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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
(40)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流氓无良》作者:功夫包子(完结,HE)
1、第 1 章 ...
KTV任何时候都是放着市面上的口水音乐,大厅里横七竖八的站满了等位的排号顾客,服务员堆着笑容一再的强调:"请再等一下。"
就算这KTV是流氓家开的,也是如此。
"我说,你这KTV弄的一点特色都没有,看着真不给力啊。"杨不斜歪眼看了一眼横着二郎腿在老板椅上晃来晃去的男人,满眼的金碧辉煌真是眼晕。
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闪光的就是有钱的这套。
吴良倒不是很在意的耸了耸肩:"我装修的时候把附近几家KTV都转了一遍,然后把我觉得好看的都在这里倒持了一个差不多的。"
"我靠,你这也太敷衍了!"拼接组装版?
"什么叫敷衍?我这是借鉴,人家的优点就是要学习。"吴良说这话的时候连一点犹豫都没有,他扫了一眼监视器里大厅的人来人往。
其实他做生意的头脑很不错……
这KTV去年开始就一直在盈利了,收入也挺稳定。
"你啊,就是做什么事都没追求,咱们大小也是流氓,你成天搞的跟个白领一样你不别扭啊。"
杨不斜一直都想不明白吴良这种人为什么会来混黑社会,从头到脚都泛着一股公务员的气场,朝九晚五的就差去相亲了。混黑的就是要有点混黑的架势,虽然也不至于从头到脚恨不得穿的跟从墨缸里捞出来一样,但是好歹也该是走冷酷一派的,吴良这家伙成天一套休闲服装纯良,走马路上就是个被问路的首选。
听到杨不斜说他没追求,吴良终于有点不乐意的皱了下眉,他瞥了旁边人一眼:"什么叫没追求!?我准备开连锁的!"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再过两年他就能在东城也搞一家了。
吴良的话让杨不斜最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对牛弹琴,这家伙无药可救了。
吴良其实按照工龄来说,是个老黑社会了。
从高中开始就一直在社会上游荡,正式加入秦关手下的时候,才16岁。
23岁的时候终于混到了"哥"级,三年前被任命为KTV的经理,从此兢兢业业做的如火如荼。
架也打过,人也砍过,除了太高档的犯罪他没资格插手,基本上流氓混混该做的事他也算是走了个过场,杨不斜老说他不像黑社会,但是这年头黑社会又没有技能职称评定,难不成非得打家劫舍□良家妇女啊?
何况……
他对妇女没兴趣!
就算真要用强的来表现一下自己的威猛,他也会选个男人。
平时就是招呼一堆朋友在他这个KTV无法无天的穷折腾,只要给钱他万事好商量,签单的全都被他拎到小黑屋找保安照顾过,按照他的话说:"经理是我,钱可不是我的,我这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黑社会也得吃饭呐!"
钱是秦关的,这KTV也是他开的。
吴良能走到今天,纯粹是因为他在一个最不合适的地点做了一件最合适的事。
他在一次火并的时候替当时还仅仅局限于城区地头争夺战的秦关挡了一枪,从此之后身凭伤贵,一跃成为了秦关的"救命恩人",小透明好几年的混混人生一夜之间晋升到了良哥的级别。
但是从此之后,他就开始原地踏步了。
秦关有意的提拔全都被他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拒了回去,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糊不上墙的烂泥,除了例行公事的参加一下所谓的高层会议,他这位良哥在整个道上,都不是太有存在感。
但是他对这种生活很满意。
所谓千金难买我乐意,既然他过的逍遥,自然也就不在乎其他人在背后怎么说他。
杨不斜看着吴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也懒得再搭理他,他抽完一个烟终于站起来:"一会儿开会你去不去?"
"去!"
吴良猛的放下二郎腿坐直了身子:"当然去。"
他对帮内的所有事情都不太关心,唯独开例会的时候显得特别鸡血。
"良子,你真是个怪人。"杨不斜在旁边看着他微妙一笑的样子,觉得自己实在搞不懂这个从16岁就混在一起的兄弟。
"斜子,你就是见过的人太少了,所以才这么喜欢大惊小怪。"
吴良语重心长的说完,那边杨不斜扔下手里的烟头一脚就踹了过来:"我操你大爷,说了多少遍别叫我鞋子,我他妈还袜子呢!"
人前人后也不管他会不会被人笑话。
不过被他踹的人早就往后一撤的滑远了,坐在老板椅上还不断的对着他得瑟,那张看了十几年的脸上写满了我是故意的。
有时候他真怀疑当年良子为秦哥挡枪的时候,是不是还留了一颗在脑子里,从那之后简直越来越欠抽。
俩人到总部的时候,其实已经算迟到了。
吴良判断的行车路线刚好碰到了帝都最堵的时候,在杨不斜快要下车拿着工具把前面所有堵着的车拆掉之前,俩人终于以蜗牛的速度爬到了开会的大楼。
这年头,黑社会早就不是潜伏在地下,找个黑漆漆的小屋密谋的共商大计的世界了,秦关总部就招摇的坐落在环路边上,旁边就是一个商务中心,楼下大厅左边肯爷爷右边麦叔叔,拐角甚至还有一家ICBC,爱存不存。
进门的时候,已经有小弟在那边等着了,叫了声良哥杨哥,取过俩人的外套一路领路。
因为会已经在开了,两个人开门之后很低调的随便找了个位置闷不吭声的坐下,杨不斜之间瞪了吴良无数眼,他开会从不迟到,第一次破纪录就是因为这混球,以后开会前打死不去找吴良。
被瞪的人没任何压力的笑了笑,靠在门边的边角,视线第一时间锁定的是会议长桌另外一头的男人。
秦关,这个城市地下世界的传奇。
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社区一路打到现在一方霸主,就是海外的一些门路人物都要卖三分薄面给他,说是呼风唤雨毫不夸张。
而且……
长的还很帅。
吴良无数次感慨黑社会长成这样就是犯规,浑然天成的霸气配上那么立体英俊的五官,真要是抛头露面的混饭吃,现在电视上哪些腻腻歪歪的这男那男都要回家吃自己了。
□的眼神甚至算的上有些饥渴,吴良仗着人不起眼,前面遮挡物又多,看的是津津有味一脸满足。他的身份不足以让他一直跟着秦关,而身为大哥,他也几乎不露面参加活动,除了例会,他没有多少机会见到活人。
记得以前被查明忽悠着做过一篇心理测试的东西,问到他有没有执着在乎的东西时,他只写了两个字母。
——QQ。
查明以为他是眷恋聊天工具的大龄loli。
但其实他只是拼错了拼音。
QG,他要写的,其实是秦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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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秦哥,咱们公司最近两年越来越大,总不能还是按照以前的模式来,很多人占着位置又不干什么活,底下小的也不服啊!"
话题进行到人事部分的调整,秦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发言的男人。
现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可能再把帮派社团挂在嘴边了,港剧的荼毒是导致了逢个人就管警察叫条子。其实就算不是按照纲常走的,跟金钱挂钩了就是生意买卖,秦关一直让底下的人有开公司的觉悟,混黑社会不是长远之计,洗白是早晚,只不过,却很少有人能看到这一点。
提要权的这位是公司里的老人了,谢处,名字挺官僚可惜做的全是不合法的勾当,当年秦关从西城过来,第一个给他开道的就是他,倚老卖老,总觉得对人家有点恩惠,后来看秦关做大了就拉着点虾兵蟹将要来入伙,秦关看着面子给了个副总的位置做,不过明显人到中年欲求不满,这小小的头衔满足不了他那能撑船的胃口了。
谢处见秦关听完了他的话没有反应,视线扫了一周看热闹的,最终一下子瞄到最角落的吴良:"咱们怎么说都是生意人,总不能老做赔本生意,是吧良哥!"
他这声良哥嘲讽的意味就太重了,被突然点名的男人先是一愣,然后有点不在状况的探头瞅了一眼,感觉到秦关转过来的视线,立刻很大声的回了一句:"报告秦哥,KTV的收入不错,年后再开一家不成问题。"
谁说他赔本了?
周围人听到他的话都笑了,早就熟悉了他这种三五不搭调的性格,也没人觉得奇怪,只有杨不斜觉得丢脸的瞪了他一眼,谢处被一阵抢白也不好说什么,恶狠狠的瞪了吴良一眼,后者无知无觉。
秦关还是没什么表情,对于吴良的话只是嗯了一声算是表示自己听见了,看着谢处不满的表情,只是淡淡表示:"粥少僧多,慢慢来吧。"
吴良被无视了也只有挑挑眉重新缩回去,估摸着这会也要开完了,他隔着人拍了下杨不斜的肩膀,示意了一下就开溜了。
横竖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出了会议室,从小弟那里领回自己的手机,他熟悉的按了一串数字:"渣少,晚上出来喝酒吧!"
查明是他还是愣头青的时候认识的朋友,堂堂查氏家族的太子爷,谱摆的比帝都市的交通地图还大上几圈,举凡人渣该做的事,他做的比自己还全乎,大概真是应了臭鱼找烂虾,乌龟配王八,俩人也算是臭味相投,混迹在一起久了也就渐渐算有了点交清,用查明那位痴情跟班男性友人易天的话说,他跟查明就是流氓加人渣,横扫无敌。
晚上还是吴良最早到的,查明根本不懂准点为何物,易天从来都是他的兼职司机,想早也不太可能,他一个人喝了一杯半的酒才看见查明从门口晃悠进来,大老远的喊了一句:"缺德,你来啦!"
因为他叫吴良,职业又是个流氓,缺德这个外号从查明叫出口,时不时就得拿出来怀念一遍。
懒得搭理他,吴良掀了下眼皮,然后看着查明跟易天穿过人群走到他跟前。
"你天天跟他在一起,为什么就能忍着不把他嘴巴给撕了?"吴良递给易天一杯酒,满脸的不能理解。
易天这位情圣大爷跟着查明十几年,据说是从高中时候就两小无猜了,可惜查明这种浑人这辈子估计也不懂什么叫做珍惜,肆意挥霍着别人对自己的付出,高兴了就扯过来逗一逗,腻了就换新的。
他口中的情圣只是挑了下眉:"撕完了他也不会有所收敛的,你信不信不能说话了他会跑到你KTV门口刷大字报?"
什么叫做无赖痞子?查明就是个终极典型。
"操!我真服了你能忍他这么年。"任华给易天起的外号还真没起错。
M1……
易天果然是个纯M。
几个人没聊一会儿,查明就又跑去勾三搭四了,吴良看着易天一个人喝闷酒,也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看了这么多年,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其实他心里很清楚。
但是说到底他没有什么兴趣扯到别人的感情问题里,何况他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的事儿,别人的他也就更没资格在里头掺和了。
谁的命谁受着,谁的路谁走着。
摇头一笑,吴良喝了一杯烈酒,例会上被秦关无视的那点不满,立刻抛诸脑后了。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接一天的过,有的吃就吃有的睡就睡。
吴良从来不去操心2012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反正要死也不少垫背的,活着也不会再精彩到哪里去,他觉得成日晃荡的生活也挺有乐趣,别人的故事他看着,自己的事情却不爱跟人讲太多。
易天跟查明在一起了。
查明跟易天吵架了。
他每天都有八卦听,听着乐着全当个玩笑。
这世上很多事就是这么他妈的有意思,原本以为是守恒定律突然之间就重力加速度了,吴良直到查明跟他面前嚎的鬼哭狼嚎的诉苦易天要甩了他都没搞懂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一步了。恍惚记得几天前他一通电话告诉查明你丫小心了,快被抛弃了,第二天扭头这俩人就告诉他们他俩在一起了。
"祝你俩幸福。"
他当时举着杯子真心实意的对着查明这么说的。
结果被对方一句话噎的差点把手里的酒全扣那个渣少的脑袋上。
作为一个黑社会大哥来说,吴良的社交关系实在有些简单。
除了查明,易天这样的朋友,最多再加一个后来混熟了的任华。杨不斜是他开始做混混时候起就一直出生入死的兄弟,也算是帮派里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一个,在外人看他这位良哥无非就是其他人到了他的KTV,他才走走过场的陪个笑脸互相胡扯两句,就这样临走还得掏钱付账,开会的时候万年迟到派,实权没有小弟不称赚钱也不多,就连座驾都是最普通的本田,连个像样点的门面都没有。
"你从头到脚就不像个黑社会。"杨不斜说起来的时候总是一脸嫌弃,吴良对于他设想的各种理想蓝图也只是随便跟着凑合两句,真到了正事就借口装糊涂。
但是当人问起他到底是干什么,他总是正经八百的回一句:"流氓,职业流氓。"
做人要实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虽然是流氓,那也是个有职业道德的流氓。
吴良这么跟杨不斜解释的时候,对方的反应是一脚踹到他屁股上。
所以,就这么个没心没肺的调调,任是谁大半夜的被他一通电话吵起来,听见那头他一本正经的说:"杨子,帮我安排下,我想见秦哥。"都会有点意识不清。
要不是接下来吴良说了那句现在就在他家门口,他还以为大半夜的吴良又喝多了耍他玩呢。
披着睡衣打开门,就看见吴良一脸急躁:"杨子,快点,急事儿!"
"我操!你以为秦哥是我儿子啊你想见就见?你总得让我打声招呼商量一声吧?"
这是尾巴被踩了还是毛被拔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但是吴良已经没耐心跟他废话了,扯着他就走:"通知个P,快点带我过去!"
开着车的时候,杨不斜还是忍不住一直扭头看吴良:"你丫到底什么事儿啊!"
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小子这么烦躁不安的样子。
以前砍人挨枪子儿都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吴良抽出一个烟咬在嘴里点上,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拧着眉:"我朋友出事儿了。"
一句话,之后再也不肯多挤出一个字。
就这么一路开到了秦关常呆的俱乐部。
3
3、第 3 章 ...
这个时间,平时秦关已经休息了。
他从来不是深夜亢奋的人,即便对于他们的世界来说,黑夜才是真正开始工作的时候。今天之所以拖拉到这么久,只是因为谢处又例行公事的打电话来分析公司人事的分配问题了。
一直贴身的保镖帮他举着电话听筒,他没什么兴致的换着电视的频道。
不是打仗就是天灾,人类的生活真是越来越艰难了。
就在他无聊到快睡着的时候,门被推开,跟身的小弟跟他说,有人找他。
"谁?"
这个点还敢来他这儿的,胆子不小。
"是杨哥和吴良。"
杨不斜是谁秦关当然知道,也算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但是他做事一贯很有分寸,这种时间要不是急事,是不可能找上门的。
他示意了一下保镖,拿过电话简单的说了一句有事就挂线了,点点头让小弟把人带进来。
至于另外一个名字,只是有些印象,却没什么概念了。
吴良……
这名字还真挺适合做流氓的。
吴良和杨不斜进门的时候,秦关正拨到天气预告,说明天有雨。
俩人站在门口,很恭敬的叫了一句:"秦哥。"
秦关点点头,随手关了电视:"什么事?"
声音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既没有表现出不悦也没有半分讶异,似乎他们半夜出现在这里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杨不斜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随手把吴良往前一扯:"秦哥,这是良子,您还记得么?"
吴良有一个瞬间想一拳砸到杨不斜脸上。
他在刚才那句话说完的同时想到了一句很经典的台词……
XX,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XXX么?
脑子里这种荒谬的想法一闪而过,吴良勉强收敛起发散的思维,他看的出来秦关思索的有点费劲,于是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六年前,我跟秦哥一起去过藏獒那儿……"
藏獒是当年南城的霸主。
占着所有的资源只手遮天,秦关吞并了东西城之后,隐隐跟他形成了对峙的局面,但是一直假装维持着表面的平衡,直到藏獒突然请秦关去南城赴宴,毫无预警的到了那边就直接动了手。
吴良就是那时候帮秦关挡了一枪。
秦关听到藏獒这个名字之后,终于找回了一点记忆,他先是有些讶异的看了吴良一眼,继而打量的视线从上到下扫了好几遍。
他印象里……当年为他挡枪的,还是个小鬼啊……
吴良从小身材就不算多高大,父母早亡家中的亲戚又没有人肯多养活一张嘴,他从十岁开始就已经只能靠着自己的能力去给自己找饭吃了。在帝都这样的城市,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却没有一个十岁小孩的立足之地,吴良甚至为了不被饿死而故意在公安局外面偷车,那三顿饭,是他那半年之内吃的最好的。
除了咸菜实在太咸了……
这种生活的经历让吴良一直长的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德行,他跟着秦关去赴宴的时候已经23岁了,却看起来像个十七八岁没发育完全的小毛孩子。
不过也亏了当年那一枪,吴良第一次被人伺候吃喝的躺了大半年,等出院的时候,已经是丰神俊朗精神满满的帅男一枚了。
提到这件事,他总是很得瑟的对着杨不斜说:"到底还是底子好啊!"对此,其他人的反应永远是不予置评。
秦关看着吴良,记忆里那个当初高喊了一声秦哥然后扑到他身上的男孩已经非常的模糊了,现在真正面对面的看着,才逐渐正视起眼前这个男人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点点头:"是你。"
听到秦关想起来了,杨不斜终于呼出一口气,他紧张的咳了一声,然后有些小心的凑到秦关跟前:"秦哥,是这样……良子有个朋友出了事,他实在没办法,着急了好几天了,所以才来找您商量下看看……"
刚才进门前,吴良跟他说了一个大概,虽然不清楚详细的情况,但是吴良这么紧张,事情肯定不小。
秦关没想到吴良找到他是为了别人的事,他扬了下眉,本来以为又是家里有困难了想借点钱,或者是想再进步一下。
他随意的拿起一根烟,杨不斜赶紧给点上,抽了一口之后,秦关才看着吴良:"先说说吧。"
"我一个朋友在埃及被人扣住了,说他藏毒。"吴良倒也没客气,老老实实说了。
"哦?"秦关吐了口烟眉头微敛:"什么人?"
"查氏太子爷的朋友。"
"查明?"
在这个城市混,不可能没听过查家人,而这位威名远播的太子爷,更是让人如雷贯耳。
那丰功伟绩数出来,进到秦关身边怎么也是一号人物。
"嗯。"吴良一早就料到了秦关听说过查明,这也是为什么他刚才只说是查明的事,而不提真正出事儿的人是易天。
秦关又抽了会儿烟,然后不紧不慢的看了吴良一眼:"埃及……可真够远的……"
吴良敢对他提这么个请求,其实很出乎他的意料。
换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来找他,查家摆不平的事情,肯定不会是鸡毛蒜皮的举手之劳,如果是要大费周章,吴良又凭什么来还这个人情?
秦关有点玩味的瞄着吴良:"是查明让你来请我的?"
"不是。"
吴良摇摇头:"是我个人来求秦哥帮忙的。"
他从来没想过让查明那帮人跟这边有什么牵扯。即便是朋友,即便混了这么多年,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从心底明白就算查明再混蛋再浪荡,也始终是正经八百的人,跟他,永远不在一个世界里。
杨不斜在旁边头发都要愁掉了,这种事摆出查家当然比较好出面,何况本来就是查家人的事,就算让查明欠了这份人情也是应该的,吴良这么说无疑是把话给堵死了,凭你一个小混混,P钱都不值,就算以前救过秦关,也没立场来要秦关出手。
事实上不止杨不斜,就连旁边听着的保镖都觉得吴良很可笑。
除了他自己。
吴良不管旁边杨不斜扯他袖子都快要扯掉了,只是对着秦关满脸的恳求:"秦哥,请你帮帮忙。"
他要不是确实已经无法可想,是绝对不可能来找秦关的。
查明在埃及听说都要疯了,易天被扣在警局连会面都不让,会遇到什么事,所有人心知肚明。
除了秦关,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有可能解决这件事。
秦关一根烟抽完了终于随便弹了下裤子上落得烟灰,然后语气很不在意的回答吴良:"我明天下午还有一些事要处理。"
杨不斜闻言脸色一僵,这话的意思是要他们识趣点先走?
吴良没动。
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秦关终于很淡的笑了一下:"晚上七点动身,出发前我会联系你。"
——他答应了。
杨不斜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的猛扯了一把吴良:"良子,还不赶紧谢谢秦哥。"
这话还用你说!
吴良心里翻了个白眼,然后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谢谢秦哥。"
秦关点点头,旁边保镖很快上前一步,那意思就是俩人可以走了。
目的达成,他俩肯定也没打算在这边打扰秦关休息,一边道谢一边往门口走,直到杨不斜都走出门口,吴良马上要跟上的时候,屋里的秦关突然问了一句话:"吴良,查明跟你是朋友?"
吴良顿了顿,然后很清楚的回答:"嗯,很重要的朋友。"
之后,秦关没有再出声,保镖跟吴良都等了一下,确认秦关不会再问什么了,才一起关上门。
出了大门,杨不斜一脸兴奋的回望着走出来的俱乐部:"妈的,秦哥太爽快太爷们儿了,跟这么个老大死了都不冤。"
他说的热血沸腾一脸向往,吴良只是默默的靠在车边抽出一根烟点上,很低的嗯了一声,眼底全是别人看不懂的神采奕奕。
4
4、第 4 章 ...
秦关第二天下午给了吴良一个时间,晚上快到机场的时候,又取消了。
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操!不是吧?秦哥这是啥意思啊?"杨不斜挂了电话不知道怎么表达,看了吴良半天,最后只能老实告诉他:"秦哥大概去不了了……"
吴良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转身就入关了。
"有什么事我再联系你,这件事谢了杨子!"他快过安检的时候跟杨不斜这么说了一句,后者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自己注意点。"
"嗯。"
吴良没什么行李,进去的很快,才几分钟杨不斜已经看不见他背影了。
他没想到查明的事情对吴良来说这么要紧,印象里这小子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调调,对所有人所有事都显得有点漫不经心,查明他们跟他的关系说穿了就是狐朋狗友,甚至连基本的利益牵扯都算不上,这次能让吴良这么着急,杨不斜也觉得意外。
他刚认识良子的时候,他就是个蹲在天桥底下数扑克牌的小痞子。
一张纸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扑克牌算命,一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夹克磨损的连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嘴里甚至咬着半根烟。
衣服很寒碜,人却收拾的很干净。
就连头发都像是刚洗过的样子,他带着其他几个小弟走到吴良面前的时候,他只是抬头瞄了他们一眼,就低头回去该干嘛干嘛去了。
那一顿,他教训的一点都没客气。
四个对一个,吴良最后被打的连吭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结果第二天,他还在老地方摆摊算命。
顶着被打的一塌糊涂的脸,老神在在的就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
后来他去找他,问他要不要跟自己混,吴良只是抬头问他:"管饭不?"
十几岁的小P孩,心心念念就是有饭吃,他怎么看都觉得特像电视剧里的情节。
其实出来做混混的,很少是家里真的过不下去的,多数都是无心念书,家里又懒得管,慢慢也就发展成这样了。毕竟做流氓捞钱永远比做上班族来的轻松,很多走上这条路就是自己没办法踏踏实实的为自己的生活和家人负责。
但是吴良不一样。
看着跟萝卜头差不多大小的个子,打起架来狠的次次都要跟人家玩命,顶着一身的伤第一件事肯定是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在旅馆好好睡一觉。
年轻时候的吴良玩的很狠。
比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小青年要狠多了。
所以虽然他是跟在他身边最晚的一个,却也是一直跟他混到了现在的一个。后来他跟了秦关,吴良自然也就跟着一起投靠了过来,平日里根本就不吭声,问什么都不表态,让打架就跟着出去玩命,不打架就找地方睡觉吃饭,要不是当年他替秦关当了一颗子弹,恐怕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吴良这个人。
但是,正如吴良平时经常说的,他就是个没啥追求的人,给了机会他就这么白白的放过,甚至不肯花功夫和时间去敷衍一下。
为了查明去求秦关……
这种事儿也就吴良干的出来吧!
吴良看见查明的时候,他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一个人发了疯一样的在大使馆里大发脾气,所有能被他砸的,毁的,差不多毁完了。
怎么也算是政府要员的大使馆官员就一个劲的跟他说对不起,会再想办法,但是这毫无意义的废话显然没办法安抚查明那俨然算作是抓狂的状态。
吴良后来上去劝也无济于事,最后逼不得已只能将对方压在沙发上死死的勒着:"你他妈的冷静一点,连你都出事了易天怎么办!"
几乎快要劈音的怒吼终于让失去理智的查明停止了继续大肆破坏的发泄,他泄气的瘫在沙发上,无力的用手挡着眼睛:"吴良,我快疯了……"
易天再不出来,他大概真的要成神经病了。
眼见他这个样子,吴良心里也不好受,他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站起来跟着一起想办法。通过了各种各样的渠道和关系,到最后跟易天一起被抓起来的一个什么经理终于被放了出来。
吴良陪着查明去接人的时候,心里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等那个叫杜恒的人真站在他们面前,查明骂了一声就要往警局冲。
杜恒被打的很惨……
整张脸几乎面目全非,签字的时候拿着笔就抖个不停。
他们甚至无法想象易天遭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对待。
吴良当然不可能让查明真的跑到警局里去疯,死拖活拽的把人扯回车里,开回大使馆之后,查明就再也不肯说一句话了。
不吃饭,不喝水,也不睡觉。
成天就窝在会客大厅的沙发上发呆,跟他说什么都一副死人的样子。
终于后来受不了,吴良没忍住跟他打了一架,准确说,是他把查明给揍了一顿,直到后来查煦冉和任华到了,当机立顿把查明给按到床上用了麻醉剂。
"渣少果然还是得查家人自己对付……"吴良看着输着营养液的查明,靠在墙边懒洋洋的抽着一根烟。
他心里其实很烦,但是他连发火的资格都没有。
俩朋友一个被关在局子里一个要死不活的躺在医院里,现在给他一把枪他就能直接去把警局直接轰了。
他骨子里就是个流氓……
流氓就不该这么他妈的窝囊!
查煦冉在旁边看了一眼窗外阴郁的天空,什么话都没说,眼前的局面让人很压抑,最糟糕的是他们根本无能为力。
然后,转机出现于当天半夜吴良接的一通电话。
"良子,我跟秦哥在机场,你过来吧。"
杨不斜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的时候吴良正在洗头,他满头的泡沫随手把手机按的是免提,在愣了一下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幻听之后,抓起电话另外一只手抽过毛巾随便的把头发擦了擦:"我马上过去!"
秦关是在机场的贵宾等候室,吴良一路冲进去的时候,他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那是个埃及人。
吴良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毕竟这里包头包脑袋的男人实在太多,黑不溜秋的肤色他也实在分不出来谁是谁,走到秦关身边的时候,他因为太着急了呼吸有点急,勉强稳了一下很恭敬的叫了一声:"秦哥。"
他没想到秦关还会过来。
杨不斜在旁边一直朝他挤眉弄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吴良眉头皱了一下,但是没搭理。
坐在沙发上的秦关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抽着烟,他旁边的埃及人跟他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就走了,秦关示意了一下让跟着他的几个人先出去,他瞄着吴良:"当天为什么不等我?"
他问的是机场那天。
吴良先是一愣,然后有点尴尬的笑笑:"我以为秦哥您改变主意了。"
毕竟这种事换是谁都懒得插手,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只有小说里才会有圣母喜欢揽到身上做。
秦关当初答应他才让他感到意外,改变主意只能说是理所应当的。
沙发上的男人因为他的话顿了一下,看不透想法的眼睛扫到他身上,冷冷的停顿了几秒钟:"你觉得我是出尔反尔的人?"
这话说的带了点不爽的味道。
旁边杨不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对着吴良比了一个找死的动作。
真没见过这么傻的,他不是电话里交代过了让他自己想个借口,这一路上秦关不爽的表情瞎子都看出来了,吴良平时滑的要死,这时候怎么呆的跟木头一样。
这时候,吴良也终于明白杨不斜的意思了,他怔了半天,然后微微皱起眉:"秦哥,是我不识好歹。"
秦关就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他,直到一根烟抽完了,才很轻的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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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之前离开的埃及人后来很快就回来了,安排了住的地方。
吴良没跟他们一起,送他们到了酒店之后就回了查明那边,他不放心。
临走的时候,秦关叫住了他:"听说出事的是查明的情人?"
秦关在说到情人的时候,语气有点诡异,吴良只是怔了怔,然后点点头:"也是我朋友。"
"你朋友挺多的嘛……"
最后用一句说不上来是调侃还是嘲笑的语气,秦关摆了摆手就让吴良走了,杨不斜送他到门口,然后小声的贴在他耳边说:"秦哥跟我打听了半天你跟查明的关系。"
飞机上就一直在问,似乎兴趣很大。
吴良没接话,对于这种神奇的发展只觉得有点莫名,不过秦关肯来,起码易天的事情算是有转机了,难得的舒展开这几天一直紧锁的眉间,他拍了拍杨不斜的肩膀:"你少想些不靠谱的事儿。"
男人太八卦了很危险。
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不仅仅是句古话,还是句至理名言。
事实证明吴良请秦关是睿智的。
从他出面到事情解决,甚至连十个小时都不到。
虽然易天的情况很糟,但是怎么说人出来了就是好事,吴良接到电话的时候易天已经被送到医院急救了,他赶过去一直陪到了易天从手术室里出来,结果一直挨了好几天的查明终于撑不住也晕在了医院。
"操!真能折腾……"
烦躁的抽着烟,吴良站在医院的楼道里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种恶心八点档韩剧的狗血桥段为什么会在他身边发生……在电视上播出倒是可以赚足眼泪,可惜真的摊到生活里,只能是搞的人仰马翻,头发都要愁掉了。
埃及的夜空似乎也不怎么透亮,到处都罩着一层浮土一样恍恍惚惚的,他望着窗外的夜景,有一下没一下的吐着烟雾。
"原来你对朋友的帮忙也不是这么甘愿的啊。"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吴良背后一麻,那种浑身瞬间紧张的感觉非常的不舒服,他转过头,下意识的拉开了跟对方的距离。
没出手纯粹是因为听出来了是秦关。
秦关看着吴良戒备的本能反应,本来就挂着点浅笑的脸上笑意又浓了点,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吴良这个人呢。
印象里当年被他救过之后,也曾经有段时间对吴良很注意。
不过却是因为要调查清楚他的背景。
在发觉他真的是个纯粹的不能再纯粹的混混之后,也就没有太留心了。偶尔有人在他耳边提起,也都不是什么好话。
"我一开始还以为查明跟你是那种关系。"秦关玩味的笑了笑,也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靠近吴良就着他的烟头去点烟。
这种突然拉近距离的压迫感让吴良下意识的想避开,但是最终没动。
就烟头那点火星,想要点着另外一根烟并不容易,吴良没办法只能用力的吸了几下,两个人太过亲密的距离让他的动作看起来有点怪。
直到烟点完了,秦关才撤开一点空间,吴良挑了下眉:"找他那样的不是M就是犯贱,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我的奋斗目标。"
易天那已经是无药可救了,他可没兴趣追求自虐这个潮流。
"哦?"秦关扬了扬眉:"那你奋斗的目标是什么?"
