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流量统计
《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網誌存檔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降头(GL)》佛笑我妖孽 II

她的,无非是因为自己对纪舒的意义不一般,想自己开导一下她。但颜曦冉听到的时候是震撼的。她一直也认为是纪舒的错,却没想过这个悲剧最终是由两个人共同造成的,究竟谁对谁错,剪不断,理还乱。瑞加娜也是潇洒的走了,留下纪舒一个人孤独的面对这些。

  "曦冉……"纪舒抽抽鼻子叫,"我答应过瑞加娜,不要再哭了。"

  "纪舒,人有喜怒哀乐,才会活着,你怎么能不哭呢,不要再为瑞加娜哭了,把眼泪收藏起来,以后都要笑。瑞加娜爱上你一定不是因为你和她发生了关系,而是早就被你过去的那种青春洋溢,那种潇洒自由给吸引了。你要为了她保持自己最佳的状态,这样即使她离开了,灵魂也能看见你,也会欣慰的,对不对?纪舒……不要再把自己困在过往了。"颜曦冉拖住纪舒的脸,像对待一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吻了吻她的额头,"看,纪舒从今天开始就要长大了,不能像个小孩子一样哭鼻子了。"

  纪舒看着颜曦冉的表情,怎么都像以前看见的她哄小朋友的样子,不由得破涕为笑,自己擦了擦眼泪:"你当我三岁小孩呀。"

  "你在我眼里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是个非常懂事的小孩。"颜曦冉见纪舒笑了,也松了口气,小孩子好哄,大孩子可不容易哄啊。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一章

  "……"纪舒抹了把眼泪,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在颜曦冉面前哭很没面子,脸不由得有点发烫,推着她往门外走,"我要洗澡了,你也早点休息把。"

  "你没事了吗?"颜曦冉不放心的问。

  "当……当然没事了……"纪舒尴尬的把颜曦冉推出去,啪的一声把门关上。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喜欢颜曦冉了,感情自己和那些留着鼻涕的小屁孩一样,都喜欢颜曦冉这样温柔的大姐姐?因为这个认知,纪舒非常无奈和懊恼的鄙视了自己好久。

  今天她是被沈泠的话刺激到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为沈泠带来的是什么,更没想过沈泠承受的是怎样的痛苦,还要回头照看她这个别扭的小孩。

  珍惜眼前人么?纪舒觉得她的责任好像又沉重了许多,不论怎么样,颜曦冉,沈泠和沈涟,她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们。

  沈泠洗好澡钻进被窝的时候已经累的不想动了,手伸出去挥舞了几下,就把沈涟给拉进自己怀里。

  沈涟知道今天她和纪舒的谈话可能很沉重,因为她无意中瞥见纪舒趴在颜曦冉怀里在哭。所以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沈泠斗嘴,而是乖巧的躺在沈泠即使刚洗完澡也不甚温暖的怀里。

  "小公主。"沈泠突然眼睛蹭亮的坐起来了一些。

  "嗯?"沈涟拉下她的身子,"睡觉,你不累么。"

  "你不脱了衣服,我睡不着……"沈泠可怜巴巴的望着沈涟,然后很小声的说,"手感不对……"

  "……"沈涟瞪着沈泠,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做了好几次,才吼出声,"巫婆泠,你每天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这女人到底什么构造,思维这么跳跃。

  "小公主。"沈泠把头压在沈涟肩窝处,来回摩擦着,"小公主……"

  那声音……沈涟哭笑不得的想,她可以理解为撒娇么?为什么自己的身上会不自觉的起一层鸡皮疙瘩?

  "沈泠,大半夜的,别吓人。"沈涟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沈涟诧异的抬头看沈涟,"小公主,你太没情趣了。我不管,你穿着衣服我睡不着……况且是你答应我的。"她耍起了无赖。

  "怕了你了。"沈涟翻翻白眼,把睡裙褪去,然后钻进沈泠的怀里,"这样行了吧,还不睡觉!"

  "呵呵……"沈泠傻傻的笑了起来,"小公主,我以前就一直在想,我们要是有一个家,我会在客厅放一张超大的沙发,一定要最好的皮制的,这样每天一回家,我们就可以第一个扑倒在沙发上休息。还可以窝在一起看电视,我还要一张很大的床,每天晚上我都可以这样抱着你……"

  "你很快就会实现了。"沈涟带着笑意搂住沈泠的腰,"真的很晚了,快睡。"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忙着怎么清理芭蕉林的事情,沈泠也是忙得两头跑,学生会那里也是脱不开身,好在准备事宜颜曦冉和纪舒就能搞定。而她也没再让沈涟去找过她,毕竟这样撞见白炼不太好。白炼见沈涟的次数越多,恐怕心里的积怨就越深。

  到第四天,沈泠终于抽出一天的空闲,拉了大批人马去了芭蕉林外。自然,沈涟纪舒和颜曦冉也一起跟了过去。

  沈泠和颜曦冉合力建了一层非常大的结界,她们把四条桃木在芭蕉林入口的四个角分别挖洞,再放进去。然后每个角上都点上了蜡烛和香,接着用红线围绕,却只位置其中三个角,通往芭蕉林的那个位置没有连上红线。

  这是一个不叫简易的火神结界,是道家比较常用的,因为芭蕉精阴气甚重,这样可以防止在砍树的时候她们会逃逸出来。

  沈泠站在实现计算好的位置默默诵经,点燃一道引线,火苗顺着引线绕着红线圈起的方向走。

  "开门封鬼路,火神显威灵,速速去……"在火焰就快燃尽的一刻,沈泠大喝一声,算是把结界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替雇来的工人以及附近要来帮忙的村民做一个护身的法事,虽然是白天,可是进芭蕉林还是有一定危险的。这个对纪舒来讲比较方便,直接起了一个魔法阵,就把大家笼罩在里面了。

  颜曦冉用沈泠要求的符咒烧了浸在水里,再把大家一会要用的工具一起泡在里面。这样才能克制那些妖气。

  一切准备妥当以后,所有人扛起了工具开始从四面八方钻进树林砍树。芭蕉树不是木本植物,砍起来非常的快。大半日的时间,这大片的芭蕉林就被砍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

  按照沈泠的指示,芭蕉树放一堆,根放另一堆。

  然后命人放火烧光那些芭蕉树。因为很多都是成了精的芭蕉,火不易点燃,纪舒悄悄用了火焰阵布置在周围。太多人看着她们,所以也不能做的太夸张。

  火势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大家都无声的看着那些芭蕉树,因为慢慢的居然能在烧毁的芭蕉树的废墟里看见有森森白骨,都是人的骨头,还有些没有腐化,都是些进了芭蕉林后就再也没有出来的人。

  在场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样的场面是在诡异,消失的那些人的尸体就这样从大片的芭蕉树里凭空冒了出来。没有人再有心思窃窃私语沈泠在搞些什么,因为突然间见到这么多尸首确实非常的难受。火一直烧,这些露出的尸体最终还是要和芭蕉叶一样变成一堆灰烬。

  "泠,这些芭蕉怎么会成精呢?现在应该没有人会在树下解手了把。"沈涟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问,她一直疑惑为什么仅这里的芭蕉林有事。

  "看过《聊斋》么,《聊斋》里流传的故事,农夫在树下干活,不小心把手弄破,血滴在泥土里,芭蕉就易成精。我想这些道理是一样的,这里有人住,也会偶然有人弄破了手,把血留在泥土里。"

  沈泠转身叫来附近村落的村长:"这里还会再长出新的芭蕉树的,你们也不用太紧张,只要每隔三年就剪光它们的叶子,如果发觉这棵树可能成精,就连根拔起,找一些老柴烧了它。因为芭蕉树自吸收日月精华和人的精血后,最少也得三年才能成精。"

  "可是……"村长挠了挠头,"我们怎么知道那些是成了精的?"

  "成精的芭蕉树,走近后会觉得阴阴凉凉的,同时觉得树身很潮湿……凡是有这样特征的,你们一并烧了就可以了。"沈泠叹口气,转身跟纪舒说,"可以烧树根了。"

  大火瞬间烧去,在场的人们都听到一阵阵凄厉的悲伤的女子的哭喊声,嘤嘤切切,无限怜伤,惹人垂怜,所有人心里都紧紧的一揪,觉得于心不忍。

  纪舒走到沈泠面前:"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绝了?"

  "人就是这样,因为损害了自己的利益,就不会顾及其他生灵,她们也是有意识的,我知道我在造杀孽,其实我不想这样,如果那些人不是自己心生邪念,去招惹她们,也不会招致杀身之火。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些芭蕉树,以后也不会以正途修炼,伤人性命,我不得不出手。何况芭蕉树上寄生了太多的阴灵,你看那些尸体就知道了。如果不好好处理,会出大乱子的。"沈泠也叹息,难道她就真的这么冷血?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二章

  "沈泠,我总觉得我们造了太多的杀孽了,你听听那些哭声,妖也有感情,她们做错了什么?想想那日我们屠杀的那些死士,比她们可怕多了,都是人变的呀。"纪舒无力的看向苍天,万物皆有命,她们逃的过么?或者说沈泠逃的过么?

  "人定胜天。"沈泠苦笑,这话连她自己都骗不了。

  "泠……"沈涟走到沈泠身边,轻轻的抱住她,"无论怎么样,我一直都会在,不离不弃,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嗯……"沈泠很少在人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可是今天她太累了,那些皑皑白骨,那些哭泣,那些无奈,那些悲伤。

  四周的人都静静的在火光印染的天空下看着彼此拥抱的沈泠和沈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样的画面好美。在残破的烧为灰烬的废墟上,两个绝美的女子,像坠入人间的精灵,彼此依靠的站在上面,劫后余生,仿佛预示着两个字——希望。

  灾难毁灭,却带着决绝的重生,生生不息。

  不过沈泠就是沈泠,偶尔的脆弱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再抬起头,她依然是那个自信高傲的她。让所有人看见都忍不住会心一笑,这个女人真的很了不起。

  "回去吧。"烈火中呜咽的哭泣声逐渐变小,以致后来消失不见,一切都结束了。因为一个芭蕉精的事情,却把自己搞得怅然若失,像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怀春少女,有点不划算。

  颜曦冉看了看沈泠,不得不佩服她的潇洒与从容,但转眼看见纪舒的时候,眼里多了一分怜惜。纪舒有些出神的看着神色中流露出亲密的沈泠和沈涟,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是嘴角的弧度一定不是上扬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有点怀念纪舒那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舒……"别样的称呼让纪舒全身一震,惊诧的回头看颜曦冉,对方却只是报以温柔的一笑,"回去了,你的过去就像这场大火,烧完了。从今天开始,我希望我能再次见到你的笑容。"

  纪舒着魔似的点点头,那个称呼,为什么从颜曦冉口里叫出来,那么自然,她以为她不敢再听到了。

  ……

  校庆也是紧锣密鼓的筹备着,抽了一天的空去解决芭蕉林的问题,沈泠又投入到这样的忙碌里了。

  "明天就是校庆了。"沈泠感慨,现在正在进行最后一场的彩排,所有的服装灯光都到位了,除了第二天必要出现的来观看节目的学校领导和学生,现在是一样不差。

  "彩排进行的挺顺利。"白炼站在沈泠的身后目光看似不经意的瞥向她。

  "是的,辛苦你们了,这几天我总是请假。"沈泠也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白炼。

  "最近泠会长动作也不小,出了挺大的风头。"

  沈泠知道白炼是指前几日她那么大阵仗去芭蕉林:"劳你费心了,为了生活,总得找些事情做。"

  "那么……"白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您还满意吧。"

  "当然。"沈泠笑的很优雅,"对我来说,再没有比看着账户上的钱成倍的网上涨还要快乐的事了。"

  "你这么贪钱,沈涟怎么会喜欢上你。"白炼鼻腔里哼去的气息让沈泠很不爽。

  怎么又绕回原来的问题了?沈泠觉得这个男人太难缠了:"可是小公主就好我这口。难不成你认为是我对她下了什么降头?"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白炼也不避讳,"像你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下了情降,沈涟又怎么会喜欢上你。"

  "呵?我这样的人啊……"沈泠一边的嘴角微微勾起,"或许吧……情降这东西,不是你们白家人最擅长的么?"

  "你……"白炼两只眼睛快喷出火来了,沈泠好像没了以前一挑就暴走的性子,反而像一团棉花,打上去使不出力。

  这时,沈泠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颜曦冉。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我想这里也没什么问题了,明天见。"沈泠接通电话贴着耳朵就往外走,根本就不在乎白炼是什么反映。

  "曦冉,找我什么事?"沈泠挺意外这个时候颜曦冉打电话给她的。

  "发现了一些好东西,可能你会有兴趣。"颜曦冉的声音通过兹兹的电流传过来。

  "嗯?"沈泠眼睛一亮,让颜曦冉做这个果然有好处啊。

  "你过来吧,叫上沈涟好了。"

  "好,我去她教室接她,晚上去你们那儿。"沈泠挂了电话,快步朝沈涟的教室走去。

  却没有在意身后两道注视的目光,一个是白炼,还有一个是周洁诺。

  沈泠接了沈涟赶到颜曦冉开的小店里,她在离家不远处租了个小门面,就像表面上看见的,店里买的都是些和宗教有关的饰品。颜曦冉关了店门,带沈泠和沈涟去了后厅,那才是真正的会客厅。

  "什么好东西这么神秘?"沈泠自己拖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沈涟安静的坐在她旁边,"咦,你怎么不叫纪舒?"

  "她是学西洋魔法的,不懂这些,拿了也是浪费。"颜曦冉打开一个盒子,一阵难以形容的清雅的香气飘来,当真清新宜人,让沈涟忍不住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沉香?"沈泠眼睛亮了起来。

  "是上好的倒架。"颜曦冉把一个精美的锦盒放在沈泠面前,一块手掌大小的乌黑的木块,上面有一些类似砍伐的裂纹,这个也是我无意中收到的,看起来因为这些东西各地都有人搜集,拿来售卖的人大概只以为它是普通的水沉。

  "倒架是什么?"沈涟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这块黑呼呼的木头,除了很香,有什么特别么?

  "沉香是一种非常珍贵的香料,作用很多的,古书上记载的那种沉香木,现在已经绝迹了。中国也是很难见到的,海南一代或许还有一些。沉香树产於热带,生长不易,沉香的形成更不易。中国大陆已不多见,惠安有少量,现越南、泰国、印度、马来西亚、柬埔寨等地还有。"沈泠又指着颜曦冉给的那块沉香木说,"沉水也叫水沉,是沉香中实质或较中间的部份,膏脂凝结较紧密、结实的部份,投水即沉,所以叫水沉。半浮半沉的叫筏,不沉的称为黄熟香。这是按照按其油脂含而量分类的。"

  沉香是沉香木树干被真菌侵入寄生,发生变化,经多年沉积形成的香脂,是具有驱秽避邪、调中平肝作用的珍贵药材,如今已很稀少。

  古籍中很早就有关于我国海南地区盛产品质上乘的沉香的记载。宋代,海南沉香由朝廷贡品逐渐成为商品,过度开采之势愈演愈烈,最终导致沉香越来越稀少,乃至绝迹,所以现在真正的好沉香,可是一片万钱。

  "可是这些有什么用呢?"不就是一块香香的木头?

  "沈涟,沉香用处很多的,比如佛寺会常常用沉香点燃,作为一种香料,让前来膜拜的信徒的心能够静下来,传说沉香像沉定的心情,谦虚如同在水底一样。还能驱除秽气,可以驱邪的。而且经常闻它的香味也可世人心境舒畅,精神变好,连睡眠也能改善的。"颜曦冉笑着帮沈涟解释。

  "在密教许多修法中,香也是必备的供养,根据《苏悉地羯啰经》卷上〈分别烧香品〉记载,佛部应燃烧沉水香,金刚部应燃烧白檀香,莲华部应燃烧郁金香,或是混合三种香,通用于三部,或是以一种香通用于三部。"沈泠补充道,"在密法中,常可见到"五香"的说法。密教作坛时,与五宝、五谷等共埋于地中之五香,即是指沉香香、白檀香、丁香、郁金香、龙脑香。另也有为成就诸真言而备办之五种香。《苏悉地羯啰经》卷下〈备物品〉中也说,即沉水香、白檀香、紫檀香、娑罗香、天木香。"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三章

  "曦冉,这块不是水沉,沉香按其结成情况不同一般可分为六类,土沉、水沉、倒架、蚁沉、活沉、白木等。但是这块……"沈泠把那块色泽泛着漆亮乌黑的沉香木拿起来闻了闻,"味道馥郁温醇,幽婉恬静,似乎……还有一阵恬淡的水气。"

  "嗯?"沈涟也凑过去闻了闻,"香味一阵一阵的,而且不浓烈,闻着很舒服,好像连心都静下来了。"

  "浮世是水,俗木随欲望水波流荡,无所定止。可沉香在水中依然保持着沉静与幽香,这块,是龙涎香。"沈泠笃定的点头,是的,一定是龙涎,不然不会有这种她从未闻过的却又及其熟悉的香味的。

  "居然是龙涎,那我们不是捡到更大的宝贝了?"颜曦冉有些兴奋,原来以为弄到一块上好的水沉已经很了不起了。

  "当然,搞不好全世界就这么一块,哈哈,我就说,做这个油水很多。"因为所有贩卖这些珍奇的人,都会把货物那到这里来卖,因为只有缚里的人才识货,卖给他们也才有用,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处。

  "可是泠,就算按你们说的,但我不觉得沉香就这么珍贵呀,为什么你们那么兴奋?"沈涟还是有些不明白,市面上不也常有沉香木做的首饰卖么。

  "哈哈,我的傻公主可真是不识货了,一般的沉香木的树皮晒干磨成粉,放在家里烧,都能驱邪。何况这上好的沉香不仅驱邪挡煞,还对人的身体有好处。包括我们道家做法事的时候,很多情况下也需要燃上沉香驱除秽气才能和神交流的。苏东坡也曾这样形容沉香,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沈泠顿了一顿,"而且如果取新鲜沉香树东面的木制精华,可是道家用来制作和合油最重要的材料之一呢。"

  "和合油?"沈涟语结,"难怪你这么兴奋。"

  "哎?小公主你可想歪了,道家的和合油和降头油可是有区别的,降头油是用尸油提炼的,当然邪门了,用沉香制作的和合油,不过是用来增加人的气运和人缘的。和合二字,都被世人误解了,并非男女之情就是和合,也有亲情,友情。只要把这种油擦在眉毛上,所散发的气息就会让大家都喜欢上她了。而且搞不好会日思夜想,永远也不会忘记呢。"沈泠把龙涎香放进锦盒里盖好。

  "有必要这样么?为了增加人缘?"沈涟问。

  "呵呵,你当然觉得不需要,你本来就是人见人爱么。"沈泠的话让沈涟脸热了一下,不由得瞪了对方一眼,沈泠笑了笑,"可是这个在娱乐圈是很流行的,很多女明星都会去求这个,增加人气,她们才会更红啊。那可是我又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呢。"

  她觉得沈涟的反映也挺大惊怪的,这娱乐圈的人为了红根本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香港,甚至有些女明星自己花钱建庙,专门供奉九尾狐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大红大紫。台湾也有很多人是拜祭九尾狐的,这可比使用和合油还要疯狂。

  "……"沈涟想说,难怪那些粉丝都那么疯狂,但想想不关她的事,就没说出来。

  "用沉香,七种花油或者尸油都分别能炼制出和合油,甚至鸳鸯血好像也可以。视乎所使用的人的心术是否不正。"颜曦冉接着帮沈泠解释,"不过,沈泠,你还没说这龙涎香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根据传说,龙涎香是在海底才能挖掘到的,其实错误了,龙在海里洒的口水又怎么会只有一点点呢,那些木制松软,只能用来做熏香。其实是龙在陆地上经过的时候,不经意把口水滴在了沉香木上,日积月累,吸收了千万年的天地精华的沉香木慢慢转变成了陆地上的龙涎香,这种龙涎香不但稀少,而且木制坚硬,可以做成饰品长期佩戴。又集日月精华,得大地与河流的滋养。如果带着这种龙涎香,绝对会百毒不侵,百邪不入的,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好东西?"沈泠却想着,或许龙涎香对镇压沈涟身体里的邪气很有帮助。

  "那这个我们要怎么用?"颜曦冉指着一边是锦盒问。

  "很容易啊,找最好的工匠,给你们每人做一只沉香木的饰品,贴身戴着。不过这个木料是个宝贝,剩下的木屑也别浪费了磨成粉,做成香囊,随身带着,龙涎香是上好的疗伤的材料,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你给小公主做一只手链,其余的你和纪舒看着处理吧,我就要那些粉末就好。"沈泠拍拍双手,表示一切搞定。

  "泠,你为什么不要?"沈涟皱眉,她知道这块龙涎香很少,根本不够做多少东西,而她一下子要帮自己做一条手链,更耗费那少有的木材。等于是说,沈泠是把自己的那份一起给了她。

  "我?我不用了,你看我煞气这么重,谁还敢找我麻烦?你一切安好,就足够了。"沈泠微笑着摸摸沈涟鼓起的腮帮子,"我还要保护你,怎么会让自己有事?我真的是不需要呀。"

  沈涟眨眨眼睛,努力把眼角泛起的泪花又逼回去:"勉强相信你一次。"

  "乖……"沈泠用额头碰碰沈涟,转头对颜曦冉说,"我们先回去了,明天就是校庆,还有很多事要忙,这块龙涎香就交给你了。对了,回去记得安抚纪舒一下,她一定会暴跳如雷的。"

  "……"颜曦冉一头雾水的点头,为什么纪舒要生气?

  沈涟和沈泠两人漫步在马路上,打算就这样散步走回学校,一路干走有些无聊,沈涟便找些话题:"泠,你是不是帮很多人制作过和合油?"

  "嗯。"为了生活么。

  "那……"沈涟侧头看了对方一眼,"不会很多无辜的女性遭殃?"

  "为什么这么说?"沈泠也转过头来。

  "因为,我总觉得,这个和迷药,情降还是很像,再说,假如真的有人拿这个害人了,你说的作为巫师,常常会遭到反噬,是不是你也会受牵连?"

  "呵呵,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放心吧,不会的。"沈泠笑了笑,拉着沈涟的手,往手心里攥了攥,"和合油做好后,我们通常会叫来求这个的人往瓶子里吹三口气,在他们吹第三口气的时候,我们盖住瓶口。这样便是让这瓶和合油吸收了这个人的气。这样别人拿去也是没有用的。再说,这瓶和合油收了对方的气,便与我无关了,什么叫做一人做事一人当。得来的气运总会有业报的,假若行善积德,便可以化解,如果为非作歹的话,因果自有循环。"

  "所以对方吹了这三口气,就免得对你有所牵连?可是对方要用尸油提炼的呢?"沈涟走着走着,一阵凉风袭来,觉得有股寒意,所以朝沈泠身上靠了靠,却是忘记沈泠的体温一直是寒的。

  "这种最会惑人心智,不过炼降者和施降者都会承受这份罪业的,很多情况下根本得不偿失。"

  "难怪你那么不屑使用情降。"沈涟若有所思的说。

  "当然,我魅力这么大,需要用情降去吸引人么,我不用,也有你这么可爱的小公主送上门的。"沈泠坏笑着抬起沈涟的下巴,□裸的□。

  "巫婆泠……"沈涟红着脸往后退,"这可是在大街上。"

  "和喜欢的人亲密一点没有错……"沈泠笑的很无辜。

  "……"沈涟无语瞪着对方,"这几天她都很反常啊,比之过去简简单单的依靠,最近她主动的诡异。"她再次怀疑何铭海和白炼刺激到她了!呵呵,这也算是一个好现象。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四章

  另一边,颜曦冉回家似乎就没这么和谐了,纪舒果然如沈泠所料的在暴走,她是不敢拿颜曦冉撒气,但是一个人生闷气是肯定的。

  颜曦冉耐着性子问:"纪舒,你怎么了?"

  纪舒哼哼两声:"为什么你对沈泠那么好?"

  "我怎么对沈泠好了?"颜曦冉觉得纪舒这个脾气来得有些莫名其妙的。

  "曦冉,你得到龙涎香,第一个告诉的是沈泠,就算我真的不懂沉香究竟有多好,可是你至少也该告诉我一声吧,我觉得,我像个没用的人,被你们排除在外了。"纪舒叹口气,语气里尽显她的委屈。

  颜曦冉愕然,她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定然是沈泠所熟知的,如果她今天搜到的宝贝是一颗水晶球或者一副骨牌,她一定会第一个甚至只告诉纪舒的。没想到这个她也这么在意。

  "纪舒,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让你知道的,我完全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你知识领域内的东西,回头再告诉你也一样,何况我从来没有将你排除在外,对我来说,现在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也是唯一一个陪在我身边的人。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颜曦冉蹲在纪舒面前,轻声的解释着。

  "我知道,我无理取闹,可是我心里不舒服么,为什么你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曦冉,我知道我这样要求你很过分,很没道理,可我控制不了,我不敢对你发火,但是心里真的不舒服,你别管我,让我发泄出来就好了。"纪舒扶颜曦冉起来坐下,这样蹲在她面前,她更觉得羞愧难当,自己还从来没这么像个小孩子一样乱发脾气呢。

  "我没有觉得你过分,其实我反而喜欢这样的你,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以前看见你,总觉得你带了一副只会微笑的面具,可是太假了,哪像现在。"颜曦冉笑了起来,纪舒开始慢慢有了活力,而且这份活力还是因为自己才恢复的,心里莫名充实了起来,一种难以言语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终于到了校庆的当天,所有人都进入了高度戒备的状态,毕竟这算是学校一个比较大型的活动,而且很受学校那些领导重视,今年又有许多外校的领导前来观摩。

  沈泠一反常态,从一大早开始,就一直让沈涟跟在身边。

  除了帮她做一些琐碎的杂事,还可以看住她。毕竟今天她实在没什么精力顾及那么多方面,而白炼又不知道会搞什么鬼,所以怎么说,都是把沈涟放在自己身边安全些。外人看来,只是沈涟和他们的会长关系好,义务过来帮忙。

  沈涟很少看见沈泠工作的样子,非常的认真一丝不苟,而且很有魄力,仿佛和平日在她面前的那种玩世不恭是两个人。但她也知道,这才是众人眼中的沈泠,心里多了一分窃喜,又增了一分失落,有时候,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沈泠宠着自己,应该高兴的,可那份失落,真真切切的捶打着她的胸口,闷的难受。

  白炼一直不见人影,据说因为沈泠负责的是后台的部分,白炼则要负责招待还有舞台,灯光,搬搬抬抬的事情,总是男生去做的。所以两人基本照不到面。

  离校庆晚会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忽然一个学生会的干事急匆匆的跑来找沈泠。

  "这么急,什么事?"沈泠停下对手里报幕的资料的整理。

  "舞蹈组那边,服装出问题了。"那名干事看见沈泠,小声的解释。

  "……"沈泠这个时候很想骂人,每次都这样,一个小小的晚会也会搞出这么多纰漏,每个人好好做完自己手里分配的工作很困难么。

  沈涟看沈泠一脸发飙的样子,有点同情那个小干事,于是问:"服装出什么问题了?昨天不都穿好表演的衣服彩排过了么?"

  "有一支古典舞,服装都是借的,那些衣服矜贵,不给我们保管,所以昨天彩排结束以后,我们得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今天要用的时候才能再去借。本来都是一套一套打包好的,只要数好了数量带回来就行了。但是……东西好像被什么人放乱了,刚才演员们一打开,发现有些衣服少了配饰,有些少了裙钗,还有些少了头饰。总之……现在乱作一团。"干事向沈涟解释着。

  "那怎么不再去借?"沈泠瞪着那个人,"没事慌什么。"

  "不是,借服装的地方来回也得一个小时,我这里还有别的节目要看,忙的走不开,所以想请会长调派个人手现在赶去还来得及。"干事被沈泠的目光盯的很不自在,吞吞口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我上哪给你调派人手?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忙。你们舞蹈组自己的事情为什么不自己负责好?每次都这样,拿服装前在清点一次会要你们的命么?"沈泠真的是动怒了。

  干事心里委屈着,可也不敢说出来,放着打包的好好的衣服,时间那么紧迫,谁还那么无聊把衣服都拆开一个个再数一遍,万一弄坏了衣服,不还得赔钱?

  "泠。"沈涟拉一拉沈泠的胳膊,看着她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得不出口为那个干事解围,"要不我去拿吧,这里就我最闲。"

  "可是……"沈泠还有些犹豫,看起来是最好的方法,但是让沈涟一个人去,她有点不放心。

  "别担心,我只是出去借衣服。"朝沈泠笑一笑,转头问那个干事,"把地址给我吧,还有欠缺的服装的清单。"

  "哦……哦……我都写好了,给。"干事把一张清单交给沈涟,也松了口气,她们会长的这个妹妹可温柔多了。

  "那我先出去了,时间紧迫么。"沈涟接过清单,跟沈泠打了招呼就要往外走。

  沈泠的声音远远传过去:"回来记得立刻给我个电话。"

  沈涟回头笑了下,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么不放心?"

  沈泠斜眼看了一下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周洁诺,哼了一声。

  周洁诺苦笑:"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可没帮白炼那小子,我知道他的事,不比你早。"

  "可你也帮着他瞒着我了不是?你早知道他对小公主有意思,却隐瞒着不让我知道。"沈泠冷着脸看着周洁诺。

  "沈泠,喜欢你家小公主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要每个都告诉你,再说我一直都在提醒白炼,不要打沈涟的主意,虽然我一直说我保持中立。但很明显,我已经偏向你这边了不是么?"周洁诺叹息一声,好人难做啊。

  "好,过去的事不跟你计较,可是白炼这次我绝对不会留,还有,如果小公主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唯你是问。"沈泠丢下话,就离开了。她今天老觉得心绪不宁,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周洁诺无奈的看着那抹背影,她真不该来趟这个浑水。

  节目很快就开始了,沈泠刚和沈涟通了电话,她一会就到,现在正在出租车上,好在表演开始前,会有很长的领导致辞。而那个舞蹈也不是第一个节目,所以还赶得及,否则沈泠就不得不砍掉那个节目了。

  沈涟上的出租车是直接开到礼堂门口的,一下车,她就直接赶往后台舞蹈演员的更衣室。正好赶上,舞蹈演员们拿了衣服就赶去后台了,节目虽然不是第一个,但也挺靠前的。

  沈涟松了口气,总算及时赶到了,刚准备也出门去找沈泠,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白炼?"因为知道了白炼的背景,沈涟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

  "怎么,去找沈泠?"白炼带着一股捉摸不透的笑意,依靠在门边。

  "是。"沈涟不想和他多啰嗦,打算绕过他直接出门。

  白炼一手横在门框上,看着沈涟,眼里皆是促狭的笑意。

  "你想干什么?"沈涟被拦住了去路,有些恼火。

  "我就这么可怕?你连沈泠那个人都不怕了,你为什么要怕我?"白炼反手把教室的门关上。

  沈涟心里暗叫不好,警惕的看着白炼。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五章

  "你别紧张么,我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伤害你呢?"白炼笑嘻嘻的靠近。

  "那你把我困在这里做什么?"沈涟又朝后退了几步,沈泠看见那些舞蹈演员都出去了,而自己不在,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只要拖延住时间就行了。

  "你是不是在想沈泠会来救你?"白炼冷笑一声,"她现在可能自身都难保了。"

  "你对她做了什么?"沈涟的脸色蓦的变了,瞪着白炼问。

  "你为了她,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白炼笑的有些残酷,那我更要好好招待她了。

  "你……"沈涟狠狠的看着白炼,要是沈泠有什么事,她就是死也不会放过白炼的。

  "让开……"沈涟冷着一张脸,急着要出门去找沈泠,也不顾白炼对她有什么意图了。

  "沈涟,我有哪一点比不上沈泠。"白炼不退不让,依旧和沈涟对视。

  "哪一点,你都比不上,至少,泠她比你光明磊落。"

  "哈哈……笑话。"白炼一脸你很天真的看着沈涟,"她会光明磊落?她那些肮脏的手段怕是你都没见过吧。"

  "我不需要见,至少泠对我是坦诚的,不似你,总是背地里搞些小动作,你总说泠配不上我,可你呢?你不也是降头师,甚至身为降头师,你连泠都不如。你拿什么和泠比?"沈涟头一次这么刻薄的数落一个人,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人伤害她的沈泠了。

  "你……沈涟,你不要得寸进尺,我说过,我迟早打败沈泠,今晚我就要她好看。等她败在我的手上,你会哭着回来求我的。"

  "你有这个本事再说。"沈涟淡淡的看着白炼,虽然担心沈泠,可是她相信以沈泠的身手应该没那么容易出事。她用力拨开白炼的身子,径直往大门走,开门的一霎那,似乎觉得脖子里凉凉的,有什么液体滴在了上面,然后人就软了下来。

  白炼一个跨步,就稳稳的把沈涟接在怀里。

  "你……"沈涟脸色有些苍白,"给我下了什么?"

  "说起来,我还得感谢沈泠呢,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怎么会想到用情降来对付你呢?"

  "你居然用情降……白炼,你太卑鄙了,你这样我更不可能喜欢上你。"沈涟咬着牙,感觉自己的下腹一阵收紧,身体已经开始有反映了。

  "呵呵……沈涟,我不傻,你不会爱上我,可是这情降会让你□的,你尝过以后,一定会爱上我。"白炼不还好意的笑着。

  "不可能。"沈涟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语句,这个情降太厉害了,才一会,她身体就热了起来,酥酥麻麻的。

  白炼知道这情降已经开始发作,她也不急,毕竟沈涟这么倔强,一定要让她挨到不能忍受的时候来求自己才好。于是非常耐心的和沈涟聊起天来。

  "沈涟,你可知道我为了你花了多少心思?"

  "……"沈涟全身崩得紧紧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白皙的皮肤上泛起奇异的绯红,但她没办法说话,怕一张口,就是骇人的呻吟声,她不要给白炼听到。

  白炼摇摇头,看似无奈的说,真是个倔强的人呀:"为了你,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这点降头油的,首先,必须先找寻一具刚下葬没多久的女尸,而且必须刚好年满四十九岁。掘出尸体之后,必须待在尸体身边,念足七七四十九天的咒语,不能中断。到了第四十九天,扶起尸体,用容器去接牠下巴流下来的尸油,就是真正的降头油。"

  沈涟觉得身体不但抖的厉害,胃也开始抽搐,好恶心,尸油。

  白炼看着她的反应也不着恼,因为这些话的刺激,会让她的身体反应更加激烈,不然他才没耐心详细解释给她听这些,于是继续啰嗦:"现在的人啊,都改成火葬了,连找个尸体都难,何况是刚好年满四十九岁的女尸,我为了找这个,不得不去外国找。花了我不少钱呢,据说这种降头油的效果奇佳,只消轻轻点在女体任何裸露的皮肤,没多久,那女子便会丧失理智,任人摆布,醒来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你看,就是你现在这样……"

  白炼轻轻的把沈涟平放在桌子上,眼里闪烁着火焰:"涟……我真的不想等了。"迫不及待的伸手去解沈涟的外套上的扣子。这样半眼迷离的沈涟是在太诱人了。

  "涟是你叫的吗?"啪的一声,门被踹开了。

  沈泠风风火火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周洁诺。

  白炼被人坏了好事,不由怒火中烧,但也带着惊讶,沈泠居然那么快就来了。

  "怎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快来?"沈泠冷笑,"你以为你那些没用的手下能对付得了我?白炼,你知道你输在哪里么,就是你太目中无人,跟在我身边两年,都没知道我的实力,就凭你这样,也想打败我?"

  周洁诺在白炼的怒视下无辜的耸肩:"别怪我,这次是你做的过分了,降头油,这也太卑鄙了。"

  沈涟浑身就跟火烧一样,又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她现在恨不得把沈泠个杀了,她就快忍不住了,沈泠居然还有你闲工夫聊天。咬牙切齿的转过脸瞪沈泠。

  沈泠浑身一抖,根本没发觉沈涟是在瞪她,只见沈涟眼波流转,大大的美目里透着水汽,雾蒙蒙的,双颊绯红,那模样实在太惹人怜爱了,像一只迷途的任人宰割的小羊羔,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蹂躏。

  沈涟一看沈泠的样儿,就忍不住翻眼,她是在瞪她,不是在放电,真想骂脏话。

  沈泠侧过脸,看着阴沉着脸不说话的白炼:"你们白家的那点小伎俩,我们缚还不会放在眼里,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沈泠,别太小看人。"白炼吼了一声扬手间,一道黑烟飘过。

  沈泠反应极快,身体向后一倾,躲过黑烟,还顺便把周洁诺推到旁边:"躲好。"

  很好,白炼居然对她用蛊毒,那黑烟正是蛊虫炼制的毒粉。

  沈泠聚气一道白色的烟雾跟着飘了过去,就看见两道色彩不一样的烟雾在空中缠斗,最终青黑色的烟雾被白色所吞没。

  一见毒烟伤不了她,就朝沈泠射出许多降头针。沈泠一路跳跃着躲闪,像一只灵动的驯鹿,但也不敢大意,这降头针,被扎上了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周洁诺瞥了一眼射在她脚边的降头着,针头上是一个椭圆形的人脸,非常狰狞,上面还有丝丝血迹,抬头一看,是白炼的,看来是需要人血来催动针上的法力的。

  这降头针很珍贵,因为下面的针尖不是金属的,而是象牙的,上面催了五灵血,猴子,蛇,乌龟,老虎还有狗的血,每一根都祭炼了七七四十九日。

  沈泠避开一排降头针,自己也射过去几根银针,都是淬了剧毒的,她这次真的起了杀意,对她的小公主用情降,她还没下手呢。

  白炼也不是浪得虚名,轻松躲过沈泠的毒针。沈泠本意就不是杀他,而是逼走他,白炼的身手不差,若真的缠斗起来,一会儿的功夫是解决不了的,眼下沈涟却不能再等。瞥眼过去,沈涟已经开始忍不住扭动自己的身体,脖子扬得高高的,露出洁白细腻的一段。手也开始撕扯自己胸口的衣襟,她决不能让沈涟在外人面前失态。

  "真是好大手笔,难怪出自白家,这降头针可值钱了。"沈泠语带讽刺,却故意缓了缓攻击。

  "哼,管它是什么,只要能杀了你,就是钻石我也照砸不误。"白炼伸手再往怀里摸,脸色一变。

  沈泠哈哈的笑了起来:"怎么,针没了?那是不是该看看我有什么招呼你了吧。"

  白炼心知不妙,这样都上不了沈泠,再缠斗下去输的一定是自己,于是打了一声呼哨,不知从哪个角落飞出一只蜈蚣。

  周洁诺和沈涟都睁大了眼,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蜈蚣,大约有两尺来长,头是赤红色的,身体是墨绿色的,还泛着油亮的光泽,一排百足居然是鲜黄色的。一看就知道染有剧毒。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六章

  "白炼,我不得不佩服你一下了,百年蜈蚣王你也养成功了。"沈泠不敢怠慢,往地面一个打滚,躲得有些狼狈。

  白炼得意的笑了起来:"我有点看家本领,怎么对付你。"不过他也知道这只蜈蚣坚持不了多久,沈泠是会雷法的,一道雷就能劈死它,所以为了自己顺利逃脱,他又一个呼哨,蜈蚣转身朝躺在桌子上的沈涟飞去。

  "糟了。"周洁诺暗叫一声。

  眼见蜈蚣王一头就要咬上沈涟裸露在外面的脖颈,一只手及时的抓住了蜈蚣王的半个身子。周洁诺刚要松一口气,却见蜈蚣王身子一扭,截肢动物的关节是很灵活的,沈泠因为角度的关系只抓住了它身子中间,所以它反身在沈泠的手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啪嗒一声,蜈蚣王摔在地上,扭曲了几下身子,竟然僵直不动了。

  白炼和周洁诺都愣住了,沈涟此刻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太看的清楚眼前的状况,她只知道沈泠被咬,后面的她看不清楚了。

  白炼反应很快,只一瞬间的呆愣,立刻从窗户窜了出去。而沈泠也懒得追,现在眼前的沈涟更重要。中了这降头油的女子,□必定比一般和合油还要重几倍,若不立刻解了,绝对会爆体而亡,而且死的绝对会很难看。相反,这个时候与之□的人,中降者醒来便会疯狂的爱上对方。白炼为了得到沈涟,是下了血本的。

  周洁诺怪笑两声:"倒是便宜你了,放心,今晚这个教室不会有人再来了。"说完自己直接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关好。是她提前告诉沈泠有人伏击她,也是她亲手把沈泠推离自己的,毕竟她和白炼一样,都是一份无望的感情,再说自己的身份……

  沈泠看着躺在哪里喘息的沈涟,叹口气,走到沈涟面前,把她拥在怀里,胸襟的衣服已经被沈涟自己扯开,松垮的挂在那里,她伸手想去都解开来。

  手突然被人死死抓住:"泠,求你……不要……求你……"

  沈涟带着眼泪,用力的握着沈泠的手,她不是不想给沈泠,而是……而是她不想自己和沈泠的第一次是因为这个肮脏的降头油。更不想她与沈泠的牵绊是因为这,她不想重蹈纪舒的覆辙……她不能……

  "小公主……"沈泠止住的动作,叹息。

  "泠……"突然间就没了意识,只剩下因为本能渴求而不停颤动的身体。

  沈泠无奈的看着沈涟,这个倔强的小公主,但随即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不正是她爱的地方么,拦腰将沈涟抱起,带她回了宿舍。

  小公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我自己。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下午了,沈涟迷糊的睁开眼,依稀记得昨天发上的一切,只是……

  猛的坐起身,呼……松了口气,身上的衣服还在,可为什么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

  是因为沈泠不在,每次一睁开眼都能看见的人不在。她生气了么?沈涟有些忐忑的想,昨天,那个时候拒绝她。所以她生气了吧,其实她想解释的……

  "哎……"沈涟叹口气,呆坐了一会。

  突然想起昨天白炼滴在自己身上的那个降头油那么恶心,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紧下床,找了睡衣,冲进卫生间洗澡。

  狠狠的把自己全身上下洗了个彻底,才走出来,擦着湿漉漉的长发,用毛巾拧了个半干,才重新钻到床上傻坐着。

  听到开门的声音,沈涟眼睛一亮,却在看见进来的人的脸时,暗淡了下去。

  "呵呵,小公主是太想看见沈泠呢,还是太不想看见我呢?"纪舒笑嘻嘻的拉了椅子坐在沈涟对面。

  "没,只是……"沈涟低头。

  "你是在等沈泠吧。"纪舒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交给椅子,懒洋洋的躺着。

  "嗯,她是不是生气了?"沈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生气?"纪舒楞了一下,"为什么生气?"

  "昨天……我……拒绝她了……可是我……是中了情降……我不是真……真的要拒绝她……我只是……"沈涟说完这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后,窘迫的脸都快滴血了。

  纪舒反应了好一会才弄明白沈涟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来,沈泠也真了得,看着那样的沈涟都能做柳下惠,实在是了不起。

  "你……别笑了。"沈涟的脸都可以煎鸡蛋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小公主,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沈泠她那么疼你,怎么可能怪你,你不想她在那个时候碰你当然有你的理由,如果她连这个都不能体谅你,她就不配做你的沈泠了,对吗?"纪舒好不容易才止住笑。

  "可是,为什么我今天一醒来,没看见她?我以为她生我的气……所以才走了。"

  "呵呵,当然不是,白家昨晚对缚展开偷袭,虽然是早有准备的事,不过缚也不会坐以待毙,今天一早沈泠就带人去剿了白家好些个老巢。而且白炼逃了,她不把白炼找到,就不会安心。"纪舒盯着沈涟看了一会,才继续说,"沈涟,虽然我不是很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沈泠碰你,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中了降头油,最好最直接最快的解决方法当然是……沈泠不能碰你,却要帮你解降,定是用了自身的灵力去化解你体内的邪降了。这和别的和合油不同,如果这样解起来,是很耗损巫师的法力的。"

  "啊……"沈涟一下子坐了了起来,"泠,泠她没事吧,我不知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其实是我自己在那里闹脾气我不该拒绝泠的。"

  "哎呀,你别激动,我只是想告诉你沈泠有多在乎你,她这种随时处于危险中的人,耗损大半灵力是很危险的,尤其是现在还要花功夫剿灭白家。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以她的实力,大半个月就可以恢复了。"纪舒忙压住激动的沈涟,"我到现在都不清楚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问题,可我知道,沈泠很苦,我只是想你多疼惜她,多体谅她一些。"

  "我知道,她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我担心,我知道她承受好多……"沈涟曲膝坐在床头,眼里湿湿的。

  "小公主,你也别太难过,我想只要你和她一起面对,怎么样,她都会觉得开心的。"纪舒忽然把手伸进外套里,摸索了半天,"我差点忘了我来的目的,沈泠不放心你,叫我来陪你,顺便我给你把这个带来了。"

  "什么?"

  "龙涎香做了手链啊。"纪舒掏出一只精美的盒子,打开后,一条纯黑色佛珠一样的手链,还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么快就好了?"沈涟差异的盯着手链,拿起来,看见每一粒珠子上都雕刻着白色的莲花,莲花的下面泛起微微的波痕,水波荡漾,其实是一些驱邪的咒文,沈涟还是认得一些的。一共14粒珠子,数珠功德经说有一百八颗珠、五十四颗珠、二十七颗珠、十四颗珠。因为材料有限,所以只能选数量最少的一种,而且每一粒珠子都不是很大,但做工非常精致,戴在沈涟纤细的手腕上,大小也正合适。

  "嗯,这上面的莲花是沈泠要求的,说是正好配你名字里的一个涟字。"纪舒笑着说,"曦冉帮我做了一条脚链,戴在我有图腾的脚上简直是绝配。她自己还做了一条项链,配了其它材料的。现在我们都百毒不侵了,要是你早一天戴上这个,就不用怕白炼的降头油了。"所以沈泠才那么快的催促师傅赶工,她不想沈涟再处于那样的危险之中。

  沈涟眼眶有些红,沈泠真的是无时无刻都在为她着想,而自己好像什么也没有为她做过,除了添麻烦。

  "小公主太容易感动了。"

  "你不感动么,有人对自己这么好。"

  "我?不会有了……"纪舒苦笑。

  "纪舒……"颜曦冉就对她很好呀,那条脚链就挺花心思的。

  "算了,不提这个了。你饿不饿,我去买点吃的给你。"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七章

  "不用了,宿舍里还有不少吃的,都是给泠准备的零食。"沈涟伸手拦了一下正与起身的纪舒。

  "沈泠爱吃零食?"

  "呵呵,没有,不过她总是不按时吃饭,学校只会按点供应餐饭,所以买了好多,万一她回来晚,可以吃一些么。"

  "哦,你对她也真是细心。"纪舒感慨一声。

  "我能为她做的也只剩下这些了。"沈涟声音里带着失落。

  "小公主,你知道么?"纪舒托着下巴看着沈涟。

  "嗯?"

  "其实在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而且那时候,我想你在沈泠的心理分量是不同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沈涟奇怪的问,毕竟她和沈泠也是最近才又遇到的,就算在一起也是没多久之前的事情。

  "因为自从我认识沈泠以后,常常会有意无意中在她嘴里听到你的名字,虽然……"纪舒掩嘴笑了起来,"虽然沈泠那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提到你名字的,但是我那时候就知道你对她来说不一样。否则以她那种淡漠的性子,根本就不会这么上心的记着一个人。所以我那时候就对你很好奇。"

  "……"这样被人挂念着,可真"荣幸"啊。

  "呵呵,你别这副表情呀,沈泠即使对一个人恨之入骨,也不会表现出来,更不会提这个人的名字,她对你那么反常,我想,从小到大,你就是唯一走进她心里的人。至少她对你,从来不需要防备什么。"

  "难怪你那时候总是故意接近我。"沈涟咧嘴笑了起来,她的沈泠好可爱,原来那么早就暗恋她啦。

  "当然,我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人,可以让沈泠念念不忘的。"

  "那见到有没有失望呢?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沈涟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哈哈,小公主变调皮咯,当然没有。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并没有人告诉我你是谁,可我就知道那一定是沈涟。因为只有你身上的淡然纯洁,才能让沈泠那家伙放下戒备。"纪舒歪了歪头,"其实当时我是想自己去追求你,然后刺激一下沈泠的。"

  "为什么没有?"沈涟睁大了眼睛,原来纪舒还有这么多坏心思啊。

  "……"纪舒苦笑一声,"沈泠那个家伙对我挑衅根本就视而不见,还有你,我对你那么好,给那么多暗示,你居然也无动于衷,一点没有察觉。真是两块木头。想我纪舒曾经纵横情场,还没这么失败过呢。"

  "哈哈……纪舒,难得你也吃瘪。其实我因为你根本没那个心,所以我和泠都没有对你有所防备,因为都是坦诚对你的,所以么,你做什么我们当然就没注意了。"

  "……"

  下午两人聊的很开心,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忽然听到身后的敲门声,"应该是沈泠回来了。"

  跑去开门一看,果然是沈泠。

  "回来了?"纪舒上下打量着问。

  "嗯。"沈泠斜了纪舒一眼,不理她打量的眼神,只朝沈涟问,"身体有没好些,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我很好。"沈涟看见沈泠安然无恙的回来,也放心不少。

  "你干嘛老盯着我看?"沈泠不耐烦的转头瞪纪舒。

  "没什么。"纪舒收回目光,沈泠的外套上,沾上了不少的血渍,现在颜色已经变深了,沈泠算是一个有洁癖的人,比如别人吃的过的东西她绝对不吃,任何人都不能睡她的床,不喜欢与人有身体接触,不喜欢一些肮脏的东西,更不喜欢血。所以沈泠每次和人斗法或者帮缚处理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从来不让一滴血沾在自己身上。纪舒的记忆中,只有帮自己那次,她几乎是浸泡在血水中的。

  今天外套上居然沾上了血渍,一方面说明战况很激烈,另一方面说明……沈泠耗费的灵力比她想象的多。再看她有点苍白的脸色,纪舒很担心,看这个样子,虽然顺利剿灭了白家的几个据点,但白炼一定没找到。白家一定还有隐藏的实力,她很担心沈泠。

  "哦。"沈泠有点嫌恶的脱下外套,直接丢进了垃圾桶,要不是回来之前不好处理这件染血的外套,她早不想穿了。

  "沈泠,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曦冉还等我吃晚饭呢。"纪舒看了沈涟一眼,两人对视了一下,点了个头。

  "回去吧。"沈泠挥挥手,表示这里不欢迎灯泡。

  纪舒瞪着沈泠,这是对她千里迢迢来帮她照顾小公主的态度么,转念一想,也不跟她计较了。沈泠故意把自己支开,就是不想自己参与到缚和白家的争斗里来。那场血战,到现在都是自己的噩梦。

  "沈泠,你好自为之……"纪舒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染血的外套才走。

  沈泠无谓的耸肩,直到门碰的一声关上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喉头的甜意,满嘴的血腥味,难受死了。

  "泠……"沈涟叫她。

  "我去洗个澡,一身臭汗。"沈泠转身朝沈涟笑了笑,挑了几件干净衣服钻进了卫生间。

  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了,只是湿漉漉的头发还滴着水。沈泠多少有些混血的血统,虽然到她这一代已经有些不明显了,但是比一般人略微清晰的轮廓,微卷的头发还是多少能够看出一些来的。

  现在她穿着长长的浅蓝色丝质睡衣,卷曲的长发滴着水,说不出的性感。沈涟吞了吞口水:"泠,过来,我帮你把头发吹干。"

  "哦。"沈泠从椅子旁边挪过身子去,把手里的电吹风交给沈涟。

  沈涟修长的五指柔柔的梳理着那一头秀丽的长发,温暖的风滑过发丝间,让沈泠说不出的舒服。她享受的闭上双眼,还把半个身子的重量交到沈涟的身体上。

  沈涟耐心的帮沈泠把头发吹好,然后把吹风机搁到书桌上,自己也靠在床头,沈泠顺势倒在她身上,手舒服的摩挲在沈涟的腰部。

  "泠。"沈涟低眸看着沈泠,眼里透着化不开的水汽。

  "怎么了?小公主?"沈泠慌乱的捧着沈涟的脸。

  "对不起……"沈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让沈泠不知所措,怎么突然就哭了起来。

  "什么对不起?你没做错什么呀。"沈泠用拇指的指腹擦着她眼角的泪。

  "昨晚,我不该拒绝你,不然你……你也不会为了我耗损大半灵力了,现在还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呵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小公主,为了你,我是心甘情愿的,不觉得有什么。何况我是什么人啊,就算耗损大半灵力,也没几个人能伤得了我呀。"沈泠笑着把沈涟搂进自己怀里,"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我们的第一次是因为那种肮脏的尸油,是因为□上的渴求,你希望我们的结合是感情上的升华。"

  "……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沈涟闷闷的捶了下沈泠的肩头。

  "小公主,要是你肚子里有蛔虫,那我可得带你上医院咯。"沈泠含笑抬起沈涟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吻了吻她的眼睛,"我没有怪你,相反,我很高兴你对我们的感情这么重视,很少有人中了情降还那么有定力的。"

  "你总是这样。"

  "小公主,对不起。"

  "为什么你要跟我道歉?"

  "我……我又杀人了。"沈泠垂下眼睑,有点不知所措。

  "我知道,可是他们该死不是吗?"沈涟的手贴上沈泠的脸颊,"是他们要伤你在先,如果要我选,我宁可死的是他们。"

  "可是,我这次杀了好多。"

  "那又怎样?"沈涟的眸子里闪烁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残忍。

  沈泠愕然,她突然发现沈涟的骨子里其实比她还要嗜血,只是平时都没有察觉,一旦危及到自己的安危,就会毫无掩藏的暴露出来。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八章

  "小公主,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没关系,再残忍嗜血的沈涟她也要,她变成什么样都是自己心目中的小公主。

  "泠……"沈涟定定的看着沈泠。

  "嗯?"

