小子真是欠CAO的,他珞柯大爷的玉背也是能乱抓的么?于是越插越用力。
周远笙的呻吟又痛苦又迷乱,在珞柯的背上抓得更用力:"珞柯……你……你他妈……要弄死我了……"

【三十三】

在浴室里做完了一回,周远笙耍赖着说自己走不动非要珞柯抱他进浴室,珞柯给他一个白眼:"爱动不动,不自己走出去换衣服那就在这继续泡水到天荒地老吧。"
说完也不擦身上的水,就出了浴室。
周远笙气得直磨牙,CAO了,难道刚才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人不是他?把自己身上的水随便擦了擦,回到房间看到珞柯占着他那张舒适的大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去张嘴就咬上他的肩膀:"你个王八蛋。"
"你他 妈属狗的是吧?"揪住他的脸皮,丢开。
周远笙不依不饶地手脚并用缠了上去,道:"珞柯,你好样的,玩完了就想扔?"
珞柯眉头都不皱一下:"说得你好像玩了人就不甩一样。"
周远笙悻悻地把自己当考拉,挂在珞柯的身上:"妈的,本来我还想了好多肉麻台词准备用呢。"
珞柯靠在床头,笑道:"那说给我听听啊。"
"哎呀,宝贝~你跟他们都是不一样的,我最爱你了。"周远笙扯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让我们相亲相爱一辈子吧。"
珞柯沉吟了半晌,道:"把烟递给我。"
周远笙气呼呼地把烟丢给他,然后抱怨:"我都说这么好听了,你还不赶紧也说两句好的。"
珞柯呸了他一声,道:"你那叫说好的?"分明是恐吓,就好像你打开DVD看童话电影结果看到最后发现那是惊悚片一样。谁跟你上床了以后听你说这话都能吓掉半条命,要说什么情啊爱啊的话请趁他插进去抽出来之前,那才叫好听的。
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那张嘴。
周远笙噙着嘴角冷笑,珞柯想什么他能不明白?他就是要把珞柯恶心到而已,除此以外,别无目的。
珞柯看见他笑就不爽,手从他腰间围着的浴巾下摆里伸了进去,在他胯上掐了一把:"刚才插得你爽不爽啊,小周周~"
周远笙怒极反笑,笑得花枝乱颤:"爽,爽得很,下次让老娘插插你吧。"
"你不是纯0么?"捏住他的小下巴,珞柯问。
周远笙怒:"谁没长个JB啊,换我一样能插。"
珞柯唾弃他:"小盆友,那是要靠技术的。"
周远笙咯咯笑着,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珞柯的下身,道:"你那也叫技术啊?"抓住珞柯身 下已经绵软的XING器:"笑死个人~"
"嘿,警告你别乱摸啊。"珞柯道:"这是重点地带,摸坏了你那个切下来都赔不起。"
周远笙龇牙:"摸坏了?怎么个坏法?阳痿还是早泄啊?!"
"谁知道你那爪子能摸出什么毛病,边去。"
"就不!!"吼出这一句话来,周远笙又摆出一脸贼笑:"嗯~再来一次嘛~"
珞柯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没空。"说完就把身上的人撩开,下床。
周远笙悻悻地拨了下头发,在床上滚了一圈:"这么早回去干嘛?跟谁约会啊?"
珞柯垂下眼睛,整理衣服。
周远笙吞了吞口水,以为珞柯会说出多么惊世骇俗天崩地坼的话来,结果他只是道:"回去做饭。"
CAO啊,居然就只是回去做饭!!!!周远笙愤怒:"你一个人做什么饭啊?!"随便将就一下不就可以了?
"谁说我一个人?我有哥有侄子呢。"
周远笙不屑:"谁信你?"哥?小情儿还差不多呢。
"爱信不信。"说完,珞柯摔门走人
周远笙把枕头砸了过去。
"混蛋啊你!!"—皿—凸
珞珈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奕笙在沙发上趴着看漫画,立刻怒了:"珞奕笙,你想长四个眼睛啊?"说完就冲上去把漫画书没收了。
奕笙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爸爸……"
瞧那谄媚的小眼神,被没收了书还能这么高兴?肯定有鬼。
果然,只听奕笙道:"爸爸,我能去游乐园玩么?"
去游乐园其实也不算什么,小孩子嘛,喜欢玩是天性,珞珈犹豫了一下,最近郑予颉接了个广告,还要录歌,听说还有个什么破剧本正准备要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空。
于是他含糊道:"这个啊……爸爸最近可能没时间……"想让珞柯带奕笙去他还不太放心呢,那家伙也是个人来疯,说不准就带着谁谁谁表演限制级影响小孩健康成长了。
奕笙居然一点不高兴都没有,眼巴巴地盯住奕笙:"那我跟同学一起去可以么?"
"跟谁啊?"珞珈把奕笙赶到另一边的沙发上,自己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
"嗯,就是同学啊……"
小样的,看那眼神闪烁成这样,有阴谋啊。于是珞珈道:"什么同学啊?万一出点什么事有人把你拐到哪哪哪当童养媳……咳……不是,当别人家儿子养,你得哭死。"
"不会啊,江叔叔说——"奕笙下意识地说溜了嘴,连忙捂住嘴不说了。
"靠。"
又是江尤,这个贱 人装什么好心?都已经让他吃干抹净还想怎么样?他珞珈都没想着CAO你个小BZ我不反攻你一回老子就不要混了,反正都是玩玩,难道他一个皮糙肉厚的大男人还能哭着上去掐江尤脖子说这是我第一次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所以他选择了(伪装)冷静地离开。
真搞不懂这人嘛回事,非来招惹他干啥?
奕笙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又不能直接跟小孩子说,你那个所谓的江叔叔歪瓜裂枣面目可憎蛇蝎心肠绝对不是安什么好心才说要带你去什么游乐园,他就一小头爸爸还装大头儿子,欠抽呢!!
"奕笙啊,等哪天爸爸有空了带你去游乐园好了,赶明我把你郑叔叔的PS2搬过来好了……"珞珈说这话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有多无耻。
奕笙咂巴着嘴唇:"爸爸干嘛我们家不自己买一个。"
"那是因为你要是老玩游戏成绩会下滑的。"现在还买PS2干嘛,等PS3的游戏多了叫你叔叔买个PS3好了。
"哪里有啊,爸爸我你说成绩下来了我要是考得好你能给我买个PSP么?"奕笙开始讲条件。
"为嘛要买给你?"小孩子成绩好那是应该的。
"可是徐庆彦就有啊!!"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奕笙不服气了。
"……那他考很好么?"成绩好干嘛要你给他写作业啊,珞珈搞不明白这些小孩子都在想什么。
"不是啊,徐庆彦他说是因为他终于没考倒数第一了,所以他爸就给他买了个PSP……"奕笙很不满:"哼,要不是新转学来的那个同学成绩比他还差,他怎么考得到倒数第二?!"
(徐庆彦打喷嚏ing:谁?谁在背后说我?!!= 皿=凸)
珞珈差点被烟给呛到。
这都什么家长教育出来的孩子啊?看看奕笙,再想想徐庆彦,顿时觉得自己孩子这么乖巧伶俐委实幸哉~幸哉~
适当的物质鼓励也是必要的,于是珞珈道:"你要是还能考第一的话,就给你买好了。"其实内心是在滴血的,养这小毛孩子费钱啊——真要坐下来算一笔账,他估计自己都得哭死;而且珞柯肯定在旁边幸灾乐祸说你丫活该!!

【三十四】

珞柯在周远笙家小区外的十字路口拦车,一抬头居然就看见了江尤。
他的车因为红灯停了下来,他面露着不乐的神色,对副驾驶座上坐着的男人说了些什么,那个男人转过头,满脸戏谑的笑意,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江尤的面色缓和多了。
那男人看起来很眼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珞柯用非常鄙夷的目光把那两个男人打量了一阵,红灯变成了绿灯,车开走了,珞柯朝那个方向比了个中指。
然后拦车走人。
"去哪?"
珞柯报了地址,人悠哉游哉地靠在车窗边,心想,好浓厚的JQ味道,要是珞珈喜欢上这种人,那只有可能是瞎眼了。
他了解珞珈喜欢的类型,光长着脸那是不行的,爱才是一切啊一切。
珞柯一就觉得这世上还真有相信一见钟情的男人真是太神秘了,偏偏珞珈就是个这样的家伙。拿珞珈自己的话来说,他很迷信感觉,一个人只要感觉对了,那就很容易爱上;珞柯想你算了吧废话那么多你说的一切就是想证明一见钟情是可行的。
可惜,无论是奕眉还是半夏,都只证明了一见钟情是可信的,但是结果很容易是悲惨的。
所以珞珈说,我凭感觉恋 爱。╮(╯▽╰)╭
而珞柯说,老子凭感觉做 爱。( ‵o′)凸
只差一个字而已,已是天差地别。
回家的时候不忘记在附近买了一点卤味,他们一家没一个爱吃素的,都食肉=
=!这点看起来,奕笙还真不像奕眉,在他记忆里,奕眉那叫个神经病,不爱吃东西,吃饭的时候她面前摆得都得是绿的,见肉就发飙说受不了你们这帮吃肉的。
提着一袋子东西回家,结果电梯坏了。于是珞柯一边走楼梯一边想,小时候真觉得丫真神经质,你不吃就算了干嘛非得逼着我们吃草啊?!崩溃╰_╯#
就这样的,珞珈还喜欢得不得了。
而苏半夏,他要稍微好那么一点,至少问起珞珈,珞珈说,他吃他的我吃我的啊——
珞柯觉得更崩溃,你们可以的,还学人家分餐制。至于才华——
才华算个P啊?他还觉得自己很有才呢,不也没半个伯乐赏识他么?
他哥大概就都喜欢那一型的,脑子抽风的那种,还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得魂都快没了。然后还特别义正词严地教育自己,珞柯我跟你说啊,你不能喜欢一个人比喜欢自己多,否则你以后要吃苦的。
扯淡,他自己都没做到,还指望别人能做到么?
他喜欢的人,这辈子大概都要注定心聋目盲。
"真贱。"珞珈听到门铃声去开门,结果门一开就看见珞柯摆着张火大的脸,冲着他嘴一张蹦出了这俩字。
"你找抽是吧?"珞珈真想抽他,这家伙没大没小的,怎么跟当哥的说话呢?
"谁说你呢。"珞柯忿忿地把鞋给踢到一边:"我说我自个。"
"靠了,前天才拖地,你保持干净点让我偷懒几天行不行?"珞珈也愤怒,珞柯用力过猛,把鞋给踹到饮水机前面去了-_-#
珞柯越发生气:"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地板了是吧?"
"你还非较劲是吧?我看这地板比你值钱多了!!"比嗓门高谁不会啊?珞珈白眼。
珞柯瞪他半天,突然仇深苦大地冲到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奕笙面前,紧紧抱住:"奕笙宝贝儿……你爸爸欺负叔叔~快揍他……"
珞珈完全反应不及,呆立当场。
奕笙含泪,拼命挣扎:"555~叔叔你挡住我看皮卡丘了……"
"没关系,叔叔给你买碟,爱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看~"
"叔叔……你PYR……"
"叔叔不是的……"
反应过来的珞珈提着珞柯买的东西满脸黑线地进了厨房——珞柯这人无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都是做不得准的,谁都摸不透他到底在哪一秒会突然变脸,真是的,妈生他的时候一定是把他脑子卡过一回。
把一片酱牛肉塞进嘴里,珞珈想,算了,不管怎么生出来的,那家伙现在都是事实存在,抱怨是没有用的忍耐着吧。
嗯,牛肉还挺好吃的~珞珈又往嘴里塞了一片。
"奕笙,你来看你爸~都多大了~还偷吃……矮……油……丢……人……"珞柯站在厨房门口,声音拖老长,尾音还一抖一抖的。
好想揍他!!!珞珈的额头上青筋暴。
饭桌上珞珈问珞柯:"你最近有空没?"
珞柯夹住一块青菜丢进奕笙的碗里,言简意赅地问:"那要看你有什么事儿了。"我想有空就有空,我想没空那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忙人。
珞珈糟心:"你都没一工作你还装?"
"乐意,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奕笙想去游乐园,"珞珈道:"就是新建的那个……"
"可以啊,那我找上XXX,OOO一起去……"陪小孩子玩太崩溃了,还是找点乐子才好。
"想都别想。"一想起珞柯那帮狐朋狗友,珞珈就想扁人——让你带孩子去玩,你TM以为让你去开性 爱PARTY啊?!
"那我不想去?"珞柯瞄了一眼奕笙:"奕笙,你还是想跟爸爸一起去吧?"
奕笙很认真地道:"我还是想跟我同学一起去。"
珞柯感慨:"哥,看吧,儿大不由爹啊。"
珞珈的内心抽搐了一下,然后道:"你瞎说什么呢?"
珞柯又道:"那就让他跟同学去呗。"
"一帮小毛孩子,不放心。"珞珈道。
奕笙闷闷不乐地扒了两口饭:"才不是,江叔叔说带我们去的……"
珞柯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用鄙夷的眼神瞄了珞珈几眼,盯得他极不自在反瞪回来,才问奕笙:"奕笙啊,哪个江叔叔啊?"
奕笙想,对哦,叔叔又不认识江叔叔,他又想了想,才道:"就是上次亲了爸爸那个江叔叔。"
"哦,很好嘛。"珞柯冷哼,伸出一只手捏住奕笙的小脸。
"瞎捏孩子干嘛?"老母鸡珞珈护犊了,拍掉珞柯的爪子。
"奕笙啊,你这个小帮凶……"
奕笙很茫然O__O"……
"喂喂,我又没让他去,"珞珈道:"继续吃饭,都给我少废话。"
珞柯还是忿忿不平,奕笙仍旧懵懵懂懂,珞珈一顿饭吃得极不是滋味。
突然,珞柯又想起今天的事:"对了,我今天看到江尤了。"
珞珈没搭话。
"我看到他跟另外一个男的在一起,有说有笑。"珞柯面包不改色地继续道,好吧,虽然跟事实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出入,但是基本事实还是正确的,语文上说的那什么"夸张"不能白学嘛——
珞珈冷着脸用筷子敲敲桌子:"继续吃你的吧。"
看着珞柯悻悻的表情,珞珈面色不改,心里却有点发毛。
有说有笑?江尤是那种人么?怎么想都跟他那个家伙不搭。江尤那家伙,应该是笑起来都很冰冷的,因他眼高于顶,压根不会把谁放在眼里。
他跟人有说有笑?是在算计人呢?还是真心?
珞珈咬着筷子愣了一会,决定不用想太多。
毕竟,那是别人的事。
跟他没有关系。

【三十五】

珞珈足足忙了一个多星期,郑予颉忙,他也跟着忙上忙下当老妈子,最后还好那个电视剧没接,要不然等奕笙开学了他估计都还没从拍摄地回来。
而且珞珈也真的把郑予颉家的PS2给搬回来了,奕笙很高兴的同时珞柯在旁边感慨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什么时候自己家都快变成强盗窝了?居然强行抱走别人的PS2,看把奕笙这个叛徒狼崽子高兴得——
奕笙的成绩单也早就寄了回来,看完成绩单珞珈拍着奕笙的头,感动地道:"你比你叔叔强多了……"又一个双百分,当然也比他自己强多了,至于奕眉,那更不用说了,她的成绩单据说高中毕业都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估计那是相当的惨不忍睹。
珞柯不乐意,冲他哥道:"珞珈你什么意思啊?动不动就拿我说事。"
珞珈才懒得搭理他,继续欣慰地看着奕笙,那种目光意味深长,包含着数种情绪——奕笙你真是好样的老子养你还不算亏哎你还是赶紧长大出息让你爹我可以提前退休养老吧。
珞柯相当鄙夷地哼了一声,朝珞珈那个方向猛翻白眼。
但是很快珞珈就觉得自己失策了,因为奕笙眼巴巴地看着他,笑得别提有多甜了:"爸爸,我的PSP~"
珞珈立刻沉下脸:"珞奕笙,学习好是用来让你讲条件的么?"
奕笙这回很坦率的点了点头,班上的同学不都是如此?这大概不算坏事吧。
珞珈严肃道:"奕笙,这是不对的。"
奕笙才不吃他那一套:"爸爸,你说话不算话的话,会变成猪。"
珞珈教育他:"那叫食言而肥。"
奕笙道:"哼……我才不管呢,我要PSP。"
珞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开始考虑这时候要是反悔的话,奕笙会不会不吃不喝趴在地上打滚一哭二闹。
奕笙捡回来的猫从奕笙的房间里蹿了出来,一下跳上了沙发,珞珈把它撵开,猫"喵喵"叫了两声,趾高气昂地跳到了珞柯的脚边,把自己蜷成了一团,眯着眼睛舔自己的前爪。
啧,猫的眼神怎么看起来都好像是在鄙视他?
珞珈咳嗽了两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买给他吧,怕他老玩游戏,跟着那个什么徐庆彦学;不给买,太损大人的面子了。
奕笙还在用带点小谄媚的眼神瞄着他。
珞柯往沙发背上一靠,抬着下巴道:"珞珈,做人不能太无耻啊……"跟个小孩子还这么纠结,亏他还活了二十几岁了,越活越回去。
珞珈板着脸:"奕笙,叔叔说给你买PSP了,快过去谢谢他。"
"哇……叔叔你真好……"飞扑,撒娇~
猫被吓了一跳,站了起来,跳上沙发的扶手,冲着奕笙龇牙。
珞柯一只手揉搓着奕笙的头发,另一只手迅速地朝珞珈比了个中指。
珞珈只当没看见。
后来PSP还是拿回来了,买回来奕笙先是高兴,后面哭了两次。
"叔叔我不要粉红色的!!!!!!!!!!!!!!"
"叔叔,你笨死了,PSP3000不能玩游戏!!!!"奕笙一边哭一边指控:"我要可以玩游戏的那种!!要跟徐庆彦一样的!!"
珞珈很无奈,问珞柯怎么回事,珞柯也无奈:"我怎么知道,别人买给我的,"然后喃喃自语:"CAO,明天就甩了丫个脑残,连游戏机也不会买,最新的就是最好的?!崩溃死——"
"你又去装那什么了?"珞珈感慨万千,真是只铁公鸡。
"还好,我仍旧是完璧之身,跟你不一样。"由衷地。
珞珈吐血:"就你?!"
于是珞珈只好安慰奕笙:"那你就用来看动画吧。"只好等以后破解再说了,这个一波三折的粉红色PSP,估计短期内都会是奕笙这小子的心头痛。
奕笙还是很不高兴,嘴巴嘟得可以挂油瓶。
"那爸爸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这两天稍微有点空,郑予颉说要休息,他也就跟着休息吧。
奕笙点点头,嘴巴还嘟着。
珞柯道:"死孩子,再嘟个嘴我就把你PSP没收了然后切你嘴巴下来煮来吃。"
奕笙伸手指他:"叔叔,你PYR,江叔叔说,你这叫虐待儿童!!"
珞柯转向珞珈:"珞珈!!!你看你儿子都学了些嘛啊!!"
珞珈转向奕笙:"珞奕笙!!说了多少次,听到那个神经病的电话就给我立马挂掉!!!"
珞柯大怒,继续指责珞珈:"珞珈!!你居然喜欢那种神经病!!!我恨死你了!!"
珞珈冷汗直冒:"谁喜欢那种神经病啊?你闭嘴!!"一点都不懂教育,小孩子面前尽瞎胡说。
珞柯倨傲地抬着下巴,冷声道:"看你儿子一口一个江叔叔!!"
珞珈只好道:"你自己做叔叔失败别往我身上怪啊……"
珞柯磨牙:"那也比你这个当人家爹的成功吧?!"
珞珈脑子里有根神经,啪嚓断了。
失败失败失败失败。
见势不妙的奕笙已经抱着PSP跟猫一起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偷偷摸摸地用分机电话打给徐庆彦抱怨:"真不明白我爸爸跟叔叔为什么每天都在吵。"……o(>_<)o
……
原谅奕笙小盆友,年纪过小,完全没有身为导火索的觉悟,一切都只是巧合啊巧合。
徐庆彦一只手抓着鼠标,一只手抓着电话,靠啊,又被游戏里的怪物小喽啰给砍死了:"别理他们,他们都是不守妇道的男人。"
"……"消化,理解ing。
理解不能。
"什么意思?"奕笙是好孩子,不懂就要问。
徐庆彦放开了鼠标,两只手抓住电话,很认真地想了半天,然后回答:"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说!!!"……(╯﹏╰)b
"那什么……我上次看见网上有人这样写嘛,"徐庆彦挠头:"对了,你PSP要到手了没?"
"要到了。"
"那你还不高兴?"
"哼,都不能玩游戏,跟你那个不一样啊。"奕笙又委屈了:"还是新款的,颜色好丑。"
"你还真倒霉。"-_-|||
"你你你!!!你讨厌!!!"奕笙真想哭/(ㄒoㄒ)/……
"好吧好吧……你不倒霉,你一点都不倒霉……"
"……"
"要不,有一点倒霉?就一点儿?"徐庆彦问。
"你是猪。"挂电话。

【三十六】
上帝说,给了你智商,就不要问我要情商。构建和谐社会,要求人人平等。
这个周末珞珈终于有空了,而且再不带奕笙去游乐园他就要开学,眼看奕笙那哀怨的小眼神越来越频繁,珞珈终于开口:"行,咱们明天去游乐园。"
奕笙欢呼雀跃,早早就爬上床睡觉。
第二天早上珞珈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被床头的阴影给吓了一跳,抄起一个枕头准备自卫的时候才发现那一坨黑影不就是他的宝贝儿子么。
"奕笙,你干嘛啊?"珞珈很痛苦地又瘫倒在床上。
"爸爸,都七点半了。"那小眼神很认真。
CAO,七点半!!!珞珈满脸黑线地捂着脸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好吧好吧,我起来。"
"嗯~"兴奋~兴奋~
"去把你叔叔叫起来。"劳资不能睡他也别想睡了-_-#,珞珈想。
"啊?我去了,叔叔说他不想去游乐园,叫我来叫爸爸~"
珞珈下了床,故意在屋里弄得乒哩乓啷响,心想珞柯你这个没良心丧德的下流玩意最好下次别撞在我手里,不整你我就不是你哥!!!
珞柯不起床,父子俩的早点就是面包配牛奶,睡眠不足的珞珈只喝了半杯牛奶,实在是没胃口吃东西。
游乐园在城北新区,开车过去将近一个小时,珞珈看着满脸兴奋的儿子,心情很复杂。他想起他跟珞柯小时候,哪儿有什么游乐园,被丢在姨妈家,从小就觉得能有饭吃就算相当不错了,哪里敢奢求那么多;有一次姨妈单位里的谁出国送了姨妈家一盒巧克力,分给大家吃,珞柯一口气给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眼巴巴地看着珞珈。
珞珈很无奈,把自己的巧克力分了一颗给他。
珞柯吃完了,还是看着他。
可是巧克力只剩下一颗了,珞柯还是这么眼巴巴地把他望着,珞珈就叹着气,用手指把一颗巧克力掰成两半。
一半稍微大一点,一半稍微小一点,珞柯看了半天,又看着珞珈。
珞珈把大一点的那半塞进珞柯嘴里,然后剩下的那一小块塞进自己嘴里。
巧克力是苦的,回味带着甘。
珞珈把车停好的时候,才觉得来得早也是有好处的,再迟点估计连停车的位置都没有。
奕笙牵着他的手,一脸兴奋地往门口冲。
"小祖宗,还得买票呢。"珞珈把他拉住。
奕笙道:"不用。"
珞珈愣了一下,刚想问为什么,结果视线往前一瞟,石化了。
"江叔叔……"
江尤微笑。
他旁边站着徐庆彦,奕笙冲过去的时候,徐庆彦很不满地抬起下巴:"你慢死了!!"表情特别欠抽。
奕笙理都不理他,对江尤道:"江叔叔。"
江尤揉了揉他的头,快一个假期没见了,奕笙的个子跟徐庆彦一样,悄悄地蹿高不少,一脸笑容,穿着件西瓜红的套头衫配着牛仔裤,如此鲜嫩的颜色,看上去却很可爱。
他抬起头看珞珈,珞珈的头发比上次见的时候长了些,现在满脸嫌恶和不甘。
"你还要过去抱你过来啊?"江尤笑话他。
珞珈只地走了过去,道:"你真无聊。"
江尤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还能不清楚珞珈的那点花花肠子么?珞珈不想再跟他纠缠,他要带奕笙出去玩儿,珞珈不乐意,太正常了。
可是先知有云,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
你不想我带你儿子出去是吧?成,那我就等你带你儿子出来好了,这就叫殊途同归。
进了游乐园,两个小孩都要去坐云霄飞车,抬起头看了看那高度,珞珈拍着奕笙的肩膀:"你确定?"他明明记得这孩子小点的时候都能被蟑螂吓哭的,现在胆子大成这样了?
江尤不动声色,将他拉到排队的队伍里:"你害怕?"
"我怕什么怕?"珞珈道,他只是怕对小孩子的健康成长有害。
江尤但笑不语。
坐上去的时候珞珈觉得那姿势特傻,身边还坐了个江尤,要多别扭有多别扭,但是又不能厚着脸皮跟儿子说,你让我跟你坐一块吧——
云霄飞车缓缓地向上爬,珞珈心脏抽搐了一下;等到真的往下俯冲的时候,珞珈已经快要崩溃了。
操,这时候说自己突然得了恐高症行么?
他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心脏一起抽搐,转头看看江尤,江尤没什么表情,头发被风吹地稍微乱了些,轻轻抿着唇,嘴角有些上扬,却不像是在笑。
身体倒转过来的时候珞珈咬牙,闭上了眼睛。
妈的,这是在玩么?他宁可去攀岩。
他抓着身体前方的护栏,突然想起江尤的手。
白皙而修长的手指,冰冷的温度。
耳边有人尖叫,好像还有奕笙跟徐庆彦的声音。
大家都是这么兴奋,好像在有他同江尤,半点声息也无,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坐在一起。
从云霄飞车上下来的珞珈按着心脏坐在白色长椅上,看着两个孩子去买棉花糖,江尤抱着手坐在他身边。
珞珈挪开一点位置,观察了下他的表情,道:"烦死了,你脸上就不能换一种表情啊?"谁说面无表情是最好的表情的?丫那是面瘫。
江尤从善如流,微笑。
珞珈毛骨悚然:"算了,别笑。"笑得他心脏更抽搐。
江尤点了一支烟,道:"只有你,麻烦。"
他这句评价让珞珈不解,说得好像他硬要凑上去一般,于是满脸不乐地道:"说得谁乐意搭理你了一样。"
江尤噙着嘴角笑:"你好玩呗。"
就好像吃螃蟹一样,味道鲜美,可惜要剥壳,一个弄不好,满手都是腥还什么都吃不到。
珞珈问:"我哪里好玩了?"他这么大一人,被一个男人这么说,真的很崩溃。
江尤眯起眼,打量了他半晌,笑道:"全身都好玩。"
珞珈怒:"你当我白痴吧?!"
江尤摇了摇头,不是当你是白痴,是你本来就白痴。
远处的奕笙拿了一团白色的棉花糖,旁边的徐庆彦两只手各拿了一个,左手橘黄色,右手巧克力色。
江尤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想跟你这种人有关系。"
这话说得真艰难,关系这种东西,该断的时候不见它端;不希望它断的时候,却了结得飞快。
"有什么关系?很好玩啊。"
江尤的心情其实很简单的。
其实珞珈也有这样的感觉,他觉得江尤是找到了暂时他感兴趣的玩具。
"你从小就很变态很恶劣……"珞珈的头开始疼了,他想起小时候被恶作剧被孤立的情景。
江尤笑了:"好说。"