——是你。
吴良心里嘟哝了一句,不过表面依然笑的没心没肺:"我这样儿的属于困难户,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不好意思祸害别人。"
谈恋爱谈的这么惆怅还是别试验了,他挺享受这种暗恋的感觉,自得其乐也不错。
秦关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回答,先是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不可置否。
俩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话,一直到烟抽完了,秦关看了一眼外面等着他的保镖:"我一会儿就直接去机场了,你回去了我去接你。"
"啊?"吴良本能的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尴尬的点点头:"哦。"
横竖这次是他求秦关帮忙的,只能对方说什么是什么。何况,就算不提易天的事,秦关怎么说都是他老大,唯命是从也是应该的。
秦关没理会他的反应,径自上了车,漆黑的座驾在夜幕中很快就消失了。
吴良猜不透秦关到底想干什么,他甚至不懂为什么秦关这次会答应帮忙。
但是怎么看他身上都没便宜可以让对方占,所以虽然心里觉得有点怪,但是这件事从头到尾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负担,混了这么多年,死他都不怕了,遑论其他的。
最值钱的就是这条命,当年还差点贡献给秦关了,哪怕再来一次,他也无所谓。
他活了这么多个年头,女人玩过,男人也搞过,什么叫动心,却自己都不明白……
或许是因为在他的人生当中,没有人教过他这些,正如他那贫瘠的文化一样,唯一能涉猎到的,也就是电视上那些哼哼唧唧的腻歪,觉得自己搞不来,他也从来没去花心思寻找过。
唯一的一次心口一揪,是当年看着秦关为了一个小弟硬生生的吃了人家三拳。
最俗不可耐的戏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跟班踩过界得罪了人家东道主,被绑起来抽了两天,秦关去救人,被接近羞辱的当众揍了三拳,全在脸上。
当时他只是吐出嘴里带着血的吐沫,很坚持的表态:"我的人,我罩定了。"
只有那个瞬间,吴良觉得自己心头突然之间涌上了很多东西,从那之后,每次只要秦关出现,他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其实,他压根搞不清楚为什么当时的他会那么鸡血,秦关袒护的人甚至不是他。
不过这种想不通的问题他从来都懒得继续去想,他知道自己喜欢秦关,喜欢看着秦关,觉得他威风神气的时候自己都跟着特别的得瑟,每次开会都专门跑去,哪怕是做璧花被人笑话也从不缺席,就算是秦关要他为了他去死,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该算是喜欢了吧?
吴良想到这里摇头笑了笑,当年查明抓着他追问他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时,他很干脆的点头说有,对方却不信。
但其实真的有啊……
他喜欢秦关,喜欢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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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吴良下飞机的时候,秦关的车就停在机场。
"呦,缺德你混的不错啊,都有专车了?"查明看见陌生的轿车先是愣了一下,这是查家的包机,没点本事这车还真开不进来。
显然被接的人已经忘了之前秦关说要来接他的事了,他犹豫了一会儿上去敲了一下车窗,司机是杨不斜。
"良子你还傻站着干嘛呢?上车啊!"他扭头示意了一下秦关人就在后座,吴良探过头去叫了声秦哥,后者只是很随意的笑了笑。
都到了这个局面了,吴良就算想说不用接也来不及了,他回身跟查明打了个招呼,在易天和查明玩味调侃的目光中有点无奈的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后面他是肯定不敢坐的,挨在秦关旁边会让他浑身不舒服。
本来一直遥遥看着的人突然就近在咫尺了,这种不真实感不仅仅会让人兴奋,更会让适应不良。
吴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么接近秦关。
他有点尴尬的哈了一声:"秦哥您这么忙,何必跑这么一趟呢……"
秦关只是笑笑:"埃及都去了,跑一趟算什么?"
杨不斜在旁边的表情各种的欠抽,吴良觉得有点头疼,他摸不透秦关的心思,但是肯定能猜到杨不斜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忍不住捶了一拳:"你丫能不能别笑的这么下贱!"
"操!我开车呢你悠着点!"被他这么以捶方向盘差点滑了,杨不斜骂完了斜眼瞟了浑身不自在的吴良一眼:"你装什么纯情啊,就你那点心思,兄弟早就清楚了。"
秦关在后面看着他俩语带暗示的掐着架,心情不错的插了一嘴:"什么心思?说出来听听?"
吴良抢了一步回头:"没事儿,鞋子说话不着调。"
"鞋子?"
对这个外号感到很新鲜,秦关扬眉看着杨不斜:"这名儿起的不错。"
"我操!"莫名又被涮了的杨哥对此只能恨恨的骂一声算是解气。
车没开回吴良家,也没回KTV,而是一路朝着一家商务会馆开的。
吴良从头到尾没吭声也没多问,到了地方杨不斜给秦关开了车门,然后跟吴良两个人一路跟着他进了会馆。
——这是来赴宴的。
三个人被招待一路领到温浴中心,一推门,谢处靠在太阳椅上的身姿映入眼帘。
"我操……"吴良始终没忍住感慨了一句。
秦关在前面听见了嘴角一扬,就连杨不斜都笑了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谢处对吴良有着一种很诡异的执着感,每次开会哪怕是再不靠谱的事情都要往吴良身上扯一句,似乎这人的存在对于谢处来说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情,不尽早从眼前清除他浑身不是舒坦。吴良知道谢处看自己不顺眼,也从来都是能避就避,除了开会他也没办法,平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今天明显他躲不掉了。
吴良一脸便秘的表情,谢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他眉头拧成一团看着秦关:"秦哥,你怎么把他也叫来了?"
叫着杨不斜好歹还能算是个跟班,吴良这种完全没建设性的人到底出现是干吗的?
秦关对此只是笑笑:"挡子弹用的。"
他这么一解释,谢处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怎么说都是秦关的救命恩人,这一颗子弹足够吴良吃一辈子,他就算再怨恨也无济于事。
他们两个谈事情,杨不斜和吴良就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站着,秦关没下温泉,就坐在太阳椅旁边要了杯饮料,对于谢处说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态度不急不缓。
远处吴良捅了一下旁边的人:"老谢又盘算什么呢?"
无事不登三宝殿,对于谢处这种人来说,他每句话恨不得都要提个要求,贪得无厌这个词他也算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杨不斜耸了耸肩:"估计还是跟秦哥要权呗,嫌他的人少了。"
其实说句直白点的,谢处的这条烂命都是秦哥的,更不要提他的人了,老大是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争这些小心思未免太可笑了,这世上就是有这么不识趣的人,给脸都不要。不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秦关一直能够容忍谢处这种异类存在,但是这么久了,也没见谢处真的讨到什么东西。
"要不就把KTV给晓晖做!"谢处突然拔高的声音让吴良跟杨不斜都往那边看了一眼,再一听到他嚷嚷的内容,瞬间吴良变了脸色。
"别啊!"他有点突然的插了一句,发觉所有人都看着他,才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语调也降了不少:"那小破地儿怎么入得了谢哥您的法眼呢?"
这人是什么物质构成啊,连一个KTV都不放过!
恨恨的瞪着谢处那半裸的悲剧身材,吴良两手攥拳攥的都快要爆青筋了,旁边杨不斜看不下去拨了他一下:"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不就一个破KTV么,又不值钱。
"操!"
吴良瞪了他一眼:"那是我的事业!"
他投注了多少心血在里面啊,此生奋斗的终极目标了。
谢处说的晓晖是他的侄子,却是认的,到底是什么关系,说出来是要被归在潜规则那一项里的,说穿了就是个只会伺候人的主,但是接近生活不能自理,吴良见过两次,彻底就是个废人。
秦关扫了一眼情绪难得激动一回的吴良,再转头看了一眼谢处:"那家KTV我还有用处,先让晓晖去跟盛雷两天吧。"
盛雷是专管财务的,秦关手下要数能人,这位得排头一个。
听到他这么安排,谢处终于不再吭声了,但是显然觊觎KTV之心不死,脸上的表情清清楚楚写着他誓不罢休。
"他难道是数王八的啊……"吴良接收到他的视线很低的嘟哝了一句,旁边杨不斜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他才凉凉的挤出下半句:"咬上了就不撒口。"
谢处暂时偃旗息鼓了,秦关自然也无意再多逗留,他起身看了杨不斜和吴良一眼,俩人赶紧走到他旁边,一左一右的跟着出了温浴中心。
出了门,杨不斜才很突然的砸出一句话:"谢老头的谱是越摆越大了,让秦哥亲自来见他。"
这话从一开始他就在心里憋着了,只是没找到时间说。
吴良听了微微扬了扬眉,他看了秦关一眼,实话说他也觉得奇怪。
秦关不像是会容忍到这个地步的人。
然而,秦关只是笑了笑,示意杨不斜开车,默默的从兜里拿出烟点上。
等到吴良也坐好之后,他淡淡的交代:"去你家。"
前排驾驶员和副驾驶都是一愣,俩人不约而同的抬头,倒车镜里,秦关的视线直直的盯着吴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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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杨不斜把俩人送到了吴良家楼下,秦关就示意他走了,临行前看了吴良一眼,后者一脸的扭曲。
"那秦哥,一会儿还用来接你吗?"
"不用。"
秦关话出口,杨不斜一脸怪笑吴良白眼一翻差点想找墙撞,这诡异的局面让他有种汗毛直立的紧张感,即便知道秦关根本不可能干嘛,还是觉得骨子里透着不舒服。
领着秦关上楼,吴良开门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尴尬:"秦哥,地方小……哈……"
他住不惯大房子,杨不斜曾经也说过要给他弄一套舒坦点的地方,但是他就喜欢这巴掌大的狗窝,平时也没人来,横竖自己是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也不准备搞太大了折腾自己。
象杨不斜那种里屋套外屋的,半夜停电找蜡烛都得翻半天。
秦关站在门口的时候显然一愣,就算是吴良先说了一句,他也实在没想到这房子能小到这个地步,差不多只有一居半,一眼过去除了厕所算是所有的房子都能看见了,客厅就差不多等于卧室,布置的很上心,但怎么看都不像个流氓头头住的地方。
他转头看了吴良一眼:"我亏待你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挖苦,吴良只能哈了一声,全当作没听见。
俩人进去似乎这屋子就要被塞满了,秦关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地方紧张的他甚至腿脚都伸不开,跟吴良的身型不同,秦关属于手长脚长的模特身材,肩宽窄臀长腿,现在穿着风衣更是架的人看起来高大帅气,往吴良的单人沙发里一靠怎么都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吴良显然也看出来这场面要多可笑就多可笑,他极力想要摆脱心底压着的那份烦躁感,强撑着去倒了杯水,放在秦关面前就不再吭声了。
他知道这位老大是有话要跟自己说。
不然不会莫名其妙的接他,又耗了这么长时间。
那水秦关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去碰,他又点了一根烟,也不抽,看出吴良站在旁边等他开口,很轻的笑了笑:"你之前救我的时候,我查过你。"看着吴良的眉角一扬,他把话接下去:"你父母早亡,家里亲戚也不管你,十几岁就出来混,后来跟了杨不斜。没什么大名气但是打架在道上倒是有一号,之前跟藏獒的人起冲突砍了对方十四刀。"
这丰功伟绩换了一般人,说出来怎么也得带点讶然,偏偏这房间里两个人一个是职业流氓一个是专业流氓,谁都没心思感慨,吴良对于这种被人当面数家底的感觉不是太高兴,但因为是秦关,他也无话可说。
"我查你是因为在你救我之前,我压根就不知道你这么个人。"秦关笑了笑,抽了一口烟:"结果等我查清楚了,想提拔下你,你却自己不愿意了。"
这几年忘了吴良,纯粹是他自己躲的太厉害,秦关想起来自己当年想过把吴良带出来,但是杨不斜都走到这个位置了,他这位所谓的救命恩人还是留恋着那家KTV。
当年他查吴良,就是因为吴良的出现太突然。
这桥段甚至象设计好的电视剧,老大身陷险境,突然有个人出现临危救主,然后开始一路扶摇直上,直到最后一刻翻脸不认人。
秦关虽然不想把自己的帮派搞的跟八点档一样狗血,但有些事总是不得不防。
结果吴良的档案很干净。
既没有多少年的空白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只不过作风实在跟黑社会的一贯风格差了太多。
吴良听了秦关的话,只是有点别扭的笑了笑:"我压根就不是做老大的料……省的被人看笑话呗……"
打架他没问题,打劫他也没问题,打算他也就真的不行了。
自知不是治人之才,他也不给自己套那个大的帽子,省的压死自己。
秦关一根烟抽了一半,扫了一圈吴良的屋子,然后还是站了起来,这沙发坐的他各种的不舒服,还不如站着自然点,他掐了烟:"良子?"跟着杨不斜叫起吴良的别称,他看着对方:"当年为什么救我?"
这问题让吴良怔了一下,半天没接上来话。
问的人也不急,他扔了烟头两手插在兜里,气定神闲的补了一句:"当年藏獒发难谁都没想到,就连我自己都措手不及,你是怎么能够第一时间冲过来的?"
而且没记错,当时吴良离他还不是最近的。
之所以他后来会去查,就是因为从那个环境,怎么想救他的人也不该是吴良。
——但偏偏就是他。
秦关表情很耐人寻味,他看着吴良皱眉但是不说话的样子,嘴角一点点的扬了起来。
大概过了足足有三分钟,被一直追问的人终于憋出来一个借口:"大概……脑子一瞢,没多想就冲过去了……太久了,想不起来了……"
其实救人的理由傻子都想的明白啊……
因为秦关是老大呗!
那个年头哪个做小弟的不是为了老大抛头颅洒热血的鸡血着……
吴良不明白秦关干嘛会翻起当年的旧账,既然查过自己就该知道他不是卧底,还有什么可琢磨的?
都知道想不起来是借口,但是秦关也没继续追问,吴良说完他只是表现的已经知道了答案一样笑的挺满意,拍了拍吴良的肩膀:"我先走了,明天你过去我那一趟。"
说完也不等吴良反应,径自往门口走,吴良先愣了愣,然后急忙跟上送他下楼。
楼下他的车一早等在那里了。
却不是杨不斜开的车。
秦关什么时候安排的也没人知道,吴良眉头越拧越紧,觉得这位老大实在太难理解了,结果对方在上车之前还丢给他一句话:"良子,我有很多女人,不过却没人肯为了我挡子弹。"
然后留下大半夜一个人戳在楼下的吴良,秦关扬长而去。
……
我操!
吴良傻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拿出电话,拨了一串数字等对方接起的瞬间就是一声怒吼:"杨不斜你丫个脑子被门挤得又跟秦哥乱说什么了!"
吴良难得阴沉着一张脸出现在KTV,让其他人不免都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这位老板虽然没啥上进心,人也实在太混了一点,但是怎么也算的上是仁义,对手下的人从不亏待,只要生意好,发点奖励什么的也不小气。
所以就算知道他的背景,但是KTV里的人其实并不太忌惮他。
"良哥,这是什么了?"负责前台的男服务生看见吴良老远走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结果后者只是往老板椅上一窝,掏出烟就开始抽。
呦,这状态瞅着不对啊……
服务生到底是看人脸色吃饭的,眼见风头不对,立刻识趣的闪到一边去了,吴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抽烟,谁跟他打招呼都不理,满脸都写着烦着呢别理我,稍微不小心踩到雷区估计就是炮灰。
结果偏偏就是有不怕死的。
查明一进门看见吴良,老远就喊了一嗓子:"嘿,缺德!"
吴良眼皮一掀,连半秒犹豫都没有,顺手抓过桌子上的笔筒就砸了过去。
跟在后面的易天措手不及差点被砸到,有点危险的躲过去,他挑眉看着吴良:"咋了?终于被痞子逼疯了?"
不过这激发点也太诡异了一点。
迎面就一份大礼,他这个被殃及的池鱼也太杯具了。
查明在前面也一脸的莫名,听见易天这么说立刻不满的咋呼着:"我今儿可什么都没干!"
他今天是来谢谢吴良之前在埃及帮忙的事,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就差点被人当场谋杀了。
吴良冷冷的瞄了他俩一眼:"我气不顺,别惹我。"
昨天他打电话给杨不斜,后者狼嚎鬼叫的大半夜死活不承认说过什么,俩人后来所有能用的脏话都招呼上了,足足吵了近十分钟。
秦关那语气明显是知道什么了,他身边除了杨不斜,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这么八卦。
"操!早知道你生理期来了我就改天再来了。"
不是说女人才有这么几天么,吴良都进化到这个地步了?
查明扔下话转身就要走,易天眼睁睁看着吴良抓起桌上的电话要砸,来不及警告拖着人跑了。
——今天出门还真是忘看黄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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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吴良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秦关,但却不得不见。
杨不斜打电话给他让他过去俱乐部的时候,他差点就把手机给砸了,想着大不了第二天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就说手机没了,躲过一天算一天。
结果手机那边光听声音就让他想抽人的兄弟一句话把他的犯罪欲望扼杀在了摇篮里。
"秦哥要我过去接你,十五分钟到。"
接你大爷!
吴良恶狠狠的盯着手机,引起来旁边无数路人的围观。
大概是知道吴良心情正在生理期,杨不斜这次只找了个小弟来接人,送到俱乐部就走了。其实跟上次杨不斜和吴良来请秦关帮忙时候是同一家,但并不是谁宿便都能进的开放场所,说是俱乐部,更像是秦关的私人住宅,在不需要露面的时候他大部分都在这边。
吴良进门的时候有人出来迎他,一句话没说就把他往里头领。
结果出乎意料,在的人还不少。
大厅里男男女女都有,秦关跟几个人坐在最大的沙发上,怀里搂着一个看起来十分醒目的舞女。
吴良扬了扬眉,好大的阵仗……
看见他走进来,秦关冲他招呼了一声,比了一下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屁股刚碰上沙发,就有两个舞女如狼似虎的扑了上来。
"良哥!"那拖长音的一声良哥叫的吴良牙都要掉了,他有点惶恐的扭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放大版活色生香,下意识往后蹭了蹭。
酒自然而然的端到他嘴边,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的就往里头倒,吴良要不是看出来在场的还有外面的人,恨不得立刻站起来吼一嗓子你当我他妈的是脸盆啊喝酒用泼的。
视线往旁边瞄了一眼,秦关只是看着他笑了笑。
被硬堵了三杯之后,吴良终于勉强从舞女的怀抱中挣扎了出来,他拧着眉毛站在旁边,对又准备往他身边凑的女人视而不见,直到秦关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才耐着性子走过去。
"秦哥。"
声音还算平稳。
秦关端着杯红酒抬头看着他:"你枪法怎么样?"
"还可以。"
吴良用枪是杨不斜教的,这毕竟已经不是当年拿着把西瓜刀冲出去一阵乱砍就能抱住小命的时代了,他不爱用那种杀伤力太大的东西,但并不是不会用。
秦关点点头,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来一把枪往他面前一丢:"露一手来看看。"
在他们两个对话的时候,秦关旁边的两个男人也朝吴良看了一眼,后者一声没吭,拿起枪查了一下枪梭,打开保险抬手就五枪。
对面俱乐部壁挂灯应声爆了五个。
他打完了眉头皱了皱,枪掂量在手里多看了两眼。
这枪有点不一样。
秦关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两个人笑笑:"怎么样?"
"你秦哥发的货,当然没什么可说的,就按照之前谈的。"秦关右手边的男人扬着不怎么真诚的笑脸打了声哈哈,酒杯举起来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起敬了秦关一杯,后者一饮而尽。
吴良把枪放在茶几上,缩回刚才站的地方不再开口。
原来秦关是找他来试枪的……
这明显是在谈生意,另外那俩看着也不象本地人,说话还操着一口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口音,音调很别扭。
秦关因为生意谈妥了心情大好,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跟那两个男人一直喝了快两个小时才散,临了俩人还一人搂走了两个舞女,吴良见状扬了扬眉:"这口味可够重的……"
这帮女人身上的香水能熏死一头犀牛。
安排好买家,秦关依然维持着坐在沙发上喝酒的状态,不加冰的烈酒入喉很刺激,他啧了一声,过了好半天才看了吴良一眼:"行了,你走吧。"
吴良点点头,转身就走。
秦关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都快到门口了,他突然站起来,按了一下开关把大门给锁上。
站在门前的吴良挑了挑眉,转过身看着秦关拿着杯酒往他跟前晃荡。
"良子,杨不斜说你喜欢男人,真的假的?"
"女人我也上过。"
吴良的语气几乎没有起伏。
"你喜欢的男人是谁?"
秦关快走到吴良跟前了,杯里的酒也刚好喝完,他拿着杯子压低了用杯沿蹭着吴良的嘴唇:"查明?"
玻璃跟牙齿碰撞的时候,那种轻微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吴良眉头下意识拧了起来,两个问题一个都没答。秦关似乎也不在意他答了没有,饶有兴致的用玻璃杯来回的拨弄着吴良的唇瓣,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玩够了,他终于懒洋洋的直起身子:"查明不适合你。"
"我知道。"
适合那个欠抽的痞子的也只有易天那种不靠谱的。
"下次你再为了他来求我,我就废了他。"秦关把杯子随手扔到旁边的观赏池里,他很随意的拍了拍手,讲话的语气轻松的没有一点实质性的情绪。
吴良愣了下,不知道这话他该怎么接。
他眼看着秦关自然的走到电梯跟前,然后按下按钮,等到电梯门开了,他走进去,然后关门。
大概十分钟之后,刚才领他进来的招待又从侧门走了进来,告诉他车准备好了。
——所以这是什么情况?
吴良一直到坐上车了,思绪还没收回来,呆滞的目光扫着窗外的景色,没有一个路人的小道上泛着一层扭曲的诡异。
他在注意到秦关之前,就已经是对他的名字如雷贯耳了。
跟热衷于流氓事业的杨不斜不太一样,吴良骨子里对于周遭的一切都比较随遇而安,只要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不在乎上头到底是谁来做他的主,然而,见面的印象好过听说,接触的见闻强过见面,基本上,他对秦关的所有认识都来自于那寥寥可数的会议和平时口头相传的YY。
他没打算有一天跟秦关扯上什么瓜葛……
说白了这种心态跟看电视上那些整的花了胡哨的厨房综艺有点象,看着别人弄挺有兴趣,真让自己去碰,根本就没那么欲望。
秦关不是一个他能招惹的人,从以前到现在,这种感觉越来越强。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他想不想招惹的问题,对方对他的这种兴趣,让他本能的体会到了一种危机感。
他以前的逍遥日子是不是要一去不复返了?
默默在心中哀悼着逝去的青春,吴良眼底笼上的全是一层复杂的麻木。
事实证明,他这么多年浪荡生活所积累出的危机感是准确的,就在吴良跟秦关见面的第二天,他的KTV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谢处。
9
9、第 9 章 ...
预感是一回事儿,真正应验了是另外一种感觉。
吴良心情很复杂的看着谢处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他的KTV,他放下架在办公桌上的腿,走了几步过去迎接。
"难得啊,谢叔。"
碍于谢处的年龄问题,吴良再昧着良心也叫不出哥这个词,他技巧性的把那个叔字念得无比含糊,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招待上酒,他把谢处直接领到了包厢。
一会儿指不定得怎么着呢,低调点准没错。
谢处阴冷的瞪了他一眼,身旁那位本该跟着盛雷的李晓辉挨着他坐下,等到侍应生上了酒,立刻殷勤的倒了一杯端过去。
这质素,难怪留在谢处身边这么久……
吴良心里有点不着调的嘀咕了一句,看着谢处喝了半杯之后才终于酝酿好情绪的开了口:"吴良啊,我以前可真是小看你了……"
被小看的人没答话,他知道还有下文。
"本来以为你就是跟在杨不斜身边混混日子,多养你一个人也不多,结果原来你胃口大的我们谁都没看出来,这KTV你上次还装的挺在乎的,是演给我看呢,还是演给秦哥看呢?"
吴良这次终于听明白了,他点点头:"都是。"
谢处手里的杯子猛的摔到墙上:"你说什么!"
"我说都是。"吴良又重复了一遍:"上次我既是演给你看也是演给秦哥看呢,其实我连这家KTV都要不起了……"
他拉着谢处坐下来,满脸的郁闷:"谢叔你是不知道,现在税越来越高,审计还动不动就要来查,你说我们做娱乐餐饮的投资又不是什么天文数字,进进出出也都是有数的,这坐落在闹市区还能整个天上人间出来啊?结果就因为之前那档子破事儿,没事儿警察就往这边跑,吃吃喝喝全都靠拿证件出来忽悠是执行公务,我就是一直没吭声说出来,被人这么搞还不是丢了秦哥的面子么……"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直说的谢处脸色都快青了,一把把他推开:"操!吴良你跟我这儿装孙子是吧?"
"孙子?"吴良一愣:"哪儿能啊!您这岁数也就只能做我叔啊!"
他站起来嘿嘿一笑:"而且我大爷老被人问候,我也怕你半夜睡觉不安生。"
旁边李晓辉终于坐不住了,他抢了一步把桌子上的果盘往地上一砸:"吴良,你这是自己找死是吧!"
那小尖嗓子嚷嚷起来真是无比的销魂,吴良眉头挤在一起,强忍着挥了挥手:"这包厢可是KTV特制的,回音大,你悠着点。"
高频音据说可以杀人的。
谢处到这时候如果还看不出来吴良的态度,也就枉费混了这么多年了,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守着的小弟,不动声色的,这包厢被里外围了个透。
吴良随手拿过旁边的烟点上一根,咬在嘴里眯起眼睛:"谢叔,您也别着急上火的这么折腾,今儿到底什么事,你明说了吧。"
他说完抽了一口,绕过挡着他的李晓辉大爷一样的坐在沙发上:"这好歹也是秦哥的场子,我就是一个看门儿的,要是你今天非要砸,给秦哥打个电话,他嗯一声今天我就摊平了让你放血,但要没有话,谢叔,就算你今天真当了我大爷,我也不能撒手不管。"
他说完两手一摊,一脸的悉听尊便。
谢处瞪着他,怒急了反而笑了:"吴良,你拿秦哥压我?你不知道就秦哥都得给我面子,你算个屁!"
吴良一乐:"你还说对了……我就是个屁,秦哥懂规矩懂敬老给你面子,我吴良从小混街头睡马路的滚过来的,这些东西你说了我也不懂,所以今天要真有个好歹……谢叔,你可别怪我不懂规矩。"
他说完手里的烟直接就戳在了李晓辉腿上,后者还没来得及惨叫,就被吴良翻手一扯摔到了茶几上,桌面上的酒瓶乒乒乓乓的倒了一地,他老神在在的压着李晓辉的侧脸,笑的要多嚣张就多嚣张:"我出去再不济人家也叫声良哥听着,谢叔你这身边儿的人,有空可得多管管。"
吴良的身手太快,快到门口站着的那些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想上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谢处脸色发白的看着吴良压着李晓辉就这么对着自己笑,过了足足五分钟才硬挤出来一句话:"你够种。"
我操!
这都他妈的什么年代的台词了,还用?
吴良冷笑着耸了耸肩,看着谢处怒气冲冲的推开门口站着的那群人又浩浩荡荡的走了,他手下被压着的李晓辉挣扎了一下,但是没敢动静太大。
直到有服务生凑到门口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松了手劲,看着李晓辉滚到一边,回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跄踉着跑走了。
吴良送人送到门口不紧不慢的探头瞄了瞄,摸出兜里的烟又点上抽了一口,这才拿起手机打给杨不斜。
"秦哥跟你们说什么了?"
谢处来他这找麻烦肯定不是无缘无故的,这KTV还不值当。
杨不斜在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犹豫了一下才告诉他:"秦哥说以后东城这边的事都交给你了。"
那是谢处的一半身家。
难怪啊……
吴良觉得可笑的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的挂了电话,转头看着旁边的服务生:"以后老板换刚才那个娘娘腔来做,你们乐意不乐意?"
他说完,服务生很识趣的怪叫了一声:"当然不行。"
就算知道对方是在演戏,吴良还是很给面子的笑笑,他拍着服务生的肩膀:"这年头爷们儿难找,你们就珍惜我吧。"
说完他摆摆手示意其他人整理下残局,然后人又晃荡回办公室了。
他在办公室给杨不斜又打了一通电话。
刚才在外面不方便说,这次他很清楚明白的告诉他:"转告秦哥,东城我不要。"
杨不斜也没接话,听了这句直接就收线了。
一直到快晚上了,吴良一边看着新出的OK带一边接了一通电话,打电话的是秦关,依然是那种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淡然的态度跟吴良印象里以前家里胡同门口看打气筒的老大爷有点像。
"东城交给你不行?"