  "唔……"沈泠还没做出反应,下一秒自己的嘴就被沈涟堵住了。

  这个吻来得比以往都要激烈,两人拼命的索求对方,仿佛要抽干自己最后一丝空气,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呼呼的喘着气。沈涟的手又在摩挲她那枚鲜红的胎记了。

  "小公主,你再这样,我会忍不住的。"昨晚已经憋的很难受了,再憋下去,她会内伤的。

  "那就不要忍。"沈涟抱着沈泠的脖子,用力的咬上去。

  "嗯……"沈泠闷哼一声,疼痛的刺激让她全身麻麻的,她身体往前倾了倾,微一用力,就把沈涟压了下去,沈涟原本是跪坐在床上的,现在被沈泠这么一压,整个人向一张弯曲的弓向后以一种极为张力的姿势倒去,不得不用手支撑着床面。

  "泠……"她有些迷离的看着沈泠,这样,她不舒服。

  沈泠舔了舔干涩的唇,继续增加自己身体的重量迷乱的吻着沈涟的唇。手也不安分的滑向沈涟的胸口,那盈盈一握的柔软。顺着肋骨往上摸,指尖滑过,激起层层涟漪。第六根,向上,现在她完全越过了第六根的界限到达了她最终的目的地。

  沈涟不可抑制的从嘴里泻出一丝嘤咛,沈泠的抚触细腻而柔软,激起她一阵阵颤抖。一道电流自脊椎开始窜上大脑,那种酥麻让自己几乎呼喊出声。

  显然沈涟的反应对沈泠的最大的鼓舞,她慢慢把自己的唇移向沈涟的耳垂,脖子,舔过喉间小小的突起,感受着那里和自己低鸣共同频率的震动。再一路向下,咬上了裸露在外的锁骨上。

  呼……沈涟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舒服的,还是疼的。沈泠不舍的那里流连,沈涟的锁骨很美,呈一个微微张开的倒八的形状,连接处微微耸起,中间凹了下去,非常有层次感,她不知满足的在上面来回噬咬着。

  手上也完全没停下,从沈涟的腰腹下伸进一只手,另一只手从外面配合着轻轻一撩,那原本就是松垮的套在身上的睡裙就越过头顶,被带离了身体。

  沈涟逐渐开始承受不了沈泠压下的重量,痛苦的皱紧眉头,她的手,无法得到自由,她也想去碰触沈泠。

  不满的叫着:"泠……"

  "别急。"沈泠一手环过沈涟光滑柔腻的脊背,一手移到臀部,微一用力,就把沈涟平放在了床上。

  双手一解放,就迫不及待的环上沈泠的脖子,想与她贴的更近一些。

  沈泠从脖子上拨开两只手,压在沈涟身体的两边,整个脸埋在沈涟的胸口,鼻尖轻轻的蹭着,沈涟难耐的弓起身迎合着沈泠的动作,小腹无意识的摩擦着沈泠,这种蜻蜓点水似的触碰让她全身跟无数蚂蚁噬咬一样。

  沈泠坏笑一声:"小公主,我还没开始呢,你就忍不住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沈涟的脸瞬间变得红彤彤的。

  沈泠一手伸到沈涟背后指尖一撮,就解开了内衣的带子,把脱下的内衣直接丢到床下。反手也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睡衣,沈泠晚上睡觉没有穿内衣的习惯,所以现在她的上身也裸呈了。

  沈涟眨着眼睛,有点被眼前的景象迷倒,沈泠的身体太美了,柔柔的曲线,嫣魅慑人,全身没有一丝赘肉,因为常有运动的关系,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那么分明。尤其是她现在正趴在自己上方,那傲人饱满的□更加诱人。

  "泠。"沈涟发出声音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条,怎么这么沙哑。

  沈泠没有应答,邪魅的一笑,一条腿已经挤进沈涟的腿间,顶在了沈涟最敏感的地方。

  "啊……"沈涟惊呼出声,"你太狡猾了,竟然偷袭。"

  "小公主,有本事你也偷袭啊。"沈泠笑得很优雅,也很欠揍。

  沈涟满脸燥热的看着沈泠,也不服输的把手放在了沈泠饱满的胸口,却在碰到的那一刻,娇躯一震,那触感她无法用语言形容。手掌的中心感觉着那颗花蕊逐渐挺立了起来。好软,好舒服。

  沈泠却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看着沈涟,低下身子,用一种极为沙哑暧昧的声音说:"感觉如何?"沈涟的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羞窘的看着她。明明是自己调戏她,为什么要害羞!

  沈泠轻声一笑,身体下移,褪去了沈涟仅剩的一条内裤,顺带连自己的也一起脱了。双腿跪压在沈涟的两腿上,身体挤进去,强迫她分开:"小公主,要开始咯……"手下柔柔的,似有似无的触摸着沈涟的腹部,大腿内侧,像丝绸滑过般轻柔,撩起了沈涟本就往上攀升的情欲。

  沈涟呻吟了一声,抬起身体贴紧沈泠,沈泠的身体光洁滑腻,舒服得她不想放开。

  "沈泠。"沈涟红着脸叫一声。

  "嗯?"很少听沈涟连名带姓的叫她。

  "要我。"沈涟深吸了口气。

  沈泠脸上荡漾着笑意,用力的抱紧怀里的人儿,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满足感。整个心里被什么满满的填充着。

  用心的吻着怀里娇颤的人儿,呢喃着:"小公主,你好美。"

  "你才美。"沈涟腰腹间窜上一股躁动的热气,促使她更加卖力的去摩擦沈泠的小腹。

  沈泠感觉到沈涟的暗示,低头一路吻下,弦月般美丽的胸部,牙齿略带调皮的咬了又咬,放了又放,一手还不停的蹂躏着另一边。细细的感受着口齿间,手掌中心的坚挺。

  这边沈涟也控制不住放任自己的双手游走在沈泠滑腻的后背,一路抚触在挺翘结实的臀部,放肆的蹂躏着。唇齿咬合间,若有似无的呻吟倾泻出来。

  让沈泠全身兴奋了起来,她爱极了了沈涟那压抑的想叫不敢叫的低吟了,比任何声音都要美妙动听。

  沈泠弓起身,湿滑的唇舌离开了胸口,一路留下湿滑的丝线,来到了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腹部,舌头调皮的打真圈圈,甚至恶趣的伸进可爱的肚脐眼里,让沈涟一阵羞怯,努力掰开她的头。

  沈泠坏坏的一笑,低头吻在沈涟最敏感的私处,沈涟浑身猛的一抖,呼了一声。她怎么能……

  但想说的话立刻被汹涌而来的快感淹没了。整个身体随着沈泠的舌头山下起伏着。沈泠不停的挑逗着那颗挺立的赤珠,惹得沈涟不断的娇喘。甚至可恶的含住两片温润的花瓣,舌尖或轻或重的滑过中间,沈涟"啊"的连叫好几声,手无措的压着沈泠的后脑,揉搓着她一头卷卷的长发。

  尤其是后来她恶意的把舌头伸进那紧窄湿热,肆意搅动间,带着过分清晰的吞咽声……沈涟惊异得双腿不自觉的缠上沈泠的身体,一道惊鸿滑过大脑,将她所有的意识吞没。沈泠察觉到口中源源不绝的热流,以及激烈的收缩。放下沈涟盘踞在她身上的腿,爬向沈涟,吻住她那娇艳的红唇。

  "唔……"可恶。

  "你自己的味道哦。"沈泠笑的得意。

  却让还未缓过神的沈涟羞得脸几欲滴出血来,太……太过分了。

  "小公主……"沈泠又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还没结束呢。"

  沈泠一手贴上沈涟濡湿的私处,轻轻的揉按着,让刚从高潮里退下的沈涟身体又重新热了起来。沈泠媚笑着引导着沈涟环在她身上的手,来到自己也是湿意泛滥的私处……

  两人忘情的吻着,指尖几乎是同时用力贯穿对方……
第三卷 情咒 第五十九章

  强烈的刺痛却激发了两人潜在的侵略和嗜血的本性,激烈的抽动,深入,索要对方,甚至不带怜惜。她们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迎合着对方,高潮来临的一刻,几乎是彼此攀附着对方的身体,剧烈紧窒的收缩吮吸着对方的手指,感觉到两人紧紧的融合,仿佛连成一体。

  沈泠昂起头,喉咙间微微震动着,发出一股悲愤而压抑的长鸣。

  沈涟的感觉更加的强烈,如果刚才只是虚幻的漂浮在天空,那么现在就仿佛溺毙在深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泠……泠……"不停的叫着沈泠的名字,感受着彼此身体的包裹,那份柔嫩,如母腹般的温暖。

  因为她们现在彼此拥有着,紧密无间的相连着。连日来的压抑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沈涟抽出自己的手指,看着指尖上的淡红,心里揪揪的疼:"巫婆泠,你……"

  "怎么,难道你认为我不是第一次?"沈泠挑眉问,额间湿答答的汗水顺着眉梢滴落下来,那一片火红也显得娇艳无比。

  "没有……我只是,心疼你。"沈涟紧紧的拥着沈泠,她真的好心疼她。

  "你不也一样?"沈泠吻了吻沈涟的唇,"不要觉得我委屈,我是甘愿将自己交给你的,我对你,就想你对我一样。"

  "嗯……我知道,可是,泠。"错异的声调不自然的上扬。

  "嗯?"

  "能不能把手拿开?"沈涟窘着脸盯着沈泠的手,居然还……留在她身体里。

  "那怎么行?"

  "你……"想干嘛?

  "我还没要够呢,小公主,你憋了我这么久,尤其是昨晚,你得好好补偿我。"沈泠说着,就坏坏的转了转还停留在沈涟体内的两根手指。

  "嗯……啊……"沈涟身受到刺激,猛的体弹了一下,"住……住手。"

  "你下面可不是真么说的哦?"沈泠又用力抽动了几下,让沈涟听到了那淫靡的水声。

  沈涟咬着唇盯着沈泠,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太……太丢人了。

  沈泠看着满脸泛着绯红,呼吸不稳的沈涟,刚冷却下去的情欲又翻滚了上来,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可现在她不想停了,双腿盘住沈涟的双腿,稍微抬起沈涟的身体,两人下体磨合着把彼此再次送上巅峰。

  甚至沈泠的手也没停下,在那紧窒的甬道内轻轻的转动,还发现了一点微微的突起,每按一下,沈涟的反应就增大一次,难以控制的痉挛将她一次又一次推上极致。

  沈泠望着沈涟雾蒙蒙的眼睛邪笑了一下,沈涟大脑立刻警铃大作,不好。

  可是晚了,那人居然刻意的不停用力按压那片她最敏感的区域甚至带着恶意的摩擦,嫣红的嘴唇要在那一刻咬上她饱满的胸口,湿滑的舌头舔弄间,无疑又增加了几重刺激,沈涟的身体攀向了最高峰。

  沈泠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非常剧烈的吮吸,甚至一道一道的热流大量的涌出来,浸湿了她整个手掌,连床单也不幸湿了一大片,激动的不由得俯下身抱住沈涟,随着她一起战栗。

  好一会之后,沈涟才从无意识中回神,全身已经瘫软无力了。这个女人不是在外面累了一天么,她今天不也第一次么,怎么还那么好精力,要活活累死她吗。

  心里不断的咒骂着,带着无数疑问,控制不了自己又困又累的倦意,一闭眼,就昏睡过去。

  睡着了?沈泠轻抚着沈涟的身体,有点愣住了,好像自己太需索无度了。

  她沈泠虽然过去没真的和人发生关系,但是学情降的时候,该怎么做,怎样才能更有情趣,她是一点也没落下的学了个十足十。这会真的实践起来,她满心想着如何取悦她的小公主,让她更舒服。倒是没想到把沈涟折腾的这么累,随即想到沈涟昨夜才中了情降,虽然解了但也是元气大伤,就有些内疚,自己一激动,什么都忘记了。

  支起身体,在床头找了一件沈涟的外套批在身上,钻进浴室好好的给自己洗了把热水澡,把自己的身体清理干净。

  然后端了盆和毛巾出来,帮沈涟把身体擦拭了一遍,尤其是那一片狼藉的私处。还换了套床单,才疲惫的爬上床,抱着沈涟入睡。

  她又不是铁人,强支撑着自己做完这些,她也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十指相扣,青丝缠绕,至死不渝……

  第二天沈涟是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而且是被饿醒的,浑身酸酸麻麻的,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

  迷蒙的睁开眼,就看见沈泠安静的睡在自己身边,手还紧紧的圈着自己,一半的侧脸埋在自己的肩窝处。

  沈涟轻轻的转身,侧卧着和沈泠面对面,手不自觉的抚上那红红的枫叶,像一团火,烧得自己的手都发疼。

  "小公主,你这是在暗示我你还没满足么?"沈泠的声音不识时的响起,打断了好好的一片宁静。

  一句话勾起了沈涟对前夜狂乱的记忆,甚至连是自己主动勾引沈泠的都想了起来,立刻羞红了一张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怎么可能。"沈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这块胎记,虽然长在脸上破了相,可却是撩起我情欲的最敏感的地方呢,这点没有人知道,小公主你说,你刚才是在做什么?"沈泠凑过脸望着沈涟坏笑。

  沈涟嗖一下把手缩了回来,红着脸说:"我以后再也不碰了。"

  沈泠含笑看着她,满脸写着你不碰才怪。

  沈涟翻个白眼决定无视那个欠揍的眼神抓起沈泠的右手问:"你的手没事吧?"

  "噗……"沈泠咳嗽了起来,"小公主。"这问题好火爆。

  啪,沈涟拍了沈泠一掌:"你脑子里成天想些什么,我是说那天你好像被白炼放的蜈蚣咬中了。他那只蜈蚣好像挺……特别的。"

  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适合的形容词,那东西现在回想一下都觉得恶心。

  "现在关心是不是晚了点?"沈泠干咳了两声,她又不是故意想歪的,"当然没事,白家养的蛊虫固然厉害,可我沈泠又不是浪得虚名。我从小就是在药蛊毒虫里泡大的,就算是蜈蚣王,也没我毒。"

  "嗯,最毒妇人心。"沈涟听沈泠这么说,才放下心来,点头赞同道。

  "切,我就是蛇蝎心肠,你也喜欢,再说……"沈泠优雅的勾住沈涟的脖子,和她的脸贴的很近,"我都成了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不能始乱终弃……"

  沈涟刚消退下去的红潮又涌了上来,她很想破口大骂,这个妖精,这个无赖,这个无耻之徒。昨天是谁折腾的她今天就差连床都下不了的。

  "咦?小公主,你额头怎么了?"沈泠和沈涟贴的很近,所以才发觉她眉心中间有一个不易察觉的肉色突起。

  "嗯?我不知道,我额头怎么了?"沈涟也奇怪,额头上不痛不痒的。

  沈泠伸手摸了摸,是可以感觉到上面的凹凸不平的,但沈涟吃痛,往后猛的缩了缩身子。

  "疼。"

  "怎么个疼法?"沈泠皱紧了眉头,这是什么?

  "刺刺的,麻麻的,你一碰就很疼。"沈涟哀怨的看着沈泠,"我该不会又这么倒霉,中了什么降头吧……"

  "这不是什么巫术,我就是突然发现了,问下,刚刚还没有呢。"沈泠又盯着仔细看了看,也不敢伸手再碰了,因为看起来沈涟是真的很疼,"奇怪,好像又消失了。"

  "啊?"沈涟自己摸了摸,"对诶,不疼了,好奇怪。算了,不管了,只要没中巫术就行。"

  "有时间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看看吧。"沈泠还是有点不放心。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章

  "我没那么娇贵。"沈涟摇摇头,"要是再长出来再去医院好了,你这样太大惊小怪了。"

  "嗯,也好。"沈泠点点头,"对了小公主,我差点忘了,今天我们可以搬家了。"

  "搬家,你房子都装修好了?"

  "差不多了,虽然匆忙,已经可以住了,再说本来那家主人品味也不错,我只是在原来的结构上做了一些小小的改动。"沈泠促狭的盯着沈涟,"那个……你还能下床吧……"

  "能……"沈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个字,亏这个人还能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实在太可恶了。

  搬家是小事,因为沈泠觉得宿舍还有机会回来住,所以东西带的不多,填饱肚子是大事,从昨晚到现在,两个人到现在是粒米未进,还做了非常"剧烈"的运动,所以带着沈涟下馆子去了。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才和沈涟第一次进入她们的新家。

  一进门,沈涟就被眼前一张超大的深红色真皮沙发给吸引了。她知道沈泠有个愿望,就是回家的那一刻,能有一张超级柔软舒服的沙发接住自己的身体。平时还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沈泠从身后抱住沈涟:"喜不喜欢?"

  "嗯……"沈涟舒服的哼了一声,和沈泠两人同时倒像沙发,舒服的将自己埋在里面。

  客厅本来也不算小,可因为这张沙发一放,就显得拥挤了。

  沙发前放置了两张正方形的矮矮的茶几,一个是木质的,一个也是深红色的皮制的。

  "为什么放两张茶几?"沈涟侧过脸问。

  "笨啊,一张放吃的喝的,那一张专门给你放报纸和书的,这样就不会在不小心弄翻茶水的时候,把书个淋湿了。"沈泠刮了刮沈涟的鼻子,知道她爱看书,所以才有了这个安排。

  "泠,你怎么这么好。"沈涟窝在沈泠怀里蹭着,她太感动了。

  茶几正前方的墙壁上是超大宽屏的电视机,下面是一排组合电视柜。客厅可厨房并没有刻意隔开。沈泠特地打造了一套木质条纹的橱柜,颜色偏淡淡的樱红,显然是沈泠精心挑选的,最让沈泠喜欢的是餐桌。

  连接橱柜的一端伸出半个椭圆,在顶端一个小小的支架,而侧面有透明的玻璃隔开,还可以阻止油烟的进入。沈涟很喜欢这张桌子,因为吃饭的时候两人也可以挨的很近。

  "要不要去看看卧室?"沈泠拉着沈涟起身。

  "好喔。"沈涟乖巧的被沈泠抱起来,两人跑去主卧室。

  房间倒是布置得很宽敞明亮,据沈泠说是希望早上一睁眼,整个心情都开阔起来。大的落地窗,米黄色的窗帘。有一道拉门连着书房,里面是书柜,办公桌还有电脑。

  地面铺的是水纹颜色的木制地板,旁边是一排衣柜,整个房间的主色调是浅浅的水蓝。白色的大床,浅灰色的被子和床单。让人看上去很窝心的舒服。四周的墙壁的喷漆也淡淡的融合了水的波纹。很漂亮舒适的房间,让人一见钟情。

  只是……

  "泠……"

  "干嘛?"

  "为什么浴室是全透明的?"沈涟现在觉得自己的脑后直接有三条黑线和一滴冷汗。

  整个浴室居然是泛着蓝色光泽的玻璃围起来的,沈泠把两面的墙全敲了。

  也就是说……如果她们其中一人在洗澡的话,另一个人正好可以躺在床上欣赏,因为就在床头的左侧面,这太邪恶了,沈泠的一些恶趣味越来越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呵呵,透明的彩光好,里面不用开灯,用外面的光线就好,多省钱。"沈泠坏笑。

  "……"沈涟斜眼瞪着她,"你的目的不仅如此吧。"

  "我还能有什么目的?"沈泠两手一摊,她很无辜,真的很无辜。

  沈涟狠狠的看了一眼沈泠,这女人太会装了:"不行,你要是不把浴室的问题解决,我绝对不住这里。"

  "小公主……"沈泠贴上来,软软的叫着。

  沈涟一个哆嗦,天啊,她又对着自己撒娇了:"没得商量。"要她像动物园的动物被观赏一样在沈泠面前洗澡,她绝对办不到。

  "可是,我洗澡的时候,如果你有兴趣,你也可以看啊……你又不吃亏。"沈泠贴着紧沈涟的耳朵呵着气,这个是生活情趣么。沈涟那可怜的耳垂瞬间就红了。

  "我可以看你,但你不能看我。"好吧,她可以做出小小的让步。

  "……"沈泠楞了一下,"这不公平啊。"

  "那我也没办法了。"沈涟学着她的样子耸耸肩。

  "……"

  最后的结局是,浴室里被挂上了布帘,正好遮住了里面的春光。

  可沈泠还是邪邪的笑了,虽然看不到全貌,不过可以看到身影,朦胧美,也不错啊。她托着脑袋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欣赏着正在里面洗澡的沈涟那纤细柔软的身躯。其实她很想进去的,不过想到沈涟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了,所以还是放弃了,算了,只看看就好。

  等沈涟熏蒸着红扑扑的小脸出来的时候,就发现沈泠一脸色相盯着自己,好不尴尬。

  "轮到你去洗了。"沈涟把浴巾砸到沈泠头上,遮住她的视线。

  "好。"沈泠笑的很诡异。

  "对了,泠,另外两个房间呢,你还没布置呢。"沈涟问。

  "时间太仓促了,还没来得及,不过没关系以后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来布置的。"沈泠笑着回答。

  "干嘛搬这么急。"沈涟走到床边坐下,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白炼跑了,这小子这么阴险,我怎么放心再让你住学校,何况这里也弄的差不多了,早点搬过来不好吗?"

  "没什么,我就好奇问一问。"沈涟是非常喜欢这个精心布置的家的,有沈泠的梦想,也有她的。

  她一直以为沈泠是标准的铁公鸡,没想到真的花起钱了,她其实挺大方的,她想,沈泠那么爱钱,只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吧。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温馨舒适的家,她和沈泠还没来得及布置完整,她们就不得不离开了。甚至有没有再回来的可能,她也不知道。

  夜晚,沈涟静静的躺在沈泠的怀里,两人第一晚住在这个属于她们自己的家。

  "泠。"

  "嗯?"

  "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么?"

  "会,当然会,而且不止这一世,下一世我们也要在一起。"沈泠低声应着。

  "泠,你说,你不做巫师可以么?"

  "……"沈泠沉默了许久。

  "好了,我开玩笑的。"

  "小公主,如果一切事情都完结了,我们能顺利活下来,我答应你。"沈泠叹口气,这个承诺实在太遥远了,遥远得她都觉得根本就是在敷衍沈涟。

  "有你这句话就行,我只是不想你为难。"沈涟往沈泠怀里钻了钻,她的身体还是这么冷,"快睡吧。"

  沈泠轻抚着沈涟的睡颜,真的有那么一天么?她总觉得自己这么做,像是在安排后世,明明知道结果,却要在这之前了却未完的心愿。以前没有勇气去做,现在因为沈涟,她才想着去争取,但,她还是怕的,沈泠只是一个女人,沈泠不是万能的。

  即便是她们最崇敬的先祖,不也无奈的离去,承受自己的命运么。就像她的出现,何尝不是一个讽刺。

  沈涟,我该拿你怎么办,沈泠吻着她合上的眼睛,一点一点,柔柔的,轻轻的,像是被什么打扰了不耐烦一样,沈涟哼了一声,又朝自己怀里缩了缩。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然后揪住沈泠小小的领口,凑过去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沈泠笑了,为了这样平静安逸,为了这一刻的小公主,她必须去努力,也有了努力的理由和勇气。

  "小公主……我们一起赌一把吧,跟天赌。"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一章

  一个礼拜以后,沈泠回学校处理一些善后的事情。周洁诺也是那晚之后第一次见到沈泠。

  "你和沈涟都没事吧。"周洁诺和沈泠并行走在去教室的路上,事实上,她和沈泠同届,而且在一个班。

  "没事。"沈泠看着前方,并没有去注意周洁诺的表情。

  "听说你们把白家灭了?"周洁诺叹息一声,还是闹到这一步了。

  "我们不灭他们,他们就会来灭我们,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是么?诺,为什么你这么关心白家?"沈泠侧过脸,看着周洁诺。

  "哎……你怎么没发现我也关心你呢。"周洁诺侧着头,不看沈泠的眼睛。

  "不要岔开话题。"沈泠瞪着周洁诺。

  "好吧,我也不是关心白家,而是作为我们这种本身攻击力很弱的灵嗅师,最希望的就是维持巫术界某些力量的平衡,这些年虽然一直是你们缚称霸的。但是因为白家和其他一些家族的存在,所以多少你们有些制衡的,这对我们有好处,大家都需要我们的存在。"周洁诺看了看沈泠,见她一副你继续说下去的表情,只得无奈摇头,"我们之所以还存在,还算自由逍遥,就是因为你们相互约束了对方。"

  "我们缚家对你们不好么?"沈泠挑眉。

  "好?沈泠,说这句话得凭良心,你们缚有把我们当人看么,没错,我们这些年都依附你们缚在生存。好像得到了你们的庇护,可是这是我们自愿的么?你们外人以为我们是你们的家臣。可是沈泠,灵嗅师和你们不同,你们灵力再强大也要后天的学习,可我们是天生就有这种能力的人。所以我们有我们的骄傲,我们不想过活在谁的控制下的生活。连白炼都说我们不过是你们缚家养的一条狗,现在我们还算是独立的,可能有一天我们会完全丧失自己,被编入你们缚的旗下,这样,灵嗅师就消失了……作为灵嗅师的骄傲和责任,我不得不维护这份平衡。"

  "好像很大意见似的,这些年,我以为我们待你们不薄,可我也不否认站在你的立场来说,你是对的。你们的能力确实很诱人,想要吞并你们是很多巫师世家的梦想。可谁要动你们,势必遭到所有人的反对,这一点,你们倒是非常的清楚。"沈泠冷笑了一声,"诺,该不是你们家族发现你的攻击力,觉得灵嗅师的基因改变了吧?认为你们可以独立而不依附于别人?"

  "是又怎样?"周洁诺不喜欢这些莫名其妙的责任,可她逃不开,她肩负的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你不觉得可笑么?"

  "沈泠,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我只不过叫你们认清这个事实,你们想要强大,至少在努力三代以上,你觉得这些你能控制得了?一旦大家发现你们的企图,你觉得结果会如何?"沈泠哼了一声。

  "沈泠,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说清楚事实,本来白家在这里也无可厚非,对我来说,我并不希望缚太垄断在巫术界。不过他们先动手了,我也是被逼的。诺,我们相识一场,人情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对你身上的责任,你的命运却能体谅。你放心,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只要我活着,缚也不会干涉。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了,你好自为之吧。"

  周洁诺楞楞的看着沈泠:"你肯放过我们。"

  "不是你们,只是你而已。你三番两次帮我救了小公主,这份恩情我当替我和小公主一起还的。我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样,可我也不是真的像你想象的那么冷血,我还是当你是朋友的。"沈泠拍拍周洁诺的肩,一个人朝教室走去。

  周洁诺苦笑,当自己是朋友么?这话从沈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受宠若惊呢。沈泠变了好多,都是因为那个叫沈涟的女孩子。

  跟上对方的脚步,周洁诺探了探头,看四周没人,问:"有白炼的踪迹么?"

  "暂时没有,他跟你相处那么久,对你的底细还是有些了解的,自然能避过你们的搜查。而且缚目前所灭掉的也是白家表面上的一些势力,潜藏的那些我们根本没接触到。"沈泠皱着眉,光这几年被买走的大批量的雷符,就没有出现过几张。以前自己或许不担心,可现在自己灵力损耗了大半,要是真遇上,就麻烦了。好在自己灵力受损的事情,除了纪舒和沈涟,暂时还没有外人知道。

  沈泠象往常一样走进教室上课,引来了班里的同学侧目。沈泠已经很久没来上课了,据说是校庆那晚突然失踪的,今天见她出现,大家都有些意外。

  一整个上午的课都很无聊,沈泠懒懒的趴在靠窗户的角落,阳光照射进来,暖洋洋的,她依旧像以前一样自己睡自己的,完全无视周围的人在做些什么,包括讲课的教授。

  "泠会长还是那么酷……"对沈泠疯狂崇拜的一群女生躲在角落议论着。

  周洁诺听在耳里,只无奈的摇头,这个沈泠魅力真大。忽然,周洁诺眉头皱了一下,抬头看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沈泠,也抬起了头看向自己。刚才那个灵力,是白炼的。

  "糟了。"沈泠暗叫不好,不理会还在讲课的教室,从椅子上跳了出来,跃过桌子,奔出教室,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引得她那些狂热的崇拜者一阵尖叫。

  周洁诺苦恼的揉了揉耳朵,也跟着跑了出去,留下了一教室惊讶的学生和愕然的教授。

  "沈泠,我察觉到沈涟的灵力。"周洁诺追上沈泠。

  "是白炼。"沈泠眼神冷了起来。

  "快去看看吧。"周洁诺也觉得事情不妙。

  沈泠快速的朝沈涟的教室跑去,刚才感觉到那股强烈的灵气的震动,应该是白炼故意释放出来让她感觉到的,否则这几日,就不会连灵嗅师也找不到他了。这个白炼,究竟有什么目的?

  "纪舒……"沈泠沈泠看见纪舒倒在楼梯的角落,冲过去抱住她。

  纪舒长长的秀发散乱在脸上,口角挂着一点点血渍,气息很微弱,沈泠摸着纪舒的脉,探查到纪舒身体还算强壮,伤的虽然不轻,可并没有生命危险,松了口气。托着她的身子,喂了一粒药丸在她嘴里,这药丸是她用颜曦冉最后给的龙涎香的粉末制成的,里面还加入了许多珍贵的药材。

  一股清凉之意涌入大脑,纪舒紧闭的双眼才慢慢睁开。

  "纪舒,怎么回事?"周洁诺也跟了过来。

  这几天不是沈泠陪着沈涟,就是纪舒,防的就是白炼会偷袭,可没想到白炼这么大胆,居然在学校就动起手来。她们倒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炼把小公主掳走了……"纪舒虚弱的喘几口气,"沈泠,他手里很多雷符,他疯了……一直打,一直打,都不怕雷符的反噬的。"

  "他疯了,我还更疯呢,你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吧,要不打个电话叫曦冉来接你去医院。我去找小公主。"沈泠把纪舒的头靠在墙壁上,对身后的周洁诺说,"诺,帮我看好纪舒。"

  "沈泠……"纪舒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沈泠的胳膊,"白炼手里很多雷符,还有那些蛊虫,他不要命的打法连我都支持不住,何况你现在……"

  "纪舒,你什么时候这么小看我了?你受伤我很高兴,因为你开始珍惜你自己的生命,不像过去。有自己牵挂的人总是好的,而小公主是我牵挂的人,我必须去。"沈泠笑了笑,放开纪舒的手朝门外奔去。

  某个时候开始,她和沈涟之间就有了特定的感应,像是沈涟轻易的知道她的靠近,而现在她也能很准确的感觉到沈涟在哪里。

  "小公主,等我……"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二章

  等沈泠找到沈涟的时候,才发现她被关在一间工厂的厂房里,四面有着生产和压制铁质罐头的铁皮的一些大型器械,周围还堆放着许多成品。沈涟被绑在最里面,嘴上也绑着布条,只能盯着她,却不能说话,旁边站了两个人看着她。

  白炼笑吟吟的坐在中间,周围围了一圈白家的人,沈泠一进门,大门就被锁住了。身后又站了好几个人。

  沈泠鼻尖微微的动了一下,空气里有一股浓浓的腥臭,一定有很多蛊虫在这里。

  "沈泠,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白炼的笑容有点狰狞,让沈泠看了非常的不舒服。

  "你把小公主绑来,不就是要引我出来么。"沈泠哼了一声,态度非常的不屑。

  "沈泠,不要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给我扮高贵,待会我要你跪着求我。"白炼龇牙咧嘴的朝沈泠咆哮,这个女人永远都是一副看不起他的态度,她凭什么。

  沈泠却笑了起来,除了沈涟,从来没有人发现沈泠笑起来很美。因为沈泠在外人面前几乎从来不笑。她的美,美到能够惑人心智的那种,很妖艳,很妩媚,四周所有的人都被这样的容颜一时给晃了神。

  "白炼,等你有这个本事的时候再说这样的大话好了。"

  "是不是你马上就会知道。"白炼一招手,刚刚站在沈泠身后的那群人就都围了过来。

  "怎么,被缚追杀的狗急跳墙了?"沈泠轻蔑的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她没有忽视他们没人手腕上都缠着一条金黄色的小蛇。

  沈泠眉头动一下,好大的阵仗,这也太看得起她沈泠了,那些不是小蛇,而是变种了的金蚕蛊。这种蛊是最近白家刚研制出的新品种,毒性比金蚕蛊还要强,甚至白家到目前为止可能还没有炼制出真正有效的解药。

  在知道白家的野心以后,他们缚不是没做任何调查,这些就是当日大长老交给她的资料。

  "金蛇蛊么?"沈泠嗤笑一声,翻身间已经把其中三人手中的金蛇蛊捏在手心,这些人甚至都没发觉自己手里的蛊虫是怎么丢失的。

  看着在自己手心里挣扎的三条光溜溜滑腻腻冷冰冰的软骨动物,沈泠心里冷笑一声,大家都知道打蛇打七寸,看起来,对这种变异的蛊虫也不例外。

  这蛇通体散发着金黄色的光芒,鳞片细小,张嘴间可以看见泛着绿油油的光泽的两颗小细牙,不用想也知道剧毒无比,头顶还有一颗鲜红色的肉瘤。当真是变异中的极品,看来花了白家不少心血。

  那几个人看沈泠手里控制着三条金蛇蛊,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知道是进攻还是撤回去,这金蛇蛊的毒性大家都知道,所以谁也不敢轻易托大,找死的靠近沈泠。

  白炼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沈泠的动作这么敏捷:"沈泠,这才是刚开始,你慢慢玩,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拿来招待你呢。"

  "泠……"沈涟挣扎着挪开了绑在嘴上的布条,身边的两个人也不阻止,事实上他们根本就是故意松松垮垮的绑在那里的,沈涟的声音这个时候指挥扰乱沈泠的心神。所以说,这也是他们的阴谋之一。

  "小公主。"果然沈泠眼睛担忧的瞟向沈涟。想示意她安心,自己不会有事。

  一条金蛇蛊朝沈泠喉头飞去,啪,一阵肉被烤焦的味道,沈泠丢出的符咒正好甩在了那条倒霉的虫子身上,尖锐的牙齿还没碰到沈泠就一名呜呼了。沈泠本来可以直接用手打出那道符,无奈灵力不足,只得借助符咒,可来的时候匆忙,身上几乎没带多少。这几条蚯蚓还能解决,但她肯定白炼不止这些招数。

  沈泠趁着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那只毒虫子的身上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把手里的三条金蛇蛊丢向围住她的几个人。在丢的刹那,她狠狠的掐了那三条金蛇蛊的七寸,那蛇吃痛,一落在裸露的皮肤上,也不管是谁,张口就咬。

  啊……唔……

  几声不成形的惨叫,地上立刻多了几具青黑色的尸体。

  好霸道的毒性,不过会噬主,就说明还没有完全驯化,看来白家还没来得及做出成品。

  白炼托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这时候,站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弯下腰,低声和他说道:"少爷要不要?"

  白炼沉默了一会,点头。

  立刻屋子里不知道从哪里走来了两个长相极为妖媚的女子,可眼神恍惚,漂浮不定,一见就知道是心术不正之徒,她们拿起大小两个形状不同,造型却甚为奇异的笛子,凑在嘴边吹起了相互只见并不应和的音节。

  屋顶上,墙壁上,地面上立刻爬满了毒虫,蜈蚣,蝎子,蜘蛛,还有许多造型诡异却叫不出名字的毒物。空气又散发出一股让人昏昏欲睡又神智迷乱的异香。

  "沈泠,尝尝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五毒阵如何?"白炼笑了起来,他注意到沈泠的脸色已经开始转为苍白了。

  说是五毒,可这里的毒物何止五样,那阵迷香是冲自己来的,沾染的越多,那些毒物就越兴奋,迟早把自己啃的骨头都不剩。身上的那几道符最多烧死几只,这里至少有上千条。

  "曦冉,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找沈泠,她很危险。"纪舒被周洁诺和匆匆赶来的颜曦冉带到学校的医务室,纪舒执意不肯去医院,所以她们只能暂时找个地方让纪舒先休息。

  "纪舒,你现在受伤了,你去不但帮不了沈泠,还会拖累她,你不是已经通知了缚了么?他们会去做的。"颜曦冉不得不耐心的劝着纪舒。

  "曦冉,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白炼是有备而来,沈泠能找到小公主,缚却未必能找到,恐怕现在白家是倾全家之力去伏击缚里派出的人了。我必须去,沈泠上次为了救小公主,灵力耗损了大半,她这样单枪匹马去对付白炼,我怎么能安心养伤。"纪舒说完就要往床下跳。

  周洁诺和颜曦冉拼命拦着纪舒:"纪舒,你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

  "诺,曦冉,我和泠从来都是并肩战斗的,我欠她太多,这次我没有保护好小公主,我必须去,否则我会懊恼一辈子的。何况,沈泠给我的药是龙涎香制成的,有起死回生之效。我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周洁诺楞了一下,沈泠灵力耗损大半?难道说那晚她没有动沈涟,她们又那么要好,越来越搞不懂这两个人了。

  "好吧,我让你去,可是纪舒,你就找得到沈泠?"颜曦冉叹口气,这个时候不让她去,恐怕她真的会连自己也一并恨了。

  "有诺在,还有我刚才和白炼交过手,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纪舒套上外套,拉着周洁诺,"诺,靠你了。"

  周洁诺点点头。

  "舒……"又是这个声音,纪舒一顿,"你记得我等你回来,你不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颜曦冉完全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说出这番话,这些日子以来,纪舒的成熟,纪舒的孩子气,纪舒的优雅,纪舒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知不觉被这样一个那么多故事的女孩子吸引,但这份感情她不想说,也没有勇气说。尽管现在说得和隐晦,可纪舒心里还是被震了一下。

  "我会回来的。"纪舒不敢回头,拽着周洁诺跑的飞快。

  沈泠,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三章

  沈泠扫过眼前这些朝她接踵而来的毒虫,略有些头头疼,她是巫师,不是虫师,就算她的体质百毒不侵,但是给这些毒虫每只咬一口,她也会被咬烂的。

  等等,百毒不侵?沈泠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拔出随携带的小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在伤口处,默念咒语,纤长的手指结出如莲花初放般的手印,血殷红的血想漫天花雾一样散落地上,凡是沾到的毒蛊立刻在地上挣扎滚动了几下,就一名呜呼了。

  白炼的脸立刻拉的老长:"沈泠我真是低估你了,你的血居然被炼成了剧毒,比我精心培育的这些毒蛊还厉害。可是……"

  "可是?"沈泠看着白炼。

  "呵呵,是啊,可是……你只有一个人,你能有多少血,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血多,还是我的毒蛊多。"白炼张狂的笑了起来,"沈泠啊沈泠,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灵力受损的事情么?"

  沈泠瞳孔收缩了一下,恶狠狠的盯着白炼:"你怎么知道的。"

  "那晚你把沈涟抱去宿舍,而不是当场要了她,我就知道你会为她解降。我白家的降头油又岂是那么好解的?"

  "那晚你并没有逃走?"沈泠瞳孔剧烈的收缩,居然让人在眼皮子地下逃了。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不是么,我一直在你周围。不过你和诺都探查不到我的气息。"白炼摸了摸下巴,"本来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刚才你的行动正好暴露了这一点,因为灵力不足了,所以不得不用到自己的血,对么?"

  "白炼,这次是我低估你了,但下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沈泠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坐在自己前方的男人,或许她真的是太狂傲自大了些。

  "没有下一次了。"白炼眼神亮了起来,"给我好好伺候她。"

  两个妖娆的女人接到命令,立刻吹奏起了更激昂的音节,地上的蛊虫朝沈泠的进攻越来越快了。

  沈泠脚下踏碎了几条靠自己最近的可信的虫子,毒汁立刻四处飞溅。有一些甚至溅到白炼的几个手下,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燃起一道青烟,皮肤被焦灼的只剩一层黑色的灰碳。

  沈泠咂嘴,好厉害。甩出几道符炸了头顶上攻来的一小片毒虫,然后朝那两个吹笛子的女人攻去,像是知道沈泠的用意,马上,几个围在旁边的手下和大批的毒虫从前方拦住了她的去路,把她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又要躲这些毒蛊,又要和白炼的这些手下交手,沈泠灵气不足,法力受损,不多久,气血就开始翻滚起来。

  "该死……"沈泠咒骂一声,身上符咒不多了。缚这么久还没有人来,一定也是遭了埋伏。

  抬头看见堆得高高的那些空的铁皮罐头,沈泠心里有了计较,身形矫健的跃了过去,一脚踢翻堆垛好的罐头山,一下子空罐头全都落了下去。

  双手继续结着手印,一道红色的光芒照在沈泠的身体四周。那些铁质的东西本就传热,结界里强大的热量把铁皮罐头烤得发红。一只一只被沈泠丢了过去,准确的盖在虫子身上,还有那些不停的朝她进攻的暗算她的人的脸上。

  "火曜结界?"白炼挑眉,原来以为沈泠只精通降头术,现在看来她对黑魔法也有研究,火曜结界,这是魔法阵里的一个非常有名的结界,因为防御的本身带着攻击的性质。

  那些扑来的蛊虫也都纷纷被烧死在地面上,前赴后继,连绵不绝,地面上堆积起了一层厚厚的尸体。

  "少爷……"刚才说话的那人一见形势不妙,马上对白炼说,"这样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

  "没关系,毁了一个五毒阵没什么,要是能杀死沈泠,也值得了。" 火曜结界,威力虽然强大,可需要大量的灵力去支撑,沈泠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倒不如用这些蛊虫跟她耗。

  不过,他现在很想看沈泠狼狈的样子,白炼勾起一个让周围人都觉得可怕的笑意。伸手间,一道道雷符打向了沈泠。

  沈泠侧身躲过,却因为身在空中,无法自由行动,从四面八方打来的雷符根本不可能尽数躲过。

  啪,几道并不算太响亮的惊雷。

  堆积如山的罐头倒了下来,纷乱的滚落一地,大部分砸在了沈泠的身上,她整个人也跟着这些破碎的铁皮摔了下来。

  沈泠倒在血泊里,她做梦都没想过自己这么精通雷法,今天会被雷劈得这么狼狈。整只右手都不能动了,应该是被雷击的麻木了吧。勉强躲过几个白炼手下的人放的雷符,却躲不过白炼这个高手的暗算。

  不能结手印,灵力所剩无几,额头也被铁皮的尖角刺破了,猩红的血让她视线有些模糊,刚才放了太多的血,现在开始头晕了,好像真的很糟糕。不过倒下前自己引爆了结界,倒是把这些毒虫和那些讨厌的围着自己的人炸个粉碎。甚至包括催动五毒阵的两个吹笛子的女人,因为她们一死,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毒烟,毒素已经不受控制了。好多抗毒性比较弱的白家的人都跟着中毒,沈泠却略微放心沈涟,她手上带着龙涎香的手链,那是百毒不侵的。

  哼,沈泠冷笑,就算她死,也要对方得不到好处。

  "哈哈哈……沈泠,你也有今天。"白炼得意的狂笑,"你放心,这些都是前菜。"

  白炼根本不在乎那些死了的人,沈泠倒下了,这就足够了,这些可是用整个白家换来的胜利呢。

  "泠……"沈涟一直屏息看着沈泠为她战斗,现在沈泠受伤了她比谁都心疼,作势要朝沈泠冲过去,却被旁边的两个人死死的控制着。

  "沈涟,你急什么,马上就给你看好戏。"白炼微笑的朝地上的沈泠呼唤,"沈泠,看看我手里是什么东西?"

  沈泠艰难的抬头,看眼里没有一丝畏惧,只是平静的注视着白炼手里的一个黑色的陶泥娃娃。

  "傀儡娃娃……"沈泠哼笑了一声。

  傀儡娃娃,巫毒降中最厉害的一种,大多数的巫毒降都是用的草人,而傀儡娃娃用的是陶泥,更容易锁住对方的灵魂,只是施法者的法力必须足够高强,否则不是人人都能使用的。

  "对,别小看它哦,它和普通的傀儡娃娃不一样。是专门为你而设计的,只要你的一根头发,还有一些血肉,就可以像控制傀儡一样的控制你了。"

  "白炼……"沈涟怒叫着白炼,士可杀不可辱,沈泠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忍受得了被人像布偶一样控制,"你敢动她……"

  "看见没,你的小公主为了你开始学会威胁人了。不过我当然相信,堂堂沈泠如果用自己的血肉抵抗的话,我自然奈何不了你,但……"白炼恶毒的目光瞥向了沈涟,如果沈泠不堪欺辱,一定会自尽,他才不会让她死得那么容易,最好是生不如死。

  "你卑鄙……"沈泠终于有些动容了,"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心安理得的做着伤害她的事情。"

  "我爱她,她正眼看过我么?为了她我甚至提前的行动,白家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只要你们一起陪葬。"白炼眼神变得阴狠,走到沈泠面前,蹲下来看着沈泠,"怎么样?"

  沈泠咬牙瞪着白炼。

  "好……"白炼看了一眼沈涟,沈涟身后的两个人就开始动手脱沈涟的衣服。

  要是沈涟有什么不测,她的心都快死了,那两个人的脏手,怎么可以碰到她的小公主。

  "住手。"沈泠怒吼。

  白炼一挥手,那两人停止了动作,沈涟却不管不顾其他人对自己做什么,只是不停的看着沈泠流泪,叫着沈泠的名字,为了她,这个骄傲的女人才会如此的狼狈。

  "怎样?"白炼笑嘻嘻的问。

  "算你狠,但你一定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我发誓,一定要让你双倍偿还,叫你们白家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沈泠咬着牙看着白炼,每一个字,几乎是从自己的胸腔里发出的,混着黏稠的血液带着无尽的愤怒。

  "乖,很好,把这粒药丸吞了。"白炼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沈泠知道一旦吞了她,自己一辈子都别想摆脱这个人的控制,甚至自己死了,尸体也会听从他的指令。

  几乎咬碎自己的牙根,沈泠艰难的把嘴张开,吞下那颗药丸。白炼毫不怜香惜玉的从沈泠头上用力扯下一把头发,在地上搅了些沈泠的血渍,包裹在泥娃娃的身体上,对这泥娃娃念咒起来。

  "泠……"沈涟喊着沈泠,"你走,你不要管我。"

  "小公主,别哭……"沈泠朝着沈涟微笑,她真的好像帮沈涟擦干脸上的泪痕……可是身体一动都不能动。

  "切,死到临头还在缠绵,我就让你们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白炼一扯陶泥娃娃。

  沈泠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给我跪下看看……"

  "你……"沈泠的眼睛狂怒的几欲喷出火来。

  身体不受控制,可痛神经还在,麻痹的手臂和身体疼得几乎让她晕过去。僵硬的抬起手臂撑住自己的身体,艰难的站起来,甚至可以听见骨骼错开的声音,她的腿应该摔断了吧……

  啪……

  沈泠狠狠的跪在白炼面前。但她的表情她的眼神依旧那么高傲,就算她跪着,也永远比眼前的这个男人尊贵。仿若一个女神,尽管浑身血渍,头发也散乱在肩侧,但和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相比,她还是那般耀眼。

  白炼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为什么这样都不能把沈泠比下去,他只要证明她比沈泠厉害而已。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跟他说沈泠有多厉害,即使他再优秀,别人也会说,可惜还是不如沈泠。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白炼掐住沈泠的下巴,"你说啊,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服气么,你都输了,你还装什么清高,装什么伟大……"凭什么这个时候这女人还以一副我怜悯你的眼神看着他,抬脚在沈涟肩头踹了下去,沈泠顺势摔倒在地上。

  白炼又觉得不解气,揪住沈泠的衣襟,把她拉起来,手用力的向下抽去,一掌狠狠的击在沈泠的脸颊上,被自己的血染红的脸上立刻浮肿一片,连嘴角都涌出一股让她几欲作呕的腥甜,但沈泠依然清冷的瞪着白炼。那眼神简直要将白炼生吞活剥了……

  白炼还想打,不知为什么,对上那双眼睛,却有点退缩,他觉得害怕了?

  自己在怕什么,这女人现在只是自己的一个傀儡,冲上前刚准备再打。

  "白炼,你敢在侮辱沈泠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沈涟的心疼得快没了力气了,那个即使从小吃遍了苦的沈泠,也何尝受过这样的侮辱,被这种人渣踩在脚下。

  "你威胁我,你为了她要杀我?"白炼差异的回头,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沈涟说出来的,那个即使自己生死受到威胁也会饶恕敌人的沈涟。

  "对,你在碰她一下,我会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你。"沈涟的眼神变得狠戾起来,和平常的她几乎就是两个人。白炼却没有注意到沈涟的变化。

  "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惜任何代价,沈涟……"白炼掏出一把小刀,"据说,我在这个泥偶的肚皮上划一刀,沈泠的身体会有同样的反应呢,不知道你看着她肠穿肚烂是什么感觉呢?"

  "你敢……"沈泠和沈涟同时叫道。

  "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敢不敢。"白炼手里的刀准确无误的刺了下去。刀锋在泥娃娃的腹部划过,甚至在伤口上搅动着……

  沈泠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那股痛,才刚一点点,她低头,注视着自己的血缓缓的从腹部流出。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口角只能呼出微弱的气息,痛,肠穿肚烂原来真的这么痛……小公主……她抬起头,想再看一眼沈涟……

  "啊……"

  所有人只听到沈涟撕心裂肺的惨叫,连刚赶到厂房门口的纪舒和周洁诺也被着声音震撼了,两人心叫不妙,直接冲了进去。

  看到了骇人听闻,她们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四章

  血……还有痛……意识里一片模糊,好像有什么在呼唤自己,沈涟却害怕了起来,一直跑一直跑……害怕那个呼唤自己的声音,忽然看见沈泠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朝那个熟悉的身影跑过去……

  却发现怎么要跑不到沈泠面前,距离好像越来越远,她拼命的大喊……

  "泠……"沈涟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公主,你醒了。"沈泠激动的跑来把沈涟抱在怀里。

  "泠?"沈涟看着这个抱着自己的人……恍然间从梦境走到现实……却又那么不现实……

  一点也想不起来原来的事,她只记得白炼用刀朝那个泥偶身上割下去,然后就是满目的血,沈泠倒下去,然后她好像就昏过去了,什么也不记得了,再次醒来,自己正在医院。

  一切的一切仿佛一场噩梦。

  "我在。"沈泠抱着她,"你总算醒了,你都昏迷了一个月了,吓死我了。"她真的以为沈涟不再醒来,或者醒过来,局面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你没事吧……"她上下打量着沈泠,想到那天她为了自己牺牲那么多就觉得心疼。

  "没事,受了点轻伤,倒是你,一昏迷就一个月,吓死我了。"沈泠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沈涟的脸,太好了,她终于醒了。

  "泠,我们最后怎么得救的?"沈涟见沈泠完好无损的站在身边也松了口气,可是自己怎么会昏睡一个月?

  "你昏过去后,纪舒她们正好赶来了,所以我们得救了。"沈泠含糊的说。

  "白炼呢?"

  沈泠手突然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我把他杀了。"

  "也好。"沈涟叹息,"泠,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总是叫你不要伤人,可是我却真的希望白炼死,他死了我居然一点也不难过,还觉得非常大快人心?"

  沈泠嘴里这么说着,但心理却始终觉得有疑问,何以重伤的沈泠能够杀了白炼?

  "不会,小公主,就算童话故事里,坏人也是有恶报的,你没有错。"沈泠怜惜的抱着沈涟,如果不是因为她,沈涟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沈泠放开沈涟,让她躺好:"一定是纪舒和曦冉来了,我去开门。"

  "小公主醒了?"纪舒一看见沈泠的表情就知道了。

  "嗯。"沈泠深吸了口气,"你们……进去看看她吧。"

  "哦。"纪舒拉着颜曦冉走进去。

  纪舒看着因为长期躺在病床上昏迷的沈涟,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这副病怏怏水汪汪的样子简直她见尤怜,怎么也无法和那日的……

  "小公主,你终于醒了,沈泠这些日子可为你担心死了,成天不吃不喝的守着你,连自己的伤也不顾。"纪舒换上一副笑脸朝沈涟扑过去。

  沈涟没有忽略纪舒眼里的异样,为什么纪舒看自己的眼神那么的奇怪?就连这次醒来,沈泠也是怪怪的。

  "纪舒,我让你进来不是废话的。"沈泠瞪她,又把她的小公主说得眼泪汪汪的了。

  纪舒吐了吐舌头:"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她吃了那个龙涎香做的灵丹妙药,曦冉还为她弄了一大块太岁给她补身,你看她现在,完全好了,精神奕奕的。"

  "在太岁头上动土"是中国的一句老话,它表明一种文化忌讳。过去人们认为,不信这种忌讳、真的会招致灾祸。

  太岁在《山海经》、《本草纲目》等古籍中均有详尽记载,称其为"肉芫","视肉"、"土肉"、"聚肉"、"封"等。在中国神话史书《山海经》中,就有对"肉芫"的记载:"聚肉有眼而无胃,与彼马勒颇相仿佛,奇在不尽,食人薄味。"

  晋代著名学者郭璞在注释《山海经》时,对"视肉"做的解释是:"聚肉形,如牛肝,有两目。食之无尽,寻复更生如故。"

  说白了,太岁是一块长在地下深处的肉,有非常神奇的养生功能,传闻能治百病,这东西是有生命的,会跑,不易挖到,需要缘分,颜曦冉恰好搜罗到一块,于是给重伤的沈泠吃了,配合龙涎香倒是真有奇效,解了沈泠体内白炼下的傀儡降。而且令她胸腹的伤口以奇迹般的速度复原,甚至连疤痕也变得几乎看不出来,那耗损的灵力尽数恢复。

  "……"沈泠和颜曦冉都无语,有她这么安慰人的么。

  "泠。"沈涟又要哭了。

  "别听她胡说,我很好。"沈泠走过去,擦了擦沈涟眼角的泪。

  "泠,我累了,想再躺一会。"沈涟吸了吸气。

  "好,我们先出去,你休息。"沈泠不疑有他。

  "我留下来陪你吧,也该换沈泠回去休息了。"颜曦冉坐下,和纪舒交换了一个眼色。

  "那好,我们先走了。"纪舒点了点头,和沈泠一起出了病房。

  沈泠走在前面有些烦躁,纪舒也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两人一直走到四下无人的草坪才停下。

  "小公主醒了,似乎不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纪舒终于忍不住了。

  "没怎么办,我跟她说了,是我杀了白炼,她不会怀疑的,既然忘记了,那不是最好的结果么。"沈泠往草地上一躺,闭起了眼睛。

  "沈泠,你在逃避还是在敷衍我,你跟我说小公主体内有一个魔,这个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看过那样血腥的场面,连我都震撼了。你这样对小公主公平么……"纪舒怒气冲冲的把沈泠拉起来。

  "你要我怎么解释,我怎么开口跟她说,难道你要我直接告诉她,是她突然发了狂似的,撕裂了所有的人,甚至把白炼的尸体都撕碎了一块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吃得干干净净么。你要我怎么开口,我亲眼见到这一幕发生,却动弹不得,不能阻止……"沈泠也激动了起来。

  "沈泠……"纪舒口气也软了下来,似乎逼得太紧了,当日她和周洁诺率先找到沈泠,一打开门,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和腐臭味,甚至满地的虫尸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善良的如天使般美丽的沈涟正一口一口的吞噬着白炼的身体,手心里都是撕开的碎肉,满口的血,满地的血和残肢内脏。沈涟手心的残肢甚至看不出是白炼身上的哪个部位,劲力微大,就发出肉酱和着血水爆破的声音,四处飞溅着。从听到沈涟的惨叫到她们冲进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不敢想象这个修罗地狱般的场面是小公主一手造成的,而沈泠只能无助的倒在血泊里哭喊着沈涟的名字,满身伤痕。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们立刻带走了沈泠和沈涟,好在那时候沈涟已经安静了下来,只是机械的吞噬着白炼的尸体,发出普咯,普咯的响声和吞咽声。那一幕她到现在都觉得是噩梦。

  再后来,沈涟一直发着高烧昏迷,偶尔还会呕吐出许多秽物,那些都是人的身体的残肢混着血水,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一直到最近,才安静下来。沈泠不顾自己的伤势和有可能被这些有着尸毒的污秽的东西感染的危险,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要不是偶然间得到那块太岁,不惜代价的用了那么多灵药,她早挂了。白炼把沈泠的内脏都搅伤了,连肠子都断了几节。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体质,这样都能活下来。

  "算了,我不该跟你发脾气。是我的错,我一心要保护沈涟,不让她这样,却没想到逼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那个人其实是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苏醒,不会激起体内潜藏的魔性。"沈泠叹口气,坐在地上。

  纪舒坐在她旁边:"你也别太自责了……这本就和你无关。"

  "纪舒,你知道么,如果不是我,她的封印不会被开启,我一直怀疑外在的刺激才会激发小公主的潜能,却没有发现那些只是杯水车薪,真正的钥匙是我。"沈泠把脸埋进膝盖,"我早该发现的。"

  "你是钥匙?"