【三十七】

接下来的时间,对珞珈来说,那真的是地狱。
被撺掇着去坐了跳楼机,这回他没忍住,一路尖叫到底,心脏差点没罢工,这什么破玩意啊,从那么高的地方这么掉下来,简直跟一自由落体差不多了。
反正珞珈到最后是白着脸,捂着嘴僵直地瘫在KFC外的椅子上。
江尤还是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只是脸色稍微白了点,他调侃道:"看不出来你这么胆小。"
这是胆小么?正常人都这样好吧。
珞珈脸比江尤还白得厉害,捂住嘴啊啊嗯嗯半天了以后,才用叫得已经沙哑的嗓子道:"你才胆小。"
奕笙跟珞珈差不多德性,只有徐庆彦还是一脸兴奋:"干爹我还要吃一个甜筒。"
珞珈在旁边苦笑,江尤倒也不训斥他"大冷天吃这玩意干嘛",很干脆地掏出钱包给了他一张钞票:"问奕笙要不要吃。"
徐庆彦还没说话,奕笙就很虚弱地摇了摇头。
珞珈拍了拍他的背:"下次别玩这个了。"害得他好像只剩了半条命,真够夸张的。
奕笙点了点头,喝了几口可乐,问:"江叔叔,你好厉害,一点都不害怕。"
江尤点了点头,珞珈嗤笑。
"笑什么?"江尤问,他面前有一杯红茶,但是他一闻味道就没有喝的欲望。
珞珈正色,对奕笙道:"他才不是不害怕,他只是装得不害怕而已。"
奕笙挠头,问:"为什么要装?"
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明白装这个有什么意义。
珞珈语塞:"呃……我也不知道,这大概就是他的爱好……"的确是不明白,虽然珞珈已不是个孩子,但是他也实在是不懂江尤装不害怕是为了啥。
江尤微笑:"害怕那是不至于。"只是觉得往下掉下去的时候的确有点奇怪的感觉。
他是习惯站于顶端的。
珞珈嗤之以鼻。
江尤又道:"还有,下次麻烦你说那是本能好吗?"
珞珈不搭理他,问奕笙:"奕笙,好点了没?"
奕笙点了点头,徐庆彦已经回来了,又点了一大堆东西。
珞珈道:"咳,庆彦啊,你买这么多东西能吃完么?"跟徐庆彦相处,珞珈觉得这孩子就是好动点,调皮了点,本性倒是不坏,反正打架的另一当事人奕笙都能跟他处这么好,他这个当家长的也没什么意见。
徐庆彦道:"跟奕笙一起吃啊。"
奕笙张口结舌了半天,郁闷道:"我没有说我要吃吧?"
徐庆彦做了个鬼脸,然后往薯条上挤爆多的番茄酱。
珞珈看了半天,觉得还是徐庆彦这孩子心理素质最好,这么面不改色的,又想起江尤是他干爹,照江尤这破德性,大概也不会有孩子,难道是要把这孩子当继承人的?
鸡皮疙瘩一大把。
剩下的时间珞珈再也不愿意跟俩毛孩子凑热闹去玩那些看起来很惊悚的项目,珞珈不去江尤就一脸正色地对徐庆彦说锻炼你意志的时候到了,跟奕笙玩儿去吧,注意别让人拐走了。
珞珈一脸黑线地看着徐庆彦拍拍胸脯说,谁敢拐我?小心我把丫送去贩卖春天啊。
-_-|||贩……贩卖春天……Orz啊……
看他拽着奕笙走掉,珞珈难得严肃一回,对江尤道:"你这样教育小孩子是不对的。"
江尤笑着纠正:"我从来就没教育过,"又道:"我是干爹,不负责教育,只负责给零用钱。"
"……"珞珈想说你丫这样就是典型的教育失败好不好!!!
"放心,我跟你保证他虽然这么说,但我估计他十有八九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江尤道。
"……为啥?"
"因为他很笨。"一脸正色。
"……"这……你真的人家干爹么?珞珈用怀疑的眼神看。
"没办法,毕竟不是亲生的。"江尤很无所谓的道。
珞珈很笃定地道:"如果是你亲生的,一定被教得更扭曲。"
江尤笑了笑,道:"大概吧。"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想要什么孩子,孩子很麻烦,从小开始养育,钱他是不在乎的,但是其他的呢?他给不了。
从来没想过要去爱一个人,而所有人都说,孩子是需要爱的。
某种程度上,江尤觉得这话对,又不对。
比如说他,没有爱,一样长到了这么大。
又比如,大家都说,江尤你这人,的确是有点问题。
有人问,江尤,你到底在乎什么呢?
江尤不想回答,也回答不了。
他觉得,真正珍惜的东西,就该远远避开。
他不像珞珈,也不像徐庆彦,他们这样的父亲,大概是最寻常普通的,给自己孩子好的环境,好的教育,并且用心去爱他们。
江尤想,我没摊上过这样的父亲,所以,我不懂这是什么样的感情。
珞珈点了一支烟,想了想,还是问江尤:"要不要?"
江尤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的时候,奕笙跟徐庆彦都要去坐摩天轮。
珞珈松了一口气,摩天轮嘛,这玩意速度够慢,忍了。
于是两个孩子趴在座椅上朝玻璃窗外看,指点着这个城市初上的灯火,他跟江尤并排坐在一起,心里觉得有点奇怪。
江尤的手很随意地放在裤腿边,另一支手靠在玻璃窗边,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个人的手离得很近,珞珈突然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那只手就会伸过来握住自己的。
被自己的这种期待吓了一跳,珞珈赶紧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握成拳头。
结果却听到江尤的轻笑。
珞珈有些窘迫,心事被戳穿了一般的心虚,他结结巴巴地问:"笑……笑什么?"
江尤敛了笑意,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明明是冰冷的手,珞珈却像被烫到了一样,使劲想挣开,可是江尤握得很紧。
"笑什么?问你自己啊。"他轻轻调笑。
珞珈仍旧很窘迫地看了一眼奕笙跟徐庆彦,对江尤道:"你丫不要脸也要看看场合吧。"
江尤低声笑道:"我从来都建议在小时候就给小孩子以健康的XING教育啊。"
"放P。"
"没有。"
"滚蛋。"
"你先示范。"
"X你妈的。"
"随便你。"江尤一脸淡然——反正我没妈,你要找得到骨灰你自己X去。
珞珈气结:"你你你——不要脸!!"
"我要的。"
"呸!!"
"去死。"
"不想。"
"王八蛋。"
"你再说下去我堵你嘴了。"
珞珈气得不行,在孩子面前要收敛点,他没词儿了;而且江尤这个心理变态的家伙,说要堵别人嘴真有可能当(两个未成年的)众耍流氓。
江尤笑得高深莫测,那意思珞珈能不明白么?意思就是小样的,跟我横是吧?跟我比你未够班啊未够班。
他被珞柯气到时候,珞柯一般也是那表情。
敢情这表情是通用的?!
夜晚的灯火通常美丽,因为这个城市少有看见星星。
珞珈一如既往的,喜欢美丽的事物。
"今天好玩么?" 珞珈在车上问奕笙。
"好玩啊,下次再来吧,爸爸。"奕笙扬着脸道。
"……"这个问题还真得考虑下。
"奕笙啊,为什么我们今天一到游乐园,你那个什么江叔叔就已经站在门口了?"
"因为我跟江叔叔说,爸爸不让我跟他去游乐园,叔叔就说没关系啊,等你爸爸要带你去的时候再给我电话吧。"
"你小子……"珞珈磨牙,原来都是这小白眼狼给惹的祸。
那江尤是个主犯,奕笙就是那传说中的帮凶。
珞珈对奕笙道:"奕笙,他不是什么好人。"
奕笙没怎么听进去:"谁啊?"
"就是你那个什么江叔叔。"
奕笙问:"那他是坏人咯?"
珞珈苦笑:"奕笙,谁告诉你世界上只有好人或者坏人的?"其实世界上大部分普通人,都游走于好人与坏人之间,如同他自己一样。
奕笙想了想,道:"爸爸,江叔叔对我很好。"
珞珈一时有些词穷。
"那坏人要拐卖你之前也会给你糖啊。"半晌,珞珈才道。
奕笙气呼呼地道:"爸爸你小看我,我才不会因为别人给我糖我就跟他跑。"
"……"实在不想扫这小家伙的面子。
珞珈记得很清楚的,以前奕笙小的时候,肉乎乎白嫩嫩的,珞柯使坏,乐呵呵地给他扎个小辫子,动不动就亲人一脸口水,说话那叫一个嗲,带出去人家都问,你们家闺女真好看啊,这都几岁了?
而且他还会问自己,爸爸,我不能吃不认识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给我的糖跟汽水,那饼干可以咩???o(≧v≦)o……
珞珈那个黑线啊,把奕笙喜欢吃的零嘴都指给他看了一遍,然后千叮万嘱,反正不管给啥,都不能要,最好给我转头就跑,边跑边叫救命啊,那些都是坏人。
于是郑予颉第一次来他家,敲门的时候珞珈在玩电脑,让奕笙去开门,可怜的郑予颉就被这小子折腾了一回——郑予颉刚递上巧克力,奕笙就开始狂叫爸爸救命啊有坏人来了!!!
引得隔壁邻居都开门来看,郑予颉站在门口,就算戴了个大墨镜,也挡不住黑线万丈。
珞珈就是不明白,这孩子明明长得挺机灵的样儿啊,咋就笨成这样。
珞柯说,还不明白么?母乳喂养好——估计小时候牛奶喝多了吧。
珞珈说,你丫满世界跑火车。
好在上了小学,奕笙领回来的成绩单还是让珞珈欣慰的。

【三十八】

珞珈拉开门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珞柯没有在,不知道混到哪里去了。珞珈斜着眼按亮了屋里的灯,等奕笙换好了鞋,便催他赶紧去洗澡,早点睡觉。
他自己坐在沙发上抽烟。
点烟的时候手抖了抖,珞珈回想起江尤的手指扣上来的时候,那明明冰冷的十指却好像突然变得火热。
他的脸也跟着红了,抖掉落在手背上的一点烟灰,江尤那张好看的脸,不停在脑海中闪现。
珞珈定了定心神,拜托啊,又不是禽兽,见到好看的男人就会着迷发情。那个人虽然有着好看眉目,却绝非善类,跟他纠缠太多必定没有什么好处,说不准还会惹一身骚。
江尤不是个好人,让珞珈这么觉得的原因是,他觉得江尤这个人,心眼太多,太会算计别人——干尸身上都要榨出二两油来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你千提防万提防,也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就趁虚而入了。
对自己讲了一万遍,我喜欢的是像奕眉啊半夏啊这样的又美丽又性格又活泼的人,像江尤那种阴森森的变态狂那完全不是我的菜——珞珈终于消停了,他伸出一只手把额头前稍微长长的头发拨弄了一下,想起江尤今天对几个年轻的染着奇奇怪怪发色的年轻人嗤之以鼻的表情,下定了决心。
换个发型好了,新造型,新开始嘛。
珞珈在纠结他那几根长长的毛的时候,珞柯也在纠结。
周远笙叫他出来喝酒,他想着反正又没事,又不知道珞珈跟奕笙什么时候回来,难道在家一直看皮卡丘么?
结果出来发现周远笙这神经病,进了酒吧的门就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无袖的T恤,珞柯最毒,问:"你以为你是站在钱柜门口卖的啊?"
周远笙反手给他一下:"欠X的,不会说话就闭嘴。"
珞柯道:"那你要我怎么说啊?"
"你就不能说下我今晚上穿得很好看么?"
"就跟一骚包孔雀似的,好看极了。"珞柯换了一个评价。
周远笙气地嘟起了嘴,伸出手就要挠珞柯的脸,珞柯笑着挡了,找了个吧台边的位置坐下。在他身边找了个位置,周远笙也坐了下来。
"两杯MARTINI?"珞柯出声询问,反正是周远笙付钱,不用客气。
周远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调酒师道:"一杯SIDE CAR,一杯MARTINI。"
调酒师很快把酒推到了两个人面前,珞柯面不改色地喝着酒,问:"说吧,找我干嘛?"
"嘿嘿~"周远笙娇笑了两声,道:"给你看我情儿~"
珞柯又喝了一口酒,表情仍旧没变,嘴上却调笑:"给我看干嘛?"难道是需要寻找3P伴侣?对不起,爷我不好那口的。
周远笙道:"瞧你笑得那猥 琐样儿。"
珞柯白眼:"在你床上就不猥 琐了?丫抱我抱得多紧啊,人家说BZ无情,你比BZ都还不如了是吧?"
"你错了,人家那话说的是BZ无情,戏子无义——"周远笙一点也不生气:"我无情无义。"别跟老娘攀床上的交情,都没"交"哪来的"情"啊?
两个人喝完了一杯酒,眼神都对着场子里的男人打转,一时半会,竟无半个男人能入了珞柯的法眼,他是个急性子,没好气地冲周远笙发飙:"你男人?你男人在哪呢?别是去找母鸡了吧?!"(#‵′)凸
周远笙冷笑:"你丫就扯淡吧。"就算要找估计也得找一公鸡啊。
"还你男人呢,我估计八字那一撇还找不着……"珞柯斜眼道,狗屁的男人啊,大概是看上谁长得帅了吧,周远笙那就是个不要脸不要皮的,"寒碜"俩字丫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写!!!
周远笙果然皱了皱眉,故作潇洒地道:"你懂个P,我一出马,谁撂不下来啊?"其实珞柯说得对,他只是看上眼一个男人,还没出手呢,现在只不过拉上珞柯这个垫背的。
他知道珞柯不在乎,男人跟男人那点破事,谁真的在乎?
珞柯噗嗤一声笑了。
周远笙火大:"叫你来是叫你看看男人就得长成那样,像你这样的,那就叫歪瓜裂枣。"
珞柯面无表情:"我这样的都歪瓜裂枣?"他随手指了一个人:"那是什么?"
周远笙桀骜地鄙夷了那人一眼,继而收回眼光,又向吧台要了一杯酒,慢慢地喝了一口方道:"我怎么知道那一砣是个什么玩意?"
珞柯笑了两声,正要说话,只听周远笙道:"看吧,这不就来了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珞柯正端着酒,当下就呛了一口,咳嗽连连,咳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引得周围的人都朝他这儿看。
周远笙那叫一个窘。
更窘的其实是珞柯,他一看到那人影就觉得这个世界怎么这么小啊,小得好他妈欠揍啊——他尴尬地抹了抹嘴唇,抓了外套就要走。
一边脚底抹油,一边想上帝啊千万别让那牲口看见我……
结果上帝当然是没听到,他很不幸地被那牲口堵住了。
韩絮还是那表情,今天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闲服,戴了一副银边的眼镜,看上去挺斯文,说话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哟,小珞柯,你这是赶着上哪儿找抽去呀?"
珞柯直起腰板,尽量忽视两个人身高的差距:"滚你妈的。"
韩絮道:"我妈不在,你迁就迁就?"
"滚。"珞柯一脸怨气,再敢对老子出手,老子踢爆你JJ,咬了你那猪舌——
韩絮拉住他的胳膊:"急着走什么,来跟哥哥我喝一杯。"
珞柯啐了一口:"别他 妈恶心我了。"
还喝酒?
这人还真当他还是十四岁?这么好欺负,这么好折腾?珞柯那个郁闷啊,想起往事就是一阵一阵恶心。
韩絮笑了笑。
"珞柯,急什么呢,我不也没多嘴么,任着珞珈揍了,"他沉声道:"就凭这个,你也该陪我喝几杯。"
那面上的笑容,多少年不见了,却依旧很熟悉——坏心眼的,带着调侃的,却有些认真的意味。
珞柯想了半天,竟然词穷。
这个人是个痞子,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他早该知道的。
他说,珞柯,我知道你的秘密。
他说,珞柯,我告诉你我的秘密好了。
他说,珞柯,我们真的是天生一对。
他说,珞柯,我真喜欢你。
都是假的。
他带着那种轻蔑调侃的笑意,挽着他的手的是个小鸟依人的女人,欢快地从他面前走过——
妈的,都是骗子,全他 妈男 盗 女 娼不得好死的玩意。
都是狗 娘养的。
他早就该知道,珞珈说的话有多么正确——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你更爱自己,千万别爱上一个人,多过于爱自己。
太辛苦了。
珞珈如是,珞柯亦如是。
珞柯被拽到了那位置坐下的时候,才想起来回头看周远笙,结果回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他顿时垮了一张脸,遭了——
那小心小肝小肺的家伙不知道想到哪儿去了,就这么不告而别。
韩絮道:"看谁呢?这么好看?"
珞柯翻着白眼:"反正没看你。"
韩絮朝着珞柯回头的那个方向看了半天,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道:"我倒没看见那边有谁能比我好看的。"
"哎哟,那是你出门都不照镜子,癞蛤蟆样的还非得自我催眠成天鹅,猪鼻子里插葱装象呢——"珞柯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韩絮笑了两声,要了一杯酒,珞柯看都不看那waiter:"西瓜汁。"
"这时候谁给你弄西瓜汁啊。"韩絮插嘴。
珞柯继续横他:"老土了吧你?谁他妈还没见过冬天大棚里长的西瓜啊?!"
韩絮很想问你丫难道还亲眼看那西瓜从大棚长出来啊?!结果没问,太没水准了,犯不着跟这长不大的小破孩一般见识。
西瓜汁端上来的时候,珞柯叼着吸管喝掉一大半,全然不顾旁人什么表情。
韩絮道:"珞柯,你哥呢?"
"想再被揍啊?"珞柯瞪大眼睛怒视他,拿纸巾抹了抹嘴。
"你哥他能打我,那是我给他面子,"见珞柯面色一僵,他又补充道:"也是给你面子。"
"面子,多值钱啊,你带着那小娘们从我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恩么没想过我面子?"珞柯的声音有些涩,他觉得这说法新鲜极了。
这种不在乎别人感受的人,当然可以如此轻描淡写。
"那是我的错。"
珞柯冷笑:"你最恶心我的,不是这事。"
他最恨韩絮的是,他不仅甩了自己,还把这事告诉了珞珈。
珞珈气得差点没疯了。
那时候半夏离开没多久,珞珈的心好像活活被剜了一块肉下来,BAND不要了,歌也不唱了。
再听到韩絮把珞柯给搞上了手,那脸色立马黑了一层,二话不说找上韩絮,揍了他一顿。
那天的阳光其实很温暖,但是不是温暖的日子里就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
韩絮想说,我懂的,你那时候看我的那眼神。
他是成年人,珞柯还未成年,但是他已经长大。
再也没有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会变的承诺。
因为大家都变了。

【三十九】

韩絮看着珞柯定定地瞪着他,端着一杯果汁在喝,觉得这人模样变了许多,那些眉目更加清俊好看,个子也高了。
"你今天怎么不妖里妖气地化个妆穿裙子出来了?"他问。
珞柯比了一个中指:"干卿底事?!"老子乐意穿,乐意不穿,就算要裸奔也不归你管。
"没关系,我就问问,你至于么,见了我这么大阵仗。"韩絮冷笑了两声。
珞柯道:"珞珈说,对人渣,就该是这态度。"
韩絮露出一个笑容,特别虚伪的那种。
"珞珈?"韩絮道:"他怎么不抽你啊,你该叫他一声哥。"
珞柯沉默了,起身要走。
韩絮点了一支烟,又道:"急什么,珞柯,你多喜欢你哥啊,你怎么不跟你哥说说呢?"
珞柯站住脚,艰难地转过身,从牙缝里挤出来俩字:"贱人!!"
他已经找不出话来形容他有多恨韩絮,但是无论如何,韩絮却是了解他的那个,甚至连珞珈不知道的那部分,他都一清二楚。
太傻了,珞柯觉得,傻在那时候太年轻,热情简单,笃定身边的都是好人。
说出来的话,是永远收不回来的。
给出去的爱,也是一样。
韩絮道:"装吧。"
看着珞柯面上震惊恼怒的神色,他突然觉得,这又算什么?报复么?
他记忆里的珞柯,来听BAND的新歌的时候总是会很会缠人。少年那灼热追寻着珞珈的眼神,明媚而灼人,韩絮一眼就能看穿,那里面有比兄弟之间的爱更多的东西。
他记得珞柯被拆穿心事的无辜又慌乱的眼神,然后他笑了,凑上去,轻轻吻了珞柯的唇角。
"没关系,谁会不喜欢珞珈呢?"
那句话对珞柯来讲是安慰,对韩絮而言,不是。
那时候的珞柯,眼神带着少年独有的倔强,偶尔又会悲伤,跟如今完全不同。珞柯现在看他的眼神,早就不复温柔伤感,而是恨。
韩絮觉得好笑。
你恨我做什么?
你不是只喜欢珞珈一个?
谁给的谁的爱都不是独一份的,谁有资格要求谁?
珞柯站在原地,恨恨地注视着韩絮。
"你到底想干嘛?"良久,他问了,反正他是真的从来就不明白,韩絮这家伙一直以来在想什么。
以前他一直说真很甜蜜温柔的话,转身却要去找别人,斯文败类一个,偏偏上当的人有这么多。
韩絮道:"坐下,谁让你走了?"
珞柯道:"CAO,老子乐意。"
韩絮瞄他一眼:"那你就一直站着吧。"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珞柯当然不中计,他还是站在那,站得笔直,也不顾旁人好奇的眼神尽往他身上飘。
韩絮倒也不心虚。
"我想干嘛?你自己想啊。"
"大爷我不乐意插你这种欠插的贱人。"珞柯道,妈的,以为这是言情剧啊,动不动就是"我要你的身体我要你的心",啊呸,恶心死个人——
"我也没让你插。"韩絮面不改色,无论怎么看,珞柯都比较像躺下面那个吧?
"让我被插更别指望了。"大爷我只做TOP很多年。
韩絮鄙夷看他:"你满脑子就是这些事?"
"说得你不是一样。"珞柯不屑。
韩絮的十指交叠,放在膝盖上。
"我只想跟你说一句,继续装一个受害者,你要是觉得好过就继续装啊,"他道:"我没欠你的,你老较劲,很无聊。"
你爱的是别人,我爱的也是,大家都一样。
珞柯瞬间只觉得自己的心那叫一个千疮百孔,嘴唇张了又合,最后道:"我也跟你说,你这是很多句。"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四十】