"不行。"
"理由?"
"管不了。"
吴良有一句答一句,倒是也干脆。
秦关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语速竟然更慢了:"吴良,东城那头儿我准备做点生意,你要是不管,咱们要赔的数字够把杨不斜给埋了的。"
咱们?
吴良眉毛扬的都快掉了。
要赔也是秦关赔,跟他有半毛钱关系?
那边秦关沉默的等了一会儿,听他没接话,半天竟然悠悠的叹了口气:"还是你觉得谢处比你合适?"
——将军!
吴良清楚的听到了脑海中,秦关落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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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杨不斜再去找吴良的时候,看见吴良跟交代身后事一样的拉着所有的服务生招待坐在大厅里语重心长。
"我不在了你们可得学会保护自己……别被人欺负了……"
诸如此类的话听的人头顶挂黑线。
他从后面踹了吴良的椅子一脚:"你疯啦?这是准备去跳护城河还是后海?"
吴良对此只是瞄了他一眼:"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没文化,你丫不知道后海跟护城河是一个东西啊!"
还号称帝都人呢,都不嫌丢脸。
瞪了杨不斜一样又把视线转回去,开到一半的会吴良很坚持,他碎碎叨叨的说了足足有快一个小时,直到眼见着服务生已经撑不住了,才状似疲惫的摆了摆手:"行了,有什么事儿大可来找我,你们干活儿去吧。"
他看着人群散去,然后端起茶几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一脸惆怅。
与其说他舍不得这家KTV,不如说对于要去接受东城的摊子,他感到非常的暴躁。
只不过这种暴躁很隐晦,他心中火山喷发表面依然不动声色,俗话说哀莫大过于心死,他这气急了反而面瘫范儿了。
杨不斜看不惯他这么阴阳怪气的,皱了下眉:"不就是让你去管管东城那边的事儿么,你这跟被人强了一样的怨妇个什么劲啊!"
打架时候明明狠的跟什么一样,怎么每次遇到这种事吴良的反应就跟天要塌了一样磨磨唧唧的。
不过他也真的没想到秦关能把吴良挪地方。
他本来以为这位兄弟这辈子就死磕在这一亩三分地的KTV了。
吴良在杨不斜看,一直都是个可以依仗的人,不说到底有多少心眼,但是审时度势顾全大局没有一次关键时刻掉过链子,平时这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看着虽然欠抽,但软硬不吃油盐不进,只要是交代给他的事,哪怕是倒腾的天翻地覆,他一样能漂漂亮亮的给办了。
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或许这小子就是因为没什么要求,反而什么都敢。
他拍了拍吴良的肩膀:"秦哥都开口了,你就别闹腾了,谢处气的脸色都绿了,多少人等着看好戏。"
之前听说谢处在吴良这栽了一个大跟头,他本来还以为是忽悠,结果后来连盛雷都跑去跟他念叨了,他才搞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敢台面上直接跟那个难缠的家伙闹翻的,这普天下还真就吴良一个了。
提到谢处,吴良一直不耐烦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点额外的表情,他抬头冲杨不斜笑了笑:"我想挤兑那老家伙好久了,可算过瘾了。"
说完有点得意的又喝了一口酒,吴良夸张的叹了口气,然后站起来随便抖了抖衣服:"都到这一步了,我就算哀怨也哀怨不出花了,你何必连这点乐趣都给剥夺了。"
不满的斜了杨不斜一眼,吴良放下酒杯,招呼着一起往外走。
今天的例会应该秦关就会宣布了,之前只是私下跟几个人透了话,但是毕竟没有定论。
——之前那个叫屈原的男人死之前满腹牢骚的说了一大堆的话,其中有一句叫什么来着?
吴良走在路上一门心思的琢磨着这个不太深奥的问题,一直到快进会议厅了才啊了一声:"是路漫漫什么的……"
前面杨不斜眉头拧着转头撞了他一下:"路漫漫你个头啊,快走!"
吴良被这一撞后面的又给忘了,不满的瞪了杨不斜一眼,俩人一起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秦哥。"俩人一起冲着主位上的男人打了个招呼,秦关看着吴良点点头,示意了一下让俩人坐在右手边。
他拉回视线:"既然人都到齐了,今天有点事要说明白。"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吴良身上,秦关说话依然不急不缓:"之前谢叔提出觉得咱们的一些人手该调配调配,后来我们又商量了几次,觉得也确实该动动,昨天想了几个人选,今天人齐,就定了吧。"
"以后东城这片儿事就给李晓辉带着了,本来就是谢叔的人,稳妥,谢叔成天也别看着那帮闹心的事儿了,跟盛雷一起在公司这边忙吧,KTV那边本来也想划给你们,不过估计晓辉忙不过来,暂时交给杨子,过段再看看,剩下西城和南城那边我昨天找他们都商量过了,具体的你们心里有数,以后再有什么事,最好别闹得太过,不好看。"
说到不好看,他看的还是吴良,后者从他开口脸上表情就没变过,等他说完了,发觉自己被所有人围观了,才点头撇了下嘴角。
杨不斜错愕的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叫了一声:"秦哥……"
这局面变的也太快了。
搞P啊!
但是秦关显然不准备继续了,他随便的摆了摆手:"行了,你们都知道自己该干嘛,散了吧。"
谢处的表情扭曲的比杨不斜还精彩,他愣了老半天才缓过劲,扬着得意的笑容看了看秦关又看了看吴良,最后放肆的大笑了一阵,带着一瘸一拐的李晓辉扬长而去。
吴良忍不住拿出一根烟咬在嘴里,没点,就这么晃荡着,看着杨不斜气的青筋爆出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冷静。"
这两个字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却没什么温度。
杨不斜则是一拳砸在会议桌上,看着已经空荡荡的主位,分不清楚心头是个什么滋味。
——耍孙子也不带他妈的这么耍的!
当天晚上,吴良找了查明和易天出来,一声不吭,见酒就灌。
看出他心情糟糕至极,俩人谁都没说话,之前查明一句话害的易天差点被爆头的事还记忆犹新,吴良真疯起来,不比骑着摩托车撞卡车的查明强到哪儿去。
易天要了一杯酒坐在吴良对面,看他一连十几杯下去中间都不带停的,终于忍不住按住他又要往嘴里倒的手:"你当这是可乐啊死命灌?"
吴良歪头瞄了他一眼,嘿嘿一乐:"我还在猜你要多久才憋不住会开口。"
话虽然这么说,那杯酒还是进了他嘴里,吴良狠狠的闭了一下眼,再睁开已经带了四分酒意:"这破酒今天一点劲儿都没有。"
他抢过易天那杯索性也一口闷了,满脸的不爽:"操!"
"你这是被不该上的人上了,还是上了不该上的人啊?"查明在旁边端详半天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是那位QQ还是你那个老大?"
他还没忘之前吴良自己写的那个可笑至极的答案。
吴良这个人,看着没心没肺对什么都不在乎,一天到晚喊着自己是个流氓天下无敌,但其实要论重情义,他恐怕是他们这一群人里最重的一个。
说白了就是认死理,走上黑道的,骨子里多少都有点义字当头的热血劲,吴良跟他们这些人不一样,查明心里很清楚他没有平时看起来那么豁达,只不过他爱装,其他人也没什么立场去掺和。
易天的事他就这么跑去埃及陪了几天几夜,甚至去求秦关帮忙,这么大的恩情,事后一直到现在,一声都没吭过。
吴良听完查明的话冷冷一笑,用手撑着额头,他半天挤出来一个字:"滚!"
他自己都分不清楚憋在胸口的那股邪火到底是什么。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破东城他压根就不想去搭理,给了李晓辉去祸害最好不过,之前秦关问他意见是他自己给拒了的,说到底,他好像完全没有什么立场去不满。
但妈的他现在一股想要揍人的冲动到底是怎么了?
要不是脑子里还有点理智拴着他,现在给吴良一根棍子他能把这家酒吧都给平了。
多少年了,自从不再发愁温饱,他很久没有这种想要找个人拼命的心思了。
涨在心里的怒火想要将人烧穿一样的扑腾,半瓶烈酒灌下去非但没让他躺平了,反而越来越憋的慌。
"易天,你赶紧把这个混蛋从我眼前拖走,不然打的缺胳膊断腿的你别怪我。"他扔给易天一句话伸手去拿酒瓶,索性连杯子都不要了对着嘴就一直倒。
"我操!"查明骂了一句,上去抢他的酒:"你丫不要命了?"
这一瓶下去命得去半条。
——放上火机就能着的度数。
吴良被人抢了酒,已经快要烧没的理智彻底归零了,他拿过旁边的杯子就往地上狠狠一砸,一脚踹翻旁边的吧凳直接就上去跟查明动手了。
旁边的人吓的纷纷站起来避开,易天皱着眉头上去拉架。
吴良这家伙今天是真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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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流氓到底是流氓,吴良真动起手来易天跟查明两个对一个压住他都很勉强,后来还是酒吧里的侍者帮忙才终于把人给按住,较劲了半天,足足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把吴良被酒精激发起的过剩精力耗完。
"我操!你他妈的简直是……"查明气喘吁吁的指着瘫在地上不动弹的吴良,话憋了半天也没能说完,最后只能恨恨的瞪了对方一眼,坐在一边拼命喘气。
吴良根本不看他,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直到身边的人渐渐散开,他才终于用手爬了下头发,有点烦躁的闭上眼睛:"易天,把你家渣少领走。"
再来一次,就算这一个酒吧的人都压他身上,都不可能阻止他了。
易天在旁边没吭声,看了他一会儿,最后拍了拍他肩膀,什么话都没说的走了。查明跟在他身后,走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
他查大少在人前这么狼狈的次数一只手数都富余,缺德这个混蛋,这笔帐他以后肯定要算回来!
吴良等人都走光了,才慢悠悠的自己撑着地面爬起来,酒精的劲头还没过,头重脚轻的让人很不舒服,旁边有人要扶他却被他一下推开,这种他浑身都处在本能戒备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让任何人接近自己的。
踉踉跄跄的晃荡在街头,吴良看着夜幕之下的川流不息,霓虹晃的本来就有点朦胧的眼前更加虚幻,他晕的太厉害索性靠在旁边休息了一会儿,水泥冰冷的温度透过衣服传递到身上,却驱赶不了太多的酒精后遗症。
住的地方就在前面,却觉得怎么都走不到。
从来也没跟人提过要求……
甚至包括父母离开的时候,看着身边人来来去去,一个个堆着疑似伤感的表情跟他说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却在葬礼之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学校说考虑到他家庭情况愿意免除他的学费,但是书本费要自己掏。
吴良几乎记不住自己在门外吃闭门羹的次数,肯给他吃顿饭的就都当自己是圣人一样的心安理得了,提到书本费,谁都有困难。
不是不想念书了,是觉得这么磕头的念书有什么意思呢?
从来也不是出人头地的料,他父母都在的时候,他成绩也没多好。
放弃了重回学校,开始在街道上闲逛,能搞到点钱就在网吧刷夜,搞不到公园也是一夜,甚至,跑去过火车站给人排队买票,赚的钱起码够买包劣质方便面。
他不想求人,所以习惯了流浪。
结果所谓的亲戚们又看不下去他如此堕落,非要接他回去让他重新念书,说的冠冕堂皇,最后还不是赶了出来。
"你表妹的姥姥马上要来,家里没地方住了,要不你暂时在外面想想办法……"这句话,是他那个唯一的叔叔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那之后,给他在阳台放了一张钢丝床的所谓"家",他再也没回去。
吴良自认不是一个有要求的人。
很多事他明白,他也理解,这社会就是这个操行的,他没啥可期待的,所以从来不失望,更不会觉得难过。
但是他就是想找个自己能呆着的地方图个清净,怎么大家都喜欢来惹他不痛快?
脑海中浮现出那天俱乐部秦关靠近自己的脸,吴良本能的挥了一下手想把眼前的人打开,这感觉跟当年叔叔跟他说话的样子太像了。
让他想揍人!
妈的,没招谁没惹谁的,凭什么……
"操!你们凭什么!"失控的骂出这句话,吴良一脚踹翻路边的自行车,满身酒气的样子让远远的路人都下意识的拉远了距离。
他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到家楼下,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什么人进出了,黑漆漆的楼门洞跟要将人吞噬的噩梦一样狰狞,吴良在门口稳了一下情绪,不太舒服的皱着眉,却在要往里走的时候,听见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转过头,黑幕之中跑近的是杨不斜。
"我喊了你一路你聋啦!"靠近了就是一句抱怨,吴良意识不清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烦躁的转过头:"滚!"
"给你弄上去我就滚。"杨不斜瞥了他一眼,上手抢过他的钥匙。
是查明给他打的电话。
之前在埃及的时候因为易天的事,他们之间也联系过几次,却谈不上任何交清。他今天本来在KTV招待一批人,突然接到查明的电话说吴良在酒吧有麻烦了,要不是后来易天补充了几句,他差点带着人冲到酒吧去。
结果等他赶到了地方人竟然没了,他一路跟出来追,喊了半路前面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知道吴良不痛快,不要说吴良,就连他心里都跟憋了个疙瘩一样难受。
但是这种事……
越想越烦,杨不斜不爽的抓了抓头,单手架起吴良想扶他上楼。
但是对方根本不合作。
一把推开,吴良指着杨不斜的鼻子:"别他妈的碰我!"
眼前突然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吴良眼色一沉,一字一顿的冲着漆黑的楼门洞嚷嚷:"也别他妈的靠近我!"
他没想过拉近距离。
这辈子,他没什么要求,所以,都别来惹他。
杨不斜第一次看见吴良喝成这副德行,他眉间皱的快能夹纸了,叹了口气上去想拉人,然后被推的更远。
吴良酒劲疯了这么半天竟然都没下去,他狼狈的脚下绊了一跤,撞在旁边的扶手上,然后冲着杨不斜一直吼:"你大爷,别碰我!"
劝人的耐性也差不多磨光了,杨不斜正琢磨着要不干脆给打瘫了拖上去算了,却突然被人搭住肩膀。
他打了个激灵戒备的转过头,却看见了完全没想到的人。
"秦哥……?"诧异的扬起双眉,杨不斜下意识的叫完人之后就听见吴良在那边吼了一嗓子:"哥你妈!杨不斜你丫给我闭嘴!"
他看不见秦关,这黑了吧唧的环境,他连看杨不斜都是凭个模糊的影子。
乍然听到秦哥这两个字只让他觉得脑中什么东西一跳,然后所有思绪都跟疯马一样的狂奔汹涌,拦都拦不住。
"给你挡子弹是良爷我乐意的!别他妈的以为有什么了不起,要查你丫去查!去查!东城西城谢掉毛的那档子破事儿别他妈的来烦我,老子没兴趣!耍人有劲么?你是大哥你说的算,什么难道你觉得谢处更合适么……操!我管他妈的是谁呢,干我P事我跟着掺和,从今以后滚远点。"吴良说到一半干脆从楼梯间那里冲到了门口,扯着杨不斜的领子:"给爷滚远点听见了么?别他妈的来招惹我!"
后面半句话已经是用吼的了,吴良吼完了把杨不斜狠狠往地上一摔,气不过抬脚还要上去踩。
结果突然被人拽过去,扣着后脑狠狠的一个吻。
杨不斜被摔到地上已经傻了,再一抬头看着秦关扯着吴良吻的忘乎所以,整个人都呆滞了。
——他丫是不是还做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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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吴良活到这个年纪了,没几次被人扣着后脑亲的经验。
他就算醉的再厉害也反应的过来现在这情况不对,愣了十秒钟之后,抡起胳膊肘就要往对方太阳穴上砸。
秦关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撤了一步才避开这一下,他翻手扣在吴良的肩膀上把他整个人拧在自己怀里:"下手可够狠的。"
语气里有点调侃。
他要是反应慢一点,刚才那一下他得摔的比杨不斜还难看。
把人扣住,秦关冲着杨不斜扬了下下巴:"送他上去。"
说完了松开一直别着吴良的手劲,他大拇指状似无心的蹭过眼前男人的嘴角,很低的劝了一句:"别闹了。"
吴良整个人一僵,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杨不斜简直就跟傻子一样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吴良旁边再看着秦关转身走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停在那里的车上,车灯一晃,直直的开走了。
直到后尾灯都看不到了,他才收回视线看了旁边的吴良一眼:"我操……良子,你丫可真够……"
他想说牛逼,但是觉得这词儿夸现在这种情况有点可笑,憋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词汇来描述现在的感觉,他只能呸了一口,抓了抓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
吴良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这件事儿他还是一次无意中知道的。
以前老喜欢拖着他"享受人生",直到后来有一天吴良受不了了,踹了他一脚让他别再找这么多奶牛往他身上蹭了,当时他觉得对方不识好歹还跟他干了一架,再之后才琢磨通原来吴良是对女人不感兴趣。
之前秦关表现出来的态度,他是挺幸灾乐祸的,毕竟认识吴良这么久,在他心中这小子本来也不是个看KTV的料,被老大赏识本来是件好事儿,男人嘛,名利地位这东西,说完全没个想头儿,也没人会信。
但是他怎么都没想到,竟然这俩人会搞成这样……
刚才那是货真价实的吻吧。
——秦哥和良子。
脑中最后清晰准确的得到这个结论,杨不斜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一下,觉得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感。
瞬间很多之前吴良的奇怪举动都有了解释,他明白了为什么吴良那么懒懒散散的但是每次例会都必到,为什么吴良对谁都无所谓偏偏跟谢处就是过不去,为什么当年站得最外的吴良会能莫名其妙的帮秦关挡了一枪。
他挠了挠头,看着旁边这位过命交情的兄弟:"良子……你是不是,喜欢秦哥?"
情情爱爱的东西其实他不太懂,但是看这情况,吴良像是认真的。
站在他旁边的吴良没回答,也没说话,他目光有点呆滞的一直盯着刚才秦关的车离开的地方,微微皱在一起的眉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恍惚。
过了好半天,杨不斜低低的叹了口气,拉着吴良往他家走。
后者只是任他拽着,一句话都没说。
自那晚之后,吴良就成天在家里窝着。
吃的东西差不多都是杨不斜安排人送过来,时不时会打电话给他,说的内容全部是关于谢处。
之前吴良在秦关俱乐部看到的那两个人是东南亚那边的黑帮买家,枪是秦关从美国搞来的,经过特殊的改制,他要在东城搞军火的生意。
这在一般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的买卖对于秦关来说似乎如同翻掌一样的容易,李晓辉接了东城的位置等于谢处升位做了太上皇,秦关将帮内名下拥有的最大一家公司交给了谢处,可谓让他一夜之间就到了一个呼风唤雨的地位。
谢处这辈子大概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站的如此之高。
他离这个城市的夜间之王只差一步之遥。
但是,毕竟他还是差了一步。
那个高位不好坐,他也坐不稳,半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先是公司被审计查封,随后公安一张逮捕令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将谢处和李晓辉抓了。
秦关不动声色。
撼动了几乎半个城区的事情从头到尾他没有露过半个面,市值过亿的公司被查处调查,损失的俨然是天文数字。
杨不斜在电话里告诉吴良:"良子,秦哥想将咱们公司漂白。"
交出去谢处,交出去最大的公司,其他的所有人,所有周围的关系没有动摇分毫。
所有的开单全部是谢处签得字,被抓的那两个柬埔寨人指认的是李晓辉。
他们见过秦关,但在警方的档案上却完全没有记录。
吴良每天挂下杨不斜的电话就打开电视,关于这一切,新闻也好,报纸也好,没有半个字的报道,帝都地下王国换了个前缀,却没有对这个城市里的人造成任何的影响。
他在半夜的时候站在窗前默默的抽烟,想起秦关,脸上就是一种分不清楚含义的扭曲。
这种感觉很奇怪。
甚至分不清楚到底是佩服,欣赏,仰慕,恼火,还是畏惧。
跟他相比起来,秦关这个人的深度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翻云覆雨,在他看来是如此的易如反掌。
间隙有回忆起那个吻,却被他刻意的选择了忽略。
混混都喜欢在身上纹身,吴良只有在后背的右肩上,纹了一只狗头。
有人说他可笑,要纹也该是狼头。
他却坚持那是只狗……
德国牧羊,一生只认一主。
一个月之后,秦关第一次以集团总裁的身份召开了一个记者招待会。
跟查氏联合启动了一项政府招标的项目开发。并且在同一时间宣布了旗下一家公司正式上市。
记者在采访他的时候,称呼他秦总。
吴良当时在家里看电视,扫到查明站在秦关旁边,一脸扭曲笑容的应对着记者,那个被人叫惯了秦哥的男人笑眯眯的冲记者点点头:"我们跟政府的合作将会很愉快。"
查明对于记者的耐性显然不如秦关,他有点不耐烦的扫了镜头一眼,所有递到他面前的话筒都被他无视了。
不过,明显记者的主要兴趣也不在他身上:"秦总的公司之前一直很低调,突然跟查氏合作投标,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话题一直围着秦关这位横空出世的集团总裁。
"我跟查总是在埃及认识的,也算是缘分。"
秦关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笑的。
吴良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上那张脸,想起那天他在秦关面前的时候,他问自己的那句话:"是查明让你来找我的?"
当时,他清楚的回答了不是。
新闻播过去了,吴良关了电视,拿起桌上的烟点了抽了一口。
他觉得谢处栽的一点都不冤枉。
哈!
作者有话要说:表扬我的勤奋吧~潜水看文的都出水来GD下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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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初春的时节了,清晨起来挺凉,偏偏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又晒的有点难受,等到了晚上,风吹过来不小心咽一口,整个人都得一哆嗦。
吴良看完了第一集无聊的电视剧,准备趁着广告的时候去买点啤酒。家里的存货这几天都被他败完了,每天吃吃睡睡的,他觉得四肢都要软了。
楼下就一家超市,起的名字还特怪。
买了几瓶啤酒顺便拿了几包花生,准备晚上看球的时候用。
然后在拎着东西往回走的时候,看见了一辆挺熟悉的车。完全是下意识的多瞅了两眼,吴良觉得如果不是他的错觉,那这车似乎是在跟着他。
他走到楼门口的时候终于停下,看见那车也关了车灯。
停了一会儿,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吴良皱着眉头站了大概两分钟,发觉对方压根儿没准备有什么动作,索性也懒得搭理直接回身上楼了。
结果他啤酒都还没放进冰箱,就有人敲门。
"操!吃饱撑着了啊!"
刚才等了那么老半天装死玩,现在他刚进门就搞这套……
吴良去开门,外面站的是秦关。
虽然刚才就有点感觉到了是他,但真正开门看见人,吴良还是有点别扭,他维持着开门的动作就不动了,任由秦关绕过他径自的进了屋。
还是那个有点挤的沙发,秦关把外套脱了,坐下点了根烟。
他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啤酒和花生:"准备看球?"
吴良有点没趣的把门关上,转身点点头:"嗯。"
"你是球迷?"
"不是,无聊了才看看。"
看球其实是件很伤心的事情,你看着世界狂欢的party自己想支持的却永远挤不上台面,那感觉不仅仅是懊恼可以描述的。
他走过去开了一瓶啤酒,然后往后退了一步靠在旁边的冰箱上:"秦哥这么忙,过来有事儿?"
秦关抽了一口烟,笑了笑:"想来看看你。"
"没什么可看的,挺好。"
无事一身轻,除了杨不斜按时的八卦,他生活现在跟宅男真没什么区别。
谢处和李晓辉被抓了,KTV依然是杨不斜在管着,秦关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动作,吴良也懒得去打听任何事,这中间查明给他打了一通电话,数落了一大通秦关是怎么拿着人情跟他谈生意的,后来最后把他说烦了索性直接给扣了。
秦关看了他一眼:"来帮我吧。"
淡淡的四个字,语气轻松的不带一点犹豫。
吴良歪头看着秦关,他房间的灯不太亮,因为他从来不喜欢那种晃的人眼疼的白炽灯,昏黄的光线映着秦关的五官非常的立体英俊,手上架着一根烟,慵懒的调调透着一股调侃。
他摇摇头:"不是那块料。"
本来就是个不求上进的痞子混混,书都没念过几年,大道理不懂,小道理不通,吴良觉得他就是个流氓,这职业他做的很热衷,不准备改行做什么商人精英的。
秦关似乎早料到了他会这么回答,只是默默的又抽了一口烟,然后咬在嘴里,右手去掏兜。
"我听杨不斜说,你以前在街边用扑克牌给人算过命?"
他拿出一套扑克牌,还是新的。
拆了包装,他取出牌随便洗了洗,然后放在桌子上:"给自己算过么?"
吴良扯了下嘴角:"压根是骗人的玩意儿,我从来不信命这东西能算出什么结果。"
他仰头灌了一口啤酒,想起当年在街头忽悠人的时候,不禁摇了摇头。
为什么这世界上有这么多傻子相信命运这东西也有的算,谁又能说的清楚,你算命是不是命定的一部分?如果真有这么一说,那只能说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算不算,都是那样,如果压根就是胡扯,那是自己骗自己,还是花钱请人骗自己?
秦关咬着烟眯起双眼:"有人说算命的人不能给自己算,一般都不准。"
他手法熟练的洗牌切牌,然后在桌子上摆出了最常见的算命塔,语气还是那种一贯的漫不经心:"我出来混的时候才九岁,比你当年还小一点,拿了家里的九千多块钱,打了一夜牌就输的干干净净。"
翻过第一张,是个黑桃A。
"对方比我大了十几岁,就是街口的流氓混混,他们出老千,赢完了钱还把我揍了一顿。"
第二张,是梅花A。
"之后我回家,我老爸用皮带狠狠的把我抽了一顿,然后扔出家门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在外面饿了两天,后来又跑回去找了那群流氓,我说我不要钱了,让我跟着他们混,他们同意了。"
第三张,红桃A。
"打架闹事,卖盗版碟,偷车踩点我都干过,跟着他们一路学一路看,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然后,有一天有个人来跟我说,让我给一个老大顶罪,盗窃,刑期就六个半月,出来就让我做大哥,我什么都没想就答应了。"
第四张,方块A。
吴良看着秦关一张一张的翻拍,那一排的A躺在桌子上格外的刺目,他又猛的喝了一口啤酒,秦关还在继续:"进了看守所才知道原来外面那些流浪街头的日子,跟天堂一样的幸福,我是少年犯,关在教管所里,那地方简直就跟地狱一样,六个半月,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吴良静静的看着沙发上玩牌的男人。
"后来我出来,那个老大很讲信用,真的给了我一个大哥做,我管的地方就只有三条胡同,两个报摊。"所谓的管,其实就是收收保护费,其实当时还有一家桌球店,偶尔会在那地方倒腾一些盗版的游戏碟或者A片。
秦关一连翻了四张牌,黑桃的10,9,8,7。
"然后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成为了那个老大的左右手,等到又一次老大被公安查的时候,没找到人顶罪,他自己进去了,我做了大哥。"
从三条胡同,到半个城区,再到一个城区,两个城区,整个帝都。
后面翻开的所有牌全部都是黑桃的顺,秦关最后放下一个黑桃2,冲着吴良笑了笑:"良子,我曾经发过誓,这辈子不让我的人替我去坐牢。"
谢处本来是,但是他后来不愿意了。
想要自立门户,想要自己掌握半边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登上峰顶自己呼风唤雨。
"这牌面开的不错,以后只要是你想的事儿,都能实现。"秦关取下烟抽了一口,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吴良那边走:"良子,跟着我。"
吴良把酒瓶里的最后一口酒灌了,秦关走到他面前造成的压力感让人头皮发麻,烟味顺着空气扩散到他面前,吴良很清楚的开口:"我不是秦哥想要的人。"
玩心计耍手段算计人他一样都做不了,哪怕是对着谢处那种人,他也就是狠狠的修理一顿,打也好,砍也好,搞个半残让他去医院里躺着,但是不会送他进局子。
他没那个手段,也没那个心思。
秦关眼睛里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甚至看不出他对于吴良连着两次的拒绝有任何的不满,嘴里的烟缭绕过眼前,显得他表情都很模糊,如同吴良看不清楚他,似乎他也看不清楚眼前的吴良。
然后他笑了笑,点点头:"行吧。"
转回身取过外套,他把烟掐熄在桌上的烟灰缸里,然后直接走到门口,临了还说了句早点睡。
吴良手里拿着空荡荡的酒瓶看着敞开的大门,外面的冷风灌进来,让他结结实实的抖了一下。
——我操!
这破天儿真他妈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出水的各位啊,抱住MUA口~
14
14、第 14 章 ...
秦关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
在这个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最早认识到的一个事实,就是你光靠一身肌肉,砍人打枪,是绝对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做流氓不仅仅是个体力活。
今天威风八面,明天就可能死在什么臭水沟里,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高枕无忧,你不为了自己打算,就是把命交出去给人算计。
黑社会绝对做不了终身职业,所谓的世袭制一统江湖,永远只会出现在武侠小说之中,还经常的烂尾。
有了资本,自然最终要光明正大。
向光性据说是植物的特性之一,而任何人都不会愿意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YY自己是一方霸主。
谢处的挑衅,那么多层出不穷的小动作,秦关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多时候,选择权是在自己手上的。
谢处有,他也有。
布了很久的局,却始终缺了一个契机。
他任由身边的人对谢处种种的不满,任由谢处在他面前放肆嚣张,很多东西的爆发必须需要一个积累的过程,本来因为最起码还要再过半年的时候,吴良的存在突然之间让原本有些凌乱的牌面好看了起来。
这个当年救过他一命之后接近销声匿迹的KTV经理,在一个最恰当也最不恰当的时候,让事情变得简单化。
跟谢处有着不大不小的过节,跟自己有过不大不小的恩情,在帮派里有着不重不轻的地位。
甚至顺带的牵扯上了查明的关系。
用吴良去刺激谢处,一切水到渠成。
这其中唯一的意外,大概是秦关因此看清楚了吴良不仅仅只是一个棋子。
他在黑暗之中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什么人能用,什么人可用,什么人该用,他心里很清楚。
人跟人在这个世上的关系总是很微妙,当年吴良为什么会为他挡子弹,个中的原因,他想通甚至不需要花费什么时间和力气。
谢处稳坐了半个天下自以为秦关最终还是选择了对他妥协,一朝翻盘的感觉太容易让人得意忘形。
盛雷曾经问过他:"你不怕吴良出变数?"