  "……是……我的……血。"沈泠声音有点尴尬。

  "切,小公主又不是没碰过你的血。"纪舒切了一声,血的话……等等……

  "嗯,是处子血。"沈泠干咳两声,"她中情降第二天,我们……我们发生的关系,然后第二天我发现她的眉心中间出现了一个肉色的凸起。但转眼就消失了,我没在意。"

  "那个是……"纪舒声音有点不对劲。

  "你看到了吧,那天她眉心也有只是鼓胀的很厉害,中间还有一条白色的线,那是没有张开的眼睛。"沈泠苦笑,因为自己的血启动了封印,又在自己的刺激下令那个可怕的人苏醒。

  可是自己的前世和沈涟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处子血……这才是开启封印的钥匙,太诡异了。沈涟的前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时至今日,沈泠发现她走的每一步都被人算计的清清楚楚。沈涟在这个时候吃了白炼,就代表她已经有了一定的力量了。

  "没有张开的眼睛,就是第三只眼……吃其他巫师的尸体……一个魔……沈泠……"纪舒发出一声尖叫,她不敢再想下去。

  "不要说出来。"沈泠立刻打断纪舒继续说话,"没错,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以吃掉对方的血肉来得到对方的力量,使自己一步步更加强大。好在……眼睛没有睁开,灵识未开,又有龙涎香这种正气的宝物在克制她。所以后来她昏迷了,把那些污秽的东西都吐了出来,她还有救的。我想这一个月都是因为龙涎香在慢慢的抑止她体内的躁动,因为平静下来了,所以才醒来。"

  "沈泠,你早知道她的身份,你在玩火,你疯了……你考虑过后果么,我早该想到的……"纪舒激动了起来,沈涟那是什么魔啊,根本就是个超级大魔头。

  "纪舒,你想怎样,去杀了小公主?告诉你,你要动她就得先杀了我。"沈泠忽然戒备的站了起来,一脸仇视的看着纪舒。

  "……"纪舒瞪了沈泠许久,叹气,"算了,我欠你的,我不会动她。"

  沈泠松口气,要是纪舒真这么做,她也会很为难,所以死都不肯透露沈涟的身份。

  "你打算怎么办,这样下去迟早出事。"纪舒别过脸,有点后悔答应沈泠了。

  "本来我想等小公主考试完再去找神谕,现在是等不下去了。"沈泠注意到了纪舒神色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道破,而是眯起了双眸,思考着什么。

  "什么时候出发,你有眉目了吗?"纪舒问。

  可沈泠迟迟不回答,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后方,疑惑的掉过头,沈涟正看着她们。

  "小公主。"沈泠走过去抱着沈涟,"你不是睡了么,怎么走出来了。"

  沈涟站着没有动,可是身体忍不住颤抖。

  "你听到了?"沈泠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睛。

  有点艰难的点头。她刚才就觉得纪舒和沈泠有事,所以骗颜曦冉肚子饿,趁她离开追了出来,躲在树后听她们两的对话,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内容。白炼被自己那样残忍的杀死,甚至自己还……吃了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

  而沈泠却告诉她,白炼是她杀的。

  "别多想了,我在这里,不会让你有事的。"沈泠抱紧她。

  "泠……"沈涟很想哭,却哭不出来,原来她才是那个恶魔,原来沈泠才是那个救赎她的天使。这一切多么讽刺,原来……自己是那么的残忍,这双手,生生的撕裂了好多人,食其肉,吞其骨,饮其血,她比那些鬼仔还要可怕。

  "小公主,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小公主,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沈泠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把沈涟挤在自己怀里,紧到不能再紧,要揉进身体一样。她不能慌,她一慌,沈涟怎么办。

  "泠,我是个恶魔。"沈涟终于哭了出来,那么绝望,她以为她和沈泠可以一起努力,一起面对,但真正知道真相的时候……那太残忍了,叫她以后怎么面对沈泠,情何以堪……

  "没关系,我也是……"沈泠吻着她的泪。

  "我配不上你,你那么好,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我只会拖累你……"沈涟的身体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断下滑,沈泠跟着她一起坐在草坪上,可手依旧搂着她。

  "没有配不配,我们天生的就该纠缠在一起,小公主,你不是说了么,即便最后一刻我不得不杀了你,可是现在我们在一起,不是么。"沈泠盯着沈涟的眼睛,"人生太无常,我们一直只是活在当下。不知明日事,何苦多烦忧?这些不都是你说的?何况我们还有希望,等你身体复原,我就带你去找神谕。找到了,你就有救了。"

  纪舒叹口气,看着这两个人,她的心也像被人揪起来一样不舒服,沈泠注定不得善终,大概就是指她和沈涟吧。难道历史会重演么,像前世一样?

  沈泠这么做,就是在和命运抗争,和天抗争,或许,有希望吧,因为毕竟前世没有努力,今世不能后悔……
第三卷 情咒 第四卷 人祭

  第六十五章

  沈涟一醒,沈泠就把她带回了家里,两人几乎很少露面,连纪舒都见不到她们。

  颜曦冉走到站在阳台看着对面发呆的纪舒身边:"既然担心她们,就去看看她们呀,只是对面而已。"

  她和纪舒,自从上次以后,感情变得越来越微妙,两人靠得很近,又走的很远,颜曦冉最后的那番话很暧昧,纪舒不是傻瓜。但事情完结后,总有些什么梗在中间,何况她现在真的没心思想了。

  沈泠现在几乎把她当做敌人,处处防备着她,连见都不让她见沈涟一眼,自己就真的不那么可靠么?

  "她在防备我,比对任何人的戒备都要深,我怎么去?"纪舒摇头苦笑。

  "她防备你是因为她知道你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你和沈涟她一个都不想伤害。"颜曦冉倒是看的透彻,"纪舒,其实不管沈涟是谁,最终受到伤害最大的是沈泠,她都能这么执着的保护沈涟了,你既然关心她,为何不顺着她的心意?"

  "明知道她是错的?"纪舒摇头,"不,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舒,你当年为了瑞加娜也能冒天下之大不韪,沈泠帮你的时候问过一句话吗?将心比心,如果今天那个人是瑞加娜,你会怎么做,沈泠会怎么做。何况,她们两个的命运本来就是双生的,你不要忘记了,小公主有事,沈泠不会好到哪里去的。"尽管颜曦冉不是很想提到瑞加娜,一方面这是纪舒的伤疤,另一方面,自己确实对纪舒有那么一点不同寻常的感情。

  "……"纪舒楞了一下,笑道,"曦冉你真不愧是老师,我明白了,或许陪着沈泠轰轰烈烈的干一场也不错。这是她们两个的宿命纠缠,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想通了?"颜曦冉含笑问。

  "嗯。"

  "那还不快过去。"

  "哦。"纪舒一溜烟跑出门,冲到对面就开始狂敲门,"沈泠,开门……"

  "泠,去开门,是纪舒。"沈涟推了推这个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抱着自己的人,这几天连门都不出,时时刻刻陪着自己,怕自己想不开。一直不知道沈泠究竟瞒着自己什么,但揭露真相的这一刻,她才知道有时候无知是一种幸福。沈泠一直把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不要管她。"沈泠皱着眉,把脸继续埋在沈涟肩窝,两人窝在宽大松软的沙发里,小小的两具身体几乎迷失在了里面。

  "泠……"沈涟无奈的放开环在沈泠腰间的手,"那是纪舒。"

  "不管。"

  门外的敲门还在继续,持续不停,不依不饶……

  "……"沈涟没办法,只好推开沈泠自己爬起来开门。

  "沈……小……小公主。"纪舒看见开门的是沈涟,有点不知所措。

  "来找泠吧,她在里面。"沈涟微笑着让纪舒进来,然后关好门,对躺在沙发上的沈泠说,"我去给你们倒杯茶。"

  沈泠俯趴在沙发上,连抬头的兴致都没有。

  "沈泠。"纪舒叫了声。

  沈泠翻个身看着她,没有一点情绪,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纪舒怒了,她这是什么态度。

  "道不同不相为谋……"四肢钳住一只宽大的抱枕,懒洋洋的回答。

  "你是真的要为沈涟跟我翻脸?"纪舒脸都绿了,这种话她也说得出来,她中文现在比自己还烂,这么用词不当。

  "我要跟你翻脸早翻了,何必等到现在。"沈泠倚在沙发里,看着纪舒,她没说错,就是不想跟纪舒翻脸,才躲着她。再说了,没必要牵连纪舒。

  "你觉得我不可靠?"纪舒挑眉。

  "太可靠了……"

  "沈泠,我真的很想揍你。"纪舒几乎是吼出来的,该死的,她快暴走了。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沈泠才不吃她那一套呢。

  "纪舒,你的茶,坐下说吧。"沈涟把倒好的茶放在纪舒面前,然后转身,"泠,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

  沈泠拉住沈涟:"留下。"她不想让沈涟觉得不安。

  "我没事,我真的是累了。"沈涟放开沈泠的手,进了房间,顺便还关上了门。

  纪舒看着沈涟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过分,这样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她居然想着要杀了她,沈泠做的对,她没有错。

  "如果你来是劝我,那还是出去吧。"沈泠躺在沙发上,在家里她只穿了一件背心和一条非常短的热裤,纤长优美的四肢尽数舒展开来,让纪舒有点走神,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有料。

  "你就觉得我会伤了小公主?"纪舒反问。

  "我可以不这么认为么?"

  "我想过,与其伤了小公主叫你难过,不如随你去,反正我也劝不动你,曦冉说的对我该站在你的立场为你想想。"

  "哦?颜曦冉对你的影响真的不小。"沈泠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她开始就是带着目的的,如果纪舒能爱上颜曦冉,那么真的到了这一刻,总有个可以牵制纪舒的人。别怪她卑鄙,为了沈涟,她什么都做得出来,所以一早就把纪舒给算计进去了,包括现在的反应。虽然有点对不起纪舒,但她也没吃亏……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了。

  "这个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笑。"纪舒撇过头,却看着地上放着的两个行李包,惊讶的看着沈泠,"你要离开?"

  "嗯。"沈泠没有否认。

  "去哪?"

  "广西。"沈泠抬头看了看纪舒,"要帮小公主找神谕,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广西。"

  "沈泠……"纪舒被吓到了,居然要去广西,"你知不知道缚这些年都刻意避开广西这一带的?那里……"

  "所以我才要去,纪舒,我不就是来帮你们还债的么。既然那里有一大笔债,我为什么不去。神谕分金、木、水、火、土五块,每一块代表五行中的其中一样,相生相克,合并在一起才能成为神谕。我们缚家里也有一块。"

  "我们也有?你该不会说是用来镇压那些亡灵的所谓的灵石吧。"纪舒问。

  "没错,缚家的那块是土。正因为土是滋养大地衍生万物的,所以才能镇压他们。"

  "可是你拿走它那些亡灵怎么办?"纪舒担忧的问。

  "我不是帮你们还债的么,自然是我来解决。"沈泠瞥了一眼纪舒。

  "你?你……"纪舒瞪着眼前的行李,"所以你就这么打算和小公主一声不吭的偷走?"

  "……"沈泠没否认,如果纪舒今天不来,她是不打算告诉纪舒的,谁知道颜曦冉露了口风,把纪舒给骗过来了。要不是叫她帮忙准备一些东西,也不会让她知道。

  "你想过怎么办么。"纪舒软了下来,沈泠不告诉自己是应该的,自己原先的态度也有问题。

  "没有,但为了小公主,什么都得试一下。神谕相互之间有感应的,找到第一块,下面的自然就容易了。"沈泠站起来,推纪舒出门,"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我们立场不同,我也不想拖你下水,好好在这里和曦冉过日子,如果我还能回来,再来当你们的邻居。还有哦,我可以缚家先祖的身份告诉你,除了曦冉,其她女人我一概不承认她可以进门。"

  "……"纪舒愣愣的看着沈泠,这像是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么,这个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碰!

  门被牢牢的关上,纪舒看着冰冷的门,却无可奈何,沈泠的性子她比谁都知道,所以只好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沈泠送走纪舒,站在门边呆了一会,才转身进房间。她对纪舒的理解和支持很感动,可感动是一回事,她没必要连累纪舒。扪心而论,她心里只有一成的把握。是死是活不过看这一搏,要不是龙涎香,沈涟早出事了。但这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迟早封印还是会彻底打开。她必须抓紧时间。

  "小公主。"沈泠进了房间,看见沈涟安静的蜷缩在床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是眼神里尽是恐惧和不安。

  心疼的走过去,把沈涟抱住。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六章

  "泠,我吃人的样子会不会很可怕?"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撕裂了一个人,还一口一口和着血肉吃了他。

  "小公主……"沈泠忍不住低喃,"别再让我担心了,你说过你会和我一起面对这一切的,这才刚开始,我们的路还很长。你不能这个时候就退缩。"

  "泠,可我真的没想到事实会这么可怕,我想当时的我一定很丑陋吧,连纪舒看见我都要躲着我。你怎么还愿意把一个这样的魔鬼抱在怀里呢。"沈涟的手指游移在沈涟脸颊的胎记上,叹息,"我不是你的小公主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回忆那天的情形,可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一片红色,血一样的鲜红。泠,我前世到底是谁,我和你有着怎样的关系?"

  "小公主……"沈泠拿开沈涟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捂得紧紧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可我并没有在意这些,我手上染的血不会比你少。你介意过我吗?同样,我不会在意……我只知道,你是沈涟,沈泠的小公主。再说你忘了,我们的命运是双生的,你也不想我有事吧。"

  "可是……"

  "我不告诉你是要保护你,我宁可在我不得不揭露真相的之前把事情解决,把这个真相永远烂在肚子里,也不会说出来,与其担心那些未曾发生的事情,不如好好打算将来。不要在意我们前世如何,不管是谁的错,都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的人,不要让他们影响我们。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前世姻缘,我所在意的是,我现在爱的是沈涟。"沈泠抱紧沈涟,非常非常的用力,"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广西了,我带你去找神谕,所以在这之前,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点信心,一点点就足够了。小公主,我也是女人,我也有脆弱的时候,就好像现在,我更需要你的支持,不是么?"

  "泠……"沈涟轻抚着沈泠的背,好单薄的一个身体,好消瘦的一具肩膀,可是却背负着这么多,总是用冷漠的外表掩饰自己内心的细腻和温柔,对着自己关心的人,全心全意的去保护,在不知不觉中体会到她的温柔。

  "泠,我要和你一起去找,现在的我真的有点骑虎难下,我觉得如果我死了,就不会再给你增添任何麻烦了,可是我死你又活不了,但是我又怕我活着会伤害你,我那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好像去找神谕是我唯一的选择,可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我们失败了,请你亲手杀了我。我想死在你手里,我们一起离开,好不好?"沈涟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自己的前世就是要逼沈泠这么做么,为什么将她们的每一条路都封得死死的。

  究竟前世的她们是怎样的?

  沈泠听着沈涟的话,就笑了起来,那种许多日以来头一次这般如释重负的笑,她怎么能不害怕,不担心,她怕沈涟接受不了自己,那样就算她真的能凑齐神谕,到头来救回的也只是一个痛苦的活在尘世的行尸走肉。

  "小公主,早点睡吧,明天早班飞机,我们还得飞往广西。"沈泠抱着沈涟躺下,有被子把彼此的身体裹好。

  "嗯。"沈涟往对方怀里又钻了钻,知道真相后的第一次,睡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是那么安详。

  "小公主,我们一定还会回到这个我们没有布置完成的家。"沈泠吻了吻怀里人的额头。

  第二天一早,沈泠和沈涟就上了飞往广西的飞机。可能因为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即使睡下也觉得不安。早上起得太早,所以上了飞机,沈涟依然窝在沈涟怀里睡觉。一路昏昏沉沉的,直到下了飞机才被沈泠叫醒。

  沈泠叫了出租车,去了她一早就订好的酒店,知道沈涟连日来都没休息好,所以昨晚趁她睡着,又给下了点瞌睡的蛊。好让她一次睡个饱,因为接下来的旅程,不但危险还及其辛苦,没有好的体力,恐怕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人就累垮了。

  所以她并没有急着去找神谕,而是先带沈涟去了酒店休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随遇而安吧。

  沈泠很少为自己占卦,不过这一次,她有点没有底,又不敢自己动手,等沈涟睡下后,去了当地的一家香火比较旺盛的寺庙。巫师出行有个习惯,去了一个新的陌生的地方,做事前,按照惯例都会去当地的寺庙或者道观去拜一拜,以求平安。

  沈泠烧完香,鬼使神差的去求了一支签。签牌掉出来,上面写着二十四。

  沈泠拿着签号,走到门口一解签的桌子跟前,把号牌交给对方。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沈泠,似乎有些惊讶。沈涟不以为然,她脸上的胎记太明显,大约有点本事的人都认得出她。

  "缚家大小姐也来求签?求姻缘还是?"那人呵呵一笑,倒也是一副和善的样貌。

  沈泠见此人眉宇间一股正气,知道不是坏人,但依然冷冷的态度,不愿多说废话。

  把签牌一丢:"解签。"

  "呵呵,脾气不小。可是我看沈小姐眉宇间有黑气,怕是……"

  "你这和尚话怎么这么多。"沈泠不耐烦了,丢了一张一百的票子,抢过对方手里的签文就走。

  那和尚看着沈泠的背影摇头:"给了香油钱,还没解签呢。"不是听说她从不让自己吃亏的么?

  沈泠心神有些乱,从来没这么不安过,她发什么神经,跑来求签,攥着手里的这张签文,却没有勇气打开。叹口气,塞进裤子口袋里,就再也不管它了。

  回到酒店,沈涟刚好睡醒。

  "去哪了?"揉一揉还不能完全睁开的眼睛问。

  "庙里。"沈泠简短的回答,顺手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又将空调开得更大一些。

  "你也会去寺庙?"沈涟惊奇睁大眼睛。

  "……什么表情,难道我沈泠就不能去?只是例行公事,法师的传统,去一个地方行事,总要进当地的宗教地点打声招呼而已。饿不饿?一会出去吃饭,回来早点休息,明天就得往山里跑了。"沈泠沿着床边坐下,伸手替沈涟理顺了因为睡觉而弄得凌乱的发丝。

  "哦,我们去山里找什么?"沈涟从被子里钻出来,套上了外套,去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自己,尤其是两只眼睛,睡得有些浮肿,看起来很丑。

  "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去再说吧……"沈泠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沈涟揉了揉眼睛,不能这么颓废,沈泠已经很辛苦了,给眼睛上了点淡妆,人看上去精神些,才走出来。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吧,没什么胃口。"沈涟歪着头想了一会,也不知道吃什么好。

  "那可不行,你要多吃点才有力气,酒店一楼就是餐厅,随便点几个菜吧,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不能让人知道,还是不要乱跑惹事的好。"沈泠一手拉着沈涟,一手拔掉房卡,带好门。

  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两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泠,我们明天具体要去哪里?"

  "这里山岭连绵,山区广大,很多地方因为太危险了所以人迹罕至,我们要去的就是东北部山岭。具体大概在桂林市的东北一带,我们现在还在小县城,因为要避开一些人,所以我没去市区,不过也好,离我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近。"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七章

  "嗯,你安排吧。"沈涟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饭。嘴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吃东西跟嚼蜡似的,可也不得不强迫自己吃下去。

  沈泠见气氛有点僵,就讲了一个故事缓和一下:"小公主,听说过和合二仙的故事么?"

  "和合二仙?"沈涟脸色拉下来,"你怎么满脑子这些。"

  "咳咳,冤枉啊,你听我讲完再说么。"沈泠无辜的举起手。

  "好了,你又有什么故事,快说吧。"沈涟看着沈泠的样子,又觉得好笑,拉下她举起的手,决定不打扰她的兴致。

  "这和合二仙哪,其实是兄弟两人,哥哥叫寒山,弟弟叫拾得。他们兄弟两自宋代开始,就是'和合二圣'了。"沈泠抿了抿嘴,回忆了一下说。

  "可是我看得那些民间年画上,可都是一男一女诶。"

  "啧啧,这个么,相传这兄弟二人感情甚好,可偏偏不巧爱上了同一个女子,临婚前,寒山知道了弟弟也喜欢那个女子,就出家去当了和尚,打算成全弟弟,可没想到弟弟知道这事以后,也把这个女子给丢下,跑去哥哥出家的寺庙一起当和尚去了,那座寺庙呢,就叫'寒山寺'。"沈泠笑的很诡异,让沈涟莫名其妙。

  "你干嘛这么笑?"

  "自此以后,世传之和合神像亦一化为二,都画的和尚,一个手持荷花,一个手捧圆盒,意为"和(荷)谐合(盒)好"。婚礼之日必挂悬与花烛洞房之中,或常挂与厅堂,图个吉利。但是么……后世觉得两个男人而且是和尚,被挂在喜房象征男女好合实在有点别扭,何况和合二仙原本是寓意兄弟只见的亲情友情。所以便改了他们的形象,变成一男一女,到现在,已经是金童玉女像了。"

  "你不会又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吧。"沈涟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准没好事。

  "哈哈,我的小公主,你真了解我,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放着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要,非得跑去当和尚,还一起出家,你说,他们是不是拿着人家姑娘当幌子,自己跑去私奔了呢?"哈哈哈……沈泠得意的笑声传出来。

  "……"沈涟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的后脑上一定有漫画里的三条黑线,"你不要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小公主,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不觉得可疑么?搞不好是世人愚蠢,才把这段当成兄弟谦让,哪有哥哥出家了,弟弟又丢下快入门的媳妇的?这可是中国古代神话里最经典的一个耽美故事。而且还是兄弟禁断哦。"沈泠伸手在沈涟眼前晃了几下,"喂,你什么表情啊。"

  "没有,觉得你很可爱。"沈涟含笑看着对方,明知道她是故意想办法哄自己开心,不过好好的一个神话故事被她扭曲成这样,神仙也变GAY……感情大家一直拜的和合二仙是同志……也确实,挺讽刺的。

  "哈?"可爱,为什么沈涟总有那么多奇怪的词来形容自己。

  ……

  第二天八点多,沈涟就跟着沈泠上了她早已安排好的车子,一路把她们往偏僻的山林送。车子行了将近四个小时,一直到没有路可开,沈泠那拿起背囊,和沈涟一起下车步行。

  事实上,她们已经到了一处山脚下,这里基本上是没有人烟的,因为外人无法绕进来,缚在山的入口处设置了一些障眼的阵法,为的就是保住这里不被人发现。沈泠早就准备好了充足的野外生存的物品,以及遇到危险的时候必须的一些法器。一共两个背囊,她把重的一个自己背在身上,轻的那个交给了沈涟。沈涟知她性子,也不多说,只是用力的抱了一下沈泠。

  沈泠笑了一下,拉着沈涟的手往山里走去。

  "这里不是旅游景区,所以连一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我们现在脚下走的这条上山的路大概是山里的野兽经常出没,开拓出来的一条不能称之为路的小径吧。"沈泠在前面走着,让沈涟紧紧的跟着自己。

  "常有野兽出没,那不是很危险?"沈涟有点不习惯脚下的路,窄得只能容纳自己侧着身子过去。虽然现在是冬季,气温湿寒,但山林的里面树木依然茂盛,反倒没有冬季的样子。地上一层厚厚的枯草荆棘,走起来十分不方便,一不小心就要被绊倒。

  "现在是冬天,大多冬眠去了。况且动物也是怕人的,我们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便不会主动攻击。"前面正好遇到一个斜坡,非常陡峭,沈泠自己先拽着树枝爬了上去,然后伸手拉后面跟着的沈涟。

  沈涟被沈泠握住左手,用力向上一提,本来借着这股力量是可以顺利爬上来的,却没想到脚下的土质太过松软。失足一滑,差点摔下去,幸好沈泠一直牢牢的不放手,有惊无险的把沈涟拉上来。看她一身的泥土和灰尘,又细心的替他弹去。

  不放心的问:"小公主你没受伤吧?"

  "没事。"沈涟摇摇头,但脸色并不好看。

  "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沈涟眼睛湿湿的泛着泪光,"老是拖累你,连这点山路都走不好,你说的其实一点没错,我就是个温室里的花朵。"

  "小公主?"沈泠笑了起来,"不要这样想,好好的普通人怎么会去练习走这种山路?何况我从来不觉得你是温室里的花朵。"

  "骗人。"沈涟气结,这女人说谎也不打草稿,刚开始那会,是谁成天说她是温室里的花朵,被人宠坏的小公主的?

  沈泠笑的得花枝乱颤,抱着沈涟还脏兮兮的脸就吧唧了一口:"我的小公主,我以为我已经很小心眼很记仇了,原来你比我还厉害。"

  "你……哼……"沈涟别过脸。

  "哎?别生气啊,我当时那是胡说八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从小就独立,从来都不是骄纵坏了的大小姐?"沈泠见沈涟真生气了,赶紧凑过脸去讨好。

  "哼,你到现在不也还是在叫我小公主?可见,你内心就是这么想的。"沈涟转过身体,不理她。

  "不是这样,小公主,你误会了,我这么叫你,是因为你是我心中的小公主。这个是昵称,你懂么,或许很早之前因为我们命运的相连,我对你的感觉就不一样。只是我自己那时候不肯面对而已。再说了,你就真的是娇纵坏了的公主,我也不介意。"沈泠一把将沈涟拉进自己怀里,"别闹脾气了好不好,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们得在这里住几天。别革命不成,我们先内部矛盾了。"

  "哎……"沈涟长长的叹气,"泠,你什么时候该为自己想一想。我怕我会伤了你。"

  "不怕,咱们同生同死,大不了我还了不孝子孙的债,我们一起死,下辈子不带一点恩怨,再相见。"沈泠豪情万丈的说道。

  "真有那么如你所愿才好。"沈涟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赶路吧。"

  不得善终,她有怎么会不知道这一次,沈泠也许连那一缕孤魂也留不下来呢。

  走了许久,沈涟终于发现了这片山林哪里不对劲:"泠,这里为什么一点生气也没有?"

  "嗯?"沈泠心不在焉的回答,"有鸟兽的鸣叫啊。"

  "不对,因为太安静了,所以听到这些声音反而觉得可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沈涟笃定的说。

  "嗯……"沈泠点头,倒是讶异了一下沈涟的敏感,这里是缚家子孙历来不敢涉足的禁地,当然处处透露着诡异了。

  "你究竟带我找什么?"沈涟停下脚步,看着沈泠,大有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不再往前走一步的趋势。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八章

  "一个坑。"沈泠叹口气,这个小公主倔起来,连她也没办法。

  "什么样的坑?"沈涟上前一步,盯着沈泠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什么。

  "你跟我来。"沈泠转身又朝前走,回头说了句,"差不多该到了。"

  尾随着沈泠又走了一阵,沈涟看见一块歪斜的倒在地上的石碑。长约六尺,宽也至少有二尺半。

  "这是?"沈涟疑惑的盯着石碑。

  沈泠走上前,抓了些地上的干草,擦去石碑上的泥土和青苔,沈涟也逐渐看清了上面所刻的字,密密麻麻碑刻。有很多地方已经磨损的看不清楚了,沈涟勉强能看清楚一部分。

  顺着自己的目光看下去:"雍熙二年闰九月二十四日诏:'……桂广诸州……杀人以祭鬼,病不求医药……《博异志》……民间以少女祭井中毒龙,自汉已来,已杀三千七百人矣……"

  中间有一大片字迹都磨损了,但沈涟是文学系出生的,这几句话还难不倒她。

  雍熙是宋太宗的年号,就是宋太宗艾维的第二年,广西广东一代喜好杀人祭鬼,生病了也不去看医生……《博异志》是唐代文献,沈涟推测后面的文字都是这本文献上所记载的:自汉代以来,据说以少女祭奠井里的毒蛇,从汉朝开始已经杀了3700人。如果说这仅仅是唐代文献的记录,那么从唐代到现在,这个习俗要是延续下来,该是多少无辜的少女被害。

  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啊,沈涟接着还要往下面看,却被沈泠拦了下来,不要再看了,下面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些对人祭的记载。

  "人祭?"沈涟知道自古便有人祭人殉,可这和她们这次来的目的有什么练习呢?

  "这里记载的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九牛一毛。"沈泠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找个地方先休息,我慢慢说给你听。"

  "嗯。"沈涟也知道在这里说实在不妥当。

  两人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搬去杂草,生了一堆火,沈泠从背囊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分了一半给沈涟。

  "泠,这里有人来过的痕迹,虽然看上去好久没有人来了。"沈涟环看了一下四周。

  "嗯,以前我来过。"沈泠点头,撕下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

  "你来过?"沈涟惊奇的看着她,"你不是说这里是禁地么。"

  "后来才知道,小时候我妈带我来的,待了一夜就回去了。"火堆里的火发出噗噗的爆破的声响,红红的火光印在沈泠的脸上,使沈涟感觉那么的不真切。

  "来做什么?"从来没听过沈泠说过自己家人的事情,她很想问,但又感觉到沈泠是刻意回避的,所以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打算等沈泠自己愿意告诉她的时候再说。

  "不知道,我只记得她在这里告诉了我一个故事。"沈泠眼眸微微下垂,神色有些凄然,"很早以前,巫师为了生存,与密宗的和尚争斗,开始了一些有违天理的活人祭的行为。原本只是在大的庆典,重要的仪式里才使用活人祭,而且取的都是死囚。大多数的祭祀活动,人们选用的只是牲口。可后来佛教的密宗在中原一带开始活跃起来,他们信奉活人祭祀,甚至自残身体以谢神灵。这些被当时的帝王所倚重,考虑到民怨的问题,也只是默许着他们的地下活动,本国的巫师地位开始动摇,有时候一朝国师甚至有两个,一个道士,一个和尚。邪风盛行下,杀人祭祀的活动也越来越猖獗……"

  缚一直以来都是巫术界最强的翘楚,在密宗不断威胁自身地位的同时,他们遗弃了先祖的遗训,也开始了以活人祭。尤为甚者,抓来一些无辜的人,作为祭祀的人殉。

  哪一代帝王不想长生不老,从秦始皇开始,欲求长生术的帝王数不胜数,被长生术蛊惑的帝王相信以活人祭祀以谢神灵,可以让神明感觉到自己的诚意,有益于自己长生术的炼成。甚至生吃人肉,也是那个时候所盛行的。

  石碑所载:……访闻本路所在乡村,多有杀人祭鬼之家,平时分遣徒党,贩卖生口,诱略平民,或无所得,则用奴仆,或不得已,则用亲生男女充代,脔割烹炮,备极惨酷,湘阴尤甚……

  就是说某个叫访闻的乡村见闻,很多户人家都有杀人祭鬼的行为,平时分结成党派行动,一起以贩卖牲口为幌子,诱杀平民,假如骗不到,则用奴仆,或不得已,就会用亲生的儿子女儿作为代替。所谓脔割,便是指将人切碎了烹炮,非常的残忍,湘阴一代尤为严重。

  看这人肉被"脔割烹炮",当然是为了吃掉。所以吃人肉,在那个时候是很盛行的。

  一时间风气如此恶劣,惹得民不聊生,甚至比战祸连连还要让百姓心寒。这些都是历史所不为人知的一面。后人所能找到的也只是只言片语,没有哪个帝王会将这些丑闻写入正史。

  "可是和这块碑有什么关系?"听沈泠说了这么久,沈涟还是有点弄不明白。

  "这就是缚家的罪业,刚才那块碑记录的就是这些,为了和密宗斗法,牺牲了太多无辜人的性命,这些枉死的人,甚至尸首都无法保全的人,是有怨气的,这股怨念越积越多,非常强大。"沈泠捡起地下的树枝,拨了拨火堆,加了点柴,让火烧得更旺一些。

  "缚的先祖,也就是我的前世,为了后人不要承受过多的业报,才定下不得为恶的规矩,自己沦入地狱受苦,替他们还债。但这场持续了几千年的杀戮,终于让她还不了了。"

  沈涟深吸口气:"所以你才转世。"

  "嗯,也许吧,原因很多,或许我和你只见的纠缠一直就没有结束,总不能一直躲下去吧。"沈泠苦笑几声。

  "可是和这里有什么关系?"沈涟站起来,从沈泠的对面转到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想要给她一些力量。

  "你记得你刚才看的那段了么,'民间以少女祭井中毒龙,自汉已来,已杀三千七百人矣',这个坑就是我们缚家替历代帝王做活人祭的一个重要的龙王坑。"沈泠抬头看向天空,"说是龙王,其实是头蛟,一条巨大的毒蛇修炼到一定的阶段,头上长了角,变成了蛟,再过些时日,怕是可以成龙的。为了祭祀它,这个坑向来都是用未满二八年华的少女去祭祀的。"

  "这个坑就是我们要找的坑?"沈涟总算明白了。

  "嗯。女子本就属阴,更何况是处子,所以在这里积累了无数少女冤魂的之后,磁场也发生了改变。这些帝王罪孽多了以后,剩下的下场当然是国破人亡,江山易主,不断往复。只是冤有头债有主,如果不是巫师们的怂恿,这些无辜的人命怎会葬身在蛇腹之中。积累的怨气开始影响到缚的传人……"

  "泠……"沈涟忽然打断沈泠的话。

  "嗯?"

  "有一点觉得很奇怪,那些帝王死了一个又一个,朝代更替一个又一个,为什么你们巫师却从未换过呢?"

  "哈哈,你也发现了,因为我们是巫师,永远懂得审时度势,侍奉一代又一代的帝王的同时我们很会自保。人类长长的发展史上,有两样东西永远不可或缺,一样是□,一样是宗教。前者是生理上的需要,后者是精神上的需要,换句话说,没有信仰的民族一定会毁灭。那些站在最高位置上的人,财富,权利,女人,哪一样没有?呼风唤雨的同时,他们对自己短暂的一生开始不满,为什么他们站在那么高的位置,却还要和最低贱的平民一样只能活一辈子?剩下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们会甘心么?于是才有我们的兴盛,历代如此。"沈泠站起来,从背囊里拿出一个简易的帐篷,很小,只能供一个人躺在里面。本来想带一个大一点的,但这样会加重她们的负担。好在自己和沈涟都不是大只的人,挤一挤还是可以睡的。


第三卷 情咒 第六十九章

  沈涟走过去帮忙搭建帐篷,这会她到有一点兴奋,从小到大这还是她第一次露营呢。

  "信仰……"沈涟叹息,是啊,谁都不能丢了信仰,没有信仰就会觉得迷茫无措,甚至不知道活着为了什么。那些湮没在历史长河里的真相永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自己的信仰呢?

  "别唉声叹气的,小公主,你还没老呢。"沈泠笑着刮刮沈涟的鼻子,"刚才被你打断了,现在继续说,因为这里阴气盛,慢慢的聚气成一个漩涡,开始吸引周围的游魂野鬼也来,尤其是那些被流着缚家人的血所迫害的无辜的死于人祭的冤魂。这里倒像是成了一个集中营。"

  "啊?那怎么办。平时一个冤魂就很厉害了,这么多……"沈涟担忧的问。

  "呵呵,我们缚家人才辈出,不仅黑巫术厉害,白巫术也是高手,道家的玄门正宗更加出了不少名人,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怨念积多了,连地面都会撼动起来,缚家的人都比普通人敏感很多,当然会察觉出不对。前后派了很多高手,用来很多方法镇压这里。甚至为此付出不少代价。"

  "听你这么说,好像没起什么作用。"

  "嗯,不过有一年,缚家出了一个很厉害的人,在这里设了阵法封住了来往的路,除了流着缚家血的人,谁都进不来,还找到一块奇石,镇压了这里的冤魂,以保后人世代平安。"沈泠高深莫测的笑了起来。

  "那个人是谁?"这话勾起了沈涟的好奇心。

  "刘基。"

  "刘伯温?"沈涟惊叫了一声,夜晚寂静的山林因为这声惊呼发出诡异的回音,让沈涟背后一寒,往沈泠身边缩了缩。

  "嗯,没想到吧,缚家出的名人可多了,他是其中一个,暗地里家族成员之间是有联系的,不过表面上,谁也不会去揭穿谁,这便是缚不衰败的原因,我们是无孔不入。就像中原的江湖,江山易主,江湖依旧。"沈泠说道这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谁得不会想到神机妙算,帮朱元璋打下大明江山的明朝开国功臣刘基是她们缚家的人。

  沈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果然粉饰后的历史掩藏了很多真相,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本应该化作尘土消失的,如今被翻出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刘基精通奇门遁甲,术数,风水之学,甚至占卜预言也是非常之厉害的,他穷其毕生精力,找到了一块据说是天外来石的奇石,配合上她独有的奇门阵法,用来镇压这里的冤魂。"沈泠转身看着天,不知是对沈涟说还是对自己说,"六百多年以来,这里就被缚给隐藏在了人们的视线以外。甚至连缚都开始遗忘了这段罪孽,这里普通人进不来,何尝不是缚的禁地,谁都不会愿意去面对自己以往的过错。"

  当缚的后人看到沈泠的出世,便已经明白自己的过往犯下了多么大的罪孽,所以近几年来,他们一方面低调隐匿,严于对自己的子孙的管教,另一方面,更加加强了对巫术界的控制,壮大自己的实力,才有可能应对不可预知的未来。

  事实上,当年刘基是耗尽了自己的心力布下的这个土行阵,后来强行拖了两年,安排了些自己的后事,才过世的,不过历史记载刘伯温回青田隐居,而后因为功高盖主,遭人陷害排挤猜忌,病死的。这样也好,缚不可能站出来认他的任何一个子孙。

  沈泠之所以怀疑土系的神谕在这里,就是根据这个土行阵推测出来的。原本五行相生相克,这条毒龙乃是属金,土生金,神谕在这里恰好帮助了毒龙的修行,也就不需要再杀生以活人祭祀它了,六百多年光景,倒也安稳。这些冤魂的怨气寒冻,像冰一样刺骨,冰就是水的极致,所以土克水,也不难解释刘基为什么会成功了。再说,催动这么大型的阵法,除了神谕,她想不出其它法宝。

  如今的中原大地本命属土,所以,沈泠动这块神谕,对大环境倒是没有重大影响,怕就怕在自己没把握消解了这些怨气。

  "泠,你现在为了我要找神谕,岂不是要面对这无数冤魂,还有那条毒龙?"沈涟皱着眉,她不想沈泠为了她冒险。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不是么,这是我的责任,我躲不开,所以你也不要自责,缚走上这条路,也是我的责任。"沈泠低下头,注视着沈涟的眼眸,"以前,我从不在乎我有什么责任,我觉得就这么随波逐流挺好,娘要我学降头术我就学,缚的长老们要我学道法我也学,只要他们喜欢,我无所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别人喜欢,他们希望我这样。我在很多小事上任性,也是发泄,大家都知道,随我去了。但现在我知道的是,我喜欢……我喜欢你,不想失去你……所以……小公主,接下来的路很难走,你会坚持下去吗?"

  死有时候很简单,反而活着才叫痛苦,所以已经死了的人为了承受业障居然是会转世。如果不去努力,靠着龙涎香,她们还是可以过一段时间平静的日子。最后大不了死在一起。

  但现在去努力,就没有回头,可能比不得善终还要凄惨许多,也可能失去了原本就稀少的快乐时光,所以她要沈涟一个肯定,让她觉得,这个决定没有错。

  "……"沈涟低头沉默了许久,回忆起她们第一次相见的样子,原来一直是跟着这个女人的脚步走的,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无谓再停下,更不可能回头,那么再向前走吧,不要回头,"嗯。"

  沈涟点点头。

  沈泠深吸了几口气,眼泪滑过嘴角,苦味渗进口腔,甚至心里。她累,她怨,她苦,她恨……凭什么是她……

  "泠……"沈涟难过的看着沈泠,"别哭,别哭。"

  拉下她的头,亲亲的吻着,从额到眉,从眼到鼻,最后滑落嘴角,一路温柔的,如细丝拂过般吻着,要给这个女人安慰。嘴里的苦涩通过这个吻相互传递,两人心里涌上的绝望和无奈只能相互品尝。

  "不甘心么?"沈涟舔着沈泠的嘴角问,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泠的脸上,痒痒的。

  "嗯。"沈泠点头,微一偏头,迎上沈涟的嘴角吻了上去。

  唇齿纠缠间,沈涟抽出喘气的空挡:"那我们就搏一搏。"

  "好……"继续缠上那张湿润的饱满的红唇。

  稍微加一点力道推开纠缠不休的那人,情绪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才哄了一小下,就没事了。

  "泠,以后有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我说。"沈涟指尖轻触那有点肿胀的唇边,自己是不是下嘴太重了?

  "嗯……"刚才还哭得惨兮兮的,这会儿情欲被挑起来了,倒是显得不耐烦了起来。

  两手夹住沈涟的头固定好,嘴巴又凑了上去:"小公主,你话太多了。"

  "嗯。"沈涟轻应一声,那就不说了。

  虽然这荒山野岭没有人烟,但是山精鬼魅的还是很多的,沈泠抱着沈涟钻进刚刚搭好的帐篷里,随手结了一个结界罩住,防止野兽或者鬼魅的捣乱。

  帐篷很小,两个人在里面翻身都很困难。贴的更紧了一些。

  "泠。"沈涟叫着沈泠的名字,眼里满是迷乱。

  沈泠拨开沈涟脸上贴着的头发,从眼睛开始,一面吻,一面把手伸向沈涟的下腹。舌尖轻巧的覆在那精致圆润的耳垂上。用嘴唇抿住,丝丝的舔弄着,惹得沈涟浑身酥酥软软的,被抽走了力气。

  手无力的在沈泠腰背上来回游移,又不耐的扯开衣服的边缘伸了进去。微量的手心贴在温热的皮肤上,沈泠一时不适应,打了个颤,激起了一层痱子。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章

  "冷么?"沈涟问。

  "还好……"沈泠继续吻,她身体本来就冷,适应力很强。

  "嗯……"沈涟哼了一声,蜷在帐篷里的感觉真难受,翻身动一下就觉得困难,手抱着沈泠想借她的力量让自己躺得舒服些。

  地上被铺了层厚厚的干草,刚才沈泠在上面还升了堆火,趁着地热,她们现在还不会觉得很冷或者背部搁着难受。

  沈泠支起身子,脱去外套叠好塞在沈涟的脖子下面,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又把帐篷的门个牢牢的拉上,才重新趴到了沈涟的身上。

  用鼻尖蹭着沈涟的鼻尖:"小公主。"

  "嗯?"

  "你怎么这么美?"沈泠咬了一口沈涟的鼻子,腻腻的说。

  "呵呵。"沈涟温柔的笑了起来,主动缠上沈泠的脖子侵入她的唇吻着,小手指轻轻的刮着沈泠眼角的胎记。

  "……"沈泠压着喘息握住沈涟的手,"你是故意的。"

  沈涟挑衅的看了一眼对方,故意的又怎样?

  就在沈涟得意于自己的挑衅的时候,忽然发觉身下一紧,几乎要呼出声来,这个沈泠,又偷袭她催情穴。

  "你能不能换一招?"沈涟瞪着还在对自己上下其手的人。

  "为什么要换?管用就行。"沈泠嘿嘿一笑,已经敞开了沈涟的外套,撩起了里面的衣服,露出了圆滑饱满的胸部。

  淡淡的光线下,沈涟的身体散发出美妙的光泽,沈泠的指尖数过那一排更为清晰的骨骼,这些时日以来,沈涟一直吃不好睡不安稳,又瘦了很多。原本就不如自己饱满的胸口好像又缩水了,这会沈涟还是平躺着的,所以看起来……

  沈泠微笑的看着沈涟的身体,手慢慢的揉摁着她胸前的柔软,一只手刚刚好:"小公主……"

  "嗯?"沈涟眯起眼睛朝沈泠聚焦。

  "缩水咯?"说完用力捏了一下,"你得赶紧补回来……"

  沈涟脸嗖的红了,怎么这么缺德:"不喜欢就不要碰啊。"有点赌气的回道,在这以前她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但听沈泠这么说,她倒真的介意了,害怕沈泠会不喜欢。

  "那怎么行?我是想让你多吃点,你太瘦了,我心疼你么……"沈泠倾下身体,把下巴搁在沈涟的胸口,两只眼睛亮亮的看着对方。

  因为天气很冷,沈泠不敢把衣服全部脱去,怕沈涟着凉,于是直接将头伸到了沈涟的胸口,甚至拿衣服盖住了少许。沈涟只是枕在衣服上,本来高度就不够,这些更看不见沈泠的头了。

  不知为什么,心里开始无措起来,有一点期待,一点害怕,尽管在沈泠面前,一向都是她先失了主动权的,但骨子里,她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当一切不在自己的视线中的时候,她是真的有点点无措的……

  沈涟闭起眼睛,充分放松自己的感官,沈泠的唇在她胸前慢慢移动,吮吸。一只手覆在其中一只饱满上,或揉或捏,还戏谑的用二指夹住挺立的花蕊。

  沈涟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喉咙里发出满足的长吟。手从沈泠的肩膀移到脖子,用力压住。那种感觉好强烈,软软的,麻麻的,自己的每一点反应都要靠沈泠带动。

  感觉到差不多了,沈泠的手才从侧腹伸向牛仔裤的里面,压在了那一点湿滑上,轻轻的揉压着。

  "嗯……唔……"沈涟又发出了令沈泠兴奋的娇吟。

  沈泠撤出原本在沈涟胸口的一只手,略微拱起自己的身体,双手迫不及待的将裤子往下拉,直至推倒大腿中间,才停了下来。曲起沈涟的双腿,好方便自己进入。

  整个过程,沈泠的脸一直没有离开过沈涟胸口,不停的交替的吮吸着那两团柔软。不过因为看不见自己的动作,一下子幅度太大,不小心碰到了撑住帐篷的竿子上,呼呼几下,帐篷剧烈的摇晃了起来。沈泠只得抬起头,扶好有点摇摇欲坠的帐篷。真不方便,满脸不耐和委屈的看着这个狭小的环境。早知道如此,她就该买个大点的帐篷。

  沈涟被沈泠这可爱的举动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有人做到一半去扶帐篷的。

  看着笑得有点不可控制的沈涟,沈泠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心动。因为桃色的渲染,沈涟的小脸透着粉粉的红晕,衣服没有脱光,但欲露还羞的样子叫人心里更搔痒难耐。

  俯下身子与那个笑的花枝乱颤,搞不清楚状况的人对视,有人做到一半笑得这么天真无邪么?带着巫婆独有的邪恶的笑,没有预兆的就将两根手指送进了她的身体深处。

  "啊……"沈涟被这一下刺激惊得连身体都弓了起来,到恰好让沈泠进到最深的那个点,"唔……"

  这人太可恶了,沈涟惩罚性的勾住沈泠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不一会噬咬变成了轻舔……

  沈泠勾起邪魅的令沈涟颤抖的笑,剧烈的动作了起来。

  因为裤子只退到一半,沈涟的腿张不开,合不拢,只能半挂在那里,缠着沈泠的腰身,还要承受这样的刺激,痛苦极了。可身体的反映告诉她,她喜欢这样,想要更多的刺激。

  为了找到宣泄的出口,她不停的拱起自己的腰身,配合着沈泠,一手按在沈泠的头部,一手留在腰部。将沈泠紧紧的束在自己身上,直到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进入了另一种状态,酥麻的电流滑过神经。像山洪暴发似的涌了出来,吞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沈泠感觉到手指被强烈的吸吮着,同时还有一道道暖流滑过。低头吻住沈涟,手下却依然没有停,要给她更多的刺激……

  沈涟觉得,她快要死了,跟真沈泠不停的跑,不停的跑……然后跑到呼吸开始困难,整个人麻痹了起来,抽搐,挣扎,沉沦……

  余韵过后,沈涟无力的躺在地上,沈泠趴在沈涟胸口喘息,手拨开挡在沈涟额前的发丝:"累不累?"

  "嗯……"老老实实的回答,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缩在沈泠的怀里。眼皮重重的合上,真的好累。

  沈泠取出纸巾帮沈涟清理了一下身体,又帮她裹好衣服,才在她的身边侧躺了下来。帐篷真的很小,两个人都无法平躺,她将沈涟放在自己的一直胳膊上,然后整个人抱在怀里。两人面对着面,低下刚刚烤出的热气现在才真正通过厚厚的干草透了上来,驱走了原本的寒意,显得很温暖,很恬静。

  小小的帐篷里弥散着刚才欢爱的气息,又非常的暧昧……沈泠抱着沈涟,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她想一直这么拥有下去,从来不会有奢望的她,开始贪婪起来,觉得不满足。

  此刻的沈涟安静的闭着眼眸,睡在沈涟怀里,像一个公主,一个睡美人。长长的睫毛在眼帘下打出一个阴影,鼻尖凉凉的,却主动蹭着沈泠的脸颊,寻找那不是很温暖的热源。喉咙间发出低低的气流滑过的声音,完全是一个无害的婴儿的姿态放在沈泠面前。

  沈泠忽然在想,原来公主是不需要骑士,更不需要王子的,因为公主爱上了巫婆。

  虽然前一晚很累,但沈涟还是有些不适应睡在深山里,一早天没亮就醒了。看着还在熟睡的沈泠,她轻轻的吻了吻沈泠的眼睛。轻手轻脚的从沈泠怀里出来,钻出帐篷。

  早上山林的空气很新鲜,尽管这里阴气重,但毕竟没有什么污染。旁边沈泠昨晚搭的火堆已经灭了,只剩下一缕青烟。天没有完全亮,依然灰蒙蒙的,还有些冷。沈涟抱着双臂,朝外走去,不知不觉就走到昨天看见的那块石碑面前。

  只是为了长生术,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愚昧的百姓也上行下效,跟着学起来,整个社会的风气开始变得非常糟糕,最终导致那么多悲剧。

  手慢慢摩挲着那块记载着沉重历史却被人遗弃在这里的石碑,忽然发现石碑的侧面居然写了一些小字。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亮了很多,沈涟借着清晨的一道曙光,看见上面赫然刻着四个字"古步僵童"。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一章

  这是什么?字体和碑文的字体有所不同,显然是后来有人刻上去的,而且看得出来刻这个字的人当时有些匆忙,似乎是慌乱之中留下的。还刻在这么奇怪的位置,看字的痕迹,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带着疑问站直身体,就被一个怀抱包裹住。

  "怎么到处乱跑?"沈泠的问话带着责备的语气,一觉醒来就不见沈涟,好在没感觉到四周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所以顺应着沈涟的气息找到这里来。

  "睡不着出来走走。"沈涟指着石碑的侧面,"泠,这里有字,你以前发现过没有?"

  "嗯?"沈泠疑惑的弯下腰,果然看见古步僵童这四个字,脸色变了一下。

  沈涟没漏掉沈泠的神色,担心的问:"怎么了?"

  "如果我没猜错,这四个字是刘基临时刻上去的,我想当时的情况一定非常危及,所以他慌乱中,只能挨在哪里,就刻在那里了。还有这字,是左手所写,用极深厚的指力写的,想来他那时候的内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沈泠低着头,盯着那四个字,刘基刻下这四个字定然是想提醒后人,这里很危险,难道他那时候就算到什么了?

  "古步僵童",如果真是这样,刘基的死就有原因了,她一直奇怪为什么布置个阵法会让刘基这样的高手死在这里。而如果真的出现这种东西的话,那她和沈涟就不能贸然进入毒龙洞了。

  "泠,这古步僵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你好像很担心。"沈涟蹲下身子问。

  "古步僵童本来是《夷坚志》里所提的,但实际上,这是一种很可怕的尸体变异。"

  "尸变?"沈涟也变了脸色。

  "差不多,有过之而无不及。尸变一般需要雷电的刺激,或者猫狗从尸体的身上跳过去。这种尸变形成的尸体只残留了生前最深刻的那一抹很少的意识,基本上是行尸走肉。可古步僵童不一样,她是人死后,尸骨不全的人,因为及其强大的怨念或者一些特殊的环境所造就的一种离奇的生物。它们能走能动,还会飘,除了动作有些僵硬,甚至慢慢的还会有了自己的意识。而且这种尸变会传染,有一只,周围其它的尸体就会跟着变异。"沈泠抚着自己的额头,真棘手,看来她们要暂时离开这里了,得回去做一些准备。

  "那不就是僵尸?"沈涟惊奇道。

  "不是僵尸,僵尸某种情况下生理机能已经停止,只是一些机械的动作和本能的行动。据说高等的僵尸能像人类一样活着,不过谁也没见过。古步僵童不一样,它们虽然能想人类一样生长,只是速度奇慢,长了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也不过一个孩童的模样大小,所以我们叫它僵童。"

  "很厉害么?"

  "刘基大约就是死在它们手里,何况又过了600年。"沈泠皱紧了眉头,要怎样对付这些古步僵童呢?