珞柯出了酒吧,招手拦了一辆车,原本想回家,心里却有块石头压着似的疼,司机问了他好几次去哪,他想了想,最后竟然报上了周远笙家地址。
周远笙时时开玩笑说他的心是玻璃,而且还是经不起315打假那种,说不准热水一冲,冷水一浇,啪嚓就碎掉。
珞柯就横他一眼,对啊,你的确玻璃,还是一整体的,跟你家厨房里那柜子差不多,一体化啊。
十多分钟的车程,转眼便过去,珞柯在周远笙家门口,按了门铃,没人应,他皱着眉头直接踹门。
"周远笙,不开门我可就玩狠的啦?!"他微微眯起眼睛,打算如果周远笙再不开门,他就是开始嚷嚷"周远笙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啊同性恋——"诸如此类的。
门开了。
周远笙好似贞子一般,怨气深重地看了他一眼:"贱人,滚。"
珞柯硬扒拉开门,挤了进去,鞋也不脱,周远笙差点没把嘴气歪:"你那蹄子往我地板上擦什么擦?"心疼死了,他是个懒人,家政公司下午才来打扫过,打扫个两次兜里粉红色的毛伯伯就要挥手SAY
GOODBYE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珞柯反问,大刺刺地坐到了沙发上,才开始慢吞吞地脱了脚上那双靴子。
周远笙冷哼,这他 妈就是一娘们啊,怎么就能压在他身上了?!
珞柯把那双靴子扔开,露出穿着白色袜子的脚,那双脚裹在袜子里,也显得修长纤细,一如他本人。
珞珈的脚踩在木地板上,点了一支烟,问:"烟灰缸呢?"
"呸。"
"你跟我气什么?"珞柯道,装作语重心长:"那就是个垃圾,丢在路边我看一眼都要嫌脏的,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周远笙虽然还是气,但绷紧的面部表情稍微缓解了一些:"我看不像。"
他好几次看到那男人出现在酒吧,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可以勾搭,眼见今天有了机会,却被珞柯给搅和掉;而且那家伙看珞柯是看敌人的眼神么?你见过布拉德皮特看安吉丽娜茱莉的眼神是仇视咩?群众滴眼睛,那可素雪亮滴呀(#‵′)凸
珞柯瞧他一脸郁闷,便道:"呸,那小子就是个□犯,一直垂涎本大爷我的美貌,妄图压倒本大爷……"
周远笙黑线:"得,你的大脑跟你的右手一样强悍。"一个是偶尔才能控制了上半身,一个经常控制下半身。
珞柯嘿嘿笑了两声,又问:"烟灰缸呢?"
周远笙气呼呼地指着一边:"你眼睛瞎了?"
珞柯伸手够了烟灰缸,弹了弹烟灰,笑着勾了勾手指。
周远笙嘴里嚷嚷着:"X你娘的,把我当狗啊。"但人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坐下。
一只手捏着烟,另一只手抓住周远笙的衣领,吻了上去。
他热情而激烈地啃咬着周远笙的唇,让周远笙都有些错愕,两个人吻得越来越深,最后周远笙两只手抱住了珞柯的脖子。
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点酒的味道,在口腔中慢慢弥漫开来,分不清楚是谁的唾液拖出长长的银丝,珞柯把那燃了一半的烟摁熄在烟灰缸中,周远笙脱去身上的紫黑色毛衣,然后是一件紧贴着他身形的浅灰色衬衣,他单手去解那上面的扣子,周远笙骂了一句:"X你妈的。"
"随时欢迎你去。"他都不晓得那女人是否活得安好,说不定早就是白骨一堆——这样的话,就连JIAN尸都没条件啊。
不过人要是强悍点,估计还能JIAN骨灰。
珞柯的手指攀爬在周远笙的小腹,那冰凉的指尖让周远笙起了些细微的鸡皮疙瘩。珞柯低下头去,吻住肚脐周围的皮肤,手也扒拉开他的腰带跟牛仔裤,一路轻轻咬了下去,隔着内裤那层薄薄的布料,轻轻舔了舔他那沉睡着的XING器。
周远笙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珞柯干脆利落地把那碍事的东西给拽下来,然后用手轻轻捏住周远笙的XING器,对方难耐地扭了扭身子,与他蹭得更近。
"洗澡不?"珞柯朝他耳朵吹气。
周远笙横了他一眼:"爷我走不动。"
珞柯满脸都是笑:"那你自个躺着吧,等爷我洗玩了你再洗。"
要论撒娇,周远笙哪里是他珞柯的对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没长着两条腿还要人抱的啊?
珞柯刚关了浴室的门,周远笙就带一脸欲求不满仇深苦大的表情蹿了进来,珞柯也不理他,径自打开了花洒。
周远笙蹭过去与他亲吻。
水从高处落到两个人的身上,肌肤贴着肌肤,光线下那些闪耀的水珠四溅开来,手臂交缠着拥吻,舌尖与身体,都在战栗。
甘甜的亲吻。
周远笙觉得身体上有火苗在蹿,彼此都是熟识的,男人之间那么一点小九九,都很清楚。
没有爱,照样可以做 爱。
可是爱这种东西,永远不是靠做就做出来的。
"你在想什么?"结束这个吻的时候,珞柯问他,脸上挂着充满□的笑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到周远笙的下身。
靠在他身上微微喘息,周远笙笑问:"喂,你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珞柯捏住他的下巴,也是玩笑般的口吻:"你觉得呢?"
水汽蒸腾,周远笙觉得眼睛很疼。
他推开了珞柯,珞柯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干嘛?"
"隐形眼镜移位了。"周远笙伸手开了浴室的门。
珞柯想了想,关掉花洒,抓起衣服走了出去。
他看着周远笙把眼镜全部取了下来,然后捡起牛仔裤穿上。
"你不至于吧?"珞柯问。
"嗯?什么?"周远笙一脸很平静的表情。
于是珞柯明白了,他穿好自己的衣服,也没问周远笙你到底要不要做,捡起自己的火机,干脆利落地走人。
如果可以说什么的话,那大概对话如下:
喂?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抱歉,大概这辈子都不可能。
聪明的两个人,是从来不会点破的。

【四十一】

珞柯回到家,那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奕笙已经很睡了,他跟珞珈打了招呼,就挣扎着找了衣服,进了浴室。
先是把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吐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刷牙,洗澡。
"你能把自己洗刷干净点么?"
珞珈这么说的时候,珞柯抬起袖子闻了闻,皱眉:"还有味儿啊?"不至于吧,难道非得用刷子刷?
"你进门的时候我以为你是只酒桶来着。"珞珈道,在奕笙的假期作业本上的错字旁边用铅笔划了一个大大的X。
珞柯进门的时候,扑面一阵的酒味跟烟味,珞珈被熏得差点找不着北,他也懒得珞柯到底去哪儿了,他是哥哥,不是老妈子。
"那我再去刷一遍好了。"说着珞柯真的摇摇晃晃地要再走进浴室里。
珞珈抬起眼皮看他一眼:"甭去了,浪费水。"
于是珞柯又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一屁股坐下来,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一片,他抓起浴巾擦了几下湿漉漉的发,又歪着头没动静了。
"困了?"珞珈问。
"累了。"珞柯答非所问。
"哦。"珞珈专心致志地给奕笙批作业,并不在意:"你今天喝醉了?"
"你确定你看到过我醉过?"珞柯不屑:"我那是喝得胃胀。"
珞珈想了想,直接摇了摇头。
咄咄怪事,真没见过这人醉过,难道真的是生来就千杯不醉么?
"你不好奇为什么?"
"谁知道。"
"扮下好奇你会死啊?"
珞珈道:"好吧,我很好奇,告诉我吧。"
"哼~那是因为我怕我喝醉了,会变身成超级赛亚人,干出些平时不会干的事儿来。"比如说把你压倒啊,比如说XX了OO啊。
韩絮的眼神一瞬间飘过他的脑海,珞柯一阵恶心。
珞珈一脸唾弃。
珞柯心里觉得不是滋味,用脚踢了踢他哥的膝盖。
"干嘛?"
"我想喝水。"
珞珈白了他一眼:"没长手么?"
"没长。"珞柯眨巴着眼睛道,没见我都用脚踢你么——手这么高级的东西,起码等我再进化个几百年吧。
又是一个错别字,珞珈没好气地又划上一个X,道:"那就给我用脚去端水。"谁他 妈让你在这冒充残疾人士了?!
珞柯偏过头去看,感慨:"奕笙这作业写得太不够水准了,明显就没集中注意力。"
"嗯,跟你找工作一个德性。"珞珈随口道。
珞柯愣了下,然后歪倒在沙发的另一头:"哎哟,我头晕。"
"我给你敲敲好不好?"说着便起身去找厨房里拿来敲核桃的小榔头,然后回来冲着珞柯微笑,笑得珞柯汗毛直立,连滚带爬地跑去自己端水喝。
珞珈无奈,珞柯坐过的地方,一大串水渍,这家伙洗好了澡都不把水擦干的,真的是比奕笙都还不如。
珞柯喝起水来像小狗,喝一点抬起眼看看珞珈,似乎是因为刚洗过澡的关系,眼睛还是湿漉漉的,带着一点水汽的感觉。
"看着我做什么?"
"试图用我充满爱意的火热眼神,看能不能让你感受到下身一阵——"
后面话被珞珈用奕笙的作业本给拍掉。
"恶心死我了。"珞珈冷眼。
"哼哼。"
珞柯抓住他稍长了发尾:"你头发长得好快。"
"嗯,打算把它给解决了。"
"光头?"
"呸,那能看么?"
"怎么不能啊,"珞柯满眼都是戏谑的眼神:"你弄成什么样儿都好看。"
"毁容了好看么?"
"好~看……"
"变娘们了好看么?"
"好……呃……"珞柯打量他:"这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变个给我瞧瞧?"
"变你MB,你当老子大变活人啊,滚。"
"就不。"
珞柯抱着一只靠枕,闲闲地歪在沙发上,斜眼看着他哥。珞珈并没看他,他翻开了奕笙的另外一个本子,检查奕笙做的数学题。
"现在的小孩子真累,"珞柯看了一眼地板上奕笙的书包,很大很沉的样子,有时候送奕笙去上学,都会害怕这么小的孩子被书包给压垮掉:"假期作业也是,我记得我们小时候,就一本,数学啊语文啊副科的题,全都在那上头。"哪里像现在,一册一册都是单独的,看着都头疼。
珞珈道:"就一本你让人家怎么多收钱啊?"
珞柯噗嗤一声笑出来,珞珈那一脸严肃正经的表情,真像是个好爸爸。
不过要不是有奕笙,他们两个都不会有孩子吧。
"我发现,我要是想缠着你,一辈子都不找工作就行了。"他道。
珞珈抬起头,用眼神剜他:"你放心,我是不会养你的。"
珞柯笑。
他知道,这样的狠话,珞珈也不过说说而已。
"当你弟弟真倒霉。"珞柯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地道。
因为是你弟弟,所以一直在你身边。
但是因为是你弟弟,也让我很难受。
原本世间所有事物,都是一体两面,无法两全。
珞珈这次没说话,他在想别的事情。
"你把我儿子借过去玩儿高兴了吧?"
徐锦这么问的时候,江尤一瞬间有一种被雷P中的感觉:"我长得很像个恋童癖?!"
"只有你这样不厚道人才会往那种方向想吧?"徐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敢对老板这么说话,"江尤指了指面前的那一叠资料:"这怎么回事啊?钱放出去收不回来,像话么?"
徐锦正色道:"这事儿,在追着呢,听说那家伙跟凌老板有点什么关系,所以我们这边也不敢有太大的举动。"
"你叫人跟凌云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没?"
"你觉得我打了电话,人家凌老板能搭理我?"
这就叫什么菜对什么碟,那是错不得的。
江尤敲了敲桌子,拨了电话。
"江老板,贵人事忙啊,怎么突然有空给我来电话?"
江尤笑了两声,道:"为了大家赚钱的事儿呗。"
那边凌云愣了下:"这话怎么说?"
江尤道:"我们放出去了一笔款子,最近有这么点小问题,听说那人跟你有点什么关系啊。"
"谁?"
江尤报上了名字,谁知道凌云在电话那边笑了。
"怎么?"江尤挑了挑眉毛。
"他的确是跟我有点关系,"凌云志道:"这孙子也欠我钱呢。"
"……"
"我去收钱的时候还被他带着人好好问候了一下。"
"你没带枪?"
"那孙子装态度好呢,我有枪他们没么?后来我就光顾着跑了,操他娘的——"
"得得得,原来这么回事,"江尤想,这充分证明谣言多么不可信:"我就跟你知会一声,要真是你手下的人呢,咱们就好拎清;要不是,就更好拎清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凌云志笑了笑,把电话挂断。
江尤也挂了电话,徐锦在旁边等他说话。
"看我做什么?不还钱就把丫拆来卖了呗。"语气悠闲。
徐锦笑道:"拆了又能值多少?"
"先让他还钱,拆下来的钱当利息。"
徐锦点了点头,正要走人,江尤又道:"打断他一条腿。"
"啊?"
"字面上的意思。"完全不用想太多。
"这是演哪一出啊?"
江尤没说话,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该是去中午饭的时候了,他突然想起了珞珈,好几天没联系他了。前天刚认识了个在他酒吧里打工的服务生,床上那个风情万种啊,只可惜是太风情万种了。
江尤还是喜欢珞珈的那种调调。

【四十二】

今天郑予颉下午才有采访,原本要约珞珈去吃饭,结果珞珈说没空,郑予颉火大:"靠,你忙什么忙到不要吃饭?"
"我头发长得遮到眼睛了好吧?你当助理不是人啊?老子也是要注意个人形象的。"珞珈已经坐在那很久了,耐心基本告罄,现在逮谁都跟一恐龙似的到处喷火。
郑予颉无言。
"那您慢慢个人形象去吧,我吃饭去了。"
"珞珈你这头毛还要怎么折腾啊?!"相熟的发型师也快没辙了。
"妈的,怎么好看怎么弄啊。"珞珈怒。
"我怎么弄你都说不对劲。"
"靠,那就继续弄。"
"……"妈的,再这么弄下去,老子要多收费了,发型师在心里默默比出了中指:"我说珞珈,都快要大中午的你行行好吧,你下午不上班的?"
"废话了吧你。"
"你没救了。"发型师在那研究了半天:"靠,直接来个毛寸好了。"
"……开什么玩笑?"
"毛寸好看,忒有男人味。"
"妈的有男人味你怎么不弄个给我看看?"
发型师一脸冷静:"老子的脸没你好看。"说着就开始祸害珞珈的头发:"我告诉你,老子赚你这么一点钱容易么?你给我小心点,不然我手说不准就划下去划你脸上了。"
被哽得话都说不出来的珞珈,好半晌才道:"你威胁我?"
"哼哼,言重言重。"
玛丽隔壁的隔离啊,这真是一家黑店,这就是珞柯那死小子认识的熟人,他花这么大力气难道最后真的弄个毛寸?
"光个毛寸真他妈土啊。"这是祸害完他头发之后,发型师的言论。
"……"出离了愤怒。
"干脆染一个吧。"发型师示意人拿染发的色卡册子给他看。
珞珈用哀怨的眼神选了半天,最后嘟嚷:"玛丽隔壁的,你是宰我的吧?"
发型师又是"哼哼"两声,然后道:"被你发现了啊,那咱们就染这个金色的吧。"
"啊?啊!!"
打了一记响指,发型师指了指他:"这个,染金色的。"
"啊啊啊?!"
"不用抗议了,这是作为专业人士的意见。"
"妈的你什么时候专业过啊?!"几乎是要夺路而逃
"现在……right now……"抓住他的肩膀,想跑啊?那是不可能的。
"……"
悲哀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珞珈不得不感谢父母,感谢老天爷,感谢CCGV——
人的底子好,怎么折腾都不会太离谱了,珞珈跨着脸看镜子里那个有着一头金色毛寸的男人,再次确信这个世道做人绝对不能太善良。
那罪魁祸首的发型师还拍着他的肩膀邀功:"帅吧?"
"……"好帅啊,好想撞墙啊。
虽然他一个明星的生活助理,对发型着装没太多的要求,但是,这个会不会也太醒目了点?
"做人呢,过日子就不能太低调,你看,把头发弄醒目点,出门都不容易被车撞——"
珞珈听着他满嘴跑火车,恨得牙痒痒;心想不容易被车撞?那我还不如去染个红绿灯的颜色呢,直娘贼啊!!!
刚出了门,手机又响了,珞珈满心怨恨,看都不看是谁就接起来冲着对方吼:"喂?谁啊?!"小爷我怒着呢,没事别烦我。
"你这是冲谁火呢?"江尤悠哉得很,慢条斯理地问他。
珞珈沉默。
"喂?说话啊。"
"你干嘛?"
"找你吃中饭。"
"不吃。"珞珈黑线,谁有空陪你这个流氓啊。
"你不吃要变神仙啊?"
"拜托我看见你我胃都要疼。"
"那少点一点东西,你看着我吃。"
"……妈的那我去干嘛?"把我当作小菜一边看一边下饭的呀?
"不知道,过来坐着呗,你很忙么?"
"对啊,我很忙。"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推掉好了。"
"……那是老子的工作。"
"那就辞职吧。"江尤继续用很平稳冷静的声音道。
"老子被你雷得冬雷震震夏雨雪了……"
珞珈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这样鸡同鸭讲的对话还要持续么?现在快要开春了,天气渐渐回暖,正午的日头正好,他站在店门口,被阳光晃花了眼。
就是这样的天气,最容易心浮气躁。
"我说你玩儿够了就撤吧,老是缠着人,很掉价的。"这是珞珈一贯的姿态。
即使是爱慕一个人,既然对方说了要分开,那就只好转头走掉。
可是江尤这个家伙,压根把他当个好玩的玩具一样,高兴了撩拨两下,他又不是狗,怎么可能为了别人偶尔逗弄下就高兴得起来?
"嗯,你很好玩。"
又是这一句。
"那你怎么不去玩你妈啊?!靠!!!"
江尤轻声笑:"你又怎么知道我没玩过?"
珞珈沉默,这人完全是个神经病。
"你在公司?"
"没。"
"啊?那在哪儿?"
"靠,那你在哪儿?"珞珈无力。
"快到你们公司楼下了。"
"你连这个都查了啊?"
"哪里哪里,我觉得查得还不够仔细。"江尤很谦虚。
"……"
最后珞珈还是屈服了,决定跟江尤吃午饭。
理由一如既往地很SB,比如为了节约午饭钱跟打车钱啊,比如一个吃饭那是何等的寂寞啊寂寞——
用这些非常SB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之后,又用这些理由把自己鄙视了一万次啊一万次,珞珈很怨念地坐到了车的副座上。
"你真的是让我觉得世界很广大啊……"
看到珞珈的新发型,江尤发出如此(意义不明地……黑犬……)感叹。
珞珈默。
鼻尖还能嗅到刚染过头发后的那种特殊化学气味,强按捺住行去揉那头金黄色的短毛的冲动,江尤笑了笑。
"吃什么?"他问:"我看你一脸上火的样子,吃清淡点好了。"
"谁一脸上火的样了?"
死鸭子还要嘴硬呢,何况珞珈。

【四十三】

珞珈坐在车的副座上,注视着窗外的景,就这样急速后退,路边的树木蒙上了灰,并不让人觉得心情有多愉快。他挪换了一个姿势,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点。他轻声地哼了几句歌,江尤直视着前方,一手撑着头,一手掌着方向盘,问道:"你唱什么?"
珞珈还是保持那个姿势不变,回答了一个字:"歌。"
废话我能不知道么?江尤瞥了他一眼,又问:"具体点。"
阳光刺得眼睛痛,珞珈又哼了几句,才像刚听到江尤的话一般回答:"《He's gone》。"反正像他那样的人,也根本不可能听过。
江尤却不说话了,珞珈继续看着窗外,轻声哼他喜欢的歌。
"And it feels like the words to a song……And like the stains on the
names of the lives that were young……He's gone……And it feels like the
words to a song……So gone, so gone……"
后面就再也听不到了,只剩下一些模糊的鼻音,在哼着"la la la la la ……"
珞珈的声线,如少年般柔和清亮,却唱着悲伤的歌,这样略显奇怪的反差,却是微妙的和谐。
其实以江尤的眼光来看,他不太明白为何半夏会不选珞珈而选江言。珞珈很好,是那种站在旁人角度都能看到的好,平和温暖,其实正直,小小的虚伪只为在这个世界生存,他对什么都求得不太多。
而他记忆里的江言,很单纯,但是太单纯了,他那样的人,就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而你知道关在笼子里的鸟被放出去会怎么样么?会被幸福掐死掉。
结果江言果然如此。
前方红灯,江尤停下车来,静默地等待十五秒过去,珞珈在玩自己手上的一根有些发乌的老银链子,低下头的侧脸有着漂亮的弧线,剪短了头发,其实比以前还更适合他。
"喂,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没边儿是什么感觉?"江尤突然问。
"魂儿都没了吧。"
珞珈仍是低着头,拨弄着那老银链子的边。
"那你呢?"
这回珞珈终于抬起头来了,他嘴角抽了抽,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踌躇了半晌方道:"我么?不够多。"
是爱得不够多,执着得不够多。
江尤看他那一脸落寞,突然想笑,想笑他你是钻在一个洞里就不出来的鸵鸟么?这世界如此广阔,你却眷恋一滴海水。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随便吧,反正他亦不爱别人,这样的闲事他也不愿理。
"到底去哪吃饭啊?"珞珈换了个话题。
十五秒已过,江尤又发动车子,他想了想,实在也是不知道去哪儿吃:"开车看哪儿最近吃哪儿。"
珞珈沉默,这人,的确不靠谱。
结果最后去了俏江南,珞珈很不屑,他记得珞柯有个朋友,是重庆人,做得一手好水煮鱼,珞柯去偷师,做出来还似模似样的,麻辣鲜香,辣虽然是辣得鼻涕眼泪横流,但那味道实在难忘。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江尤倒是慢条斯理,浅尝辄止,见珞珈吃得少,便问:"你在喂猫?"
珞珈给他一个白眼,这句话老子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好伐?
在这种地方,两个男人对坐着吃饭,珞珈突然觉得老祖宗说得那词真是形象极了,整一个味同嚼蜡啊。
还不如珞柯做得好呢。
要说男人的厨艺真的是靠锻炼出来的,要是没有珞柯,珞珈怀疑自己说不定也能从厨房终结者变成勤奋有创意的小厨一名。
江尤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嘴。
他很想对珞珈说,喂,你能变得好玩点么?但是他想了想,觉得作为一个活生生的玩具,珞珈筒子大概也是有传说中的自尊心的,顾忌到狗急了还要跳墙,于是江尤把那话给吞了下去。
一边吞一边想,难道是最近天气好,于是对人都如春风般温暖了么?完全忘记中午吃饭前才轻描淡写地要人把谁谁谁的腿给打断。事实是,做人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
其实江先生若是对人好,大概只是因为,春天来了。
嗯,春天来了。
珞珈侧过脸,使劲打喷嚏。
"感冒?"
"大概不是。"
珞珈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突然就是鼻子痒。
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春天来了。
春天其实真的是个好季节。适合发展名为友谊,爱情,JQ等等一切充斥着"爱"这个字眼的情谊。
前提是,要有爱。
把车钥匙忘在家里的珞柯现在就在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因为天气回暖,眼看XX大院的桃花半开,提醒着这是春天啊就算不是春天也已经准备在你眼前裸奔了——于是珞柯决定去买个口罩,以防该死的花粉过敏。
悠悠闲闲地穿过一条街,猛然看到对面街有个眼熟的人。
靠,那不是他哥是谁?
头发染成了金色,露出了好看的侧脸。
靠,他从俏江南那出来了?
那旁边走着的不是江尤是谁?珞柯一阵无名火起。
珞珈这个PYR啊,口口声声说讨厌死江尤,还跟他一起吃饭?该不会早就暗渡陈仓了吧?珞柯的脸青白交加,果然男人这种生物是绝对的口是心非啊,太贱了太贱了!!!
最后脸色成了铁青的珞柯立刻折转了方向,连红绿灯都没看,就往珞珈跟江尤那方向奔。
"珞珈——"
"嘎吱——"
珞柯的叫声跟一辆半旧奥拓的刹车声叠在一起,珞珈猛然抬头,看见他弟弟给滚车底下去了。
"珞柯!!!!"珞珈差点没急成一块焦炭,急急忙忙地就往路中间冲。
"操!!"江尤难得骂了一句,然后拽住了珞珈:"你没看见车啊?!"
奥拓车的车主下了车,周围的车也暂时缓了车速,有人探出头来看,珞珈将江尤的手甩开:"滚——"