最关键的一节,却是毫无准备的意外介入。
当时秦关只是端着酒杯笑了笑:"出千的人往往都是知道自己的牌面的。"
他从来不喜欢去打没有把握的仗。
对感情,秦关一直没有花过什么心思。
以前根本玩不起,后来是已经没什么兴趣玩了。
兴致来了就找个人发泄下,腻歪之后再换一个看得顺眼的。
毕竟在他的世界里,很多时候都是凭借心情做选择的,他不需要去考虑其他的因素,及时行乐,就跟为非作歹一样是挂在他们这种人身上的标签。
就这一点来说,吴良不仅仅不象个流氓。
"我操!你这儿的音乐能不能换两首,一年半了,我就没听过一首新鲜的!"吴良对于酒吧里的选歌品味实在是不敢恭维,不说有几首动感的,起码别一直都是这种哭哭啼啼的东西啊,不知道还他妈的以为进了怨妇聊斋了。
他是来避难的。
说他孬种也罢,说他窝囊也好,一连几天,秦关都会大晚上跑到他家里去玩扑克牌聊天,说着一些不知道陈年往事到什么年代的故事,最初忍着听了两次,最后终于扛不住,选择了跑到酒吧来做缩头乌龟。
杨不斜打电话给他也不接,索性手机根本不充电了。
他现在这叫做无事一身轻,什么都不管,谁也奈何他不得。
来酒吧偶尔会遇到查明和易天,不过最近听说查氏有点小麻烦,两天没看见人影了。
配酒的调酒师外加店长只是笑笑:"这是本店的风格。"
"怨妇风?"
"怀旧。"
"P!"
吴良鄙视的喝了一口酒,看着舞台上静静拨弄吉他哼唱的男生,脸上的表情满是无聊。
其实唱的也还可以,就是有点幼稚。
脑海中莫名的浮现了秦关的脸,他下意识又灌了一口酒,对于这种接近恶性循环一样的局面表示无比的烦躁。
秦关到底还准备耗多久……
那晚之后倒是再也没提让他回去的事,跑到他家里不是打扑克就是让他给做点东西吃,有时候兴致来了竟然能跟着他一起看八点档的无聊电视剧,不过每次也待不了多长时间就莫名其妙的走了。
吴良实在看不透秦关的打算,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都不觉得自己值得对方花费这么多功夫。
自知之明这东西,他从小到大就不缺。
反正躲个几天,秦关就懒得再这么折腾了吧……
扫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吴良把酒钱放在杯子底下,敲了一下桌面,双手插在兜里慢慢的晃了出去。
夜风透着凉意,就着那股酒劲还真让人不太舒服。
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吴良把半张脸缩在大衣里,低着头省的喝冷风。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
完全是一种本能的反应,自己根本就分不清楚原因。
然后他看见他家楼前有一群人在动手,夹杂在一堆来回来去晃荡的人影之中的,是一件很熟悉的风衣。
就跟为什么抬头一样的莫名,吴良甚至在大脑传出指令之前,就已经冲了过去。
人群之中有反光。
——这些人里有人拿刀。
操!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有人玩半夜群殴的戏码?还殴的这么蠢!
吴良一拳揍翻一个之后回头看了一眼秦关,后者在躲刀的时候脸上竟然都还有点笑意。
不过,那是种嗜血的笑。
秦关生气了,如此的显而易见。
两个对七个,不占便宜但是却压倒性的占据着局面的优势。
当吴良一脚把唯一拿着刀的人踹翻在地上的时候,他踩着对方的胸口冷冷的问了一句:"你是跟谁混的?"
敢用西瓜刀对付秦关,他不仅仅是佩服对方的胆子,还佩服他的脑子。
被他一脚差点连肺都踩出来,躺在地上的混混狼狈的抓着他的鞋:"我操!你丫不长眼睛的孙子,得罪了哥儿几个有你们好看的!"
狠话还会说,就是声音有点抖。
秦关在吴良身后料理了最后一个,拍了拍身上的灰挨到吴良旁边:"废了。"
他说完,吴良拿过旁边的刀就手一刀。
混混的大腿被开了一道口子,顿时血如泉涌。
那声惨叫跟杀猪也没什么太明显的区别了……
旁边几个吓的脸色都白了,眼睁睁看着吴良砍了一刀之后把脚拿开,手里还握着染血的刀:"滚!"
刚才被秦关打的骨骼错位的几个人狼狈的站起来扶起被砍伤的人,所有刚才充场面的话都再也挤不出来一句了。
吴良把刀扔在地上,双手重新插回兜里。
这几个看德行也不像是什么人派来寻仇的,对付秦关用这种货色,也太可笑了。
眼看着几个踉踉跄跄的远去,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后者却只是一字未说的上了车。
汽车发动的声音在这个时间的夜晚有点突兀,吴良看着车尾灯消失,除了地上的血迹,一切都好像电视里播的什么无聊电视一样滑稽。
所以,秦哥这是被几个混混打劫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吴良突然心情很好的扬了个笑容。
这世界,果然随时都有意外发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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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所谓象吃狮,鼠吃象,秦关阴沟里翻船被几个不长眼睛的小混混纠缠的事,让吴良笑了足足一天。
若不是考虑到秦关的手段,他实在想把这件事跟所有人都宣传一遍。
以至于第二天他跑去酒吧喝酒的时候,还一脸笑容灿烂的跟被馅饼砸了一样。
杨不斜一推开门就看见靠在吧台上笑的前俯后仰的流氓,眉头一拧,他走过去啪一巴掌拍在吧台上:"你他妈的什么病啊,手机关机家里没人,不就是被秦哥亲了一口,你值当的么,这么扭扭捏捏的腻歪!"
连着四天找不到人,他今天再逮不到这小子,就要考虑去拆房子了。
周围几乎是瞬间安静了十几秒。
包括调酒的老板都愣了好一会儿,目光转到吴良身上上下打了好几个转。
"我操……"
吴良手里拿得酒杯都快捏变型了,认真的考虑是把杨不斜这个缺心眼的扔护城河里还是直接剁了去喂狗。
这个二货!
杨不斜吼完了发觉吴良脸色有点扭曲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扫了一圈四周好奇议论的围观群众,最后挠了挠头:"那个……我都快急死了……"
"你他妈的小蝌蚪找妈妈啊,急个P!关机几天有他妈的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是现在人在酒吧里,吴良大概随便抡起凳子什么的就要开砸了。
也知道自己一鸡血又说错话了,杨不斜难得也没跟吴良顶,他咳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满脸八卦的老板,然后扯了一把对面的人:"行了行了,你先跟我回去,有事儿跟你说。"
"有P快放!"
不怎么客气的甩下这句话,已经呆不下去的吴良绕开杨不斜自己先走了,后面的男人赶紧跟了出去。
"良子良子,你还记得我妹么?"
"全世界的没过二十的都他妈的是你妹,我知道哪一个。"
见了母的就扑,杨不斜的无节操到现在没染上什么病真是不容易。
杨不斜一把拉住吴良往前冲的脚步,严肃认真的看着自己兄弟:"我亲妹妹!"
这次吴良没再把话摔回去,他皱了下眉:"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妹妹?"
认识这么多年了,几乎没听过杨不斜提起还有家人。
平时大大咧咧缺根筋的男人难得的脸红了一下,他挠挠头:"那个……总之……就是个妹妹,她过两天说要过来玩几天,非要我给他找个什么歌手要签名,我根本不懂这些,找了你好几天你就是不在,这都快急死我了。"
其实,杨不斜是个妹控。
这是他唯一的亲人,从小就疼的不得了,什么都由着顺着,就差没给上天摘月亮了,自诩天下无敌的形象就是多艰难的事也都拼了命的给搞定,偏偏这次对方一开口,他头发都快愁掉了。
"歌手?"吴良也愣了一下:"什么歌手?"
"叫什么曲还是曲什么的……唉呀,我也没记住,反正就是唱什么传说的那个。"
怎么说吴良都是开过KTV的,对这些都该比他熟,这两天他没抓到人,按着一堆服务员在那里查都没查出个结果,都说当红的人里没有这么一位。
"曲喆?"
"啊对!就是他!"
杨不斜双眼都快要冒光了,他激动的抓着吴良的肩膀:"你知道?"
被他抓的胳膊泛酸,吴良挣了一下把他推开:"知道倒是知道,不过你怎么找这人啊?"
不是个太红的歌手,但是倒也真出过两首不错的歌,人听说是挺低调的,吴良当初为了搞好KTV搜了一堆冷门偏僻的歌,曲喆的歌听着很舒服,他就弄了几首放在KTV,点唱不高但也还是有人识货。
"这个……我这不是找你来帮忙么……想着你总比我点子多点。"他是无头苍蝇,翻了两天连人名都没翻出来,这方面,他从来就没那个欣赏细胞。
吴良扫了杨不斜一眼,难得看他没心没肺的也在乎一次,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行吧,我给你问问。"
那方面的人他还真认识几个,不过都是当初查明介绍的,他KTV名人出入的还真不算少。
杨不斜解决了这件事瞬间放下一块大石头,他长呼了一口气,就知道找吴良没找错。
他拍着吴良的肩膀:"良子,哥这回可靠你了!"
"哥你妹!"
拨了个号码开始打电话,吴良也懒得搭理他,绕开几步走远了点。
杨不斜看着他打电话的样子,脑子里下意识又想起那天晚上秦关按着吴良亲的场景,又一次觉得雷鸣划过,分不清楚心头涌上的滋味。
自己过命的兄弟跟自己最敬佩的老大搞上了……
这种感觉很微妙,甚至用言语都不好形容。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直到吴良打完了电话走回来,交给他一张纸条,他都没动一下。
"傻啦?"
看着他一脸失魂落魄的表情,吴良眉头又是一皱。
杨不斜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的开了口:"良子……你说……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大嫂了?"
下一刻,吴良一脚踹上了他的肚子。
——他刚才在酒吧就该把这人给废了!
吴良住的地段,其实不是什么繁华的地方。
但是也不算乱,是个不算新的老社区,大晚上遛狗的下象棋的也什么人都有。
不过社区就是这样,超过了十点,基本上也就没什么人了。
他当初选这儿是因为看着顺眼,这地方离他最初负责的那几条街不远。
邻居完全没打过招呼甚至都没见过几面,这个城市里,没有利益驱使甚至不会有陌生人会对你表示出半点兴趣,吴良独来独往的,也不需要去处理邻里关系。
但是,他真没注意到这片儿有什么道上的瓜葛。
到了他们这个份儿上,看见大街上拎着个酒瓶耍狠的都只想笑,回忆起的全是当年的年少轻狂。
所以,就算秦关在他楼下出了事儿,他也没真正去找到底对方是什么来头。
混混的价值观,就是谁侃了我一刀,我要十倍一百倍的还回去。
不然丢了面子不算,这"血"海深仇也实在太憋屈。
当年吴良也有过被人挤兑了两句就动手砸了人家整家店的光荣历史,但是毕竟那是过去,遥远到他自己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按照杨不斜的话说,他们早就已经不是流氓混混了。
他们是黑社会。
玩的是另外一套规则,砸场是另外一种办法。
结果,再次在家门口被二十个混混堵住的时候,吴良很迟钝的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对面那个昨天扶着受伤的同伴撤走的小青年晃着手里的棒球棒:"小子,今儿不废了你一手一腿,这事就没完!"
吴良双手插在兜里,嘿嘿一乐:"行吧。"
他嘴里还嚼着块口香糖,满脸的调侃。
这种久违的威胁台词,还真的挺怀念的……
论起打架,就连杨不斜也承认自己不如吴良。
不是下手的力道问题,而是他所有出手的地方都选在了对方的软肋上,出手要多准就多准,而且绝对不留半点力,狠的人甚至没办法把他的动作跟他的脸搭配在一起。
对付这些混混,其实他没有使全力。
也根本没有必要。
偶尔挨几棍子,他都没去搭理那云淡风轻的痛感。
打架多了自然就不拿伤当作伤了,就算被开个口子都觉得只不过是喝了口烈性的酒。
不到五分钟放倒了四个,他拧着一个人的胳膊,看了一眼刚才冲他放话的人:"怎么,不自己上?"
让小弟上来送死可不是什么好大哥。
以前秦关带着他们去蹚别人的堂子都是第一个动手的。
被他的话说的脸色发白,拿着球棒的小青年骂了一句,论起棍子就往吴良头上砸。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大概有二更,^_^
不过要等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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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那一棒当然没打到吴良。
因为突然旁边亮起的车灯。
太刺眼的光线让所有人都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除了挨打的人。
吴良抢过对手的球棒抬手就一下,看到对方被打的捂着肩膀跪在地上起不来,他才看了旁边的车一眼。
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了。
秦关还是那件风衣,嘴里咬着一根烟,背着车灯冲他乐。
吴良扫了一眼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混混,拍了拍手:"还打不打?"
一群人没有一个吭声,唯一说话管用的还捂着肩膀冒冷汗,吴良等了一会儿,见没反应终于把球棒扔给最近的一个小青年:"出来混,有些时候眼睛得管事儿,不想死的话,以后遇事多打听打听。"
搞不清楚对手的来头就冒冒失失的去玩命,那是送命给人玩。
秦关笑笑,取下烟抽了一口。
其实,吴良下手还是不够狠。
如果是换了他或者杨不斜,现在这群人起码有两个已经废了,起码,这辈子绝对拿不起球棒这种东西。
他用指节敲了一下车盖,示意吴良过来。
后者转头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走到了他跟前:"秦哥……"
这称呼几天没叫出口了,无论是叫的人还是听的人都觉得有那么点怀念,秦关抽了口烟,然后直接把烟塞在了吴良嘴里,对方愣了愣,咬住。
就算是到了现在,吴良还是不习惯去拒绝秦关。
秦关满意的扬了扬眉。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没怎么说话,却是难得一次比较正常的相处。吴良有一瞬间觉得其实秦关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如果不去想对方的身份和立场,他们两个这样站在一起,到也真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其实他们确实也认识了很久,但从来就不是朋友……
吴良抬头看着秦关。
——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
有些人之间,就是注定不可能,也不应该有所交集。如果不是易天的事情,吴良就算是到死的时候,大概都不会选择主动去让秦关注意到自己,他会肆无忌惮的开会的时候对着秦关大肆打量,会在别人提到秦关一脸敬佩的时候笑的满是得意,甚至可以在需要的时候为了对方去死,但是对于秦关来说,他最适合的,还是做一个没有名字,甚至没有相貌记忆的小弟。
他看着秦关:"秦哥,以后别来了。"
本来也不是他该跑的地方。
这些的混混甚至连秦关都不认识,只是在那个世界边缘的末节地带。
秦关没回他话,只是反问了一句:"跟着我不?"
依然是那天晚上的问题,不过这一次,吴良没有拒绝,但是,也没答应。
这是一场没多大意义的僵持战,而吴良觉得对方在浪费时间。
夜幕之中,除了秦关打开的车灯,一起都静谧的象静止的空间一样封闭,直到嘴里的烟已经燃的差不多了,吴良皱着眉把烟扔到地上踩灭,然后转身往楼洞门口走。
秦关关上车门,也跟了上去。
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的不良青年对于这种明显的甚至带了一点侮辱的无视感到了一种几欲发狂的愤怒,一直捂着肩膀跪在地上的那个领头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满额的冷汗在月光之下显得尤其的惨白,他看着周围一群等待他口令的兄弟,咬牙切齿的吼出一句话:"砍死他们!"
他说完,自己那只还能动的手抢过旁边人手上的刀,疯了一样的冲向了秦关和吴良。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转身的,只不过吴良的步子迈的更大,本来走在前面的他抢了一步竟然挡在了秦关的前面。
没想到他刚才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这几个不长眼的还自己来送死……
三番四次的被纠缠,无论是秦关还是吴良的耐性都差不多到了一个极限,懒得再让这种情况恶化下去,吴良夺过其中一个人的刀,已经是照着对方的肩膀砍了。
秦关避开抡到他面前的一棒,反身一脚把人踹飞了出去。这个狭窄的楼梯口对他们两个的动作限制太大,不时的就会撞到一起。
混乱之中,有个混混瞅着了一个空档,一把弹簧刀一直戳到了吴良胸口。
吴良本来躲的开,但是他背后是秦关。
没来得及考虑太多,他完全是下意识的想用胳膊去硬挡,抬起了手,却没有感觉到预期该有的痛楚。
往旁边一扫,秦关的左胳膊刚好挡在他前面。
就算是在视线情况非常糟糕的楼梯口,他还是看见了黑色风衣上晕开的那片深色。
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吴良骂了一句:"我操!"掏身从秦关旁边绕过去,他逮着那个出刀的小混混一通狠拳就招呼了下去。跟他动了三次手,却没见过他这么发狠的样子,剩下那群本来围在周围的人,竟然下意识的都退了几步。
吴良的样子实在不像一个普通人。
那表情好像就连杀人都做的出来……
再怎么蠢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他们根本就动不了,刚才喊着要砍死人的小青年喊了一声走,一群人一哄而散。
就留下了被吴良按着揍的那个。
他一直打到对方已经彻底没有声音和动静了,才将对方扔到地上,看着他在地上挣扎的缩成一团极度痛苦的样子,眉头紧皱但是没说话。
秦关也是第一次看到吴良这么打架。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随着对方的动作而越发的深沉,直到吴良走到他旁边捞起他胳膊查看伤口,他才笑了笑:"你又救了我一次。"
怎么说都是他负伤在身,吴良这也算是江湖救急了。
他对面的人没讲话,想把袖口弄上去又觉得这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索性拉了秦关往家里走,地上躺着的那个看都没看一眼。
其实,做黑社会,谁没受过伤。
秦关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身上的伤疤只可能比吴良多,不可能比他少。
但是连吴良自己都分不清楚心头冒出拉那股要杀人的邪火是因为什么,他动手狠,但从不是嗜血暴力的人,以前拼命是因为他不在乎,自从慢慢脱离了那种需要跟人玩命的生活,他已经很久没试过这么失控的状态了。
有点烦躁的进门之后就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吴良翻出来好久没用过的药箱,随便扒拉了几下找出纱布和酒精,一回头秦关已经把外套脱了。
衬衫上一片红色看的他心里更烦了。
他咬着烟走过去,看着秦关脱了一半衬衫,半挂着耷拉在肩膀上。
沾了点酒精把伤口擦了擦,吴良手法熟练的处理好,然后缠上纱布封上胶带:"去医院不?"
伤口倒是不深,但是血流的不算少了。
秦关笑了笑:"我去医院会上报纸吧?"
起码黑道上会是一番不小的动静,被知道了他是被几个混混给砍伤了,就怕有人被笑死有人被吓死。
吴良想了想那个场景也想笑,他咬了下嘴里的烟,有点调侃的扬着眉:"也是,你现在都是总裁了,打架还得报警。"
秦总啊,他可没忘记那天的新闻。
对于他的话,秦关也没生气,他敛了下视线,然后完好的那只手把吴良的烟拿了下来,扣过他的后脑压向自己,又是一个吻。
这次跟上次不一样,吴良没喝醉,屋里的灯也很亮。
秦关的吻就跟他的人一样霸道非常,强硬的态度完全不允许吴良表现出一点的退避,接近粗鲁的蛮横让两个人的感觉都不是太舒服,吴良完全是半趴在他身上被迫抬着头,两个人唇齿交换的液体有些干脆顺着他的咽喉咽了下去,他眉头拧的快要打结了,半天忍不住终于很轻的哼了一声。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他这辈子也不可能适应的了这么被动的接吻。
但是秦关很享受。
并没有因为吴良表现出的排斥而有所收敛,他完全如同肆意挑逗猎物一样的品尝着吴良的味道,扣着后脑的手劲只是越来越大,伸入头发之中的五指牢牢的锁着对方的所有活动范围,他一直到稍稍有些满足了,才慢慢放开吴良。
舔了下嘴唇,秦关笑的就像即将扑食的猎豹:"良子,你可是我碰过的第一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下章滚床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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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第十七章完整版
吴良很想回秦关一句你也是我碰过的第一个男人。
可惜不是。
从他感觉到自己对自己老大有一种很惆怅的感情之后,他去找过MB,也跟经常混迹KTV的男生玩过一段,不能说感觉不好,但是或许他骨子里就不是个有太强欲望的人,象杨不斜那种光是有个目标就能提枪上阵的水平,他实在做不到,也压根觉得没意思,久而久之,也就不太招惹了。
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跟偶像剧中毒的幻想狂一样,抱持着远观不亵玩的角度还挺自得其乐。
偶尔有几次听人说起秦关的风流韵事,也会不爽的跑去酒吧喝酒,但是象易天那种成天为了查明抓心挠肺的痛苦纠结,他光是想就觉得冷。
不是传说喜欢人是挺哈皮的事情?干嘛非得搞的那么惆怅,说穿了,喜欢秦关是他的事,他根本也没指望过有结局。
结果现在秦关就坐在他家沙发上,裸着一半上身,抓着他吻的难分难解。
他尴尬的扯了下嘴角,想挤出两句话来描述现在的场景,却觉得词句匮乏到连哼一声都困难。
最后,也只能挠挠头站起来:"那个……你洗澡不?"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逃避,他本来想说自己想去厕所,后来觉得这种情况下借着尿遁是最自黑的办法,所以话题硬生生的转到了洗澡这件事上。
秦关双眉一扬:"好啊。"
他站起来,也不管身上那挂着一半一直荡来荡去的衬衫,挨过吴良身边的时候,理所应当的补了一句:"你过来帮我。"
怎么说,也是个伤患啊,秦关举了下刚包好的胳膊,表示着自己的行动不便。
吴良觉得头有点疼,他咳嗽了一声:"要不……秦哥您还是回俱乐部吧,我让杨子来接你。"
——他刚才那句话果然是大脑短路了才会想到的台词。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秦关一只手已经去拧浴室的门了,他转头看着吴良:"良子,有没有人教过你一句话?"他看着对方抬起头,凉凉的接下去:"请神容易送神难。"
这邀请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笑着走进浴室,秦关真的完全不动受伤的那只胳膊,抖来抖去的折腾衬衫让他滑到另外一边然后费力的脱袖子,吴良硬着头皮在门口看了足足三分钟,忍无可忍最后还是进去帮了把手。
秦关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直接一手把门给按上。
靠在门上的吴良就这么突兀的往后倒了一步,贴在门上。
就身形来说,他坐的正好的沙发秦关憋屈的象被虐待一样,现在秦关一只手撑在浴室的门上,半裸着半身,额前的碎发刚好落下来两根,浴室中的湿气莫名的让这个环境变得很诡异。
他不太舒服的动了一下:"秦……"
哥字被咽了下去。
秦关的吻这次总归没刚才那次用力了,但是让吴良难受的比刚才还要力气。整个嘴部的位置都被秦关用一种亵玩一样的方式来回的舔弄着,撬开他唇齿的舌出出进进,似乎是料准了吴良不会防抗,半张着任由他为所欲为。
这种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让秦关觉得很惬意,却让吴良觉得很别扭。
他尝试了一下想结束,头往旁边扭了一下,却被秦关紧追而上,甚至蛮横的顶开他的口,最大限度的强迫他接受着自己。
到了这一步,谁都心知肚明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秦关正如他自己说的,他没碰过男人。
在了解了吴良的心意之前,他从来没遇到敢对他明显表示出感情的男人,但是,他对控制女人的经验却有很多。
对于吴良,他虽然现在不能说是有多喜欢,但是很有兴趣。
即便是他们这样的黑社会,成天在刀口上打滚,在枪口上抢钱,对于一个愿意豁出命去救自己的人,要说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也是胡扯。混这个道上的,多少都是相信义气这个词的,生死之交绝对不是电视剧里的专利。
吴良不难看,甚至可以说,他长的不错。
平时吊儿郎当的调调不是太正经,但是眉宇之间那股子气质还是很能吸引住人的目光,至少,秦关从真正注意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觉得他是这么多年,难得身边看的顺眼的人。
他对男人没兴趣,对娘娘腔当然更是倒胃口,始终同性之间想要产生欲望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但如果是吴良,他倒是没多排斥。
之前那几个吻,纯粹就是他行动力忠实于心情的产物。
就像现在他肆意掠夺着对方的唇舌,然后慢慢咬着唇瓣,下滑,流连到喉结的时候轻轻一咬,在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的时候,笑的满是得意。
这种事上压制住一个男人,和控制住一个女人,是完全不同的感觉。特别是他刚才在楼下还亲眼目睹了吴良打人的那股狠劲,现在掌握着对方的所有,这种满足感诡异的让人有点上瘾。
他贴在吴良耳边,蛊惑一样的命令着:"良子……给我脱衣服……"
这里是浴室,他是来洗澡的。
吴良狠狠的闭了下眼睛,努力的稳定着开门闪人的欲望,平抚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把秦关的衬衫给脱了,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视线随着对方的目光直接落到了裤子上。
没人会穿着裤子洗澡的……
秦关笑了笑,连话都懒得说。
吴良觉得自己从最初拉着秦关上楼时起,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他就该直接扯着人去医院,而不是来他这巴掌大的地方搞的自己如同送上门的便宜。这浴室完全配合了他住宅的整体风格,平时就一个人住的小居室,自然也不会给个多宽敞的地方,平时自己一个人想全部伸开胳膊都不太容易,现在塞了一个秦关再加上自己,根本是连动一下都要磕磕碰碰。
他扯开秦关的腰带把裤扣解开,一鼓作气给扯到底,一伸手掰开旁边的淋浴开关,还带着点凉意的水柱毫无预警的冲到他跟秦关头上。
秦关在旁边看着他,莲蓬头的水柱刷到他脸上,沿着下颌线的弧度形成了一道很性感的水痕,他往后面的墙上一靠,完全是用欣赏的眼神看着吴良身上的T恤在水流的浸透下一点点的变得透明。
要不是吴良现在正认真的调着水温,这场景还真是非常要命的诱惑戏码。
等到连臀线都开始清晰的时候,秦关无视着吴良拿到眼前的浴巾,完好的那只手伸到前面从腰部开始往上游走,这方寸大的空间,吴良避都没地方避,他只能狼狈的向后缩了一下,感到秦关的手一路从小腹爬上脖颈,似真似假的握住了他的脖子,然后再慢慢的下滑,来到胸前的时候,恶意的一捏。
"操!"
他拿着浴巾原地抖了一下,满脸的尴尬。
秦关的眼神透着几抹兴奋的玩味,他加重着手中的力道,慢慢的在左右之间流连忘返,直到吴良的眉头皱的快要扭曲了,他终于舔了舔嘴唇,凑上去又把人吻了一遍。
这一次,吴良没有再任由他。
而是给了他很激烈的回应,有点较劲的意思,两个人来回的纠缠着,鼻息交织在一起的频率让原本充斥着水柱冲刷声音的浴室之内燃起了一股情色的气氛,加温的水气更是煽风点火到凑成了所有需要的催情必备。
比起秦关,吴良当然更清楚两个男人之间的程序步骤,他一边回吻着秦关一边探手进他的内裤,内部的温度炽热的足以KO掉他调的水温,他上下的摩擦着,看着秦关舒服的眯起了双眼。
额前的碎发因为打湿了零落的散在眼前,平时就深不可测的老大靠在墙上享受着吴良的服务,水汽之后的眼中三分慵懒三分欲望,嘴角挂的那抹笑让任何人看见,都足以瞬间被秒杀。吴良几乎是有些贪婪的看着秦关微妙变化着的五官,平时犀利的气场被掩盖在现在的气氛之下,让人有一种为所欲为的成就感,他故意的用了下力,看着秦关眯起的双眼微微掀开,平时吊儿郎当的脸上荡开一个难以描述的笑容。
秦关是看着他的笑容,直接射在吴良手里。
粘稠的液体被水柱立刻冲刷掉,秦关发泄过之后也还是那副表情,甚至气息从头到尾都没怎么改变过。
吴良笑了笑,被水打湿的五官上满是微微的水雾,秦关稍微直了下身子,开口的嗓音透着不同寻常的喑哑。
"良子,我没做过,你得教我。"
低哑的命令煽情的带着点挑逗,习惯了发号施令的男人第一次用上这样被动的表述,他一只手解开吴良的裤带,已经湿的很彻底的布料有点粘身,一点点的褪下去,这过程慢的象故意给人欣赏一样刻意。
手探进后背沿着后脊勾勒着那条微凸的骨线,秦关突然站直了把吴良压在门上下颌就靠在他的肩头:"怎么能让你舒服,嗯?"
低头咬了一口吴良的肩膀,在感到吴良有些不稳的喘了一声后,留恋在后背的手绕过腰际滑到前面,学着刚才吴良的样子来回的撩拨,秦关的发鬓微微蹭着吴良的脖颈,唇扫过的每一道弧度都恶意的留下一个不轻不重的力道:"这样对不对?"