  "它们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么?"为什么沈泠这么担心。

  "怨念很重,有很强的攻击性。她们的阴气,仅仅呵一口气,就能毒死一个人。何况这些僵童力气非常大,能轻易将人撕碎。很残暴,时间久了会有一些灵识,更懂得怎样攻击和躲避危险。"沈泠还没说样貌也很恐怖,很多都是肌肉连着骨头,没有长全的,只是怕吓着沈涟罢了。

  "那我们怎么办?"沈涟这会明白为什么沈泠那么担心了。

  "先回去,我在想办法对付它们。"沈泠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这趟也没算白来,至少摸清楚了敌人的底细。

  "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它们?"沈涟边跟着沈泠往回走,边问。

  "在密宗法术里,有一种叫做尸身法术,或许可以对付它们。"这样自己得再走几个地方了。

  "尸身法术?这又是什么?"越来越多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出现了。

  "和人祭有关,人祭的方式有很多种,自殷商始,甲骨文记载,其方式有'伐',用戈砍去其头;'刿',割杀人牲;'施',剖腹掏肠,或称刳、剔;'磔',张裂风干被刳剔的人牲;'火',即灸,炮烙人牲;'鼐',即烹煮人牲,一般用鼎来烹煮;'焚',焚烧人牲;'舀',就是活埋;'俎',即菹,做成肉酱;'彝',杀而陈尸;等等。密宗的尸身法术,就是用类似这样的手法杀死人牲,再施以一种密宗独门的秘术,以得到可以驱使的傀儡,叫做活尸,或者直接获取它们的力量。"沈泠走回昨晚露宿的地方,想了想,帐篷什么的,还是留在原地好了,只是拿了随身的行李便要拉着沈涟下山。

  "泠,我好几次听到你说吃人肉……"沈涟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要犹豫。

  "你说吧……"沈泠看她的表情,大约猜到了什么。

  "我……上次……纪舒说是我吃了白炼的血肉,我想问,我是不是也和密宗有关系?"沈涟吞吞吐吐的问,她到现在还是无法想象自己生吃人肉的样子。

  "有那么一点关系,但不全然,早说了,神话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可也掩盖了太多的真相。密宗,亦称密教、秘密教、瑜伽密教、金刚乘、真言乘等。因该宗依理事观行,修习三密瑜伽,而获得悉地,所以得名。你的前世的修行,在最早期据说来自苦行的修练,即来自瑜伽而非祭祀,所以,和密宗有关联,但不完全相同,或者说,你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你自有你的信众,他们对你虔诚,不愿相信你会死,又或者说,你有很多法身,沈涟只是其中一个,你依然活着……"沈泠握紧沈涟的手,不想她胡思乱想,也不知道这套模棱两可的话,沈涟是不是明白。

  "我还是不懂。"沈涟抬头看沈泠,"我知道你不愿我问我究竟是谁,但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生食人肉是人祭里的一种,多数人有样学样,其实毫无作用,只是盲目的荼害生灵罢了。但若换做另一类人,譬如你的前世,生食像白炼那种自身有巫术的巫师,就可以得到对方全部的力量。这是你后期获得强大力量排除异己的方法……"沈泠说道这里,停了下来,也不能再往下说了,秘密揣测的再准确,只要当事人不揭露,就谁也不知道。

  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当年的缚家祖先,用什么方法杀死那个几乎无人能敌的存在的,又是什么使得这位能够再生的存在临死前怀着这么深刻的怨恨和诅咒。更是什么使得转世的她忘记了仇恨,却一心一意的和自己在一起,这些,谁可以告诉她?这些日子以来,脑海里闪过的画面越来越多,但没一个是看的清楚的,视线好像被什么给遮住了,看不见,就连以前那些都看不清楚了。

  "我懂了,所以你迫不得已杀了我对不对?"沈涟忽然笑了起来,"泠,你没有欠我什么。"

  如果换做自己,怕是连杀死对方的勇气都没有吧。虽然沈泠一直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但通过她的描述,她大约也猜测出,自己的前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甚至是那种很可怕的人物。

  "或许吧……"沈泠叹口气,"小公主,我们的前世算不清楚……"

  "那就不用再算了,我们从现在开始,好不好?"沈涟拉着沈泠的手,一路往山下飞奔。也不顾山路崎岖危险,反正她们的冒险才刚开始不是么。

  沈泠也笑了起来,看着神采恢复飞扬的沈涟,她由衷的高兴。

  两人回到山脚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因为没想到这次这么快回来,沈泠根本没安排车子在下面等,看来只能步行很长一段路才能走到最近的公路了,这附近因为受阵法的影响,手机根本没有信号,无法与外界联系。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二章

  远行了好一阵子,才依稀见到一条坑坑洼洼,非常糟糕的公路,而且极少有车子路过。

  沈泠试了下手机,居然还是没有信号。

  "怎么办?"沈涟看了下四周,这里真的是没开发的荒僻之地啊。

  沈泠皱了眉,原来来的时候,她试验过,这里是有信号的,为什么现在所有对外界的联系都切断了?好像有点不可思议。

  "糟糕。"沈泠叫了一声。

  "什么?"

  "往回走,快点。"沈泠拉起沈涟往刚才下山的路走。

  刚才一路被拉着跑下山,她也没注意有什么不妥。现在终于发现问题了。

  "究竟怎么了?"沈涟一头雾水,怎么走了又回?

  "我们被困在阵里了。"沈泠吸口气,难得她也会载跟头,还是栽在600年前的人手里。

  "阵法?"

  "嗯,刘基在这里设了结界,我没想到下山的路也是随着时辰的不同而变幻的。所以我们走错路了,因为这个阵法的磁场影响,让我对方向的判断产生了错误,不知不觉走到了死门。"沈泠面色严肃,"我们要快些回去,刚才那块石碑才是生门,日落前走不回那里,就要被困死在这山头了。"

  刘基是个难得的奇才,一般的阵法有一个生门一个死门,而她布置的阵法却有两个死门,自己避开了其中一个,却走入了另一个,当真玄之又玄,叫人防不胜防。

  这个阵法,和传说的鬼打墙大同小异,否则除非是神仙,要不也不会有什么本事能够移山填土。

  "可是为什么刘基要设这个阵法?照理说,这里是你们缚的禁地,应该不会有外人进来的呀?"沈涟却疑惑的问,这样不是连自己的子孙也一起害了么。

  "古步僵童会传染,如果遇上,就会携带同样的病毒。"沈泠冷笑,刘基倒是会大义灭亲,她们还没见着呢,就被困死在里面。自己的娘亲当年,也不知道是本来就知道这个阵,还是误打误撞在相同的时辰下山,总之没有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我们会不会有危险?"沈涟试探的问,毕竟这会往回赶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知道刘基在这里还安排了什么。"沈泠四周看了看环境,毕竟她对五行梅花易数阵法什么的虽然有研究,可也不会像刘基那样精到骨子里了。现在都是高楼大厦,生活在城市,即便是乡村,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到这些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实用。

  "可我们肯定走不回石碑那儿了。"

  "走一步算一步,我都不知道我们俩走到哪里了,早知道把帐篷就带上的,搞不好今晚连睡的地方都没有。"沈泠算是放弃了,从早上走到现在,她是又累又饿,干脆拉着沈涟坐下休息,好在包里食物和水都是充足的。

  沈涟感觉有些冷,抱着自己的胳膊接过食物跟水,也不知道沈泠哪里买来的一大堆压缩饼干。还有整块的牛肉干,真佩服她。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沈涟气弱的说道,怎么什么还没开始,就这么波折重重了。

  "那也未必,我不信我沈泠会困死在这个阵法里。休息会,吃饱了我们在继续找找,天黑后要还是找不到出路,咱们就原地休息。"沈泠把沈涟往自己怀里拉了拉,这冬天在荒山野岭也真难为她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刘基不会害你们,说不定这件事另有玄机呢?"沈涟靠在沈泠的怀里,这会她到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为什么?"沈泠挑起眉问。

  "因为论护短,没有一个家族有你们缚厉害,所以怎么样,他也不会坑害自己的子孙的。"沈涟嘿嘿一笑。

  "你倒了解我们。"沈泠捏一捏沈涟冻得冰凉的鼻头,"小公主,我忽然在想,当日在乱葬岗,你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什么样的信念让你克服恐惧和身体的极限。当日如果你退缩了,又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不要想了,我不会退缩,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的。"沈涟猛的抬头,笑瞪着沈泠,"你生生世世都甩不掉我。"

  沈泠头一沉,像是什么东西狠狠的敲了自己的后脑一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遗忘了。沈涟的眼神,叫她有些害怕,那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像是别人的灵魂跑了出来。

  "泠,泠……"沈涟扶住沈泠,焦急的问,"你怎么了?"

  "没事,头突然疼了一下。"沈泠摇摇头,甩掉自己刚才那个奇怪的念头,"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往前走。"

  "嗯……"沈涟搀扶着沈泠站起来。

  沈泠好笑的敲敲沈涟的脑袋:"我没事,不用这么夸张。"

  "我不放心你么。"沈涟没理对方的抱怨,依然扶着沈泠。

  "呵呵,随你吧。"耸耸肩,这样贴这么近也不错。

  古语走夜路有句话,黑泥,白石,反光水,就是说,夜晚赶路,看不清楚脚下的路的时候,可以以此判断,黑色的就是泥,白色的是石头,反光的就是水,不至于走的好好的被绊倒活着掉水沟里。

  沈泠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夜晚没有灯火,依然难不倒她。

  两人相互扶着不知走了多远的路,远远的看见一间很古老的屋子。疑惑的对看了一眼。

  "泠,那是什么?"

  "我眼睛没花的话,应该是密宗的寺庙。"

  "喇嘛的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沈涟惊奇的问。

  沈泠摇头苦笑,她也想知道:"不管了,先去看看,总比在外面受冻的好。"

  "泠,这里处处透着诡异,我们是不是该小心点的好?"沈涟拽住准备向前的沈泠,担心的说。

  "我知道,但这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个寺庙,还是密宗的本身就很奇怪,而我们又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该来的躲不了,所以不如直接进去看一看。"沈泠拍一拍沈涟,"放心吧,我在这里不会让你受伤的。"

  沈涟撇撇嘴,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可她很不喜欢那个寺庙,一靠近就很不舒服。

  "好了,进去看看先,有问题我们再出来?"

  "嗯。"

  寺庙看着就在眼前,其实距离二人还有一小段距离,在一座小山坡的平坡上,里面透着一点点灯光,好像有人的样子,好奇怪,这里已经封存了这么多年了,与外面的世界就像两条不能相交的平行线,为什么会有人生活在这里?

  推门进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神台上供奉的竟然是金刚,而且只有一位。沈涟抬头看着那个金刚的脸,总觉得眼熟。随即想到寺庙里的佛像,金刚像大多这样,眼熟很正常,也未作多想。

  下面燃着香烛,还弥散着淡淡的沉香味。神台侧面坐着一个老和尚,穿着黄布袈裟,神态安详,闭着眼睛,已然入定的状态。

  身前的桌台上放着经书,笔墨,还有卦文。

  "小公主,这里好奇怪,时间好像静止了。"沈泠看着那个入定的老和尚,转头对沈涟说。

  沈涟眼里却透露出惊恐:"泠,我有点怕这里。"

  "怎么了?"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啊。

  "也不是怕,而是不喜欢,我们出去吧。"沈涟拉着沈泠的手。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三章

  "泠施主……"原本入定的老者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沈泠惊讶的转身,"你知道我是谁?"

  "贫僧恭候多时。"

  "多时?"

  "是,已有600多年了。"那老和尚点头。

  "不是吧,你开玩笑也不能这样。"沈泠撇嘴,目光游疑,揣测这个和尚的来历。

  "施主身后的这位怕是就是缚家千百年来逃脱不了的纠缠吧,也罢,从何开始,从何消亡,自己种的因始终要自己去还这份果。"老和尚盯着沈泠身后的沈涟,目色却不及原本那么和善。

  "什么意思?"沈泠下意识把沈涟拉到自己身后,警觉的看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和尚。

  "这600年来,我一共醒来两次,一次是十年前泠施主来的那次,一次就是现在。"那和尚不在意沈泠的防备,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你等我做什么?"沈泠上下打量着这个老和尚。

  "因为和故人有个约定,送一支签给你。"

  "又是签。"沈泠摸摸口袋,那支签文还在,可是自己到现在也还没看,"等等,你说刘基?"

  "正是。"

  "他也真够神机妙算的,还能算到我会来这里。"沈泠冷笑,她不想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就算是刘基也不行。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这般没头没脑的问题本来应该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沈泠觉得自己就是知道他要问什么。

  "是又怎样?你是要阻止我么?"沈泠眉峰一挑,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忽略的孤傲。

  "后果……施主拔去镇守各地的神谕,后果考虑过么,何况那邪神尚未苏醒,假若你此刻除掉她,岂不省去很多麻烦?"老和尚眼里精光一闪,一支毛笔就飞向沈涟。那笔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的,紧紧的追踪着沈涟的身影。

  这一刻沈泠和沈涟几乎都毫无准备,而且这支笔的速度太快,而且准确无误的对这沈涟的心脏。沈涟脚下仿佛生了根,怎么也动不了。匆忙间,沈泠侧身挡在了沈涟的面前,叱一声,笔杆末端刺入肉里。笔的末端隐隐透着金黄色的光芒,显然这支笔是专门为了杀沈涟用的。

  "泠……"沈涟大叫。

  "施主……"老和尚摇头叹息,罢了罢了,刘基啊刘基,你我算计一世,却算不准这复仇之人竟然让缚家后人再次爱上了她。

  沈泠冷笑一声用力拔出那支深入肌肤的笔:"大师还有别的招数么?"

  刘基早算出来自己会为了救沈涟找神谕,那么临死还安排这么个古怪的老和尚等自己600年,就是为了杀了沈涟。可是千算万算,算不出一个情字。

  沈涟盯着沈泠汩汩冒血的胳膊,连冬日里厚厚的棉衣也被鲜血浸湿了,眼神开始变得阴狠起来,抬头盯着老和尚。

  "施主,你还不明白么,她是什么人,你何苦要帮她,我和刘基合力将自己的生命静止,等你出现,全力一击,就是为了除去这个人,而你,将我们600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这个迷惑人心的阵法,就是为了引导沈泠来这里。

  "你们以为,杀了小公主,缚就得到解脱了吗?那些罪业始终是他们自己造成的,如今有我这个替罪羊有什么不好,你一个老和尚,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沈泠一手拉着沈涟,一手捂着自己的胳膊。

  她也发现了沈涟的不对劲,似乎一旦自己处于危险或者受到伤害,就会刺激她那潜藏的力量。

  "施主没看见么,她……你看她的眼睛,不属于人类。"老和尚摇头叹息,功亏一篑。

  啪!

  沈泠手肘击向沈涟后颈,沈涟贴着沈泠胸前倒了下去,沈泠抱住她。然后塞了一粒龙涎香调制的药丸到沈涟的嘴里。她当然知道沈涟不对劲,所以现在打晕她,一是为了制住她体内躁动的力量,二是接下来的谈话不适合让沈涟听到。

  她蹲下身子搂住沈涟:"她是谁我比你们都清楚,可我也要你们知道,就算要杀她,也得我亲自动手。你那招虽然可以直取小公主性命,可她是可以重生的。是不是你们认为她死了,我还了业障,灰飞烟灭,就算她下一世再重生,没有我的刺激,也不会苏醒?"

  "……"老和尚在沉默,这件事,他们确实也是这么想的。沈泠就是解开封印的钥匙。

  "那难道你不认为我会跟她同归于尽?在这之前,为什么不给我们机会去赌一次。"沈泠身体有些抖,这些人,什么都计算好了,够狠,够绝情。

  "你赌不起,谁都赌不起,刘基都算不出……谁敢去赌。"老和尚有点悲凉的摇头。

  "我管你……都600年了,你要是不这样早该投胎了,很多事轮不到你去烦恼,执迷不悟的是你们。我沈泠就是缚的先祖,现在我做事,还不需要我的后人来指点。"恨恨的瞪着老和尚,"你回去吧。"

  "哎……"万物皆有定数,"施主何不抽了签让我了了心愿。"

  "想打感情牌?硬的不行来软的?区区几个字的签文,不会让我退缩的。"沈泠站起来,走到签筒跟前,拿走一根,"解吧……"

  她倒要看看,究竟怎样的签文能阻止她。

  老和尚拿出那支签,翻到背面,递给沈泠。

  "东北阎罗当道,北西烦恼邪魔,西北空旷之心,南东天子之魔,南西沙之丘堙?"沈泠转了一圈眼珠,东南西北都给封锁住了,当真逼得自己和沈涟毫无退路么?

  "行旅之人,颇为艰难,有大祸障,穿手而归,难成所愿。"老和尚叹口气,"此行凶险异常,如镜中花,水中月……泠施主,你该知道这签是刘基留下的,有多准。"

  "刘基又不是神。"沈泠冷哼一声,"就算他是神,我也要斗上一斗。"

  "泠施主三思……"

  "你到底是谁?作为一个和尚,而且我如果没猜错,你应该是密宗的,为什么会和刘基混到一起,而且要参与到缚家的事情里来……"还有这莫名其妙的600年,他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贫僧法号不灭。"

  "嗯,你果然不灭,都成老怪物了。"沈泠赞同的点头。

  不灭苦笑,他没有想到缚家的先祖转世,竟然比前世还要狂傲不羁,还要任性妄为:"泠施主猜想也没有错,我和刘基机缘巧合下相遇,共同发现了缚家的一个惊天的秘密。"

  "什么秘密?"沈泠抱住胳膊,用力捂着,这支笔是施过符咒的,所以根本止不住血,她可不想再失血过多晕过去。

  这个不灭的城府够深的,说话总是刻意慢慢拖着,是想自己因为失血过多没有抵抗能力好对小公主下手么?

  "你与她前世的秘密。"不灭拂了拂自己的袖口,这个小动作被沈泠看在眼里。

  "哼,你想说什么?我对自己的前世并不关心,也没兴趣知道。不灭,你这么热心的帮刘基,还不是存了私心,密宗和我们斗了这么多年,如果我出事了,缚就再也不会像过去一样有人庇护了。到时候势必是你们密宗的天下。你不希望小公主的封印被打开,目的和刘基一样,所以你与刘基联手,计算着这600年以后的一切。"沈泠悄悄捻起一粒龙涎香制的药丸,捏碎了压进伤口。

  "泠施主果然看透了一切,你也知道我必然不会让她活着出去的,靠着土系神谕的力量,才能将我生命的时间停住。这个阵法正是时间和空间的锁定,所以在这里面,我是最强的。这里就像是我的一个结界……"不灭忽然笑了起来。

  "所以你认为我救不走小公主?"沈泠眉峰动了动,右眼的胎记像火一样跳动了起来,她起杀意了。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四章

  "至少目前是,刚才那支笔,可以迅速消耗一个人的法力,如果是还没苏醒的她,便能当场毙命。现在,你没多少法力跟我耗了,不停的失血,你连普通的拳脚功夫也使不出来。"不灭得意的笑了起来,虽然样子还像刚才一样和善,但却让沈泠感到后背发寒。

  "不灭,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么?"沈泠复又变回原来的冷静。

  "我错?"不灭有点不明白。

  "错在你太相信刘基了,他的一切安排,你觉得后招一个接一个,简直完美无缺。但你忘记了他不是神,就算是神也有失算的时候。"沈泠笑的很优雅,却让不灭害怕,"你们大概忘记了,从一开始,我就是缚,甚至缚以外的所有事件中,不可控制的那个不安定因素,谁都可以计算,除了我……"

  沈泠眼神忽然变得狠戾,一道业火弹向了不灭的面门,不灭却不惊慌,从容的伸手拂去,这里是他的世界,一道业火怕什么,虽然他很佩服沈泠这么年轻就达到了刘基都无法做到的以身体为媒介,直接施出各式各样的法术。

  但下一刻,不灭的眼睛瞪的老大,沈泠打向面门的业火只是一个幌子,关键是,后面连续两道烧到了他的袖子上。

  "呵呵,不灭,任何阵法都有阵眼,就是生门,我虽然不精通奇门之术,但也略知一二,凡事离不开这些最基本的道理。你就是那个生门,我们要出这个阵,必须杀了你,不对,你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只是靠神谕凝聚的一股能量,是一种奇怪的磁场。我一直想了很久,时间可以静止么?神也办不到吧。所以这个静止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刚才我看你老是拂你的袖口,我就在想,为什么一个密宗的苦行僧这么在意这些身外的东西?你们不是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的么,所以我猜测是对的,这里是阵眼,毁了这,阵法就毁了,你就完蛋了。"沈泠放下捂着胳膊的手,因为龙涎香有奇效,所以血早就止住了,不然她也不能轻易的打出三道业火。

  不灭根本不是活着的人,所以闻不到龙涎香的清香,不然早发现她在给自己上药了,这也是不灭露出破绽的另一个地方。

  "你……"不灭惊慌失措的扑着身上的火,却越扑越大。

  "有句话要告诉你,如果你有来世的话,算是一个忠告吧。"沈泠的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秘密,是该烂在肚子里的。"

  说话间,不灭就被烧得无影无踪。

  沈泠看着身边恍然消失的寺庙,叹息,弯下腰抱住沈涟,她宁可一辈子不知道这个秘密,也不要任何人说出来。谁都不要知道,让它烂掉,她只要沈涟。

  阵眼都被毁了,阵当然就不存在了,沈泠抬起头,发现她和沈涟正呆在下山后的公路旁边,手机也有了信号,于是马上拨出去,叫车子来接她们。

  临走前,还是在山的入口布置了一个结界,里面太危险,不能让人误闯进去。

  等车子来接她们回酒店了,沈泠才松了一口气,那个不灭还真不好对付,她们还没行动,就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个不灭阻止,看来这件事不止牵扯到缚和巫术界,连密宗都有所牵连,想必是毒龙洞内的那些冤魂,很多也是密宗的杰作。

  除了之前的雷安,景小辉,到现在古步僵童,密宗,还有毒龙和怨魂,这些东西太麻烦,哪一样都不好对付啊,太多的人要小公主死,正邪黑白,甚至600年前的老怪物,都怕小公主苏醒。

  沈泠移目去看躺在床上熟睡的沈涟,她发现,每次封印被触动后,沈涟就要睡好久,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在沉睡中,那个人更容易苏醒。

  "小公主。"沈泠俯下身子,将沈涟抱紧,"我真怕以后我保护不了你。"

  "泠……"感觉到有人呼唤自己,沈涟喃喃的叫着,依旧昏迷。

  沈泠苦笑,手里还握着那支不灭给的签文,又伸进口袋,拿出第一天在寺庙里求得的签文:文种不听范少伯。

  好讽刺的签,这是范蠡与文种的典故,当年勾践打败吴王夫差,越国强大了起来,范蠡却突然携西施隐居,离开时,曾赠文种一席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谋臣之。越王勾践之为人,脖子细长,嘴巴像鸟,看人像鹰,走路像狼,可从履危,不可与安,可与同患,难与处安,所谓大名之下,难以久居。

  狼顾象,就是这个人走路的时候,喜欢不时停下来看看自己的身后,小心谨慎,却阴险无比,像狼一样,历史上这样的人出现过两个,一个是勾践,另一个是司马懿。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人。

  总之范蠡的意思是叫文种还是和他范蠡一样趁早离开勾践。可惜文种贪恋富贵,最终不得好死。

  这是在讽刺自己不听范少伯的话,就是刘基他们的话,而小公主就是勾践,迟早会要了自己的小命。自己就是那个贪恋温柔乡的文种?

  接着看下面的签文:"不成邻里不成家,水泡痴人似落花,若问君恩难得力,到头毕竟事如麻。"是一支下下签。

  将手里的这张黄巴巴的签文捏成一个小小的纸团,一个优美的抛物线,丢尽纸篓。

  刘基不是范蠡,自己不是文种,沈涟更不是勾践。

  "泠……"沈涟忽然坐了起来。

  "小公主,你醒啦。"沈泠瞬间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笑这迎上去。

  "泠。"沈涟抓着沈泠的手,紧张的问,我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没有,是我将你打晕过去的,没事了,都没事了。"沈泠心疼的把沈涟抱在怀里,如果不是自己,沈涟根本不会有事。

  "纪舒。"颜曦冉叫了一声又在吃饭的时候发呆的纪舒。

  "嗯?"纪舒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

  "没啊……怎么了?"

  "你看看你,一直在吃白饭,我做的菜不好吃么?"颜曦冉夹了好多菜堆在纪舒碗里,多吃点,你最近瘦了好多,是因为上次的伤没完全恢复吗?

  "呵呵,我减肥。"纪舒打着哈哈。

  "你在担心沈泠她们吗?"颜曦冉放下筷子,看着纪舒,这几天她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连工作也不接了。

  "嗯。"纪舒也不否认,"沈泠那个家伙从来没让人担心过,我相信她能处理好,可我总是不愿意自己在这里享受安逸,她在外面出生入死,虽然是为了救小公主。可另一半,也是为了我们这些流着缚的血的人。"

  "那为什么不去找她?"颜曦冉倒是好奇了,既然放心不下,以纪舒以前的性子,早就去找沈泠了,才不管对方是不是同意她跟着。

  "……"纪舒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放心不下我?"颜曦冉忽然想到什么。

  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纪舒,我不想你因为我,做了令自己后悔的事情。"颜曦冉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纪舒的关心。

  "算了,就算我想去帮忙,也不知道去哪里找沈泠。沈泠已经失踪十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广西那么大,我无从下手。这些年,我们黑魔法在缚已经很少问事了,很多事情我们根本不知道,就像沈泠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纪舒耸肩,她还是清楚自己的能力的,在国外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到了国内,高手太多,她啥也算不上。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颜曦冉忽然笑着说,"昨天我收到沈泠的消息,她叫我给她配齐一些东西,然后寄给她。所以我有了她现在的地址。"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五章

  "啊?"纪舒瞪大了眼,做你们这行果然消息灵通啊,"她要你准备什么?"

  "她开了好长的一堆清单给我,一时之间我还根本配不齐。"颜曦冉站起身,去房间拿了一张传真给纪舒。

  "沉香水、雷劈枣木、墨斗线、糯米、野桃木剑、陈年棺材木,尸油、丧门钉……"等很多奇怪的东西,还有药材,有些连纪舒都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最奇怪的是,沈泠要求纪舒把雷劈爪木做成直径一公分的小球,数量越多越好,"她要做什么?"

  这雷劈枣木就是山林中的山枣木,又称"雷劈木、辟邪木",是道家法术中至高无上的神木。《万法归宗》一书,将其列为制作法器的第一圣木。因为枣树长大,枝叶茂密的时候,树下就会荫着妖类,灵体,或者树木本身已经开了灵窍,有了灵识,雷就会去劈它,这种枣木可以驱凶辟邪,法力相当强大。是天地阴阳之电结合交泰之精华。

  除了日月之精还有北斗七星之精,金木水火土五星之精,而野枣木必须长在山巅之上才能受精于此,并且越古老越灵气,历尽春夏秋冬风寒,昼夜星辰之沐浴。尤其经过雷电的洗礼,一切邪崇惧怕于它。

  枣字为"早"的谐音,即早显灵光,早发神威,其质底坚硬,加之特殊文字与图案寓意督促敕令可所向披靡。

  其实道理一样,很多宝塔甚至佛塔遭雷电袭击,也是因为塔里栖息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邪物入侵,雷神自然会去驱除。

  只是这样的枣木少之又少,可遇不可求。

  "不清楚,开始我觉得她要对付僵尸,可看到后面好多法器似乎是和人斗法用的。再说着雷劈枣木本来就只能用来做法器,数量也非常稀少,她却要做这么个奇怪的木球,要那么多。"颜曦冉收回这长长的清单,"不过,我听沈泠提起,说是她们要去的地方可能出现了许多叫做古步僵童的东西。"

  "古步僵童?"这是什么,纪舒也不知道,"这样,我明天去缚里找个长老问一问,沈泠虽然厉害,可阅历毕竟不够,要这么多东西,八成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哪些有用。那些老家伙,一定知道一些。"

  "嗯,这样也行,如果能帮上她们那是最好,你也不用担心了吧。"颜曦冉将筷子重新拿起来,"快点吃吧,饭菜都凉了。"

  "哦。"纪舒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习惯了颜曦冉对她日常生活里琐碎的关心,习惯了让她去打理好这一切。

  第二天一早,纪舒就赶去了缚的总部,七位执事长老各有所长,古步僵童这么邪门的名字,定然也是阴邪之物,那还是去问大长老比较好。打定主意,纪舒径直超大长老的房间走去。

  扣扣扣……三声敲门的声音。

  "进来。"沉厚的嗓音自房间里响起。

  纪舒进门,看见大长老正坐在桌子前面摆弄着他养的花花草草。这个老怪物真有闲情逸致,纪舒腹黑了几句。

  "纪舒?来找我有事?"大长老看见纪舒进来显然有点意外。

  "嗯,有点问题想请教大长老。"纪舒点头。

  "哦,那跟我来吧。"大长老拿起手杖,拄着它超内间的小书房走去。

  纪舒乖乖的跟在后面,环看四周,这里还是她第一次来,大长老是黑巫术的高手,和沈泠同出一脉,但论道心狠手辣,手段之歹毒,姜还是老的辣。倒是没想到平日里,他的品味这般雅致,喜欢摆弄花草也罢了,房间里都是些价值不菲的字画,古色古香,一点也看不出黑巫术的端倪。

  "坐。"进了书房,大长老在书桌前坐定,指着一旁的沙发叫纪舒也坐下。

  纪舒也不多言,坐了下来。

  "说吧,什么问题。"他挺好奇,纪舒这黑魔法一系,她是少有的天分极高的人,如果在国内,她大可以和沈泠并驾齐驱,何必屈就于发展不是很好的黑魔法?

  "我想问一下古步僵童是个什么东西?"纪舒也不想拐弯抹角,就直接问了。

  大长老脸色一沉:"你怎么知道古步僵童?"

  "接工作的时候遇到,缚里就您见多识广,所以想请教一下您。"纪舒不好直接说沈泠的意图,只好打着哈哈,尽管她知道这个理由的可信度很低。

  "哦,这样啊,古步僵童原本只是在古书上有所记载,很少有人见过,毕竟它要形成的环境要求太高。这东西比僵尸还要少见,原本大家都以为其实它不存在。不过我倒见过一回。"大长老知道纪舒这是在敷衍自己,但也没有追问下去。

  "真的?这个很难对付吗?"纪舒眼睛亮了一下。

  "非常难,它们有自己的灵识,能像小孩子一样从小生长,从原来的骨骼上长出新的尸肉,不过以后的骨骼会缩小,而它们的生长周期又非常慢,所以我们叫它们僵童。它们的肉,都是贴着原本的骨骼上一块一块生长的,我那次见到的一只就是血肉连着骨头,身体像破碎的拼图,东一块肉,西一块肉的,样子非常恐怖。不过不长内脏这些,她们阴气重,只需轻轻呵一口气,就连我也未必抵挡的了。奇力大无穷,不夸张的说,它们能徒手撕裂一只野兽。再加上千百年的修炼,攻击的时候兴许还有法力。"大长老回忆着记忆里的东西,自己当年遇到的时候也是差点丢了性命的。

  "这么恐怖?那有没有办法对付它们?"纪舒这些担心了,看沈泠的样子,一定是遇到了不止一只古步僵童,不然要那么多法器和雷劈枣木做什么?

  "我那次遇到也是机缘巧合下消灭了那东西,也是运气好,古步僵童最可怕的地方是它们的这种病毒会传染,周围的尸体一旦也沾染了它的病毒,就会和它一样,终而不可收拾。我们遇到的只是一只,而且它周围没有别的尸体。"

  "什么方法可以消灭它们?"纪舒有些急切了起来。

  大长老观察着纪舒的神色,不着痕迹的笑了笑:"如果遇到,能跑则跑,这种悖逆天伦存在的东西,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总不能等天收它们吧?"纪舒哼了一声,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还真是缚家独有的呢。

  "这东西活动范围有限,你不进到它们的生存环境,不会受到伤害,至今为止,我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古步僵童长成的事情,一是因为它们生长太慢,二么,我猜测,它们先天不足,只能作为一种难以理解的怪物存在于世,到了时间一定会被收走的。"大长老避而不谈,有意要套出纪舒为什么要问古步僵童的事情。

  "大长老,你一定有办法对付它们,告诉我。"纪舒怎能不知道他的意图,可是不能说。

  "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手里摩挲手杖,目光略带深意的看着纪舒,她一个黑魔法的继承人,这么急切的知道古步僵童做什么?

  "大长老,可以不问吗,缚里有规矩,做什么工作,自己嘴巴得牢靠。"纪舒目光与大长老相遇,头瞬间一丝眩晕。

  迷幻术,传闻他能用眼睛直接迷惑人,看来不假,偏偏不巧的是,纪舒的脚裸上戴着一条龙涎香做的脚链,所以即便这将迷幻术炼到最高境界的大长老,也没能成功。

  微一惊愕,大长老恢复了镇定,与沈泠那丫头混在一起的人果然都不简单。他一开始是想用迷幻术诱惑纪舒说出打听古步僵童的原因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六章

  "告诉你也无妨,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呢。"大长老捏了捏眉心处,收回迷幻术,看向别的方向,"那年我是在湘西遇到的,一行人与一只古步僵童斗得难舍难分,这东西几乎什么法器对它们都没有用,我们一共18个巫师,都是一顶一的高手,最后只有两人活下去。一个是我,另一个是赶尸世家的一个传人。后来我悟透一个道理,古步僵童是活尸,那么以尸对尸,才是最有效的。湘西赶尸自古有名,而这个行业也是良莠不齐,但都必须学会赶尸匠不传的秘术,分别是站立功,行走功,转弯功,下坡功,过桥功,哑狗功,还有最重要也是最难学成的,还魂功。"

  "好神奇的秘术,巫术中,大多喜好采集尸体的阴气邪气,甚少费那么大的力气去操纵尸体的。"纪舒感叹着,这些浅显的功名,很直白的说出了功效,无非是催动这些尸体站立行走转弯,方便将尸体运回家乡。

  那哑狗功,就是为了阻止够看见尸体乱叫,惊了尸体就不太好了。传闻狗或者猫从尸体上跃过,就会造成尸变。

  "嗯,但这些功夫还算厉害,最厉害的就不一定每一位赶尸匠都会了,就是荡魂术。"

  "那是什么法术?"纪舒惊奇的眨了眨眼睛。第一次听说这个秘术。

  "那是湘西赶尸世家司家不传秘术,即便湘西的赶尸匠,知道的也很少。这个秘术历来都只有司家的人会。那是在尸体突然变异的时候用来防卫的攻击术,可以瞬间爆破尸体的三魂,虽然人死了以后,尸体和灵魂是分开的,但荡魂术可以重聚三魂,然后在尸体里引爆。那就真的是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因为有损阴德一般情况下司家的人是不敢使用的。也就是那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荡魂术虽然也厉害,也不能全然消灭僵童,却可以使它们的动作变慢和僵硬,最终给我们时机消灭它们。"大长老解释道。

  "那就是让那些僵童不能动弹任人宰割,倒是很厉害的法术。尤其是对于沈泠那种一下子要对付很多僵童的情况下,尤为有利。"纪舒点了点头,问,"那司家的人还能找到么?"

  "不知道,那次以后我就再也没遇到过他们了,你要找他们得去湘西一趟,如果我没记错,他们的祖屋在凤凰,你可以去看一看,或许有线索。"

  "没有其他线索了么?凤凰也不小好吧。"纪舒皱紧了眉头,这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么。

  "赶尸匠都很低调,不会四处张扬,可是湘西一代都有专门供赶尸人住的旅店,你可以去那里问一问,当年和我一起对付僵童的那个人叫司归。"大长老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回去吧,可能的话,别去招惹这些逆天而生的东西。如果不是有很强大又神秘的力量在附近,古步僵童根本不可能生长。"

  纪舒点头,和大长老打了声招呼,就匆忙回去了。

  大长老说的轻描淡写,但18名巫术高手,能被大长老称为高手的,一定不简单。只有两个幸存,她不能让沈泠去冒险。

  纪舒去了颜曦冉的店里,跟颜曦冉说了此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颜曦冉问。

  "我想去一趟湘西,找到这个司归。你帮我跟沈泠联系,叫她先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纪舒想了想,说。

  "湘西?我也要一起去。"颜曦冉一听纪舒要离开,就有点不舍和放心。

  "你留在这里,此行虽然只是找人,可湘西一带巫术盛行,苗人又精于养蛊,还是很危险的。"纪舒急欲拦住颜曦冉,她不想颜曦冉跟着自己去冒险。

  "可是……"颜曦冉还想说什么。

  "曦冉,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我又不是没出过门的小孩子,我从小就四处游历,跑的国家比你去过的城市还要多。只是找个人,别为我担心,何况,若真有什么事,你不会巫术,到时候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不是么?"

  转念一想,纪舒说的没错,自己贸然跟去,只会变成她的拖油瓶,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离不开她了呢,每天只要看见这张脸,就会莫名的安心。

  "也对,那你需要什么,我帮你准备,自己路上小心些。"颜曦冉低头沉默一阵说。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身体里潜伏着不安,强烈的不安,要失去什么,这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因为这份直觉,她才从前夫的暗算里活了下来,现在那该死的感觉又来了。要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么?

  纪舒点头,她还真有点舍不得颜曦冉,但终究不能太依赖对方。出门的时候,仰头看天空,今天没有太阳,阴郁的灰蒙蒙的,没有云。

  她已经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了,瑞加娜说自己不要再流浪,所以在这里停留了太久,竟也习惯了,更甚至,想留在一个人的身边,不是因为瑞加娜对自己叮咛了什么,而是,她真的想就这样留在颜曦冉的身边。

  张开五指,像天空举起来,透过指缝见,看着天空的灰暗,终究,是自己奢望了。她忽然后悔将颜曦冉扯入自己的生活,沈泠的责任,也是缚全族的责任,逃不过。她没有办法给颜曦冉任何承诺,所以,她再一次,却步了,想逃。

  那种想要靠近,却害怕靠近的心情,已经折磨得她快疯了。

  等找到那个叫司归的人,就直接去广西,陪着沈泠找全神谕,成功失败都好,都不要再回来了。打定主意,要离开这个城市。

  事情并不如纪舒预料的那么顺利,当她拿着飞往湘西的机票坐定在自己的座位上的时候,身边的人让她一时失了神。

  "曦冉?"为什么……

  "我想一起去,舒。"颜曦冉带着笑意,脸上还是像往日一样的温和。

  舒……又是这个称呼。

  "别这样,你回去吧。"纪舒极不自然的转过身子,要拉颜曦冉从座位上起来。

  "你觉得我在任性吗?"颜曦冉眼里倒闪现了一丝怒意。

  "呃……"纪舒有些退却,悻悻的放下手,无奈的坐在旁边,"曦冉……"

  "究竟是我任性还是你,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什么可以让你停留下来……"颜曦冉真的生气了,她还是纪舒,还是过去那个没有脚的小鸟,四处飞,四处为家,却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她不累么?

  "曦冉。"被揭穿了意图的纪舒不知道怎样回应安抚颜曦冉的怒气,本来已经做好的打算,现在却开始动摇了。

  "算了,也许任性无理的那个是我呢。"颜曦冉叹口气,闭上眼睛休息了。

  纪舒见颜曦冉不说话,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在纪舒面前,她现在多少是有些怕的,怕什么呢?怎么看都好像是犯了错误的孩子,在老师的教育下,无比惭愧。

  她爱颜曦冉,她被她的恬静安逸,被她的温柔吸引,这是不久之前她确定的一件事,原以为简单的好感变成爱,多少让她有些无措。她什么时候换口味的,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偷偷伸出手,勾住颜曦冉的小手指,过了一会,见颜曦冉没什么动静,便大胆了一些,将整个手掌握在手心。她是不愿意看见颜曦冉不开心的,皱一下眉头都不行。

  颜曦冉察觉到纪舒这暧昧的小动作,没有揭穿,安静的任她握着自己的手,纪舒是个天生的风流种,不知不觉间的动作,都透露着暧昧。也难怪那么多人被她吸引。殊不知,本就被吃了豆腐的主人,嘴角却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七章

  湘西的凤凰镇是一个非常优美的古城,依山傍水,民风淳朴,人杰地灵,绝对是一块隐居的好地方。

  颜曦冉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她和纪舒没有住酒店,而是找了一间颇具特色的民居。

  湘西人很多都擅长养蛊放蛊,纪舒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敢太过大意,进了沿着河流的边缘建造的民居。四下观察了一阵,又推开窗沿,看着窗外的沱江。她们住的民居位置甚好,风景如画。

  正是处在凤凰有名的虹桥旁边。打开窗户即可看见。虹桥,原名卧虹桥,又叫风雨楼,始建于明洪武七年。历经了600多年的风雨,却依然静静的横卧与沱江,凤凰城的母亲河,依着凤凰城缓缓流淌,哺育了世代的凤凰儿女。

  桥与楼,湍流的江水,看尽了凤凰城的沧桑。

  颜曦冉站在纪舒身边,看向窗外的虹桥,此桥工整规矩却又不失精巧雅致,既宏伟挺拔又不乏俊秀神韵,清清朗朗,古色古香,与丝绸般的江水交叠在一起,如诗般酣畅婉转,如画般意境悠远。

  只一眼,颜曦冉就爱上了这里。

  "等我老了,一定要再来一次这里。"

  纪舒诧异的回头看着颜曦冉:"你喜欢的话,住下都行,为什么只来一次?"

  "美好的东西,还是留在记忆里好,拥有了,就不知道珍惜了。"颜曦冉只淡淡一笑,"等我老了,趁还能走的时候,再来一次,看看这里的风景,也不枉此生。只是不知道,谁会陪我一起来。"

  "曦冉……"纪舒不知道说些什么。

  "也对,沈泠算过我的命,很难有真姻缘么,一个人来也行。"颜曦冉摆摆手,将行李一一拿出来,"收拾一下,赶紧去找找看有没有那个叫司归的人的线索吧。"

  "不急。"纪舒在床边坐下,床是古老的木床,只有一张,上面的漆已经被岁月磨砺的暗淡无光。坐下去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为了找人,不得不放弃条件优厚的酒店。

  "为什么?我跟沈泠联系的时候,她说小公主没多少时间再等,必须先找到一块神谕,才能克制她体内那躁动的力量,争取时间找剩下的。"颜曦冉也坐在纪舒的旁边。

  "我想,先造访一下这间屋子的主人,他们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你怎么知道?"

  "你没有发现么,这间民屋虽然破旧,但却干净的出奇,纤尘不染,连一个蜘蛛网都没有。"

  颜曦冉环看四周,好像确实如此:"这是怎么回事?"

  "湘西一代人擅长养蛊放蛊,很多人家都会养一只蛊,一是守护家园,二是为自己招揽财气和运气。可是蛊都是有洁癖的,爱干净,如果家里肮脏不堪,它们是断不会住下的。"

  "你观察的真是仔细。"颜曦冉赞道。

  "也是一些常识,总之我们自己也要小心些,不染触怒了主人家,就不太好办了,我们来的目的是找人,不是惹事。"

  "好,听你的。"纪舒点头,本来她就是个非要跟来的拖油瓶,实际上,自己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一定要跟来,总之就是一个声音不停的告诉自己,不来她会后悔。

  也大概猜到纪舒会走,毕竟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走的近,离得远,反反复复,都有些累了,纪舒的心思也很好猜。

  颜曦冉也不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大多数时候,她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什么的。前段时间的慌乱也只是一时的,慢慢的看透了纪舒这个人,看懂了这份感情。她想通了很多,即使最后纪舒没有和她走在一起,她也不想失去纪舒。所以抱着这样的想法,她还是跟过来了。

  "那你休息一下,待会主人会送饭菜过来,我们正好可以打听一下。"纪舒掀开被子,手顿了一下,有点尴尬的说:"你睡一会吧,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和车子,应该很累了,赶尸匠都是晚上出来活动,所以估计今晚我们没有什么睡觉的机会。"

  "那你呢?"颜曦冉问,床只有一张,纪舒明显不想睡。

  "我,我坐一会就好。"没敢要两间房是因为怕颜曦冉出事,在自己眼皮地下到底安心一些,但民居的房间里,床只有一张,也很无奈。

  "上来一起睡吧,到时候你会比我更累的,你垮了我怎么办?"颜曦冉看纪舒还在犹豫,笑着问,"你不会对我怎样,对吗?"

  "……"纪舒的确不知道怎么回应了,要正拒绝吧,好像自己真的有什么似的。脱了外套乖乖的钻上床,两人一起补眠休息。

  纪舒翻个身,有点睡不着,盯着颜曦冉随着呼吸起伏的侧脸。窗外的光透进来,照在颜曦冉的脸上,柔柔的,形成看一个光圈,看得纪舒心里暖暖的。第一次流浪的时候,身边有个人一起。

  手悬在半空,隔着一点点的空隙,轻抚这颜曦冉的脸颊,她不敢真的去碰触,只是这样就好。遮住的光线在颜曦冉的眼角形成一个阴影,颜曦冉像是感觉到什么,长长的睫毛翕合着煽动了一下。纪舒迅速把手收了回去,做贼似的闭紧眼睛装睡。

  然后发觉颜曦冉只是侧了侧身子,并没有醒来,睡得很安稳,又悄悄的靠近了一些,贴着脸看着颜曦冉。只觉得这样就很幸福了。

  颜曦冉前一晚因为担心纪舒的事,所以一夜没睡,这会躺在纪舒的身边,异常的安心,没一会就睡得很沉了,连纪舒的那些小动作也没有察觉。

  但若以纪舒以前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乖巧的,以前她连瑞加娜都敢上,现在连碰一碰颜曦冉的手都不敢,算是彻底栽了。盯着颜曦冉的脸傻傻的看了一下午,一直到傍晚的时候,房东来敲门,送来了颇具湘西风味的饭菜,她才起身。

  颜曦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翻了个身,却一点也不想起来,这一觉睡的好踏实,从来没这么安稳的睡过。

  房东是个年纪已颇大的老太太,满脸得皱纹,走路也有些蹒跚。看着睡意朦胧的颜曦冉,也笑眯眯的打趣:"姑娘怕是累坏了吧。"

  颜曦冉脸一红,倒是贪睡了,忙揭开被子爬起来:"老婆婆,麻烦你了。"

  "呵呵,不麻烦不麻烦,远来都是客。"老婆婆热情的招待颜曦冉一起坐下吃饭。

  老阿婆虽然年纪不小,但身体还算硬朗,老伴死的早,子女大多不在身边,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家里这几间房子地点不错,租给来这里游玩的客人,赚点生活费,闲暇也与旅客聊天打发时间。

  老阿婆告诉纪舒她们,自己家里世代住在凤凰,而且这一带苗族人大多已经使用汉姓,不过像她们家里,名字还是苗名的,算是少见了。

  苗族的姓和名,有着它极其深刻的文化内涵,主要表现在纪念前辈,祈求健康,兴旺发达等方面。同时,在取名时,使通过深思熟虑的,既不重复,又有一定的象征意义。由于苗族多居住于崇山峻岭,其名字的含义多与所处的自然环境有关。如女性的取名一般以花草树木、生活用具为主。像老阿婆,闺名就叫Bangx,汉意就是花儿的意思。

  听起来就是个很美的名字,客随主便,来这里的旅客大多是汉人,所以也习惯叫老阿婆为谢阿婆。纪舒和颜曦冉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和谢阿婆聊了许久,纪舒才慢慢转到正题上。

  "谢阿婆,您在这里住的时间久,有没有听说过司归这个人?她是名赶尸匠。"

  谢阿婆脸色变了一下,上上下下盯着纪舒和颜曦冉看了又看:"你们找阿司?"

  "谢阿婆你认识他?"颜曦冉面露喜色,没想到这么顺利。

  "不认识。"谢阿婆面色阴沉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要走出去。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八章

  "谢阿婆……"纪舒拦在了前面,"我们没有恶意,只是遇到了些麻烦,想找司归帮忙。"

  "你们找不到他的。"

  "为何?"纪舒突然出手扣住谢阿婆的手腕。

  "怎么,欺负我这个孤寡老太婆?"谢阿婆口气不善,面露凶色,眼神也狠戾了起来,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和蔼可亲的老阿婆。

  "谢阿婆,我们不想与你为难,可是您犯不着对我们用蛊这么不留余地吧?"纪舒朝着谢阿婆冷笑。

  谢阿婆被纪舒握着的手有些发抖,脸上神色捉摸不定,颜曦冉有点看不下去,走上前劝纪舒。

  "还是先放开谢阿婆吧,她年纪这么大了……"

  纪舒看了颜曦冉一眼,刚想说什么,一道白光就朝颜曦冉面门扑去。

  颜曦冉吓得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纪舒忙扑过去抱着颜曦冉一个翻滚,两人一起撞在了墙角。

  "纪舒……"颜曦冉慌乱的看着肩膀上冒起一道白烟的纪舒。刚才谢阿婆丢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纪舒压着颜曦冉的肩头,站了起来,回头看着谢阿婆,带着冷笑:"早就听说湘西苗人,尤其是女人擅养蛊,果然名不虚传。"

  "你……"谢阿婆诧异的看着纪舒,"你居然没事?"

  "我只是意外,如你这般普通人家,怎么会有蜈蚣王。看起来我低估了你的身份。"纪舒扶着自己的肩膀,抬头朝谢阿婆一笑,"我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攻击我们,但我想,你是为了保护司归,因为刚才听你叫他阿司,你们应该很熟吧。但我想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恶意。"

  谢阿婆游疑的看了一眼纪舒,想自己都这么伤到她了,以她的本事可以伤的了自己的,也没这么做,那应该不是来寻仇的。苗家人虽然擅养蛊,但本性却淳朴简单的很,极其容易相信人。

  "你们真的不是来寻仇的?"

  "寻仇?"纪舒楞了一下,当然不是,伸手拉颜曦冉起来,"我们是很诚心的来找他帮忙的。"

  "那你们未必能见到他,我也很多年没看见他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哪里能找到。"谢阿婆叹口气,"入夜以后,你们出门朝北走,会看见一间死尸客栈。"

  "死尸客栈?"纪舒有点不明所以,她对此类巫术真的不是很了解。

  颜曦冉倒是一脸担忧的看着纪舒的肩膀,生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可纪舒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赶尸也不似你们想象中那般容易的……"谢阿婆摆弄着手里的竹制的小茶杯。

  湘西赶尸虽然有很多人知道,但这尸体究竟该如何处理,倒真是甚少有人了解了。一般情况下,赶尸人得到尸体,就会先对尸体做法事念咒语,赶尸人将辰砂也就是最好的朱砂,置于死者的脑门心、背膛心、胸膛心窝、左右手板心、脚掌心等七处,每处以一道神符压住,再用五色布条绑紧。

  相传,此七处是七窍出入之所,以辰砂神符封住是为了留住死者的七魄。

  之后,还要将一些朱砂塞入死者的耳、鼻、口中,再以神符堵紧。相传,耳、鼻、口乃三魂出入之所,这样做可将其留在死者体内。当然这些都是对刚死的尸体进行处理的方法,强行留住三魂,也是为了他们赶尸的方便,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带去死者的家乡见亲人最后一面。

  最后,还要在死者颈项上敷满辰砂并贴上神符,用五色布条扎紧。再给死者戴上粽叶斗笠一定要封面而戴。做好这些准备以后,赶尸人念完咒语,大喝一声"起!"那些客死异乡的死尸便会应声站起……跟着赶尸人的口号,一步一步僵硬的朝预定的方向前进。

  这些赶尸匠一面敲打着手中的小阴锣,一面领着这群尸体往前走的。他们不打灯笼,手中摇着一个摄魂铃,让夜行人避开,通知有狗的人家把狗关起来。

  尸体若两个以上,赶尸匠就用草绳将尸体一个一个串起来,每隔七、八尺远一个,黑夜行走时,尸体头上戴上一个高筒毯帽,额上压着几张书着符的黄纸垂在脸上。

  不过这种行业也就只有在湘西一代才可以做,首先是住宿的问题,白天休息夜晚行走,若是遇到阴雨天,只有湘西才有提供赶尸匠休息的客栈,这些客栈都是计算好距离的。其次是夜行人不知闻锣趋避,反而跑出来看热闹,非吓死不可。最后正常的乡村,村外是没有道路的,势必经村中,人们对死尸入村这一事很是避忌,何况一堆活尸蹦蹦跳跳的跑进来。

  而且沿路的居民不懂赶尸的一些禁忌的话,就没办法要求他们合作。听见锣声就把狗关起来,因为尸体是怕狗的,狗咬住尸体拉拉扯扯,尸体就会坏掉。而且狗或者猫跃过的尸体很容易产生尸变的,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在湘西几乎没有这些困难,人人都知道这行的规矩,所以一般赶尸匠行走不会有这么多麻烦。

  封闭尸体的丹砂以辰州出产的最好,因而也叫辰砂。而那赶尸之术,原叫 "辰州辰砂神符法术",只因名称太长不好念,就简单地叫成了"辰州符"。

  会使用辰州符的人,被叫做老司。其实是赶尸人中,司家的法力的最高的,也是以他们为首的,这类负责处理尸体赶尸的人。因为司家的影响太大,所以让后来的人都以为老司,就是做这项职业的。

  不过近年来,司家行事非常低调,已经几乎不去做赶尸的业务了,毕竟现在社会需要赶尸的也少,听说几年前,司家惹到一个很厉害的仇人,因此一直隐匿行迹,谢阿婆她们这些苗人,大多受过司家的恩惠,所以很是维护。

  这"辰州符"也有限制,"辰州符"赶尸的地域范围往北只到朗州就是现在的常德,不能过洞庭湖。向东只到靖州。向西只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云南和贵州。传说,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国辖地,再远就出了界,即使非常有经验的老司也赶不动那些尸体了。

  山路水路的走,那些尸体行的慢,必定需要休息,这些死尸客栈就非常重要了。况且尸体怕阳光,只能晚上赶尸,白天休息。这种神秘莫测的"死尸客栈",只住死尸和赶尸匠,一般人是不住的。它的大门一年到头都开着,赶尸匠赶着尸体,天亮前就达到"死尸店",夜晚再摇着铃铛领着尸体离开。若是遇上了风雨天气,便必须在客栈里躲避到天色转好。

  这些神秘的赶尸匠,平日里和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只有接到运尸的生意的时候,才会出去驱赶尸体。

  纪舒心理暗暗咂舌,中国境内的奇闻异事当真这般神奇,比之自己过去走访的那些西方国家还要令人匪夷所思:"那我们是不是去死尸客栈才能找到这些赶尸匠?"