【四十四】

江尤拽住珞珈不放手,珞珈恶狠狠地把他甩开,就要跑,时候仍旧红灯,珞珈自己不看路,眼看辆出租车飞驰过来他还不自觉,江尤心脏紧,冲上去把将他拉回来,
珞珈连个谢字都没有,江尤抿抿嘴唇,觉得自己特别想抽人。
"X妈的,不看路啊?!"出租车司机探出个脑袋回头骂。
"X妈的,有种XX的别他妈在条路上跑!!!"珞珈也火。
不知道谁叫交警来,红灯也变成绿灯,江尤也拽不住珞珈,他急急忙忙地往珞柯那跑,小奥拓车的司机也下车,满脸恼怒与懊丧。
珞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珞柯正从地上哀叫连连地爬起来,手扶着腰,样子活似个行动不便的孕妇,那个奥拓车司机在旁边骂:"走路不长眼的啊?!"
珞柯还没怒,珞珈先怒:"人怎么话的啊?!他 妈长眼,他 妈脸上长的是X眼吧?!"
那小奥拓车司机被吓跳,被撞的人还没话呢,个路人先跟他急,于是也怒道:"是他自己不看路,红灯停绿灯行,没知识们好歹有常识吧?!"
珞珈看都不看他,满脸心疼地去扶珞柯,他好像有站不稳的样子,只见他只手捂着肚子,只手扶着腰,脸色发青:"撞哪?"
珞柯张张嘴,费力道:"好像是腰,还有头也有……"其实还好,对方刹车算及时,他被撞得压根不算重,不过么……
"那捂什么肚子?"
"……胃疼。"
珞珈满脸黑线地想抽他,最后还是忍下去,嘀咕道:"他妈——"
小奥拓车司机听不下去,他妈的什么跟什么啊?正要继续骂,两个交警拨散人群,扯着嗓子嚷:",把车给开到路边来,还有们几个起过来,别的人围着干嘛?走们的走们的——"
珞珈扶着珞柯走到边,对交警道:"他得去医院。"
语刚落,小奥拓车司机道:"装的吧?"
珞珈操起拳头就要揍上去,被交警给拦下来:"干什么干什么?!"妈的,真是群倒霉催的家伙,多大P事,还闹?
小奥拓车司机给两个交警递烟,作出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您什么人啊?自个不看路硬往车上撞,冤啊——"
珞珈道:"老子没让赔医药费就算好,还准备怎么着啊?"
两个交警表情很无奈,么小破事,私多容易啊,连局子都不用去,其中个道:"们……私吧?都退步。"然后丢珞珈道:"是他什么人啊?"
"是他哥!!"珞珈怒,冲着人家交警嚷嚷。
交警也怒:"人,好好话都不会吗?"
珞珈还要话,被江尤给捂住嘴,江尤道:"闭嘴。"然后问那个小奥拓车的司机:"事儿怎么算?"虽然是珞柯先乱来的错,姿态还是要做足的。
时候珞柯似乎缓,没好气地冲着江尤道:"关P事啊——"
江尤看他眼,却不话,交警问他:"又是?"江尤也不搭理,只是看着那小奥拓车司机。
那小奥拓车司机悠然道:"看那车子前面都挂花——"
珞珈怒,什么人啊?!就珞柯还能把车给挂花掉?!趁机敲诈还差不多。
江尤道:"话最好想想清楚,他是人那是车。"
小奥拓车司机瞥他眼:"就难。"
江尤道:"那行,下次出门小心,不准也开辆车撞下,然后把的车给挂花。"
小奥拓车司机警惕地看他眼,见他模样斯文的样子,道:"是威胁?!以为混黑社会的啊。"
江尤微笑。
被他笑得有些发毛的小奥拓车司机冲两个交警道:"交警同志,看他是——"
交警也不耐烦:"那车难道没保险?那就填个记录书,大家快解决切好办。"两边损失估计都没两千块,难道还要上局子去喝茶啊。
江尤敛笑意,道:"快吧,们还有人得去医院呢。"完转过头看珞柯。
珞柯眯着眼,恶狠狠地瞪他。江尤看得很明白,那眼神里不仅有厌恶,还有得意。他老神在在地斜珞柯眼,对珞珈道:"看他眉头皱么紧,是不是要痛死?"
"去的。"珞珈骂道。
小奥拓车司机咬牙,些都是什么人啊,没个在状态的。
事情结,珞珈急着要让珞柯去医院,本来要坐出租车的,江尤道:"坐出租车哪里有的车舒服?"
珞珈看眼眉头皱紧的珞柯,珞柯反抗:"不要坐他的车。"
"为嘛?"珞珈很头痛,江尤根本没搭理珞柯,径自去取车。
"他……"珞柯咬着牙就是不出来。
珞柯把嘴唇咬得死紧,方面是痛的,方面是急的。
靠,能么?他举止轻浮面目可憎脑子有病!!!讨厌他喜欢,讨厌他勾搭。,是的的的——
于是等江尤把车开过来,对珞珈"把他塞进去,给坐前卖弄"的时候,珞柯坐在车上,拽住他哥不放手,恶狠狠地道:"姓江的,怎么不去死?!"
珞珈对他弟很无奈:"珞柯!!!话注意!!"
虽然自己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江尤,但现在还欠着人家人情呢,珞珈直觉有些不爽。
结果他么,珞柯愣愣地看他半晌,眼圈居然红。
哎哟喂,祖宗,又嘛——珞珈用眼神问。
珞柯瞅他半晌,用眼神表示他现在很伤心很愤怒。
阿弥驼佛,珞柯很生气,后果多半很严重,大概吧。

【四十五】

被逼着去照了X光,然后做了一系列检查的珞柯,被断定,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估计就点轻微脑震荡。
躺在病床上输液的珞柯道:"不是吃药就行么?还输什么液?"
他是那种在医院里就觉得浑身都不对劲的人,平时一向自诣身体很好不会出问题,现在居然为了小小的胃痛就躺在这输液。
珞珈刚去帮他领了药,正在翻看云南白药的说明书,医生说珞柯的腰好像有点撞到,叫按着说明书记得擦药。
听到珞柯这么说,珞珈抬起头看到还有满满一大瓶的药水,道:"输液好得快。"然后将医生说的话转述给他听。
什么最近要严禁他喝酒啊,不能吃辛辣啊,最后就就吃清淡点养胃。
珞柯听得心烦意乱,冲着珞珈嚷嚷:"你拿出点科学根据来啊。"
珞珈道:"你还好意思给我讲科学根据?"你有科学根据你闯红灯干嘛?
珞柯别过头去,片刻又扭过头看着珞珈:"江尤呢?"那态度是全然地不屑。
"你叫得倒顺口。"珞珈道,他一叫这个名字都会觉得有种下一秒会被他算计的感觉。
"他烦死了。"珞柯咬牙切齿。
这时候江尤刚推门进来,手里竟然提了一袋水果。珞珈放下了药,对他手里的东西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表情。
江尤没说什么话,只是看了珞柯一眼。
珞柯毫不示弱地回瞪,珞珈却有些迟钝地问道:"买给珞柯的?"
自然难免觉得惊讶而震撼,天要下红雨了吧大概= =||||要不然马上去买几张彩票?!
江尤好笑:"等你下次撞了也买给你,羡慕成这样啊?"
珞柯跟珞珈同时嚷嚷出声:"撞你个头啊——乌鸦嘴!!!"
江尤横眉冷眼:"那就别犯傻啊。"
珞柯一瞬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珞珈,然后发觉珞珈也用若有所思的眼神打量他之后,愤然把头扭到一边。
江尤道:"我先走了。"
珞珈站在那,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说:"谢了。"
江尤捏住他下巴,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啪——"被一只枕头砸中。
珞柯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江尤丢下一个"我蔑视你"的小眼神,拍了拍珞珈的头,走人。
珞珈尴尬地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弯下腰捡起那枕头,扔回珞柯的床边,然后强作镇定地从袋子里抓出一个苹果,用尽量平稳的音调道:"要不要吃?"
其实他也在想,自己干嘛心虚成这样?他要是跟谁在一起了跟珞柯又有什么关系?可珞柯那满脸委屈状似小媳妇的眼神,实在让他有点囧
"不吃。"果然,珞柯气鼓鼓地道。
珞珈就不说话了,拿起小刀削苹果。
"我都不吃你削来干嘛?"珞柯还是气。
呃……
"你不吃……那我吃呗……"珞珈瞄了他弟弟一眼,浪费多可耻啊:"他也是好心——"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有点抽筋。
珞柯气得脸上泛红:"我说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人渣啊?!"
珞珈只得道:"说这么难听干嘛?我又没说我喜欢……"
"每次你都是这么说的!!"珞柯发飙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要不是我哥我早就——"
珞珈停下手里的动作,直直地望住珞柯。
"你早就什么?"他问道。
珞柯却一下就平静了,眼神很淡然:"揍你呗。"
听他这样说,珞珈隐隐觉得珞柯原本想说的一定不是这个,但是他不太想问,他直觉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对于珞柯来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的事才叫做秘密。

输完液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珞柯不要珞珈扶,一个人慢慢地在珞珈身后走着,珞珈很无奈,突然想起以前,他在前面走的时候,把手递给走在后面的珞柯。
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是如此温暖,让人怀念。可是现在伸手给他,大概也只会拒绝吧?
他自我反省了下,难道是以前的恋爱记录实在太差导致珞柯担心过度?但是明明无论是奕眉还是半夏,离开的原因,都不是他能改变的。
恋爱本身就存在了太多的可能性,他也想像故事里那样一脸傲慢地对别人说"我都爱你了你还敢不爱那就是死罪"。
敢这么说的大概是江尤,但是江尤也是不会爱人的。
珞珈心里一紧。
之前还是晴天,太阳晒得晃眼,现在天已经阴了,看看时间不过才下午三点左右。珞珈定了定心神,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他伸手拦车,让珞柯坐到了后排,他也坐了进去,司机问:"去哪?"
报上了家的地址,珞珈坐在珞柯旁边,突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珞柯突然伸出手去,握住珞珈的。
"干嘛?"指尖有点抖,珞珈问他。
"有点冷。"自自然的态度,并无太多的表情,珞柯如是道。
珞珈要脱自己的外套给珞柯,珞柯摇摇头:"我穿得比你还多。"
看了一眼,确实是如此,而且两个人的手握在一处,竟然是珞柯的手比他的手暖和,珞珈又担心他是不是发烧了。
"珞柯,头靠过来我看看。"
额头贴在一起,珞珈感觉珞柯的体温跟他差不多,只见珞柯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珞珈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道:"这两天你就给我天天喝白粥吧。"
珞柯如他想象中一般露出了厌恶的眼神,然后开始装可怜巴巴的模样,拉住他的袖子:"珞珈,我不喜欢喝白粥。"
"难道你想我把厨房拆掉么?"珞珈反问。
如果珞柯不做饭,那么就只有由珞珈顶上。
珞柯看了他一眼:"要不然让奕笙做?""对,那就直接把厨房炸掉算了。"珞柯的眼珠子转来又转去。
就那么个毛孩子,就连开水壶都还未必敢让他提呢,真亏这人想得出来。珞珈扯着珞柯的脸皮,笑问:"你当叔叔的,怎么就这么心狠?"
珞柯哼了一声,拍开珞珈的手,反问:"你是当哥哥的,怎么就这么心狠?"
这话从何说起?珞珈狐疑地看了珞柯一眼。珞柯没事人一样,哼着曲子看前方。

【四十六】

回到家的时候,奕笙正趴在电脑面前,珞珈愤怒:"奕笙,又玩游戏!!"
真的是无法无天,看来下次非要把电脑设置上密码才能阻止这帮毛孩子一天到到晚不看书,就窝在电脑面前玩游戏。
珞珈心想,养你也不知道废老子多少钱,要是没出息,怎么对得起老子?!对得起印满毛爷爷的票子?!
奕笙从电脑面蹦跶过来,脸谄媚的笑:"没有啊,爸爸跟叔叔去哪里?"
珞珈指指珞柯:"叔叔病,陪他去医院。"
奕笙道:"爸爸,郑叔叔给打好多电话,问去哪儿。"
噼里啪啦,道雷P下来。珞珈才想起,他下午要陪郑予颉去参加个什么杂志的采访,结果中午遇上珞柯事儿,他给忘得干二净。
"郑叔叔什么口气?"珞珈从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整整十七个未接来电,他赶忙回拨过去。
"好像有急。"
靠,估计不是急,是很急,那边估摸着还在采访啊什么的,也没人接。
看着他哥在那干着急,珞柯悠悠闲闲地坐在沙发上指挥着奕笙:"奕笙宝贝,给叔叔拿盒PEJOY来,要红酒巧克力那味儿的——"
珞珈把手机往茶几上扔,虎着脸问:"他 妈找抽的是吧?!胃疼还吃什么饼干条?"
珞柯看他眼,道:"得还挺精确的。"那不就是虽然挺好吃还有小贵打开只有两小包包里大概只有十几根的饼干条儿么?于是改口:"那奕笙啊,把叔叔的烟拿过来。"
珞珈想学日本漫画里的人物样,飞起脚把他踹到边去——但是现实没那么大脚力他也没那么大恢复力于是还是忍着吧。
"抽个毛的烟,戒,奕笙,进去给写作业。"瞪奕笙眼,示意他别为虎作伥,然后对珞柯如是道。
奕笙嘟嚷着"哪还有作业啊——"但还是乖乖地退网游然后进房间看漫画去。
珞柯斜眼瞅他,珞珈明白他那是什么意思,那小样的是在有本事先戒给看看试试啊,等都戒再戒不迟。
戒烟?那是不可能的,等死再戒吧。
真是美妙的件事:反正珞珈不戒烟呢,珞柯那是不可能戒烟的;但是就算珞珈戒烟,珞柯也有歪理那是的事儿啊不能不跟人上床就不能跟人□吧?
NND玛丽隔壁!!!!
"自己都不以身作则——"珞柯低声道,最后那个"则"字听起来像是"贼"。
于是珞珈很快地放弃:"不如早去死吧。"
珞柯用很愉快地眼神注视着珞珈给,哼着歌庆贺自己不知道是第多少次的胜利。
"哼唧个什么。"倒杯水递珞柯。
"刻个~~木造的心给~~痛苦~~未会~~减~~"珞柯更得意:"情愿~~旧事连根拔~~忘灭如燃尽的炭~~"
"边儿去,难听死。"珞珈作势要捂自己的耳朵。
"高兴,乐意!!!"珞柯干脆躺到沙发上:"晚上要吃好,要不是为,哪能撞坏大爷。"
珞珈没给他气死。
他怒极反笑:"谁让蹦过去?"
珞柯瞄着花板,仍旧是那句:"高兴,乐意。"
珞珈拿他没办法,只得道:"在躺着做什么?床上睡着去,冷。"万要被冷到,岂不是要更疼?
他实在是不知道,究竟要个人怎么样的人才能照顾好他个任性又倔强的弟弟;他甚至都不清楚,到底珞柯在意的是什么,究竟他想要什么。
很想问:"是不是就那样喜欢韩絮?"
很想:"能不能不要让为觉得难受?"
突然想起年幼时候的歌。
究竟双样的手才能,才可以帮解开感情上的死结?
珞珈很清楚,人跟人贴地再近,也未必知道对方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要些什么,茫茫然猜测,来来回煎熬。
可是该离开的离开,该错过的错过。
珞柯把只胳膊挡在眼睛上,闭上眼睛,然后换另首歌轻声哼着:"I wish I was special……you are fucking
special……but I'm creep……I'm ……"
首radiohead的《creep》是他们俩都喜欢的歌。
爱上不会爱自己的人,求而不得,是为悲剧。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年轻时候,拨着吉他弦唱首歌给珞柯听,然后告诉他首歌里唱的是什么。
他的,要是个人先爱上另个,或者个人爱另个人爱得更多,那两个人在爱情件事上的姿态就不样。
因为爱上,所以觉得对方特别,所以觉得自己不够完美。
样卑微样低贱,其实对方也未必会觉得有多么好。
珞柯问他,那又能怎么办呢?
珞珈就,那就别告诉喜欢呗,要走就让走,要怎么都随意好。
珞柯当时用很怀疑地眼神看他,是爱么?
珞珈反问,怎么不是?
彼时珞柯年幼,他认为,如果是爱,应该如同切电视电影书籍杂志中所言,轰轰烈烈。
珞珈,那只不过是因年轻。
就像年轻气盛的时候,在高速路上明明看到限速百二十公里,却固执地开到百四,百五,百六——
年轻,所以未曾察觉,若是团火燃尽切,最后其实也样,什么都已不存在。
既已不存在,如何得到?
结果必将如此。
叹口气进卧室,珞珈回客厅来的时候把条薄被子给珞柯盖上,时候听得珞柯的声息平稳,像是睡着。
拨下他前额的发。
珞柯没有动。
想起他开玩笑,哥看们真长久啊,干脆咱们俩在起好。
他真想笑。
如果珞柯不是他弟弟,大概,真的可以吧。

【四十七】

为了表现美好的兄弟爱,所以珞珈决定请假一个礼拜以示对他弟弟胃痛的重视,金主郑予颉对此事大为赞赏,提供有力的物质与精神保证:"去吧~我会记得叫上头给你加工资~~"
以上为浮云。
事实的真相在于,不管珞珈你有多担心你弟,班那是要上的,而且郑予颉也用一种很唾弃的眼神注视他:"妈的,害我昨天担心死
了,老子还以为你怎么了,差点没上公安局去找人。"
珞珈虽然不算是个有多么多么热爱工作的人,但是至少靠谱,该早到绝不迟到,照顾人也算是周到,无故旷工那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事儿。昨天真的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所以郑予颉也不免担心。
笑着又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道歉的话,郑予颉又问:"今天要加班,珞柯他没事儿吧?"
珞珈想了想:"这么大人了……"
郑予颉想,也是,这么大一人了,就算胃痛不能做饭也能叫外卖啊。

下午四点半。
"叔叔,我肚子好饿。"奕笙用很可怜的声调对珞柯撒娇,中午两个人都喝的是白粥,还是珞珈煮的。
"你就满足吧……"饼干巧克力全进你肚子里了,狐假虎威的小鬼头,珞珈吩咐叫不要给他任何零食,这孩子还真就连个饼干渣都没给他剩下。
"叔叔你钱包怎么会连钱都没有?"卡就更不用说了,被珞珈以"禁止你在找到工作之前乱花钱"的理由给没收了。
那是因为你叔叔我还没奔上小康,目前仍然在贫困线上挣扎痛苦着,等待上天赐我一个有钱又帅的经壮男。
打了个电话给珞珈,关机,肯定是在忙着陪郑予颉。
珞柯表示无奈:"奕笙,你爸把我卡放在哪儿了?"
奕笙摇头表示不知。
珞柯那叫一个悲愤,死孩子平时找零食那股机灵劲去哪儿了?!这个珞珈怎么教育孩子的啊?郁闷死郁闷死!!
(珞珈:鼻子好痒,谁在骂我!?)
无奈的两人对望了很久,珞柯终于下定决心。
问题其实很好解决。
如果没人做饭怎么办呢?
简单死了,找别人做呗。

"做饭?"周远笙从鼻子里哼出两个表示不屑的音:"你当老子是你家请的佣人啊?!门都没有。"
珞柯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奕笙,他在戴着耳机玩游戏,于是用沉痛的音调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黑犬。
"原来你只是迷恋我的XXOOO——"
"…………"更长的黑犬。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那样的人……因为我没有XX,所以你就OO……"
"………………你家在哪?"快要吐了。
"哎呀呀,你这么快就屈服了,我还有更多的XX跟OO还没——"珞柯打趣。
"你要是不想老子改变主意就闭上你那XX——"
珞柯正色:"我这里有小孩子呢,你给我注意点,胡说八道个什么劲?"
周远笙气得真想把他的脸皮撕下来抽打他一万遍啊一万遍,也不知道谁在那耍了半天流氓,现在还这么一本正经反咬一口!!!娘希匹啊!!直娘贼啊!!!你怎么不去死一死啊?!
珞柯给他说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周远笙那叫一个满心不甘,为什么只有这样的时候才会想到他?按道理说,他是属于那种典型的不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吸引人眼球就会死星人,怎么现在混到了如此低调的程度?这是不对的啊不对的啊!!!
懊丧地打的到珞柯家楼下,那个感觉,真不是一般地丧,上次被珞柯踢翻的那垃圾桶已经没了影子,印证着时光真他妈如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复返。
随便在超市里买了一堆东西,珞柯的夺命CALL来了:"我有没跟你说我现在胃痛不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远笙没好气:"毒死你丫的算了!!!"
"我侄子要吃冰淇淋,你给我弄一盒上来。"
周远笙突然想起一件事:"钱谁给?"
"当然是你,就是因为没钱叫外卖才让你过来做饭的啊。"珞柯用很惊讶的语气这样说,敢情周远笙原来还没计较明白这事儿啊,然后忒沉着冷静地把电话给挂了。
"我……我……"周远笙站在收银台,很想把所有东西扔到收银员脸上去。
"先生你刷卡还是现金?"
"我……刷卡……"说出这话的时候周远笙差点咬到舌头——我他妈想跳楼啊我,他想:老子心疼胃疼全身都疼,这个姓珞的小子咋就能这么不要脸呢?
可怜的人,这个世界上无耻的人一般都活得比较好——珞柯证明了这是真理;而显然的,周远笙不是不无耻,而是珞柯比他更无耻。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古人说话,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啊。

"冰淇淋呢?"接过袋子的珞柯用很不满的语气问。
"我……"X你娘的,周远笙翻着白眼换了鞋。
然后一眼瞅到了欢呼雀跃地跑来要零食的奕笙,他愣了下,问珞柯:"你侄子?"
奕笙见到周远笙,也是愣了下,但是马上堆起满脸的笑意,甜甜地叫了声:"周老师~~"
叫得周远笙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珞柯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随便"嗯嗯"了两声,周远笙用眼神示意珞柯,你死了你完蛋了你等着吧老子有空了再收拾你。
全完了,那竭力保持的人民教师形象啊形象。
周远笙有些尴尬,小孩子永远比大人想象中懂得更多,万一不小心——
珞柯在旁边道:"奕笙,继续玩儿你的。"
奕笙看了看袋子里,没他要的冰淇淋,稍微有些不满,但是既然对方是老师,那就没什么好抱怨了,再说他也根本不敢抱怨,于是抱了一盒饼干,继续蹲回电脑前,在游戏密徐庆彦:"喂喂,告诉你,原来我叔叔认识周老师。"
徐庆彦扛着两个等级比他还高的怪,趁着放法术的空隙回答:"有什么了不起,我干爹也认识周老师。"
奕笙撇着嘴,那点不知源于何处的攀比心理发作,于是干脆利落地换成自动状态,任由徐庆彦被围殴,然后很悠闲地看见自己的人物倒在了那两个怪的刀下。
剩下徐庆彦在游戏里哀叫连连:"珞奕笙靠啊啊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谁给我加红加蓝——"
一分钟以后,两个人回了重生点。
"……你真狠。"
"一般,一般而已。"

【四十八】

周远笙站在珞柯家的厨房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芹菜叶子,帮忙打下手的珞柯在旁边看不下去了,直想问你到底是来做饭的还是来揪叶子的?但是怕把人给逼急了袖子一甩不做了怎么办?
其实周远笙是觉得郁闷,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无论走到哪里去都会遇到一堆熟人,他觉得完全应该给自己订立一个选择床伴的标准:不要跟自己班上小孩的家长有□关系。
珞柯见他的表情变幻莫测,突然笑了,推了他肩膀一下:"你在担心什么?"
周远笙摇摇头,嘴硬道:"没有。"
"我家奕笙宝贝,很乖的。"就是偶尔喜欢说奇奇怪怪的话,不过只要叫他不要说,他也会听。
被珞柯戳穿了心事,饶是老脸厚皮的周远笙也不禁有些脸红,珞柯揪了揪他的脸皮,低声笑道:"原来你这么纯洁啊。"
"X你娘的,滚。"
把一根芹菜拍在珞柯的脑门上,周远笙转身去看炖着的汤,白色汤锅的盖子一揭开,香飘满室,珞柯看着那汤水里沉浮的杂七杂八的东西,感慨:"你真贤惠。"
"……"
"等我有钱了,我也要买一个放在家里。"
周远笙那叫一个哭笑不得,买来干嘛?白天做饭晚上X啊?仔细想想他还真的是贤惠到没边儿了。他板起脸感慨:"老子以前也是个被人伺候的主,现在沦落成这样。"
珞柯笑了笑,伸出手抱住他,手探进他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掐住周远笙的腰线,很细。周远笙被摸到了敏感的地方,笑着闪躲,却躲不开。
"喂,你干嘛?"快要忍不住喘息出声了,周远笙抱怨道。
"没干嘛啊。"在那腰上掐了一把,听到周远笙叫疼出声,珞柯松开他,悠悠闲闲地找了个汤勺,揭开盖子盛汤喝。
"妈的,味道都还没炖出来你慌个JB。"周远笙想伸手拦又怕打翻了碗。
"你小声点。"珞柯示意他看客厅里还有一塞着耳机在玩游戏的未成年人。
周远笙无言了。

江尤这天很难得地迟到。毕竟公司是他的,老板不来员工能说什么?也就徐锦打了个电话过去问到底怎么回事,江尤说我已经在楼下了你还催什么催?啪嚓把电话给挂了。
徐锦有点吃惊,江尤今天还真的是,金口玉言,一个字都懒得多说了?
结果在公司等了十五分钟还没见人上来,于是又电话,这次没接通。徐锦又想不明白了,这电梯上下五分钟足够了,怎么回事?抓了个文员问电梯坏了么,那小妮子出去看了一眼说好着呢,哪坏了?
又过了五分钟,江尤终于到了办公室,脸上泛着微微的潮红,额头上还冒了点汗。
"怎么了?"
"刚电梯把我晕死了,我来来回回上下两趟。"
"我也给晕了,你来来回回两趟干嘛?"
"忘记下来了。"
"……"
徐锦的嘴里简直可以塞上个鸡蛋,这是江尤?这是他老板?昨天晚上才陪他儿子看了遍长江七号,难道江尤的大脑被ET占领了?
"我好像有点感冒。"江尤也很无奈地扶着额头
感觉就好像被谁诅咒了一样,昨天约了珞珈吃饭,遇上珞柯出了点小状况,所以送他们俩兄弟去医院,晚上他也没了心情去找谁,就在客厅里坐着看电影,结果看着看着睡着了。
夜里就不停的做梦。
梦里面是一个女人牵着他的手,那张脸却永远逆着光,看不清楚究竟是谁,但江尤却听见年幼的自己叫他"妈妈"。
然后继续往前走,走到一栋房子里,他再抬起头,那人的脸却突然看清楚了。
是他的继母,江言的生母。
他立刻就要甩开那女人的手,却发现两个人的手已经黏在了一处,血肉模糊,那女人还是伪装着温温柔柔的微笑,眼神却很精明。江尤猛然察觉自己已经长大,已经比那个女人高大了许多。
那女人看着他笑,说江尤啊江尤,你说的,永远不分开。
越是要分开越是分不开,江尤难得的心急了,内心里有一种绝望的情绪铺天盖地,就在他都要放弃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将他们的手分开这只手,手腕上有一串血红的石榴石珠子,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江言站在他面前。
江尤竟然说不出话来,可是江言说话了。
他说,哥,我恨死你了。
他伸出两只手来掐住江尤的脖子,把他压倒在地上,江尤发现,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而江言的力气跟他记忆中的完全相反,那快要无法呼吸的痛楚让他叫不出来也挣扎不了,他只能被迫直视着江言的脸,江言的眼睛里流出泪水,滴在他的脸上。
那眼泪水却像是滚烫的,烫得江尤脸上的皮肤发痛。
江言慢慢地松开了手,他站起来,蹲在一边,低声哭着。
又变成了小时候,梦境变幻,江尤站在他身旁,摊开手看,小小的掌心,那蹲在地上哭的那孩子伸出手来抓住他的衣摆。
江言并不说话了,但是他不说,江尤亦能懂得。
他想说的是,哥哥,别走。