吴良一直咬着后牙忍受着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安抚,下半身激烈的刺激远不如耳边秦关说话时扫过他脖颈的喷气来的难忍,他下意识的挺了一下上半身,撑着门的右手不自觉的攥了起来。
压着嗓子,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狼狈:"秦哥,你没上过男人,总知道怎么上女人吧?"
他实在懒得继续这么折腾了,这么搞下去,到最后他只会更难看。
随手拿过旁边的沐浴露,挤了一点在手上,他扯下内裤自己探到后面,冰冷的浴室门贴着他的脸颊,他微微昂了下首,然后努力的扩大着后面可以接纳的程度。
正如他以前对别人做的那样。
秦关看着吴良的主动,虽然大概也猜到一些,但是真正看到这种场景,他还是漾起了一层欲火。吴良的手指在自己最不该承受的地方试探的进进出出,不舒服的姿势让他极力的拔高着半身的幅度,纵然是有沐浴液的润滑还是艰涩的难以移动,缓慢的速度在水雾之下隐隐绰绰。
他抹了一下刚才吴良挤多在门上的润滑液剂,在吴良有一次慢慢退出来之后,没怎么停顿的直接插了进去。
"唔!"吴良捶了一下门,过大的刺激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抖。
就算跟男人有过经验,被人上他依然还是第一次。
那种天生就会排斥的不适应就如同电流一样从下到上冲到头顶,他憋着一口气忍受着秦关的存在感,直到头开始有点发晕之后,才缓慢的吐了一口气,努力想要放松,身体却力不从心。
秦关感到他卸下了肩膀上紧绷的力量,手指缓慢的开始往外拔,但他终究不是吴良,感受不到其他的额外触觉,完全凭借本能的感受着吴良不为人知的一部分,他耐心而恶意的帮对方放松着身体。最初那股疼痛欲死的折磨终于在温水的软化下渐渐平抚下来,这种事情再无师一样会自通,何况秦关在情事方面本来也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学生,他缓慢的按摩着吴良的内部,在感觉到空间没有紧张之后,探入了第二根指头。
比刚才要顺利,他靠近吴良耳后舔了舔他的耳廓:"良子。"
只是叫着对方的名字,很慢,流露出的情绪比他的手指还要让人无法忽视。
水柱喷在两个人的身上,沿着吴良的后颈滑下两个人接触的地方,分道而下,流出溪流的痕迹。
浴室的温度越来越高,秦关看不见前面人的表情,他始终不曾动过的那只受伤的胳膊终于慢慢的抬了起来,握住了吴良攥成拳的手,退出手指,真正的进入了吴良体内。
瞬间紧绷的身体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而颤抖着,吴良死死的咬着口牙,本来还因为欲望和热水冲刷而腾红的后背顷刻间变得冰凉,他紧绷着腰部,膝盖下意识的顶在了门上。
除了水流声,浴室里没有任何的多余声音。
秦关不太舒服的动了一下,吴良随之咽了口口水,颈部僵直的甚至血管的纹路都隐隐浮现了。上半身的僵硬和下半身的乏力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感受,他尽力尝试去放松身体,却还没有努力多少,就被后面秦关难以忍受的抽动搞的脸色煞白。
要不是现在咬紧的压根根本不允许,吴良连祖宗十八代大概都要骂出来了。
血从伤口留了出来,地上不断加重的颜色让人一阵阵的发晕。
秦关压着吴良,握着他手的手臂用了用力,别着吴良的劲道,硬是往下挪了几分。
纱布上也是殷红一片。
吴良视线的余光扫到秦关的伤口,已经快要忍受不下去的躁动终于又压了回去。
他没什么力气的靠在门上,花尽全力对抗痛感的代价是身体内部掀起了一股逃避式的疲累,他不太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哑着嗓子开口:"秦哥……快点吧……"
哪怕能够缩短五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件轻松的事情。
已经撕裂的伤口在秦关的加重下越发的狰狞,血流甚至沿着吴良的大腿一路蜿蜒而下,他头抵在门上,半睁开眼睛目睹着这个画面,觉得刺目的难以忍受。终于,他闭上眼,任由身体在撞击下起起伏伏。
什么时候疼痛稍微减轻一点的,什么时候腰间攀爬上一股不太明显的酥麻感的,吴良都不是太有意识。
他完全是凭借本能的去接受着秦关,胳膊被对方拉到后背的时候,也只是下意识的调整一下不怎么舒服的姿势。
偶尔低声的轻喘和低吟,也被水声盖了过去。
水流毫无规矩的肆意驰骋,最初的血迹也被带走的一干二净,浴室里最后只剩下交叠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紧紧的握着对方的手,两双眉都微微的拢在一起。
只是区别于一个是满足而兴奋的。
一个是忍耐而压抑的。
18
18、第 18 章 ...
吴良是被敲门声给砸起来的。
浑身腰酸背痛的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嘶吼,他本来睁开眼想等着对方自动放弃,结果对方的持久力竟然是劲霸电池牌的,生生砸了十几分钟。
"我操!"
低吼了一句,吴良一边诅咒着对方的祖坟一边僵硬的蹭到地上去开门。
好在他这狗窝地方小,真搞个豪宅上楼下楼的,他得死在开门的路上……
打开门,大早上会来找他不痛快的果然只有杨不斜这个二百五。
"你他妈的有病啊……"明明是骂人的话,被吴良现在说出来俨然是一种抱怨,他半靠在门上,有气无力的看着杨不斜风风火火的闯到他屋里,还没等他下半句出口,对方已经一串鞭炮一样开炸了:"我操!你给我的那是什么地址啊?那个什么曲喆,我打电话给他被他直接给扣了,去他家找他竟然敢给我报警!他大爷的,我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吴良听的眉毛一扬:"你丢人的时候还少啊……"
要不是现在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实在很想一脚把人给踹出去。
吵死了啊……
那嗓门儿大的跟熊吼一样。
秦关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昨天搞到最后他已经是意识模糊了,无论是疼还是后来的刺激,都实在太耗费人的精力,吴良觉得自己有必要检讨自己以前对待那些小受时候的力道。
这简直比他妈的被砍几刀还痛苦。
杨不斜听了吴良的话本来准备再吼几句,结果一转头看着他惨白的几乎算是没有血色的脸色,不禁皱了皱眉:"靠,你这是怎么了?喝毒药了?"
怎么活像刚被洗了胃一样,身子还半弓着。
吴良翻了个白眼:"我要是想喝毒药,肯定给你留半瓶。"
起码先给毒哑了,也算是造福社会。
没什么力气的靠在门边上,吴良扫了杨不斜一眼:"无论什么事,明儿再说……"
他一边说一边摆了下手,示意他房间里多出的那个不速之客赶紧滚蛋。
"但是……你真的没事吧……?"他认识吴良这么久,还没看见过这人这么要死不活的样子,哪怕是之前喝趴下了或者受伤了,也没这么可怜兮兮的一副病弱至极的样子,他犹豫着往门边上走:"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这样子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了。
吴良实在没心情跟他解释到底怎么回事,也压根解释不清楚,他就着门把人往外推:"你赶紧滚了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了,快走快走。"
说完也不管杨不斜挣扎着还要说话,硬把门给顶上之后锁了,之后他拖着身子蹭到沙发边上,倒下就睡。
我靠……太他妈的疼了……
这一睡,吴良一直睡到天黑。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终于觉得走路不象自残了,他在厨房随便翻了翻发觉也没什么吃的,最后拿了瓶啤酒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还是那些无聊的电视剧,而且每个台播的东西似乎都差不多。
这个社会的人到底是活的有多空虚啊?
看着电视上腻腻歪歪的台词,吴良笑了笑,灌了口啤酒,然后拿过旁边的手机,发觉一堆未接电话。
大部分是一个人打的。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拨了回去:"喂,哪位找?"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笑:"良子。"
原来那个号码是秦关的。
吴良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现在这种情况,光听到秦关的声音他都觉得别扭。
"醒了?"
"嗯。"
"我下午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接。"说是一直,其实也不过是三四通,只不过这个频率对秦关来说,绝对也算得上是频繁了。
吴良挠了挠头:"睡着了没听见。"
"身体好点没?"
秦关的声音不能算是有多温柔,但是很平和,跟他平时故意绕着弯子说话的风格不同,虽然只过了一夜,但是吴良就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其中的一些差别和变化。
他掩饰的咳了一声:"还行。"
"那一起吃饭?"
吴良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时间确实也是饭点了,想到家里空空如也的厨房冰箱,最终他还是答应了:"那我一会儿过去俱乐部?"
"好。"
简单的说了几句,两个人就收线了,吴良看着手里的手机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站起来回卧室换了件衣服。
当然,在那之前还洗了个澡。
昨天除了浴室之后又在床上做了两次,吴良到现在腿根还残留着昨天的痕迹。
说不难堪是自欺欺人,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发青的脸色,狼狈至极的虚弱,就这还是休息了一天的结果。越看越觉得心烦,他索性直接转过身去,打开淋浴,有点烫的热水自头顶喷下,一直冲到脚下。
如果可以再选一次的话,吴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选择去求秦关。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要说他完全没有后悔,也有点胡扯,起码,在现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宁愿这水可以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冲走算了。
想到了几十个小时前浴室里发生过的事,吴良脸色有点发青,他匆匆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逃难一样的冲出了浴室。
——操!这以后怎么他妈的洗澡啊!
吴良到俱乐部之后,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给秦关打了个电话:"秦哥,我到门口了,你出来吧。"
他不想见到其他人。
无论是不是熟人都好,跟秦关的关系,他不准备让任何人知道。
哪怕是杨不斜。
过了大概五分钟,秦关一个人开着车从车库出来,停在他前面的时候,放下了车窗:"上来吧。"
吴良在副驾驶和后座之间犹豫了一下,结果在打后车门的一瞬间还是改开了前门。
秦关开着车看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随便。"
其实他不是太有食欲,但是胃有点闹腾,还是随便垫点东西比较好。
"金凯?"
"行。"
能坐上秦关亲自开的车,这待遇怎么说都有些奢侈,吴良忍不住掏出烟点了一根,抽了一口视线盯着窗外不断过去的夜景,茫然的目光没什么焦距。
跟几乎快要散架的身体保持了很悲剧的同步,他的思绪从接到秦关电话的时候,就没办法集中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转头问开车的人:"秦哥的胳膊怎么样?"
他还没忘昨天浴室里的血不止是一个人的。
秦关笑笑:"小伤。"
这刀伤对他来说其实一点影响都没有,吴良却十分在意。昨天晚上就算是他再不舒服再挣扎的时候,只要看见他胳膊上的绷带,就会下意识的停止反抗,软化的态度明显到让他不注意都难。
这念恩的态度,实在不像个黑社会。
俱乐部到金凯的路途并不算远,秦关把车交给停车的服务生,跟吴良两个人进了常用的包间。
"你们拿主意吧,尽量清淡点,留下一个服务员就行了。"进包间之前交代了一句话,秦关示意跟在他身后的经理关上包间的门,自己脱下外套。
吴良喝了口热茶,有点慵懒的闭上眼靠在包间专用的沙发上。
柔软的制材让他又有睡觉的欲望了……
秦关在他旁边看着他闭眼假寐的样子,手里还握着杯茶,卸下平时那股掩在骨子里的戒备,这种样子的吴良他还是第一次见。昨天,这人就算是已经快累瘫了,眼神都还是清醒的。
他走过去撩了一下吴良额前的碎发:"很累?"
第一次放软的语气,就连说话的人自己都没注意。
吴良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他转过头看着秦关:"秦哥,让我跟着你吧。"
19
19、第 19 章 ...
之前秦关问了吴良两次要不要跟着他,他一直没回答,对于秦关,他还欠一个答案。
虽然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的时机,但是因为想到了,吴良也就这么开口了。
他本来做事就是这样的风格。
比起其他人去计较,算计了那么多权衡半天的利弊然后做选择,吴良往往是跟着自己的第一个感觉走的。比如当年看见杨不斜,比如当年看见查明,再比如,他喜欢上秦关。
这其中甚至没什么犹豫。
谢处的事情不能说他就真的想明白了,他也做不到完全不介意,但是这时候如果他再拿着那个架势跟秦关算,一来他没那个资格,二来,他也觉得太矫情了。
真要是放不开,昨天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现在身上的感觉都还没消失,秦关就站在他面前,他实在做不出来甩甩手说什么秦哥你放了我之类这种娘娘腔的话。
秦关笑了笑,他撩着吴良头发的手就势往下蹭了一下沙发上吴良的唇:"良子,你以前,现在,以后,都只能跟着我。"
没有再开口问,是因为没有问的必要了。
虽然并没有打算发展到这样的程度,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吴良的选择权,已经越来越少了。
他站起来:"先吃饭吧,其他事儿以后再说。"
反正,来日方长。
这顿饭安排的是真的不错,菜色按照秦关的交代确实很清淡,两个人随便聊着一些哪儿都不挨着的话题,吃了快三个小时,才算结束。
秦关问吴良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后者摇摇头表示只想回家补觉。
跟着出来已经是勉强为之的事情,他现在浑身都在叫嚣着超负荷行动的后遗症。
秦关送吴良回去的路上,吴良又点了一根烟,不过,这一次他没抽,只是放在手上夹着,放下车窗,外面的空气冲进车里,逼的人微微一窒。
"秦哥……"他人没回头:"以后别这样了,太怪。"
他说的,是两个人这么吃饭的事情。
做都做了,他当然也不可能自欺欺人的说什么大家当作没发生过,但是象这样没什么意义的两个人吃饭出来,不伦不类的,也实在不舒服。
一直夹着的烟终于抽了一口,他目光还是放在窗外:"秦哥怎么安排,我都照做。"
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没人知道,他也懒得想了。
这么多年一直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吴良自己也清楚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他肯秦关也不会肯,既然对方没有game
over的打算,在意愿范围之内,他配合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秦关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明天开会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嗯。"
吴良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一路沉默的到了吴良家楼下,秦关等到人下车之后,没怎么停顿的开车走了。
吴良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后车灯一眼,手里的烟下意识的放在嘴里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很长的呼了口气。
第二天在会上,吴良的出现让有些人意外,却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
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之前秦关带他见过东南亚买家的事,也知道谢处去KTV找他麻烦反而被奚落了一顿,之后风云变色,谢处李晓辉被抓,秦关宣布公司上市漂白,太多的变故因他而生,有所联想,基本上是逻辑之内的情况。
杨不斜看见吴良是最开心的,他走上去一步扯他坐在自己旁边:"身体好了?"
昨天良子那脸色可真不是一般的难看。
吴良斜眼看着他:"下次你十点之前再敢来砸我家门,我就直接用枪招呼你。"
扰人清梦都不仅仅是可耻的问题了。
"我那不也是急的的么。"提起那件事杨不斜就烦,他抓了抓头发:"那个歌星的事你还得给我想想办法,他太难搞了。"
对着几十个拿枪拿刀的流氓他都不怕,唯独见了那个文文弱弱的小破歌手他浑身不舒服。
话都说不利索。
吴良鄙视的扫了他一眼,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人陆陆续续的到齐了,这次明显是秦关吩咐过的,基本上各个区部的头头都出现了,甚至一直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盛雷都在坐席之列。
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的交情,吴良冲盛雷点点头,后者却眼神很暧昧的对他眨了眨眼睛。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秦关在主位上不冷不热的开了口:"以后四城区的事,都交给良子了。"
这句话造成的效果与当时他宣布让李晓辉接手东城的时候,几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秦哥!"
不是没有反对的人,众人之中的喧哗议论持续了很长时间。
但是,敢开口的,也只是叫出了一句秦哥,正如当天的杨不斜一样,没有说下去,是因为秦关已经抬起了手,表示这个话题没有讨论的必要了。
所谓的话事人,就是他的每一句话,就代表了一个决定。
他这不是在跟人商量,是在命令。
杨不斜看了旁边的吴良一眼,这个一贯最讨厌麻烦的好友只是老神在在的嚼着口香糖,所有加诸在他身上的视线,都被他直接无视了。
虽然公司上市了,但是不等于秦关就不是个黑社会了,也不等于他们这些人就清清白白开始做些尊老爱幼的买卖生意了。
台面上的东西漂白,私下的却还是要继续。
一个城市之内,有白就必然有黑,这是一个相辅相成的定律,秦关掌握着这个世界的控制权,当然也不可能一句话就撤销一切。
吴良唯一的意外,只是他原本以为秦关会安排他在公司那边。
毕竟比起黑道上的事情,他唯一勉强算是有过的经验,就是管那家不大不小的KTV。
不过,什么都好,正如他之前说表示的,只要是秦关的安排,他照做就是了。
拍了拍旁边杨不斜的肩膀,以后他俩真算是并肩作战了。
八区之内,一半是他,另外一半是杨不斜的。
被他拍肩的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有点蓄意的清了下嗓子:"吴哥?"
——"滚!"
20
20、第 20 章 ...
秦关要给吴良换个地方住,他没答应,秦关也没勉强,不过车还是坚持安排了一辆,好歹充充门面。
"你无所谓,跟人谈生意的时候总不能打出租车吧?"当时秦关跟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全是调侃的神色,吴良也知道自己这种没追求的性格是有点奇怪,也只能撇了撇嘴,答应了。
为了怕他自己拿着车不开,秦关干脆给安排了一个司机。
是个不大的小孩儿,看着人挺内向,说起话来才感觉的出来很老成,吴良问他名字,他只说自己叫阿乐。
严格说,吴良不知道手里拿着四个城区需要做什么事儿,打电话给杨不斜,对方也只告诉他随便找个地方吃吃饭,想干吗干吗,等有事需要他处理的时候,自然有人会来找他。
"靠,那跟我以前有什么区别啊?"
"本来就没区别啊!"杨不斜抬高了语调:"难不成你以为需要你早上八点去办公室看报纸写报告然后晚上五点下班啊?"
混黑社会又不需要打卡上班,不然要怎样?
被杨不斜这么一堵,吴良也没话可说了,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楼。
总觉得之前,在家里蹲了太久了。
这么下去得退化了吧?
随便扯了件外套,吴良下楼的时候看见了停在楼下的车。
阿乐是在看见他的时候就下车了:"良哥。"
"你每天都在这里等着?"
"嗯。"
算起来得有三四天了。
吴良扬了扬眉,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他摆摆手:"我不用车,你自己安排时间吧。"
这种有人跟着的生活,他习惯不了。
阿乐也没接话,点点头回身就上车了,吴良一路穿过小区往外走,这附近的街道他搬过来了这么多年,却几乎没怎么逛过,不是忙着砍人就是小心被砍,现在想想做混混的生活还真是单调。
掏出烟含在嘴里,他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点烟。
再抬头,发觉街对面站了几个人。
还没等他反应,那几个小青年已经跑过来了,见了他就点头哈腰的:"良哥。"
他咬着烟眉头一皱:"你们……"
"哈……那个……前几天咱们打过照面的……晚上,你家楼下……"
——是那几个小混混。
吴良一愣,随即拿下烟:"怎么,还要继续?"
还挺执着。
不过对方的反应跟之前就差了十万八千里,那个刚才开口叫他良哥的小混混拼命的摆着手:"良哥,我们怎么敢!之前就是脑子被狗吃了才去找死,再也不敢了!"他说完还唯恐吴良不信,扯着旁边的人要他们一起跟着道歉:"上次是我们不知好歹,良哥你可千万别记着,要砍要刮的都随你。"
那天之后他们再去找地头的老大想让老大给出头,结果一说地方就被骂了,知道是吴良的地头,所有人魂都快吓没了。
没人知道另外一个是秦关,不然只怕他们老大会亲自剁了他们的手好撇清关系。
吴良见不是来找茬的,不怎么在意的摇了摇头:"过去就算了。"
虽然严格说起来那晚他真是被这几个兔崽子坑苦了。
见他脸色还算好看,刚才开口的男孩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磨叽了半天,最后还是磕磕巴巴的把话挤了出来:"那个……良哥,之前的事……我们,想请您吃顿饭赔罪……"
话虽然是他说的,但是说完了就没敢抬头。
看那样子浑身就差没哆嗦了。
吴良考虑了一会儿,本来想直接拒绝,但是看着眼前这一票愣头青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当年自己摸爬滚打的时候,抽掉半根烟,他点点头:"行吧,你们安排。"
他话一说完,对面的所有人都满脸的惊喜和意外。
吴良笑了笑,原来自己也有被人当成人物的一天了……
其实,道上所有人差不多都知道秦关把他提到四城管事的位置了。
这帝都终究是块底盘,是个底盘,就有所谓的秩序。
秦关就是这里的秩序,所有跟他对着干的,下场已经如谢处那样的摆在那里被人瞻仰了。
第一天带头纠缠秦关后来被吴良砍了一刀的,是今天说要请客赔罪的这个小青年的哥哥,叫烧子,而这个后来报仇的,叫排骨。
"你俩是亲兄弟?"坐在酒店的包厢里,吴良不怎么在意的问了一句。
看那拼命劲,关系不一般。
排骨给他倒了杯茶,摇摇头:"不是亲兄弟,烧哥是在地铁口看我可怜,就带着我一起混了,之前我什么都不懂的时候都是他罩我。"
流浪儿的生活远比其他人所能想象的痛苦。
看似居无定所的分散零落,其实都是有组织分派的,稍微不小心就会被人群殴一顿,排骨遇到烧子之前,觉得自己大概连二十都撑不过去。
听他一说,吴良笑了笑。
感情这对兄弟跟自己和杨不斜倒是有点像。
他点点头:"难怪你会回头来找我们。"
道上的规矩,老大的脸面是要小弟去维护的,看排骨这样子,明知道在他们这里讨不到便宜,恐怕要不是知道了他的身份,依然不会罢手。
"良哥,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排骨还要赔罪,被吴良一把按住了,他扬了扬下巴:"没事儿,给兄弟出头是应该的。"
秦关既然没继续追究这件事,他们几个也算是留住了小命。
后来烧子果然也来了,腿上的伤还没好,走起路磕磕绊绊的,看见吴良扑通就一跪,直嚷嚷着是他脑子犯浑,跟他兄弟排骨没关系。
吴良让排骨去把他哥扶起来,看着这一屋子半大点的小P孩儿,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俩是跟谁的?"
"柴哥。"
"行了,回去跟他说一声,以后过来帮我吧。"
不然这事以后传出去,这俩也得倒霉。
而且这个排骨看着还算机灵。
黑暗世界里的规矩,一旦你被人拿住了把柄,时候不到还好说,只要是到了那么一天,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排骨跟烧子听完了吴良的话眼泪都快下来了,只抓着他叫良哥,搞的从来不习惯这种事的吴良答应也不是不理也不是,只能一直抽烟掩饰尴尬。
这顿饭吃的还算愉快,排骨是个很会来事儿的人,奉承的话是一车接一车,偶尔说两个笑话也确实挺逗乐的。
吴良出酒店的时候,阿乐已经在等了。
一瞬间,他理解了为什么秦关会给他安排这么个司机……
大概,蹲点的毛病是传染的吧?
21
21、第 21 章 ...
晚上吴良接到秦关的电话,是直接让他到俱乐部。
已经是差不多十点的时间了,走到门口的时候是自动开的,平时负责招待的小弟一个都没在,阿乐也没跟着。
这还真是……
心里琢磨了一句,但是没想到下面的该用什么词儿表达,吴良一路按照秦关之前说的到了泳池,开门进去秦关正在游泳。
哗啦的水声在偌大的空间之内显得很有攻击性,他静静走到泳池边上:"秦哥。"
正在游泳的人没有停,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而吴良也没再叫。
他蹲在边上等。
游回返程,秦关在摸到池岸的时候抬起头,看见吴良也没上岸的意思,他没戴泳帽,头发湿透了贴在额头上,又被他一把抓着后背过去甩了甩,锻炼良好的肌肉充斥着张力。
他笑了笑:"下来?"
"没换衣服。"
似乎已经习惯了吴良这种第一时间的拒绝,秦关嘴角的弧度扬的大了一点,然后伸手一拽直接把吴良扯到了水里。
乍然入水的人其实也不是全无准备,他挣扎了一下抬起头,刚想睁眼就被秦关压住吻了个透。
衬衫在泳池里被膨的全涨了起来,秦关扯了他的腰带,熟门熟路的直接做了个全套。
有了之前的经验,再加上水的润滑,这次总归吴良没那么痛苦了。
等到秦关满足的把他放开,两个人靠在泳池边上任身体漂浮着,秦关歪头看着吴良眼睛半眯的样子眼神柔化了很多,他笑笑:"听说你收了几个小弟?"
累的有点不想说话的人眼睛没睁开,只是不太舒服的哼了一声,然后点点头:"嗯。"
秦关得到消息的速度让他连好奇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了。
想坐稳一个老大,果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听他直接承认了,秦关也没再追问到底是什么人,吴良心里清楚他肯定已经查了一个透了,如果不问,那就是不需要问了。
伸手摸了一下吴良的后背,感觉到手下人瞬间僵直起来的后腰,秦关眼底刚刚压下去的欲火又有复燃的迹象,不过最终他只是摸了几下,然后撑着池岸上了岸。
吴良直到感觉到秦关离开了才慢慢的掀开眼皮,他百无聊赖的出了口气,停顿了很长时间才手脚并用的爬上岸洗澡。
那时候秦关已经穿着浴袍躺在太阳椅上喝酒了。
看吴良洗完澡出来,他示意对方坐在自己对面:"明天有几个人,你陪我一起过去。"
"好。"没多问,吴良躺下之后随手开了瓶矿泉水,他现在实在不想碰任何刺激性的东西。
秦关任由他喝完了水就又闭上眼睛准备睡了,泳池墙上挂的时间是三点。
留吴良在身边,是从谢处那件事的时候就下的决定。
利用他是一步棋,留下他是因为吴良不仅仅是个棋子。
秦关身边用的人不少,真正可以信得过的却不多,做大哥的,谁一早都有了被下面的人翻盘的准备,花无百日红,这是至理名言。
吴良是个不难看透的人。
他想的东西基本上都挂在脸上,被人拆穿了也不加修饰。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跟着的是杨不斜,那位就不是个有心眼的主。
最初,其实秦关没有抱存多少打算,只是觉得让查家欠一份人情对将来必然只有好处没有任何损失,之后谢处的事情他用吴良做幌子,作为补偿他也决定了之后会把他提到自己身边。
真正有点失控的,是在一切之后,他去找吴良的时候,看见了喝多了在楼下发酒疯的吴良。
就算是对其他人的情绪已经有些麻木了,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让那个当年挡子弹都一脸无所谓的男人难受到需要借酒浇愁,他知道吴良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但是那天夜里的吴良,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不舒服。
所以,那个吻算是一时冲动。
他没被男人喜欢过,更没这方面的经验,只是觉得有点意外,还有点新鲜。
之前感觉到了是一回事,真正看到吴良的反应,是另外一回事。
大概就是基于这种心理,他才一次一次的去找吴良。
对这种人不能逼,他心里很清楚。
何况,跟对方讲话是件挺有意思的事情,吴良话不多,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永远都是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样子,却没有任何的盘算和压力。
若不是那些不长眼睛的混混跑来找他麻烦,或许这个游戏他还会继续耗下去。
替吴良挡的那一刀,首先感觉到的不是痛感,而是吴良严重瞬间掀起的怒火。
他看过很多人因为他而生出的这种怒意,却第一次有人是真正的因为他被人伤到了。
对于一个平时情绪起伏不大的人来说,这种强烈的情绪会让他整个人都生动起来,秦关当时看着吴良为了自己下手失控的去揍人时,心里还是得意的感觉多一点。
然后上楼,顺理成章的发生了该发生的事。
道德观对一个黑社会来说连屁都不算,上的是男人还是女人,秦关根本不会花费多余的时间去考虑。
况且,之于秦关而言,吴良是个很出色的床伴。
即便他第一次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僵硬的根本放不开,但是已经腻歪了香水和美甲,对于这种已经快要遗忘的征服感,秦关莫名的很眷恋。
回忆起刚才在泳池里的满足,帝都城内跺跺脚都要风云变色的男人眼底的神色又沉了沉,他伸手去搓了一下吴良的头发,看见他下意识的动了动,然后继续睡觉的样子,很轻的笑了。
他倒是没想到吴良会答应的这么爽快。
没扭扭捏捏的拿着那个架子,也没说任何多余的废话,两个人从上下从属关系变成这样,似乎吴良比他还适应的要快些。
但是,那天第一次的时候,明显吴良很抗拒。
抗拒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秦关活着站在这样的位置,已经面对过太多次的妥协,甚至已经习惯了。
却只有吴良,让他感到了一种很莫名的成就感。
至于之前那几个眼瞎的混混,既然已经聪明的找了吴良做靠山,就暂时多留两天吧……
喝了口酒,秦关躺回椅子上拿起看到一半的报表,沉默的继续看着。
22
22、第 22 章 ...
秦关要吴良陪着自己见的,其实是几个外国人。
说话一股浓郁的外国腔,但是吴良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的。
除了他跟秦关,到的还有几个外地人,派头最大的是个福建人,看见秦关直接一句老关就喊出来了。
秦关笑着上去跟他握手抱了一抱,这让旁边站着的吴良很新鲜。
不过他并不太关心。
秦关没让他进去,主宴的地方是在包厢里,他跟其他人带的一些下属在一个房间里,那几个外国人是凑在一起聊着手机里的东西,吴良一个人有点无聊的坐在最角落的沙发上,时不时的咬两口旁边的干果。
"你就是吴良?"