  谢阿婆点头:"你们先去'赶尸客栈',在客栈里会插着很多各式各样的小旗子,挑一面杏黄色的小旗,在上面写着'祝尤科'三个大字的地方的背面随便写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一般赶尸人,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个不好听名字的,你得称他'先生',他自认为是'祝尤科'。"

  "祝尤科是什么?"颜曦冉好奇的问,她完全不能想象这赶尸,也会有这么庞大的运作系统。

  "祝尤科是古代的巫医专科的大夫……"谢阿婆倒是有耐心给颜曦冉解释,她甚少给外人讲这么多赶尸匠的事情,不过是看纪舒和颜曦冉不像坏人,倒是有点本事,她在想,说不定能帮阿司家解决仇敌,"以前的规矩是那些丧主与'先生'谈好了价钱,交割了银两和尸首,交代完接尸的地点,就可以直接到交接的地点等赶尸匠了。所以你们去死尸客栈,按照我说的做,那么第二天就会有人来与你们接头,北面的那间死尸客栈一向是司家在打理的。但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你们运气了。"
第三卷 情咒 第七十九章

  "多谢谢阿婆的提点。"纪舒站起来,压住谢阿婆手里的竹筒,"只是这只蛊,就不必了吧。"

  谢阿婆瞳孔微微收缩,随即又笑了起来:"很有意思的小娃娃,祝你们好运。"

  谢阿婆站起来依旧颤颤微微的离开了房间,纪舒在门关上的一刻,才腿一软,往地面栽倒下去。颜曦冉眼疾手快接住她抱在怀里,焦急的叫着。

  "纪舒……纪舒……"颜曦冉急了。

  "没事,先扶我躺下来。"纪舒脸色很苍白,额头上也渗出冰冷的汗滴,刚才那只蜈蚣王是真的咬了她一口,而且还在转瞬之间钻进了肉里,要不是带着辟邪的宝物龙涎香,她早中毒身亡了,她可不是沈泠,浑身是毒。何况这苗人养大的蛊虫,不同于白家的,饲养方法,生长环境不同,毒性也各不一样。刚才她是强忍住疼痛跟谢阿婆说话的,为得就是让谢阿婆畏惧自己,同时信任自己。

  但这个时候,也已经是自己忍耐的极限了。

  "我……我怎么能帮你?"颜曦冉手足无措的看着纪舒,不知道该不该碰她的肩膀。更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纪舒看起来很痛苦。

  "帮我把肩膀里的那只蛊虫给取出来。"纪舒咬着下唇,那该死的蜈蚣王,在肉里钻来钻去,快疼死她了。

  其实原本是这只蛊虫会钻进纪舒身体里,带着毒素毒死纪舒,再从另一处钻出□。但是不巧的是纪舒带着龙涎香,那么蛊虫的毒毒不死纪舒,却将自己困在了纪舒的身体里。也难怪谢阿婆会惊讶,搞不好她以为纪舒已经收了那只毒蛊,可事实是,纪舒忍的都快想自杀了。

  那只毒蛊呢,为了出来它当然拼命挣扎了。一只浑身长满钢刺的毒虫在自己的皮肤下面钻来钻去,那种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纪舒还生生的克制了这么久,因此这一倒下,就再难爬起来。

  "啊!"颜曦冉吓了一跳,她看见蛊虫居然在纪舒的肩膀里。

  慌忙撩起纪舒的衣服帮她脱掉,露出光洁柔滑的脊背。但肩头处,赫然印着一个一尺来长的百足的凸起,很明显是一只巨大的蜈蚣在皮肤里面,还能看得出来它在扭动和挣扎,肌肤周围泛起了青黑色,伤口上也涌出一股股的腥黑的血水。偶尔还能发觉皮肤在蜈蚣的挣扎下像冲了气一样拱起,又在瘪下去。她没想到这么严重,刚才看纪舒还若无其事的样子。

  小心翼翼的伸手碰了一下那只毒蛊,纪舒吃痛,闷哼了一声,手下就扯碎了床单的一角。颜曦冉吓得立刻缩手,她真的是不敢动啊。

  "纪舒,要怎么才能把它弄出来?"只好缩了手焦急的问。

  "用刀,先把肉割开,然后找到毒蛊的头,慢慢拉出来,千万别拉断了。不然我得切开整块皮肤取它了。"纪舒痛苦的呻吟了一声,真的好疼。用她的方法取毒蛊,必定疼痛万分,但她更不想背部有一个一尺来长的伤口,一定会留疤的,况且伤口过大,也很难短时间内复原,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养伤。

  "……"颜曦冉一听,傻了眼,难道没有别的方法么?她真怕她做不来,手都在打着哆嗦。但是……看纪舒咬牙隐忍的样子,狠狠心,从行李袋里翻出一把随身的瑞士军刀,这是纪舒送给她的,据说用来防身很好,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她把刀用火熏了熏,消了毒,颤颤巍巍的朝纪舒走去。手举起来数次,又无奈的放下,抖得厉害。

  纪舒扭头看了颜曦冉一眼,知道她紧张,努力冲她一笑:"别担心,很简单的。"

  颜曦冉点但头,知道纪舒反过来在安慰自己,但此刻不容她多想,这只毒蛊正顺着脊背往下爬,怕是越爬越深,就不好处理了。

  "你用朱砂点在毒蛊的四周,限制它的活动范围,别让它在乱爬,然后沿头部竖着切开一个口子,记住只要到第四节身体那里,这毒蛊遇到空气一定会把头伸出来,你动作要快,一刀切了它脑袋,再用我给你飞符压住,等毒蛊死了,就可以把它的身体拽出我肩膀了。"纪舒又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想是实在疼的受不了,待好转一些,才继续,"千万记得小心些,别拉断它的身体,否则就得再切一个口子,而死了的蜈蚣又不会再主动露出身体,就得用利器伸到皮层下面将蜈蚣挖出来了……"

  "哦……"颜曦冉深吸了几口气,都不敢下手,这种事,她从来没遇到过,生怕一个不小心伤了纪舒。

  "曦冉……"纪舒一只手伸过去,攥住颜曦冉的衣角催促道,"快点,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嗯……"颜曦冉咬咬牙,依照纪舒的话,用红色的朱砂点在毒蛊的四周,毒蛊果然是怕朱砂的,立刻剧烈挣扎起来,纪舒攥住颜曦冉衣角的手紧了又紧。

  颜曦冉看见那皮肤明显再次拱了起来,像充气过度,欲要爆裂一样,非常可怕。她忙用刀顺着毒蛊头的部分往下切,也不不得纪舒的反应了,那皮肤就像被水泡软一样,切起来毫不费力。随着切口的出现,青黑色的血水还有白色的脓水顺着纪舒的肩背往下流,房间里充斥着腥臭味。

  好不容易倒第四节的时候,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毒蛊。那绿油油的头刚一伸出来,颜曦冉就迅速捏住前面的绒须,一刀切了下去。也幸亏这把军刀锋利无比,记得纪舒那时候在她面前教她怎么玩,扯了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在刀刃上,轻轻一吹,就像能听见咔嚓的声音一样,头发断成两段落在地上。那时候的纪舒,笑得多灿烂……

  蛊虫的头落下的同时,黑热的汁液飞溅了出来,颜曦冉即刻用符咒包裹住,防止毒液侵入到纪舒的身体里,她不知道纪舒因为龙涎香的帮助,这毒完全被控制在肩头。只要退出这只毒蛊,她的身体就可以慢慢驱除毒素了。

  纪舒咬牙呻吟了几声,尽管颜曦冉动作已经够小了,但牵动内里的肌肉,她还是疼得直抽筋。

  "舒……"颜曦冉放下小刀,手掌贴着纪舒的额头,上面湿湿滑滑的,出了一头的汗。

  纪舒深吸几口气:"没事,你可以继续了。"她不想给颜曦冉看到自己示弱的一面,一直以来,她都不可控制的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颜曦冉面前,这样的情况让她本能的警觉起来。

  颜曦冉小心翼翼的将毒蛊往外抽,那蜈蚣称为百足,那么多手脚,现在就像钢刺一样刮过纪舒柔嫩的肌肤,纪舒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发出嘶嘶的抖音。转头一把拥住颜曦冉的腰,那力道简直要将颜曦冉的腰给勒断。

  "怎么了?"颜曦冉吓得停手。

  "别停……你继续……就这样给我抱一下……抱一下就好……"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明明不想示弱,可在颜曦冉面前,就是忍不住。

  "哦……"颜曦冉抿着唇,狠下心,继续把那只毒蛊往外抽,直到纪舒在她腰腹上的手猛的一紧,那只蜈蚣总算完全取了出来。颜曦冉嫌恶的丢开那只浑身绿油油的恶心的虫子,如果不是为了纪舒,她真不愿意再碰这个东西。

  纪舒和颜曦冉同时松了一口气,这精神一松懈,纪舒跟着就晕了过去。颜曦冉查看了下纪舒没有大碍,心想让她昏睡一下也好。她们现在又不能去医院,好在颜曦冉懂得一些急救措施。用消毒棉将伤口的脓水吸掉,再清理干净伤口,切这么大一个口子,应该缝针才不至于留下过大的疤痕。但她们有之前沈泠留下的药,主要原料是神奇的太岁。沈泠受伤那次就用的这个,所以现在小腹上只留下了淡淡是一道白色的疤痕,以沈泠那种特殊的体制,没过几年就可以消去了。纪舒体制虽然不及沈泠,但胜在伤口不大。

  还好她出门的时候带了,取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褐色透明的膏状物体,涂抹在纪舒的肩头,一股清凉之意直达大脑,纪舒顿时清醒了不少。迷蒙的睁开眼睛,脸色非常苍白,她看向颜曦冉。

  颜曦冉忙把准备好的龙涎香的药丸纳入纪舒嘴里,让她含着,待清了口腔里的秽气,才和着口水吞咽下去。

  颜曦冉是第一次看到纪舒这么迷糊无辜的眼神,不觉有些心动,心理痒痒的很想抱住她好好疼爱一番。但终究忍住了,难得这个女人也会激起别人的保护欲。

  "曦冉……"纪舒朝颜曦冉笑了笑,"谢谢你。"

  颜曦冉细心的帮纪舒从肩头开始缠好绷带,因为要从腋下穿过,不得不解开纪舒的内衣,手碰触到的那一刹那,还是微微颤抖的。

  但却故作镇定:"该谢的是我才对,如果不是我妇人之仁,你就不会为了救我而受伤。"

  "嗯……"纪舒摇摇头,"如果换作沈泠在,就不会把自己也给弄伤才能救到人,所以,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自己学艺不精而已。"

  "纪舒。"颜曦冉坐到床头,把纪舒的脸搁在自己腿上,帮她梳理着凌乱的长发,顺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不要对自己太苛责了,你不是沈泠,如果什么都要和她比,你会活得很累的。一个人,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必须承担什么样的责任。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对等价的,换作我,倒宁可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你就不会有这么多挫折和经历了。"

  "我知道,但我也不是那种甘于平凡的人,我……"纪舒想辩解,又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舒……你知道么,你让人多心疼你啊……"颜曦冉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把俯下身子,把纪舒抱在怀里。

  纪舒浑身一震,僵在那里,一动一也不敢动,她是要跑的,要离开颜曦冉的,为什么现在她也迷惑了?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章

  纪舒不敢再耽搁时间,必须尽快找到司归。等自己伤好转一些后,就带着颜曦冉出了屋子朝北面走,寻找那间谢阿婆说的死尸客栈。

  太岁和龙涎香都是疗伤的奇药,效果非常明显,普通人受纪舒这种伤,一个月都未必能下床,这会,她却已经能正常走路了。

  但身体毕竟没有复原,又失血过多,所以非常畏寒,颜曦冉给她裹了好几件大衣才出门,让纪舒看起来被裹得圆滚滚的,煞是可爱。

  纪舒别扭的扯扯外套:"那个……太多啦,没那么夸张。"

  "不行……"颜曦冉走近,把衣服又紧了紧,"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能受寒的,要是发起高烧,就麻烦了。"

  "呵呵,不会的,通常这个时侯发高烧便是因为人身体转弱邪气入侵,可我有龙涎香啊,百邪不侵的。"自己这样被包裹的像个弱势群体,真有点受不了。

  "我知道你懂的比我多,但是现在我就是要你听我的,你听不听?"颜曦冉眉峰皱的紧紧的看着纪舒,她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嘴唇也惨白惨白的,这样的人儿真让人心疼。

  "呃……听,时候不早了,快点去找死尸客栈要紧。"不就几件外套么,她穿就是了,最近颜曦冉的脾气有点暴躁的说。虽然不发火,但是总有那么一股威严在,难道是老师当久了就会变这样?纪舒很想壮着胆子问颜曦冉,她是不是也这样吓唬小朋友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不要自讨没趣。

  二人一路向北,大约走了一个钟头,才看见一间大门敞开的空荡荡的房屋,打扫的倒算干净,客栈大门旁边的墙壁上用深红色的油漆写着"死尸客栈"四个字,总算是找对地方了。这里给人的感觉阴森森的,没有生气,一派肃杀。

  "这里大门常年这样开放,不怕有人来偷东西么?"颜曦冉前后转了一圈好奇的问纪舒。

  "不会,你看这里空荡荡的,除了赶尸匠和死尸,也没有人会住进来。再者,谁没事做会去偷尸体啊。"纪舒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哦,那现在这里没人,我们该怎么办?"

  "等……赶尸匠都是夜半行路,白天休息。但他们出现的时辰必然不是常人的作息时间,为了不错过,我们在这里等着好了。"纪舒沿着门槛坐下倚在门板上,她走了这么久,有点累了,直觉得自己腿在发软。

  颜曦冉想想也对,只是这三更半夜的呆在这个死尸经常路过的地方,还真有点觉得毛骨悚然的。不过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等,挨着纪舒坐下,望着天空发呆。

  "为什么不坐门后?那里风小一些……"颜曦冉虽然坐下了,但还是忍不住问了问。坐在这里,前后门都开着,那是相当的通风……

  "赶尸人到达死尸客栈打尖休息。但那几个死人,也有停放的地方。你看这些小旅店无一例外向内打开的,门很厚重、都是上了黑漆的木质大门。这门背后,就是尸体靠站的地方。当地有忌讳小孩到门背后玩的习俗,应该就是源于此事……所以如果你想在和尸体一处地方休息,其实我也不介意的。"纪舒笑着解释,还歪着头看向门后,大有如果颜曦冉有兴趣,她乐意奉陪的意思。

  "算了,还是在这里吹吹风吧。"颜曦冉听了以后头皮直发麻。

  她们到达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现在又起了凉风,颜曦冉瑟缩了一下身子,纪舒看在眼里,解开自己的外套。

  "别脱,你受不得冻的。"颜曦冉按住纪舒的手。

  "谁说我要脱了?"纪舒笑了起来,黑暗中,那张脸看不真切……但颜曦冉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有时候纪舒真的有这样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去听她的话。

  纪舒解开外套的纽扣,把颜曦冉揽进自己怀里,将两人一起裹好,一个人冷了,两个人的体温便已足够。颜曦冉感受着纪舒的体温,紧紧贴在她的胸口,自己满心被什么充盈着一样。很自觉的把手环在纪舒的腰上,两人靠着门板静静的等待。

  "今天没有月亮啊。"纪舒仰着头,坐了很久终于忍不住要说话。

  "嗯……"颜曦冉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纪舒又没再说话,漫漫长夜,这么坐着本来是很无聊的事情,但自从瑞加娜出事以后,她习惯了一个人这样坐着发呆,一坐就是一天。什么也不用想,尤其是整晚失眠的时候,她不知道怎样打发时间。

  颜曦冉把头凑近了纪舒的下巴一些,嗅嗅她身上的气味,一直都是自己那么熟悉的味道,虽然现在混合着草药一样的气味,但还是好闻的。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飘于远方我路上,来日纵是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不知道坐了多久,纪舒突然慢慢的哼起了歌。静谧的夜晚,她的歌声慢慢的飘向很远,让颜曦冉恍惚觉得时空逆转了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学老师,到后来遇到丝罗甁,超度冤魂,自己中了降头,还有去对付芭蕉精,甚至现在跟着纪舒来这里找湘西的赶尸匠,经历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更没想到纪舒唱歌居然这么好听,虽然只是清唱,但比之自己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舒?这是什么歌?"觉得有点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名字和在哪里曾经听过。纪舒的声音又极小,她虽然靠着很近,也听不真切。

  "陈慧娴的千千阙歌啊。"纪舒把身体朝门边再倚靠了一些,"一首很老的粤语歌了。"

  "啊?我以为你在国外长大,一定都喜欢听英文歌的,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粤语老歌。"颜曦冉颇有些意外。

  "没有,回国后的有一天突然听见邻居放的,觉得很好听,就学会了。"纪舒难得羞涩的笑了起来,"其实我会唱的歌不多的,一直忙着四处漂泊,也没什么精力去学唱歌。"

  "现在很好啊……"颜曦冉伏在纪舒的胸前,动了动身子,手贴在纪舒微凉的面庞上,"你过得很安定,我知道你可能还有些不适应,或者不甘心,但是给自己休息一下吧,你不累么?你的心,真的一点都不累吗?"

  "嗯……"纪舒第一次这般听话,答应了颜曦冉,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单纯觉得这样的时刻,实在无法拒绝颜曦冉的要求。

  "舒……对不起,连累你受伤了。"颜曦冉叹口气。

  "曦冉,你跟我,不需要道歉的。"纪舒把下巴搁在颜曦冉头顶,她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嗯……"颜曦冉低头沉默,听着纪舒的呼吸在自己的上方慢慢的一起一伏,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她的节奏一起一伏。

  夜晚的磁场总是很奇怪,让人不知不觉卸下防备,莫名的靠近。

  "舒……"

  "嗯?"

  "那首歌,能不能……完整的唱给我听一次呢?我想听……"

  "好哇。"纪舒应了一声,反正坐在这里等也是很无聊的么,她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唱了起来。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红红仍是你,赠我的心中艳阳

  如流傻泪,祈望可体恤兼见谅

  明晨离别你,路也许孤单得漫长

  一瞬间,太多东西要讲

  可惜即将在各一方

  只好深深把这刻尽凝望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啊……

  因你今晚共我唱

  临行临别,才顿感哀伤的漂亮

  原来全是你,令我的思忆漫长

  何年何月,才又可今宵一样

  停留凝望里,让眼睛讲彼此立场

  当某天,雨点轻敲你窗

  当风声吹乱你构想

  可否抽空想这张旧模样

  啊……

  怎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因今晚的我可共你唱

  来日纵是千千阙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是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都洗不清今晚我所思

  因不知哪天再共你唱……"

  天空泛起了微白,很显然快天亮了,纪舒的歌声环绕在颜曦冉的四周,让她有一种冲动,就算为了这样恬静的歌声,也要留在纪舒身边。颜曦冉扭动了一下身躯,探出脑袋来,想看一看此刻纪舒脸上的表情。

  纪舒感觉到怀里的颜曦冉在动,好奇的低下头,连歌声也慢慢静止了起来,带着朦胧的光线照着的颜曦冉此刻看起来很美,让纪舒有点不知所措的抬头,慌乱的想要躲避……

  下颚却被钳制住了,被迫低下头和颜曦冉对视……

  也不知道是清晨的空气太过暧昧,还是歌声的余韵影响了二人之间的磁场,两人的唇就这么自然的贴合在了一起……

  带着温吞的探寻辗转,唇齿间轻柔的碰触让两人沉醉其中,颜曦冉第一次体会到女子的唇是多么的柔软,多么的诱人,让她开始欲罢不能。她感觉到自己的唇被纪舒轻含着,战栗着侵入,□……

  她原本倚靠在纪舒怀里,现在略微向后仰起,头搁在门的边沿处,手穿过厚厚的外套,隔着薄薄的卫衣贴在纪舒身体上游走,感受着纪舒柔美的线条。纪舒从外面环住颜曦冉反而不能有所动作,无奈先只能加重彼此的吻……

  忽然二人听到一声声的吆喝声,立刻像触了电似的弹开。

  纪舒有点惊慌失措的擦着唇角,上面还残留着颜曦冉的余香,丰润的唇上闪耀着晶莹的光泽,让人怎么看都觉得是在诱惑人。

  "对……对……对不起……"该死,她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一章

  "……你……不用道歉的,这不是你的错。"颜曦冉也觉得有点尴尬,两个人居然在这么诡异的地方接吻了,还是情不自禁的那种。最夸张的是,好像是自己主动的……

  呤……呤……的铜铃声自远及近的传来,纪舒抬头就看见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身穿宽大的黑衣长袍的年轻人。只见他左手持一双红绳铜铃,右手挥着一面三角杏黄令旗,左手一摇,铜铃就发出清脆的声响,旗帜随之一挥,身后默默的跟随着一队行动怪异的人,就像是同一个人一样,跟着他往前迈出一步。而且一个个走起来都是同手同脚。

  看他们走路的力道,也有异与普通人,每一步都踩得相当生硬,没有我们平时行路时,那种轻快而有弹性的步伐。

  待这群人走进,颜曦冉看清这群人的面孔,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苍白的面色中发出灰黑和铁青的混合色,还带有些许暗红的斑点,围绕的眼窝四周。双目深深的陷在眼眶之中,深得找不到眼珠,只剩下两个黑黑的空洞。双颊也深陷进去,长出了一些灰褐色的尸斑。上面还贴着黄纸画的符咒。

  这群人双手平举向前生出,从衣袍中,还不时渗出一滴滴混浊的液体,很像感冒时鼻子里流出的浓鼻涕,青黄交接,并向周围的空气中发出阵阵恶臭。

  尸体,那是真正的尸体,湘西赶尸,颜曦冉从没想过亲眼看到会是这么震撼的事情。

  为首的那人看见自己摇铃居然没有人闪避,颇有点意外,以湘西一代来说,大家熟知这个行业,都会自动回避的。走进一看,这两人非常眼熟。看上去很疑惑的盯着纪舒和颜曦冉。

  "你是……"纪舒也看出这个人自己以前见过的了,一时竟没想起来他是谁。

  "啊……你是上次我们在芭蕉林遇到的那个人。"颜曦冉首先惊讶的叫了起来,但由于这个人的出现,她们之间的尴尬倒是暂时缓解了。

  "你们是和沈泠一起的?"赶尸的这个人,正是当日在芭蕉林被沈泠救下的那个身怀一定修为法力的,后来又问去沈泠姓名的人。

  "这么巧?"纪舒眼珠转了一圈问,"你姓司?"

  纪舒觉得这个人很有问题,一个赶尸匠,为什么会出现在芭蕉林,那一群和他一起的人真的只是为了看一眼芭蕉精吗?她忽然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那人看上去对纪舒她们倒不曾防备什么,似乎是因为和沈泠一路的,况且自己欠沈泠一个人情。

  纪舒抬头看了看天色,快天亮了:"进去说吧,天快亮了你后面这些尸体见不得阳光的。"

  "嗯……"那人点了点头,知道正事不能耽误,于是手中铃铛一摇,那些僵硬的尸体自动的跟着他的步伐走进了死尸客栈,他将尸体一一背到门后,靠墙站着。

  忙完这些,才走出来跟纪舒她们说话,死尸客栈阴气重,纪舒为颜曦冉考虑,没进去。三人便如刚才一样蹲坐在门槛边上。

  颜曦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门槛这么高,定然是为了防止尸变的时候尸体走出去,所以行至这里,赶尸匠都需要亲自背这些尸体进去客栈休息的。

  "你们怎么来了这里?"他敞开衣袍,怀里还睡着一只黑色的玄猫,正睡的很熟。传闻玄猫能辟邪,可是这赶尸匠带着猫,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但纪舒也不好多问。有些行当,自有自己的隐秘之事。

  "来找一个叫司归的人。"纪舒观察着对方的神情,能在这里休息的,一定与司家有什么关系。

  那人楞了一下问:"找我爷爷?"

  "司归是你爷爷?"纪舒惊奇的问。

  "对啊,爷爷已经过世了,是上个月的事。"那人看了纪舒一眼解释道,然后又补充,"对了,我叫司箐幼,你们叫我箐幼就好了。你们叫什么?"

  "我叫纪舒,她叫颜曦冉,我们都是沈泠的朋友。"死得这么巧?纪舒心里咯噔一下,又没继续在意这个问题。

  "嗯,看得出来,你们和她很要好。"司箐幼点点头,"你们还没说来找我爷爷有什么事呢。"

  "因为沈泠遇到点麻烦,所以想请你爷爷出面帮忙,可是没想到……"纪舒装作一副遗憾的样子,既然司家有荡魂术,那么司箐幼一定也会,不管是谁,能帮忙就行。

  "什么麻烦?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你们,毕竟沈泠救过我,我也想还了她这一个人情。"司箐幼看纪舒难过的样子急忙开口。

  "你听过古步僵童么?"纪舒乘胜追击,待司箐幼一上钩,就切入话题。

  "嗯?"司箐幼楞了会,"听是听过,不过那个东西是逆天而生的怪物,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东西,所以见到的可能性很低。"

  "可是沈泠现在遇到了,急需你们司家的荡魂术对付他们。"纪舒说。

  "你怎么知道荡魂术?"这些司箐幼更惊讶了,这两个人还真是把他的底查的一清二楚,即使在湘西一代,也甚少人知道荡魂术的存在。司家的独门秘籍,每一代只传一个人,就是司家的当家。到司箐幼这里,司家已经没有什么人再愿意做赶尸这样的行当了,所以理所当然只有司箐幼继承。

  "你有没有听你爷爷说过以前遇到古步僵童的事?是那另一个幸存者告诉我们只有你们司家的荡魂术才对古步僵童有用的。"

  "听过……自那以后,爷爷也是一病不起,听他说当日受了一口僵童喷出来的尸气,中了毒,法力尽失。但是那会爷爷还是很有名的赶尸匠,为了不让外人知道爷爷失了法力,才推说有仇家寻仇,他便隐居起来。"司箐幼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而且爷爷也没有把握肯定僵童就是我们司家的荡魂术起了作用,毕竟当时死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谁真正有效的击中它。"

  "啊?这怎么办?"颜曦冉一听,心都凉了半截。难道真的没办法去帮沈泠她们吗?

  "不管有没有用,我都希望你能去帮沈泠一下。"纪舒却不这么认为,大长老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死马马也要当活马医的,不管怎么说,先带司箐幼一起去。按照沈泠一开始的方向,她这次来也一定没有找错。

  "也好,不过你们要再等三天,我要把这批尸体送过去,而且要想使用荡魂术,就必须有家传的一把宝剑,那柄剑在我父亲的墓里,我们要去拿出来。而且听我爷爷说,这柄剑似乎可以砍杀古步僵童,因为这柄剑是专门用来灭尸的,一旦我们赶的尸体尸变很厉害的话,就只有这柄剑可以消灭它们。"司箐幼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

  "好,那我们在这里等你三天,然后一起去取剑。"纪舒知道他们这类赶尸匠的墓穴一定都不简单的,既然有物品陪葬一定机关重重,自己又有伤在身,必须好好休养几天。那么等上几天,也算磨刀不误砍柴工吧。

  "嗯……那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我们在这里汇合。"司箐幼答道。

  "好了,我们回去了,不打搅你休息了。"纪舒起身拉着颜曦冉出了死尸客栈。赶尸匠赶尸的时候都是白天休息,晚上赶路的,是以纪舒会这么说。

  走在回去的路上……

  "舒,还要等三天,沈泠她们等的了么?"颜曦冉有点担心的问。

  "事情也不急在一时,沈泠懂得分轻重缓急,何况你要给她的东西也没有配齐。我相信以她性格一定不会干等,也会去寻找其它的方法。你只需跟她说明情况就行了。"纪舒摇头,沈泠那边暂时倒不必担心。

  可司箐幼这里顺利的让自己有点觉得不安。

  "泠,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沈涟醒来后就察觉到沈泠现在很烦恼,是在为古步僵童的事情而担心么?

  "我们暂时先等几天吧,你昏迷的这几天,我跟曦冉那里联系了一下,要她准备了些法器,她和纪舒也去了凤凰,帮我找能够对付古步僵童的人。"沈泠将枕头垫高,让沈涟躺好,"饿不饿?"

  "还好,醒来后还是没什么胃口。"沈涟摇头,她现在嘴巴里很苦,什么都不想吃。

  "那你休息一下,我猜你也不会有胃口,现在才下午三点,我晚上出去买点咸粥回来给你。"沈泠从床边站起来,欲要出去。

  "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真的不想吃。"沈涟拉住沈泠,"你在这里陪着我就好。"

  "不吃东西怎么行?"沈泠撩开垂落在沈涟额前的发丝,"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嗯。"沈涟低下头,手指搅着被角。

  "小公主,我知道你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不直,以我沈泠的本事,也能把它给撞直咯,所以别想了。等你能下床,我们还有地方要去的。"沈泠复又坐下,把沈涟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表示她不用这么不安。

  "什么地方?"沈涟抬起头问。

  "这件事牵扯到密宗,我想古步僵童当年密宗也有份对付,况且我也说过论到尸身法术,还是密宗最为厉害。这附近一定有她们秘密活动的地方,我们要向他们讨一样宝贝。"

  "什么宝贝?"能被沈泠称得上宝贝的,一定真的是宝物了。

  "人骨念珠。"沈泠倒了杯温水,递给沈涟,"你嘴唇这么干,先喝点水。"

  "哦。"沈涟握着杯子小小的抿了几口,又接着追问,"人骨念珠真的是人骨做的?"

  "当然,密宗自古就有用真的人骨做成的佛珠。西藏的人民大多喜欢死后进行天葬。那是一种很神圣的仪式,大多数人不能忍受,尤其在中原一带将尸骨看得如此重要的道家。但藏民自始自终都是天生天养的一个民族,所以藏民以天为大,与大自然奋斗,他们大多信奉宗教,更相信取于天,还于天,才可上天堂。"沈泠解释道。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二章

  "那和人骨念珠有什么关系呢个"

  "关系很大,真正的人骨念珠,若想法力强劲,必须使用喇嘛的骨头,而且最好是眉心骨,你想一具尸体才只能取出一颗眉心骨,那么一串108颗的人骨念珠,至少要108具尸体。西藏的人天生天养,他们活着吃的是大自然所给予的一切,死后当然是还给大自然,用自己的血肉去滋养那片贫瘠的土地,去喂养在这片贫瘠土地上苦苦生存的动物。那些天葬后被秃鹜吃干净的人骨,就是制作人骨念珠的极佳材料。"这些人骨材料来自各个天藏台,透过天藏师取得。

  人骨念珠为西藏所独有,真正的人骨念珠,要求一定要喇嘛骨,因为在藏域的喇嘛,终年再艰困的环境中,努力修行,皆有其一定的证量,再加上修持拙火等诸内报身的功德,其身己非凡人业报之身,而是具有广大功德力的圆满报身,再加上其生前发愿要将其一生修行骨络,以天葬方式,制成法器、念珠,留给有缘的修行者,帮助他们成证佛道,所以真正有功德力的念珠。

  现今涅盘后实行天葬的喇嘛越来越少,所以真正喇嘛骨的人骨念珠根本不易多见,但现在却有着满街充斥的人骨念珠,皆为兽骨、或不知何处的人骨去做的,这些念珠,若附有其他的灵体,使用者会招受很大的障碍,或有那些浸过油质的人骨,看起来好像历史悠久,但其实皆为新品浸油。总之也是假货充斥的市场,沈泠要找的是真正附着法力而又承受业障无数的念珠。

  沈涟托腮:"这样啊,那我倒觉得藏民很伟大,或许我们觉得残忍和不认同的事情只是因为我们生存的环境不一样,他们从自然里得到什么,却懂得去回报自然。天生天养,一直到死了,把自己的肉身献给天……"

  "你也说了,我们与藏人生存环境、文化背景不同,并非能用我们自己的感受断定他们的宗教意识……"

  藏文化中之所以存在那么多神灵鬼怪,同样是从印度传进的宗教,在西藏却变成如此沉重和森严,既不同中国的佛教,也不同印度的佛教。我们都相信恐惧必是其中举足轻重的因素。

  大自然在西藏高原上显露出的威力,比在低地平原大得多,而封闭险恶的自然环境显然不可能产生足够规模的人类社会,人只能以极小的群体面对浩大狂暴的自然。藏民大多都是游枚生活,那更加依赖于天赐给他们什么……

  不难想象,在那种生存条件和生活状况下,忍受孤独寂寞和没有支援的恐慌,藏人世世代代经历的灵与肉的磨难有多么沉重。

  当一家老小蜷缩在弱小的帐篷里倾听外面风暴雷霆之声时,或者拳头大的冰雹砸在头顶,或者目睹千百只牛羊死于雪灾尸横遍野,深刻的恐惧会毫无阻挡地渗透每个人的灵魂。

  由恐惧而敬畏,由敬畏升华出神灵鬼怪的图腾。

  也因为这样,在藏人的宗教信仰,尤其是佛教密宗,之于苦修和对自己的身体的残忍以换得精神上的解脱又变得尤为重要。为了安逸生存,他们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尸身法术也是千百年来她们中原巫术与密宗所斗争的时侯,其最有利的法宝之一,通过这样的苦修获得的力量必然的强大的,连自身□的痛苦都摒弃了一定程度上来讲,他们是无敌的。想要上天堂,就要自己先下地狱……

  所习对付古步僵童,尸身法术尤为重要,沈泠当然没想过密宗会出手帮忙,可是去弄点法器来……还是可以的。

  沈涟忽然对沈泠很是佩服,能说出这番话,必然是对那些生存在恶劣环境中的人们颇为理解和同情的,也许她根本就经历过这些,她和纪舒一样,早年为了学习巫术的游学必然让她比同龄的人成熟了许多,懂得理解生命的意义,她的思想才不会想别人一样狭隘。

  尊重,沈泠是最懂得尊重别人的。

  "可是尸身法术你也不会呀?得了法器有什么用。"沈涟依然担心。

  "尸身法术虽然不会,但小公主你忘记了,我的体质特殊,我不需要通过符咒就能施法的,那些法器,只要上面有法力,我就可以直接使用。但是那里必然是密宗的圣地,事实上,尸身法术最厉害的一个宗派的总坛,很多年前就移到了这一带,而不在西藏。西藏这样的地方是神圣的,尸身法术的有些力量颇为那恶,对于虔诚的信徒来说,站污神迹,是罪不可恕的……对这一带密宗的巫术的力量,我们万不可小觑。"沈泠到底有些顾虑,将沈涟留在酒店,她实在不放心,带去和自己一道,又怕什么刺激会让她再次发作。

  "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和你一起去,我一刻都不想和你分开,那样我会很不安的,放心,我会克制的自已的情绪,不会让自已失控的。"沈涟察觉到沈泠的顾虑。

  "……也好,一起去吧,丢下你一个人我更不放心。"沈泠点点头。

  第二天,沈泠就带着沈涟去了之前求签的寺庙,她知道如果密宗在这一带有什么活动的话,那么这里的禅宗必定是知道的很清楚的。上次那个解签的和尚能认出自己,也一定和巫术界脱不了干系。

  由于沈泠她们去的早,又是寺庙未开门的时侯,所以庙里除了做早课的和尚,几乎没有什么游客。所以连大门也没有开,只能站在院墙的外面。

  沈泠掏出一个小纸人,隔空画了几圈咒文,念了一声:"起!"

  纸人就飘飘悠悠的飞过院墙,钻进了寺庙,不一会,就有一个小和尚开门来引沈泠她们进去。

  跟着引路的小和尚,她们从侧面的小路直接进了内庭,大殿的后面是一座藏经阁,这种有自己藏经阁的寺庙大多历史悠久,而且地位不俗,沈泠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进了藏书的楼里,小和尚主动退下了,想必这里是禁地,平日不能随意进入的。沈泠也不顾忌,拉着沈涟大摇大摆的走进去,果然看见那日为她解签的和尚坐在里面。

  "缚家的沈泠果然很厉害,就匆匆见了我一面,便能让这小人追踪到我。"那和尚笑的很无奈,也挺佩服沈泠,这张纸人都是街头那些大姑婶用鞋底打小人用的,沈泠居然写上他的名字和生辰扔出来找他。

  "占卜测算之事略有涉及,所以能找到你也不稀奇。"沈泠撇开头,不接触那和尚的目光,而是观察这座藏书楼的格局。能在这里出没的,必然地位不俗。

  她们现在身处第二层,粗略的扫视了一下,很多书籍的版本都很古旧,而且线装书居多,大约很多己经是孤本了。难怪这里被看管的这么严,但这个和尚把自己叫来这里,这番严正以待……

  "所以先生也算出今天我会来吧。"沈泠高深莫测的问。

  "一点点,我只是知道有贵人来访,而且测不出是吉是凶。"那和尚如实回答。

  "至少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事,我只是想问这一带的密宗总坛在哪里。"沈泠也不绕弯子。

  "那日的签解了么?"和尚突然问。

  "……"沈泠侧过脸看沈涟,她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呵呵,相信以沈泠的能力,也不需要我这样的小人物为你解签,是好是坏,你自是比我懂得分辨,是我多嘴问了。"那和尚从沈涟一进来,就察觉到一股压迫感,开始她以为那是沈泠身上的,现在发觉是沈涟的,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大凡修佛的人,又是修出名堂来的人,都能开了金光天眼,所以他看出沈涟的周身笼罩的是正统宗教才会有的金光。但这金光却丝丝的透出那气,让他费解。

  多数的宗教正那的划分界限不同,但可以肯定,沈涟身上的金光绝对不是中国本土上任何一个宗教会出现的。因为中土教义,大凡伤了生灵,便是罪恶,所以金光正气凌然,有温暖如春风袭过,不似沈涟这般森然冻人。

  "这位是?"和尚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妹妹……沈涟。"沈泠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和尚的视线。

  "哦……"和尚若有所思,没多问,传闻缚本来就是东南亚一带过来的,那么也没什么理由再问下去,只得压下心理的那一点怪异感。

  "签文我已经看过了,不劳大师费心,我只是想问这一带密宗的事。"

  "呵呵,大师谈不上,我不过是不起眼的一个解签的小僧人,法号法莲。"法莲和善的笑了笑。

  "法莲?"沈涟努了努嘴,"好女气的名字。

  "女气?"法莲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法号是师父赐的,给什么便是什么。我极是喜欢,莲可是佛祖座下的圣物,再者,同沈涟姑娘也是同音,岂不是缘分?"

  "嗯。法莲大师说的对!"枕涟笑着点点头,"不对,应该去掉大师二字,出家人名利身外物,一个称呼,法莲一定喜欢别人称你本名吧。"

  "哈哈哈……"法莲笑得非常爽朗,"很调皮的小姑娘,不过合我胃口。"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三章

  法莲站起来走到一排书架上,取出落满灰尘的线装古书,翻开某一页,取出里面的书签,然后递给沈泠。

  沈泠接过念道:

  "黑月分八日,断食一日夜,取一未坏尸,遍身无瘢痕,诸根皆全具,少年好丈夫。得如是死尸,当坐于心上,念诵一万遍,其尸即动摇,明者不应怖,尸口出妙莲。便即须割取,执之便腾空,成就持明仙,身状如梵天,得为仙中……"

  "什么意思?"沈泠抬头看着法莲。

  "黑月即是是每年定然出现的地里的那气最盛然后溢出的时候,其中最盛的共有八天。施咒者必须禁食一天一夜,找到一具没有损坏的尸体,尤其是身体上没有任何瘢痕印记,没有残疾身体健全的青年男子的尸体。然后坐在尸体心上,念诵一万遍金刚手光明灌顶经,就会看见尸体摇动,明白佛法的人便不应该对这件事情感到恐惧,念咒完毕后,尸体的嘴巴里长出类似莲花一样的东西。然后连着舌根割取,食用,便可得到自己想要的仙法……"法莲依照着经书解释,一部分是书中所载,另一部分便是法莲刻意告诉沈泠的。

  有些事,不能直接透露。那么无意中的解释与沈泠自己的猜测,便与自己无关。沈泠明白此中道理,所以即便自己知道文字的含义,也不曾打扰,还虚心请教。

  法莲看沈泠皱眉思索的样子,便暗自夸赞沈泠聪明伶俐,已经开始思考他所说的话语了,不由得多讲了一些:"还有几段,不知道你是否依然有兴趣?"

  "当然。"沈泠笑着点头,对于密宗和禅宗之间达成的某种默契,法莲这般做法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法莲又取出一本,翻开一页:"……欲令冤家失心狂乱者,用人骨作金刚撅,长八指,以安息香及牛肉同烧熏撅,埋冤家门前,彼即三日内失心离家狂走……又云:若欲破坏冤家至死者,行者先诵大明八千遍,然后以人骨作金刚撅,长二指。作忿怒心,昼夜不辗,诵大明八千遍,加持撅己,用牛肉为泥作冤家形像,长八指,用前撅钉其顶或口、肋,耳、脐,或阴及膝、足等处。经一七日,彼冤家身决定破坏,如阿梨树枝,乃至一切大恶悉能破坏……"

  这段说的是,如果想令仇家失心狂乱,用人骨作金刚撅,长大约八指,用安息香及牛肉同烧熏撅,埋在仇家门前,对方三日内必定失心离家狂走……

  如果想让仇家死,就先念诵大明咒八千遍,然后以人骨作金刚N,长大约二指。扮作忿怒伤心的样子,昼夜不停的念诵大明咒八千遍,加持撅完毕后,用牛肉为泥作一个仇家的形像,长也是八指,用前撅钉其头顶或口、肋、耳、脐,或阴及膝、足等处。这样便是封了人的各个魂魄的出口,大约经过十七天,仇家的肉身就会被破坏,那样是必死无疑的。

  "这是尸身法术对于巫蛊一类法术的详解?"沈泠自小也从缚那里了解不少此类法术,但如这般系统记载的还真是少有。

  "不错,作何感想?"法莲问。

  "与降头术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于降头术,我了解不多,可此类法术于我看来有伤天和,于你看来呢?"法莲问。

  "存在必有其价值,如果人类希望寄托于某些东西摆脱命运,无论是求财,运,姻缘,运气,甚至伤人性命……那么任何信仰都可能存在,只不过途径不同。有些损人利己,有些损人不利己,有些损己利人……或着更多的求神拜佛,不想伤了别人,只求自己的安乐……"沈泠笑看着法莲。

  "你想说的是?"法莲疑惑的问。

  "殊途同归,目的一样,手段不同而己……可是,选择权在自己手里……那么那个关键是——人。"

  "哈哈哈……"法莲又一阵狂笑,"我参悟多年的问题被你一语道破,沈泠你果然不是普通人。我要谢你……"

  "呵呵,我的话不过是我的一些强词夺理的歪论,你不必当真的。"沈泠被这么一说,破天荒头一次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非也非也……你一句殊途同归,道出了本质,最根本的问题,人如果没有欲望,就不会有神,人因为欲望才会选择不同的途径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于是有正有邪,那么无论神佛,妖魔,因为人的欲望才存在。我所纠结的是那些外族的宗教教义,为什么他们的神爱众生,却嗜杀……其实是人的贪念罢了。没有了欲望,那么众人皆可成佛……沈泠,我真的要谢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领悟,你必然不是池中之鱼。"法莲的语气有些激动。

  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沈涟听到法莲这般夸赞沈泠,心里也感到高兴,尤其是沈泠是属于自己的,这般得意,笑容便又灿烂了些。

  "呵呵……我倒宁愿我是池中之鱼,不平凡之人背负不平凡的命运,法莲,人要无欲无求才可成佛……"沈泠也难得与人谈得投契,话不由得多了些,况且这些道理也是沈泠从不曾对别人说出过的,她在想,是不是上天让法莲去点化她呢?

  这样看来,究竟是自己点化了法莲,还是法莲点化了自己?

  "你说得极是,我修行不够……"法莲摸了摸自己的头,憨憨的笑了起来。

  "好了,问到了我想问的,我也不打搅你了。"沈泠转身牵着沈涟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沈涟点点头,跟上沈泠的脚步。

  "等等……"法莲叫住二人。

  "还有什么事么?"沈泠转身问。

  "我说过,我要谢你,所以送你一样东西,你将来必定会用到。"法莲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小锦盒交到沈泠手里。

  "这个是?"沈泠握着手里的锦盒。

  "没什么,一颗舍利子而已。"法莲冲沈涟笑了笑,"我想她会需要用到。

  沈泠将盒子纳入裤子口袋里:"那就不客气了,谢谢。"这舍利子可是好东西,而法莲送出来的,必然不是普通的舍利子。

  "好了,我也不方便久留你们,你们回去吧。"法莲走到门口,欲送她们出去。

  "不用了,我们自己可以走,免得被人看见会给你添麻烦。"沈泠截下法莲,拉着沈涟出了藏书阁。

  法莲看了一眼沈涟的背影,摇摇头,这些已经不是他这个俗人能够参透的了,沈泠和沈涟的命格已经模糊一片,看不清楚,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命运将她们绑在了一起。似乎有什么变故要发生,但愿她们会好好的。

  沈泠走出寺庙,才重新掏出口袋里的舍利子,打开一看,真是赚到了,居然是一颗七彩舍利。在阳光下,也能折射出七彩变换的光芒。连沈泠托着舍利的手掌也因为舍利子的光彩照耀下几近透明。

  沈涟有点兴奋的看着这颗拇指指节大小的七彩舍利问:"原来舍利子就是这样的啊?"

  "呵呵,当然,不过这颗可是很稀少的七彩舍利哟,那个法莲真不错……"沈泠收了手里的盒子,小心藏好,这宝贝太招人。

  "七彩舍利?有什么特别么?"沈涟歪着头,边走边问。

  "烧出这种七彩舍利子的,据说是可以直接修行成佛的,不过,需要多少光年就不得而知了。但是他留下的舍利子的法力也绝对不容小觑。"沈泠解释道。

  "先不管这个对我们有什么用,怜,你不是来问密宗的位置的么?为什么出来了?"沈涟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已经问到了啊?"沈泠笑了起来,"法莲的身份,其实不方便直接告诉我这些,不过他已经给了提示了。

  "那段文字的翻译?"沈涟侧头看着对方。

  "嗯。"沈泠点点头,"他不但详细告诉了我尸身法术的施用方法,甚至透露了一些它们的秘密,点透了一些我不甚明白的问题。这样根据这些特点,我便能找到……尸身法术实施的时候需要月华鼎盛的地方,我算一算就可以得知了。"

  "我总觉得这些方法太过阴邪,是不是阴气也非常盛?"沈涟问。

  太阳属阳,月亮属阴……这本来就是自然的奥妙之处。

  "嗯,不过不用太担心了,你有龙涎香护体,又有这枚七彩舍利,他们也奈何不得我们。我的本意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去把法器偷出来便好。不想惊动太多的人……"

  "恐怕很难。"沈涟比较担忧,"这法器对他们来说必定重要,收藏也一定隐秘,把手更不会松懈……"

  "小公主,别这么担心了,还没有去,为什么要给敌人助长气焰呢?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危,我也知道你害怕你自己控制不了情绪,可是刚才我已经想到能够暂时抑制你体内躁动力量的方法了。

  "真的?"

  "嗯,所以你别担心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宾馆,趁入夜后在潜入密宗的总坛。"沈泠挽着沈涟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沈泠相信,自己才是能够左右沈涟情绪的人,只要她小心一些,沈涟不会有事,况且一旦找到土系的神谕,后面就会容易很多。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四章

  入夜,沈泠和沈涟经过测算,很轻易的找到一片阴气极盛,又能充分吸收到月华的树林。不出所料,那里正有人做着法事。

  二人潜伏在深处偷看。

  只见一个穿着麻黄色袭装的人,正用一只看上去重达百斤的金刚杵砸碎地面上的尸体,掷地有声,血肉和着骨头发出啪嗒啪嗒和充着空气的血肉因为重物的挤压发出噗的声音,地面因为长期浸染鲜血,已经黑得看不出血的颜色。整片树林都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不论做的人还是偷看的人,都太过冷静。

  沈涟捂住嘴,忍着呕出来的冲动盯着林子里的人。两个喇嘛,三具尸体,另外两具正被脱光了衣服丢在了一边,洁白的月光照在上面,印得皮肤更加的苍白。剩下的那一具现在正被砸的血肉模糊……

  沈泠将自己的手覆盖在沈涟的嘴唇上,另一只手将她纳入自己怀里,闻着沈泠身上熟悉的香气,鼻息里喷洒出的气息都烙在沈泠的手背上。

  她知道,沈涟一定是想到当日她杀了白炼的情景了:"别胡思乱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沈涟另一只手覆盖在沈泠放在她唇边的手上,轻轻的应了一声。有时候她也应该坚强些,如果再这样一遇到什么事就崩馈,会让沈泠很累的。更何况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再找到沈泠这样爱她,关心她,了解她的人了。

  "小公主。"沈泠贴着沈涟的脸侧蹭了几下。

  "别这样……"沈涟往旁边退了一些,"现在很危险诶。"

  "呵呵。"沈泠看沈涟没什么事,放心的笑了起来,"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吗?"

  "不知道。"难不成做人肉丸子么?

  "他们在求雨,虽然这个时节求雨很奇怪,但是这样做的目的确实是,道家的雷法求雨要比他们简单许多。密宗求雨所求的只是能够翻云覆雨的恶龙,所以不得不献上祭品,而恶龙最喜欢的便是人祭。"

  沈涟知道道家求雨乃是向天上雷部的神仙求救,而密宗找的是恶龙,到真让她难以理解:"为什么不求神?"

  "呵呵,天庭没人么……"沈泠笑了笑,上头有人好办事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不过这恶龙降雨也不是每次都会显灵的,倒是祭品,每次密宗都准备的毫不含糊。把活人杀死,剁成肉酱,烤熟了喂龙,当真也是残忍之至的……"

  在中华大地的传统上来讲,所信奉的必然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他们是很看重自己的身体的,这般被糟蹋,也是谁都不愿意看见的。

  中国人自古讲的风水,其中七成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好的阴穴,将尸体埋入,当血肉棍入泥土,自然就进了阴穴,那么就可以产生作用了。

  道家讲究一命,二运,三风水,四靠阴宅,五读书……阴宅绝对是放在后天的努力之上的。

  沈涟皱着眉头,看着那几个人,被拍成大块的碎肉已经不能直接用金刚杵砸开。所以另一个喇嘛拾起那些比较大块的,放入一个石瓮里,用一个有一个壮硕的男人大腿粗的铜制钢棍研磨起来。

  混搅这血腥味和喇嘛口里念念有词的怪异的符文,让沈涟觉得整个人头皮发麻。不由得侧头问沈泠:"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快了,尸体不需要一整只,只是取身体肉质最好的一部分。"沈泠悄悄的朝另外两具身体上各扔出一道符。

  刚才使用金刚杵的人趁着这个空隙,抬起地上的人头,这大慨是这具尸体唯一完整的部位了,他掏出一把银色的小刀,饮下一口烈酒,喷在刀刃上。然后对着头颅的顶部切开一个十字形的小口。又取出一只透明的容器,里面放着银色的液体。

  "那是什么?"沈涟问。

  "是水银,剥人皮用的。"沈泠解释道。

  水银的密度是最高的,古书里早有记载,最早前剥去人皮,也是用的水银,不管活人还是死尸,只需要灌进伤口,便可以活生生的把整张人皮给剥出来,当然也需要技术高超的人来操作,这是古代一项非常残忍的私刑之一。

  沈涟瞪大眼睛看着那喇嘛将手里的水银用一只小漏斗灌进去,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见别人在剥人皮。那喇嘛有规律的晃动和旋转手里的头颅,使得水银充分渗入每一处。水银本身密度极高,所以就算穿透人的皮肤,也不会沾染血渍灰尘,那个喇嘛大约是害怕浪费材料,在人头下面的脖颈处还用一小铜盆兜住。然后再倒回透明的容器里,忙完这些,他才用倒自头颅顶部的十字开始沿着后脑中部划下一道,刀锋投入颈部。

  然后就看见头颅上的人皮随着刀锋的隐没,像拉链拉开的外套一样自然垂落,掉在地上。

  喇嘛在头颅顶部凿开一个洞,点上香烛插好,俯身检起人皮,刚准备做下一步的行动,沈泠低声道:"好了,就是这个时候。

  她手腕结出道家的手印,两手食指向上一翻,天空飘过一片乌云,正好遮住了皎洁的月光。

  两个喇嘛面带疑惑和惊慌的抬头,这个时侯,这个地点,失去月光,不但奇怪,而且很危险。

  沈泠手指朝着另外两具尸体一指,喝了一声:"起!"

  地上刚刚被下了符咒的尸体犹如僵尸般跃起,这两具是冤死之人,又在这阴盛之地躺了许久,阴气和怨气都很足,一旦月华被遮,很容易尸变。尤其是遇到沈泠这样的高手操控,长时间的法事梢耗了那两个喇嘛太多的灵力。

  顷刻间,就被跳过来的尸体掐住了脖子,透不过气来,尸体杀人,就算他日被发觉,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沈泠的。沈泠这会并不想亲自动手,也用不着她动手,今天运气真的是太好了,凭白无故捡了个大便宜。

  沈泠笑着走了出去:"两位大师好兴致。"

  受制于地面上两具尸体的喇嘛看见沈泠错愕的睁大眼睛:"缚家的沈泠。"

  那枚血色的胎记没有人会不认得。

  "很好,看来我的名气不小,连密宗的辉亦两位大师也认识我。"沈泠慢斯条理揽着沈涟走出来,看着地面上的一片血腥,皱了皱眉头,从刚才那人剥人皮的手法,沈泠猜到这两人的身份。

  他们一个叫辉,一个叫亦,是多年的搭档,密宗尸身法术里,法力算得上高的,而且手段之残忍和花样之翻新连她都觉得发指。

  "沈泠,我们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为什么这么暗算我们?"辉一掌砍下一只肉尸的胳膊,他常年挥舞金刚杵,所以下手的力道也有千金之重。这一下力,生生断了那尸体的胳膊,但人死了很久,血液也早已凝固,最多是听见切豆腐一样喀嚓一声,那具尸体无声无息的少了一条胳膊。

  可惜的是尸体并不怕痛,即是手断了,依旧不屈不挠的缠着他的脖子,张嘴便咬,辉吃痛,一个翻身用肩头狠狠的撞向地面。沈泠几乎可以听见骨头断裂和错开的声音,幸好那只是一具尸体。

  她双手抱着胳膊冷眼看着缠斗的二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亦抽出胳膊摔开趴在自己腰上的尸体,怒视着沈泠。

  "我么,只是好奇二位瞒着教中众人偷偷的请恶龙出来是做什么?这个时节,也不需要求雨吧?"沈泠避而不答二人的问题,她存心要消耗他们的体力,眼珠一转,"你们用这种方法唤恶龙是为了跟它订下协约,然后求得恶龙的神力么?"