江尤从噩梦中醒来,满身都是冷汗,他抓过手机一看,已经是五点半。
就算不想承认,但他打从心底里觉得,江言的眼神让他难受了。江言是那种看起来温温和和,干干净净的生物,这也让他讨厌。
这个世界上的人,最好都像珞珈,不要太干净,也不要太肮脏。
这样刚刚好。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然后起身去了浴室,脱掉睡衣,把冷水打开,让脑子清醒一点。
江尤回想,估计就是这么折腾了一下,结果多少年都没生过病的自己现在居然有点感冒了,翻出药片,连生产日期都懒得看一眼就塞进嘴里,饮水机关掉了忘记开,于是就着冷水直接吞了。
徐锦看他那一脸虚弱的样子,道:"你这样怎么行?去医院吧。"
江尤摇摇头。
徐锦道:"那晚上跟那边的饭局……"
"我不去,你先折腾吧。"
最近又打算再开几个新的场子,到处的关系都要打理,实在是件麻烦事,江尤突然觉得很疲累。
生病让人的身体虚弱,也让人的心情很受挫。
江尤忍不住想,昨天珞柯有点什么事,珞珈是如此操心,那若是换了是自己有事呢?
他实在是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四十九】

江尤在办公室硬撑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头晕脑胀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喝了咖啡也没有什么用,越喝还越难受,他也是个坚持不去医院的主,徐锦无法,只得开车送他回去,临走的时候还不放心:"你这样——"
江尤摆摆手,径自上楼去了。徐锦摇头叹气,开车走人。
上楼的时候江尤头晕晕地,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珞珈挂了个电话,对方关机;他打开短信编辑,刚拼出第一个字,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回去连冲澡的力气都没有,泡澡又怕在浴缸里就这么睡着会让病情加重,江尤干吞了两颗感冒药,往自己那张大床上一躺,身体沾上柔软的被铺,便觉得力气仿佛都被抽掉了。
枕在柔软的枕头上,江尤闭着眼睛,却突然有点担心自己睡着。
睡着了,是否又会做梦?说来可笑,他不畏惧现实,却担心在自己全身心放松的时候,所遭遇的梦境。

"珞珈,收工了。"郑予颉拍了拍珞珈的肩膀,珞珈开了手机,正在翻看关机时的短信提示他有什么未接电话。
家里有两个,工作上的电话一个也没有,还有几条广告短信。
还有一个电话,是江尤的。
珞珈想了想,回拨过去。郑予颉已经先行出去,坐到了车上,见他一路拨着电话过来,忍不住打趣:"怎么回事?"平时有再多电话,珞珈开机之后也是一脸烦厌地坐在车上,然后点一支烟,慢悠悠地一个一个回过去,用最厌恶的表情说着热情洋溢的话。
听到郑予颉问话,珞珈翻了个白眼。
"喂?"
话响了很久,江尤才接。
他一直觉得迷迷糊糊地,将睡未睡,说是没睡,可还是要模糊的梦境,让他分不清究竟自己身处何地。
珞珈"喂喂"了几声,江尤还是不说话,其实倒不是他不想说话,他是嗓子疼得不行,扁桃体发炎的感觉如此明显,他简直有种想把那多事的玩意给切下来的冲动。
江尤从床上坐起来,咳了下,慢慢地唤道:"珞……珈?
珞珈听到他的声音,觉得不对劲,便问:"你怎么了?嗑药了?"听到这话的郑予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的声音……听起来像嗑药了?"江尤觉得好笑,头还是晕,他靠在床头问珞珈
"不知道,那你怎么了?"
"感冒吧?"江尤道:"……或者发烧?"
珞珈听到他这把声音就急,这什么人啊,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清楚?!真想拍死他。
"你到底怎么了?"声音拔高。
 江尤沉默了下,道:"简单点说,就是病了。"
"病了?你去医院了没?什么?不去?!你丫当自己艾滋病见不得人啊?!去医院,赶紧的!!!"珞珈连珠带炮地吼了一通,那边江尤半点反应也无,好半晌才道:"不想去。"
差点给他气死了。
"你现在是病了好不好?"你以为你现在菜市场挑白菜,这颗不好看咱们能换下一家么?这么大个人,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
"我知道我病了,感冒这玩意不是都是睡一觉就好了么?"这两句话说得快了些,嗓子扯得疼,江尤连连咳嗽。
珞珈很无语,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人到底是想说什么?来讨论感冒到底怎么好法这个需要用生活常识和医学常识双重考量的话题?那干脆学美国人吃一桶冰淇淋好了,就听他那声音,搞不好发烧都能烧到肺炎。
妈的,早死早超生,死一个算一个。
珞珈皱着眉头问他:"那你到底打给我干嘛?"
江尤沉默,是啊,打给珞珈干嘛呢?难道他是在期待自己生病的时候也能被人照顾么?
珞珈听不到他说话,暗自审度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正在想是不是要说几句话补救,但江尤笑了两声,将电话挂断了。
珞珈愣在车边,不知道作何反应。郑予颉见他发呆,忍不住问:"珞珈,你干嘛?"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今天累了一天,回去洗个澡回去抱老婆比较要紧。
"啊?那什么,你一个人回去成么?我有个地方要去。"
还是不忍心,还是老好人了一把,珞珈拒绝了郑予颉说顺路送他的提议,招手打了辆车去江尤家。
在小区门口被好一阵盘问,珞珈心中很是懊丧,妈的老子不就是看起来稍微不靠谱了点么?我长得这么正直哪里像是作奸犯科的人?
最后登记了身份证,那门卫才放他进去。珞珈在心里默默地诅咒:妈的,这些有钱人真他妈多事。
凭着记忆到了江尤家门前,感慨了下那复杂的门锁还是一如既往的复杂,珞珈连按了五六分钟的门铃,焦躁地差点要转身走掉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很离谱的是,门一开,两个人就在门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傻。
江尤的表情尤其奇怪,因为发烧的关系他脸上红成了一片,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说点什么,最后道:"你来干嘛?"
珞珈满脸黑线,没好气地道:"看你死没死?"
江尤也无言,他站开一点,让珞珈可以换鞋进来。珞珈看着他的动作,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转身走开。被江尤这么直勾勾地望住,让他觉得很是尴尬。
等了半天还不见珞珈有点什么动静的江尤无奈地咳了两声,道:"你进来吧。"心里想,你不进来难道还非要我站这门口陪你吹冷风么?
珞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鞋柜上,换好鞋走进去,江尤一步三晃地走在他前头,问他:"你喝什么?"
"我喝个P,你就歇着吧你。"珞珈把手里的塑料袋丢到沙发上,江尤捡起来看:"干嘛?"有退烧的,有消炎的,西药有,中成药也有。
江尤瞄了珞珈一眼,这人还真是细心。
珞珈却像是没看到他的动作,道:"你不是感冒了吗?"还死活不去医院。

【五十】

病人是应该躺在床上的,但是珞珈来了,江尤觉得让人呆在旁边自己躺床上但是又不能有任何实质□流那是很浪费的,于是不想躺。
珞珈作为一个正常的,且有照顾人倾向的人,坚持病人你丫就好好躺床上吧,要不然您在我面前歇菜了我会紧张到把你拖出去埋掉的。
 两个人争论了一下,最后珞珈屈服了,毕竟你要看着一个病人面红耳赤(完全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黑犬……)咳嗽连连地跟你争论点什么问题,作为一个心慈手软的人能忍心么?答案是不能。
于是江尤改躺沙发了,珞珈在旁边确定他盖上了毯子很暖和之后,就道:"我走了。"
江尤白他一眼,珞珈要是走了,他躺沙发干什么?床不是更舒服么?
接收到他眼神里的含义,珞珈无奈:"那你想干嘛?"
如果是平时,江尤就拖他滚床单了,奈何今天身体虚弱,不适合做激烈运动,于是江尤在想,到底要说什么话题,才能让这个人有兴趣。
思考了半天之后,江尤道:"我做噩梦了。"
珞珈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坐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对江尤道:"然后你需要哭着找安慰了?"
江尤轻轻一笑,那种笑里的含义珞珈很明白。
"不过噩梦也是有好处的,我总算明白了一件事。"他幽幽地道,眼睛直视着珞珈。他的眼睛有着莫名美好的形状,因为发烧的缘故,带着一点水汽,最是温润。
可是他的眼神却不是的。
珞珈觉得很不爽,冷淡地道:"我不想听。"
江尤又笑了,这次一边笑一边皱紧了眉头,他挪了挪位置,对珞珈道:"过来坐。"
珞珈拒绝。
江尤仍旧坚持:"过来啊。"这声音里带了一点诱哄的意味,就像是中国那些古老故事里的狐狸,用最温柔甜蜜的声音来诱惑男人,引诱他们走上不归路。
而珞珈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江尤,他并不傻。
"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江尤道。
于是珞珈往他的方向挪了一点位置,不远也不近。
江尤又笑了两声,突然对珞珈道:"你知道么?"
"知道什么?"
"你弟弟,喜欢你。"
珞珈冷冷地注视着江尤,江尤很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这些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个局外人在那胡说八道什么?
江尤执起珞珈的手,那手指细且长,指甲圆润,掌心温热,突然,珞珈的指甲深深掐进了他手背里。
很疼,但是江尤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仍旧在笑。
"你想干嘛?"珞珈很愤怒,他抽开了手。江尤带着一点略微吃惊的表情看着珞珈,他脸上是一种要过桥的人,木板却被抽掉的绝望与悲愤。
"我并不想干嘛,你紧张什么?"江尤淡淡地道。
珞珈满脸不信任。
"做弟弟的,好像都很容易喜欢上哥哥,是不是?"江尤又问。
珞珈愣了下,道:"不清楚。"
"困扰?"
"……"大概有一点,但是珞珈不想说。
他喜欢珞柯,爱护珞柯,全是因为那点血缘关系么?他在心里这么说,但是这样的说法是否太过残酷。如果珞柯不是他弟弟,而是别人的弟弟,那又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无法想象。
与他有所羁绊,只因年幼时候身为母亲的人牵了他的手,温柔笑道:"珞珈,这是弟弟。"
这是弟弟。
因与他流着相似的血,所以需去爱护,需去庇佑。
这算不算,是一生的魔障?
"我觉得完全无所谓,"江尤道,手指抚过刚才被珞珈掐出了血的地方:"你爪子该修修了。"
珞珈觉得有点不对劲:"江尤,你到底在说谁?"他像是在说珞柯,但又好像不是。他在说谁?除了珞柯以外,谁又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
他猛然醒起,江言跟珞柯何其相似?都只与所谓的兄长有一半的血缘关系。若然江言也爱江尤,那么半夏呢?
那么多的爱,那么单纯的一切,现在全是灰色。若是眼睛看得到的,未必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又要让我看?
珞珈笃信半夏已得到了爱,所以才走开。
这是怎样混乱的局面?乱了,全然乱了。
江言跟半夏的微笑,还有珞柯冷淡的表情,还有江尤那样不在意的态度。
都让人想吐。
脑子胀得一团乱,珞珈突然很后悔,为什么他要来这里,要任由江尤在这胡搅蛮缠?他总是伪装一种很温和的态度,但是说出来的话都让他很受伤。
不要说什么伤口要好就任它放血吧,开什么玩笑,那也要想想是不是有人忍受不了那疼痛会先死掉。
感冒的虽然不是他,但珞珈却觉得自己说出话来也是一样的艰难,嗓子干得厉害:"江尤,你到底想说什么?你到底想玩什么?"
江尤笑:"看你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会掐死我。"
他刚说完,珞珈的手真的已经攀上了他的脖子,扼紧,再扼紧——
江尤觉得呼吸很困难,胸口疼得厉害,缺少空气的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要造反,江尤挣扎的力气接近于无,所以干脆放弃。
珞珈那毅然决然的表情却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他将手松开来,像被火烫到一般。
江尤好半晌才聚起了力气,半坐起身子,急促地咳嗽喘息着,他耳边听得到珞珈打开了门锁摔门而去的声音。
但并不在意。
他一眼就能睇穿珞珈,珞珈根本就不是那种会狠得下心会去了结别人性命的人,他不是胆小,也非懦弱。
只是对人太好。
江尤平复下来,发现自己的额头已经满是汗,他起身去倒水,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珞珈替他买的药方才放在沙发边,刚才一阵闹腾,已经散落了一地,他弯下身,慢慢地将那些纸盒子一个一个捡起来,放到茶几上,看上去居然觉得有些无辜。
江尤觉得好笑。
他拆开消炎药的盒子,就着冷水,吞了下去。冷水滑进喉咙里,仍旧是痛。
这里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
大概以后也会是这样,幸好早已习惯。

【五十一】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周远笙说:"我要回去了。"
珞柯惊讶:"这么早,不是你的风格啊。"
周远笙朝他翻了个白眼,心想我不走难道还等夜深人静的时候跟你来点少儿不宜的活塞运动啊?<BR>  奕笙眨巴着眼睛问:"老师,下次你还来么?"
周远笙不解其意,珞柯揉着奕笙的小脑袋瓜子,冲着周远笙道:"你厨艺好,现在连我们家奕笙都知道。"心里还有点酸溜溜的,这孩子真不给自家的人留面子,难道他厨艺很差了吗?—皿—
比起珞珈都已经是天上地下了,还不知足。
"那什么,以后再说吧。"说着就换鞋开门走人。
奕笙在后面叫"老师再见",珞柯也嚷嚷:"你急什么?"说着也不换鞋就追出去了。
楼道里的灯坏掉了几个,物业也不管,昏暗的光线下珞柯差点因为踩到不知道谁家丢的橘子皮而摔倒,他在电梯口追到了周远笙。
"你急着跑什么?"珞柯拽住周远笙的胳膊。
周远笙看他一眼,把他的爪子从胳膊上拍开来,略一皱眉道:"你干嘛?"
电梯门开了,周远笙要进去,结果被珞柯拉住不放,眼看着电梯门又合上往下降;两个人僵持着了半天,周远笙觉得没意思,便瞪起眼睛骂道:"X你娘的,你到底要干嘛?"
珞柯拉住他,道:"叫你别急。"
说完就搂住他,吻了上去。
周远笙觉得珞柯他妈的真是疯子,这楼道间随时都有可能有别人经过,他也不管不顾的就这么凑上来了。
执拗地舌尖探了进来,淡淡的烟味跟香水味萦绕住身体,周远笙想推开却又不舍,珞柯的手掐住他的腰,让他止不住喉间细碎的呻吟。
不知道吻了多久,电梯又上来了。
"叮——"这一层楼有人下。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周远笙就气喘吁吁地推开了珞柯,珞柯正想嘲笑他胆小,看了电梯里的人一眼,他突然觉得嗓子眼里给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电梯里站着珞珈。

最后还是珞珈走出了电梯先说话,他认出周远笙是奕笙的老师,便勉强笑了笑,打招呼道:"周老师?"
"呃……嗯……那个,再见。"胡乱地点了点头,周远笙冲进电梯里,飞快地按了向下。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周远笙抬起头看到珞柯在看着珞珈,他突然觉得那眼神,竟如那些无趣的八点档中的男主角看着心爱的人,那般深情又忧郁。
"珞——"他下意识地要叫珞柯的名字,可是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周远笙有种不好的感觉,他觉得他同珞柯的距离其实不远,但是珞柯的心里有道墙,就如同这电梯一样,隔得那样近,却看不到彼此。

珞珈站在电梯外,有些尴尬地看着珞柯,半晌才挪动脚往家里走:"回去吧。"
两个人错身而过的时候,珞柯的手抓住了他的手。
珞珈站定,肩膀碰到了珞柯的肩膀,他心内有一股莫名的情绪,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得道:"下次别这样。"
珞柯不说话,握着他的手,力道更重了些,像是抓到了猎物却生怕它逃走的小孩。
珞珈继续说:"被人看到了不好。"
他这样的说教,其实亦知道珞柯并不曾听得进去;他是块已经被这社会磨圆的石头,只有不谙世事的人才会自比是珍珠钻石。
珞柯道:"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吻的,又不是你。
珞珈心里烦乱,珞柯握着他的手,温热的肌肤触感让他想起刚才掐住江尤的脖子,他原本不该那样的,只是被江尤的话搅得没来由的慌乱。
江尤说,你弟弟喜欢你。
江尤说,是不是所有的弟弟都是这样?
他所相信的那些瑰丽情爱原来都只是幻影,是他自己把爱想得太过美好,认为狠心对待自己成全了他人,结果原来只是一场空。
"你干嘛要喜欢我?"他问珞柯。
这个世界上可以喜欢的人那么多,他们却好似遇到了魔障,老是要去爱那些不可能的人。
这让他,情何以堪?
珞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注视着珞珈,难以名状的恐惧与不安淹没了内心,他咬着牙,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说的?"
珞珈甩开了珞柯的手。
"那就当我自作多情好了。"

【五十二】

珞柯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刺耳呢?什么叫就当你自作多情?那他到底算什么?他拦住要往家里走的珞珈,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呢你?"他才是该生气该火大的那个吧,。
珞珈的眼神空洞洞的:"随便你说什么意思。"这世界上又有什么是有意思的?他活这么大还真没找着呢。
然后他继续绕开珞柯想往家里走,珞柯缠着不放,就是不让他走过去,一来二去珞珈也火了,冲着珞柯吼:"你要死啊?!"
珞柯把眼睛一瞪:"既然你要说你就给我说个清楚啊。"
"没空。"珞珈兴趣缺缺。
珞柯差点没气疯,这简直比把他撩拨到那什么了之后再跑掉还要让人郁闷,既然你不想谈你起个话头做什么?他这辈子最烦人这个态度。
他还能不知道珞珈?这个鬼样子,还什么都不说,十有八九是在外头受了什么气实在憋不住了,才在他面前发火。
"你没空我有呢,妈的,有你这么当哥的吗?"
这话又撩拨到了珞珈的逆鳞。
"我怎么不会当哥了?"珞珈气得眼眶都在泛红:"妈的,你怎么长这么大的?你他妈要是不在就好了,为你这样没良心的玩意操心来操心去,全他妈扯淡——"
珞柯反唇相讥:"你又能比我大多少?说得我是你养大的一样。"
珞珈把手举了起来,珞柯眼明手快地把他的手给挡下,反手抓住他手腕,跟珞珈一个德性,都红着眼眶粗声粗气:"你他妈还想打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打我,现在还打我——"
一时间珞珈有点恍然,他的手还被珞柯恨恨地抓在手里,心是乱的:"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你没打我,那是狗咬的啊!!"珞柯嚷道。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见面,抢玩具输掉的珞柯就受到双重打击,被珞珈给揍了。
现在想起来他觉得珞珈真是小气,就会装乖孩子;就那么个破玩具,又未必真的稀罕,只不过不愿意让他碰罢了。
"那又怎么样?你准备打回来啊?死崽子,要造反啦?!"珞珈把手抽出来。
珞柯不怒反笑。
"笑个P。"
刚说完嘴就给堵住了,珞珈错愕地被珞柯给紧紧抱住吻住,那混蛋的嘴里有淡淡的烟味,连舌头都伸进来的。
珞珈气得一下合上牙关,珞柯住觉得舌尖上热辣辣的疼,珞珈趁势推开了他。
"你完了珞柯。"珞珈一边说,一边恨恨地抹嘴。这里家门口,被人看到的话,真的不用做人了,等着被口水给淹死了。
珞柯看了他一眼,穿着拖鞋就转身一阵风跑了,电梯也不等,直接走楼梯。
被他的行动给惊到的珞珈半晌才想起来叫:"你……"的鞋。
他的内心有种诡异的情绪,面上是火烧连营,滚烫的一片。
被强吻的是他才对吧?为什么珞柯却先奔了,搞不好还是泪奔的,这究竟是什么世道,脸皮薄的人都不能存活了吗?
一方面是羞愤,一方面是气,就在方才,珞珈才真的明白,珞柯已经长大,明显不需要他再来操心。
根本最小气的就是珞柯才对吧,都多小时候的破事还记得跟竹筒倒豆子似的,那么清楚,诚心要气他。
他进了家门,奕笙正坐在电脑前上网。
"珞奕笙,滚去洗脸刷牙洗澡睡觉。"珞珈怒。
奕笙念念不舍地离开电脑,一边在心中腹诽他老爸不知道又怎么了,每次一生气就拿他说事。
一边往牙刷上挤牙膏的奕笙一边想:哼~~╭(╯^╰)╮大人真是讨厌而又难以理解的生物~~~我长大了以后才不要这样~~~

珞柯一直没回来。
半夜的时候珞珈躺在床上想这件事,越想越是气,江尤的话就是魔音饶耳,那句"你弟弟喜欢你"好像催命咒一般在脑子里飘来荡去,他气得又下床吃了一颗安眠药,过了二十多分钟才昏昏地睡过去。
可是睡着了也都是噩梦,梦见江尤跟珞柯在吵架,争论不休,然后自己怎么劝也劝不过来,最后江尤冷笑着掏出一把枪把珞柯给崩了。
他被这梦吓得一下就醒了,冷汗直冒,背后湿哒哒的一片,翻身看时间却才四点半,只好又去冲了个澡,再躺下就再也睡不着了。
早上浑浑噩噩的去上班,被告知郑予颉接了个新剧,他也要跟过去。
珞珈转念一想,这倒是件好事,一次就能避开那两个倒霉催的家伙一两个月;但是之后又犯愁,奕笙要怎么办呢?
珞柯那是指望不到的,珞珈小心眼地借用了别人的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关机。
把珞珈给气得,妈的个混小子,有本事一辈子不要回来,看谁怕谁。
于是只好跟小伍商量,生活费给足,又嘱咐奕笙要乖乖听话,然后第二天摆着一副仇深苦大的表情跟郑予颉上了飞机。
郑予颉着实不解:"你说你也不是第一次跟着我出去了,怎么这回活像我欠你五十万似的?"
珞珈有气无力地翻着白眼。
"嘿你这样我就更好奇了你说你吧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对方谁啊男的女的打算处多久?"郑予颉也不带歇口气的问了一堆。
倒是真比珞珈的娘都管的宽。
珞珈摊手,表示这是老子的隐私所以无可奉告啊无可奉告~
郑予颉剜了他一眼,侧过头去戴好眼罩补眠去了。

珞柯在开机之后发现有条短信提示他有未接,但是看号码又不认识,所以干脆地不搭理了。
周远笙因为快要开学的关系一直在备教案,偏偏遇上个珞柯死不要脸地找上门,一脸我们是好朋友哦所以我要住你这儿的表情。
气得周远笙差点内伤:"你他妈怎么不去修城墙啊!!"这么厚的脸皮实在是太浪费了。
珞柯安之若素。
于是原本河蟹的夜晚里突然增加了许多"嗯嗯啊呓——",周远笙是抱怨也不是,高兴也不是。
"别给我摆这种大便脸了,你难道没爽到啊?"珞柯义正词严,倒打一耙。
周远笙颓倒在办公桌面前,手里的圆珠笔啪嚓给斩断了。