耳边突然有人说话的时候,他没怎么在意,转过头,发觉是刚才那个福建人带过来的年青人。
短碎的发型,一股子阴柔的气质,五官来说很精致,但让吴良感觉有点不太舒服。
他点点头,没开口。
"我听说,秦老大为了你直接废了谢处?"他捏起吴良旁边的果盘也咬了一口果干,然后笑的很是暧昧。
吴良眉头微微皱了皱,还是没回答的打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反感,对方也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咬着果干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媚态,他来回扫视着吴良:"你还挺酷的哦。"
话题有越来越搞笑的趋势,被称赞的人却没什么开心的情绪,他敛了下视线,面无表情。
对方一直自讨没趣,却也没生气,更没放弃,他对吴良显然很有兴趣,见他一直不搭理自己,反而又往前凑了凑:"我之前见秦老大的时候,他都是带着特别性感的女人,一般谈完了,就把人送给那些人了。"
说完,他下巴往旁边那几个外国人那里扬了扬,看见吴良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笑了笑:"怎么秦老大的品味突然就变了?之前看他的样子,还以为对我们这样的没兴趣。"
听到这里,吴良终于明白对方的身份了,大概是福建人带来的MB。
话里的意思,大概是以前也被送给过秦关,但是被拒绝了。
吴良笑了笑:"他没兴趣我有,一会儿跟我走吧?"
他干脆转过头看着对面这个很阴柔的男孩,看样子大概刚成年吧,一身的风尘味,跟他谈论着这种话题,自然的完全没有压力,这么看,他这个听众现在的样子还真够难受的。
"你倒是挺有趣的……"有点意外吴良的反应,男孩很开心的笑笑,他靠在吴良旁边的沙发上,不怎么在意的仰着脖子,脖颈那里很光滑的皮肤勾勒出的曲线很诱人,吴良很清楚的看到对面那几个外国人谈论的手机不怎么吸引人了,时不时的就往他们这边看。
男孩很得意,他看着吴良:"能搭上秦老大,你挺厉害的。"
只要跟秦关打过照面,很难忘记这样的人物。
手段又快又狠,外形又那么英俊帅气,跟他同样地位的人,至少都已经四五十岁了。
吴良被恭维的笑了下:"还行吧。"
或许是对方的身份让之前那股令人不舒服的气场合理化了,几句话下来,吴良反而没那么排斥他了,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些话题,男孩显然对以前见到秦关的印象很深,一直在跟他描述当时发生的事。
"赵哥说他这辈子不承认有什么人配跟他称兄道弟,秦老大是唯一的一个。"说到这句的时候,男孩眼底不乏迷恋。
那当然是不可能对着那位大肚便便的"赵哥"的。
秦关他们的饭并没有吃多久,进去的人不少,但是真正花费的时间也差不多只有一个小时,等到一群人出来的时候,有人欢喜有人愁,那位赵哥一直搂着秦关的脖子,大声的说着一会儿要一起喝酒。
吴良自门打开之后就很本能的站了起来,看似漫不经心,戒备的态度却一览无遗。
这种涉及交易的场合,事后翻脸平常的真是比电视剧里演的还要烂俗。
他旁边的男孩看见他这样子很惊讶,他慢了一步才晃晃悠悠的蹭起来,小声的问吴良:"原来你是保镖?"
"我是司机。"
眨眨眼,吴良眼底全是吊儿郎当的笑意。
没有理会身后人的疑惑,他往前走了两步跟在秦关身后,保持的距离既不会听到对方的谈话,也刚好在他速度可及的范围之内。
这种举动明显让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前面的赵哥回头扫了他一眼,看着秦关:"你今儿带来的人可不一般啊。"
秦关只是笑笑,却并没解释。
等到那几个外国人离开,赵哥拽着秦关要去开心开心,吴良抽空问了一下他的意见,秦关只是要他跟着。
所以,最后就是他跟那个男孩儿一辆车,秦关跟赵哥一辆。
在车上的时候,男孩笑着对他说:"看样子秦老大很喜欢你嘛……"
吴良点了一根烟:"赵哥也很护着你。"
刚才他们上车之前,还特地过来问了问他一会儿想不想干点什么。
毕竟帝都也不是常来。
男孩闻言扬了下眉,往后靠了一下,态度不怎么太在意:"那是因为我够努力,拼命的讨他欢心。"
能跟在赵哥身边超过两年的,他是唯一的一个。
但是到底能跟多久,却没有人知道。
吴良听了这话一时没法接话,只能是沉默的抽了口烟,看着车窗外不发一语。
最初,他想说他跟这个男孩不一样。
仔细想一想,却有什么不同呢?
区别大概是在于秦关对待他的态度,没有赵哥对待这个男孩那么露骨,但是实质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是没有点破。
"其实,都挺可笑的……"喃喃自语了一句,吴良也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嘲笑现在的情况。
旁边的男孩看了他一眼,他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之后的安排很无聊,吴良只是跟在后面看着赵哥跟秦关两个人应酬似的表达着所谓的"交情",男孩后来被叫去唱歌,嗓子还不错,就是点的都是写苦情的歌。
赵哥当然也问了问吴良,他只能摆摆手说自己五音不全。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秦关明显笑了下,眼底都是调侃的神色。
吴良其实不太明白自己被带来的原因,不过,他也不是太关心,对于他来说,跟来,纯粹就是为了保护秦关的安全。
其他的事情,他不是太想去思考。
想了也没意义。
23
23、第 23 章 ...
赵哥在帝都逗留了三四天,之后的几次见面,吴良还是照例跟着。
秦关似乎没打算多带些人手安排,最后一次的时候,赵哥给吴良引荐了一个人,大概意思是以后两边的一些买卖交易,就是由他来出面了。
最后一顿饭,那个男孩偷偷趴在他旁边说:"如果将来有什么事,可以来福建找我。"
吴良当时没吭声,只是看着对方有点别扭的挠了挠头:"挺喜欢你的,没别的意思。"
自这件事之后,秦关就真的把大部分的事情放手给吴良了。
该他见的人,很频繁的一段时间之内都见了个大概,排骨后来就成了他的保镖和跟身的小弟,除非是去见秦关,不然大部分时间都跟着他。
而有些事情,只有接触了,才明白跟自己本来所想过的场景有多不同。
吴良其实不习惯这种走在人前的状态,不过适应了一段时间,也就渐渐接受了。
有时候一些大的交易需要他跟杨不斜一起出面,秦关明显对外有过话,虽然他是个生面孔又看着没太多手腕,但是倒也没被人看轻过。
人人见了都尊称一句良哥,叫的他浑身不舒服。
有一次搞定了谈判的事,吴良扯了一把杨不斜:"我说KTV还分淡旺季呢,咱们这是常年保持着吃喝嫖赌么?"
黑社会谈生意的地方不是在饭桌上就是在赌桌上,纯粹是吃饭还好,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花样,实在弄的吴良头疼。
杨不斜当时只是看了他一眼,笑笑:"有年假,大年三十应该休息。"
然后被吴良一脚踹开。
秦关找他还是基本上都在晚上,基本上见面做一次是跑不掉的,有时候俩人心情都不错的话会一起吃顿饭,不然的话吴良一般都是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就直接回自己的住处。
被要求过留在俱乐部,但是他对这点倒是挺坚持。
从以前开始,他对于不太熟悉的环境就很难睡着,哪怕是累的半死,也只能做到闭上眼睛休息,却始终没办法放松警戒。
大概常年做着亏心事,就怕鬼敲门。
吴良老觉得自己最后肯定是不得善终的主,伤天害理的事做太多了。
偶尔一次跟秦关提起,对方只是大笑了两声,告诉他要死,也是他死在前头。
毕竟他伤的天跟秦关比起来,连巴掌大都没有。
虽然是歪理,在吴良这边却出奇的好使,以至于他后来再干点什么,也就没有之前的不自然了。
一天是黑社会,这辈子都洗不干净。
老人言已经说的这么悲剧了,强撑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
接触的多了,吴良也渐渐发觉秦关跟最初自己印象之中的差别很大。
很意外他原来很喜欢喝酒,睡前醒后都喜欢喝两口,烟倒是不太常抽,有个书房常去,里面的书种很杂。
秦关第一次在书房看见吴良好奇的看着他时,只是笑着扬了下书:"怎么,觉得黑社会老大不该看书?"
"那倒不是,只是没想到。"
吴良当时站在门边上,秦关手里的是本英文书,什么东西他也看不明白。
最后也就是秦关看书他在旁边玩游戏,偶尔接个电话,也都是公司或者帮派里的事情。
秦关不怎么去公司,大部分时候都在俱乐部里呆着,有需要会面也都是安排在他的地方,除了之前赵哥,似乎是没什么人能情的动他移驾。
这时候,想起当年的谢处,吴良觉得对方还真是有够找死。
中间出了一段插曲,是查明为了报复之前在酒吧跟他打架的仇,安排了人送了一堆静心口服液去他以前的KTV,偏偏那时候当家人已经是杨不斜了,收到这么扭曲的东西,只是附加了同等份的汇源肾宝一起又给寄回了查氏。
后来查明给他打电话算账,却不巧赶上他跟秦关在办事儿,直接被秦关一挑眉按关机了。
吴良清楚的记得当时看到他手机上渣少的名字时,秦老大那瞬间黑化的表情。
"这位查家太子爷,跟你联系很频繁?"
用的力道跟逼供差不多了,吴良必须要双手撑着床头的装饰柱子才不至于被撞到墙上,费力的挤出不熟的两个字,却没得到多少信任。
那天的代价很昂贵,吴良在自己狗窝赖了两天才出去见人。
所以,易天再给他打电话约他喝酒的时候,他实在是犹豫了很长时间。
直到听到对方保证渣少不会再拿着之前暴走的事情说事儿了,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酒吧里还是那样,喝酒的人疯疯癫癫的,陪酒的人也疯疯癫癫的。
查明刚到没多久就被皇太后一通电话给call了回去,大概是说查煦冉跟萧贺亦又搞出了什么事儿要他去帮忙,灌了两杯酒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蹭着出了酒吧。
"我还是奇怪你怎么能看上这么一位……"
看着也算是毛长全了,可惜永远都一副不靠谱的德行,当年认识这痞子大少是什么德行,时至今日依然是我行我素。
易天笑了笑:"这问题我不是回答过?"
——被驴踢了!
当时吴良只是讽刺他那驴踢的太狠了。
话题带到了查明,易天索性也把一直好奇的话问出了口:"我听人说,你跟你们那位老大……?"
他话没说的太明白,觉得有点尴尬。
本来他没查明那么损,也没那么好奇,不过吴良之前一直提起自己是有喜欢的人,听完了传言,不禁心里也有了点猜测。
吴良倒是没瞒着易天,他很干脆的点点头:"嗯。"
"那我该不该祝福你?"之前易天跟查明在一起的时候,告诉吴良,对方是真心诚意的祝福了他们两个,虽然当时被查明挤兑的够呛,但是易天一直希望吴良这种对凡事毫不在意的性子,也能找到些期盼的东西,或者,人。
他对面的人只是笑笑,端起酒杯跟他的碰了一下,清脆的声音被旁边的音乐掩盖住了,却能感到玻璃之间互相碰撞的轻微颤动。
吴良回答易天:"我跟秦哥,和你跟查明不是一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交完功课!!^_^
24
24、第 24 章 ...
谈恋爱这种事,吴良平心而论是一窍不通。
爱这东西,做起来不难,说起来其实也没什么压力,但是去谈?他根本没有头绪。
阿乐旁敲侧击的告诉他秦关快到生日了,他烟抽完了三根还没想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买礼物?好小女生……
点歌告白什么的,似乎更娘娘腔。
如果只是吃顿饭,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
想订个蛋糕,结果走到店门口还是退缩了。
是让人家送还是自己送?
俱乐部门口都进不去吧……
烦躁的皱着眉,吴良最后没办法只能给易天打电话:"过生日,你一般都怎么伺候渣少的?"
"你说的是我生日还是他生日?"
"有区别么?"
"他生日是我吃他。"后半句话自然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吴良愣了愣:"你说真的假的?"
"你可以打电话问他。"
"算了,他嘴巴里没半句是真的。"
挂了易天的电话,吴良很认真的蹲在车旁边思考了很久,直到阿乐忍不住好奇的探头出来看他,他才抬起头嘿嘿了两声,一抹脸上了车:"去俱乐部吧。"
阿乐的车已经是不需要等门自然就会放行了,吴良下车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最后跟阿乐说今天应该不用车了,让他自己找地方。
后者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
不过这时候秦关还在跟人开会,吴良一个人没什么意思的坐在娱乐室里看电影,颠来倒去的扫了好几部,秦关才走进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秦关笑笑。
吴良主动过来俱乐部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不是公事,基本上都是他打电话叫人他才会出现。
还靠在沙发上看电影的男人回头趴在沙发背上,顿了一下:"你生日。"
他一说,秦关也怔住。
他自己都不记得……
随手关上娱乐室的门,他走到沙发边上跟吴良坐一起:"你怎么知道是我生日?"
"乐子说的。"
"你是来给我过生日的?"
"算是吧。"
"算是?"扬了扬眉,这个模棱两可让秦关有些不满。
吴良摸了摸鼻子:"什么都没带。"
他琢磨了一路还是毫无头绪。
秦关闻言笑了笑,一把扯过吴良压在沙发上恣意的品尝了一遍,稍稍分开的时候舔了下嘴唇,眼底压着全是浓郁的欲火:"味道不错。"
被压住的人刚想表示一下今天的位置错了,就在娱乐室里被做了两个多小时。
等到终于被放开的时候,吴良懒懒的瘫在沙发上,没什么底气的骂了一句:"操啊……"
易天你个坑爹的,出的什么馊主意!
愿望是美好的,实际操作难度系数太他妈的大了。
充分满足之后显得兴致特别好的秦关笑着靠在沙发上,随手撩了下吴良的头发:"你生日贺词挺有创意。"
吴良歪头看了秦关一眼,然后没什么心情的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动作很慢的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链子,递给旁边的男人。
秦关结过手之后发觉是很普通的银坠,中间是挖空的一个良字,做工实在很粗糙,大概就是街边上那种几块钱一个的东西,他不解的看了吴良一眼,后者眼皮都没抬:"这是我唯一收过的生日礼物,想不出还能拿出什么了。"
镂空了他名字里的一个字,勉强也算是有点意义吧。
秦关拿着链子又端详了两眼,不是太在意的问了一句:"谁送的?"
唯一的礼物,吴良不像是自己会买礼物的人。
"杨子。"
这生日链子是他第一年跟着杨不斜的时候,那个缺根筋在他生日过了一个月之后补买的,虽然之后也差不多就忘了,但是从父母离开之后,他也算是那么多年第一次收到一个礼物。
不值钱,但是一挂也这么多年了。
听到杨不斜的名字,秦关倒是也没意外,他玩着手上的链子,没表示收下也没表示不要,只是心里觉得好笑,这种把别人送自己的礼物转手送给其他人的事,好像还真没几个人做的出来。
那之后的第二天,吴良从阿乐手里收到了一份礼物。
一个不大的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条项链。
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东西,无论是用料还是做工都很精致,吴良把链子拎起来,镂空形状看着象个良字又象个秦字。
盒子底下还附了一张小卡。
上面的字不是秦关的字体,但是应该是他的话。
"良子,别忘了你是跟我的。"
隐含的意思,他的东西,不允许其他人碰。
吴良拿着那条项链看了很久,阿乐把车开到了交易的地方,他还呆了很久才下车。犹豫了半天把链子戴上,却是把链坠不怎么在意的甩到了脖子后面。
他觉得,杨不斜那根链子的下场一定不会太好,没有被随手扔进垃圾桶里,大概就已经算是寿终正寝了。
果然,他就不适合送人东西……
脑里浮现出这句话,吴良走进仓库的时候,脸上就挂着一抹分不清楚涵义的冷笑。
日子一天一天过的都差不多,吴良接手了四城区当然也需要投入一些时间和精力,他不想做是一回事,真交代到他手上了,做不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秦关才会逼着他上位不可。
跟秦关之间的关系,慢慢也习惯了,比较亲近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内情,虽然不免有人诧异,却没什么表示。
排骨这个小弟吴良收的很得意,鞍前马后的所有事都处理的很妥当。
他的哥哥烧子虽然手段不如他,但是做事很拼也很尽心。
杨不斜看着他身边总跟着两个人,也嚷嚷要收几个忠心的,却只是说说。吴良跟了他那么久,知道杨不斜不是轻易会去相信人的人,看起来大大咧咧,做事却只肯亲力亲为。
然后有一天,吴良接到了一通很意外的电话。
竟然是警察打给他的。
"谢处申请想见你,你是否愿意会见?"严格说是监狱的电话,告诉了他一堆该有的权利之后,没什么语言情绪的转达谢处在监狱里提出申请要见他。
"见我?"
诧异的愣了愣,吴良要不是觉得对方那一串专业术语一般人糊弄不出来,还以为是谁来耍他的。
不过对方没什么耐性,再次确认了一遍,吴良最后还是同意了安排时间。
或许是因为怎么说谢处被弄进去,自己也算是其中的牵扯人之一,乍然听到这个已经有点被这个城市遗忘的名字,他还是有点微妙的感慨。
结果他去监狱的那天,还下了大雨。
一路特别的难走,下车的时候还被淋了差不多一半,阿乐给他撑了伞,却在这种鬼天气中没什么效果。
在会见室里看着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的样子,吴良觉得简直他妈的晦气到了极点。
他这鬼德行比犯人可狼狈多了。
25
25、第 25 章 ...
谢处出来看见吴良的时候先是幸灾乐祸的笑了笑:"这地方道上的人都避讳的很。"
吴良挑了下眉:"也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
"里面比外面还糟。"
"慢慢享受。"
身穿着囚服的谢处看起来很苍老也很邋遢,虽然衣服还算干净,但是从里而外都泛着一股让人不太舒服的颓废。
"吴良,我为什么进来你很清楚。"
谢处的眼睛里不乏仇恨和冷意,吴良只是隔着钢化玻璃看着,然后没什么压力的耸耸肩:"判决书上写的很清楚。"
"是你。"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是你害我坐在这。"
旁边的狱警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吴良有点想点烟,但是想起来入门之前那硕大的警告,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懒懒的看着面部有些狰狞的谢处:"根本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谢处被抓的时候,他还在家看球赛。
找垫背也不是这么找的,做了黑社会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不是横死街头就是在牢里蹲着,这是既定的结局,只是分早晚而已。
吴良的这种态度是在谢处的意料之中,他顾忌着旁边的狱警不敢太过火,只能一只手牢牢的抓着台子的边沿,低哑的嗓子说什么都象诅咒:"李晓辉死了。"看到吴良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补了一句:"是在洗澡的时候被人打死的。"
一字一顿的咬出来这句话,谢处死死的瞪着外面的吴良:"下一个就是我,我就知道秦关不会放过我。"
让他背黑锅,让他做牢,那个男人的手段不仅仅如此。
他有点阴森的冲吴良笑了笑:"吴良,你以为你能得势多久?秦关那个人的手段太厉害了,你根本不可能从他那里讨到任何的便宜,你的下场只会跟我一样,被他当作替罪羊送进来。"
吴良看着有点精神分裂状的谢处,不冷不热的提醒:"是你要反他。"
"我没有!"猛的大声起来,谢处眼睛都要暴突出来了:"我从来没想过反他,他清楚的很,他是容不下我,哪怕只是跟他分那几分之一的天下,他都容不下!"
秦关的地位根本没有人可以动摇,他也从来没想过易主改朝。
只是拿过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秦关却对他下手这么狠。
"吴良,秦关这个人是不可能跟人同分天下的,我不可以,你更不可以,他根本容不下任何人。"谢处现在除了满心的不甘,怨恨,更多的是一种恐惧。
这里面的日子,每一天都跟地狱一样,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而即便是到了这一步,秦关还是不准备放过他。
李晓辉的死,绝对不可能是意外。
秦关是要把所有可能牵扯到自己的人都除个干净,先是晓晖,再然后就是他。
吴良能看懂谢处的那种恐惧,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只是看着对方的歇斯底里,分不清楚心底的感觉到底厌恶多一点,还是烦躁多一点:"我从来没想跟秦哥分天下。"
放下沟通两个人讲话的对讲机,吴良不想再搭理里面谢处那龇牙咧嘴的样子,径自站了起来。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多此一举。
谢处找他不可能有什么建设性,他一早就该想到了。
出会见室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下。
阿乐看见他急忙凑过来,两个人速度很快的上了车,然后倒车镜里,监狱的大门很快的被甩到了后面。
关于他去见谢处的事情,秦关后面也知道了。
只是很淡的问了他一句:"有什么我该知道的?"吴良当时只是很无聊的摇摇头:"浪费时间。"
就是听谢处满腹牢骚的发泄了一通,还害的他衣服湿了个透。
秦关笑笑:"你可以不去的。"
"没进过监狱,全当参观了。"平时也未必有那个机会。
吴良不怎么在意的看着天花板,躺在秦观身边却抱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知道哪一天也得进去,看看也好。"
这句话,说的秦关扬了扬眉:"你觉得自己会进去?"
吴良笑笑,转过头:"我们是黑社会,流氓混混,随便一条罪名都够进去过半辈子的,只是时候不到而已。"
这不是什么小说电视剧,现实中的黑社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人这辈子只要犯了错,就得去付出代价,或早或晚,谁都逃不掉。
这是一条不归路,开始走了,就只能走到黑。
秦关当时没再接话,只是又习惯性的摸了一把他的头发。
后来排骨说领了秦关的命令,以后吴良再去见什么人,得多带几个人。
特别是交易的时候。
吴良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排骨四处打听了一下是不是最近有什么大买卖。
但是道上没人有消息,问秦关当然更不可能。
直到听说杨不斜那边也加了人手,排骨才消停下来。
大概就是秦关想保证一下安排。
"秦哥做事总让人想冒冷汗。"排骨这么说的时候,表情全是紧张。
他最初接触的人是吴良,对秦关的印象就是那天夜里车前的那个人影,再之后因为吴良的缘故也见过几面,却连头都不敢抬。
跟吴良完全不同,那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和狠劲,太容易让人心生恐惧了。
吴良看着排骨的样子,点了根烟:"出来混胆子还这么小?"
"良哥……"
排骨欲言又止的看着吴良,有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他想提醒吴良小心秦关,这样的老大,太过深不可测,也太过让人发冷了。做什么事都是毫无预警,多大的生意买卖,都似乎全在他的运筹之内。
而这种人,显然是不可能去在乎任何人的。
他跟的是吴良,自然而然的最先是帮吴良打算,跟着一个骨子里冷血的老大,绝对不是件好差事。
不过……
又还有其他选择么?
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在秦关的手里了,他们这些人,怎么做结果都是一样。
想到这一层,他最后心里憋着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只是当时吴良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懂了他的意思,又似乎是根本不在意。
不过排骨后来还是私下找烧子商量了一下,又多弄了两把枪。
甚至连阿乐都给了一把。
当时那个小司机只是看了他一眼,默默还是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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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道上传消息往往比任何渠道都要来的快。
上午有人说秦关要见一个大人物,中午的时候这消息已经又传回秦关耳里了。
他当时正和盛雷在喝酒,听到对方突然调侃出这么一句,只是挑眉一笑:"你这算是自己恭维自己?"盛雷当即摇头耸肩:"我算哪根葱,也能被人叫做大人物?"
不过空穴不来风,既然有人能说出这种话,总归是要有什么事了。
秦关只是抿了口手里的上好红酒:"别尽听些不着调的消息。"
八卦那是街口大爷大妈们的最爱,象盛雷这种人,实在不该跟这种东西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看他一脸的不在意,盛雷也懒得再多说废话,他扫了一眼秦关这新装潢好的棋室:"你这是配的越来越齐全了,接下来准备弄什么?"
牌室棋室游泳池,这俱乐部五内俱全,就可惜在不对外开放。
"还没想好。"秦关也跟着环顾了一圈:"你看还缺什么?"
盛雷别有用心的眨眨眼:"缺个大嫂吧。"
秦关先是看了盛雷一眼,随即扬起一抹不明的笑容:"我娶了你真叫?"
"叫!"脸色一正,但下一刻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容,盛雷举了举手上的杯子:"当然叫。"
他算是秦关身边为数不多敢跟他开玩笑的人。
只不过这个玩笑,也仅止于秦关心情还不错的时候,比如现在。
两个人说着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之前对于公司的运作和财务情况秦关问了几句,不过正如他最初跟盛雷说的,交给你我就不再过问,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信的。
盛雷喝了一口酒,很随意的问了一句:"那个吴良你怎么打算的?"
"嗯?"
不在意的喝着酒,秦关似乎没听到这句话。
不过盛雷显然不准备被这么糊弄过去,他干脆又问了一遍,然后看着秦关转头看着自己:"你以前话没那么多。"
那语气显然不觉得吴良处于他跟盛雷会讨论的范围之内。
"不能问?"
"是你不该问。"
淡淡的把话给堵死,秦关索性走到旁边拿起球杆击了杆,桌球之间碰撞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的很突兀。
盛雷有些意外,他看着这个也算是打了很久交道的老大:"没想到他都已经到不能问的程度了……"这句也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感慨,盛雷想从秦关的脸上看出点端倪,但是偏偏除了刚才强硬的斩断话题,他没有任何的多余情绪。
关于吴良的事,他一直都知道。
秦关对于公司上的一些安排会提前透露给他,所以谢处那步棋,他一直都处在一个围观的状态。
莫名卷入其中的吴良固然是有点倒霉,不过对于秦关这种人来说,只有值不值得用的人,没有该不该去用的人。
反而是吴良之前为了秦关挡枪之类的,他是后来才听人说。
还包括了两人的关系。
不过那时候他问秦关,对方尚且能回他一句:"我又不指望传宗接代。"
做他们这种门路的生意,生了孩子不是砍人就是被砍,没什么意义。
虽然没有清楚的表示对吴良的看法,但至少秦关当时还不觉得对方属于外人不可碰触的敏感区域。
到了今天,已经不能问了……
盛雷看着秦关专心打球的样子,手里的酒喝着喝着,有了点兴奋的味道。
他没见过这个男人对任何人表现出过特殊。
再漂亮的女人,再有性格的女人,到了秦关面前就是个玩物,对他胃口的就留的时间长一点,送的东西多一点,留不久的,往往也是送人打发,连他都接受过秦关的这种"馈赠"。
结果他碰的第一个男人就直接跨过了敏感线?
看着秦关这种人吃瘪是一种人类的本能,即便是盛雷这种深谙保命生活法则的人,依然难以免俗。
所以,总有好戏可看的!
吴良接到秦关电话的时候,刚跟一群云南人掰吃完。
排骨给他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两口才忍住踹桌子的冲动。
"我操!叽里咕噜的说了半天也没整明白,他到底听没听懂我的话?"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排骨,后者也是一脸的无语凝咽。
这跟外地人沟通确实是个挺头疼的问题,带个翻译吧,觉得挺蠢的,但是一个两个都情绪激昂的说了半天他们这边连懵带猜的还是只能懂个大概,谈判的进程出奇的缓慢。
吴良抽了口烟,烦躁的一拍桌子:"找两个云南小子过来,这么下去我早晚忍不住拿枪直接挂了他俩。"
说话那表情跟吃人差不多,上一个跟他这么龇牙咧嘴的他之前刚去监狱探视完。
排骨点了点头,然后就接到了秦关的电话。
他递给吴良:"秦哥。"
电话刚放在耳边,那边的笑声就传了过来:"云南人不好打交道吧?"
吴良不常听到秦关笑,或者该说,对方也不怎么会这么笑,有点讶异的挑挑眉,他抬头扫了一眼会议室:"你装监视器了?"
刚谈完就打电话进来,这速度也太吓人了。
秦关的笑意稍微敛了一点:"我在外面。"
是因为刚看到那几个云南人走出来,所以才猜到里面吴良刚谈完。
那几个人他之前也算是打过交道,当然知道吴良的心情现在不会太好。
"外面?"
站起来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果然秦关的车就停在外面。
大概是看见了他往外看,秦关直接说了一句吃饭,就径自挂了电话。
今天吴良不止难得的听见秦关笑了,竟然还诡异的劳动老大亲自来叫吃饭……
他有点莫名的走到车前,随手敲了下车窗,结果后门却直接打开了,秦关坐在里面冲他扬了下下巴:"上车。"
一路上,秦关只是让他帮点了根烟,一直没怎么开口。
两个人到了上次的金凯,领位经理还是很聪明的把他们带到了老房间。
秦关进门还是习惯性脱外套,坐在沙发上端起已经准备好的热茶,他不怎么在意的抿了一口,看着吴良:"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
吴良眉头一皱:"什么?"
"做为大哥,你这消息还真够后滞的。"秦关放下茶杯,不知道是责怪还是调侃的语气。
他对面的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一般是杨子打电话或者排骨跟我提。"
基本上的他的工作不就是充当个头头去跟人砍价或者加码么?
严格说他觉得老大的工作和到处跑码头做生意的也没什么区别,不就是来回的要价……
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人家价码的周旋条件是合约条款,他们这些纯粹是靠谁的枪比较多,谁的地盘比较大。
秦关就这么坐着看吴良,看似漫不经心却十足专注的视线像是要看穿他的想法一样。
过了半天,他才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轻不重的说:"有人传说我容不下你了。"
他喝完了抬头看着吴良:"你怎么想?"
27
27、第 27 章 ...
吴良对于秦关的问题只是皱了下眉:"我怎么想没用吧?"
无论是真的假的,他有选择的余地么?
他最近倒是听说了一些事,但也无非就是帝都最近来了几个来头不小的人,具体的情况没有个确切的消息,秦关一直没有给他交代话,他也就没有特别的去关注,结果对方突然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及的问题,让他一时觉得有点诧异。
不知道算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还是对这反应感觉有点微妙,秦关看着吴良很久:"良子,我以前让你跟着我,你就是我的人。"
吴良笑了:"秦哥,你就算不说那句话,我也一早就是你的人了。"
何止他,整个道上,只要踩着他的地盘,谁不是他的人?