  辉亦二人对看一眼,却不说话,只一心对付兀自纠缠不休的两具肉尸。

  "这样吧……"沈泠看这两人大慨差不多无力抵抗了,两手一翻,两道莹绿色的光飞肉尸。辉亦二人总算松下一口气。

  "沈泠,你到底想做什么?"辉一边瑞开依然趴在自己身上的断了一只胳膊的肉尸,一边朝沈泠叱问。

  "没什么,只是想跟你们做比交易……"沈泠贼笑了几声,"不过你们似乎也没什么选择,要么被这两具肉尸烦死,要么你们私下偷偷摸摸干的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被别人发觉,要么跟我合作,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今晚也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你……什么交易?"辉亦二人同时问。

  "我需要一样法器,108颗的人骨念珠,我要有法力的。"沈泠往沈涟旁边靠了靠,瞥了一眼盯着那头颅看的沈涟,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这边带了带。

  她泊沈涟这东西看多了心理会不正常,换作以前,她早尖叫了,现在一动不动的看,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

  其实沈涟是怕拖累沈泠,强迫自己习惯这些,免得以后再有什么失态的事情。

  "人骨念珠?"辉惊讶了一下,这个法器过去倒不怎么贵重,虽然很难搜集,可是现在却稀少了,人都火葬了,西藏的喇嘛也减少了,进行天葬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且此类法器的制作已经受各种现实因素的限制,而且这种念珠使用时间越久,法力越强。新的,反而没有多大法力。

  他们两个手里的念珠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是上一代法师传承下来的。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五章

  沈泠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其实这笔交易很划算呀。"沈泠满意的看着两人的反应。

  "放屁。"亦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没有法器,我们以后怎么做法事,何况我们两的念珠,都是积累了无上法力的,这个便宜你占大了。"

  "我想要占这个便宜。也得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吧。我听闻你们素来与教内的几位长老不和,是否想出卖灵魂与恶龙订下协约,用这股力量去篡夺教中首位?其实你们密宗的内斗我本来没什么兴趣的……可是真不巧,就这么被我撞到了。"沈泠从刚才一来就盘算好了,也算自己与沈涟运气好,密宗近年来内斗不断,无数人自称活佛,混乱一片,已经有些不成气候了。

  辉咬牙切齿的说:"很好,沈泠,今天我们兄弟两栽在你手里,不过你给我记住,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辉亦二人都知道,请恶龙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他们以后在教内无法立足,甚至会被追杀。

  沈泠耸耸肩。无视两人威胁,一事归一事,他们来找自己报复是迟早的。只不过也不晓得以后他们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辉亦二人一脸不爽快的从脚边的木匣里各取出一串念珠:"沈泠,你坏了规矩。"

  "嗯。"沈泠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表示自己听到了。

  坏了规矩,缚与密宗就算争斗再激烈,也不会去抢对方的法器,因为宗派不同,抢了用处也不大。而且法器多数带了人的修行的。无论是福报还是业障,都是个人功德,不能动。

  所以才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斗法的结果再惨烈,对手的法器必须留下,不得带走。辉亦自己没有察觉到沈泠的偷袭,算是活该,可沈泠这般做,无疑可以挑起两派的拼斗了。只是现在的她,为了沈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很好……"辉亦收拾了地面的狼藉,时辰已过,今天的祭龙王的法事已经做不起来了。两人有些狼狈的离开,留下沈泠和沈涟,还有这一地的碎尸和肢体。

  "泠。"沈涟叹口气,"我欠你太多了。"

  沈泠揉一揉沈涟的头:"以后别再说你欠我什么这样的傻话。这两人也算作恶多端,收了他们的法器也好。其实我本来是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的,不过……"

  沈泠垂下手,拉着沈涟朝树林外面走:"回去吧。"

  沈涟回头仰看天空又出现的明月,不过……沈泠是想说,就当为她们积福,少伤一些人命。

  回到酒店,沈泠掏出两串念珠,没想到事情来得这般顺利,可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在想,但愿纪舒那边不要出什么事情才好。

  沈涟对那两串货真价实的人骨做成的念珠浑身发毛,一进屋就离得远远的。念珠因为时间用的久远,而且使用频率也高,所以已经有很多地方磨损了,人的骨头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光滑,会有很多深浅不一的沟壑。里面长满了青绿色的菌类。看起来像极了吃剩的骨头渣,没有丢掉,放得发霉了。

  由于骨质密度的差异,不同的头盖骨所做出来的骨珠,外观可能差别很大,辉亦两人的眉心骨念珠虽然已经是精心挑选接近的人骨,但看起来差别还是挺大,而且每一粒人骨,都有很大的不同。

  "这东西,真恶心……"沈涟咋舌。

  "嗯,是有点。"沈泠用惯了恶心的东西,可这个,要不是辉亦两人经常使用,估计那绿色的霉菌都长出长长的毛在上面飘扬了吧。现在仅仅只是卡在那些凹进去的裂纹里面,"这两个懒的要死的喇嘛,连自已的祛器都不好好保养。"

  "嘶……"沈涟抽了口凉气,心里发渗,"这种东西也需要保养?"

  "嗯。"沈泠大慨数了数这两串念珠的数量,一串是110颗,一串是111颗,不过对她来说影响不大,因为藏人多数不直接串108颗。多了的便有超越之意,反而是个好意头,"这种骨珠变脏,主要是由于使用和保养不当,通常老法师都会用以檀香油擦拭,或者药用酒精,切不可用水。保养使用得当的骨珠,外观通常非常润泽漂亮的。"

  沈涟撅了撅嘴:"这两串我看他们什么都没用过。"

  都脏成这样了,沈涟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发霉的东西,长了绿色的毛茸茸的霉菌的尤为恶心。

  沈泠笑了笑:"倒是,我一会拿酒精去清理,这个样子,看着脏兮兮的的渗人,而且用着也不卫生的说。"

  沈涟连忙点头:"先收起来吧,我看着头皮发麻。"

  ……

  "你醒了?"颜曦冉一进门就看见睡得两眼朦胧的纪舒趴在床头,这是纪舒起床前的习惯,总要这么放空精神一会。

  "嗯。"纪舒揉揉眼睛,"我睡了多久了?"

  "从昨天白天回来,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颜曦冉拾着床板坐下,"怎么样,好些没?"

  "啊,那就是我睡了一天一夜了?"纪舒有点惊讶,自己从来没睡得这么沉过啊。

  "呵呵,别紧张,我给你燃了点熏香,帮助你睡眠的,你受了伤,一直这么操劳不利于伤口的愈合。"颜曦冉再摸摸纪舒的额头,"嗯,好多了,那天回来还有点发热,肯定是在风口坐了一夜,着凉了。"

  纪舒受伤不轻,本身抵抗力就弱,又在阴气极盛的死尸客栈门口吹一夜的那风,邪气入体,一回来就病了。好在她本身身体很好,所以喂给她吃了药,睡一觉就退热了。

  "哦。"纪舒拍拍脑袋,终于想起来什么,昨天一回来就浑身无力,特想睡觉,原来是病了。

  "你啊……"颜曦冉温热的手贴在纪舒脸颊上,轻轻的捏了一下,"还说从小一个人在外流浪呢,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身体很好啊,很少生病的。"纪舒揭开被子,钻下床,"真是麻烦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要不是我连累你,你也不会受伤,不会生病。"颜曦冉笑了笑,纪舒这会倒跟她客气了起来,"不过我真挺佩服你的复原能力的,和沈泠有的一拼啊。"

  "哈?"纪舒捏了捏自己的眉峰,撑开眼皮,"嗯,我们流着缚家的血的人,自我修复能力都比较强。"

  "饿不饿?吃点东西吧。"颜曦冉拉纪舒坐到颇具民族特色的竹凳上,端上她刚出去准备的饭菜,这里有锅灶,和谢阿婆借用一下就可以了。纪舒身体虚弱,颜曦冉怕她吃了别的菜会水土不服,所以亲自给她用现有的材料做了几道纪舒常吃的家常小菜。

  纪舒看了一眼,心里还是很感动的,也很少有人会这么细心的照顾她。虽然她过去吃的用的每一样在细节上都如此的考究,但终究比不上这一份心思。

  "愣什么?快吃吧,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颜曦冉举起手在纪舒眼前晃了晃。

  "哦……哦……"纪舒匆忙收回思绪,抬头间又看见颜曦冉饱满丰润的唇,想到了前天晚上她们不知道怎么就吻在了一起,自己定力没这么差呀,难道是受伤了的缘故?

  "你脸怎么这么红?"颜曦冉发觉纪舒脸色不对忙将手放在她额头上,"是不是又烧了?"

  "呃……没……没有,我饿了,先吃饭。"纪舒慌忙拨开颜曦冉的手,抓起筷子就拼命往嘴巴里塞东西,用力的咀嚼着,好掩饰心理的慌乱。

  "……"颜曦冉看着奇怪,但也没多问,只是不停提醒,"慢点吃,别噎着……要不要先喝口汤?"

  纪舒觉得,这饭菜更难下咽了,在嗓子口梗得慌。这才是真正的食不下咽哪。最近常常吃不下饭,她都快怀疑自己得了厌食症了。

  "曦冉……"纪舒考虑着嘴里的最后一口饭是咽下去,还是吐出来,再接着说话。

  "嗯?"颜曦冉抬眼盯着纪舒的眼睛。

  咕嘟,还是咽下去好了,免得恶心到颜曦冉:"你不饿么?"

  "不饿,我刚才起来就吃过了。"颜曦冉笑着摇头,拿出餐纸,帮纪舒擦嘴,"你看你嘴边都是油。"

  "……"纪舒有点尴尬的避过,"……曦冉……"

  颜曦冉看了纪舒一会,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你有话要说?"

  "嗯……"纪舒努力点点头。

  "那说吧……"

  "……"她很想说,可这话跟刚才的饭一样卡在嘴里,出不来呀。

  "那等你想清楚再说吧。"颜曦冉站起身,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筷步出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纪舒觉得,颜曦冉好像在生气,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呢?她明明连笑着的表情都没有变啊!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六章

  终于等到了第三天,纪舒和颜曦冉与司箐幼在约定的地点会面。

  "怎么样?尸体都送回去了?"纪舒看见一身休闲装束的司箐幼,有点好奇他的身份,为什么上次看见他出现在芭蕉林里。

  最后还是忍住没问,怕是一个不小小招惹了司箐幼,沈泠那边就糟糕了。

  "很顺利,没遇到什么阻滞,所以可以准时回来。"司箐幼笑着跟二人打招呼也看不出连续几日赶尸的疲态。

  "我爷爷的墓穴里可能会有一些危险,你们到时候要当心一些。"司箐幼左右看了看,低声道。

  "嗯。"纪舒点点头,这个提醒别有深意,她自是要提防着点了。

  "我有个问题。"颜曦冉却是没忍住,开口询问了。

  "什么?"司箐幼问。

  "既然是你爷爷的墓穴,为什么你去也会有危险?"颜曦冉有点不能理解。

  "巫术家族的先人的墓穴都会设置重重机关,无论是天然的还是后来刻意建造的,即便是自己家族的传人,为了防止后世出现不肖子孙,也不会尽数透露机关的奥秘的。一般待遗体安葬好了后,后人一离开墓穴,关上墓门,那些机关就会自动启动。就算过了千百年,也未必会坏掉。"纪舒倒是帮司箐幼解释了个中缘由。

  "嗯,纪舒说的没错了。"司箐幼点点头。

  "不过,我有点好奇,既然荡魂术在司家那么重要,为什么你爷爷要将这么重要的法器跟着自己下葬,你们后人万一想用怎么办?"纪舒侧过头问司箐幼。

  司箐幼面色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神闪烁的看着纪舒。

  "算了,是我多嘴问了,你们的家务事,我本不该问的。"纪舒清楚这行的规矩,也就不再勉强。

  司箐幼松了口气,又赞赏的点点头:"跟我过来吧。"

  纪舒跟着司箐幼走了一段,在浓密的树林里一个转弯出来,便看到一处眼界颇为开阔的地方。

  背后靠着山,脚下踩的是一小块平滩,正前方有一条小河。纪舒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斜眼看了一下,河水不宽,但是很深。平滩的正中才竖着一块墓碑,碑文上没有字,是块无字碑。碑面打磨的非常光滑,阳光照射上去,还能够反光。

  纪舒环看了周围的环境,微微皱起了眉头,这里的风水很诡异,可惜沈泠不在,自已又只是个半桶水。

  "舒,怎么了?"颜曦冉看纪舒自从到了这里就一直紧皱着眉头。

  纪舒看了一眼走到河边拿尺在测量什么的司箐幼,拉了颜曦冉往墓碑的方向走,确定他听不到自己与颜曦冉的谈话,才压低声音说:"我觉得这里的风水格局很诡异。"

  "怎么了?"颜曦冉四处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啊,墓穴么,她懂得不多,但也知道都是选在背山向水的位置么,这样看,这里真的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不是这个意思,我虽然不精通风水之说,但也看出来这里有问题了,无论选择阳宅和阴宅,背山向水是好的,但是形成眼前的这种风水格局就出问题了……"纪舒尽量比较浅白的给颜曦冉解释什么为阴阳二气……

  宇宙初时,混沌之气上升的那一半为阳,下沉的那一半为阴,衍生的自然万物也有阴阳之分,男为阳,女为阴,神为阳,鬼为阴,阳光叫阳,阴暗叫阴,高为阳,低为阴……以此类推,是以阴阳涵盖宇宙万物。

  而这阴阳之气也有其固有的特性,阴气是"界水即止",阳气则是"遇空而窜"。简单来说,比如有两座并排的房子在前面,如果在这两座房子的中间后方再建第三座房子,那么阳气遇到前两座房子的时候就会被阻滞,阳气便唯有从前面两座屋子中间的空隙穿过,穿过的同时遇到第三座房子,煞气直接冲了过去,就是阳气特性里的"遇空而窜",这样形成的格局在风水里叫做"穿心煞",煞气重了自然对居住者不利。这是风水之学里最基本的格局之一。

  阴气实物传道到海边就会停下,就是所谓的"界水即止"。当然这水是泛指,比如河流,街道,马路等诸如此类的东西。

  纵观眼前的这座阴穴的格局,看起来似乎很好,但是山,墓穴,水之间的空隙太小,像紧紧挨在一起一般,前面的小河水过深,就出问题了。

  阳气从海上传到山前,遇到山的阻隔,便会有两种情况,有些左右绕道,有些则传到阴穴与山之间的空隙处。所以房子的背面会承受很重的阳气,一直凝聚不散。

  还有阴气的"界水即止"的特性使得阴气从山传道,到河边停下,因为阴气无法过水,所以这座阴宅前有阴气,后有阳气,被墓碑阻滞,又无法融合,阴阳不调和。若是以泥土堆砌的坟墓或者在这里建所住宅,都会有坍塌的危险,而这石碑虽不会塌陷,但这般风水,也不利子嗣。

  听了纪舒的解释,颜曦冉直感风水之说的神奇,只一个浅显简单的道理,也是变化万千,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她好学的继续追问纪舒:"可为什么我以往看到的一些风水佳穴也是这般格局?"

  "呵呵,不一样的,过去你看到的那些,不论阴宅阳宅,必定是在一个很大的浅滩上,距离后背所靠的山是很远的,所以阳气便可以在那里不聚集。而它们前面的水也是很浅的,水浅的话,阴气可以慢慢传到海里。水深阴气则会被截断。风水里叫这种格局为'界水脚',无论对活人还是死人都非常的不好的。是以现代的那些有钱人建造别墅,会将别墅村屋建造在海边,因为水浅,没有人会建造在码头的,那么深的水,是自己找死么。总之一句话就是要看山的远近,海的深浅……"纪舒的解释非常详细,颜曦冉听的津津有味,可转念一想,这般格局,煞气这么重,此行会不会有危险?

  纪舒看出颜曦冉也开始忧虑了,握了握她的手:"别太担心了,司箐幼毕竟不敢拿自己家的祖坟开玩笑,或许这里面另有玄机。"

  颜曦冉点头:"嗯,不过,舒,我从前还不知道,你对风水也这般了解。我以为你在国外长大,并不熟悉这些的。"

  "略知一点皮毛,好歹我也是缚的传人,虽然在国外混迹的时间比较久,但还没忘本。若是换作沈泠来,她一定能看出此格局的玄机。"纪舒笑着回答,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这一刻,颜曦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有些不悦的,为什么呢?她不明白,纪舒平日虽然对沈泠态度很恶劣,一副不屑的样子,但骨子里,其实是非常崇拜她的,甚至颜曦冉觉得这种崇拜过了头,这种依赖也过了头,无论走到哪里遇到什么事。纪舒都会觉得如果沈泠来一定会怎样怎样。可以说如果要让纪舒在心里排个位置,沈泠,很可能是排在瑞加娜前面的,那么,自己排在哪里呢?

  明知道纪舒没有别的意思,明知道她们是姐妹,明知道她们感情好,明知道沈泠帮过纪舒,可主观上讲,她并不愿意纪舒一天到晚提到沈泠,事事都要去刻意和沈泠做比较。一方面,这样会让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另一方面,她不喜欢纪舒太过将别的人放在第一位,即便那个人是沈泠,她也不开心。

  这样的心情不知道是什么时侯开始的,但是现在尤为强烈,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司箐幼已经朝这边走来的声音,只好咽下将要说出口的话。

  "好了。"司箐幼从远处走来,收回手里的尺子,这是赶尸匠最常用的尺子,上面只有了个刻度,长短不一,是用来测尸体的阴气的。如果过了某个刻度,就说明此尸体煞气过重,有可能发生尸变,那么赶尸的时候就必须特殊处理了。这种尺子除了赶尸匠,没有人知道它怎么制作,别处也根本买不到,据说因为火葬多了,现在赶尸匠手里也很少有这个了。司箐幼手里这把,墨绿色的,尺子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看起来是用了很多年,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管幼。你刚才在测什么?"颤曦冉好奇的问。

  "水里的阴气,我要等阴气最弱的时候才可以进去,否则会有危险。"司等幼回答道。

  "我不明白,既然知道阴气这么盛,为什么要将墓址选在这里,这样对你们这些后人影响不是会很糟糕么?"纪舒问。

  "我也不是和明白,爷爷选在这里,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又不能忤逆的。"司箐幼摇头。

  "哦……"纪舒应了一声,司箐幼的答案显然在敷衍自己,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不过这事儿,本来与自已关系就不大,也不需要表现得自已多么的感兴趣。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把家传宝剑,然后去广西与沈泠汇合。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七章

  "就是这里了。"司箐幼叫了一声,在无字碑的下方大约三寸的地方找到了一粒小小的凸起,"纪舒,你去碑的背面,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然后我们同时顺时针转三圈,再逆时针转两圈半……"

  纪舒依言走过去,在相对应的位置果真找到一个白色的凸起。纪舒记得司箐幼手上的那个是黑色的,太极图里,黑色代表阴,白色代表阳。而司箐幼那边是对着背后的山的,自己正对着水,正是契合了阴阳调和一说。也就是说,这样的布置使得石碑的正反面都各自形成了一个阴阳揉合的混沌太极。

  纪舒心中暗赞这机关的精妙,毕竟这般开墓的方法,若不是事先知道详情,一定打不开,而方法使用错误的后果就是触动这四周环绕的煞气。遭殃的必定是私自进入墓穴之人。那么这四处的煞气其实是一道无形的机关,用来守墓用的。这般说来,司箐幼确实不知道此中玄机,看得出来他对风水一学并不是很精通。

  高明的人大约是这个躺在墓穴里的司归吧。纪舒皱眉思索,这座墓穴里面也一定安了什么机关,冲淡了这阴阳二气的煞气。

  也或者……

  "门开了……"司箐幼的话打断了纪舒的猜想。

  推开这块没有刻字的碑石,纪舒拉颜曦冉退后几步,待墓穴里的尸气散去,一些新鲜的空气流入墓中,司箐幼点了跟火把,丢进墓里,看火并没有熄灭,才领着纪舒和颜曦冉顺着石碑下的暗道滑进墓的内部。

  颜曦冉第一次进入真正的墓穴,被里面的气息呛得很不适应,不停的咳嗽。司箐幼一看就知道她不是做这行的,无奈的摊摊手。

  纪舒看了心疼,揽过颜曦冉的肩头:"实在受不了,就闻一闻我身上的味道吧,虽然不是很香,但比尸臭要好多了。

  "咳咳……"司箐幼不满的咳嗽了几声,"我爷爷是葬在这里,可是也没有尸臭好吧。"

  纪舒撇撇嘴,说顺口了么,谁有心思跟司箐幼计较这些。这个男人怎么这么鸡婆?

  颜曦冉一进这阴气重的地方就被熏得晕乎乎的,哪管这两人什么反应,把头埋在纪舒的肩胛的位置,狠狠的吸了几口气。才舒服一些,天,纪舒身上的味道太好闻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像兰花,不过再浓烈些,怕是要跟麝香一样迷人了。

  纪舒倒是不自在了起来,先不说她和颜曦冉之间的暖昧,但是在司箐幼面前两人如此这般,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脖子这里能清晰的感觉到颜曦冉的呼吸……糟糕,心率都快跟上她那一呼一吸的节奏了。

  司箐幼显然看不出两人之间的尴尬,只不耐的催促:"快点走吧,过了时辰要出事的。"

  纪舒收回心神,勾住颜曦冉的双肩往前走。果然如她开始的预料,那块石碑不是墓穴,只是其中一个入口。所以石碑上面并没有刻字。这石碑下面利用了天然形成的山洞,她们深入了深山的里面。蜿蜒曲折,让人眼花缭乱的一个个洞口,若不是有司箐幼带路,怕是要一辈子困在里面出不来。

  "箐幼。"纪舒跟在后面叫。

  "嗯,干嘛?"

  "为什么你对这路这么熟悉,你怎么就分辨出这些洞口的不同?"

  "我分辨不出啊……"司箐幼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纪舒,长得都一样,他怎么可能分辨的出来啊。

  "那你怎么认识路的。"纪舒更奇怪了。

  "用鼻子闻。"司箐幼得意的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赶尸匠的方向感很好,是因为在晚上赶路要辨别方向,可是大慨没人知道我们的鼻子也很灵吧,若是走失了尸体,就靠鼻子的灵敏度,去嗅出那尸气的味道。

  颜曦冉虽然迷迷糊糊,但也听得到两人的对话,不由得抖了一下,这不是跟狗一样么……

  纪舒好笑的看了一眼到现在头还抬不起来的人,居然还有闲工夫去取笑别人。

  "怎么了?"司箐幼疑惑的看着纪舒。

  "没事,你继续带路。"纪舒轻轻的捏了捏颜曦冉的手心,然后若无其事的跟着往前走。

  三人好不容易走出这大大小小的山洞,眼前就看到一片开阔。原来最深处,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山洞,但神奇的是,虽然处于地下,但是却非常干燥,地面也很平整,人工修饰的痕迹很少。

  而且应该会有什么地方是与外面相连的,居然能够通风,颜曦冉终于能放开纪舒了,进来这么久,她也渐渐能适应了这里的气味。

  "感情这座山下面完全是空的啊。"纪舒咂舌。

  "嗯,爷爷当年就是发现了这里的奇妙,才要求把自己葬在这里的。"司箐幼指着正中央放着的一具棺材,"这就是爷爷。

  纪舒挑了眉看着司箐幼,却不说话,颜曦冉看来更懂得人情世故些,拍了拍纪舒的肩膀,走过去,对着司归的灵枢鞠了三个躬。

  司箐幼也走过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爷爷,我本来不该来打扰你的,可是你说了,如果司家的人,有生之年再次遇到古步僵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消灭它们,况且沈泠她们帮过我。所以我来打扰您老人家的长眠,取您的古剑一用。"

  纪舒听了司箐幼的话,暗自觉得奇怪,这司归既然给子孙定了这么个规矩,为什么不将古剑放在好拿的地方呢,非得搞那么多花样。

  司箐幼磕完头,走上前,手伸到棺材的下方用力一抽,抽出个布包,用橙黄色的布绸包裹着的。

  纪舒和颜曦冉都好奇的凑过头去,司箐幼淡笑着,却不打开。

  这时,纪舒眉头一皱,按住颜曦冉就朝棺材下面滚去。虽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响动,但是多年来对危险本能的感知让她发现了对方的偷袭。

  啪!嘶……

  她们刚才站的地面燃起一道红烟,很像是火雷弹一样的东西,砸到人的皮肤上能直接烧着皮肤,而且很难扑的灭。这是磷粉棍合了巫术锁制造出来的暗器,一来杀伤力强,而来中了的人短时间内不易被破解。是西洋才喜欢使用的暗器,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司箐幼也趁着这个时候抱着布包一路躲在了纪舒身后。这些人果真一直在监视他的行踪,现在把他们引进来,就是想借纪舒的能力对付他们的。

  纪舒嘴里大念三字经,太过分了,居然这么就让人算计了。这个该死的司箐幼,她说怎么这么顺利就让一个外人进自己先人的墓穴。

  "司箐幼,你这个混蛋……"纪舒破口大骂。

  "纪舒,我也是逼不得己啊,再说你那么厉害对付他们一定没问题的。"司箐幼一脸无辜,利用纪舒虽然卑鄙了些,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爷爷死之前曾经交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剑也不能给西洋人夺去。

  三人中,只剩颜曦冉一头雾水:"舒,怎么了?"她还以为是她们触动了墓里的什么暗器。

  "这个乌龟王八蛋,居然利用我帮他除掉对头人。他还不早说,害我差点被暗算……"谢阿婆一早说的话是对的,他们司家是惹了仇人。

  "没办法,我得引他们出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我手里的这把剑,觊觎很久了,你也不想被他们夺去吧。"司箐幼被纪舒这么一吼,气势立刻弱了三分,缩在棺材后面,"其实我提醒你了,墓里可能有危险,让你小心一些的。

  "这些是什么人……"纪舒一边结着手印,使用她的雷系魔法对付这些莫名其妙闯出来的人,一边恶狠狠的问司箐幼。

  "一个叫国外的一个叫黑风的巫术家族,他们不知道哪里得来的消息,一直要夺我们的传家宝,这柄剑……可是他们进不来墓穴,一直盯着我们,我见你……"司箐幼的话让纪舒浑身震了一下,连吟唱手里的手印都停了下来,机械的转头,"你……你再说一边?他们……他们是谁?"

  "一个叫黑风的巫术家族啊,怎么了?"司警幼问,为什么纪舒纠缠在这个问题上?

  纪舒心神恍了好一大下。黑风?黑风!不停的在耳边响着,眼前刷刷的闪过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瑞加娜死的那一刻,眼睛一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口,跪在地上:"黑……黑……风吗……"

  瑞加娜……

  火雷弹,她早该想起来的,那是瑞加娜最引以为傲的发明呀,为什么现在自己变得这么迟钝!

  颜曦冉一听,立刻变了脸色,黑风,那不是瑞加娜所在的那个家族么?怎么这么巧,纪舒不是说黑风被她几乎灭族吗?为什么还有人出现……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最后只能担心的看着纪舒。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怎么了?"司箐幼虽然不明白状祝,但也知道纪舒有问题。

  颜曦冉抱紧纪舒,对着司箐幼说:"你能不能先抵挡他们一阵?我必须让纪舒清醒了才能跟他们斗,她这样……"

  司箐幼看了纪舒一眼,虽然奇怪以纪舒的能力对付这些人不在话下,为什么听了黑风的名字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但眼下情况紧急,也不得不应允:"最好快点,我也坚持不了多久,我只能对付死人,对活人可没什么法子。"

  颜曦冉瞪他一眼,没法子就可以算计她们吗?要是纪舒有什么事,她绝对不会放过司箐幼的。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八章

  颜曦冉把纪舒拖抱到棺材的后面,也不理司箐幼怎样和那些人纠缠了,只是担心的捧着纪舒的脸:"舒……舒……你回答我,你没事吧?"

  "痛……痛……"纪舒趴在颜曦冉怀里低声喘息着,她觉得自己胸口好像卡了什么,呼吸都变得困难。原本以为可以渐渐淡忘的事情,这是她的报应吗?都这么多年了,她的族人还是出现了,那些仅余的幸存者……

  "哪里痛?"颜曦冉焦急的拉起纪舒的胳膊,让她抬起一点身子。

  "不……不知道……"纪舒全身都在发抖,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颜曦冉手足无措的抱着纪舒,怎么办,怎么办……纪舒不清醒,大家都得死在这里,而且不知道那些人会对纪舒做些什么。

  "喂,她好了没,我快坚持不住了……"司箐幼在外面叫着。

  司箐幼是有准备的,不知道从那个洞里钻出来的几具僵尸,一摇一摆的走出来,和那些黑风的人拼斗。虽然那些尸体杀伤力不强,但是非常难缠。

  颜曦冉注意到这几具尸体根本就是那日司箐幼见她们的时候驱赶的几具,她立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谢阿婆那么详细的告诉她们有关湘西赶尸的事情,而且她一个乡下阿婆怎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而司箐幼出现的又是那么及时,一开始她们就看上了纪舒的能力,打算利用纪舒帮她们排除异己。

  所谓等三天,大慨是为了布置这一切吧,引她们去,引敌人现身,而且她们算准了纪舒有求于他们一定不会不出手的……

  颜曦冉莫名烦躁,这人真讨厌,利用她们不说,还这样不顾纪舒的身体……

  "舒……"

  "曦冉……"纪舒揪住颜曦冉的衣角,"她是不是还不原谅我,是不是恨我?"

  "舒……纪舒……你不是都想通了吗?怎么还这么钻牛角尖……"颜曦冉气急了,"别这么没出息,你自己闯的祸,为什么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你不是自诩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的吗?"

  "对啊……"纪舒又迷迷糊糊的自语,"我应该承担的,我出去……"

  颜曦冉这下更慌了,什么嘛,这人还没醒,她这是要去负荆请罪吗?这也太不是时候了……

  一咬牙,拉住纪舒正欲站起来的身体,纪舒因为这一反冲的力量,本身脚步就虚浮,一下摔在地上,颜曦冉倾过身子就吻了下去……

  ……

  "唔……"纪舒惨叫一声,"痛……"

  刚刚还温柔缠绵的吻,让她忽然像梦一样沉醉其中,突然就被颜曦冉狠狠的咬了一口。

  "呼呼……"颜曦冉喘着粗气,用力抹着唇边,"你够了没?"

  两人再次相吻,比之上一次的轻柔,这次多了一份激情,毫不费力的相互侵入掠夺,让两人的身体急剧升温。更让开始处于呆愣中的纪舒开始本能的回应,而且越吻越深,欲罢不能……

  颜曦冉眼角瞟向司箐幼正一边同对方斗法,一边震惊的看着自己和纪舒……斗法也能这样分心……不过她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生死关头在这里热吻?

  无奈怎么都推不开纪舒,只得下狠心咬了她一口,自己嘴巴里都是充满了血腥味,才算结束了这诡异的局面,而这一咬,算是唤回了纪舒的理智。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的情祝下,处在吟唱中的纪舒乍一听瑞加娜的消息,黑风的出现,让纪舒彻底失了魂。但清醒后,显然冷静了许多,一屁股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面带迷惘的看着颜曦冉,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看着那几具可怜的尸体已经支离破碎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纪舒也顾不得与颜曦冉说些什么,就走出去,揪住司箐幼的后领,就扔到了棺材后面。

  只是黑风的后人,就可以这般扰乱自己的心神,差点走火入魔,真是太丢人了。巫术在施法或者斗法的时候很忌讳被人打扰,尤其是扰乱心神。走火入魔的后果她不是不知道,轻则法力全失,重则性命不保。

  纪舒捏着眉头。过去他们整族人自己都没怕过。现在就听到他们的消息而已。被吓得失了心神,绝对会被沈泠笑死。

  巫师也最忌自己情绪过度的大悲大喜,或是心神受创,否则也极易走火入魔,纪舒算是两种情况都遇上了。刚才正是因为咋一听到黑风,想到瑞加娜,才心情过度跌宕。被颜曦冉一个"吻"唤醒也算是奇迹,若不是解救及时,大慨她现在该去跟阎王报道了。

  但纪舒也是因祸得福,经此一遭。反而对瑞加娜的事情,看的淡漠了。不是没了这份感情。而是懂了这份感情,一事归一事,不能放在一起扯。缚家的人都冷血,也是遗传的沈泠这个转世的先祖。

  她真的就像死过一次,恢复了过去作为纪舒的那份自傲和冷漠。

  缓慢的吟唱优雅而动听。可就像催命符。黑风一行出现的十几个人痛苦的倒在地上呻吟。

  烈火无情的在他们的身体上灼烧,那些人当中,已经有很多人认出纪舒,都叫这纪舒的名字,带着愤恨,带着不甘,带着恐惧……

  "如果那时候我真的全部杀了你们,瑞加娜会恨我,可是现在,她不会恨我了,黑风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败类。去抢别人家的宝物?这些下场,都是你们自找的……"

  纪舒挑眉看着那些人,就算今天他们是黑风仅剩的传人,她也不会手下留情。在西方。黑风是一个神话一样的存在。决不能被这般玷污。即使它已经不存在了。被自己和沈泠灭了。但那并不能说明黑风不强,有瑞加娜那样的人存在的家族,怎么能不强,至少在纪舒心目中,黑风是神圣的。她可以不认同黑风的后人。但她绝对不会不认同培养出瑞加娜那样的巫师的巫术家族。

  司箐幼看差不多了。才从棺材后面爬出来,有点心虚的看着纪舒。"还好你出手。不然这宝剑就给他们抢去了。

  纪舒哼了一声,没搭理司箐幼,本来帮他们打发几只苍蝇无可厚非,但是这般算计于自己,就真的让她很不爽了。

  "唉,纪舒,你别这样,我也是有苦衷的,我这样也是为了把他们全部引出来好一网打尽啊。"司箐幼看纪舒拉下了脸,赶忙凑上去解释。

  给纪舒一眼瞪了回去:"我不管你是什么借口或者苦衷,现在你要做的是马上立刻跟我去广西,帮沈泠对付古步僵童。"

  "呃……好,好……"司箐幼灿懈声,实在尴尬至极,他怎么知道纪舒听到黑风的名字反应那么大。

  纪舒吸了几口气,才绕到棺材的后面,颜曦冉正蜷坐在地面上,看着地面上的几堆灰烬。纪舒的火焰阵里的火比寻常的火温度要高很多,不一会就将对方的尸体烧了个干净,非常适合毁尸灭迹。

  "曦冉……"纪舒蹲下身子,要扶颜曦冉起来。

  颜曦冉甩了甩自己的手,撑着棺材的边角自己爬了起来:"舒,你不该杀了他们的,他们罪不致死,而且他们是瑞加娜的族人。"颜曦冉略带怒意的看着纪舒,仿佛她就是那个毁尸灭迹的恶魔。

  "曦冉,你不明白……"今天如果换作瑞加娜本人来,只怕那几个家伙的下场更加糟糕。

  "我当然不明白,我不明白为何你夹然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一点感情都没有了,你杀人,眉头都不皱一下……"颜曦冉退后几步,盯着纪舒。

  "哼,你现在才发现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是你自己不相信,非觉得我是什么好人。"纪舒也生气了,而且带着失望,也是颜曦冉几乎不听她的任何解释。只是主观的这么评判她,任谁都会生气,纪舒很累,心神起伏大,又差点走火入魔,她真的没有心力再跟颜曦冉争吵什么。

  本来么,颜曦冉和她就不是一路人,因此她也懒得再说。早就打算远离这个女人的,现在她讨厌自己了,不正好?

  司箐幼好奇的看着这两个女人,刚才还在上演激情戏码,这会怎么吵了起来?他是不太能理解这些,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少说话,少问问题,保命要紧。

  "看什么看。带路回去……"纪舒怒气上涌,又不能对着颜曦冉发。只好委屈司箐幼这个受气包,反正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觉得不解气,还一脚踹在那口棺材上,轰隆一声,棺材从架子上倒塌下来。

  颜曦冉诧异的看着暴怒的纪舒,又看看棺材,更惊讶,竟然是空的。但也不管那么多,就算是空的,纪舒也不能这么无理,死者为大,这样,对纪舒的微词有多了一分。

  纪舒现在要还是不知道这里根本就是个假墓,她就不用出去混了,人鬼殊途,阴阳相隔,本来天为阳,地为阴。这山中阳气充盈,又怎么会是死人的墓穴呢,看起来倒像个隐士高人隐居再次。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司箐幼带她们走了相反的路,真正的墓穴在水底的洞里。那里才是阴气极盛的地方。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看司箐幼那么重视手里的包袱,看来剑是真的,她们现在可以立即启程去广西,而不用再有什么周折了。

  "哦……"司箐幼觉得自己有点无辜,只是小小利用了一下纪舒么,怎么这么大火气,吓得赶紧先走,免得再次被这两人波及。
第三卷 情咒 第八十九章

  "小公主,我们明天就上山。"沈泠在广西等了几日后,突然对沈涟说。

  "嗯?这么快,我们不是要等纪舒她们一起来汇合么?"沈涟正在床头整理着沈泠的衣服。

  "让曦冉准备的那些法器都已经寄过来了。我看她也有心,自已去了湘西,还吩咐了人一准备好就给我送来。"沈泠拿掉沈涟手里的衣服,"别整理了,我们在这儿住不长的,等找到土系的神谕,我们会去东南亚那一代,这些衣服都用不到,可以直接扔了。"

  "为什么不等纪舒来,她们不是说找到对付古步僵童的方法了吗?"沈涟想想也是,丢下手里的那些棉厚的外套。

  "她们的方法也未必真的奏效,我自已有自已的打算,本来就没想牵扯她们进来,要是能自已解决,也不需要麻烦她们了。"沈泠拉过沈涟的身体,朝床头倚靠。"我现在也不想拖累任何人,或许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所以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抓紧一切时间和你二人世界。"

  "泠……"沈涟叹息一声。

  "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见见我爸。"

  "沈义?"

  "……你是不是应该叫他舅舅?他可是你妈妈的哥哥诶,真没礼貌。"沈涟无奈的揪了揪沈泠的鼻头,"老是沈义沈义的直呼其名,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爸呀。

  "哦……"沈泠的音调开始抑扬顿挫开来。

  "你干嘛这种语调?"不解的抬头。

  "你的意思是说,他是你爸,也是我爸么?"沈泠坏笑着揽住沈涟的腰,往自己怀里收。

  "你……"沈涟倒没想那么多,脸一红,拍了沈泠胳膊一下,成天脑子里想些什么……

  "想你……"

  "……"沈涟好一会没说话,只安静的靠在沈泠怀里,双手交叠的覆在圈禁在自己身前的双手上。

  "泠……"

  "诶?"

  "我爸他……"沈涟深吸一口气,"之所以那么讨厌我,怕我,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

  "别傻了,你爸怎么可能知道。"沈泠很直接的否定。

  "那为什么他对我的态度突然转变,变得那么冷模,连家也不愿意回了呢?"

  "你还是很在意他的,是不是?"

  "泠,我做不到像你那么洒脱,不管不顾,他毕竟是我爸啊。从小那么疼我……"沈涟有时候还是对沈义态度的突然转变很在意的。

  "小公主,并不是我洒脱,而是有些事,我明明看着它回不了头了,就不会再去想,可以勉强什么到头来累到的是自已。"沈泠怜爱的摸着沈涟的秀发,低头印下一吻,"你是不是一直好奇为什么身为缚的后人的我妈妈,会当了你爷爷的义女呢?"

  "是很好奇。可是……"

  "呵呵,你不敢问,是害怕面对一些你不能面对的事情对不对?以你的聪慧,怎么可能猜不出这和你有关?"沈泠扳过沈涟的身体,让她正对着自已,"小公主,我不认为沈义生下你,却因为那样无知的理由这般对你是值得原谅的,我一直不喜欢沈义,对我来说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但如果你认为他很重要,那么我答应你,我会带你去见沈义。"

  "怜,我很害怕……"沈涟扑躺在沈泠怀里,语带哽咽。

  "怕什么?"

  "对你来说,我是否也是可有可无的人呢?"

  "小公主,到这个份上,为什么你还要有怀疑呢?"沈泠微觉不悦。

  "不,我不是怀疑你,我是怀疑我自己,我很怕哪一天我变了,变得不再是你爱的那个沈涟,不再是你的小公主。然后你会厌倦我,厌倦这样的生活。我有一种感觉,我会伤害你,很深很深的那种。"沈涟摇头否认,指尖上移,摩挲着沈泠的眉梢,像水墨画般浸染的脸庞,美得模糊了起来。

  "我沈泠还从来没有因为任何事退缩过,如果那个人是你,我就永远不会怪你。"沈泠握住那只贴在了眼角的手,整只依在自己的脸颊上,"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如果有疑问,那么等在见到你父亲的那一刻,亲口问他好了。"

  "嗯。"沈涟点点头,有些事,她还是希望从当事人嘴里亲口得到答案。

  第二天,沈泠安排了车子依旧将她和沈涟送到了山的入口,沈泠走到路边,用一块黄色的绸布将一只手机包裹起来,用符咒封着埋入地下。

  "泠,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涟好奇的看着她,"手机出土了也不算文物啊……"

  "哈……"沈泠踩实了脚下的泥土,宠溺的拍了下沈涟的头,"你越来越会胡说八道了,我怕一会真的遇到打斗,手机会坏,所以先放这里,我们还得靠它去联络来接我们回去的车子呢。

  "那我们自己开车来不好么?"又不是不会开车。

  "你傻啊,车子停在这里总会被人发现的,我在车子里放了可以让人短暂失忆的香料,那个司机大约一个小时候后就会忘记来的路。

  "……"沈涟无语,她算计起人来还真是不动声色的说。

  "别这么郁闷的表情,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万一么,走,上山吧。"沈泠一路当先,朝山林深处走去。

  两人各背了一个小包,装的都是沈泠事先准备好的法器,算了做足了准备才来的,但心里依旧很忐忑,毕竟现在面对的是未知的危险。

  似乎因为没有了原本阵法的误导,两人这次的脚程比上一次快了许多,才两个小时,便走到了石碑附近。

  沈泠皱眉看着四周环境。

  "怎么了?"沈涟问。

  "觉得不对劲,没了阵法压制,就算洞里的古步僵童可能因为自身的限制出不来,但是,那只毒龙,这么久的修行,困了几百年,它为何一点苏醒离开的迹象都没有呢?"沈泠也想不明白。

  "传说如果某个地方出现了什么绝世珍宝,那么它的身边一定有什么神兽在守护着,泠,你说那条毒龙会不会经过这600年,已经变成了神谕的守护神兽了呢?"沈涟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很有可能,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就麻烦了,对付古步僵童不止,还得对付毒龙,那可是修炼了几千年的主啊。"沈泠头疼了起来。

  "你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势必要坚持下去的,否则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沈涟忽然看的倒比沈泠淡然了,执起沈泠的手,"走吧……"

  沈泠晃一晃头,也对。二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深处。

  离石碑大约半小时的路程,她们二人抵达了一个很大的洞口处。远远的就看见洞口透着云雾冉冉飘了出来,初时还觉得大概到了仙境。走近了才发觉,一阵阵阴寒之气冻得人牙齿打颤。

  只见平地上像是被人生生撕裂开来一个巨大的口子,沈涟小心翼翼的走进,伸出小脑袋朝下面探了探,好深啊,一股阴寒之气直从洞底窜上她的脑门。

  "嘶……"沈涟缩了缩脖子,下面好冷啊。

  "怎么了?"沈泠走上前,握着沈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暖着。

  "这下面看起来好诡异。"沈涟斜眼又看了看那洞穴,"我们怎么下去?"

  "以往祭祀的时候,都是法师在旁边设坛,进行过必要的祷告仪式以后,直接将作为人祭的少女丢下去,就可以离开了。所以这下面是怎样的一番光景,我也不清楚。"沈泠放下背囊,从里面掏出两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检查了接头处,然后一条扣在沈涟的腰上,一条扣在自己的腰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了两颗比较牢固的古树上。

  沈泠装好滑轮才对沈涟嘱咐道:"小公主,一会我们贴着侧壁下去,你要跟着我的脚步小心一些。"

  "嗯。"沈涟手里握着滑轮,点了点头。

  沈泠动了动手里的滑轮,象征性的拉扯了一下自己和沈涟的绳子,确定牢靠了,才轻盈的一跃,跳了下去,顺着滑轮的滚动,她看准时机一脚踏上了石缝上的一个缝隙,稳住了身形。

  才抬头冲上面的沈涟喊道:"可以下来了,跳轻一点。"

  这岩洞看起来更像一个峡谷,不但是一条狭长幽深的缝隙,而且边缘往前夹出,伸长了好远,直接下去,人怕是碰不到岩壁的,所以必须先往下坠下一些,才利用身体的力量像钟摆一样摆动到岩壁上。

  沈涟心里毛毛的,有点怕,但也还是硬着头皮跳了下去,按照沈泠之前教的,不过一紧张,脚下力道还是大了点,滑轮有点控制不好,急急的往下坠。沈涟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被沈泠一伸手,拉向自己,猛的撞了过去。

  即便是身手灵敏矫健的沈泠,一下子也没承受得住这么猛烈的冲击,左右摇晃了一下,好在脚下踩得很稳,手也牢牢的扣在岩壁上。一不小心,手掌心还在尖锐的石头上擦伤了。沈泠皱了眉,却没有吭声。

  两人心里都暗呼一声,好险!

  "小公主,不是这么刺激着玩的,这可不是蹦极,跳那么用力……你脚底下得踩实了,上面土质松软,下面才是岩石层,我是怕你滑下去才让你跳的,可没让你跳这么猛,咱们又不需要一步到位。"沈泠将惊魂未定的沈涟往石壁上送了送,好让她自己可以抓住石壁。

  沈涟脸一红:"我第一次,没经验,下次就知道了。"

  沈泠摇摇头,笑道:"你还想有下次啊……"

  沈泠担心往下的过程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坚持沈涟在上,她在下,让沈涟顺着自已的脚步一路往下移动,这样也安全些。

  洞说深不深,说浅不浅,等到她们两人终于脚踏实地的时候,抬头也已经看不清那一片青天,只剩下白皑皑的雾气笼在上空……

  沈涟感觉到洞底的阴冷,不禁打了个寒战。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章

  "这里好冷……"沈涟感慨一声。

  "嗯。"沈泠的体质本身就偏阴冷。因此感觉还算能够忍受。

  她环看了四周的环境,虽然在黝黑的洞底,而且顶部的光线透不进来,但是这里的墙壁上四处都沾染着一些会发光的物体,荧绿色的光不是很强,但足以看清楚整个洞底的环境。

  洞底空间非常的大,前面是一条很直的隧道,很深,看不到底。

  "泠,那些发光的东西是什么?"沈涟牙关抖了抖,问。

  "是尸骨上的一些荧光粉。人死后的骨髓经过一些特殊的环境,就会这样。那时候很多人被丢下来,大约在石壁上就撞坏了身体,所以肤体有部分是留在岩壁上的,当尸体腐化后,骨质里的荧光就留在了石壁上。我们下来的时候空气里的摩擦点燃了这些光,但是亮不久的。"沈泠知道这坑里必定不见天日,所以准备好了能够长期照明的电筒。

  古时候的人经常在墓地里见到的鬼火,也是由于尸体的变质,产生的一种易燃的气体或者荧光的燃料,这些东西燃点很低,很容易烧起来,带着特殊颜色的火焰出现在墓地,当然也容易引起人们的恐惧和遐想。

  "嘶……"沈涟嘶了声,对满墙的骨灰有点发渗,尽量往沈泠身边挪了挪。

  沈泠笑了笑,接过沈涟的一只手:"进去吧,我看这外面没什么了。

  "嗯。"沈涟接过手电跟着沈泠朝前面那道黑暗的隧道走了进去。

  走过最先她们落下的一块平地,总算走到了洞口,这看起来才像个山洞,洞口相对于洞内的环境,显得细窄了些,洞内宽敞而深长,有点像一个瓢的形状。

  沈泠用手电筒朝洞内探了探,深锁了眉头:"小公主,我们刚才来的时候,除了看见墙壁上的荧光,还曾见到任何尸体或者骸骨么?"

  "没有。"沈涟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实没有,"怎么了?"

  "人是被从这么高的地方扔下来的,如果毒龙要吃东西,必定在外面已经吞食了,祝且毒龙修炼到一定境界就不会真的吃人了,而是吸取人的精魂,那么外面为何一点残骸都没有?"

  "难道是都发生了尸变?

  "最坏的可能,就是它们都变成了古步僵童,自己走进了洞里。"沈泠的声音在这四下无人的深洞里显得十分诡异,让沈涟寒毛直竖。

  "喂,你别吓我。

  "小公主。"沈泠拍了拍沈涟的胳膊,"把这个戴上。

  一串人骨念珠挂在了沈涟的脖子里,沈涟往后缩了缩。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但是现在是非常时刻,什么都要忍受,你手里拿好这个雷劈枣木的球,若是有什么危险就丢过去,尤其是遇到古步僵童,明白吗?"

  "嗯……"沈涟游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沈泠已经够操心的了,不能再为了这种小事让她担心。

  "乖……"沈泠心情愉快的侧头亲了沈涟的脸颊一下。

  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瓶子交给沈涟:"这里面是沉香水,用沉香沸煮后经过处理的水,也是辟邪的圣物。你拿着它,沿路洒一些在我们的背后,这样可以预防有什么从背后袭击我们,就算不能阻止,你身上的龙涎香也能提前做出感应。

  "那你呢?"沈涟略带担忧的问沈泠。

  "我个我没事,我本身对阴物感应就很强烈,不用担心。"沈泠摇头,"快进去吧,别耽误时间了。"

  两人顺着路往深处走,一面还小心翼翼的贴着岩壁走。大约走了二十几分钟,沈泠脸色一变,飞扑到沈涟的身上往地面一趴。

  一道阴冷的黑气从二人头顶飞过,沈泠抬头:"古步僵童!"

  "什么?"沈涟猛然抬头,这一下摔得她有些晕乎乎的。

  "别抬头。"沈泠把自己的脸压得低低的,让沈涟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然后小心翼翼的朝侧面看去,发现正对面一对红灿灿的灯笼对着自己发光。她浑身一抖,好大的眼睛,这条毒龙的身体到底有多大啊。

  沈泠一动也不敢动的跟毒龙对视,看起来她们的闯入,吵醒了一直在沉睡的毒龙。只见那血红的双眸,随着它眼珠的转动,似乎自己的精神也高度紧绷,她可没想到自己一进洞就遇到这只毒龙,按照她原来的猜测,毒龙应该隐藏在洞底深处,至少和这些僵童不在一起的,毕竟那些怨气是相互干扰的。

  "泠?"沈涟疑惑的叫了声。

  "小公主,沉香水给我。"沈汾叫了一声。

  "嗯。"沈涟将水递过去,沈泠猛的从地上跳起来,一下将手里的沉香水洒进毒龙的眼睛里。

  嗷……毒龙吃痛,甩着巨大的身体一下子钻进了洞的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剧烈的动作引得山石几近崩塌。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整个山洞都摇晃了起来,顶部顺便落下一些碎石,沈涟用手护着头,突然听见沈泠一声尖叫,忙抬头一看。一个黑色的身影朝沈涟飘移了过来,沈涟闻到一阵很难以形容的怪味。有着死亡的气息,带着腐烂的腥臭,和一种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

  慌乱间,沈涟手忙脚乱的从地面上爬起来,捂着头朝沈泠跑去。眼见黑影就快追上沈涟。沈涟一转身,看得吓得步子都迈不出去了。

  天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怪物,那黑影与自己的距离近了才看清楚,那黑影的头部长满了皱巴巴的皮肉。有的地方崩的很紧,有的地方皮肉松弛,有些甚至没有长全,肌肉外翻,带着暗红的血色,像是被人用锯齿撕裂开来一样。

  再往下,是暗红色的深的接近褐色的骸骨,骨头上连着一些成絮状飘散的肉沫,从肩肿,肋骨往下,可以看见的血肉越来越少,在往下只有一些像冰凌铛一样挂着的碎片。

  脚裸上长着鲜红的指甲,长长的,往内翻卷着,还有正对着沈涟视线的肋骨左侧,一颗萎缩的黑乎乎的硬疙瘩一样的心脏悬在脊椎的侧面……

  那便是传说中的古步僵童,凹陷下去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东西,却深邃的让沈涟觉得自己被盯得紧紧的,所以整个人就像被摄住魂魄,动不了了。僵童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噎声,它没有嘴唇,只有森白的牙齿露在外面,臼齿附近有粘糊糊的肉像粘液一样上下链接着,又好像会立刻融化一样……

  "小公主……"沈泠看得大叫,脚下往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一踩,跃了过去,"用雷劈枣木……"

  沈涟恍惚中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也只是条件反射的将手里的枣木球朝那个古步僵童丢了出去。

  砰!

  一声巨响,僵童往后退了数步,似乎有些惊讶和害怕的样子,凹陷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欲要长出来,怯步着不敢再往前,沈泠就准时机,跃到了沈涟面前,一把将她拉离的安全位置。

  长松了一口气,吓死她了,还好沈涟反应够灵敏,更还好这雷劈枣木对僵童有用,虽然不能致死,但足可以让它怯步,受伤。

  沈涟惊魂未定,这古步僵童也,太恐怖了,尤其是那白森森的牙,还往外冒着足以致命的黑色的尸气,浓到连她这种常人都看出来了。普通情况下,尸体所散发的黑气,是看不到的。所以很多盗墓的人中了尸气也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发现了也就晚了,如此这般浓烈,难怪刚才她脊背发凉。还有这僵童的相貌,实在是……

  "泠,怎么办?"沈涟盯着那只想要靠近她们却又不敢上前的僵童,总觉得前几天吃的东西都涌到了嗓子眼,很想一下子都吐出来才舒服。她不得不庆幸这两天只吃了一些清淡的粥。

  "你拿好这些。"沈泠又抓了一把雷劈枣木的球在沈涟的手心,"遇到危险就朝他们扔。"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对付它……"沈泠抽出包里放着的野生桃木剑,还有几只丧门钉,一卷墨斗线,在僵童过来的方向用丧门钉拉上墨斗线,弹了些墨粉,地上形成了一条暗灰色的粉线……阻了那只僵童继续往前的去路,才支起身子,"我们继续朝前走,不过现在没走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沈泠知道,这仅仅只是开始,刚才自己是趁着毒龙还投有完全苏醒,睡意朦胧的时候偷袭的,再次遇到恐怕就没那么好运了,而这僵童,虽然能克制一时,但也没有彻底有效的方法对付它们,况且这一只是落单的那只。

  "嗯……"沈涟又回头看了僵童一眼,攥紧了手里的木球,拉着沈泠继续前进。

  行到在往深处,居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左边一个洞口大约有一人多高,沈泠将手电照进去,里面阴冷潮湿,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听得人心里毛毛的。

  右边一个洞口则矮了一些,但是里面很宽敞,干燥阴凉,站在正面,还能感受到一阵阵凉风吹在脸上。

  "怎么样?进哪一个?"沈涟看了看两个山洞问。

  沈泠低头思索了一阵,毅然道:"走左边这个。

  "哦。"既然沈泠说了,她便不再犹豫,跟着钻了进去。

  两人相互靠的很紧,亦步亦趋的走了一阵子,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这边的洞虽然潮湿,但是相对还有一点点暖意在,沈涟将手伸到脖子后面抹掉上空滴落下来的水珠,却摸到了一手的粘粘腻腻的液体,把手凑到眼前一看,立刻叫了起来。

  "怎么了?"沈泠吓了一跳,忙捂住沈涟的嘴巴,这一呼喊搞不好把毒龙引过来。

  "……血……血……"沈涟惊恐的看着自已的手心,一滩红得发黑的污血湿答答的从指缝间往地上落,还有她们四周也开始像下起了血雨一样,一滴又一滴的血块落在她们附近。

  沈泠和沈涟顺着血滴落下的地方朝上看去……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一章

  这次连沈泠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顶部密密麻麻都爬满了古步僵童,它们一律脸部朝下,背部贴着石壁顶端。空洞没有眼珠的眼眶内透露出贪婪。倒垂的角度使它们身体上没有长成的碎肉像流苏一般一条一条的垂落。森然的盯着下方的沈泠和沈涟,像是要立刻扑上去将她们俩生吞活剥了一般。

  这些僵童都缠着像乩童一样的发饰,显然它们死之前,有一些甚至是未成年的少女。甚至后来很可能不一定是少女,也有童男,或者普通的人也被丢了进来。

  那些黏稠的血浆就是从那没有嘴唇的牙齿里流出来的,像极了看见猎物的野兽流下的口水,只是这个更血腥,更恶心。那森白的牙齿一张一合间,像糖浆一样贴合在臼齿附近的皮肤几欲撕裂,更多的黏稠的液体,从里面溢了出来,让人胃里一阵痉挛。

  就在沈泠和那些僵童对视的瞬间,已经有好些只僵童从空中跳了下来。沈泠反应非常迅速,在那些僵童落地前的那一霎那,便将手里的一把枣木球丢了出去。她出手快狠准,每一颗都准确的掉进了僵童的嘴里,立刻看见在她们的肺部的位置,发出僻里啪啦的爆炸声,那些被丢中的僵童应声而倒。

  沈泠便拉着沈涟发足狂奔……整个工作几乎一气呵成,沈涟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跑出百步以外,离开了那些僵童的范围。

  但是再往前,已经到岩洞的底部了,再没有路,她们真的进了一个死胡同。

  只好转过身,看着那些几乎有上百只的僵童啪嗒,啪嗒落地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朝她们两人走来。

  沈涟惊异的发现,那些僵童的速度虽慢,但步履竟然这般轻盈,就和足下生风一般。一点不像它们可怖的样子给自己的那种笨拙的感觉。

  那些僵童的身型果然不高,但是骨骼的柔韧性极好,沈涟发现它们落地以后,竟然以自己难以理解的角度,关节内折,手臂向后方错开,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可此刻不容许她多想这些问题,眼下她和沈泠都被困在了这里,那些僵童的眼睛,对,它们没有眼珠,可却感觉得到它们的视线,似乎一顺儿对着的都是——沈泠。

  "泠……"沈涟担忧的叫了出来,"它们?"