【五十三】

江尤是在病好了一个星期之后开始觉得生活很不对劲的。最近几笔款子都有点不大不小的问题,东区的一个小头头又进了局子,剩下几笔见不得光的生意也看着悬。
他的肤色本来就白,这回病好了,竟成了青白的颜色,
"都他妈一帮废物。"江尤很难得地火了,火机没油了,烟点不起来,他把那玩意直接从门口扔了出去,徐锦也不劝,只是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火机递给江尤,他鲜少看江尤如此焦躁。
"那几笔生意你亲自盯着,还不行就交上来给我。"江尤用徐锦的火机点燃了烟,把火机丢到了桌上。
徐锦应了一声,然后出去了。
硕大的办公室让人觉得空虚得可怕,江尤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他一支又一支地接着抽掉半包烟,扯松了自己的领带。他还能想起那晚上珞珈的手留在他颈项上的触感,他后来对着镜子看,那上面都有了红色的指印,过了好几天才消失不见。
然后就是日复一日的噩梦,梦境大同小异,永远都有个女人,他叫她"妈妈",但是就是想不起来那张脸是什么样子。
对于江尤来说,反正那个人已经死了,反正没给他留下任何回忆,那大概是他为了自己好,把那段记忆给抹掉了;既然如此,以前的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去想起来,自虐的事儿他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事儿本身就是个困扰。他很多次都想掐住那女人的脖子或者直接给她一颗枪子。
太丧了。
还记得他那时候跟江言说的话,什么是爱啊?P都不是,什么也不值当,反正我不懂。
江言倒是什么都没明说,江言是喜欢他的,喜欢到了做事儿说话都要考虑到他高兴不高兴;江尤倒是不可怜他,只觉得很厌烦。
看吧,这就是爱上一个人的下场,卑躬屈膝,卑贱成那样。
那时候为了一笔白粉生意,老爷子派了他去,说是历练,江言非要跟着;他那个所谓的妈也说,既然江言要跟就跟吧,江尤一个人学好了江言不成样子那怎么行?
结果就是那次,谁又知道怎么出了纰漏,一颗子弹擦着江尤的太阳穴边上飞过。
江尤那次也是如今天一般火大。
"你说你没本事瞎扑什么?"他厉声地问江言:"那么没准头的子弹原本还打不着我,你一扑我差点真被别人毙了,你这么巴望着我死了老爷子死了家产你跟你妈全包啊?!"
江言那表情像是窒息了,哭都哭不出来。
那表情江尤也只见过两次,还有一次是老爷子知道他的宝贝二儿子是个同性恋的时候,老爷子立刻就将江言给赶出了门。

那事是怎么发生的?
哦,对了。那时候那个女人勾引他,他们两个人在书房里接吻,被江言给撞见。
对于老爷子来说,同性恋也许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江言喜欢的人,竟然是江尤。
那女人怎么哀求都没用,老爷子放出话来,他就只有一个儿子,不能让个杂种带坏了。
江尤坐在沙发上,抽着烟,对江言跟那女人的绝望表情没有任何反应,但是内心却有一种残忍的快感。
他亦答应了那女人帮江言求情。但是答应也只不过是答应罢了,他未必要这么做。
老爷子病危的时候,都没机会说自己要见江言,也没机会改遗嘱了,那时候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躺在病床上,连动动手指都困难。
那个女人嫁了进来,生了儿子,到最后却什么都捞不到。可是最让江尤惊讶的是,她最后在乎的,竟然还不是钱财。
她问江尤,你这种人,是不是根本不会爱人?
真是太可笑了,就算要爱,跟她之间也不可能是爱吧?
他很悠哉地回答,我是你儿子,妈。
这是他从进那个家门以来,第二次这么称呼她。
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叫,她笑了,虽然虚伪但是仍然好看。
第二次听到他这么叫,她还是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宣布完遗嘱那天,她就从天台上跳了下去。

在不长的日子里,两场丧礼,后者的却不那么体面,江言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说那些事。
江尤笑着反问,那你想我怎么对你?
那笑容大概对于江言来说太残酷,只是他的眼框一直是红的,那段日子他已经哭了太多,他再也没有别的反应。
江言死了以后,墓就在她母亲旁边,再往前面,是老爷子的墓。
江尤去认尸的时候,看着他弟弟惨白的脸,陌生又熟悉,有人见他如此冷淡,有些不去确定地问他,这是你弟弟吗?
他轻轻叹息,微笑着回答,是啊。
怎么不是他弟弟呢?
就算如何不想承认,他的身体里都跟那个人流着相似的血。
已经死了这么多人,再多一个又有什么关系?他就是这么冷血而病态的生物,不知道是像谁。
江言被老爷子赶出去,是因为他对于老爷子来说,是个卑劣的同性恋。
可是结果呢,老爷子把全副家当都交给了他的另一个儿子,一个不知道比江言还要卑劣多少倍的同性恋。老爷子口口声声骂江言变态,可是看到他苦心选出来的继承人,他在地府里岂不是更加无法瞑目。
是不是因为他丢掉了一段记忆?所以老天怜悯,赐他如此闹剧。

他走出来的时候,还听到人在背后议论。
兄弟啊?
听说是。
我瞅着不像,差太多了。
估计不是亲的,你看弟弟死了,当哥哥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十有八九,真是可惜了,你看那一个,还这么年轻……

那时候是什么感觉,他却突然记不清了。人的记忆真是奇怪,有的事并不在意,记得却牢固;要想记起来的,却发现想不起来。
江尤倒在沙发上,捏着那半包烟,眼睛很疼。
小时候看书上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原来不止书上会写,生活也是这样上演的。

【五十四】

转眼就是个月,奕笙都开学许久,虽然小但是也知道在别人家要比在自己家更懂事听话,但是以前爸爸不在还有叔叔呢,次叔叔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他胡思乱想半觉得是不是爸爸跟叔叔都不要他。
但是又不能问九叔跟杨阿姨,他么跟徐庆彦的时候徐庆彦居然满脸羡慕,真好啊,也希望爸妈都不在家。
奕笙气得把本语文书拍在他脑门上,什么人啊,根本人头猪脑,鸡同鸭讲。
但是他心情,对另外那两个当事人那是不知道的,晚上奕笙接到他爸的电话,先是汇报生活作息还有学习成绩,又些别的闲话问他爸什么时候,奕笙才敢小心翼翼地问:"爸爸,叔叔去哪儿?"
"谁知道他死去哪儿,"珞珈还是在气,他段时间都没跟珞柯联系过,珞柯也跟受好大委屈似的,不肯先跟他联系:"小子给好好学习啊,别将来跟叔叔个样,挂,要早睡不要老是玩知道吧?"
"。"奕笙不甘不愿应声,挂电话。
小九过来拍拍奕笙的肩膀,孩子长得飞快,他到现在还记得以前他只是小小的团有生命的肉,被珞珈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可是转眼呢,奕笙的个子已到腰际,只听到珞珈抱怨他长太快都已经不能买儿童票。
"奕笙啊,跟,就叔叔那德性,看就是祸害遗千年的,肯定不知道上哪儿玩去,还替他操心啊?真是个傻孩子。"
奕笙头,内心的担忧转为愤怒——叔叔太不厚道,出去玩儿都不告诉,表以为酱紫就可以不用给带特产啊(╰_╯)#
周远笙最近比较忙,他是奕笙他们班的班主任,还代着别人班的课,家里有个闲人整都在悲春伤秋,他悲春伤秋也就算吧,爱做的事儿还是继续做。
"操,真他妈的贱。"周远笙把杯酒喝个精光,遇到今是周末,珞柯今晚上出去有事,他也觉得无聊,于是个人出来喝酒。
然后有人拍他的肩膀,他扭头看,换上副笑脸:"江老板~~"
江尤只是淡淡地笑下。
周远笙看他脸色青白的片,眉目间也很憔悴,便问:"怎么?"
"不也罢。"
"生意上的事儿?"
江尤头,含糊地道:"差不多吧,乱七八糟的事儿。"
"自己悠着吧。"周远笙又叫杯酒。
"最近没看见,定下来?"
话实在让周远笙玩味,什么叫定下来?人不是棵树,摆在那它就植根生长不轻易移动,人是下半身思考上半身智障的主儿,大家都像在放风筝,飞远风大线也就断。
"觉得可能么?"
"晚上起?"
"不奉陪。"
"呵,开玩笑的。"
周远笙诧异地看他眼,道:"真的有不对劲。"
江尤摸摸自己的下巴,问:"很明显?"
周远笙头,真是太诡异,那种憔悴又有脆弱的表情,他以前从未在江尤的脸上见过。
"不会是失恋吧?"
江尤原本在喝酒,听到他话,手顿下,不过也只下,他慢慢地喝完杯酒,然后问:"何以见得?"
"纯粹瞎猜。"怎么就是有种他猜对的感觉呢?
"从来都没恋过,何来失恋?"江尤失笑。
周远笙撇嘴:"别觉得好值得夸耀的事情样,人情商低那是明显的,懂什么是爱嘛啊?"
江尤笑笑:"晚上真的有事?"
"岔话题呢。"周远笙不爽,江尤的话老是会让他想起家里那个没良心的玩意,既然不喜欢不要爱那就别来招惹啊,妈的,搞得谁都跟他似的生YD样,其实他周远笙要多良家妇就有多良家妇,道德高尚洁身自好,也就偶尔419下而已。
江尤又要杯酒,默不作声地喝着。
"算,反正也不会比倒霉。"周远笙像个怨妇似地感慨。
"什么?"
"有没有遇到过那种人,跟在起吧,就是什么都不,好像挺喜欢的,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
周远笙叽里咕噜堆后,对上江尤面上似有若无的笑意,突然醒悟:"妈的,估计也是种人!!"
真是白抱怨。
江尤道:"就错,不是那种人,完全不知道们在纠结些什么。"
周远笙道:"还是继续躺回棺材里去吧,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个时代穿越过来的。"
江尤听,露出笑意,心里却在想,难道他与别人比起来,竟是如此奇怪。
"要是不搭理他,会不会比较好……"周远笙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没用的。"
周远笙很是惊讶地扭过头去望住他。
江尤道:"对个不喜欢的人,就算跪在他面前拉着他裤子哭,他也不会觉得可怜,只会觉得是个麻烦。"
周远笙沉默良久,又问:"有种经验,真看不出来。"
江尤笑。
他当然不曾有过样的经验,他只给过别人样的经验。
在样的晚上,不知怎么的,就是突然很想那个人。
脸上有倔强表情,好像比谁都没心没肺,他是个好人他就要跳起来反驳,在大千世界,最为普通的那个。
江尤贯自恋,老眷顾将他生得好看,又予他权势地位金钱,他看过太多,富贵的,贫穷的,自持的,放荡的,都曾经历,却觉得那层皮相底下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曾笃信人生之中想要的东西,只有自己可以给,可是现在他却有些动摇。
唯有等待,反正他不要做先爱上人的那个,那后果太凄惨,他不想经历。

【五十五】

"珞珈!!珞珈!!!"
郑予颉接连叫了珞珈好几声,对方都置若罔闻,就只对着远处的摄影棚发呆。他只好走过去,用力地在他眼前挥了几下手。
"啊?干嘛?"结束出神的珞珈明显不在状态。
"明天就回去了,至于这么想你情儿么?"
郑予颉觉得纳闷,就珞珈这样一天出神好几回走路要撞电线杆子平地也要摔跤的状态,居然守口如瓶就是不肯交代对方到底是谁,而且也不见他跟人有什么联系,也就没个周末固定给他儿子打电话。
"你想太多了。"给了郑予颉一个白眼,珞珈默默地帮郑予颉收拾好东西,然后问:"有什么落下没?"
"暂时没发现。"
坐着车回了hotel,珞珈心不在焉地吃完饭,借口很累回房间洗了澡,躺在床上把电视机打开,把所有频道挨个换了个遍,然后又抓起手机。
拨了两个数字后又按掉,换个号码继续拨,然后又放弃。
怪没意思的,他干脆关了机。
明天就得回去了,这趟出来得真久,想接到的电话一个都没接着,他有点心虚有点伤感。
妈的,干脆让这个世界都只剩他一个好了。

第二天下了飞机比预定时间稍微早到一点,郑予颉口口声声要去找他老婆,也不等车来接就先跑了,珞珈嗤之以鼻,老婆?嫁给你没有。
郑予颉给他一个白眼,嫉妒了吧?小人心态。
说完就打车走了,珞珈看着他的背影翻白眼,他拽着行李箱,也叫了一辆车回去了。
家里自然是没有人的,珞柯不回来,奕笙在上课。
静默地收拾着东西,家里的家具也沾了灰,他越收拾越心烦,干脆坐在光着脚坐在地上,把音响开到震天响,Breet高唱着"here they
come,the beautiful ones——"
灰尘都在随着这声音跳跃,他的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喂?"珞珈心不在焉地把音响的声音关到最小。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挂断了。
谁啊?没头没脑的,珞珈把手机丢开,反正这样的电话,如果对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还是再打过来的。

下午奕笙放学的时候去接了他回来,小家伙好像又长高了一些,叽叽喳喳地讲他在学校里这样那样的事,珞珈看他嘴角有点擦伤,于是问:"你跟谁打架了?"
"摔的。"奕笙嘴硬。
珞珈失笑:"你现在摔一个给我看?"
奕笙就噘着嘴不说话,珞珈开了车门让他坐进去,然后问:"又跟徐庆彦打架了?"这是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奕笙的同学。
"没有啊……跟别人……"
"痛不痛?"
"还好。"
珞珈发动了车子,回想起他小时候好像真的有跟珞柯打过架,原因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就记得珞柯特别喜欢装,明明之前还瞪着眼睛的,大人一来他就开始嚎丧,搞得大家都觉得是珞珈欺负了他。
"对了爸,上次杨阿姨带我去吃饭,遇到个阿姨,她说她认识你。"
珞珈没放在心上:"哦,谁啊?"
"人家还说我跟她长得像……"
珞珈的心跳陡然慢了一拍,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是不敢问,生怕奕笙会想到某些地方去。
可是奕笙却似乎并无察觉,又笑着讲了许多旁的事,比如那个阿姨很喜欢他啦,还给他买衣服什么的,最后还补充道:"但是我没有要也,爸,我觉得那个阿姨有点奇怪。"
珞珈心中五味杂陈,前面是绿灯,他停下车,摸了摸奕笙的头。
"哇,爸爸,叔叔,叔叔在那边——"
珞珈扭头一看,可不是珞柯么,身边还有个人,正是奕笙的老师周远笙,两个人说笑着,拦了一辆的士,走了。
"爸爸,干嘛不叫叔叔啊?"奕笙很惋惜地问。
"随他去死好了。"珞珈道。
反正他早就觉得珞柯的那种喜欢,不过是错觉,看他现在不是也很愉快地跟别人在一起了么?
晚餐是在外面吃的,奕笙说上次跟那个阿姨见面的时候去了俏江南,里面的江石滚肥牛跟泡椒鱼头很好吃,于是珞珈决定再带他去吃一次。
可是进去的时候发现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他刚点完菜,就见江尤带着个人进门来了。
妈的,什么服务员,怎么都不上几个大点的盘子好让他遮住脸?他正要撇头躲开,坐在凳子上左顾右盼的奕笙也已经看到了江尤。
"江叔叔啊——"
珞珈连连嘘声,心想死崽子啊你老子我养你这么久就养出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玩意来,这是什么世道啊!!!
江尤却已经听到了,他愣了一下,然后挂上营业用笑容,对他身边的人了几句话,然后朝珞珈走了过来,奕笙跳下椅子,很乖巧地叫:"江叔叔。"
江尤拍了拍他的头,然后道:"奕笙。"然后看着珞珈:"你回来了?"
珞珈很是僵硬地点了点头,他其实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毕竟之前那次见面是如此尴尬,他偷眼瞧了瞧下江尤身边的人。
晴天霹雳。
那是前段时间陪郑予颉拍杂志广告照的时候遇到的摄影师安和,虽然只打过几次照面,但是好歹是认识的,这敢情好,别竖盘子了,钻地缝吧。
但是心里还有一种颇为恼怒的情绪,妈的,贱人,搞完这个搞那个,小心得艾 滋!!!
"你……"江尤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尤看了他一眼,道:"我走了。"
珞珈错愕。
江尤还真就这么走开了,照他的那德性,非包厢不入,安和在那边冲着珞珈露出个特玩味的笑容,然后走了。
玛丽隔壁的,珞珈的心脏在抽搐,他想起之前郑予颉还跟他说,这个安和不怀好意地看上了他老婆,这么看来估计完全是他想太多了。
这顿饭也就奕笙吃得有滋有味,基本上珞珈一边填肚子一边想,赶紧走吧赶紧走吧,生怕江尤先走人,两个人又打个照面,太尴尬了。

【五十六】

回到家的泡完澡,珞珈发现手机上有个未接来电,电话号码看起来很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的,珞珈狐疑地回拨过去。
"哪位?"
那边屏息良久,才道:"是。"
回换珞珈沉默。
"……"
奕眉的声音变些,带着些微微的疲惫,似乎有很多想的话,但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珞珈长长地叹气:"想干嘛?"
他也想过很多可以的话,但是现在觉得,那些都很虚无很飘渺,无论什么都改变不走开他留下的事实,还不如不要再。
奕眉的声音顿时怯弱些:"只是想——"
珞珈道:"要是想跟,要想跟商量把奕笙带走,们法院见也没关系,不在乎,那是儿子。"
句话得很艰难。
珞柯他傻,孩子究竟是谁的也没个准儿,到时候当冤大头能怨得谁?珞珈想算吧,反正大概辈子也不会再也别的孩子。
奕眉沉默会,道:"不是那种人。"
"又怎么会知道是哪种人?"珞珈开始有不耐烦,好似人人都以为他有那么好心,擅长去解去理解别人样:"次回来,又能回来多久?别把儿子当成猫猫狗狗,高兴撩拨下,不高兴可以几年十几年都不理他。"
珞珈并不想奕眉有什么不对,人人都有权利决定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做人既然可以丢下别的人,那就不要在叽叽歪歪拉拉扯扯。
他自己是那样长大,珞柯亦是那样长大,小时候在亲戚间被推攘,吃过那么多苦,他不想奕笙也样受罪。
所谓的母亲,究竟是不是只是因为欠十个月房钱,便注定要承担任性的后果。
奕眉又陷入沉默,珞珈道:"要挂电话。"
"珞珈……"奕眉的声音里带不甘心的情绪:"过的,——"
珞珈笑两声:"反正,跟也不过是而已,也样。"
他完句,电话里咔嚓声,挂断。他坐在沙发上,捡起沙发边奕笙丢下的漫画书,心中五味杂陈。他想起他爱奕眉的那几年,都好像是过眼云烟样,眼看着爱情来,又渐渐走远,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
人越成熟,想法就越多。爱又有什么用,反正大家都爱不到永远。他爱每个人都是深爱的,但是却无法保证对方也样爱自己,也不能保证对方永远不离开,个世界上,爱并不难,难的是相爱。
提问,能爱多久呢?
回答,没有人知道。
手机发出"嘀嘀"的短信提示音。
是奕眉。
,出来吧,想见。
珞珈想想,回复,好吧。
毕竟是他爱过的人,他又能怎么样呢?
奕眉约他去酒吧,他想想,没必要站在门口等着,于是先走进去在吧台前坐下,叫杯酒。
他静默地喝完两杯酒,奕眉还没来,贯爱迟到,珞珈并不介怀;只是他个人么干坐着,倒是引来几个年轻MM来搭讪,他笑着婉拒,几个MM似乎有些遗憾,嘀嘀咕咕地在旁边些什么,然后走开;珞柯又杯酒,刚喝第口,旁边有个人坐到他身边,将手放在吧台上,宝石蓝的袖扣看上去有眼熟。
他不以为意地抬起头看对方眼,突然愣住。
是安和。
"介意吗?"对上他惊异的眼神,安和却好像并不在意。
珞珈摇摇头。
"认得,"安和也要杯酒:"是那个郑予颉的跟班。"
珞珈不乐:"是助理。"
"真是难为,跟那么牲口,"安和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道:"要不要介绍跳槽。"
"不必。"
珞珈打从心眼里觉得安和个人怪怪的,不像是好惹的人,也就郑予颉敢冲上去就揍人。
而且下午才见到他跟江尤在起,真是引人遐想的配对组合,两个人都个气场,再合适不过。
心里突然梗下,珞珈沉住气,又喝完杯酒。
"……"
他想什么但是并没完,因为珞珈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地在朝着旁边看,安和也转过头,看到个浓妆的人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似乎跟珞珈是认识的。
"朋友?"
珞珈头,安和便似笑非笑地端着酒走开。
奕眉走得更近,与安和擦肩而过,停下来朝安和的方向望眼,然后又朝珞珈走去,在安和刚才落座的位置上坐下。
珞珈发觉的样子跟自己想象当中并没有差太多,还是跟以前样,喜欢打扮得很妖娆,但是那眼角边果然已经有道不深不浅的纹路。
奕眉坐下来先酒,两个人都没话,等喝口酒之后,才道:"好像妖怪样,么几年,也没见变老。"
恍恍然的,珞珈觉得跟他曾经梦里的切是如此相似,那个梦里的奕眉也是么他。
"不会啊,老。"他道。
奕眉笑起来的样子比起以前含蓄许多,只抿抿唇:"现在还唱歌么?"
"早没戏,老公还好?"
奕眉道:"不知道。"
被么回答,珞珈都不知道该怎么,只好又叫杯酒。
"刚才那是朋友?"
"不是。"
奕眉长长地叹息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珞珈又问。
"前几。"
"找小九?"
"对,他冲凶来着。"
"他就那烂脾气。"
两个人的话都不长,似乎是种微妙的默契。奕眉支烟,然后问珞珈:"要奕笙不是儿子,怎么办?"
烟雾缭绕里,珞珈似乎都要看不清的面目。
"不怎么办。"
奕眉摇摇杯子里琥珀色的酒,突然笑。
"找过的,弟弟跟的好上。"
珞珈差把口酒喷出来。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奕眉漫不经心地道:"不记得,很久吧,也许也不久,反正对日子没什么概念。"
"珞柯没跟过。"
"是么?"笑笑:"不要紧的,反正也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找。"
骗人的。
美好的过去,让人烦厌的现在,完全摸不着边际的未来。
让选择的话,宁可回到过去。
可是怎么可以,个世界上哪里有可能有个人直站在原地等?在听到珞柯那句话的时候就明白。
是想得太美好,每每午夜梦回,惊起身的冷汗来。
总是在失去后,才会觉得珍贵。
本身就是个悲剧。

【五十七】

奕眉喝几杯酒,脸红,眼圈也红。
"怎么不跟奕笙,是他妈呢?"珞珈问。
其实个问题珞珈直想的,在他记忆之中,奕眉是个热情冲动的人,做再想是贯风范。他曾经想,总有奕笙会遇到奕眉,然后奕眉会很直截当的,是妈妈,然后生活全部乱掉。
可是奕眉没有么做。
奕眉又支烟,偏偏头,把耳侧稍长的几缕发拨到肩后,似乎是意有所指地道:"以前有没有听过句话,叫做已经失去资格?"
珞珈沉吟半晌,道:"没那个意思。"
奕眉摇头,表示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
人做什么事的时候觉得自己失去资格,那真的是自己判定的,与人无忧。当初是义无反顾要走,连自己的孩子都要丢下。
不是不爱奕笙,只是更爱自己。
有些时候想起来,都会觉得齿冷。
为何自己就是样任性又无法安定的生物?就是因为样,丢开珞珈,也丢开奕笙。
明明两个人,个是曾经最爱的,个是应该去爱的,但是把两个人都丢下,于是活该自己只是个人。
珞珈看着默不作声喝酒的奕眉,觉得很不忍心,他伸手拍拍奕眉的肩膀。
"没有想的那么恨。"
句话是他唯能的话。
不是不恨,只是那恨不太多。
也不是不爱,只是那爱也不太多。
奕眉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上的烟燃到尽头。
就好比所有的感情,总有终结的时候。
"要走。"道。
珞珈没有起身送,只头。
奕眉站起来,步子有摇晃,但是很快站稳,笔直地往门外走,珞珈目送出门,又杯酒。
不知道是第几杯,他眼前有模糊。
样的感觉真好,就好像眼睛里都是泪水,马上会哭出来,但实际上眼睛干干的,甚至发疼。
又有人坐到他身边,珞珈平静地喝着酒,并不在意,只手把玩着自己的打火机。
"儿子长得跟挺像的。"
珞珈口酒喷到吧台上,连声道歉,吧台生很无奈地捡起块帕子抹干净,递上盒纸巾又赶着去招呼别的客人酒。
瞪视着个阴魂不散的江尤,珞珈极没好气地抽纸巾抹嘴,他只觉得见到个人心里就像是憋老大的口气,真想把他丢到火星去种玉米,样大家就不用两看生厌。
"怎么么不想见到?"
"又去调查?"
"没那爱好。"江尤道。
"啊呸。"
"多久没见啊,胆儿肥得,"江尤从他的手里夺下那打火机,支烟,微微眯着眼问:"怎么,还想再掐次?"
珞珈道:"没兴趣,样的,人贱都不收。"
吧台生过来问江尤什么酒,江尤抬抬下巴,西瓜汁,珞珈差又喷,那种微妙的感觉,就好像狮子吃素般诡异。
"喝西瓜汁?"
"胃痛。"
"神经病。"珞珈把钱拍在吧台上,起身走人,跟样胡搅蛮缠的人有什么好的?
江尤也丢下张纸币在吧台上,不紧不慢地追过去。
珞珈快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江尤就在他身后五六步开外的地方,也不话,就么跟着。
"妈的,有毛病啊?"珞珈受不,转身责问。
江尤笑小,样还比较像他认识的那个珞珈。
"没开车过来。"
"骗鬼啊。"
"让搭车。"
沉重的无力感顿时充斥全身,珞珈想,真是流氓啊,人怎么就能不要脸到个程度呢?
人要想混得好,就得要无耻。
车上外环,路段比较偏僻,此时又是半夜,周围都没几辆车。珞珈的车速不快,江尤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目光将车内挑剔好几遍。
"别看,车不是的。"就他那钱,买得起也开不起,保险停车位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要操心,麻烦就俩字,干脆蹭着公司的车开开算。
"——"江尤原本想他又没个意思,但他只个字,眼睛眯起来,他看到辆车缓缓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珞珈不甚在意地,江尤觉得那车后排临窗坐着的人有些眼熟。
两个人的眼神对视,对方笑笑。
很诡异。
是谁呢?他还没想起来,突然那人举起什么东西瞄准江尤,但江尤还在出神。
"他有枪——"珞珈不经意地扭头,结果看到那人举着把枪对准江尤,但是他身边傻B还没个反应。
时迟那时快,江尤似乎是被声给惊醒,自己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去,先将珞珈的脑袋也按下去:"趴下——"
果然是枪,子弹射穿玻璃,江尤只觉得脸上刺疼,左边的眼睛里扎进碎玻璃,那种疼痛简直钻心刻骨,疼得他的五官都已经扭曲。在激烈的疼痛中,江尤凭借着仅剩的力气地拔出枪,眼睛受伤,无法准确瞄准,但他还是迅速扣动扳机。
子弹没射中对方,但是打碎车窗玻璃,只听到前排开车的人捂着脸哀叫声,估计是玻璃扎进到脸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于是那辆车的方向也开始不受控制,开得歪歪扭扭。
"操,开快!!"
"妈的,什么破事!!"珞珈慌,江尤的左眼直不停地流血,他单手捂住眼睛,疼得脸上冒出汗来。
"安心开的车,开到D区的医院那去,绕路,别转头。"
"但是……"看他眼睛伤成那样,肯定是要及早治疗会比较好
江尤的手其实在发抖,他摸半自己的手机,因为只手捂着眼,另外只手没办法很快地拨电话,珞珈把他的手机拿过去:"号码?"
报出连串的数字,珞珈拨通,又将屏幕上闪烁着徐锦名字的手机递回去给江尤。
"是,"江尤的语气很虚弱,似乎流那么多血,连力气也跟着起流掉:"现在马上去D区的医院那等着,多带几个人,怕出事。"
他不等徐锦发问就挂电话。
"的车能还能再快不?"
珞珈的表情像是马上要哭出来:"还快个P啊……"
子弹飞过来的时候都没有么害怕,可是现在驾着车飞快地赶去医院,他却觉得害怕。
江尤的脸上都是血。
他讨厌江尤,可是从来不讨厌他的那张脸。他直觉得生得好看的人,原本就有任性的资格,所以江尤再胡搅蛮缠,他心中隐隐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哭个JB。"江尤不怒反笑,笑扯得脸上的伤口更加疼,至于眼睛,疼得都快没知觉:"自己脸上也花。"
是的,珞珈的脸颊上也有条淡淡的血痕,大概是被细碎的玻璃给划过去的。
他次就没那样好的运气。
上次江言跟着他的时候,他们都没受伤。
次,他受伤,而且还比别人伤得还严重。
上次他想,如果可能的话,可以拿任何人当肉盾。
可是次,他先把珞珈给按下去。
珞珈死死地咬住下唇。
"急什么,还没死呢……"
他么叹息着,疼痛真的让他觉得自己很无力,么软弱的景况,也只有他上次病倒才曾体会。
而他身边的珞珈,表情似乎更伤心些。
好像马上会哭出来似的。