生死都不过是一句话,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秦关放下茶杯,似乎是有话想说,但是最终还是没开口。
那天那顿饭,吃的并不长,秦关之后也只是随便问了些生意上的问题,最后交代吴良出入的时候多带点人。
"注意点总是没错的。"
"嗯,我明白。"
虽然看不透秦关的打算,吴良还是习惯性的先去答应了,看着对方满意的点点头,低头不是太在意的撇了撇嘴。
后来吴良才知道他的消息确实是太滞后了。
三天之后,秦关要废他的传言就已经是漫天的乱飞了,就光电话他就接了好几通,无非是一些知情相关的人问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排骨着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放话出去一定要查清楚是谁找麻烦,逮着无论死活。
就连杨不斜也特地跑去找了他一趟。
"我操!你丫没事儿吧?"
道上现在消息都传疯了,按说在秦关的地头出现这种话简直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找秦哥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一直避而不见,不是说在开会就是直接说人不在俱乐部,打电话更是没有人接。
他最近被那个小歌星搞的焦头烂额的,都没时间去搭理这些事情,等传到他耳边的时候,这事儿已经有点失控了。
"你看我象有事么?"
没缺胳膊没断腿的,能吃能跑能蹦达。
"那到底是谁说秦哥要废了你?"这种事情得是多大的胆子才敢说出来?更别提传成这样。
吴良倒是一脸无辜的瘫在沙发上,看见杨不斜着急上火的样子,他一摊手:"我怎么知道,难道这消息还能是我放的?"
无论是谁传出来的这件事,针对的应该都不仅仅是他。
大概还是跟秦关有些关系。
所以既然那位老大稳如泰山的没有动作,那他这个帮人干活的小弟就更没什么立场去轻举妄动了。
不过,这几天秦关确实没有再打过电话。
从那天吃饭之后,到今天都是音讯全无。
他甚至没什么工作需要去处理,所有的事情都仿佛一夜之间解决了,他这都在家里闲了好几天了。
"你给秦哥打过电话么?"
"没有。"
"打去问问?"
"如果有需要,秦哥会找我吧。"
吴良对待事情的态度一般都是以不变应万变,人不逼到他面前,他是绝对不会还手的。之前谢处非要针对他,当众给他难堪他都没有认真过,若非是后来他已经嚣张到不把秦关放在压力,其实吴良依然不会跟他正面冲突起来。
这件事既然他只是幌子,当然他也不会主动做什么。
杨不斜抓了抓有些乱糟糟的头发:"你跟秦哥到底什么情况?"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么?
吴良被追问的有点烦,这感觉就好像他是被审问的犯人,他站起来去倒了杯水,转身看着跟前跟后的杨不斜:"我跟秦哥什么情况都没有!"
这象老母鸡一样的絮叨什么时候有改善的时候。
"没事儿秦哥能这么多天都不出面?他一句话不就完了么?"道上最多的就是落井下石的人,吴良当初上位的太快,流言又太多,之前是秦关罩着所以从来没有人敢动他,现在既然有这样的话出来,难保不会有人趁机跟吴良过不去。
只有这个人什么都不当回事儿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吴良听了这句话终于笑了:"杨子,你也说了,秦哥不出面,我又能怎么样?"
他出去嚷嚷秦哥很信任他,也得有人信啊!
这又不是电视剧,容你喊几句冤枉就有神仙出来给你做主……
慢条斯文的喝了一口水,吴良拍拍杨不斜的肩膀:"杨子,你还是等秦哥的决定吧。"
现在谁说都不管用。
排骨,烧子跟阿乐成天在他家楼下守着,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见他这种态度,杨不斜有火都发不出来,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摔门走了。
到了楼下,他还是交代了排骨无论什么情况不能让吴良自己一个人出去,顺便抽了几个人过来一起守着。
吴良跟杨不斜等了三天。
结果三天以后等到的消息让杨不斜在俱乐部发了一通前所未有的脾气。
"秦哥!这种事我做不了!"一脚踹翻桌子,杨不斜要不是旁边有人按着,大概就要开始砸东西了。
他对面的秦关手里夹着一根烟,抬眼看了他一眼:"你做不了,我就找其他人。"
语气没有一点的犹豫,也没什么起伏。
杨不斜被人扣着也没办法动的太厉害,他无法理解的瞪着秦关:"秦哥,到底为什么?良子他做错什么了!?"
秦关刚才收了吴良的所有地方交给了杨不斜,包括他谈的几个买卖,全都要杨不斜去接手。
"我操!秦哥,你这不是让我卖了良子?"
他这算什么,踩着兄弟往上爬?还是翻脸翻台翻牌面啊!
秦关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看不清楚情绪变化的眼底一片冰冷:"你做,我就让良子还在家里老老实实呆着,你不干,我就找人顶了你,然后你跟他一起在家呆着。"
"大爷的!我不干!"
嘶吼着嚷出这句话,杨不斜自从跟着秦关,这么多年还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秦哥,你要么今天毙了我,不然我打死都不干!"
"那你的手下呢?"
扬起一个冷笑,秦关看着杨不斜:"杨子,你死不难,你那票兄弟你死了之后能保几个?"
他这是在威胁,而且连一点掩饰都不带的。
杨不斜几乎是不敢置信的死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当年为了他死都不怕,任何人在他面前说秦关半句不好他能去拼命,结果现在这人就这么坐在他面前,要他出卖他最好的兄弟。
猛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杨不斜心里绕不过来这个弯,堵的一口血都要喷出来了,双拳紧紧的死攥着,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秦哥,死也死的明白,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这么对良子!"
秦关沉默了很长时间,以至于他手上的烟都渐渐燃完了,半晌,才抬头扫了一眼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杨不斜:"你不需要知道。"
然后他站起来,就这么直接消失在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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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人其实是很容易习惯某些事情的,即便一开始还有过质疑,愤怒,不满,等到接三连二发生的时候,也就没什么感觉了。
吴良发觉自己就是。
在他听完了排骨的话之后,甚至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只是很轻的点了点头:"哦。"
任凭排骨在旁边着急的叫了一声良哥,他还是没什么反应。
上次还想着去喝酒发泄发泄,这次连酒都懒得喝了。
他看了排骨一眼:"行了,你也别跟着我了,走吧。"
现在身边再有人跟着就是累赘了。
但是对方只是眉头死皱在一起:"良哥!我这辈子就认你一个老大!"
吴良觉得有点好笑,他看着排骨:"我都不是老大了你怎么认我?"
没怎么考虑过黑社会还有降职的这么一说,他现在到底算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流氓,混混?小痞子?
抽了口烟,吴良不再搭理排骨,径自的视线拉回了没什么焦距的某一点。
要说他万全没有心理准备,其实也不是。
从之前有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些问题了,只不过那时候他还为秦关担心的多一点,完全没往自己身上考虑。
想想也是,若不是秦关的授意,这种消息能传开也太邪行了。
怎么说呢……
这就是秦关的行事风格吧。
自己心里有一番打算,做任何事都是让人措手不及,甚至不给你一个反应的机会,只能接受而已。
死活,不到最后关头你自己都搞不懂。
吴良以前觉得跟秦关这种人,其实只要不去多想,不去多看,按照对方的意思去走,就对了。反正他本来也不是爱多琢磨的人,混了这么多年,老大的话对错都是命令,问了要做,不问还是要做,换成秦关这样的,对他来说其实也没什么。
但是这一次,他突然觉得有点烦躁。
没有人喜欢这种纯粹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他可以不去多想,却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所有情绪和意志都捆绑在对方身上。
一次他可以不在乎,两次他可以忍,可一旦开始频繁了,任何人都会有自保的本能意识。
吴良抽完了手上的烟,不怎么在意的站起来:"行了,你要是愿意跟,就和我出去转转吧。"
楼下烧子看见两个人出来,赶紧凑到排骨旁边问了一句怎么样,然而排骨只是摇摇头,没吭声。
吴良领着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就没什么兴致了,他其实不是个喜欢闲逛的人,以前是到处跟着老大走,做了老大之后还是到处跟着生意走,现在一下没事可干了,怪无聊的。
漫无目的的晃荡着,手机响起的时候,吴良他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不管是谁,这时候给他找点事总是好的。
"喂。"
"……良子。"
是杨不斜。
吴良也料到了对方会打电话过来,却在听到电话里那么颓废低哑的声音后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好像被罢权的人是他啊,杨不斜那哥们儿颓个什么劲儿?
"妈的……良子,我心里憋死了……"
声音断断续续的,完全不象平时大大咧咧的杨不斜。
吴良挑了下眉:"你这就憋屈死了,我岂不是得去扑街了?"他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杨子,这时候你不是还琢磨着要我来安慰你吧?"
论憋,还有人能憋过他?
"良子……你恨我不……"如果现在吴良能看见杨不斜,会知道他的脸色很难看,攥着手机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
那天他被逼到最后没办法答应了秦关,但是这滋味难受的他恨不得立刻有人冲出来把他砍死。
吴良听着杨不斜的话,觉得本来还好的胸口猛的充斥了一股酸涩感,他死死的抓着手机,就连旁边的排骨和烧子都看出他情绪有点怪了,然后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他妈的这么腻歪!"
然后直接扣了电话,顺手往地上狠狠一砸。
秦关……
——你太狠了!
杨不斜名义上接了吴良的地方,却态度一直很消极。
恨不得成天赖在KTV根本不出门,听到很多不满的话,也根本不搭理。
甚至开会,他也不露面了。
让很多人奇怪的是秦关似乎也不管他,两边就一直这么耗着,直到有一天突然杨不斜冲到俱乐部跟秦关又顶了一回,再之后就收敛起了之前的那股消极抵抗。
很多人都猜秦关大概是用了手段,却没什么人知道里面的内情。
吴良倒是知道。
因为杨不斜不久前给他打了通电话。
问他借排骨和烧子去看着曲喆。
当时吴良听到名字还愣了一下,半天才缓过劲:"你跟他……"
话没说完,但是杨不斜那边难得的沉默已经算是答案了。
"秦哥要动他?"
"倒是没这么说,但是有人寄了一叠小曲的照片给我……"
好歹杨不斜也是名义上顶着八城老大的名头,除了秦关,哪怕是吃了豹子胆也不会在他这位脾气不好的太岁头上如此动土。
吴良当即答应杨不斜会保证曲喆没事,之后就一直出没在曲喆家附近的咖啡店里。
从橱窗位置刚好可以看到对方家门。
严格说他不需要亲自跑来,但是不知道是他这个老大平时就当的太没威严还是排骨跟烧子这种脾气就是属倔驴的,说什么都不肯离他半步,反正他也闲着没事,索性自己逛过来了。
这个时候,杨不斜已经不信任任何人了。
毕竟这地盘是秦关的,他手边几个亲近的手下都被秦关给调出去了,无人可用,除了能想到吴良身边的排骨,他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以放心的人。
曲喆本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还要清秀些,有点娃娃脸,平时出门的很少,倒是省了吴良不少的事。
道上的风声并不平静,似乎是有人打算跟秦关过不去,连着出了不少事。
杨不斜忙的焦头烂额,不过越忙反而越松了口气。
秦关现在到处收拾烂摊子,也就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去找小曲或者良子的麻烦了。
虽然就算到了现在,他也想不通秦关到底想做什么。
他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跟吴良说的,对方只是回了个冷笑给他。
其实吴良到不觉得秦关真的会对曲喆做什么,大概只是吓吓杨子,不然,这位老大真要做什么,他们所有人堵在曲喆门口都没用。
更不要提发个通知什么的……
吴良就这么在曲喆门口呆了小半个月。
直到有一天曲喆很莫名的进了咖啡屋,径直的坐在他对面,然后开门见山的问他:"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被人这么盯着,他就是瞎子也有感觉了。
吴良扬了扬眉,咧嘴一笑,很痛快的回答他:"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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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曲喆对于吴良这句流氓倒是没表现出什么意外,他只是皱了皱眉:"哪种流氓?"
"流氓还分类别?"
"杨不斜那个流氓的朋友还是对头?"
他问的还挺认真。
吴良大笑了一声靠在咖啡座的沙发上,轻咳了一声,他抬起头:"原来你是这么分的?是朋友你打算怎么办,是对头你打算怎么办?"
曲喆端详了吴良一会儿,大概是心里有数了,他淡淡的笑了笑:"是对头我就报警,是朋友我就问问他人死哪儿去了!"
连着一个星期了手机打不通人也没影,他还以为这人终于流氓到被外星人抓去研究了。
"是杨子叫我们来看着你点。"吴良觉得曲喆这人挺有意思。
"监视?"
"保护。"
吴良回答完,曲喆脸色有点不好看:"我会有危险?"
果然流氓的亲友都是高危职业。
看着曲喆满脸的嫌弃和微妙的紧张,吴良先是笑了笑,然后拍拍他肩膀:"没事儿,要死也是先死他。"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吴良觉得曲喆这人很对他胃口,说话虽然很直接但是并不惹人讨厌,对他的身份明明有所顾忌,但是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异样,既不退避三舍,也没有过分的热络。
俩人喝了几杯咖啡,然后曲喆说他要去趟音乐学院。
"你还是学生?"这次吴良是真的讶异了。
看他之前都出了几首歌了,还以为年龄不会太小。
曲喆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于他年龄的反应,很自然的点点头:"今年毕业。"
"我操……"下意识的低咒了一句,吴良尴尬的挠挠头。
——杨不斜你小子还是不是人啊!
在他看来学生之类的,都属于祖国的花朵啊,折了是会遭雷亲的。
曲喆大概是听见了,回头看了他一眼,吴良只是摇摇头,表示没事。
既然本来就是做保镖的,索性吴良送佛送上西,准备陪着曲喆一起去音乐学院,后者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问,两个人路上随便聊了几句,吴良还趁机表示了一下对他歌的欣赏。
本来,街道很平静。
天已经开始渐渐回暖了,现在正午的时候,也有点燥热感。
曲喆跟吴良走在前面,排骨和烧子在后面,今天阿乐没来,说是家里人有事儿,回去处理了。所以他们几个人其实是走路的,本来想打车,曲喆强调自己没那么习惯。
最先注意到情况不对的还是排骨。
他是一直觉得路口那辆车有问题,没有熄火,停靠的路边也没有店面住宅。
所以他是习惯性的去拍了一下前面的吴良:"良哥小心点。"
话音甚至都没落,那辆他一直注意的车就直接朝他们几个人冲了过来。
这是大白天在街口。
有些不明白的路人甚至尖叫了一声。
吴良一把扯过旁边的曲喆就往拐角跑,排骨和烧子想掏枪,但是考虑到这是大街上,俩人都有些忌惮。
也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
对方竟然开枪了。
市区内突然响起枪声是件很诡异的事情,很多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严格说那动静跟鞭炮其实差不多,但是有一种让人胆寒心惊的威慑力。
排骨骂了一声:"我操!",拔出枪就要还击。
烧子找到一条小路,拉着几个人就往里面钻,看见排骨要开枪急忙过去拉:"你丫疯了,这路上到处都是摄像头。"
这年头黑社会还没NB到可以大马路上持枪开火,那永远都是电视电影里的桥段。
排骨被烧子拽着还不甘心,刚想挣开,不过是眨眼的工夫,先是听到几声枪响,然后就看到烧子脸色一白,下一刻直愣愣的摔在他面前。
浅蓝色的衬衫后背全是一片红色。
排骨吓傻了。
他做混混做了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人中枪,还是他最换命的兄弟,他手里攥着枪,手脚发软的半蹲着,想去拉烧子,却怎么也动不了。
前面吴良发觉到情况不对,转回头来找他俩,看见烧子中枪,也是一愣。
然后下一刻,他拽上排骨就走。
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的烧子只是哑着嗓子死命抬起头,瞪大眼睛盯着排骨,不断的重复着:"走!"
没有声音,只有口型。
但是终究吴良他们没走成。
这条小路的另外一个出口是一片废弃的工程地,建了一半残余了一堆破铜烂铁,再过去就是一片空旷。
很快两辆车就把几个人堵在了一处废楼墩前面。
吴良把曲喆和排骨拦在后面,看着车上下来几个男人,来回打量了几眼他们,然后扯着他跟曲喆就往车上拖。
排骨反应很快的去拽拉人的男人,结果被反手就是一枪直接打在肚子上。
吴良看着排骨中枪嗓子都喊劈了:"排骨!"
但是拧着他胳膊的这几个人就跟存心要废了他手一样,不顾不顾的把他整个人都压在车门边,然后一把拽上了推拉门。
车内充斥着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吴良被硬拖在地上,空间不够只能蜷缩着身子,曲喆被扯到了座位上。
车开起来的同时,吴良感到有人狠狠的踹了他肚子一脚。
那股瞬间袭来的恶心感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耳边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吵嚷声,他强撑着睁开看了一圈,却除了颠倒的世界和旁边已经吓的脸色惨白不发一语的曲喆,什么都看不清楚。
"操!到底是什么人……"话没说完,又被踩了一脚。
这些人不像中国人,有个嗓门很大的男人一直在冲着他大嚷但是说的话却完全听不懂,那种诡异的语调甚至不像之前跟他打过交道的云南人。
没有顾及也完全没有章法。
比起秦关或者他的仇家,这群人根本就更像是亡命暴徒。
吴良想表明曲喆跟这一切没关系,但是还没开口,下一刻就被人扯着头发将脑袋狠狠的砸在了车座的铁扶手上,彻底晕了过去。
30
30、第 30 章 ...
吴良晕过去是被砸的,醒过来是被踹醒的。
身体上突然袭来的剧痛让本来逃避在昏迷意识中他的猛然的睁开眼睛,过大的刺激让他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只能惨白着脸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等那阵眼前发黑的晕眩感过去,他勉强撑着来看了一圈环境,才终于搞明白他这是被什么人抓了。
这是个破仓库,除了他跟一起被绑来的曲喆,站着的人大概有十几个。
都是肤色有些黝黑的高壮男人,穿着墨绿色的军大衣,从远到近的站着,只有一个人是坐着的。
那个人他认识。
之前他有一夜被秦关晚上叫去试枪,当时有人跟秦关在一起喝酒,说话的语调很怪,是跟秦关做交易的,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而后来谢处倒台,李晓辉被抓的时候,提到了两个强制走私的柬埔寨人,他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对方这个样子,是回来寻仇的。
看到吴良似乎是醒了,那个男人终于站起来溜达到他跟前,用脚踢了踢他,然后扯着他的领子把人拽了起来:"记得我吧?"
他的口音依然很怪。
吴良皱了皱眉,没回答。
见他没吭声,那个柬埔寨人冷冷的笑了笑:"秦关耍我们,安排好了国际刑警要黑吃黑,他够胆子,就要付出代价。"
其实这几句话他很多字都说错了,但是吴良听清楚了,也听懂了。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感,再睁开,眼底却没什么恐惧和畏惧:"你们要找的是我,跟他没关系。"
他知道今天他走不掉了,但是这一切不该扯上曲喆。
柬埔寨人听他这么说,笑了笑,他扫了旁边一语不发的曲喆一眼:"他是没什么用,但是他男人不是秦关身边最得力的人么?"
咧着满是烟渍的牙,拽着吴良的人满脸都是扭曲的畅快:"老大的错,他身边的人也跑不掉。"
他话刚说完,旁边就有人开始往曲喆旁边走。
后者只能惶恐的尽力缩小着自己的身体,尽量的往躲避的方向缩瑟。
吴良终于忍无可忍的用头撞了一下眼前这个他怎么看都想抽的脸:"别他妈的碰他!"
或许是没想到到了这个份儿上吴良还会动手,柬埔寨人被他这么突然的一顶,直接被撞到了眼睛,疼的惨叫了一声。然后他怒吼了一句柬埔寨话,大力的把吴良摔回地上,旁边一直围着的男人见状立刻走过来开始对他一顿毫不客气的招呼。
吴良尽量的想保护住自己致命的地方,却顾此失彼,身上各处的感觉几乎都快要被疼痛麻痹了,他忍着不想吭声,却当右腿传来几乎要撕扯他神经的痛楚时,终于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在仓库里显得尤其的刺耳。
直到打的吴良连叫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其中一个男人终于扯着他的头发一路拖到了那个坐回位子上的柬埔寨人面前。
被迫抬高脖子的姿势让吴良痛苦的皱着眉,他这种狼狈的样子终于让坐着的人满意的笑了,慢慢凑近他,对方阴阳怪气语调怪异的甩出一句话:"我听说,你是秦关的人?"
虽然是个问句,语气里却已经笃定了一切。
吴良慢慢闭上眼睛,不再去搭理任何人,也不再去理会所有发生的事。
——死,其实是一件最容易的事。
吴良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为秦关挡那一枪的时候,是直接打到了心脏,是不是,反而会比较好?
杨不斜是接到了排骨捂着伤口打给他的电话时,才知道出事了。
那时候他还跟着秦关在谈判桌上跟一群越南人费劲。
接到排骨的电话,他整个人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抓着所有能看见的人嘶吼:"妈的,挖地三尺也要把刚才在X街开枪的人给我找出来,听见没有!"
秦关从会议室里跟出来,听见这句话也是脸色一变。
杨不斜回过头看着他:"良子和……被人抓了。"
他说完,秦关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
一边打电话一边往外走,
因为他走的太快,杨不斜只在他后面听到了最后一句。
"……找不到,我就平了柬埔寨!"
两个小时之后,杨不斜领着二十多辆车冲到了关着吴良和曲喆的仓库。
枪战从开始到结束也只有十几分钟。
秦关封了整个边区,警察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柬埔寨人虽然彪猛,但是到底是偷渡过来的,也没有办法带太多的武器,在火力上跟本来就是来要人命的杨不斜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干掉最后一个,杨不斜冲进仓库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被绑着扔在一边的曲喆。
他冲过去解开他绑他的绳子,说话的音调都是抖的:"你……没事儿吧?"
如果他现在有镜子,能看到自己的脸色跟曲喆根本没什么差别。
曲喆浑身都在哆嗦,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杨不斜解了他的绳子他就下意识的抓着对方的胳膊,然后努力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说出一句话:"有事的不是我……"
杨不斜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看。
吓的不会动了。
吴良一身狼藉的倒在临近仓库门口的地方,身上几乎到处都是血,裤子被扯下来了一半,上面全是惨不忍睹的痕迹。
鼻子一酸,杨不斜哑着嗓子想骂一句操T妈的!
但是竟然连半个字都挤不出来。
其他人大概也是看到了吴良的样子,一时间竟没一个人赶进来,就看着杨不斜哆嗦着走到吴良身边,去把对方抱了起来。
吴良这时候竟然还有意识。
他抓着杨不斜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话挤了出来。
"别……秦,找……查……明……"
说完,就只剩下皱着眉头的力气了。
杨不斜死咬着后牙站在那儿,憋了大概有一分钟,终于忍不住掏出枪对着已经死了的柬埔寨人一阵疯扫。
眼见着自己好友被这么对待的怨愤痛苦,全都变成了伴着这阵枪声响起的一声惨呼。
在这个偌大的仓库之内。
——振聋发聩。
31
31、第 31 章 ...
帝都的人,终于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有一些不一样了。
街上巡逻的警察多了,曾经那些活色生香的场所也多了几分肃杀的紧张感,这不是一种压抑,而是一种被虚化了,但是却能够让人明显感觉到的愤怒。
秦关为了彻底的免除后患,大动作搞了近一个月。
无论是白道黑道的关系,几乎都被他打通了,不找到那几个逃掉的柬埔寨人,他誓不罢休。
吴良那天被杨不斜带走,就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秦关事后找过杨不斜,问他吴良的情况,对方却闭口不说,只是麻木的看着秦关:"秦哥,无论你今天拿谁来逼我,我也不会说,大不了你就把我废了。"
说完就直直的盯着天花板,再也不肯挤出半个字。
秦关当时很愤怒。
这次轮到他踹翻了旁边的桌子,但是最终他没逼杨不斜,只是交代他好好照顾吴良。
杨不斜只是冷笑了一记,转身离开。
等到风波过去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了。
两个月的时间,这个城市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繁杂,每个人似乎看起来都与之前是一样的,却每个人其实都不一样了。
杨不斜把曲喆接回了自己家里住,虽然两个人之间起了不小的摩擦和冲突,但是终究还是解决了。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人觉得没什么东西是一定的。
哪怕是笃定如秦关,也会有算不到的事情……
"杨子,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得到良子到底在哪儿。"这是秦关这两个月以来不知道第多少次问杨不斜吴良的下落,对方依然是死不开口的架势。
"既然秦哥查得到,又何必问我呢。"
淡淡的甩出这句话,应付秦关的逼问,杨不斜也算是驾轻就熟了。
良子现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两个人就应该彻底的断干净。
杨不斜不止一次在心里骂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把良子推出来,为什么要让秦关注意到他,又为什么任其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即便他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他没有发言权,他还是忍不住的骂自己蠢。
曲喆说的没错,他就是没脑子。
但是再没脑子,同样的错误他也不会犯第二次,既然死扛了两个月,就算再多两年,他也一样耗的下去。
事实上,当初把吴良带走,他回来见秦关的时候,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得善终的。
黑社会老大的手段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对方不可能放过自己,他有准备……
他其实没想到秦关当时只是发了一通脾气就不再逼他了。
但无论怎么都好,吴良的下落他不会告诉秦关。
这是他答应了良子的事。
秦关看着杨不斜的表情,抽了一口烟。
他知道吴良是被查明安排起来了,也知道人是杨不斜带走的,正如他自己说的,要查,对他来说并不难。
但是心里堵着一把火,他就是想让知情的人告诉他。
自从坐上了他如今的这个位置,他已经很少会动怒到这个地步。
换了一个人,死十次都大概只算个零头。
挥手让杨不斜离开,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远处发呆,手里的烟不知不觉抽完了又再去点。
其实他不爱抽烟。
这几天这东西却没离过手……
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切也都已经平静下来了。
就是他的心静不下来。
之前太多的事情要处理善后,反而没什么时间去细想,如今空下来的时间多了,他胸口的烦闷就开始愈演愈烈。
有时候实在憋的难受,他就去吴良以前住的楼下溜达一圈。
明知道没什么做意义,但不自觉的就会绕过去。
秦关自认不是一个太有耐性的人,特别是他到了能够随意呼风唤雨的地步时,就更不喜欢浪费时间。他做事情必然有一个明确的目的,也会有一个全盘的打算。
去吴良家楼下这种事,明显是没什么实质意义又浪费时间,很矫情的行为。
但是他诡异的做了很多次。
杨不斜不肯告诉他吴良的下落,他就这么生跟对方耗了一个月。
就在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彻底被耗尽了的时候,意外的有个人告诉了他想要的答案。
是当初他派给吴良的司机,阿乐。
从吴良出事之后,阿乐跟排骨也就从这个城市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天他又绕到了吴良家楼下,就碰到了回来拿东西的阿乐。
他只是在看着对方快要进车里的时候问了一句吴良到在什么地方,对方静默了一会,就让他上了车。
吴良其实没有离京。
但是是在远郊,查明给他安排在了杨不斜妹妹的一个同学家里开的超市,他平时就帮忙做做收银或者搬搬东西。
"良哥的右脚废了。"当时在车上,阿乐没什么表情的直述给了秦关听,后者只是抽着手上的烟,没有说话。
阿乐一边开车一边很平淡的开口:"杨哥他们把良哥送到医院的时候,伤的很厉害,但是最严重的是右腿,虽然即时送到了医院,但是伤的太厉害,医生说只能正常走路,以后都不能跑或者动的太厉害。"
车窗外的景色一路变化,从热闹的市区变得原来越冷清荒凉,这地方秦关没有来过,甚至,大概连听都没怎么听说过。
阿乐开到了地方就停车,径自进了超市。
秦关跟在他后面,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吴良。
靠在收银台的边上,笑着在跟一个小姑娘说话,穿着收银员衣服的样子看着各种的奇怪和不搭,秦关自己都不自觉的呼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吴良跟前,没有刻意去叫对方。
但是吴良还是看见他了。
视线扫到他的时候稍稍顿了一下,但没多少意外,看见秦关站在自己面前,点点头叫了声:"秦哥。"
这声秦哥让秦关这几天来一直攒在一起的眉间终于稍微舒展了一点,他抽了口烟。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僵硬,旁边刚才跟吴良说笑的女孩儿好奇的问了一句:"阿良,这是你朋友?"
或许很少看到秦关这种气质的人,小姑娘的眼里全都是好奇的打量。
吴良犹豫了一下,然后很浅的笑了笑,比了一下秦关:"他是我以前的同事。"
都是流氓……
也算是同僚吧?
32
32、第 32 章 ...
秦关对于那句以前的同事微微皱了下眉,最终也还是沉默的抽着烟,看着吴良笑着跟小姑娘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看一下店里,然后走到了超市外面,一直拐到了旁边的胡同里。
吴良靠在旁边的墙上,也掏出一根烟来抽,点着了咬在嘴里,习惯性的眯着眼睛,他看着秦关:"秦哥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阿乐。"
也没隐瞒,秦关很直截了当的说了。
吴良扬了扬眉,有些意外,但似乎又有些料到了的了然,他随即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拿下烟抽了一口:"那他应该也告诉了秦哥你我右脚废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右腿:"其实渣少找的大夫不错了,平时看着没什么影响。现在慢着走路还行,就是站久了或者跑起来就特别的不给力。"表情有点无奈,吴良抬头看着秦关:"……秦哥,我现在没什么用了,何必来找我呢?"