  "它们的目标是我,一会你戴着人骨念珠,它们就会以为你是同类,不会对你下手,要是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你就把手里的枣木丢出去。"

  沈泠沉静的看着那些朝自己欲要扑将过来的僵童,这些都是缚家造的罪业,即使是变成了这种天地难容的怪物,它们却依然记得,依然有这么深的仇恨,流着缚家血的沈泠,缚家先祖转世的沈泠。多大的仇恨啊,使得这一干沉睡了千年的僵童又醒了过来。

  "那你呢?"沈涟记得还有一串念珠的。

  "我流着缚家的血,就算化成灰它们都不会放过我……念珠根本隐藏不了我的身份。"沈泠嘴角带着生硬的弧度,苦笑一声。

  刚才这两个洞,便是她小时候所学的风水一学上最罕见的"腥风血雨",左边一个洞,叫"腥风",右边一个洞叫"血雨",这种风水格局,也是最容易养出这种天地不容的怪物的。大凡逆天的怪物出现,必然有适合滋养它生长的环境,"腥风血雨"便是这种环境的极致之一。本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是真的……

  所以无论进哪一个,都是死路,沈泠选这个洞穴进来,完全是因为僵童属阴湿,定然喜爱在这种环境里生存。就算她这次失败了,那么能消灭几只僵童便消灭几只,始终有些罪业是需要她来承担的。

  而且从刚才的观察里她发现,人骨念珠可以疑惑它们的视线。那么沈涟至少是安全的。所以她也选择先对付僵童,再去找毒龙。

  "……"沈涟紧张的盯着那些离自己和沈泠越来越近的僵童,打定主意,如果沈泠有事,自己绝对不会独活。

  眼下情况虽然危机,但沈泠也并没有放弃,她用浸染过沉香水的墨斗线,弹了墨粉,用丧门钉围成了一个三角型。又分别在每个角落放置一个槐木质的小人偶和一张黄色的符纸。

  割开自己的中指,滴上自己的血,将人骨念珠缠在野桃木剑的手柄上,连着自己的手腕也一起绑住。口中低念着咒文……

  一道红光从三角型的中心升起,沈泠将剑插进红光中……这个时候最先靠近她们的那只僵童朝沈泠扑了过来。沈泠冷着脸,反手一劈,砍掉了那只僵童的左边的胳膊。

  僵童似乎是有痛觉的,只见它趴在地上呜咽了几声,才又站了起来。

  沈泠原以为成功了,哪知这东西这么难杀,心理不由得大骂,密宗的尸身法术结合道家的阵法,在自己的结界里都不能杀死它。

  沈涟贴着岩壁躲在最里面,紧张的看着沈泠在外面斗法,她很想帮忙,可是也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出去是拖累沈泠。不经意间,她听到一声细微的爆破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被她捕捉到了,循着声音看去,是沈泠,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沈泠已经无法拿着手电,一起交给了躲在后面的沈涟帮她照明,而微弱的光线也不足以看清这里的每一个敌人,她干脆闭上了眼,感受着僵童身上阴冷的尸气,抵御着它们的进攻。

  沈泠的身手很好。甚至于到了古代,她应该是一名很厉害的剑客,在打斗中砍,刺,劈,挑,点等一系列动作都非常的漂亮,使出来如行云流水一般。

  只是战场上的血肉横飞,伴随着僵童低哑的呜咽声,让人毛骨惊然。沈涟不禁想到当日沈泠去帮纪舒的那个时候所进行的那场屠杀,似乎都没有今日这般惨烈。因为那些僵童即使支离破碎了身体,它们的意志依然指挥着她们不断的攻向沈泠。

  随着时问增长,沈涟也发现了那细微的爆破声是从哪里来的,沈泠脚边落下了一地的碎骨,是她手里的人骨念珠,每砍一下,都会碎裂一颗。这样下去,沈泠很快就会失去尸身法术的庇佑。

  沈涟不由得焦躁了起来,整个人感到有一股热气从脚底直冲百汇。

  "小公主……"忙碌于厮杀的沈泠一直有分神注意到沈涟这边的动静,她很担心沈涟再次发狂,尤其是在这里。

  沈涟看向沈泠担忧的眼神,浑身一个激灵,自己好像刚才又不对劲了,她很愧疚的握紧手里的念珠,这个时候她非但帮不上忙,还要给沈泠添乱,让她分心照顾自己:"泠,我没事……"

  沈泠给了沈涟安心的一笑,纵身一跃,一剑刺穿其中一只从背后偷袭她的古步僵童。这些僵童就像传说中一样精明,从刚才杂乱无章的进玫后,现在的整个攻势已经开始井然有序。沈泠抖开刚才那一剑飞溅到自己脸上的污血,嘴角微微倾斜,原来如此……

  古步僵童的弱点就是那疙瘩大小的黑色的心脏。

  一般人死亡以后会送到火葬场火化,火化后的骨灰里一定能找到一小片白色的头盖骨和一个黑色的小硬疙瘩,或者缩小的的心脏的形状的物体,那就是人的心脏。人的心脏是烧不掉的。殡仪馆的人将骨灰交给家属的时候,都会将那一小片头盖骨放在骨灰的顶端,最后将那颗硬疙瘩放在头盖骨的上方。

  传闻古步僵童没有内脏,所以她们都被误导了,它们有,那颗像火烧后尸体遗留下来的疙瘩就是它们致命的弱点。刚才沈泠无意中刺中,那只僵童倒下去之后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可眼下的问题是,手里的念珠剩下不了几颗了,这里的僵童绝对不止108只,沈涟脖子里的那串不能动。没有念珠,她的桃木剑对僵童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随着最后一粒念珠的碎裂,沈泠开始陷入困境,一个不留神,左手的胳膊被一只僵童抓伤,如果不是她闪的快,恐怕丢失的不止左边胳膊上的这一片皮肉了,连整个胳膊都被撕掉了。

  "冷……"沈涟见沈泠受伤,整只手臂几乎血肉模糊,心里非常焦急,沈泠越打越退,手里的念珠也没有了,就在受伤的那一刹那,另一只僵童的手已经搭上了沈泠的侧腰,因为僵童身型矮小,所以手够不到沈泠的肩部以上的距离,但腰部实在太危险了。

  啪!

  又是一阵猛烈的爆裂声。僵童刺耳尖锐的呼啸几乎刺穿了沈泠的耳膜。她趁着这个空档连忙退到了结界以后,自己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沈涟刚才及时将她手里的枣木丢了出去,她现在早被这怪物撕裂成两半了。

  "泠……"沈涟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泠,"你的胳膊?"

  "没事……"沈泠看了一眼正在冲撞她设好的结界的僵童,"快点帮我疗伤,这个结界阻隔它们不了多久。"

  "怎么做?"事情经历越多,沈涟反而越冷静了下来,小心翼翼却又快速的揭开沈泠胳膊上还覆盖着的布片。

  "包里有糯米,帮我敷上去,拔掉尸气。"沈泠抽了口气,伤口很深,已经见到了骨头,从手肘到上臂,一条长长的抓痕,比上次沈涟受的伤还要重很多。

  沈涟依言照做。将糯米涂抹在纱布的上面,贴在沈泠的胳膊上。

  沈泠嘶了一声,便默不作声的盯着那些僵童,只是牙关咬的紧紧的。

  沈涟知道,沈泠在强忍,眼眶泛酸,很难过,她心里比沈铃还要疼。手下的动作却一丝不苟,到糯米没有再冒出浓烈的青烟,她知道差不多了。取出太岁帮沈泠涂抹上,又包扎好。

  沈泠掏出龙涎香的药,倒出一粒在自己舌头下面含着。她知道伤势只是暂时控制住了,要根除必须离开这里。龙涎香只是为了让自已保持意识的清醒,想了想,又丢了一粒给沈涟。

  "吞下去,这里尸气太重,你的龙涎香手链不一定够用,直接服用比较有效。

  沈涟也不辩解,拿了药丸就着口水咽了下去。脑子里却在寻思着怎么样才能让沈泠肯用自己脖子里的这串人骨念珠。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二章

  "泠,这外面的僵童大约还剩下多少只?"沈涟抬眼看向已经被这些个头矮小的僵童挤得变形的结界,三个顶点端放的人偶也开始突突的跳跃了起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是关节正在断裂。沈涟知道这人偶一废。她们就完了。

  "不知道,几百只是有的吧,而且我不确定后面会不会还有,你要知道在这里枉死的人太多了。"沈泠看着沈涟缠好了绷带,试着动了一下胳膊,钻心的疼。于是脱去了笨重的外套,反正她的体质也不是那么畏寒的。

  沈涟本想阻止,但看那件已经布满血污的外套,也实在不忍心让沈泠再穿上去:"那用我手里的这串念珠至少还可以杀一小半,我们还有突围出去的机会不是吗?"

  "小公主……嘶……"沈泠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泠……"沈涟忙压住沈泠的肩头,"你别乱动,就算是灵丹妙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你的伤口复原的。"

  "你知道的,我最不愿意的就是你有事,小公主,如果我死在这里,或许我们缚家的业障就真的还了,至少他们不会遭受反噬的痛苦。也或许我们之间的纠缠也可以告一段落,如果你能活着出去,吞下这枚舍利子……至少可以保你后半生的安康,舍利子可以续命……"

  "泠……"沈涟推回沈泠递过来的锦盒,"舍利子不是这么用的。"

  "不,我是唯一能够牵动你情绪让你力量复苏的人,小公主,相信我,过了这个难关,就算我死了,你的下半生也不会再有事了……"沈泠摇头。

  "泠!"沈涟嗖的站起来,"你说过我们会一起去找神谕,你说过不会放弃,你说过我们会同生共死,你更说过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为什么,现在……现在你退缩了……好,如果因为这枚七彩舍利让你改变了想法,那么我宁可我们谁也没有。"

  沈涟怒极,她没想到沈铃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放弃她,丢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用,她一把抢过沈泠手里的七彩舍利,在沈泠的呼喊声中,将七彩舍利丢进了古步僵童的中间。

  "小公主……你……"沈泠瞪大眼睛看着沈涟,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沈涟从这里出去,她们的业障都会消失,沈涟走过腥风血雨,下半生就算不富足,也幸福安康了,可是她居然……

  "泠。"沈涟跪坐在沈泠身边,手紧紧的揪住沈泠没有受伤的右手的衣袖,脸上挂满了泪水,"别让我恨你好吗?泠……我知道前世可能我们有太多算不清楚的仇恨,可是这一世,别让我恨你好吗?你如果丢下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没有你,幸福是什么?

  "唉……小公主,你这是何苦呢。"沈泠叹息,用唯一没受伤的手把沈涟搂在怀里,"我想给你最好的,却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

  "……"沈涟难过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声的呜咽着,用力抱着沈泠,她害怕极了,害怕沈泠会在这个时候抛弃她。

  "乖,别抱着我了,你看那些僵童,都快冲破结界了,我现在也不想死了。"沈泠有些好笑的看着沈涟。感动之余也很无奈沈涟的孩子气。认准了一个死理就决不放松。

  "哦……"沈涟擦了擦眼睛,把脖子里的人骨念珠取下来,缠在沈泠手里,"你答应我了……"

  "当然。"沈泠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虽然整个看起来那么狼狈,但沈涟觉得,她依然很美,自信的她总是那么吸引着自己的视线。只要沈泠决定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结界已经被僵童们一波又一波的撞击冲破了,立在三个顶点的人偶全都断了周身的关节,散落一地。

  沈泠勉强站了起来,她左手伤的很重。几乎不能动弹,挥了挥右手的桃木剑,一个纵身,钻进了这群僵童的深处。转眼间,已经倒下了一片古步僵童。沈泠每一剑都认准了方位刺了出去,务求一剑一定要解决一个。倒下的僵童嘴里吐出青绿色的浓稠的液体,四肢不断的抽搐,挂在骨头上的几片碎肉也开始融化,发出阵阵令人室息的恶臭。

  沈泠的身上几乎沾满了这种液体,但她浑然不顾,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对付僵童身上。左手受了伤,行动还是有些不便的,尤其是无法很好的掌握身体的平衡,一个不留神,后背又被抓伤了一道。

  沈泠哼都没哼一身,将剑往腰侧后插了出去,一剑将那只僵童的心脏刺穿。但浓烈的尸气立刻侵蚀到脏腑,沈泠摇摇欲坠的就快倒下。本能的用桃木剑立在地上支撑,谁知冲力过大,啪一声,桃木剑断成两截。

  沈涟暗叫不妙,也钻进了这群古步僵童的内部,她一面跑,一面胡乱的丢出枣木球,居然也平安到达沈泠面前。

  "不是叫你不要过来了么。"沈泠头一次对沈涟发这么大的脾气,双眼血红的瞪着沈涟,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一个扑腾,拉着沈涟往地面滚,"小心……"

  又一只僵童扑了过来,这些僵童已经有的灵识,它们知道沈泠的厉害,因此懂得散开来一个两个的攻击沈泠,好不让沈泠能够集中的剿灭她们。沈泠受了伤,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沈涟后背着地,沈泠正面爬在她的上方,看不见背后,但沈涟能看见。一只僵童嘴里喷出了青黑的尸气,整只手掌朝沈泠的后脑抓去……

  看不见不代表感觉不到,沈泠想用剑砍,但是剑已经断了,剩下的这小半截长度根本不足以这只僵童的心脏的部位。

  沈泠暗自叫苦,难道自己真的命休于此?

  咔咔咔……

  沈泠突然听到一阵声响,一颗僵童的头颅从她头顶飞过。沈泠趁着这个空档,压着沈涟的肩头借力一番,准确的将半截桃木剑刺进了那只没了头的僵童心脏上。看向僵童倒下去的方向,就看见纪舒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张嘴前猛然想起刚才撑住沈涟肩头的是左手,啊呜一声哀号了出来,伤口又迸裂了,血染红了她的整只手臂,疼的她头顶直冒冷汗。

  "哼……活该,叫你等我们,你不等,自己偷偷的提前行动,受伤了吧。"纪舒嘴里讽刺着沈泠手里也不闲着,左劈右砍的对付扑过来的僵童,还一脸嫌恶的躲闪着难闻的青绿色的汁液。

  纪舒、颜曦冉和司箐幼一拿到古剑,就赶来广西,找到沈泠住的地方,却发现她早就离开了,纪舒费了老大的劲才找来这里,顺着沈泠和沈涟留下的绳索爬下来,听到了打斗声进了血雨洞,也这么凑巧的救了沈泠一命。

  "砍心脏……"沈泠咬着牙蹦出一句,这么砍,有屁用啊。

  听到沈泠的话,纪舒盯着晃过来的僵童胸口一看,果然隐约看见一枚黑色的小硬疙瘩,那就是心脏个一剑刺中,果然,僵童应声而倒。

  沈泠见那柄剑有用,也松了口气,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背部火辣辣的疼,像烈火灼烧一般,而和纪舒一道进来的颜曦冉看见沈泠受伤这么重,忙和从地上爬起来的沈涟一道扶住她,帮忙疗伤了起来。这次颜曦冉还带了不少疗伤的良药,她知道沈泠少不了受伤。

  "原来这些僵童的弱点就在心脏啊,难怪当年爷爷他们就算有剑和荡魂术,也没能杀死僵童,最后也是乱剑将它砍成碎片才罢休的,可能那个时候无意中砍中了心脏也说不定。"跟着纪舒一起进来的司箐幼喃喃自语。

  "少说废话,还不快帮忙……"纪舒没好气的骂道,这一路上,她都没给司箐幼好脸色看过,她没办法冲颜曦冉再发脾气,只好拿司箐幼出气。

  司箐幼嘟嚷几声,心道她跟颜曦冉之间莫名其妙的怄气,关自己什么事。可眼下却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机,的确是,该使用荡魂术了。如今,消灭这些古步僵童,却也是帮爷爷了了一份心愿。

  他手心合十,中间夹着一张辰砂画好的符咒,默念咒语,手心错开,数十张相同的符咒出现在手里。司箐幼将符咒统统打向四周的僵童。

  "箐幼……"纪舒大叫,"为什么这些僵童,动作还这么快。

  该死的,她快来不及砍了,她在国外长大,剑术根本就不精通啊,只是偶尔玩玩西洋的花剑。但真的是只玩玩而己,再说手里这柄长满铜绿的古剑,剑身有近一寸宽,她使着也不顺手。

  "没办法,这些僵童死了太久了,三魂都召唤不回来了。"司箐幼也很无奈,躲在动作敏捷的躲在纪舒身后。因为纪舒也流着缚家的血,所以又是僵童的另一个攻击目标。为了沈泠的安全,她一直守在沈泠身前的位置没有移动,不让任何一只僵童接近沈泠。

  沈泠的后背被抓伤,颜曦冉撩起沈泠的衣服,查看她的伤口。司箐幼也窜到后面来,无意中瞥见沈泠光洁如玉的背部,虽然多了几道骇人的伤口,但是那圆润如玉的肩头还是看得他愣在那里。

  沈涟发觉司箐幼的视线,非常不满的咳嗽了两声,侧过身体遮在沈泠左边挡住了司箐幼的视线。她很不喜欢别人窥视沈泠的身体,所以现在她对司箐幼印象很差,即使他是来帮自己的。

  司瞥幼把沈涟的动作看在眼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不会也是一对吧……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三章

  老实说,沈泠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会不动心的,漂亮,妩媚,聪明,厉害……但也只是动心,也没有哪个男人敢真的去追求她,一是因为沈泠太高傲,容易碰钉子,搞不好会丢了小命。二是因为沈泠太厉害太能干,这样的女人,没有男人能驾驭的了。而沈泠也不是甘心被人控制的人。

  以司箐幼的性格,最多偷看两眼沾点便宜,但决计不敢有非分之想。

  颜曦冉帮沈泠上好药,包扎好伤口沈泠撑着唯一能动的右手站了起来。沈涟赶紧搂住沈泠的腰。

  "你伤的很重……"沈涟架着沈泠,不让她摔倒。

  沈泠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点血色,微微扬起的头,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皮肤几近透明。

  "小公主,别担心我的伤,这点对我来说没什么,你和曦冉躲在这里别乱动,我去帮纪舒。"沈泠左手抬不起来,用额头去蹭了蹭沈涟的脸颊。冰凉冰凉的,让沈涟心中一痛。

  "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沈涟知道再阻拦沈泠也没有用,唯一能做的只有支持她,所以附在她耳边低声许下誓言。

  沈泠抬起头,带着笑:"我记住了……"

  她扶着石壁走到纪舒身边,手搭上纪舒的肩膀:"你剑术太差,还是给我吧。

  "哼……"纪舒目不斜视的砍死一只僵童,"你还剩半条命,还要逞强?"

  "剑很重,你使得不顺手,不能招招毙命,这样无疑是消耗自己的体力,况且尸毒越来越重,你们会撑不住的……"沈泠喘了口气,一把夺过纪舒手里的锈剑,同时丢了一个小布包给纪舒。她同时也看出,纪舒身上也有伤……

  "这是什么?"纪舒诧异的问。

  沈泠反手一剑解决掉一只:"手里那包是雷劈枣木,这次我们俩合作,你负责丢这个进它们嘴里,我负责砍,荡魂术聚集不了三魂就对它们没用。

  忽然,纪舒歪着脑袋往下一蹲,沈泠一剑横劈过去,直接将一只僵童劈成两半。

  纪舒咧着嘴角一笑,两人的默契都还在,于是背贴着沈铃:"好了,开始吧……"

  纪舒一边躲避僵童的攻击,一边朝它们丢枣木球,她眼力很准,下手也不含糊,专挑僵童没有嘴唇的庇护的嘴里,牙齿突出在外面,本来张开嘴是吐出黑色的尸气,但是恰好方便了纪舒。或者向肋骨镂空的腹腔攻击,也是一丢一个准,而且尽量挑靠近她们沈泠不需要大幅度移动就可以够到的僵童下手。

  颜曦冉是头一次看见纪舒和沈泠合作,她们两的默契几乎到了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在沈泠身边的纪舒,似乎显得更加快乐些,至少能做她想做的事情,不会埋没她的实力。心里莫名的酸涩起来,她……什么也不能给纪舒。

  司箐幼看看沈涟和颜曦冉,再看看纪舒和沈泠,有点闹不清楚她们之间的关系了……

  但不得不承认纪舒和沈泠这两个女人确实很厉害,原本在湘西,他已经见到纪舒的本事,没想到沈泠还要狠。受这么重的伤,杀起这些怪物来,居然眼都不眨一下。换作他自己,早就手软腿软了。他司箐幼也是跟尸体打惯了交道的人,也不敢这样直视这些古步僵童,这四个女人都不简单,这是司箐幼最后的想法。

  因为后面他没再有时间想了,沈泠一剑刺穿了四只僵童的心脏,终于由于体力透支倒了下去。

  纪舒抱着沈泠,抬眼看看所剩无几的几只古步僵童,它们依然固执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自己和沈泠走来,眼神蓦的变得阴冷。沈泠一直有着很重的负罪感,对缚,对沈涟,但是自己只对沈泠有负罪感。她并不在乎这些僵童之前的命运是如何的。

  现在她要做的只是斩尽杀绝……仅此而己。

  捡起地上那柄泡满滑腻的绿色浆液的古剑,纪舒放下沈泠,缓缓的走过去,把剩下的古步僵童杀了个干净彻底。

  才嫌恶的丢开那柄剑,司箐幼见状赶忙跑过去捡起自家的传家宝,小心的擦拭掉上面的污渍。纪舒看了他一眼,不屑的切了一声,抱着沈泠退回到沈涟她们待的地方,这里因为刚才的结界,所以僵童没有能够进来,所以里面尚算干净。

  沈涟忙迎上来,把沈泠抱在自已怀里,又喂了一粒药丸进她嘴里。也不介意沈泠满脸的血污,将自己的脸与沈泠贴的很近,无声的抱着她。

  纪舒蹲在沈涟身边,叹口气:"猫有九条命,她比猫还要多一条,你放心吧……"

  沈涟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擦拭着沈泠的脸,指腹揉搓着沈泠眼角的胎记,就算脸苍白的跟羊脂玉一样,但那枚胎记却血红依旧。

  司箐幼看四个人都不说话,自己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于是远远的坐着,等这些人恢复体力就离开。

  四个人沉静的坐着,纪舒是和颜曦冉这几天都在冷战,所以不说话,可沈涟也不说话,就有点怪异了。纪舒有点担心她受了什么刺激。

  "小公主,你没事吧?"

  沈涟擦了擦眼角,抬头冲纪舒笑一笑:"没事,有这些药,泠很快会醒,可我一点都不希望她醒来。每次她站起来,就又重新涉险,都是为了我。"

  "小公主,这不过是我们的宿命,一生都处在这样的危险之中,随时可能丧命,我们这些活在当下的人,更愿意挥洒我们的青春,趁着年轻,做更多的事,别人没有经历过的,我们都经历过了。沈泠常说我早熟,其实她自己更是如此,她十几岁的时候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内敛的人……现在她和你走到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忧,你也不需要难过。"

  这番话,本是纪舒想要安慰沈涟,但颜曦冉听在耳朵里,就怎么都不是滋味,自己对纪舒究竟算什么,她以为她可以影响到纪舒。但其实是自己高估了,纪舒想的,追求的完全不一样。

  颜曦冉抱了双臂缩在角落,想,自己这么巴巴的赶着来为的是什么个纪舒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对于她来说,自己算什么呢?从来没有见她主动做过些什么,就连关心,也只是停留在彼此之间相对客气的层面。

  沈泠在沈涟怀里动了一下,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又碰到伤口了。纪舒一看沈泠醒了,也松了口气,只要醒来,就不会有事。

  幸灾乐祸道:"你还没死啊……"

  "托你拱福……死不了……"沈泠毗牙咧嘴的瞪纪舒,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挤兑她。

  "呵呵,人都说祸害遗千年,你这个祸害,怎么也死不了的。"纪舒心情很好,沈泠能还嘴,证明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她的复原能力一次比一次强,也说明她本身也在慢慢变强,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让沈泠也迅速成长着。

  沈涟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裹着沈泠,本来,沈泠的衣服被僵童抓破,已经不能穿了,颜曦冉便将自己的外套裹在了沈泠的身上,因为只有她的衣服是干净的,还沾上腥血。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了,沈涟重重包好沈泠,往岩壁上倚靠着坐好,低头查看沈泠的伤势。

  纪舒看沈涟抖了一下,知道是冷了,于是脱了自己的外套想给沈涟披上,却被沈涟用眼神阻止。纪舒扬眉,奇怪的看着她。

  沈泠看向颜曦冉,颜曦冉平日里也是很少吃这种苦,这里阴寒潮湿,她只能缩小自己身体的体积来取暖。

  纪舒看了心疼,走过去把外套递给颜曦冉。

  颜曦冉瞥了纪舒一眼,一巴掌把她伸过来的手拍掉,她宁可冻死,也不要接受纪舒的施舍,刚才沈涟和纪舒的动作她都看在眼里,现在正憋了一肚子火无从发泄。

  这一掌拍的很响,连沈泠和沈涟都听到了,意外的看着这两个平时客套的要死的人。沈泠倒是悠哉游哉的又恢复了痞痞的表情,能闹脾气吵架也是好事,要不然一直这样客气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突破么。

  沈涟低头贴着沈泠的脸,悄声道:"你又想什么坏主意了?"她是太熟悉那样的笑容了。

  "呵呵,没什么,我们别说话,看戏就好……"沈泠的话,故意说得有点大声,让纪舒听着正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自己真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千里迢迢的跑来救她。

  但颜曦冉这样她也不忍心看下去,怨念似的逼自己忽略身后沈泠得意的目光,低声下气道:"曦冉,别闹脾气了,你这是拿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颜曦冉哼了一声,转过脸没理纪舒。

  纪舒皱着鼻子,瞟了一眼一脸兴奋的沈泠,心道,你怎么不再昏迷一会,脸上却堆满笑容:"别生气了,你都几天不跟我说话了。"

  颜曦冉还是不说话,干脆低下头,把连埋进了膝盖里。

  纪舒无奈的摸着鼻子,不就上次语气重了些么,都气了几天了,也不该再气了呀,印象中颜曦冉又不是什么小气的人。

  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忌,把原本给别的女人穿的衣服,因为别人不要,才想到给颜曦冉,颜曦冉的骄傲怎么会愿意接受这份施舍,况且她对纪舒的退缩,对自己这份道不明的情绪,心里也是乱作一团。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最后化作委屈,憋在胸口,发泄不出来,气闷着呢。

  "曦冉……"纪舒推一推颜曦冉的肩膀,没反应。

  "曦冉……"再推一推,还是没反应。

  纪舒没耐心了,用力掰开颜曦冉头部和膝盖之间的距离,却看见颜曦冉冻得发青的脸颊上早已两眼挂满泪水。纪舒慌了起来,好好的怎么就哭了起来。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四章

  "曦冉……你别……你怎么哭了。"纪舒忙蹲在颜曦冉眼前,慌乱的给她擦着眼泪。

  颜曦冉开始哭的还隐忍,后来竟发泄似的大哭了起来,让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一致看向纪舒。纪舒举起双手,也是一副快要哭的表情,心想,明明是她跟我闹脾气,现在怎么像我欺负她了似的?

  "曦冉,我错了,你骂我好了,再不然打我,你别哭啊,你一哭,她们都以为是我欺负你……"饶是纪舒以前女友无数,她也没这么哄过人,一直都是她占主导地位的。

  纪舒是个高傲的人,一直都是,从不曾对谁低声下气,就算瑞加娜,她也是带着一半温柔,一半强硬的姿态闯入对方的世界。所以其实她倒真不明白颜曦冉的善变,更不知道怎么哄了。说到善变,她自己也纳闷,颜曦冉也是这几天才这样的,纪舒怎么也想不明白,过去那个温柔的好脾气的颜曦冉怎么就突然不见了。

  "你管我做什么,我又不需要你管,你没欺负我,是我自己没事找事,自己犯贱要跟着你过来,不行吗?"颜曦冉听了纪舒的话,真是快被她给气死了……

  "……"纪舒皱着脸,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些话,她怎么接?

  "白痴……"沈泠翻个白眼,翻个身抱着沈涟道,"你包里有吃的,一会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吃,我们今天在这里原地休息一夜,明天再去隔壁山洞找毒龙拿神谕。"

  "在这里?"沈涟瞥了一眼一地的僵童的尸体,但也没办法,目前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外面太多未知的危险。点点头,算是应下了沈泠的话。

  司箐幼抱着祖传的宝剑远远的坐着,这会纪舒绝对不能靠近,他已经吃够苦头了。至于沈泠这边,沈涟对他那种敌意,他还是乖乖的呆在这里不要动。这个山洞这么诡异,明天得让她们几个送自己出去。爷爷说的没错,自己在湘西可能还算得上高手,但是出来后才发现,浅薄的很。

  沈泠她们几个,显然和自己不是一路的,所以他不想趟这个浑水。

  纪舒急的都快抓耳挠腮了,眼看沈泠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就要发疯。但要不甩颜曦冉,怕是这事闹个没完。

  于是站起来把还带着自己体温的外套不顾颜曦冉的反抗,裹在颜曦冉身上,并强行抱起她的身体,往山洞底部一个凹陷的空间里挤。

  本来这个凹陷就不是很深,纪舒把颜曦冉压得紧紧的,沈泠张了张头,也只看到小半个纪舒的侧影,连脸都看不到。颜曦冉被纪舒的动作弄得楞了一下,随即左右摇晃的要甩开纪舒的钳制。但无奈的是自己所在的地方空间太小,整个连手臂的容纳的宽度都没有,只能窝在胸前。

  颜曦冉压低了声音,带着哭腔,斥责道:"纪舒,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别生气了……"纪舒紧紧的贴着颜曦冉,好让她别再挣扎了。

  "我没生气。"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挣扎了一会,颜曦冉也累了,再怎么比,她的力气肯定没有纪舒大,她们缚家的后人都不正常,都是疯子,她快受够了。

  于是冷着脸说:"好,我在生气,很生气,那你说,我在气什么?"

  "你……"纪舒睁大了眼睛,她真的不知道啊。

  "既然你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你凭什么断定我再生气?"

  "我……"

  "你放手……"

  "不放……"

  "……"

  "我不放……"纪舒终于发现,她在跟颜曦冉纠缠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于是软下口气,"曦冉,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了,如果你因为那天我对你的态度,对不起,我道歉。我杀人并不是因为我嗜杀,我冷血,而是我尊重瑞加娜,尊重黑风,如果让别人知道黑风落寞后,竟然做这种苟且的事情,黑风曾经的辉煌会被彻底毁于一旦。如果瑞加娜在,她也一定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颜曦冉翻了翻白眼,这事她早就不气了,当日她对纪舒也有点过分,这两天看纪舒对自己战战兢兢的样子,气也消了大半,只是还拉不下脸来跟纪舒和好。

  现在的问题是,纪舒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没有这个觉悟,自己想不到,那么说再多也是白说。

  如果说纪舒不知道,她也不相信,谈过那么多次恋爱的人,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唯一的可能就是纪舒在装傻,骗别人,也骗自己……

  "曦冉,你为什么不说话?"纪舒真的是没辙了。

  "纪舒,你不觉得,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吗?你看,就算我进了这行,和你也没办法有交集,你有你的追求,你要的我给不了。我要的你甚至都不知道,所以……"颜曦冉忽然停住了,所以分开吧,是这样说的,但自己看着纪舒一脸忧伤的看着自己,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曦冉,你真的这么想?"纪舒努力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手握着颜曦冉的手腕不断的用力,让颜曦冉觉得自己的手都快被折断了。

  "不是我觉得,是事实如此。"颜曦冉叹息,她也没了挣脱的力气,无力的把头搁在纪舒的肩膀上,"我们这样,不累吗?我现在甚至觉得是我耽误了,阻碍了你,你看刚才,虽然你冒着生命危险在和古步僵童搏斗,但我却看见一个神采飞扬的你……和平日那个忧愁的你完全不是同一个人。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沈泠,你什么都把她放在心上,你想什么她也知道,虽然……"

  唔……唔……

  颜曦冉还想说下去,就被纪舒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

  纪舒的吻是那么狂热,具有侵略性,一碰到她的唇,就长驱直入,舌尖用力的扫着她的牙关,一直到她无法呼吸,忍不住呼出生来。趁着这个机会,纪舒灵巧的舌头立刻钻入了她的口腔。

  □着她的舌头与自已共舞。那热切的喘息啧洒在鼻腔两侧,颜曦冉懵了……

  "曦冉……"纪舒呢喃。

  "舒……我们不该这样……"颜曦冉用力推开纪舒,纪舒一个踉跄,但只后退了一步,就又贴了上来,带着怒意的撕咬颜曦冉的下唇。

  "嘶……"颜曦冉吃痛,也回咬纪舒一口,用脚狠狠的踹了她一下,把纪舒踹翻在地上,瞪着她道,"你疯了……"

  "啊……"沈泠象征性的叫了一声,没想到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颜曦冉也会这么暴力。今天这出戏实在太精彩了。

  沈涟好笑的看着沈泠,捏了捏她的脸颊,她怎么就不替纪舒担心一下。

  "呵呵,小公主,你不知道,这女人就是太嚣张了,以前,情人那么多,都对她千依百顺的,我看了都不顺眼。现在让她吃点亏,也算教训……"沈泠舒服的在沈涟怀里换个姿势,伤口好像在愈合,有点痒,又不能挠,只好不停的在沈涟身上蹭。

  "怎么了?"沈涟担心沈泠伤口又在破裂,固定住她的身体。

  "痒……"

  ……

  司箐幼无语的看着这四个女人,嘴角一直在抽搐,这些女人都不正常,都是疯子,他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这种环境,她们居然打情骂俏的毫无知觉。

  尴尬的咳了一声道:"那个……沈泠,你确定不要去帮忙吗?"汗死,那两个人都快打起来了。

  沈泠这才注意到司箐幼有点面熟:"你是?"

  "上次在芭蕉林,我欠你一个人情……"司箐幼又干咳了两声。

  "哦……你是赶尸匠?"沈泠坐直了些身子,打量着司箐幼。

  "嗯。"

  "哦。"

  "……"司箐幼深吸了一口气,又问,"她们俩?"

  "没事的,你累了吧,打个盹吧。"沈泠笑嘻嘻的回答。

  "……"司箐幼彻底无语,抱着怀里的剑就转过脸去,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泠。"沈涟低下头,鼻尖蹭着沈泠的耳边,"为什么对着他笑,我不喜欢。

  "我的小公主吃醋了呢。"沈泠伸出右手捏了捏沈涟的脸,"那我下次不对着他笑了。

  砰……

  又是一声巨响,沈涟和沈泠忙抬头朝纪舒她们一看,竟然是纪舒用手砸碎了颜曦冉旁边的碎石,鲜红的液体从纪舒指缝间滴落下来。

  沈涟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又被沈泠拉了下来,沈泠摇头示意她不要去打扰她们。如果纪舒不自己过了这关,她永远只能跟颜曦冉处在暖昧阶段。

  颜曦冉也吓傻了,第一次看见纪舒跟发了狂似的。侧目看见她滴着鲜血的手,口气也软了下来:"舒,你别这样……"

  两人推搡间,纪舒居然一拳砸在石壁上……

  "你们都要走,都要离开我?"纪舒红着眼睛盯着颜曦冉。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颜曦冉低下头,想自己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纪舒嘴角到现在还肿着,那一脚,膝盖好像正好顶在她肚子上了,会不会有什么事?

  纪舒似乎一直不愿对自己动手,实在忍不住只会拿别的东西撒气儿,头一次发现纪舒孩子气的同时,身体里还有些暴力因子。

  "我知道,我迟迟不表态,你很痛苦,可我真的怕,怕我会伤了你。我不是不在乎你,而是头一次,我不知道怎样表达。"纪舒的声音带着哽咽,把头抵在颜曦冉脸侧。

  颜曦冉叹口气,她还真的第一次这么任性,这么不理性的看待自己的感情,就连前夫的背叛,伤害她都没有这么慌乱过。

  她和纪舒一样,有着面对彼此的自卑感,同样都是因为那不堪的过往,因为那么多微妙的感觉,两人走近了,再离远了,再走近了,这样彼此折磨对方。

  以至于闹到今天的这个局面。颜曦冉伸手摸着纪舒的嘴角,刚才咬的太重,现在已经出现了青紫色的血丝,又握着纪舒受伤的右手。

  心疼的问道:"疼么?"

  "曦冉……"纪舒猛的抱住颜曦冉的身子,整个唇贴在颜曦冉耳垂上,用着极温柔的语调说:"我喜欢你。"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五章

  "嗯……"颜曦冉点头,"我知道。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颜曦冉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下来,连日来情绪上的疲态也一扫而空。她从来没想过,这句话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

  "曦冉,我怕你会走,你生气不理我的时候我真的怕了。可看见你跟我一起来救沈泠,我又觉得高兴,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纪舒用眼睛使劲蹭着颜曦冉的肩头,想蹭掉积聚在眼眶下方的湿润。

  "对,我在乎你,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本来只想跟你好好的像朋友一样相处,可是越走越近,舍不得你难过,想让你快乐,怕你不喜欢我,这样患得患失……"

  "我说你们俩够了没?"颜曦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泠懒洋洋的声音打断,"这里可不止我们几个,还有一个大男人在呢,你们这么肉麻兮兮的恶心谁呢?"

  颜曦冉被沈泠的话逗得满脸通红,刚才太生气了,就没注意还有三双六只眼睛盯着自己呢,敢情刚才发生的她们都看在眼里,真是无地自容了,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个洞让她钻进去。

  "管你……"纪舒不满的瞪了沈泠一眼,她反正脸皮厚,不怕被笑话,那个司箐幼,她们激吻都看过了,也不在乎再看这么点。

  颜曦冉这下脸红得更厉害了,把头埋进纪舒胸口抬都抬不起来。沈涟看着不忍心,才出声解围:"曦冉,快帮纪舒把手包扎一下吧,你看还流着血呢。"

  颜曦冉这才想起来,忙拉着纪舒坐下,去包里翻找药去。

  纪舒哄到了颜曦冉,心里乐开了花,哪顾得着手上的伤,就拉着颜曦冉往刚才的角落里凑,想说那么点悄悄话。

  奈何颜曦冉脸皮薄,到现在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下去,死活不肯,只专心的给她清理伤口,上药。

  沈泠看着她们俩已经有了不小的进展,终于安心的笑了起来,除了沈涟,她最不放心的是纪舒,如果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自己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泠。"沈涟附在沈铃耳边悄悄的说,"你总是将人看得这么透。"

  "因为关心她们啊,所以要清楚的知道她们想什么需要什么。"沈泠笑了起来,她一直希望纪舒走出过去的阴霾,自己没这个本事,但看到颜曦冉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有这个能力。

  司箐幼坐在距离僵童尸体最近的地方,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沈涟看着他一直捂着鼻子,也怪可怜,于是喊了他一同坐到里面来,毕竟他也是来救沈泠和自己的。她又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刚才是看他占沈泠便宜,才生气的。

  司箐幼应了一声,呐呐的往中间挪了一些。

  "你叫司箐幼?"沈泠忽然问。

  "嗯。你可以叫我箐幼的。"

  "为什么那天你会出现在芭蕉林?"沈泠知道赶尸匠一般很少出湘西一代。

  司箐幼犹疑了一会,不确定该不该启口。

  "怎么,不方便说吗?"沈泠眉毛向上一挑。

  "也……也不是。"司箐幼缥了纪舒一眼。

  纪舒看在眼里,瞪他:"你想说就说,不过你要是敢跟别人讲,我就要你好看。

  "哦……哦……"司箐幼缩了缩肩膀,"因为黑风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家有柄可以斩杀尸体的家传宝剑,所以他们一直想方设法的要夺取。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又斗不过他们。当时认识几个术士,他们说可以借芭蕉精的力量对付黑风,所以我才去了芭蕉林,但最后还是失败了。爷爷一直把剑藏在那个假的墓穴里,他们洋人不懂风水,自然找不着,我们又死也不肯说,所以一直不敢杀了我们。"

  "哼,所以看见我去,就想利用我帮你们除掉黑风的人?"纪舒哼了一声,对自己被利用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你遇到了黑风?"沈泠侧目注视着纪舒。

  "嗯。"纪舒憋闷的转过头,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哦。"沈泠耸肩,"箐幼只是个外人,欠我的人情也还清了,明天你自己出洞,顺着绳索爬上去就好了。我们也不留你,毕竟后面的路更危险。"

  司箐幼抬头看看这四个奇怪的女人,最后只好低头叹口气:"那你们多保重。

  便不再言语,对司箐幼来说,赶尸匠也未必是适合他的职业,早就不打算再做了,反正也没什么市场,这次经历,就算自已收山前的一次最难忘的回忆吧。

  本来四人就是疲倦至极的人,闹腾了好一会,都累的不行,纪舒布下了结界以防万一,才靠着颜曦冉休息了起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得抓紧每一分钟好好恢复体力,明天绝对不会比今天轻松。

  洞中幽暗的光线,又与外界隔绝,其实很难分辨是否过了一夜,但纪舒的手表有日期功能,所以一觉睡醒,已经是早晨五点多。

  沈泠兀自躺在沈涟怀里沉睡,从来没有见她睡的这般沉稳,不似过去,连呼吸都是似有似无的绵长。纪舒常常觉得,这个女人就像没有呼吸一样,难得这么真切的感觉到她的存在。

  而看自己怀里的这个人,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虽然经历些波折,可是此刻的幸福感冲淡了一切。忍不住低头去吻这个人的额头。

  颜曦冉不胜其烦的动了动,因为被人打搅了,所以爪子伸出来不满的挥舞了两下,让纪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下可真将颜曦冉吵醒了,她瞪着这个让人不得安生的纪舒:"怎么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讨厌。"

  "呵呵,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纪舒撅了撅嘴,得意的说道。

  颜曦冉瞥见纪舒嘴角还是有些肿,心想都一夜了怎么还没消啊,伸手碰了碰:"还疼不疼?"

  "你亲亲就不疼了。"

  "……"颜曦冉终于发现,纪舒以前那么多恋爱不是白谈的,说到无赖,说到甜言蜜语,她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想到自己之前那么辛苦,心里就闷着一口气上不来,用力捏住纪舒的嘴角,"你还得寸进尺了哈?"

  "哎呀……疼死了……"纪舒冷不丁被捏着伤口,能不疼么,她也浑身是伤啊,不比沈泠好到哪里去。

  "一大早就吵,你们俩真是精力充沛啊。"沈泠居高临下的站在纪舒和颜曦冉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

  "啊……"纪舒重心不稳,往后面一摔,"你是不是人啊,一声不响站在人面前,吓死人吗?"

  "我又没站你们后面,你想冤枉我是贞子也没门。"沈泠咧着嘴朝纪舒做鬼脸。

  "……"纪舒气结。

  沈泠是什么时候醒的?刚才还见她睡的跟死猪一样,一眨眼,又生龙活虎了起来,这个女人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构造啊。

  "冷?"沈涟揉着眼睛站起来,"你醒了?"

  "嗯。"沈泠拿开沈涟的手,"这样不卫生的,我来帮你吹吹。"

  "嗯……不用了。"沈涟脸一红,退后一步。

  "好了不逗你们了,我们收拾一下东西,出去吧。"沈泠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气氛随之一滞,大家都沉默了起来。

  "呃……"司箐幼早醒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没你什么事了。"沈泠这才想起司箐幼,于是回头对其她三人道,"我们先送箐幼出去。再商量怎么对付毒龙。"

  地上僵童化作的血浆和汁液经过一夜,也已经干涸,像黏人的胶质一样拷在地上,让五人觉得走路都成了困难,只得亦步亦趋,慢慢挪出血雨洞,生怕一个不注意,鞋子被粘了下来。

  一路走的小心,颜曦冉忽然看见地上有一个很精致的小盒子,好奇心驱使下,将盒子捡了起来,刚想打开,就听见纪舒在前面催促:"曦冉快一点。"

  "来了……"颜曦冉随手将盒子塞进口袋追了出去。

  一直到出了血雨洞,沈泠才转身对走在最后面的司箐幼说:"从这里直走就可以出去了,我想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

  "沈泠……"司箐幼叫。

  "嗯?

  "我们……"司箐幼搓一搓手,"还会再见面吗?"

  司箐幼到底有些不舍的,临走了才觉得,他是对沈泠很有好感。

  "有缘吧……"沈泠的口气很淡漠。

  "那……你保重。"司箐幼叹口气,身影消失在幽深的洞内。

  纪舒望着沈泠奸笑,沈泠就是个惹事的主,那个司箐幼,瞎子也看得出来他对沈泠有意思。

  沈泠若无其事的看了纪舒一眼:"毒龙在腥风洞,我猜神谕也在里面,很可能,它已经变成神谕的守护神兽。"

  "何以见得?"纪舒问。

  "毒龙修炼千年,吸食了那么多人的精气,为何到现在还不飞升?那古步僵童是何等厉害之物,就算敌不过毒龙,也能将它烦死,现在却相安无事的在洞内共存。还有我和小公主刚进山洞的时候曾遇到一次毒龙,却没有遭遇它的袭击,显然它志不在此,不会和我们妄动干戈。"沈泠摇了摇头道。

  "那我们不是老虎嘴里拔牙吗?"纪舒头疼了,要知道守护神兽可是把守护的宝物当作命一样重要的。

  "倒也未必,毒龙很可能被神谕化去不少戾气,所以僵童没有再找它麻烦,就连我开始用沉香水拨它眼睛,它也没找我麻烦,反而走了。所以我们搞不好可以偷。"沈泠不想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还没行动呢,就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你做梦呢吧,"纪舒切了一声。

  "那你说,你有什么好方法?"沈泠也回切了一声。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六章

  "你要我说实话吗?"纪舒摊手做无赖状,"我没有。"

  "……那你那么多废话做什么?"沈泠吼道。

  "你们俩怎么见面就拌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颜曦冉无奈的敲了纪舒额头一下,"都别闹了,沈泠,难道你没有办法?"

  "放心吧,我准备了东西的,只不过不确定能不能赢。"沈泠一拍纪舒的肩膀,就转身朝腥风洞内钻。

  一进洞,四人就被这阴寒之气吹得面部生疼。纪舒开了火之光圈,是黑魔法师专门用来抵御严寒的结界。一下子将寒气阻隔在外。

  沈泠讪笑:"看来纪舒你来还是有好处的。"

  "当然,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独自行动。"纪舒颇有些得意。

  沈泠又走了几步,蹲了下来,放下背包,在地上捣腾着什么。

  其他三人都疑惑的凑过去看,就看见沈泠掏出一个密封好的蛊盒。

  "这是蟾蛛?"颜曦冉认出了这几只蛊是沈泠让她准备的。

  "嗯,我叫你们带的苗人养的蜈蚣王呢?"沈泠把手伸向颜曦冉。

  "在我这呢,曦冉觉得恶心,就我带着了。"纪舒从包里取出三只竹筒,里面分别养了三只不同的娱蚁王,是她们临走前跟谢阿婆要的。

  "两栖动物里,蟾蛛和牛蛙都是蛇的天敌,如果体积较大,或者毒性较强的话,都能吃掉毒蛇的,而被吞食的毒素就会囤积在这些两栖动物的背部,用来帮它们抵御危险和捕杀猎物。而蜈蚣也是蛇的另一个天敌,蜈蚣会爬到蛇的眼睛上咬伤蛇的眼睛另它失去反抗能力,或者直接爬进它嘴里毒死它。还有老鼠,也是蛇的天敌……"沈泠越说越来劲。

  "老鼠?那不是被蛇吃的吗了"沈涟诧异的问。

  "呵呵,有句俗语叫蛇吃鼠半年,鼠吃蛇半年,就是因为蛇到了冬天不就冬眠了吗,那还不任老鼠宰杀?不过还有很多动物,黄鼠狼啊,雕啊,什么的,总之很多……我挑了其中几样的蛊虫带来,希望用它们压制毒龙。"沈泠低头轻笑。

  "喂,那可是快成龙的蛇,已经有千年修行了,你觉得这几只小虫能对付得了?"纪舒直觉得好笑。

  "不是还没变成龙吗?角没有长齐,就算爪子完整了,那也只是只四脚蛇。还是蛇呀,那么生物本身对天敌的畏惧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就算此刻它有多么强大,但是看见天敌,它还是要怕的……"沈泠一边打开蛊盒的盖子,一边数落,"拜托你们有点想象力,你们看西游记里的那些妖怪,再厉害,看见天敌,哪怕是普通的动物,都吓得腿软啊。还有白蛇传的电视剧里啊……"

  "……"纪舒,沈涟,颜曦冉三人一致决定,不搭理沈泠,她真的是越来越能扯了。

  "可我对这几只弱不禁风的小虫深感怀疑。"纪舒蹲下来,盯着蛊盒里的那几只身形非常小,只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小的金色的蟾蛛发愣,"你不是说毒龙的眼睛有灯笼那么大吗?你觉得就凭它们?"

  "纪舒,不要怀疑我的专业判断,大象还怕老鼠呢,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几只蛤蟆蛊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一直舍不得用,后来让曦冉给我送来的。"沈泠颇为自信的捣弄着手里的几只蛤蟆蛊。

  "喂,这蛤蟆你怎么养的,长这么奇怪。"纪舒仔细观察了下这几只蟾蛛,头细尖而长,时不时的吐出鲜红的舌头,速度极快,只留下一小撮淡红色的阴影,显得妖异,却让人打从心底里产生恐惧。

  "这叫天蟾,可是蟾蛛里毒素最强的,算上世界排名,它绝对能进前三。同时也是个头最小的。所以人常说,个头小的都是人精。坏着昵。你看……"

  "沈泠,你有完没完?你这东西哪儿弄来的。"纪舒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被磨光了。

  "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捉到的,当时差点被咬到,幸好我反应快,后来我就把它们炼成了蛊。"沈泠轻描淡写的说着。

  沈涟猜,当时的情形一定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泠,你打算怎么做?"

  "先把那几只娱王放出去,让毒龙看见天敌小小的紧张一下,然后我再用天蟾对付它。只要分散了它的注意力,我们就有机会拿到神谕了。"沈泠一一打开三只竹筒,里面立刻爬出来三只色彩斑斓的大蜈蚣。看得纪舒颜曦冉和沈涟三人同时寒毛倒立。尤其是纪舒,若是当日谢阿婆放的是这三只中的任何一只,她就真的要完蛋了,至少一只胳膊肯定是废了。

  "这天地万物对自己的天敌都有天生的感应,我们跟着它们,一定能很决找到毒龙。"沈泠立刻趋步上前,追在蜈蚣的后面。

  其余三人对望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越往洞的深处走,温度就越高,四人均感到闷热异常。纪舒也撤掉了原本的结界,想不通,这洞里居然有两种迥然不同的气候存在。

  "这也不奇怪,五行相生相克,我们这次找的神谕是土系的,也就是说,必须找一个属火的环境,才适合土系的神谕在里面,火能生土么。"沈泠看出了各人的疑惑。

  众人刚要发表言论,就听到"嗷"的一声吼叫,咋一听,还真的会以为是龙在嘶吼。地面伴随着吼声,狠狠的震动了两下。

  颜曦冉扶着微烫的石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从来没听过这么强烈的嘶吼声,耳朵轰隆隆的作响,就算现在声音没了,还有有微微的颤音环绕在脑子四周。纪舒走上去,握着颜曦冉的手,捏了捏。

  "别怕,我在。"

  颜曦冉安心的对着纪舒一笑,感动在她的体贴细心里。有一种武器,杀伤力是最致命的,那就是温柔,容易让人彻底迷失自己。颜曦冉有些怕,哪一天,纪舒不再爱她,她还能找回自己吗?