【五十八】

左边的眼睛视力下降得厉害——
能好么?
个嘛——
珞珈再怎么用力地捂住耳朵,还是挡不住那些话灌进心里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难受。
种难受是没办法用言语排解开来的,他僵硬地站在病房外,突然觉得很沮丧。
他很想很刻薄地冲着江尤都是才把卷进些破事里,都是自己要顾着才会被划伤眼睛,都是自己多事——
但是他不出话来。
徐锦跟医师交谈完之后,朝病房边走过来,珞珈的心脏跳得狂快。
"他的眼睛……"他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徐锦,他总觉得自己做亏心事被人抓住般难堪。
徐锦长长地叹气。
"如果情况好的话,"完句,他就沉默:"眼球不用摘除,但是以后还要继续做手术……"
后面的什么话珞珈都听得不太清楚。
摘除眼球?江尤?些东西怎么能跟他联系到起去呢?珞珈觉得心里抽痛得难受,那是江尤啊,是会用轻蔑的,带着冷笑意味的眼神注视别人,什么都好像不在乎的江尤。
他可以,讨厌江尤,可是他从来不讨厌那双眼睛。
总是有些刻薄的抿紧的嘴唇,总是好像会在下秒投以嘲笑视线的眼睛,弧线美妙的下巴,高挺如刀削般的鼻梁。
每样都是美丽的。
珞珈哭。
那个江尤,是会冷笑着把别人都推到面前去抢枪口的。
那么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那个,又是谁呢?
值得庆幸的是,手术还算成功,江尤的眼球保住,不过还要做更多的手术;他在医院里,个人行动是肯定不方便的,徐锦要操持着公司,要负责处理江尤现在难以处理的事,还要顾着家里,简直□乏术。
虽然住在所谓的高级病房,但若叫小弟或者请护工来照顾,徐锦总担心会有什么问题,可江尤不开口,他实在是没立场去拜托珞珈。
心情直无法平复的珞珈经常站在病房外,看着江尤眼睛上的绷带发呆;因为害怕习惯性的只使用只眼睛会导致视力下降得厉害,于是将两只眼睛都包进纱布里。
江尤现在的脾气跟之前简直是两个极端,他以前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却时常会生气,错手打翻什么东西都会让他沮丧半。
徐锦来的时候他就要正常的多,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样地跟徐锦商量着些比较难处理的事宜,珞珈就趁着他们谈话结束,徐锦离开的时候,走进去。
他的脚步再轻也没有用,江尤听到,他正坐在病床上,背靠着床头。
样的姿势珞珈是熟悉的,那个晚上他醒过来,也看到江尤样坐着,燃支烟。
但是现在他是不能抽烟的,医生不允许。
"谁?"声音里有丝警觉的意味。
"是……"珞珈陡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怯懦。
江尤不话。
珞珈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气氛尴尬得可以,他定定心神,问江尤:"要不要吃苹果?"
江尤仍旧不话。
珞珈抓起个苹果,用纸巾擦擦,然后开始削皮。
他削起来就没个停,江尤不话,他也不话,就只有刀片和苹果摩擦的那种沙沙声,在寂静的病房里响个不停。
削到第四个的时候,江尤开口。
"在干嘛?"
"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滚出去。"
珞珈没有站起来,他只是平静地给苹果削皮,第五个苹果削完,前面的几个苹果因为接触空气的关系,表皮都变成茶色,看上去让人毫无胃口。
"家里没有别人吧,"他道:"没人照顾挺麻烦的,来好。"
没削苹果的声音,只听到两个人的呼吸,样的安静让珞珈的手心里都是冷汗。
过很久,江尤终于再次开口。
"滚。"
他冷淡地下逐客令,然后小心翼翼地重新躺下去。
珞珈静静地坐在原处没有动,他捂住眼睛。
怎么办呢?总觉得眼睛里好像又有什么东西要留出来,真麻烦。

【五十九】

珞珈最近很烦恼。
好歹,加上郑予颉同意,他总算是请个长假。
奕笙跟江尤,前者是他必须要照顾的,后者是他想照顾的,两头跑不但辛苦,何况其中个还很不领情。
江尤绝对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的,他有次真的差要忍不住生起气来冲着江尤吼,妈的谁让救,个事儿妈都是害的!!
但是他忍住。
废话,不忍行么?那家伙就个阴阳怪气的样儿,眼看着个月还有次手术,他生怕个不小心得罪那个神经病,他跑去跳楼倒是不要紧,问题是他死珞珈自个还要内疚辈子呢。
再来就是那珞柯,珞珈已经累得快要半死不活,时不时想起他那个倒霉催的弟弟就会觉得心脏定是要出毛病。
于是他晚上的睡眠又出现严重的问题,不吃安眠药又睡不着。
他只得去找杨衍书。
个美貌无比的人今戴副银框的眼镜,
杨衍书问原因以后,又给他十四颗安眠药,以及安慰。
"喜欢的人是在犯贱。"他很简单明地道。
"喜欢哪位?"
"弟弟?"
珞珈脸被呛到的表情,然后道:"怎么可能?"
",难道爱慕着的儿子?"
"还要继续恶心?"
"那好吧,剩下唯的可能性,爱慕那个躺在医院里冲着发脾气,有可能会瞎只眼的人。"
珞珈口气没顺过来,半晌才道:"真恶毒。"
他其实很难以想象,如果江尤着的眼睛出问题会如何,最悲剧的莫过于他掐着珞珈的脖子,挖出他的只眼睛,陪起吧亲爱的。
鸡皮疙瘩掉地。
"还好吧。"杨衍书表示谦虚。
"……"
"准备怎么办呢?"
"不知道。"
珞珈是真的不知道,他现在由衷地期望下次手术也很顺利,然后以后的手术也切顺利,反正就是要保住江尤那只金贵的眼睛。
"珞珈,不喜欢他的话趁早抽身吧。"
临走的时候杨衍书么对他。
珞珈摇摇头,苦笑。
他是不会也不敢轻易承认自己喜欢或者爱上个人的,些词汇总会给人带来噩运。
削苹果没有用,于是珞珈从哈密瓜开始路换到奇异果,江尤就老是坐着,对珞珈没什么反应。
"杨桃要不要,还是西瓜?"珞珈问他:"今都看到超市里的西瓜,可是——"他想现在吃个大概不太方便。
不过如果切成小块……
"要不要吃西瓜?"他尽量让语气平静,放下手上的刀,他怕自己个没注意就把刀子刺。
但是江尤还是没搭理他。
"……"
珞珈心里想,老子干脆灭然后再自杀好,大家都别想过好日子,反正托个瘟神的福老子就没过过什么安生日子。
但是江尤快要进行下次手术。
"手术前想吃什么?"
"……"
"声带有问题,需要叫医生不?"珞珈终于气闷。
江尤终于把头转向珞珈坐着的方向,然后开金口:"如果不想滚,需要叫人让滚么?"
从他竭力保持冷静的声音里可以察觉到被压抑着的怒气,他以为珞珈定会立刻反驳嘲笑,结果珞珈半晌之后才用种很平静的语调问:"喜欢火龙果吗?"
要不是医生他最好别情绪化,江尤真想给他记枪子,珞珈想气人的时候总是让人觉得好笑,但是不想气人的时候总让他最来气。
"能不能滚远,让觉得眼睛已经瞎。"
真是最严肃又最荒诞的指控,珞珈默默地把果皮收拾好,然后走。
他出门的时候遇见徐锦。
"走?"
"嗯。"
"那什么……"
"他没吃东西,记得给他买外卖吧。"
完他就走。
徐锦进病房,问:"老大,非要把珞珈赶出去?"就他所解的,珞珈是个不错的人。
普通,平凡,但是是个好人。
江尤难得地嘴角往上弯下。
"笑什么?"
江尤道:"能来,就证明还没被人弄垮。"
他最害怕的事情,莫过于失去切。
"操心个干吗?"徐锦在珞珈坐过的那个位置坐下来,看着那堆削好的水果:"珞珈又买么多东西,不付钱也就算,还老折腾人。"
"他买的东西都不喜欢。"江尤难得很坦白。
"……喜欢什么?"
江尤抬起下巴。
"喜欢火龙果。"

【六十】

很长的段时间,珞珈都没有再看见江尤。
他想,反正也烦也烦,两看生厌,医生不是也么,需要心情平静,坐在那,那脸能比大便还难看,老子再也不去犯贱。
珞珈开始刻意去遗忘,不得不,在安眠药跟忙碌工作的作用下,非常有用。
于是当两个星期以后,珞珈去拿新的安眠药,杨衍书随口问句:"那位的眼睛如何?"
"非要提起件事么?"
珞珈很郁闷,后果很严重。
拿到新的安眠药,但是珞珈晚上却失眠。
他翻身起来,找到自己的手机,然后拨江尤的手机。
"对不起,所拨打的用户——"
光句就够,珞珈默默地在床沿坐着,支着下巴。
心事重重大概就是在形容现在的自己,个世界么大,有么多人,但是他就是孤家寡人的个。
"太无聊。"他自言自语道,然后笑。
他又继续翻电话号码,翻到他那个倒霉催的弟弟。
拨打,接通。
么快,让他觉得难受加尴尬。
"珞珈?"
珞柯熟悉的声音就像电流蹿过身体样,微微刺痛。其实无论珞柯什么,他大概都会觉得很受伤,于是他只是沉默着,挂断。
珞柯又打电话过来,珞珈没接。
其实珞柯跟周远笙正在外面的酒吧里喝酒,周远笙貌似已喝得半醉,珞柯也觉得头晕有晕。今晚上有个朋友生日,开无数瓶酒,每个人都逮着他猛灌,还哇靠老子不信弄不倒,于是他只好装醉拖着周远笙躲到边。
"个好喝。"不知道又从哪端杯调酒的周远笙喝半杯就扑到珞柯的怀里,咯咯傻笑着问:"跟谁打电话?"
"哥。"
周远笙坐正身子,然后勾着珞柯的下巴:"个BZ养的。"
"才是。"珞柯看他眼,继续拨电话。
"不是,"周远笙很严肃地道:"妈是公务员。"
那养出来有没有气死?珞柯很想么问,但是忍住。与同性恋和平共处之新五项原则的第条其实可以为不要招惹喝醉酒的家伙。
"喂,跟话呢,别老盯着手机行不行?!"
周远笙恼怒,他晚上喝不少酒,酒气似乎会在脑子里翻涌,然后刺激着人出平时不会出口的话。
估计珞珈也不会接电话,于是珞柯暂时性地放弃尝试,准备很清醒地坐在里跟喝醉的人讲道理。
"好吧,跟,想什么?"
周围吵吵闹闹好像都跟两个人没关系。
",们样好吗?"
住在起,照常□,就好像是别人口中的couple,但是问题就在于,周远笙觉得不是,而珞柯似乎根本不在乎是不是。
他眯起眼睛,看着珞柯。
所有有着好皮相的人,都极容易任性的,是真理。
"不爱。"
周远笙话,得极为认真,声音虽然有些发抖,但是在珞柯的耳中,尤为清晰。
珞柯笑:"何以见得?"
"当老娘现在五岁?"周远笙拔高音量,然后道:"觉得谈过的恋爱会比在里哪头牲口少?"
是句大实话。
也许大家都注定在很多事情上为性向而遮遮掩掩,但是谈恋爱跟个没关系,大家都是样的人,各取所需。
如果是为性,他根本不必要找个人住在家里,要找谁不行?但是他现在想要的是传中的爱。
别人
他现在就是把有毒的蛇藏在自己怀里的农夫,现在被反咬口,幸亏还穿着件棉袄,否则中毒只怕更深。
对于他种把别人当牲口的行径珞柯不予置评,他环顾四周后道:"想在儿谈个?"
周远笙气闷:"到哪里谈都是样。"他又要瓶酒,whisky。
"别喝。"珞柯抓住他的手。
"少来,"周远笙道:"不出来总会做的吧?"
"啊?"
"把酒喝,证明爱啊。"
样无理取闹的话,周远笙自己出来都觉得好笑。
"亲爱的,喝醉。"
珞柯避开他的视线,脸朝向吧台,要杯柠檬水。
周远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去哪?"
"找人。"
"哪儿?"
"厕所。"
珞柯想,真是个耐人寻味的答案。
周远笙走的路线很扭曲,然后他真的拐进厕所的那个方向,厕所里的隔间永远是个热火朝的地方,周远笙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把马桶盖盖上,然后坐上去,个隔间的门坏,他用脚踹,把门抵上。
他突然觉得很伤心,世界上的事情都像是个轮回:凡是他所爱的人,要么是跟他分手,要么就不那么爱他。
自从大学毕业过后,再多辛苦,他都没哭过。
可是现在喝醉酒,不用忍得么辛苦,于是他放弃用手堵着耳朵,而是捂着脸开始哭。
隔壁的隔壁那对的动静稍微小些,有人骂句:"CAO他娘的——"
然后是摔门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远笙哭得越来越大声。
个人有勇气丢脸的机会总是不多的,总要抓紧。
他哭得声嘶力竭的时候,终于有人把门拉开,门外站着珞柯,他整张脸都红,满身酒气。
"他妈的就是要把弄死才开心吧?"他扶着门边:"瓶酒,要死。"
珞柯的胃里都是酒,胀得难受。
他把周远笙从马桶盖上拉起来,然后拽着他往门外走。
"干嘛?"
"干,"珞柯转过脸:"妈的老子头晕死,出去打车要回去吐。"
懵懵懂懂地被人拖着走,坐上出租车以后,周远笙还在状况外,等到下车,被冷风吹,他连打好几个喷嚏,然后才觉得有些清醒:"喝酒?"
"整瓶。"珞柯意有所指。
周远笙傻笑两声。
"笑P。"
拽着人进电梯,挨到二十三楼,电梯门开,珞珈掏出钥匙打算开门。
"给钥匙?"周远笙奇怪。
"自己配的。"
"真的很贱。"
进家门以后,珞柯果然如自己所言,去卫生间吐,出来的时候卧室的附属浴室里有水声,周远笙估计稍微酒醒,在洗澡。
珞柯灌自己两大杯水,又吃两颗胃药,才感觉稍微好。
于是决定继续给珞珈打电话。
次珞珈终于接。
"珞珈,干嘛?"
珞珈在电话那边的声音有嘶哑:"又失眠。"
"没吃药?"
"有,但是没用。"
"想什么想得觉都睡不着?"珞柯干笑两声:"想?猜不会吧?"
人都是样犯贱,明明没希望的事情,还老是要装作偶然提起。
"看还是再滚远别让看见好。"珞珈也忍不住嘴贱。
"那真的不回来。"
"随便,"珞珈道:"上次看到。"
"没见。"
"跟别人在起。"
么,应该够吧?大家都能明白。
两个人隔着电话沉默,半晌之后珞珈道:"很爱的,珞柯。"
珞柯轻轻地叹口气,然后道:"嗯,知道。"
然后换轻松的口气问:"怎么样,离开有没有感觉好?"
"都不好,"珞珈也跟着叹气:"奕笙做饭很难吃。"
对,奕笙就是么的,所以老是追问,叔叔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回来,然后两父子就只能吃外卖。
"总会习惯的。"
出样的话真是艰难,不过还好,心脏疼得不算很厉害,比很多年前他自己偷偷想象的,要轻松多。
珞珈笑笑:"对啊。"
"挂?"
"嗯。"
完真的挂。
珞珈继续躺在床上,想完珞柯想江尤。
然后决定,明去趟医院好。
"出国做手术?"
站在医院里跟江尤之前的主治医师交谈,已经让珞珈很尴尬;再加上对方脸"不是他朋友吗为什么不知道"的疑惑表情,只会让他更加难看,于是随口闲话几句,珞珈就匆匆告别。
"于是,被甩?"杨衍书坐在窗边的张椅子上,手里捧着茶。
他那样的笑容算不上是嘲笑,只是种很然,很理解的薄凉笑意。
",怎么得出样的结论的?"
让珞珈很伤心,不得不,他跟江尤之间的联系非常少,少到可怜。
电话,偶然遇到,□,就是他们的全部。
"看个表情,真是……"
"后面的话都不想听,把药给,要回去上班,现在是午休时间。"
杨衍书把药给他,他头也不回地就走。杨衍书总觉得他好像忘什么事样,可是想很久都想不起来。
直到茶凉,他才记起,叫铃铛来:"珞珈是不是忘记付账?"
铃铛瞄他眼,娇笑道:"就那么钱,亏记得。"
"无法,辈子都钻进钱眼里去。"
"看得出来。"
算吧,反正个家伙还会再来拿药。虽然从朋友的角度来,杨衍书觉得他最好还是断药比较好。
但是要个每早上需要按时上班的人长期睡眠不足,那也是相当残忍的,杨衍书觉得自己干不出来样的事儿。

【尾声】

江尤就好像离开个世界样。
虽然样的想法连珞珈都觉得很可笑很残酷,但是事情的确如此,他后来想又想,仍然是不知道个家伙的公司到底在哪,偶尔去酒吧里坐坐,总是没有勇气开口问。
生活成不变,奕笙仍旧没习惯珞珈做的东西,两个人吃饭还是以外卖居多;不过珞珈现在发现,如果是吃面的话,成功的几率会比较高,于是会经常煮面。珞柯周末会回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会带上周远笙。
吃过珞柯或者周远笙做的饭,奕笙的抱怨只会越来越多,但是他是个好孩子,于是开始只偷偷跟徐庆彦抱怨:"等上初中,要去住校。"反正叔叔以前,食堂里的东西也能比爸爸做的好吃。
"啊,什么?也要去。"徐庆彦在纠结游戏,压根没听他什么。
珞珈有时候想,要不要叫奕笙去问问徐庆彦,让徐庆彦去问徐锦,江尤到底去哪,眼睛如何。
但是后来又觉得,至于么?
真的,至于么?
又是年的夏快要来到,气半热,珞珈陪着郑予颉飞到大洋彼岸的录音室录完新专辑回来,从小九家里把奕笙跟猫接回家的时候,他发现奕笙的个子又高。
"郑叔叔要结婚。"
奕笙挺高兴的:",那们又可以吃顿好的?"
"……"
真是个傻孩子。
郑予颉要结婚的消息暂时没告诉媒体,不过他早就告诉珞珈。
"看吧,终于是明媒正娶回来的老婆。"郑予颉很得意,得意之余不忘刺激珞珈:"赶紧找个人吧,不管人人都好,要不叫老婆介绍个妞给?"
"就那位宅得怒人怨的?"珞珈嗤之以鼻:"宁可不要。"
郑予颉语重心长地道道:"切,懂什么,宅有宅的好处,不容易出轨。"
靠啊,什么世道,不是该人担心人出轨么?
"真像个娘们。"珞珈由衷地道,然后被郑予颉揍。
话虽然么,不过珞珈的确还是孤家寡人。
"喂,珞珈,中午去们家吃饭吗?"
"做饭还是白小鸡做饭?"珞珈问郑予颉,现在他每次叫白小姐白小姐,都会联想起只张牙舞爪的白毛鸡。
"做的能吃吗?"郑予颉反问。
"那行啊。"
下楼,珞珈去取车,结果看到公司门口停着辆黑色的跑车,车边站着江尤。
他戴着墨镜。
珞珈审视他,嗯,回总算比较像正经八百的流氓。
他按捺住想再看看江尤的冲动,目不斜视地想走过去。
"喂,是眼睛坏,不是眼睛坏。"江尤沉声道。
珞珈终于站住脚,翻个白眼:"先生贵姓?"老子不认识样的人渣。
江尤摘下眼镜,很严肃地道:"的眼睛坏。"
珞珈动容。
"上车吧,请吃饭。"
郑予颉下楼来,看到场景,便道:"珞珈?"
珞珈挤出个笑脸:"不好意思,忘跟……别人有约。"
"那也行,下次再来家里吃饭吧,不过不定那时候就是白洛俪自己下厨。"
珞珈笑着看他离开,然后来开车门:"来开车?"
江尤默许,绕到另边,坐在副驾的位置上。
车子发动。
"去哪?"珞珈问,他还是有不习惯。
沉默。
珞珈不解,看着江尤。
"真好骗,"江尤耸肩:"见过眼睛坏掉只的人开着车到处跑吗?"
"个——"
珞珈气得要死,脸上是薄薄的层红色,看起来像是被火烤过。玛丽隔壁的,他真是个傻瓜,而再再而三的上当。
江尤低声笑。
笑完,他道:"珞珈,定很爱。"
于是珞珈的脸变成快要烂掉的番茄,他脸红脖子粗地吼:"老子爱个鬼!!!"
"不用么大声,"示意他看周围还是在大街上,"前面红灯要停。"
"有驾照!!!懂怎么开车!!!"
猛踩刹车,车停住。
真想在里下车。
江尤又笑:",是吗?那为什么不系安全带?"
"妈的,老子只是忘!!"更加恼怒。
"因为太爱?"
"是出国换脑吧?"简直就像变异样。
"以为在看电影吗?"江尤轻声嗤笑道。
"……"
"前面绿灯。"
"……"
"真的会开车吗?下个路口换来开。"
珞珈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真的好?"
"视力下降得厉害,还要做手术,不过白开车大概没有问题……"
"大概……"
真是让人心里没底的答案。
"不过真的,的脾气真差。"
是真心话。
珞珈继续怒:"比好多!!"
江尤突然伸出手,拍拍珞珈的头,像是在安抚生气的小狗。
珞珈瞬间觉得,他会出很温柔的话来。
结果他道:"嗯,还是觉得很爱。"
短暂的沉默。
"能暂时停止的自恋吗——"
声实在吼得太大,于是周围的车辆里竟然都有人探出头来,车本来就拉风,珞珈的脸红得不能再红。
"真会开车吗?"
"……"
不会开车也没什么吧,反正两个人之中有个会就够。虽然其中个傻瓜眼睛不好,但是运气却总是好的,人们都,祸害遗千年嘛。
"上次开枪的那个人呢?"
"谁知道,大概死吧。"江尤随口道。
"还会有人冲开枪么?"
"估计短期不会有,长期就不准。"
么轻松的语气,珞珈真的不知道该什么好。
"想吃什么?"
"没胃口。"
"如果绑架儿子过来会有胃口的话,并不介意。"
"……"
"现在有胃口吗?"
"还好。"
"那太好,其实还很想他啊,他比乖。"
"别打儿子的主意。"
江尤嗤笑,也只有珞珈家伙才能想到么变态无聊的地方去。
"吃醋?"他感慨:"真的很爱……"
"滚——"珞珈继续发飙。
爱啊或者别的什么,出来,都很无聊,就像样也很好啊。
江尤由衷地么觉得。

【完】

情人节小番外

某一年,大家的情人节,我不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珞珈】
每一年的春天,都是有爱的。
晚上有无数猫咪在悱恻缠绵地嘶叫着春天来了~春天来了~白天路过公园的时候花粉蹁跹钻进鼻尖~
珞珈厌恶地掩住鼻子,进了公司大门。
情人节?情人节又嘛了?很了不起吗?
情人节市场部的那个XXX还不是一如既往地往身上喷着好像杀虫剂一样的香水,每次在电梯里遇见这女人珞珈都想问她你丫是不是鼻子整容失败遗留了严重的医疗事故,-_-|||怎么尽把杀虫剂往身上喷?!
情人节又不是周末照样有一堆工作摆在面前要去做,谁说的有爱就好?P话一句,没钱爱情都得靠边站,玫瑰花二十五块一朵,为了证明咱有钱还不能上批发市场买去,贵的才好看,虽然珞珈实在搞不明白这红艳艳的小花骨朵儿就是爱了?
于是情人节珞珈还是陪在郑予颉身边,上午跑杂志封面拍摄,下午陪同采访。
郑予颉唾弃:"CAO了,这时候我身边居然还是你。"
珞珈白他一眼,谁他妈想跟着你啊,不是你爹发我工资,不是你是我哥们,谁乐意伺候你这神经病。
于是别的部门的人过来调侃:"珞珈,不陪女朋友啊?"
珞珈丢给人俩字:"没有。"
"那男朋友呢?"
"没找着。"
于是情人节,在珞珈的眼里就是个跟普通日子差不多的……普通日子。
顶多大街小巷的狗男男狗男女狗女女稍微多了点,有碍观瞻——
不过没关系,闭上眼不看就成了。
顶多玫瑰花稍微贵了点,对钱包造成威胁——
不过没关系,珞珈没有情人。
顶多——
咳,对珞珈来说,这就是一普普通通寻寻常常的日子。
众(疑惑滴……):那你为什么要写?
白(厚脸皮滴……):因为可以骗字数啊= =+++
众:……
【珞柯】
秉承河蟹本质,珞柯的情人节基本是这样的。
"□□□……"
"□,□□□□!!"
□□□□□□□□□□□□□□□□□□,□□□□□□,□□□□□□□□□□□□□□□□□□□□□□□□□□□,□□□□□□□□□。
"□……□……"
"□□?□□□□□□……" □□□。
"□……□……□□……□……□……"
□□□□□□□□□□□□□□。
以上内容,请自行于脑海中补完。
看文TIPs:
观看本段者需年满十八周岁,未患有心脑血管疾病。
请勿向坑主投掷任何有害物质,如臭鸡蛋,菜叶等等等等。
【江尤】
基本同上。





看文TIPs:
仍旧同上。
众:你在干嘛?
白:凑字数……
众:册那,老虎不发威,当我们是病猫啊!!!
白:就算你们揍俺,俺还是在凑字数,狮屎胜于熊便啊……
众:……
【奕笙,徐庆彦】
因为不是周末,还得继续上学。
早读。
"珞奕笙,把你数学作业给我抄。"徐庆彦喊。
"不给。"继续低头看语文课本。
徐庆彦眼珠子转了转,抢走奕笙的铅笔盒:"快给我。"
奕笙瞄了他一眼,刷地把手举起来。
周远笙走过来:"珞奕笙同学,怎么了?"
徐庆彦:"老师,他不小心把铅笔盒掉到我脚边了,我给他捡起来~"眨巴眼睛看老师。
"哦,继续背书知道不?下午要默写。"
说完转身走了。
"珞奕笙,你真讨厌!!"徐庆彦恶人先告状。
奕笙夺过自己的铅笔盒:"谁理你啊。"
借不到奕笙的数学作业,徐庆彦退而求其次,找前桌的小女孩借,那小女孩看了他两眼,脸慢慢红了,把作业本从桌子下偷偷地递给他。
徐庆彦得意地拿着作业本炫耀给奕笙看:"你不给~有人给~"
奕笙再次迅速把手举起来,这回没给徐庆彦任何机会:"老师,徐庆彦抄作业!!!"
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徐庆彦悲惨地被老师叫到了教室外,狠狠教训了一通,那借作业给他的小妞也没能幸免,还哭了一回。
徐庆彦恨得牙痒痒:"珞奕笙,我不弄死你丫才有鬼呢!!"
奕笙白眼:"你电影看多了吧?"
众:这跟情人节有什么关系?
白:没说有关系啊。
众:那你又是来凑字数的?!
白:口胡!!这是在有爱的情人节那天正太与正太与不知名萝莉之间发生的不得不说的故事——
众:揍死你!!
白:……

番外 冤家

某:
"江尤啊,那个……"
江尤看眼他的个新同桌,自从开学以来,两个人过的话加起来,只手也能数得完吧,平时也没什么交情,今却样吞吞吐吐的。
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珞珈?真是个奇怪的名字,能对个名字有印象,大概不是因为对方是他同桌,而是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样不会有人带他们来开家长会。
"什么?"他难得地反问道。
"……就是那个……"
珞珈的个子比他要矮些,也不像他么瘦,平时总是脸微笑的表情,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在苦恼,两道眉毛都纠结。
"到底想什么?"江尤很不耐烦,又问次。
为什么周围的人都么蠢?真是讨厌。
"啊,就是,现在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珞珈问出口。
江尤注意到他脸颊上那两团可疑的红云,阵反胃。
"想干嘛?喜欢啊?个疯子。"
年纪还小的江尤,如此声色俱厉的样子把珞珈给吓跳,珞珈急得脸都青:"谁喜欢啊,是隔壁班的——"刚到句,又把嘴紧紧地闭住。
看着他的嘴唇紧紧地抿在起,江尤对他翻个白眼,到讲台上找只白色的铅笔,在桌子的中间画长条白色的线,然后去洗手,回来对珞珈道:"以后别越过条线,恶心。"
珞珈气得脸都红:"拽什么,——"
哼,真的是个白痴。
某之后的某:
"江尤啊,很喜欢,想跟做个朋友……"
没办法,年头,就连孩子都样早熟。
看到面前站的个所谓的隔壁班班花,江尤想吐的心都有,但是他只是微笑着拒绝,那孩是又羞又气,却还不肯死心:"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
江尤想想,头。
"是谁啊?"隔壁班班花的脸都要气得扭曲。
"是谁?"江尤装作很真的模样,微笑:"喜欢珞珈啊——"
班花跟的众跟班都震惊。
"可是,他是生啊……"
江尤低头看看手表:"啊,要上小提琴课。"完就跑走。
留下帮傻不愣登的小孩。
"怎么办?"跟班之问。
"什么怎么办啊,照打不误。"
群小孩骂骂咧咧地走远。
"江尤!!!"
江尤已经到学校门口,听到个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是珞珈。
"什么事?"他微笑。
"刚才的都听见!!,怎么能样!!!"
江尤觉得好玩,珞珈的脸又红,真像个孩子样,哪里像是生啊(黑犬……都是被逼的也……)
在之后,珞珈童鞋的好日子结束。
抽屉里被涂502,书包的布黏在桌肚里拿不出来;铅笔盒里被倒上墨水,作业本被踩得乱七八糟。
就连做恶梦,梦里也会有江尤那句恶心吧啦的"喜欢珞珈啊——"
直到江尤转学。
珞珈很快换新同桌,新同桌是个孩,跟珞珈吵架就会往桌子上画三八线,但是却不像江尤,画完之后立刻去洗手。
生活慢慢恢复正常。
可是为什么,感觉少什么呢?
珞珈想不明白。
很多很多年以后:
"谁啊?"江尤问。
那语气,如当年的冷漠。

【番外.完】


1

  "过来,帮我点烟。"
  珞珈坐在一堆人中间,不知道吹嘘什么,间中似乎才想起了我,冲着我发话叫我过去。
  得,你是爷。
  我费力地挤进去,这破酒吧,晚上生意太好,我们他妈的十几个人,就只舍得给我们坐一张长沙发,包厢没指望——我跟珞珈出门的时候大吵了一架,其他人没吵架也习惯性迟到,反正等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就是沙丁鱼罐子。
  最后还是因为我们是熟客,硬给找了个位置把这堆牲口给塞下去了。
  找不到位置坐下去,忒挤,珞珈把我拉到他腿上坐着:"就你叽歪。"
  是,我叽歪,我娘们,我犯贱。
  我给他点了烟,他抽一口,硬塞给我,非说我的MILD SEVEN难抽。
  我就抱着他胳膊,然后抽烟,听有人催他继续往下说。
  珞珈笑得很YD,然后掐了一把我的腰,我扭了一下,他假装正色:"别扭了。"周围一帮人都笑起来。
  我拍了拍旁边那小子喝得红通通的脸:"笑P笑,欠X啊?"
  他笑得更厉害。
  珞珈咳了一声,端起一杯酒喝了两口,又觉得没意思,塞给了我,督促我喝了两口,悠然道:"然后我就拉着他上厕所了。"
  "噗——"
  我的脸一定红了。
  大家都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有人说:"贱贱,麻痹的看不出来你这么热情啊。"
  贱贱是我小名。
  我真的是服了珞珈了,老喜欢把这事拿出来说,还越说越离谱,每次都还带着表情跟动作详细解说,我估计这回连我怎么解他裤子舔了他多少次都拿出来说了,这帮孙子也是,连这个都听得津津有味,都他妈欲求不满才是真的!!
  我说:"假的,你们都信啊?这小□没一句话是真的。"
  珞珈听了又掐我一把。
  "我他妈是个充气娃啊?你掐够了没!!"我把他手打开。
  珞珈乐:"再招我就在这□了你。"
  许愿在沙发的另一头,凉凉地道:"搞P啊,夫妻功课滚回去搞,大庭广众的发什么情?"
  我们往他那边看过去,呸呸呸呸呸!!!妈的,你怀里抱着的那是什么?你有本事别尽往人家身上摸啊,我们越看你手越往下,到底谁发情?这年头畜生尽说人是禽兽。
  珞珈看了看时间,0点17分,没什么意义的数字。
  他拍拍我的腿让我站起来,说了句晚了玩完了没意思我们回家了,拉着我就走。
  后面一堆人叫着干你爹的你个没良心的小杂种把人叫出来自己不乐意玩了就要走了?!!
  珞珈理都不理人。
  我说:"不好吧?"
  他说:"那你回去?"
  P,你都走了,我回去搞毛。
  拦了车回我们租的房子,就在学校外面,便宜又安全,很小的一套房子,客厅里就摆着床,带个卫生间跟厨房,还有阳台。
  来的人都说不错,功能性明显,能用的不就是那张床么?
  我也觉得挺不错,晚上酒喝多了,珞珈先去洗澡,我直接往床上一倒,这床不大,被子倒是那位爷花了大价钱买的,都够买了一张床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珞珈说沐浴露没了,叫我两遍我都抬不起眼皮,他只好自己出来拿,结果看我躺在床上睡着,他怒了,非说我脏,硬是把我拉着进了浴室。
  操他大爷的,又不是三伏天,洗个JB的冷水!!!
  我被冷水一淋,醒了。
  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连打了两个喷嚏,珞珈说:"穿着干嘛?脱了脱了一起洗。"
  我就觉得珞珈这人有病,冲完冷水澡以后又泡进热腾腾的浴缸里,狗爪子一直在我身上摸个不停。
  这贱人只有一张脸能看,其他就算了,用一塌糊涂形容绝不为过。
  我被他摸得有点纠结:"你五分钟搞定行不行?"
  他道:"你以为老子早泄啊?"
  我让步:"那就十五分钟?"
  "你睡你的,我搞我的。"
  说得真像那么一回事,结果全不是。他把头埋进水里给我□的时候我就兴奋了,又累又兴奋,弄得我想灭了他然后再去死。
  他把我弄得兴奋到极点然后罢工,润滑剂都不用就插了进来。
  我痛得要死,要是出血就完了。
  我用指甲抠他后背,骂:"贱人啊你……"
  他说:"我是。"
  这让我想起他今天跟我们那帮人说,我第一次跟他见面就勾引他,把他拖进厕所里就□了……麻痹的,谁□谁?被插在那嗷嗷叫的人是我,还不是给爽的是给痛的。
  而且谁勾引他了?自己站得就不直还怨人说他弯,说得就是他这种人。
  他妈的这贱人心血来潮就是喜欢搞这套。
  痛啊,痛得厉害,但是越痛就越觉得活着。
  难怪珞珈说,我就是一神经病加变态。
  做完了等他把我洗刷干净我觉得我就是一猪,现在谁拿刀切了我都无所谓,只要能让我躺平就成了= =|||||
  珞珈在旁边抽烟我也没感觉。
  他说幸好没弄出血。
  我心想我多身娇肉贵的一人啊,到你这里也就是个被当性奴用的命。
  X他妈的,人不犯贱枉少年。
  他反正没到睡觉的点,不过他自己不睡于是也不让我睡,拼命掐我脸叫我起来给他点烟。
  "你没长手啊?"
  "不,这是我爱你的表现。"
  我想掐死他。
  麻痹的,谁爱我啊?这辈子我就没遇到谁爱我,这个贱人也一样。
  我爱谁,谁都不爱我。
  太好了,于是爷我谁都不爱。
  "我不爱你。"我嘀咕着把被子扯过去。
  他死死地扯住被子的另一角:"那你在这干嘛?"
  "我爱你下边那个。"
  我有时候摸着他的脸就想,这个人离开我怎么办啊,我要不要割了他了他下面那根然后扯了他这层好看的皮?
  反正,我喜欢的就只有这两样而已。

2

  我时常会跟珞珈朝吵架,吵架的原因有时候吵完了我就不记得了,但是这不影响吵架的情绪。
  比如说今天晚上十点半,晨昏颠倒的我正在补眠,珞珈的手机电话响个不停,我把手机朝他砸过去:"贱人,接电话。"
  他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对着不知道什么地方电视台的少儿动画看个不停,一边看还一边笑。
  他把电话接起来,然后整个人往我身上一扑,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挣扎一阵:"滚啊。"
  他自顾自地叼着烟接电话,差点把烟灰弄到我眼睛里:"喂喂,什么?行吧我过去。"
  然后起身,把我也给拉了起来。
  "谁啊?"我把额头前面的头发往脑后抹,都长得我看不到前面了。
  "小九叫我们过去喝酒。"
  我听了就觉得烦,小九那个人渣,不靠谱,二十七八的人,带着个儿子,也不知道跟谁造出来的,在酒吧里唱几句酸不拉几的歌,时不时闹出点事,自己又没本事,什么都喜欢找别人给他摆平。
  你说他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吧?问题是那孩子呢?那孩子我们都见过,三四岁的样子,给大人点烟已经学得有模有样,手臂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
  我就烦这样的大人,教不好孩子就别生,生出来又怨人家是拖油瓶不好好养,贱人!!
  我对珞珈道:"我不想去,你也不准去。"
  珞珈捏着我脸:"你有完没完啊?"他知道我不喜欢小九,但是他错了,我那不是不喜欢,而是觉得那人挺招人恨,压根就不符合我脾性。
  但是吵也没用,那是他兄弟,他爱去就去。
  我们俩反正又吵了一架,然后我继续睡觉,他出去喝酒。
  我睡到自然醒,十二点半,精神大好,叫了外卖跟啤酒,一边上网一边等那白痴回来。
  结果我等到早上六点半,呵欠连天地去洗脸,回来发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有短信。
  未接来电是珞珈,短信也是珞珈。
  打开来看。
  【FROM珞珈: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我想过很多次,我跟珞珈会因为什么事儿分手,我想象当中,至少也得打一架,肯定是我先动手,但是后面指不定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挨抽了。
  吵架我们势均力敌,打架他就一定比我强。
  我想,丫这么淡定干什么啊?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你想说分手我会不同意吗?
  我觉得牙也酸,眼睛也酸,揉了半天找了一瓶眼药水滴进去,半点用都没有,只觉得喉咙很苦。
  我懒得问是为了什么原因,反正问了也没办法挽回。
  爷……其实一点都不在乎。
  我本来想给他打个电话,后来想算了,为了个要分手的人物浪费电话费很无聊,于是改给他发短信。
  我说行啊,你随意。
  珞珈其实很看不惯我这一点,说我太随意。
  吃什么随意,做爱随意,爱什么人也很随意。
  感觉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
  我说你丫懂个P,爷那是在乎你,迁就你。
  而是他不会懂。
  这种爱大概真的不值钱,大家都喜欢轰轰烈烈。
  我把我自己的东西收拾了,这房子是珞珈租的,既然分手我就没理由住了,好在没什么东西,我把自己衣服给带走了,本来我特别想把他放最后一层抽屉里的钱包里的卡啊钱啊什么都带走的,但是后面想了想,至于么?人家不就是跟我分手了而已?我搞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于是我跟民工一样,提了个红白蓝三色的编织袋,走人。
  其实这不怨我,没比这个更大更能装还便于携带的大袋子了。

  我找不到地方住,只好找周K,他在外面喝酒,叫我过去拿钥匙。我懒得要死直接找了个开锁的,把他门给撬了。那开锁的男人年纪三十几岁,用很怀疑的眼神看我说,你真在这住?
  我说:"那你见过还要请开锁人的小偷啊?"
  人家想想估计觉得也对,当小偷的那干的都是技术活,不需要这种额外的开支。
  周K回来以后气得半死,说我是个人渣。
  我当然是人渣,我毕业了都找不到工作,成天坐吃等死,不是人渣是什么?反正随便他怎么说,我就赖这不走了。
  周K比我还小一岁,跟珞珈一样大。
  当学生真的很好,我嫉妒。
  周K问我:"你跟那个小杂种分手了?"
  我说是,心想这消息还传得真快。
  我坐在沙发上,中央电视台电影频道在放一个忒传奇的电影介绍,看了半天看不进去,周K把手搭在我腿上,然后摸了半天一直摸到大腿根,装得特纯情地问我:"那我有机会么?"
  我面无表情:"有,机会多的是,先借我点钱花,随便你怎么搞……"

  周K无言。

  他跟我不一样,我是人渣,他比人渣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3

  时间是你越不去在乎,它过得越快,这段时间我美名其曰要找工作,成天到处跑去毫无收获,我白天跑得累死,晚上有人约就去喝喝酒,没人约就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喂蚊子。
  麻痹的,这个破天气居然还有蚊子,小爷我就不明白了,这是什么世道?!
  周K说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毫无激情,找工作亦如是,没过几天我就腻味了,白天仍旧睡觉打游戏闲晃。
  后来我发现还是不要闲晃的好,老是遇到一些神经病。
  比如珞珈。
  他跟我隔了一条街,旁边拽着他的那个男人,穿了高跟鞋化了浓妆,我朝那个方向定定地看,看了狂笑。
  有时候跟心电感应没关系,他就是那么一抬头,看到我了。
  我笑得太夸张,他似乎有点生气,或者说,有点不乐意了。
  滚你妈的,爷要笑,你管呢!!
  他看我笑了半天,看一眼红灯变绿灯,就一个人朝马路这边过来。
  我拔腿就跑。
  我也不知道干嘛要跑,反正就是看到他走过来,特有一种被怪兽追杀的感觉,虽然他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怪兽。
  但是我就是怕他。
  这人,我看了就烦,想吐。
  很久没锻炼,我狂奔一阵,看到前面有个星巴克,拐了进去,喘完气点完咖啡我突然觉着是我脑子有问题:我还真以为是电视剧吗?他非得追着我来?
  我一边自我嘲笑,一边转身。
  结果就看见珞珈这头怪兽在我身后,气喘吁吁地问:"你跑什么?"
  我呆立,好半晌终于想起来反驳:"我就爱跑,你管不着。"
  他瞅我一眼:"那你现在怎么不跑?"
  我斜他:"X你娘的,我爱跑不跑,你管不着。"
  要不怎么说星巴克特别适合装小资zhuangbility,我们两只牲口说话稍微大点声稍微粗鄙点,就被人投以鄙视的……或者说是看城乡结合部来人的眼神……
  小爷我不乐意了,把咖啡往怪兽手里一塞,撇嘴走人。
  珞珈跟了上来,还是那句话:"真像个娘们。"

  我火大,比得上你带的那个么?除非爷今天穿条裙子,否则谁比得上他娘们?
4

  珞珈拦住我,道:"我请你吃饭。"
  我想,行啊,离开我都有长进了,咱们以前一天一顿到处蹭人饭吃,你离开了我以后居然都有钱请我吃饭了。
  他看到我怀疑的眼神,立刻保证:"就是吃饭,没别的。"
  "麻痹的,说得老子好像期待你干嘛一样!!"
  说归说,有免费的午餐吃我也不介意。

  最后选的地方很傻,必胜客。
  珞珈把沙拉堆得老高,我哼一声,他就捏我鼻子:"你再哼就成猪了。"
  点的披萨我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看着珞珈我觉得吃不下,他长的忒好看,败我胃口。
  我被自己这想法恶心到了。
  他还在继续慢慢吃,我站起来:"我先走了。"
  他一边吃一边拽着我坐下:"你走个P啊。"然后把那小半块披萨全塞进嘴里,死命咽下去。
  我就不明白了,您这是唱什么戏啊?
  珞珈喝完水,装出特深情的样子:"你最近好不好?"
  我翻白眼:"老子好得很,到处认干爹,最近局势不好,赶明说不准我就到处认干妈了。"
  "哦……"
  他踌躇。
  我纠结。
  其实他刚走的那阵,我还会幻想,他突然有天出现在我面前,说,贱贱其实我爱你,咱们好好在一起吧。
  我从几岁开始谈恋爱,我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
  有人说拿下我其实很容易,我只听那一句。
  "我们好好在一起吧。"
  我特别怕这句话,每次因为这句话我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那些人让我爱上他们,然后又离开我。
  都是假的。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感激珞珈。
  珞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话。
  他连爱都不说。
  他说他不懂那些是嘛玩意,我说这挺好的,干净利落。
  我烦啊,我烦死那些说爱我结果又离开了我的人,走了还要在我心头剜一刀,麻痹的,为什么当年他们的爸没把他们射在墙上?
  珞珈盯住我的眼睛:"贱贱,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么?"
  得,我怕了他了。
  他这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层好看的皮,还有那双眼睛,那鼻子,那嘴唇,他一拿眼睛盯住我我就有火也不想撒了。
  "我真不知道。"

  他又说:"我想跟你说……"

  我屏息凝神
5

  我以为珞珈会说出什么样的话,结果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我,说:"贱贱,我要走了……"
  "操你娘的!!"我不知道我是吃了什么炸药,反正一听到这话我就火了,我捏着杯子想往他脸上泼,可是里面空荡荡的,我把水喝完了。
  这才是真的悲情,小人物永远变不了恶心肥皂剧里的女主角。
  他妈的,老子要泼水都没得泼。
  珞珈情深款款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好想真的爱上他了一样,真他妈贱。
  后来一想,可不是么?我就是贱,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一直叫我贱贱?
  我站起身就走,反正我也吃饱了,珞珈这次没追上来。

  从那天过后,我再也没见过珞珈。
  偶尔遇到老朋友,说他好不好,我冷着脸说对不起,我不想听。
  他好不好,与我何关?
  他们阴阳怪气地笑,说我无情无义。
  滚你妈的,戏子无情,婊子无义,老子不是戏子,更不是婊子。

  我还是过我的日子,跟圈子的无数人有过交集,然后又擦肩而过。其实如果一直这样生活,已经习惯一切,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现在的人都学精了,之前好歹有人骗我说要跟我好好在一起;而现在没有谁再跟我说这样的话,越是新进这个圈子的人,越是玩得厉害。
  我想,是我老了。
  偶尔夜深的时候我躺在床上,不管身边的人是谁,我都想起珞珈,耳边会出现幻听,那个人给我放CD里的歌,那唱歌的男人长得很骚包,耳朵上挂一个银色的小耳环,声音像是在叫床。
  可是,一切都是幻觉。
  转眼一年过去,有天晚上去喝酒,有人嚷嚷着要安定下来了。
  我笑得不行,麻痹的,你想安定就安定,你以为安定是你家开的吗?正笑着的时候旁边的人推我:"有人看你。"的ce 保护版权!尊重作者!反对盗版!
  "废话,不看我难道是看你吗?你长得像个茄子!!"我很不屑,今天我没戴眼镜,根本看不到那一坨长成什么样,不过我也不在乎,爷脸上就写着好看俩字。
  旁边坐的人把我按着头暴打了一顿:"你长得像个B!!"
  我们闹着闹着的,那个人走过来了。
  走得这么近,我终于看清。
  他叫我:"贱贱。"
  我朝他比了个中指。
  他捏住我手指。
  我脑子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我说:"我不跟你玩儿了。"
  他笑了。
  "我也不跟你玩儿,我已经找到别的玩儿了。"他指了指身后。
  哦,原来他还带着别人。
  这样真好。
  我挺高兴的。
  他在我身边坐下,点烟,但是找不到火机,我替他点燃,他道:"你是不是很失望?"
  我笑着摇头。
  珞珈你真不了解我,我这么容易爱人,迷恋不过是个过程。
  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抽完烟,我说:"我走了。"
  他道:"拜拜。"
  "算了吧,我真不想再见你了。"

  我没说再见,就是真的再也不想见。
  他应该懂的。

  请放心,不会终生抱撼。
  明天一位比你更残忍。
  离开我,别带着仁慈和侧隐。
  我这么容易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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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ND】

贱贱说,残缺的都是美。

分手快乐,分手快乐,时隔半年,欢迎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