  "走,毒龙就在里面。"沈泠的眼里闪烁着兴奋,自从昨天对古步僵童的战斗后,她体内好斗,嗜杀,好胜的因子统统被唤醒了。面对强大的敌人,没有了畏惧,只有征服的欲望。

  沈涟看着这样变化的沈泠,不知是喜或是忧,此刻也不容多想,她第二个跟了上去。纪舒和颜曦冉走在最后。

  再深处走,就像熔岩的洞一样酷热,石壁已经滚烫得不能碰触,四人经过了几个弯口,终于到达一个熔浆汇聚的大池子。

  也亏得有这三只蜈王带路,否则自己摸索而来,一定会迷路或者多费周折。池子里翻滚着泡泡,但奇怪的是,将脸凑近熔浆的上方,却完全感觉不到热气,反而冰凉凉的很舒服。

  "就是这里了。"沈泠激动的说道,"蛇本来就是冷血动物,怕热,如果这熔浆真的这么滚烫的话,它一定不会生存在里面,一定是神谕。"

  "那我们怎么找到神谕?总不能下去吧。"沈涟看了看池子,就算不是很烫,也够深的,还不知道下去以后会遇到什么。

  "不必。"沈泠捻起地上的三只蜈蚣王,一甩手,就一起扔进了池子里。

  颜曦冉随着这个动作搓搓手,在裤边蹭了几下,想起了当日用手捻起蜈蚣的触觉,很不舒服,心里毛毛的。三只毒蛊在池面挣扎翻滚了几下,就沉入了池底。沈泠蹲下身,静静的观察着池子表面的变化。突然,她眼睛一亮,池子正中央的熔浆迅速翻滚起了细小的水泡,像是刚煮沸的开水一般。

  是了,沈泠站起来,从包袱里拿出一叠27张的朱砂所绘的黄符,默念咒语,符咒就在她手里自动燃烧了起来,沈泠将符咒丢尽池子里。

  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水蓝色的珠子。

  "龙丹?"纪舒大叫一声,"沈泠,你居然收了这么个宝贝。"

  传说龙丹里存的是龙的精魂,龙也有寿命,死去的龙便会化为龙丹,等待下一次的涅磐再生,世人只知道凤凰浴火重生,却不知道龙也是会重生的。

  但龙重生的方法只有找到新的宿体。传闻龙丹里蕴藏了很强大的力量,可以杀龙,实际上,生和死,不过同一样事物,却被区别对待,但无论如何,龙丹是人间至宝。

  "我娘留下的。"沈泠淡淡的说了一句。就用法力托着龙丹,极取里面的力量。

  纪舒便不再开口,沈铃的母亲,好像也算她的一个禁忌之一。从来没听沈泠提起过。

  "沈泠……"纪舒担心的叫道,用龙丹可能会被反噬,因为龙涅磐需要宿体。

  "我不会有事。"沈铃回头看了纪舒一眼,又转回去盯着手里淡蓝色的水晶一般的小球。

  熔浆里的气泡越翻越激烈,终于。露出了一个白色的独角,而且是歪斜的长在一边的,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长在头顶正中。另一边竟然还真的露出了一点点白色的小点,那是另一个角。一旦长齐,这条毒龙就真的变成龙了。

  那毒龙嚎了两声,跃出了熔浆里,让眼前四人狠狠的惊诧了一把,灯笼大的红色眼睛,畸形的角,还有比三人都无法环抱的粗壮的躯干,没有办法看到它完整的身体。

  但大家清楚的看见,红色的灯笼眼上,挂着三只色彩斑斓的蜈蚣王,毒龙痛苦的扭头甩开了这几只蛊虫。

  看来它是真的怕这玩意,虽然伤不致命,但却也足以激怒了沉睡的毒龙了。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吞吐着血红的信子,朝沈铃撞了过来,似要一口将沈泠吞没。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七章

  "泠……"沈涟大叫。以这毒龙的体积。就算没有任何修行,也足以把沈泠撞个粉碎了。

  沈泠却屹立在哪里一动不动,将悬在手心的龙丹托高,对着毒龙。

  一道湛蓝色的光芒射了出去,像一把利剑刺向毒龙,毒龙似乎感觉到那龙丹上熟悉却又陌生的让自己畏惧的气息。

  有一瞬间的呆愣,才甩起额头用头顶的尖角抵挡沈泠发出的光芒。

  锵……

  一声金属交错的声响后,毒龙长长的椅角居然裂开一个口子。毒龙又痛苦的嚎叫一声,转身钻进了熔浆里,死活不肯出来了。

  "唉?这条蛇怎么这么窝囊啊。"纪舒看得目瞪口呆,简直连僵童的一半都不如。

  "泠。"沈涟急走过去,从背后抱着沈泠。

  好冷,枕涟不禁打了个寒战,就像抱着一根冰柱一样,但她依然死死的不放手。想用自己的体温来给沈泠驱走严寒,从头至尾她一直注视着沈泠,所以没有漏掉沈泠身体里冒出的白汽,那是冷热交替的缘故,才会走过去抱着她。

  纪舒终于也察觉了不对劲,快步走到沈泠面前,只见她面部,就连眉毛,上都解了一层霜,长长的睫毛上居然还挂着微小的冰柱,一动不动的杵在那里。

  "沈泠?"纪舒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肩膀,不是给冻死了吧?

  "咳咳……咳咳……"沈泠勉强咳出了几声,这寒气冻得她肺都疼了,"还死不了,可是这龙丹寒气好重。"

  "沈泠,你不能再使用龙丹了,龙丹会反噬的,它要找宿主。"纪舒拉着沈泠坐下,也帮忙用手搓着沈泠的脸,连颜曦冉也过来帮忙。

  "为什么不用你的魔法阵,"颜曦冉一般擦着沈泠的双手一边问。

  "她受的寒带着龙丹上的法力,我怕两种法力会有冲撞,到时候她身体会受不了。

  过来好一会,沈泠才悠悠的恢复正常:"你们别这么紧张,我就是被冰了一下。

  "泠,你身上还有伤,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让伤口再恶化?"事实上伤口已经恶化了,沈泠的复原能力再强,也不至于一夜之间恢复到没受伤之前的样子。

  那背部和手臂上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的肌肤却被寒毒刺得重新翻卷了出来。更甚至血都没有流一滴,全被冻住了。

  "泠,我不想你再做危险的事,使用龙丹的结果你早就知道不是吗?"沈涟拿着沈泠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沈泠向后缩了缩,可是被握的太牢,只好放弃。

  "这没什么,我能挺得住,对付毒龙唯一的方法,我毕竟还是个人,不可能和已经成为半仙的毒龙斗,这么多年,它原本的戾气已经被神谕化去不少,所以我只是想用龙丹吓走它而己。就算我拿着龙丹,也杀不了它的。我是人,身体对龙丹力量的承受有限,这个程度我自己很清楚。"沈泠笑了一下,已经发青的嘴唇微微向两边拉开,显然连一个表情做的都很吃力。

  让沈涟看得心里一阵心疼。

  "沈泠,那只毒龙又躲进去了,怎么办?"纪舒知道沈泠的脾气,反正不达目的不罢休,不如放手一搏。

  "逼它出来。"沈泠重新站了起来,打算继续用龙丹。

  "等等。"纪舒拦住沈泠,"你已经用过一次了,让我来。"

  "不行。"沈泠立刻决绝。

  "你没得选择,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使用龙丹了,除非你想被它吞噬。况且我来的话,你可以从旁对付毒龙。趁他不往意去偷神谕。"纪舒伸手抢过龙丹,触手便是刺骨的冰凉。

  沈泠低头思索了一会:"也罢,不过你自己小心,一旦坚持不了别硬撑,要是你有什么事,我上哪找个大活人赔给曦冉。"

  "沈泠……"纪舒气结,关心她不能换个方式吗?颜曦冉脸又被说红了。

  沈泠捏了捏沈涟的鼻头:"小公主,你和曦冉退到后面去。"

  "嗯。"沈涟清楚的知道此刻她帮不上任何忙,于是拉着对纪舒放不下心不肯挪步的颜曦冉往洞口的方向走,"曦冉,我们不得不相信她们。

  "唉……"颜曦冉叹气,这本不是她要的生活,如果昨天没答理纪舒,那么现在,她一定跟着司箐幼已经离开了,根本不需要现在看着她的爱人在冒险。只是,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她也必须留下,留在纪舒身边。

  准备好了后,沈泠和纪舒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纪舒学着沈泠的样子托起龙丹,不同的是纪舒手里的龙丹泛着火红色的艳光,这龙丹发挥的力量竟然是根据使用者本身的五行所来的。沈泠命属水,纪舒命属火。

  一道红色的烈焰直窜入熔浆中,随即,就看见熔浆中间冲出一道数十米高的熔浆喷发的水柱,四散出来的都是灼人皮肤的火星。毒龙从熔浆里窜了出来,咧开了血盆大口,朝着纪舒和沈泠的方向冲了过来,带着震耳欲聋的嘶吼,毒龙彻底暴怒了。

  纪舒一转龙珠的方向,一团球状的烈火烧向毒龙的头顶。火就像点燃的火芯一样,拾着毒龙的身体一直窜到尾部,毒龙吃痛,具尾横扫向纪舒和沈泠。

  两人知道这一下的力量足以甩碎一座小山,忙跑向溶洞的深处,一起跃进了熔浆。纪舒在半空做了一个优美的跳水的抱膝翻身,将身体转直,右手扒住了火热的岩壁,另一只手接住了从她旁边下坠的沈泠。悬在空中的龙丹朝毒龙发出又一轮攻击后,自动收入纪舒腰间。

  嘶……

  立刻传来了肉被烧焦的声音和糊味,石壁上都是烤得炙热的岩石,纪舒忍着痛道:"趁现在。"

  沈泠点头,不知从身上哪里掏出了那几只天蟾,趁毒龙朝着纪舒喷出一股灼热的气息的时候,将夭蟾投向了毒龙的嘴巴里。毒龙对夭敌的感应非常灵敏,普通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偷袭成劝,但它总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下,沈泠还能反击。

  这天蟾一进入毒虫腹中,就被沈泠催动着释放毒液,而且不停的爬向毒龙身体深处。毒龙外皮虽然坚硬,但内里的脏腑却是及其柔嫩,几乎毫无防护的,这下被天蟾的毒液侵蚀,很快内里就开始腐烂了起来。天蟾本身对毒龙胃里分泌的消化液也是免疫的,这便是大自然的神奇,任你再强大,天敌依旧是天敌,从出生到死,都是相生相克的。

  腹中绞痛难忍的毒龙一半身子落在池子里,一半身体留在岸上,长长的身体扭绞在一起,发出呜呜的痛诉和呜咽,滚动间,洞顶的岩石和四壁的碎石也都被拍落下来。

  颜曦冉和沈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躲着这些对她们来说一块就足以砸碎她们脑袋的巨石的。为了让沈泠和纪舒放心,她们必须保护好自己,所以两人咬牙,拔腿往洞外跑去。不能让沈泠和纪舒分神照顾她们。沈泠自始至终相信,这样一只毒龙,伤不了沈泠。

  这边纪舒觉得自己的手已经熟到可以直接食用了,不得不催促沈泠:"你快点……"

  "再坚持一会。"沈铃瞥了一眼纪舒的手,纵身跳进熔浆里。

  不一会,露出了头,神谕到手了,她把神谕贴身放好,又催动了毒龙肚子里的天蟾。毒龙看上去快受不了了,又发现神谕被偷,露了凶性,狂吼着用尾巴去扫沈泠,沈泠也不躲避,在尾巴扫来的那一刻,她轻盈的一跃,踏在了毒龙的身体上,借着毒龙甩出去的反作用力。弹向纪舒,一把揽过纪舒的腰。

  "松手……"沈泠叫道。

  "你以为我不想啊……"纪舒的手已经黏在石壁上了啊。她疼得脸都快变型了,没这么狼狈过。

  沈泠一皱眉,一脚蹬在石壁上,强行将纪舒的手与火热的岩壁剥离。

  嗤~

  清晰的撕裂声传入沈泠的耳朵里,她看着咬牙隐忍痛处的纪舒,心里也痛到极处,要立刻带纪舒出去,哪怕要她的命留在这里。

  两人背部朝下的往熔浆里摔去,没有了神谕的熔浆立刻变得像沸水一样滚烫。

  如果这个时候下去,一定会被煮熟了的。沈泠猛的把纪舒往上一抛,却加剧了自己下坠的速度。

  "沈泠……"纪舒还没来得及阻止,自己已经上了岸,可根本来下及拉住沈泠的手。

  自己受那么多罪还不是为了她,居然这样,纪舒愤恨的用手锤地,丝毫顾不上手心的皮肤已经完全脱落,只看见红白相间的骨肉。

  沈泠想救纪舒,自己也不想死,抱着纪舒的时候顺手从她腰里抄走了龙丹,在下坠的瞬间,将龙丹准确无误的投进了朝她扑过来的毒龙的嘴里,在那尖角刺到自己前,抱住了已经赫然裂开的椅角,翻身攀着上面,好让自己不至于掉进滚热的熔浆里。

  毒龙没意识到自己吞了什么,直直的把尖角朝石壁上撞去,眼看沈泠就要被毒龙和石壁压成肉饼。

  毒龙突然全身僵硬,从后颈七寸处,寒气直透上来,一道道冰冻结了起来。沈泠就趁着这个空档跳上了岸,还没站稳,就被纪舒迎面揍了一拳,摔出老远。

  "你干嘛?"沈泠爬起来抹着嘴角瞪纪舒,这一拳真硬,脸也擦伤了。

  但在看见纪舒的手只剩下白骨的时候,擦了擦眼角的伤痕所渗出的血迹,口气也软了下来:"对不起……"

  "没有下次了……"纪舒双目通红,看着沈泠,她不要一次又一次被人不信任。

  "好。"

  "……"纪舒低头不说话,只是无谓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这只手肯定是废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壮士断腕?哼,她自嘲一笑。

  "快走……"沈泠从地上爬起来,拽着纪舒的胳膊往洞外跑。

  "怎么了?"

  "这里要塌了……"沈泠跑到洞口,看见在门外焦急等特的沈涟和颜曦冉。

  "舒……"颜曦冉看见纪舒的手,吓得用双手捂住嘴,真的难以相信自己所看见的,那就是骨头吗?

  "没时问解释,先离开这里。"沈铃把纪舒丢给沈涟,自己架住有些失神的颜曦冉就跑。

  石洞已经开始摇摇欲坠,瞬间就要坍塌。
第三卷 情咒 第九十八章

  四人一路狂奔,才在内洞完全坍塌之前跑到了最初顺着石壁下来的地方。都喘着粗气,尤其是沈泠,纪舒的伤只是局部,她非但浑身是伤,而且一直在挑战着自己体力的极限。现在两眼发黑,站都有些不稳,向后一仰,靠在了满是磷粉的石壁上。

  "泠……"沈涟放开纪舒,跑过去担心的抱着沈泠。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沈泠任沈涟帮她擦去额头的汗,咽了好几口口水才说出话来。

  颜曦冉走过去,轻轻的拿着纪舒手腕的部位,隐约还能看见一些焦黑的没有脱落的皮肤。比之那古步僵童却好不到哪里去。心疼的看着纪舒,她宁可受伤的是自己,纪舒的手,那是她的手,竟然就这样没了。那只手曾经那么多次的拥抱自己,抚摸自己的长发,曾经帮她拭去眼泪的手,就这么没了。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命还在,只是丢了只手……"纪舒嘿嘿的笑了一声,尽量想让气氛别那么糟糕。

  颜曦冉揪住纪舒的领口,埋头进去,无声的掉着眼泪。她不想哭的,纪舒还活着,这就够了,没了只手,就算手都没有了,她以后也会照顾她。

  但是她受不了骄傲的纪舒以后会面对自己残缺的人生。受不了纪舒刚才承受的是怎样的痛。她曾经亲眼看过纪舒脆弱的样子,叫她怎么能想象。她更受不了纪舒这会尔还要反过来安慰她。

  "曦冉……"纪舒无法安慰颜曦冉,只好任她哭,任她发泄。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四周的环境突然亮了起来。

  四人疑惑的抬头,发现遮在洞顶的云雾都散开去了,天空一片赤红,当红色褪去后,又清澈的见底的湛蓝。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洞底冲上天际,只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祥瑞啊!"沈泠看着天,自言自语,可嘴角只挂着讽刺的笑。

  "怎么了?"沈涟问。

  "龙,涅磐重生了。"这真是机缘巧合。

  缚家和毒龙洞的纠缠也算结束了,究竟是龙丹借毒龙的身体涅磐,还是毒龙借龙丹的力量修成正果呢?这些都不重要了,成了龙,就不是凡间的东西,这里的恩怨都该了解了,需要到另一片圣地去修行。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拂着胸口,神谕还在。几千年的恩怨是非,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就这么消逝的无影无踪,多少让沈泠觉得有些怅然。

  沈泠叹口气,支撑着要站起来,沈涟拉了她一把,带她朝纪舒那边走。

  "曦冉。"沈泠低声叫道,"对不起,我没保护好她。

  "这不是你的错。"颜曦冉抽噎了两声。纪舒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怪沈泠,她不怕受伤,不怕残废,只怕被人不信任,被人抛弃而己。

  "曦冉,纪舒的手还有救。"沈泠嘴角突然不再隐藏笑意。

  "你说什么?"颜曦冉和纪舒同时惊讶的问道。

  沈泠晃了晃手里的神谕:"这个,土系的,滋养大地,衍生万物,所以帮你重新长出一只手不难。"声音里露出了得意和兴奋。

  "哼,那你刚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什么?"纪舒翻个白眼,装什么沉痛啊。

  "没什么啊,只是我真的觉得抱歉,所以态度很诚恳的跟曦冉道歉,我差点毁了她的'性'福哈。"沈泠故意强调了性这个字。

  让颜曦冉脸嗖的红了,连纪舒和沈涟都尴尬了起来。

  "靠,沈泠,我真想杀了你。"纪却交牙切齿的连脏话都骂了出来。

  沈泠笑的更深了。

  纪舒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也红了起来,作势要揍沈泠:"你是嫌我刚才那拳不够重是吗?"

  "好了,你们两个都是伤痕累累,狼狈的要死,这会还有闲工夫吵架。"沈涟实在看不下去了,拽开沈泠和纪舒两个,"快点离开这里吧,纪舒的手也要赶紧处理,否则还投救,不是疼死,就是失血过多而死了。"

  "嗷……"纪舒话音没落就蹲了下去,"小公主,你为什么要提醒我会疼。我刚才都忘记了……"

  颜曦冉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纪舒:"你坐下,我先帮你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然后我们出去再说。"

  "啊……你轻点,疼……哎呀……曦冉……"

  ……

  沈泠受不了的拉着沈涟走开,这个纪舒,以前伤的再重,哼都不哼一声,现在在颜曦冉面前叫的比谁都大声,谁看不出来,她在撒娇,博取同情啊,想起来就恶寒。

  等纪舒上完药,四个人才攀着绳子往上爬。纪舒少了一只手,不是很方便,所以一路被沈泠提着,速度竟然快过沈涟和颜曦冉两只菜鸟。

  纪舒上去后得意洋洋的炫耀:"以前在国外,我可是攀岩高手。

  沈泠没反驳,若是纪舒没这份功力,就算意志力再强,也没办法攀住岩壁上救自己了,也无法给自己创造条件偷袭毒龙了。

  "下山吧……"沈泠嘴角上扬,一个人走在前面,神谕真的存在,土系的神谕已经到手了,虽然很辛苦,但总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四个人里面,大慨除了颜曦冉,其她三个都已经狼狈的不能见人了,尤其是纪舒,还得好好藏着那只白花花的手,用她自己的话来讲,真是标准的骨感美。刚才包扎的时候,一直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自己的骨骼,还啧啧感叹,多美啊……让人恶寒至极。唯独颜曦冉笑不出来,她知道纪舒只是在安慰她。

  按照沈泠的指示,颜曦冉找到了她上山之前卖下的手机,开机后拨通了里面唯一的一个号码。

  大约等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来了一辆商务车,车上还带着不少急救用品。

  等车的时问,沈泠还是将结界修补好了。

  "为什么?这里已经没有危险了啊?"纪舒问。

  "难得的一片净土,算了吧。"沈泠低头抿着嘴,不再说话。

  ……

  来人惊讶的看着眼前四个女人。浑身衣服破烂不堪,身上布满了血迹,还有些说不来的颜色怪异的东西,已经风干拷在了衣服表面。

  沈泠的脸色不好,连纪舒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但即便这样,这两个女人也是缚里不好惹的角色。那人没敢多问,等四个人上了车,一声不吭的开着车子走了。

  她们没有去原本住的酒店,而是去了一栋郊外的小别墅。外表看上去很普通,就是农村里农民自己起的二层的小楼,但是内部的装修却很舒适,别有风格。

  "这里是?"纪舒回头看沈泠,"想不到你这里还有个窝呀。

  "一个朋友的住处,她不住国内,这里是她的祖居,前几年拆了老房子重新建的,我们这样不能出去见人的,还是躲在这里好。"沈泠脱去脏兮兮的外套,里面直接穿的是贴身的内衣,外面那件己经被僵童抓烂了。

  "我要洗个澡。"纪舒看了看沈泠狼狈的样子,又瞥了自己一眼,她素来爱干净。

  "不行。"颜曦冉一口回绝,"你的手,能下水吗?"

  "我宁可手烂掉,也不要脏死。"纪舒撅着嘴,可怜巴巴的看着颜曦冉。

  "谁说让你脏死了,我帮你洗。"颜曦冉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脸上还是不经意透出了淡淡的红晕。

  "好哇……"纪舒乐翻了天,她倒是一点都不害羞,让颜曦冉更尴尬了。

  "白痴。"沈泠转身和沈涟往楼上走,"这里房间很多,你们随便挑一间休息,明天我来帮纪舒疗伤。"

  沈泠一进门,就往俗室里钻,她也快受不了身上这些污渍了,刚才在山洞是逼不得己,现在真想好好洗一把澡。

  "泠……"沈涟拽住沈泠的胳膊,"你身上的伤也不能沾水吧?"

  "我没事的,我心里有数,如果不用清水,那些古步僵童指甲里的尸毒是清不掉的,必须在清水里泡上段时间。"沈泠放下沈涟的手,"小公主,帮我放水好吗?"

  "嗯。"沈涟点点头,这会她也是一身疲惫,可能为沈泠任何一件事,心里都会很安慰,相信沈怜也是知道这点,才这么说的吧。

  等沈涟出去后,沈泠才脱光衣服,钻进水里,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浸润在透明的温水里,直至没过脸部。

  水面上泛起了一道道金色的光芒,沈泠一点一点逐渐释放自己体内的力量,经此一没,她发觉自己身体里隐隐也有一股力量在流动,开始让她嗜战,嗜血。更甚至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时候有着比以往还要强的兴奋。

  就像在熔浆之上,普通人的力量如何可能在空中将纪舒抛到岸上,因为那个时候情况紧急,沈泠也只是以为爆发了自己的潜能。

  不知过了多久,本来清澈的水已经被沈泠背部和手臂上排出来的尸气染成了乌黑色。沈泠站起来,用淋浴冲干净自己的身体,好好给自己洗了一个澡,那原本受伤的地方几乎看不到多少痕迹,只是泛着和本来皮肤不同的苍白,连自己腹部的疤痕也不见了。

  沈泠慢慢走到门边,拿起了沈涟一早准备好的睡衣,裹在了身体外面就拉开门出去。

  沈涟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此刻她已经沐浴完了。拿着药盒在沈泠眼前晃了两下:"上药了。"

  "不用了,差不多都好了。"沈泠走近沈涟,手伸到她脖子后面,用力一勾,沈涟就不由自主的贴了上来。

  "小公主,我好久没吻你了,好想念你的味道。"

  沈泠的唇贴在沈涟的耳下,下上摩挲了一会,才慢慢往上移,含住那饱满的上唇收紧双臂,把沈涟揉在自己怀里。尽情的把自己的气息洒在沈涟的身上,就像印刻下自己的记号一般。

  很长时间,她们都背着很沉重的心里负担,头一次,觉得这样放松,沈涟也闭上眼,尽情的享受沈泠的亲近。

  二人缠绵了一阵,沈涟用了点力推开沈泠,待气息平稳了才说。

  "别闹了,让我给你上药。我知道你复原能力强,可……别让我担心好吗?"说着又笑了一下,"你也不想身上留下什么疤痕吧。

  没有女人不爱美的,这话沈泠倒是真的介意了,亲热的牵着沈涟的手,往床边走去,爬上去任由沈涟帮她上药。

  "小公主……"

  "嗯……我知道。"

  泠,这一世下一世,我们都要在一起,所以,你爱我,我知道……
第五卷 虫者 第九十九章

  "舒,能行吗?"颜曦冉忐忑不安的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那个神谕真的那么神奇?

  "不知道,不过沈泠说是,大慨就真的有用吧,她从不说没把握的话。"纪舒用左手把颜曦冉拉近自已怀里,"没事的,真的不行,就把多余的白骨切除,如果装一个铁钩,你说我是不是现代版的何铁手呢?"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颜曦冉敲了沈泠额头一下,动作像极了以前在学校宠溺的敲那些淘气的学生的额头一样。

  "看样子你不错么,还需要我帮你把手接回去吗?"沈泠懒洋洋的站在纪舒和颜曦冉的身后的楼道上。

  "小公主呢?"纪舒眼神越过沈泠看向她身后,居然没人。

  "这几夭她神经一直崩着,累坏了,还在睡,我没叫醒她。"沈泠咚咚咚的走下楼,把手里拴着红色小绳的神谕丢尽纪舒怀里。

  纪舒好奇的拿起来端详着,土系神谕是褐色的,和泥土的颜色一样,小半个掌心大小,有一点点厚度,圆形,表面有些残缺不完整的图案,看不出来是什么。边缘有分布均匀的四个镶嵌的空隙。

  "这就是土系神谕?"纪舒抬头问。

  "嗯。那四个孔,就是用来嵌入其它金木水火四系神谕的……"

  万物从无到有,叫无极生太极,当有出现以后,阳气上升。阴气下坠,有阴有阳就是两仪,阳极阴生,阴极阳生就叫四象。于是又有太阳太阴,少阳少阴。太阳属火,代表夏天。太阴属水,代表冬天。少阳属木,代表春天。少阴属金,代表秋天。

  而最后金木水火土混合就变成土,因此才说土才是滋养万物衍生一切的。

  纪舒的手自然是能够重新长出来的,昨晚沈泠已经试过神谕的力量,发现里面能量绵延不尽,怎么都探不到底。

  "把手伸出来。"沈泠托着神谕,吩咐纪舒。

  "嗯。"纪舒深处缠满纱布的手,虽然说已经见了骨,但是多少还是覆盖了一层坏死的皮肤的,颜曦冉小心翼翼的帮纪舒揭开。

  再次看见的时候,忍不住又要掉泪。

  "哟,你比我还爱哭。"纪舒用拇指抹去颜曦冉眼角的泪,其实她很想吻掉,但是碍于沈泠这只灯泡在,让她那些浪漫的天赋都发挥不出来,恨。

  "别磨磨哪哪的了,快点……"沈泠一把翻过纪舒的手心,便将神谕搁了上去。

  一股舒服的凉意直窜入纪舒的大脑,整只手包裹在柔和的黄色光圈之中。

  沈泠默默催动着神谕里的力量,各个不同的神谕有不同的功效,土系大约就是复原。没有咒文本来是无法做到的,但沈泠那特殊的体质总算是帮了大忙。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颜曦冉焦急的问。

  "凉凉的,很舒服,有点痒,但是能忍受……"纪舒翻看着自己的手。

  "这就对了,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有神谕的地方会有古步僵童,原来是因为神谕能使骨骼上重新生出肌肤。僵童长的慢是因为她们是死物,纪舒一个大活人,又和神谕直接接触,所以转瞬之间就能重新长出新的肌肤。"沈泠看着纪舒的手,微微点头,这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想。

  纪舒手心的光华越来越盛,最红将整只手包裹的密不透风,连光线也投不进去。纪舒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水。

  "怎么了?"颜曦冉用袖子帮纪舒抹掉豆大的汗珠。

  "……"纪舒不说话,绷紧了身体蜷缩在沙发里,瞪着地面。

  "沈泠,她怎么?"颜曦冉转身焦急的问沈泠纪舒怎么了,话未问完,纪舒一下子窜到地上,狠狠的砸了一拳下去,好好的地面给砸出了一个半米深的坑。

  "呼……憋死我了。"纪舒抹了一把汗,把神谕丢还给沈泠,刚才整只手充盈的力量就像要爆裂出来一样,还是发泄出来好。

  "你……"颜曦冉楞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纪舒,好大的力气。

  "哈哈,纪舒,你说你是不是因祸得福呢?"沈泠大笑了起来,纪舒的手竟然因为神谕而有了非常大的力量,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古步僵童的怪胎,那么她纪舒就是怪胎中的怪胎,僵童得了神谕的庇佑,拥有了巨大无比的力气,纪舒得了一只手,这只手本质上和僵童是一样的,也力大无穷,可能还抗击一些法术。

  "哼,那你可得小心了,下次我再揍你,你就不是只擦破脸皮那么容易了。"纪舒展开紧握的拳头,手上的光芒顿时尽失。

  一直完好的手出现在三人面前,跟原来的皮肤比,这只上面还现出淡淡的粉红,看上去嫩嫩的,应该是还没完全长好,过几天就会消退了。

  "什么事?刚才怎么那么吵?"沈泠睡眼惺忪的站在楼道问。刚才那声巨响把她从梦里惊醒了。

  "小公主……"沈泠一个箭步窜上去,把沈泠搂在怀里,她的睡衣领口敞那么大,虽然在座的都是熟人,可也不愿意给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见。

  "哼,我就说,你像一只护食的猫……"纪舒眼带讽刺的看着沈铃。

  "……"沈涟脸一红,全清醒了,拍开沈泠的手,"都是你啦。

  沈泠一撇嘴,到底是她自己不注意啊。转头瞪着纪舒,突然笑的很痞很诡异。

  "你笑什么?"纪舒看这这个笑容心里发毛。

  "我再替曦冉担心啊。"沈泠阴阳怪气的回答。

  "你担心什么,"纪舒脱口而出。

  "舒……"颜曦冉想阻止,已经晚了,她跟沈泠斗嘴,几乎没赢过。

  "担心,担心晚上你控制不好力道,会伤了曦冉……"话音未完,沈泠就拉着沈涟逃也似的关门进了房间。

  "沈泠!!!"纪舒脸涨的通红,"你这个死流氓……唔……"

  颜曦冉忙捂住纪舒的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啊……"再骂也是给沈泠添多笑料而已。

  "可是她……"纪舒满眼委屈,"我去砸碎她的门。

  "你还说……"颜曦冉一跺脚,索性回房,不搭理纪舒了,这个笨蛋。

  "……"纪舒看看沈泠的房门,又看看颜曦冉的背影,愣在那里。

  砰!

  一声,颜曦冉摔上了房门。

  纪舒觉得,还是这边比较重要,赶紧追着颜曦冉那边过去。

  敲门:"曦冉,开门!"

  ……

  四人在这间房子里足足养了大半个月的伤,才差不多完全复原。而沈涟的状况也好了很多,沈泠用绳子将神谕系住挂在她脖子里,好随时随地的克制沈涟体内那股躁动的力量。

  再过两天,她们就会出发去泰国,寻找新的神谕。

  "沈泠,下一个神谕,你有没有线索?"纪舒捻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这是颜曦冉和沈涟刚做的,最近她迷上了吃这个。

  "有了,金木水火土,下一个我们找金。"沈泠抢过另一盘糕点,也吃了起来。

  "金,金的又是什么?"纪舒来了兴致,端着盘子凑到沈泠旁边。

  "你这个味道好像好一点,分我一块。"沈泠漂着纪舒手里的盘子。

  "不行……要吃拿你的换……"纪舒立刻缩了回去。

  "你们两个,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糕点还有很多,要吃自己去厨房拿。"颜曦冉觉得她和沈泠根本就是在带小孩,这两人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童真了。

  "抢来的才香么。"沈泠一下子从沙发上窜下来,坐到餐桌上,这些天,她们所吃的食物都是有人专门送来的,自已都不需要出门,算是过了一段时间无忧无虑逍遥的日子。

  "你说的金究竟有什么线索?"纪舒不死心的又问。

  "你听说过泰国的圣物,力泥吗?"沈泠瞄了一眼纪舒,又专心的对付自己手里的吃的。

  "力泥?"纪舒停下了咀嚼,"你是说流铁?"

  "对。泰国人叫力泥。但我找的不是那玩意……"

  "这话怎么说?"

  "等下,谁能告诉我们,力泥,或者流铁是什么?"沈涟忍不住发问。

  "听我慢慢解释吧……"沈泠放下盘子,抽了一张桌上的面纸擦了擦嘴,又揩干净了手,才正色道,"在泰国,对佛学稍微了解一点的人都听说过力泥,那是泰国的一种圣物。泰国人很流行在家里摆放或身上佩戴圣物,来保佑平安,比如佛牌什么的。那种比较普遍和常见,力泥就很稀有了……"

  流铁一直是中国人的叫法,非常形象,指的是从石头里流出出的物质,坚硬如铁,而且是活物,有生命的。力泥是圣物,对想拥有它的人来说,可遇不可求。

  这个东西经过高僧诵法以后,便能够保佑人平安,是一件非常具有灵性的宝物。传说夸张了还有什么刀枪不入的本事,那个就不得而知了……

  "那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颜曦冉问。

  "说法很多,有的说是一种大自然的物质,经过几千年积压于地底中形成,当火山爆发,地层移动时始能凝结。又有神话说,是保护地球的土地女神的乳汁……总之说法不一。遇到有法力的高僧,便可以将它召唤出来,就可以发挥出无穷的威力了。"沈泠解释道。

  "那你怎么想?"纪舒知道沈泠一定别有想法。

  "力泥很可能是金系神谕所改造的地心的某些熔岩物质,这些物质受到外力,比如高僧法力的牵引流出地面,再凝结成流铁。"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些高僧也只召唤了一点点它的分泌物,你怎么召唤?"纪舒想了想,觉得沈泠说得很有道理,沈泠非常擅长从表象抓住一些蛛丝马迹而牵引出本质的问题来。

  "你忘记啦?土生金,我们有土系神谕,还怕召唤不出力泥吗?"沈泠得意的笑了起来,"只要找到有流铁的地方,我就有办法叫它出来。"

  "难怪你第一个要找土系的神谕,你是想先解决国内的事情,而且正好我们缚家的神谕是土系。"纪舒不得不佩服沈泠的深谋远虑,什么都计算的好好的。

  "当然,如果这里的业障不还,我们去了泰国,也找不到神谕的。我受那么重的伤,灭了僵童让他们不在做怪物,还帮那蛇成了龙,这一切,也该一笔勾销了吧……"沈泠晃着头,"快吃吧,光说话,我饿死了。"

  "也罢,其它的事情,到了泰国再说吧。"纪舒点点头,她也认为,民以食为天。
第五卷 虫者 第一百章

  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点行装,沈泠就带着沈涟、纪舒和颜曦冉浩浩荡荡的飞去了泰国。

  刚下飞机,就被人极其热情的招待了下来。备好了在泰国很实用的小面包车,四人上了车子,沈泠和沈涟坐前面,纪舒和颜曦冉坐后面,很快又进入长时间的车程。

  "泠,我们这是去哪?"沈涟斜斜的倚靠在沈泠怀里,任由沈泠从后面侧搂住她的腰。

  "往东北面走。"沈泠拉上窗帘,遮住外面射进来的阳光,这一带辐射很强,也容易晒黑,"去见一个朋友,她在那里接应我们。"

  "朋友?"沈涟抬起身子,"从来没听你说过有什么朋友啊。"

  一直以来沈泠都是个冷漠的不与人交往的人,如果对她称之为朋友,那么感情一定不一般吧。

  "嘿嘿,沈泠,你说这个跟你什么关系,我们住的那间小屋也是她的吧。"纪舒从后排把脑袋凑到前面来问,她也很好奇。

  "嗯,是她,怎么了?"沈泠若无其事的看了纪舒一眼,用手撑开她的脸,"坐好。"

  "诶?关系很不正常哦?"纪舒标准是唯恐天下不乱,而且她真的很好奇什么人,沈泠会称之为朋友。就算她把对方的屋子搞成那样,那人也只是温和的说了一声没关系。

  沈涟紧皱着眉头,心里很不痛快,但又不好说什么,沈泠说了是朋友,她就不该多问。只好假装累了缩进沈泠怀里睡觉。

  眼角偷偷的瞟向沈泠,她掀起一小块窗角,看着外面,若有所思的样子。这个行为让沈涟更觉得不安,是对这个就快要见面的人的不安。

  "你一会安分一点。"颜曦冉悄悄附在纪舒耳边警告。

  "为什么?"纪舒郁闷了,好不容易抓到沈泠的把柄,她可不想浪费了取笑沈泠的好时机。

  颜曦冉努一努嘴,看着沈涟,低垂着眼帘,但是看得出来情绪很低落。纪舒撇撇嘴,沈泠这家伙也能搞出什么风流债吗?

  在连接泰国和越南边境有一个非常传统的地方,叫乌当府,早期受过封禁,即使现在,也有军队驻扎在这里。因为长期与外界没有交流,所以保留了许多古老的文化和传统。这里的人们的生活也是保留着最传统的泰国习俗。

  沈泠她们去的就是这里,一下车,沈涟就看见一个非常美的女人热情的扑到沈泠身上,然后直接挂在了沈泠的脖子上,亲热极了。

  "沈泠……"那人笑得非常灿烂,"你好久没有来看我了,我想死你了。"

  沈泠面无表情的拉下那人的胳膊:"我最近忙。"

  "你总是忙。"那人也不介意,一直就这么贴着沈泠。

  "喂,沈泠这位美女是谁?不介绍一下?"纪舒眼看枕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得不出声化解尴尬。

  "李紫涵……"沈泠转头看枕涟,"她叫沈涟。"

  "咦?她就是沈涟?"李紫涵蹦哒到沈涟面前上下打量沈涟,"果然很美啊,像你们什么画儿里走出来的一样。"

  "你是说水墨画?"颜曦冉笑看着李紫涵,"你好,我叫颜曦冉。"

  "嗯……对,对,我老忘记。"李紫涵恍然大悟,"叫我李就行了,我可以叫你曦冉吗?"

  "当然……"颜曦冉落落大方的与李紫涵打招呼。

  沈涟趁这个时机打量了一下李紫涵,她的皮肤很白,一点都不似这里的人长期受到阳光照射而变成棕褐色,相比较,颜曦冉的肤色到和这里的人有点接近,不过没那么夸张。细长的柳眉,眼睛大而明亮,小巧精致的鼻子,嘴唇薄而丰润,看人眉间上挑的同时,带着一种柔弱,却又致命的诱惑。身材纤细却凹凸有致,腰肢柔软的跟要断了似的,像蛇一样贴着沈泠。她比沈泠略矮一些,但站在一起也很般配。

  总的来说,沈泠虽然妩媚,但身上多少还带着刚毅的气质的,说的再直白些,沈泠身上戾气重。但李紫涵不同,一种柔柔的软软的感觉袭上心头,让人很想靠近,忍不住去保护,去蹂躏。连沈泠身上那唯一一点冷冽的气息都化去了。

  □?沈泠最后给了她这样一个词,男女都抗拒不了的诱惑。眼前的几个人,论道长相,李紫涵绝对是最美的一个。

  "你好……"沈涟收回自己的目光,和李紫涵打招呼。

  "沈泠……"李紫涵不看沈涟,转掉头盯着沈泠,"你爱她吗?"

  这一问,让所有人都给愣住了。齐刷刷的盯着沈泠。这位大小姐真是又直接又开放。

  "是的。"沈泠推开与李紫涵的距离,"李,我早跟你说清楚了。"

  "不是都让你别叫我李了吗?叫我紫涵……"李紫涵不依不饶,和沈泠僵持着。

  沈泠眼神冷了下来:"李,你再胡闹,我现在就走。"

  "别……"李紫涵拉住沈泠的胳膊,"开个玩笑嘛,我给你们安排了住处,走啦。"

  说完兀自挽着沈泠的胳膊就往前走。

  "这人……"纪舒看了特不爽,"小公主,咱不跟她计较,沈泠也不会喜欢她的。"

  沈涟朝纪舒摆了一个微笑,却不说话,安静的跟在她们身后。沈泠对这个女孩子是不同的吧,沈涟感觉到了。如果换作别人,沈泠一定会嫌恶的踹开对方,但是今天李紫涵做了那么多,沈泠虽然冷着脸,但口气却是温和的。

  "别担心了。沈泠知道自己做什么。"颜曦冉停下脚步,等沈涟跟上后拉着她一道走,"待会没人的时候再跟沈泠问清楚。"

  "嗯!"沈涟点点头,凭她与沈泠的感情,还不至于到不信任沈泠,只是心里头有些不舒服罢了。

  李紫涵在这里显然是很有些本事的,没带她们去酒店,而是直接去了一间隐秘的别墅,小岛上,岛的独立在水面的。必须划船才能上去,但是李紫涵怕麻烦,拉了一座小吊桥。偶尔也坐船,大部分情况下她喜欢走在吊桥上。

  桥摇摇晃晃的不适应的话,有些难走。沈涟一落脚就往后仰了一下,被一只手接住了。

  "小心点,我扶你过去。"沈泠温柔的看着沈涟,让沈涟阴霾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

  "你不是和李走在前面吗?怎么想着回来接我。"沈涟咧着嘴角走在沈泠旁边。

  "你不开心了?"沈泠侧过脸盯着沈涟。

  "你觉得呢?"沈涟笑看着沈泠。

  "沈泠。"李紫涵远远的叫着,不停的挥手,"你快点。"

  "走吧。"沈泠转头看了一眼沈涟,握紧了她的手往对岸走。

  沈涟注意着这个小动作,她真是不擅长解释的人呢。习惯默默的为别人做些什么,却从不说出来。一开始,自己喜欢上的,不也正是这样的沈泠吗?

  小岛上都是亚热带的植物,绿叶丛生,不过湿气也重,李紫涵脱了鞋子,光着脚进了门。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但令人很舒服,看得出来屋子的主人是一个喜欢享受的人,而且品味极高。

  "欢迎来我家,沈泠。"李紫涵抱着膝盖盘缩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笑看着四人。

  "很漂亮。"沈泠由衷赞叹。

  "对啊,你喜欢吗?"李紫涵动着脚趾,看着沈泠。

  沈涟一瞥眼,有点呼吸困难,宽大的沙发上垫着一块皮草,皮草上盘绕着一个妖烧的女子,一双粉红色的小脚踩在雪白的皮草垫子上,更衬托出那双脚的小巧精致。圆润的脚趾,调皮的动着,清晰的线条,纤细的脚裸,脚上因为太清瘦,隐约看出一点青筋,但无损她的美丽,反而增添了一丝让人忍不住怜惜的感觉。真的是个尤物,虽然同为女生,但她此刻从心底拜服,实在找不出李紫涵身上还会有什么瑕疵。十足像一个古灵精怪又妩媚动人的小妖精。

  "喜欢。"沈泠答得简便,示意颜曦冉和纪舒也坐下,不用太拘谨,"那个人,查到没?"

  "谁?"纪舒问。

  "你说景小辉?"沈涟依稀记得沈泠是要找这个人的。

  "嗯,李是这里的地头蛇,她找人比我们容易得多。"沈泠斜靠在沙发上,盘起双腿,舒服的舒展自己的身体。

  "你的习惯还没改呢。"李紫涵眼睛泛着光泽,托着腮看着沈泠。

  "找到没?"沈泠可不想跟李紫涵浪费时间,这个女人最能东拉西扯了。

  "找到了,不过有点麻烦,我抓不到他。"李紫涵不无遗憾的叹气。

  "这里也有你抓不到的人?"沈泠语气里倒有点讥讽。

  "诶?沈泠,我不是万能的,你看,我费了那么大的劲,你都没有喜欢上我,不是吗?"李紫涵颇有深意的盯着沈涟,"她很美,可我不觉得我哪里比不上她。"

  "嗤……"沈涟一下子笑了出来,李紫涵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吧,个性直接一点而己,承认别人的美,对自己也足够自信。实在是叫人很难讨厌的性格呀。

  "你笑什么?"李紫涵奇怪的看着沈涟。

  "没有,你很可爱。"沈涟回到。

  "大家都赞我漂亮,只有你说我可爱……"李紫涵撅着嘴,不满道。

  "好了,别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四个都很累,收抬了行李休息好了我再来找你详谈,不急。"沈泠站起来打断两人的对话。

  "对,不急……"李紫涵兴奋的跳了起来,"沈泠,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就奔向厨房。

  "喂,沈泠,她究竟是什么人啊?"纪舒对眼前这个女孩子很好奇。

  "她啊,这里的一个降头师,不是缚里的人,不过和我们有些渊源,一会再给你说……先收拾。"沈泠和沈涟一同上楼房门上写着她们的名字,李紫涵一共准备了三间,刻意把沈涟和沈泠分开了。

  沈泠笑了笑,摘掉那个写着自己名字的门牌,牵着沈涟进了她的房间。

  纪舒一摊手:"我帮你拿进去吧。"

  颜曦冉脸一红:"不用。"

  快步走进了房间,纪舒抓抓头,跟了进去。
第五卷 虫者 第一百零一章

  四人洗了个澡,然后利用下午的时间参观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岛虽然不大,但全部参观完也得一两个小时。除了靠近河岸的别墅,后面还有一个很大花园,李紫涵没破坏岛屿边缘的一草一木,很巧妙的利用了这里的天然屏障将自己的屋子隐藏在这里。

  加之来的时候路亦有些曲折,不易寻到,这真的可以算得上世外桃源。

  "这里真的很美。"沈涟牵着沈泠的手慢悠悠的在花园里散步。

  "你喜欢?"沈泠歪着头,往岛边的湖水里看。

  "泠,你今天总是心不在焉,有什么心事吗?"沈泠顺着沈涟的目光看去,一排木质的台阶,像一个小小的岸堤伸进水里。

  "没有……"沈泠收回目光,"小公主,你不奇怪李的身份吗?"

  "你会说的。"沈涟微笑着蹲下身子,看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很美娇艳灿烂。

  "这是婴粟花……"沈泠也跟着蹲了下来。

  "很像李给人的感觉啊。"沈涟轻笑了一声,目光淡定柔和。

  "嗯,李种这些,晒干后会卷进烟草里,有时候下降会需要的。这里种的几乎都是药草,不过李对美的事物有偏爱,所以只挑了好看的种。"沈泠侧眉解释道。

  "每个人都对美的事物有偏爱不是吗?"沈涟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沈泠。

  沈泠背后一寒:"你做什么那种眼神看我?"

  "你知道的。"沈涟转过头,继续欣赏美丽却比恶魔还恐怖的花。

  "小公主,我发现,你越来越……"

  "什么?"

  "呃,我说不清楚,总之,我觉得我想什么,想说什么,你都知道。而我有点猜不透你的心思,小公主,你变坏了。"

  "你这是恶人先告状吗?"沈涟笑的很深,盯得沈泠心里直发毛,往后退了一些。

  "李她是学情降的时候认识的。"沈泠的声音弱弱的传来。

  "哦?"沈涟口气并不似疑问,倒像肯定,却又有着上扬的音调,然后便淡笑不语。

  沈泠擦擦汗:"我和她没什么,那年来泰国学降头术,李是缚里几位长老另外安排在一起学的……她是一个出色的降头师。

  "比你还厉害?"沈涟问。

  "就降头而言吗个自然是比我厉害,我又不是天下第一。我学的很杂,她比较纯粹而已。"沈泠远远的看见纪舒和颜曦冉走过来,"曦冉她们来了。"

  沈涟跟着站起来慢慢的踱着步子朝颜曦冉和纪舒走去:"你们逛完了?"

  "这岛就这么大,能有什么好逛的。"纪舒慵懒的打个哈气,"曦冉说要来找你们。"

  "那个李,没有问题吗?"颜曦冉担忧的问。

  "李?不会的。"沈泠笃定的说。

  "是吗,为什么你这么信任她?"纪舒对李紫涵越来越好奇了,"她究竟是谁?"

  "李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到这里,不巧遇上边境争端,这一带毒贩很多,李的父母被当作俘虏抓了过去,死在异国。那一年族中几个长老正好来处理一些事情,无意中在孤儿院遇到她。因为本身灵力足,所以附近的灵体都会跑来骚扰她。被长老们发现了,一时心软带回来的。后来发现竟然是个天才,不但越长越美,而且学起巫术来,比任何人都要快。深的几位长老的喜爱,她对别的巫术都不敢兴趣,就只钻研降头术。实际上她比我还大一岁,因为年龄相仿,长老让我和她一起修习清降。后来我们就认识了,一起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李紫涵虽然不是缚家的后人,但却相当于几个长老的养女,又经常被放在沈泠身边,算是沈泠的玩伴,又或者是刻意安排的伴读。

  沈泠回国后,李紫涵没有走,而是留在了泰国。尽管她得宠幸,但毕竟不是缚家的人。这几年在这里的地位都是她靠自己的实力打拼出来的。

  "这么说来,她的身世也挺可怜的。"沈涟听了觉得有些歉然,沈泠一直不说,也是因为这并不是一段快乐的往事吧,可是沈泠消失的那段时间都是和这个李紫涵在一起,要说她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李紫涵摆明了喜欢沈泠,是很喜欢的那种。降头师都很自私,不是为了心爱的人,不会有那种耐心。

  "也别太小瞧了她,能在这么多降头师,巫术中占得一定的地位,你认为她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吗?就看这个小岛,这间别墅……"纪舒双手抱胸,"李紫涵一个笑容就称得上倾城倾国,我看,被她迷倒的人不计其数,栽在她手里的也不计其数。"

  "这倒被你说中了,她的情人可比你还多。"沈泠促狭的看着纪舒。

  "咳咳……咳咳咳……"纪舒狠狠的瞪住沈泠,又偷偷瞥了一眼已经变了脸色的颜曦冉,好不尴尬。

  颜曦冉拉长了音:"某人不就是喜欢挑战吗,越危险的越要靠近,我倒觉得你和那个李很般配啊。"

  "诶?"纪舒无语了,这明明跟沈泠有关,怎么又扯自己头上去了,她可乖了很多年了。不过,颜曦冉自从见了李紫涵,就心事重重的样子,虽然表面上和平时一样,但纪舒这么关注颜曦冉,这点变化她不会看不出。

  "曦冉咱们去别处,别打扰她们俩聊天了。"纪舒抓着颜曦冉的手就打算开溜,还不忘回头叮嘱沈泠,"李紫涵说,叫你记得准时去吃晚饭。"

  说完就跑个没影没踪,这岛虽不大,可树林茂密,想藏个什么人倒也容易,沈泠环视了一下环境。有点佩服李紫涵一个人经营这里,还没有人来破坏。

  "泠?"沈涟在她面前摇一摇手。

  "啊,什么?"沈泠恍回神。

  "你跟曦冉怎么回事,从一见到李开始,就魂不守舍。"沈涟踏着地面上芬芳的泥土,顺着小路背对着沈泠。

  "曦冉是担心纪舒被李勾引去吧。"沈泠呵呵的笑着,跟在沈涟的身后。

  "也许吧。"沈涟也笑,可是笑得高深莫测。

  晚饭的时候,大家都没怎么说话,逛了一天也饿,李紫涵虽然住在泰国,可饮食习惯居然还是和中国一样,显然,她是为了沈泠,所以一直维持着。

  沈涟也不点破,吃完饭,擦了擦嘴:"我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

  颜曦冉见状,和纪舒打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致站起来回了房间,整个餐厅只留下沈泠和李紫涵。

  "沈泠,我的厨艺怎么样个有进步吗?"李紫涵低头优雅的喝了一小口汤,粉嫩小巧的舌尖伸出来汲取一点点汤的汁液,再再嘴边一转,发出满足的轻呼。

  在任何人眼中,这都是一副极美,极诱惑的画面,沈泠也这么觉得,可她依旧平静的看着李紫涵。

  "李,比我上次吃到的还要好,你很有做厨师的天赋。"沈泠含着笑,看着李紫涵。

  "可我只想为你做,你离开后,没有第二个人能吃到。"李紫涵退开椅子,朝沈泠走过来,"沈泠,你为什么拒绝我?"

  "李,我对你,没有感觉。"沈泠也跟着站起来,退了一步。

  "是吗?"李紫涵忽然笑了起来,声音像银铃一般动听,却用着极媚的语调,"可是上一次,你明明有感觉的。"

  软软腻腻的就伏在了沈泠身上,对着沈泠的耳边呵气。小巧的舌头不停的勾画着沈泠的耳廓。

  沈泠脸有些红,退后一步:"那是意外……"

  "怎么和别人一起的时候,你没出现那种意外呢?"李紫涵的腿一弯,就缠绕在沈泠小腿上,上下的摩擦着。

  沈泠屏着呼吸看着李紫涵,一动不动。

  "呵~"李紫涵放开沈泠,手心贴在沈泠胸口,"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证明你不动心?这里跳的很快,出卖了你……"

  "李……"沈泠松口气,"说正事吧。"

  "你以为呢?"李紫涵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肩膀,把自己的身体揉在角落里。

  "我不认为这里有谁让你觉得无从下手。"沈泠在距离李紫涵一个人的距离坐下。

  "你高估我了。"李紫涵放直身体,躺在沈泠身上,"我很累,总是不敢休息,只要在你怀里。我才敢放松下来。

  "没有灵体会再敢骚扰你了。"沈泠叹口气,抚摸着李紫涵柔顺的长发。

  李紫涵一直有小时候的阴影,对她父母的,失去父母后,她因为特殊的体质一直被各式各样的灵体骚扰,那些都是想吸干她的灵力,要她命的恶灵。缚里的长老无疑也是知道这样的体质最适合修炼巫术,才收养她的。

  李紫涵没有安全感,尤其是晚上,作为顶级降头师的她,如今没有灵体敢来找她麻烦,但这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所以即使睡着,也都带着三分警醒。

  唯独在沈泠面前,她什么都不需要顾忌,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煞气,可以让她高枕无忧,也是因为知道了这点,李紫涵对沈泠很是依赖。

  沈泠从不认为这是爱情,尽管李紫涵常常勾引她,对于她来说,只是因为李紫涵需要,所以喜欢。

  所以尽管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沈泠,却无碍她四处寻觅合眼的伴侣。

  "会的,一直会有,除非你在。"李紫涵坐直身子,收敛了笑容,"景小辉背后有一个很厉害的人在帮助他。"

  "是谁?"

  "我查不到,可是我连续几次差点抓住他,都被人救走了。"

  "和你交过手,却不知道是谁?有什么线索吗?"

  "发现了一些。"李紫涵递给沈泠一个盒子,"你自已看看吧。

  沈泠接过盒子打开,里面蹒跚的爬着几只灰褐色的食指那么粗细的一根手指那么长的蛆虫:"这是什么?"
第五卷 虫者 第一百零二章

  "蛆虫啊,你不会不认识吧,中了某种降头的死者,身体里就会爬出这种虫子,直到把活人穿烂了。"李紫涵不以为然。

  "我知道,可是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沈泠盖上盒子。

  "我把景小辉弄丢以后,只在现场找到这几只虫子,就捉回来养了起来。"李紫涵轻描淡写的回答。

  "你不会是一直养到我来吧。"沈泠觉得这个女人比自己还恶心。

  "当然,我可是为了你什么都做的。"李紫涵翻个身子又要往沈泠身上趴,"本来它们还小,我特意把它们养得肥肥大大的,你看,原来它只有一半大小的……"

  "算了,我无福消受,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去找流铁。"沈泠放开李紫a,又问了句,"你不回房间?"

  "今晚想睡在这里。"李紫涵声音懒懒的,像只无尾熊挂在沙发上。

  沈泠走过去,把皮草盖在李紫涵肩头上:"别着凉了。

  转身上了楼。

  推开门,沈涟正在擦着头发,见沈泠进来了,便问:"聊完了?"

  "嗯。"沈泠走过来,接过毛巾,半跪在床上,帮沈涟继续擦干头发,"又洗澡了?"

  "这里空气又黏又湿,忍不住。"沈涟点点头。

  沈泠低下头,贴着沈涟的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沈涟微微驱让了一些:"你身上也很香,可惜味道不对。"

  推开沈泠的手,沈涟伸手撸平自己的长发,往床头移动了一些。

  "什么味道?"沈泠朝自己身上嗅了嗅。

  "罂粟花的香味……"沈涟捏了捏沈泠的脸颊,催促道,"快去洗澡。

  沈泠抵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