以前好像听人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可他连书生都不如。
他没念过多少书,也没什么心眼,胸无大志。以前纯粹靠的就是自己的身手,可以自保保人,现在连脚都废了,就算再象以前一样让他去做个混混流氓,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抽着手上的烟,吴良对于彻底的跟以前的生活宣布告别,倒是也没显得特别伤感留恋,他只是要笑不笑的看着秦关,表情一如往日的漫不经心。
秦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淡的开口:"跟我回去。"
吴良笑了:"回去干吗?"
这次秦关没回答,只是慢慢的抽着烟,飘忽的目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如没有人能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吴良以前不懂,现在也不想去猜了,他站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腿有点酸,索性找了个不怎么脏的铁桶坐下,抽了口烟:"我腿能走之后,就到了这边,最初是想留下给帮个忙,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儿,不能成天傻吃傻喝的。"他说完笑了笑,语气还算轻松:"结果第一天就把人给打了。"
这话锋转的太快,秦关默不作声的抽着烟,看吴良有点无奈的耸了耸肩:"其实对方什么都没干,就是拍了一下我肩膀,我当时正在往架子上摆东西,抡起旁边的架子就使劲把人往死里砸。"
那一地的血,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秦关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吴良,对方偶尔抬头看一眼他,眼底却没什么情绪表露。吴良继续说,秦关就继续听,两个人就真的如同许久未见的同事一样。
"后来这事还是查明出面解决的,赔了一大笔医药费。"
那真是天文数字的一笔钱。
这件事,吴良欠了查明一个人情,若不是他的从中周旋,自己大概就要去蹲大牢找谢处做伴了。
话还没说完,他耸了耸肩:"……然后,我第二次动手打人,是打的易天……我都忘了当时是怎么回事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易天已经快被我打死了。"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夸张,虽然他下手确实不轻,但在感觉到对方退出了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后,就不再屈服于失去理智的暴戾因子,后来杨不斜和查明一起冲进来还是把他给压住了,但是三个人几乎都挂了彩,他下手一点情都没留。
"再然后,我连杨子都给揍了,他们终于拉着我去看大夫,是精神科大夫,心理医生。"
吴良这辈子第一次去看心理医生,以前这职业只是听说过,他连打听都没打听过。
其实就是一个人坐在那听你聊天。
但是最初他根本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觉得坐在那儿简直蠢死了。
回想起当时第一次进心理诊所,吴良忍不住又笑了:"然后那个医生告诉我,我得了一种病,叫什么PTSD。"
说到PTSD,吴良皱了下眉。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念对了,但是那个中文的全称实在太长了,他根本记不住。
秦关这时候也看了他一眼,吴良挠挠头:"那大概意思是,我没办法跟男人太靠近,一旦有接触了,我就会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暴力行为,把人揍个半死。"
而且不分对方是什么人,甚至打人的时候他自己都没什么意识。
回忆起之前的几次事情,吴良其实都没有太深刻的印象,他皱了皱眉,又抽了口烟,然后很慢的抬起头看着秦关,不是很在意的问对方:"秦哥,我不可能再跟男人在一起了,你要我回去干吗?"
唇角扬起一个完全没有笑意的冷笑,吴良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嘲讽秦关:"回去柏拉图,玩谈恋爱么?"
想想那个场景都觉得可笑。
吴良咬着烟,自己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得这么个毛病,如果在以前,有人告诉他,将来有一天他会成为精神病,他绝对是踹上对方两脚,然后回一句你全家都是神经病。
按照查明的话说,他连神经这种东西都缺,还怎么生病?
但是事实放在眼前,也容不得他不信。
每次他意识恢复的时候,看着眼前的满目狼藉,他就觉得很莫名。
一直以来虽然做的是流氓混混,但是他自认从来不是一个崇尚暴力的人。
若不是为了自保,不是为了活下去,他是不会随便把人往死里整的,就像当初被排骨和烧子找麻烦,他也只是教训了一下,没有下什么狠手。
但是那几次打人,他是真的把人往死里打的。
没有半点的迟疑和犹豫。
把杨不斜打伤之后,他才彻底的怕了。
那种完全不像自己的情况很差,如果不是从来不信鬼神这套,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结果,那个大夫跟他说,他这是心理原因导致的问题。
因为受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常的行为……
所以到现在,吴良都很避免去跟别人太接近,哪怕是查明跟易天他们过来,他都要跟对方站着超过一米的距离才会说话。
就像现在跟秦关这种。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吴良看秦关一直没什么反应,也不准备再耗下去,轻轻的摆了摆手,他站起来,稍微用力跺了跺脚,发觉还是不适应之后,皱着眉绕过秦关走出胡同。
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剩下秦关一直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手上的烟抽完了,却没有知觉一样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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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从那天之后,秦关有两天没出现,吴良的生活还是维持着超市,诊所,临时公寓的几点一线。住的地方是杨不斜给安排的,挺清净,也几乎没有什么人,排骨就住在他楼下,说什么都不肯走,吴良也没再提以前的事。
烧子的死对排骨来说个不小的刺激,他死活不肯回去跟秦关他也可以理解。
虽然秦关的出现没惊动什么人,但是很快杨不斜他们就都知道了。
当时査明给他打了通电话,问他要不要换个地方,吴良觉得不用。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改变的人,不然也不会一个巴掌大的窝住了那么多年,现在的生活环境很安定,他也不希望再有变化。
倒是排骨知道秦关找来了,很怒气冲冲的去找了阿乐。
"你明知道良哥不想见他,故意告诉秦关你什么意思?出卖良哥换上位?没人要你留着!"
阿乐大早上被他嚷嚷起来,脸色还有点阴沉,他爬了一下有些乱的碎发:"良哥没跟我说过不许告诉秦哥。"
"P话!你不会动点脑子想想?"
有些话还需要直接说出来?
吴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秦关逼问杨不斜的事他们也都清楚,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阿乐看着咆哮状的排骨,淡淡的敛了下视线:"是你不想良哥见秦哥还是良哥不想见?排骨……烧子的事你往秦哥头上算是你的事,你不能拿自己的那点心事往良哥身上套!"
秦关跟吴良的事,除了他们两个人自己,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和资格去选择。
排骨被他这么一噎愣了一下,随即狠狠的一拳砸在阿乐家的门上:"我操!你别他妈的再跟我提烧子的事!"
他恨秦关,他不否认。
烧子张着嘴的样子这些天来每天晚上都会浮现在他眼前,他不管下手的人是谁,这件事怎么说都得算到秦关头上。从最初开始,他就打定主意了要拿吴良做个幌子,替自己承担这些,就像当年他对谢处一样,所有人在他眼里就是个棋子,只有利用的价值,没有保留的价值,所以吴良会遭那个活罪,所以烧子死的那么不值!
阿乐看着排骨被仇恨充斥的脸,半晌微微的皱起眉:"排骨,你不能一直活在这件事儿里……"
结果他话还没说完,排骨摔门而去。
阿乐站在门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沉默了很久。
吴良自己觉得那天他的话说的很清楚了,但他也知道秦关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本来就不是一个会去听别人话的人。
所以两天以后秦关再出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秦关就是在超市门口呆着,也不找他说话更没做过什么,偶尔打几通电话,剩下就是抽烟。
一天下来,门口差不多要堆上一小摊。
不过秦关不主动,吴良也就最多跟对方点点头,然后叫声秦哥。这种状态吴良觉得挺可笑的,但是秦关愿意耗着,他也没办法,反正,大概过段时间也就放弃了。
他照常的维持着平时生活的节奏规律,包括杨不斜给他安排的那些相亲宴。
当初他一句信口一说,对方竟然真的上心着给他找了。
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热心。
照片拿了一叠一叠的扫给他看,就恨不得一天让他见个十个八个的。
吴良曾经问过他:"你到底哪儿弄来这么多?一个超市售货员也有人排队要嫁?"
杨不斜只是嘿嘿一笑:"这你就别操心了,总之你看上谁就跟我开口,办事儿什么的你也别管,兄弟保证都给你弄的体体面面的。"
"我操!你以为我滞销产品啊这么上赶着。"
看杨不斜那个德行,活像他是什么平货拍卖的下架残次品。
说归这么说,但那些饭局他还是去了。
虽然见面的结果多数都是以悲剧告终,但是也认识了几个朋友,只是他已经看了太多风尘味太重的女人,面对这些良家妇女,他总是各种的别扭。
秦关最初并不知道他是去相亲的。
但是后来肯定是知道了。
因为超市门口的烟几乎多了一倍。
然后有一天吴良又提前下班的时候,秦关终于忍不住拦住了他,开口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低哑:"良子,我找到你叔叔了。"
吴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秦关:"他出事儿了?"
"没有。"
秦关抽了口烟:"我就是去找他谈了谈,问了一些你以前的事。"
"操……"
吴良终于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再看着秦关的时候,眼里已经有了点怒意:"秦哥你这么搞有劲么?"
以前替他挡了一枪就挨了顿查,这都已经黑锅背上身了,还被掏家底?假人都他妈的要有火气了,何况吴良这口气就没顺过。
秦关见他生气,竟然有点意外的笑了下:"没什么劲。"
"没劲你他妈的还去!"
吴良一把将手上的提着的袋子往地上一摔,要不是他知道自己跟人接触了会把人往死里打,他现在已经开始动手了。
那一袋里装的其实是些饮料,被吴良这么一摔,好几瓶破了流出来溅了秦关近半身,他还是维持着抽烟的动作,看着眼前的吴良,很淡的开口说:"良子,跟我回去把。"
吴良先是被他硬转的话锋弄的愣了一下,随即觉得无比可笑的扬起嘴角:"秦哥……不是吧?你回回就用一招都不带换的啊?"
大概也只有秦关这样的人,可以这么平静的一次一次说出这种话。
吴良第一次有了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他摆了摆手,没有意愿再说下去,绕过秦关就想走人。
但是秦关挡在了他前面。
"良子……"
深深的吸了口气,吴良闭上眼睛去平复自己现在这股快要滔天的怒火,然后睁开眼睛看着秦关:"秦哥,我觉得很多话其实说清楚了就没意思了,你拿我做挡箭牌,让我做替死鬼,这些我都认了,谁让我们他妈的就是人家小弟,本来命也不值钱,枪我都挡了这些玩意算他妈什么东西!秦哥,你说一声就行,都不用装的这么象,搞得我还真跟什么人物一样!"
说完了吴良自嘲的顿了顿,现在想想自己当初还那么当真的做老大,简直蠢得没边了。
"后来我一个不够,你还把杨子拖下水,秦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要干什么,你手边根本就不缺用的人,何必跟我一个废人在这边浪费时间,男的女的你想找还能找不到么?我现在连他妈的人都不能沾,你不是要捆了我玩□吧?"
大马路上吴良就这么直接嚷出来,也不管路人什么眼神什么反应了,他对面秦关手上的烟抽完了,随手扔在地上踩熄了,双手插在裤兜里表情不是一般的难看。
过了很久,秦关才抬起头看着吴良:"我后悔了。"
对面的人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皱着眉没吭声,秦关语气还算平淡的解释了一句:"我后来拖杨不斜下水,是因为我后悔了,良子……"
他盯着吴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很缓慢:"我秦关这么多年来,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时的一念之差。"
34
34、第 34 章 ...
秦关说到后悔这个词的时候,显得很焦躁。
这个词对他来说,已经陌生到有些遗忘了,似乎从他开始掌握身边的所有人和事开始,他就已经没有再试过用这个词,更不要提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
但是这是实话。
秦关后悔了。
甚至还没有到吴良出事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秦关这种人,并不擅长违背自己的想法和本意,更不会去压抑。
他的想法,一般是不受控制这个词约束的。
比如他当初想要吴良的时候,就要了,所以后来他想保吴良的时候,也是没有任何解释的做了。
做为一个老大,他留后棋是一个习惯。
毕竟,他关系的不是一个人,弃车保帅是为了控制局面,这是他一直以来都认为理所应当的事。
最初选择吴良,也是因为信任对方。
不是人人都可以去做这个车,他要确定对方不会因为得权而贪得无厌的想要更多,要确认对方有那个能力去担的起来。谢处就是一个失败的车棋。
但即便将良子当成自保的最后一步,他也没有动过弃的念头。
直到他感到自己开始后悔。
柬埔寨人刚入京的时候他就收到风声了,增加了吴良身边的人,也减少了生意的来往,再到后来索性压住吴良死推杨不斜出来,秦关从来没有做事这么没有计划,甚至到有些不择手段的地步。
但是对方的动作显然比他想的要快。
秦关做事喜欢计算的很全,这一次的意料之外,代价远比他想的要付出的大。
他千算万算,也没想到杨不斜会让良子去保护曲喆。
秦关抽着烟,难得的扬起了一个自嘲的笑容,他看着吴良:"良子,我要说这次是我栽了,你信么?"
吴良听到这句话结结实实的怔了一下,没抬头,过了很久从兜里掏出烟来点上,抽了一口之后,抬起头:"我之前去找那个心理医生。"
他说完顿了一下,大概是在回忆当时的话:"他问我心里有没有在乎的人,我告诉他有,结果他告诉我,我那么快回答出来的人,其实只是我以为的在乎。"
吴良笑了笑:"我一开始想着这是什么SB理论,我跟他说我给这人挡过枪,我跟这人上过床,我甚至因为他失去了一个兄弟,还得了这个傻缺到了极点的什么PTSD。"抽着烟,吴良的表情有点恍惚,他看着一个定点出神,似乎都快忘了秦关的存在:"然后那个医生问我现在恨不恨这人。"
终于把视线转到秦关身上,吴良很淡的敛了敛视线:"我说不恨。"
"然后那个医生跟我说,其实我不爱你。"
说完这句话,吴良轻轻的笑了笑,他就这么看着秦关:"秦哥,你栽了,我却从来就没进去过,怎么办?"
这大概是最讽刺最可笑的情况了。
吴良当时听完了那个心理医生的话笑了很长时间,他很想骂一句你放P,但是实在骂不出口。
这话意外的让他觉得没法反驳。
本来就是自己最初一厢情愿的迷恋,他甚至没找到一个喜欢秦关的理由就已经毫无理智的下结论了。
气氛开始变得僵硬,秦关看着吴良,烟抽的很急。
吴良耸了耸肩:"秦哥,你找个什么样的都行,别跟我这浪费时间了,我这都准备找个女人结婚了,你哪怕是看着以前我帮你挨了一枪,现在又完成了任务的份儿上,放了我吧……"
这娘娘腔的话说出口吴良自己都觉得难受。
但实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话来表达现在这种情况,事实上,他不想跟秦关说这么多,但是他想要一个正常的生活,去按照以前不可能做到的那种,平平静静的家庭,简简单单的环境。
秦关一直抽着烟,阴沉的脸色大概能让所有见识过他手段的人当场吓的软在地上,但是吴良没什么反应,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一直到吴良准备走了,秦关还是往旁边侧了一下堵住了他的路:"良子,你以为我没放过?"
他笑了,却笑的无比难看。
其实现在如果不是因为他对面真的是吴良,秦关枪已经掏出来了。
他不喜欢这种毫无控制能力的局面。
这一辈子一次,他已经嫌太多了!
不管吴良的反应,秦关只是看着吴良,眼底甚至涌上了一层冷意:"良子,我不管你以前对我是什么,我也不管你现在对我是怎么想的,我曾经说过你是我的人,所以,哪怕是你开口要走,我也不放了。"
秦关右手在兜里攥成拳的样子,外面看不出来,他自己似乎都毫无知觉:"男人女人都有,我却从你出事那天起,就没想过放手……"
他的东西,曾经他从不让任何人觊觎,不让任何人碰触。
但是一旦不再完全属于他了,他宁愿扔掉,也不会再重新拿起来,因为这世上的选择太多了,秦关已经习惯了作为一个规律、一个人的主宰。
吴良他放不开。
三个月的时间,他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思考过这个可能性。
除了那股几乎要翻天的怒火,他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吴良没有栽进去,他却早出不来了。
耗了这么长时间,非要等到阿乐告诉他吴良的下落,又何尝不是在等待自己从在这种无所适从的怒火之中脱离出来?
——结果,不过如此。
秦关狠狠的抽了口烟,嘴角的笑容有点无力又充斥着惯有的强势霸道。
他等了这么久,所得到的缓解,也就不过如此。
伸出手去干脆拦在吴良面前,秦关往前走了一步,手离吴良的肩膀也就只有十几厘米的距离。
吴良也就看着。
感觉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在对方碰到自己的瞬间,完全没有预警的一拳挥了出去。
这是在超市的门口。
秦关没闪,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一拳出手,接下来的事情就开始不受控制了,吴良能感觉到自己关节砸到秦关身上时那种撞击感,秦关从最初的不还手到下意识的开始架开他一些攻击,两个人之间的殴斗很快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甚至连超市里的人也开始跑出来围观,吴良却像完全没概念一样只管打人。
拳上开始染血,没人知道是什么地方的。
秦关躲得很狼狈,但是吴良下手的时候似乎连一点收力都没有。
旁边有人想上前劝架,都被他这股狠劲给吓住了,只有以前看过吴良跟人动手的超市销售往前走了一步想开口,谁知道没开成口,手上整到一半的酒架顺手拎出来的酒就被吴良顺手抢了过去,抡起就往秦关头上砸。
旁观的人有叫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了酒瓶碎裂的声音。
秦关一只胳膊架在头顶,吴良手里的酒瓶当头这么罩下去,一地都是泼洒出来的酒,伴着秦关脸上的血迹。
打人的人和被打的人终于都停了停。
吴良情绪不稳的拿着破掉的酒瓶站在原地,看着秦关慢慢的放下胳膊,脸上酒渍血迹的混了半张脸,满身的狼狈依然一声不吭。
35
35、第 35 章 ...
胳膊关节传来的剧痛告诉秦关他右胳膊已经断了,火辣辣的灼烧感从伤口一直蹿到头顶,他皱了皱眉,擦掉脸上挡住视线的血迹和酒,看着吴良的眼里全是誓不罢休的偏执:"良子,跟我回去。"
吴良第一个反应是抬脚想踹他,但是使不出力气。
眼前这个男人是第一次表现出如此的狼狈,但即便是到了现在这时候,他周身的气焰竟然都没有半点收敛。
秦关的眼里没有其他人。
也不可能容的下任何人……
脑海中以前的很多画面都从眼前闪过,吴良恨到极点最后狠狠的把手里破掉的酒瓶砸到地上:"秦关……我操你大爷!"
这是他第一次叫秦关的名字。
却无论是叫的人还是被叫的人,都是一身的狼藉。
吴良骂完了一秒钟都不想多呆,拔开人群就走了,秦关半身血的站在超市门口,直到开始有人低语报警叫救护车什么的,他才撑着站起来,用没断的那只胳膊蹭了一下下巴上的血,绕开人群走开。
当街打秦关这种事,传开根本不需要多久。
查明接到杨不斜电话的时候,易天就在他旁边。
看着他挂了电话,两个人彼此看了一眼,对于这种情况都有些无奈。
"要不我去找秦关谈谈?"
这么一直较劲也不是办法,这几天以来,秦关手控的公司越来越喜欢难为他,查氏虽然不至于受到什么影响,但是这种步步紧逼的态度还是让人十分的不舒服。
要不是因为吴良这层关系,查明这辈子也不会愿意跟秦关这种人扯上半点关系。
易天却只是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还是让吴良自己去处理吧……"
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对吴良他不能说全部看透了,却也明白吴良从来不喜欢自己的事情被太多人插手或者影响到。
一般人,受了伤,伤口会疼,自然就会想办法去治疗,去缓和这种疼痛。而吴良一直以来,都根本不去发现自己的伤口,不是不疼,却会被他自我麻痹的给掩盖起来,但是伤口就是在那里的东西,并不会因为吴良的刻意忽略而不存在或者消失,所以,如果不把这个伤处逼出来,让他直接去面对,永远不会有好的一天,而最终难过痛苦的人,只会是他自己。
尤其是感情上的问题,任何旁观者都没有能力去解决。
除了靠他自己,别人无能为力。
吴良打完人,直接去了心理医生的诊所。
他进去的时候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只是烦躁的嚷嚷了一句快滚,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烦躁的抽出一根烟点上。
对面那个医生皱眉提醒他这房间不准抽烟。
吴良全当没听见。
"我刚才又打人了。"
"为什么?"
"废话!"吴良一抬眼:"当然是因为我想打!"
心理医生扶了下眼镜:"不是因为他碰了你么?"
吴良顿了一下,然后松了些力气靠回沙发上:"他拦着不让我过。"
"这次打成什么样了?"
"我用酒瓶子抡了他的头。"
"然后呢?"
"然后?"
吴良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觉得今天这个心理医生特别的扭曲,烦躁的又抽了口烟,他语气不善的甩回去一句:"然后我就来找你了,不是你让我每次打过人都来见你么!"
从最初的排斥到后来的接受,接受心理治疗的这段时间,吴良觉得其实耗了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但也不辍于一个发泄的途径。
刚才发生的事,让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只能想到这个地方来平抚他的情绪。
心理医生闻言笑了笑:"这次你没人拦着就住手了?"
这句话终于让吴良抽烟的手停了下来,他过了很长时间才有点僵硬的点了点头:"嗯。"
"那你一定很在乎对方。"
这次轮到吴良笑了。
他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个心理医生:"当初跟我说,其实我不爱他的人是你,现在跟我说,我在乎他的还是你,你丫嘴里到底有一句真话没有?"
颠来倒去的全是他在说,杨不斜还真没说错,心理医生这职业就是个坑爹的职业,纯靠忽悠。
似乎是料到了他会有这个反应,医生的态度倒是坦然很多,他看着吴良一脸的鄙视不爽,说话依然是慢条斯理的调调:"我最初说你不在乎,是因为你表现出来的态度,你所给我描述的过去,都是努力的在表示你的不在乎……你太擅长掩盖自己的想法,你说你不恨他,但只是你以为你不恨。"
"你跟人稍微有所接触就会失去理智的对人大打出手,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你之前遭遇的事情造成了一种机动反应,更是因为你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一种压力需要释放出来,PTSD,其实是反应了你内心里真正的想法,你需要发泄,所以身体借着这个机动去寻找发泄的途径,你打人,你没办法摆脱之前的事,并不是因为你放不下,而是因为这一切的症结不是那件事,而是引起这件事的人。"
心理医生的表情平和中带着一种笃定,他面前的吴良烟越抽越急,逃避一样的皱着眉头,始终不曾抬头。
末了,医生语气很淡的下了一个结论。
"你打人,是因为你恨他,你住手,是因为你爱他。"
"我操!"吴良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他实在懒得再听这些废话了,招呼都没打就直接摔门而去。
这他妈的什么破心理诊所,搞的跟你妈恋爱咨询办公室一样。
想到他跟秦关之间提到爱不爱的,他就头疼。
那个词他光念一遍都觉得矫情……
回到住的地方,吴良几乎喝了一夜的酒。
度数不高但是也聊胜于无,窗外的街道偶尔传来一些吵嚷的喧哗,让他恍恍惚惚的觉得很不真实。
快要清晨的时候,他给杨不斜打了一通电话。
"给我再找个清净的地方,这里没办法呆了……"
最初还打定主意不会被秦关影响到现在的生活,结果现在想想不过是异想天开。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永远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杨不斜沉默了一会儿没吭声,最后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声没问题,表示过一会儿就来接他。
吴良挂了电话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发呆。
任由时间一点点的流过,面无表情。
36
36、第 36 章 ...
杨不斜来找吴良的时候,吴良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本来就是临时的一个居所,他也一向都是独来独往的,身边没什么可带的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个书包出来也就算完了。
看着他这么孑然一身的打开门,杨不斜一时不知道是该挤兑两句还是调侃两句。
最后,只能叹口气:"行吧,走吧。"
到了这个份儿上,他这个朋友也实在做不了什么更多的了。
吴良在电话里跟他说要离京,他想着干脆让吴良去他老家算了,他妹妹在那边,地方虽然不大但是环境还好,给安排个住的地方也不难,吴良腿脚不太好,老家那边怎么也算是他的地方,有点事也好照应。
被安排的人没什么意见,杨不斜给他说了大概的情况,他也一直是可有可无的点头。
现在对他来说,能避开秦关就好。
去南京他都肯。
结果,偏偏就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俩人走下楼的时候,就看见秦关已经在那里站着了。
后面跟着的是阿乐。
吴良皱了皱眉,对于自己第二次被人卖了,有一种很愤怒的不爽。
当初排骨要跟着他,怎么都不肯走,说过几次之后也就放弃了,任由对方这么跟着,但是阿乐一直以来就跟个幽灵一样的时隐时现,需要的时候一准在他旁边,但却从不肯多说半句话。
不过,他一直以为阿乐算是自己人……
现在看,果然老板只有一个,老大也只认一人。
吴良把包甩到肩膀上,走在杨不斜后面,跟秦关避无可避的时候,才勉强开口:"让开。"
秦关站在他前面没动,之前被打的伤处似乎根本就没处理,外套的右袖上甚至还有干涸的血迹,他看着吴良,还是千篇一律的那句话:"良子,跟我回去吧……"
只是比起之前,这次的语气虚弱了不少。
有点淡,似乎是自己也料到了这句话可能收到的效果微乎其微。
吴良下意识的避开了两个人可能接触的距离,眉头拧的死紧:"让开!"
杨不斜在秦关身后叫了一声秦哥,前面的人却没理他。
秦关死死的盯着吴良,似乎是想看透对方到底是坚决到了什么地步,两个人在这种静默之中拉开了不太让人轻松的僵持战,时间流逝过去,却增加了所有人的压力,最终,秦关笑了笑把昨天受伤的右手抬起来撑在墙上,另外一只手递给吴良一根棍子。
那是根钢棍。
他用下巴比了比右手:"良子,你要么今天打废了它,不然我就不放手。"
说完,又要去拉吴良。
这情景几乎跟昨天一样。
吴良脑海中突然响起了昨天那个该死的心理医生跟他说的话。
——你打人是因为你恨他,你住手是因为你爱他。
本来喝了一夜酒就已经疼得不行的脑中立刻好像响起了一个炸雷一样,吴良理智全无的抡起来就是一棍,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这次杨不斜往前走了两步,喊的却是:"良子!"
吴良打完了一棍,抬起头看着秦关。
平时那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男人现在一张脸惨白的毫无血色,不正常的冷汗从额头慢慢的渗出来,他能感觉到秦关因为这一棍全身都疼的在抖,但撑着墙壁的手竟然只是下滑了几许,然后被秦关用另外一只手给拖了起来,放回了刚才的位置上。
缓了大概一分多钟,秦关才终于挤出一句话,他笑了笑:"继续。"
嗓子很低沉,沙哑的带着忍耐剧痛的抖音。
他是真的不打算让开。
吴良钢棍握在手里,逼出来的汗几乎要把棍子都攥湿了,金属从体温上吸走的热度最后都传递回了他的手心,用力到青筋都爆出了,却死活打不下去第二棍。
秦关等着他下手。
他却迟迟没有动……
又一轮的沉默开始在这不大的楼梯间里蔓延,杨不斜根本不敢开口也不敢动,所有人看着僵在那里的两个人,互相的折磨着彼此的神经,却没有一方肯退让半分。
然后秦关看着吴良,很轻的扬起了嘴角。
"良子……"他的声音似乎比刚才又哑了一些,放轻的语气显得他整个人气场弱化了不少,撑着墙壁的胳膊虽然已经疼到快要麻木了,身子却连动都没动过,他伸出去的手扣住吴良的肩膀:"你从以前就不够狠……一直就不够……"
这话,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叹息。
秦关抓着吴良的肩膀开始用力,直到让吴良感觉到疼了,才猛然醒悟了一样一把甩开他。
后者就直接撞到旁边停放的自行车上。
一阵狼狈的哗啦声让在场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地上一滴一滴的,开始有血迹。
吴良抬起手,手心也全都是血。他第一反应是皱眉,然后视线对上无力的瘫在一堆自行车上的秦关,看着他挣扎着动了一下,最后还是颓然的放弃了动作,只是有点虚弱的喘着气对着他笑。
那血是秦关的。
他敞怀的大衣内,腰部右侧的T恤上一片深褐色的痕迹。
似乎是看出了吴良的疑惑,秦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能动的左手捂上了伤口:"来之前……去找排骨谈了谈……"
看不出来,那个连拿枪都直抖的小混混,真的有胆子下手伤他。
他知道烧子的死是吴良的一块心病,但是这件事没什么可挽回的,已经造成的事实,他不可能让一切倒回到从前。
那,他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这块心病。
一直被人扼住弱点不是秦关的做事风格,更不是他为人的态度,这一刀,就全当是还了烧子替吴良挨的子弹,这代价,已经是他所能付出的极限了。刚才他把伤了他之后就吓的不敢再动的排骨压在地上,也是用膝盖顶着对方的下巴,一字一字的告诉他:"你们既然入了这个道,就该知道不可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过着平稳太平的日子,烧子的家人我已经安排了,刚刚你本来可以刺的准点,但是既然你没有,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在吴良面前多说一个字,就把这件事彻底的忘掉!"
他给过机会,但是排骨没有把握住。
所以耍狠这件事,其实有时候是要看天分的。
吴良做不到,排骨也做不到。
笑了笑,秦关皱着眉再次试了一次想爬起来,结果还是力不从心,重新跌回去之前,一直站他面前没有动作的吴良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扶了他一把。
阿乐在后面说了一句先上医院吧,然后吴良跟杨不斜两个人把秦关扶上车。
从头到尾,秦关没有松开拽着吴良的手,
也一直没有失去意识。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秦关躺在轮床上看着站在旁边的吴良:"……跟……我回去。"
不过他还是没等到回答。
吴良只是站在旁边发呆,不知道究竟在想什么。
37
37、第 37 章 ...
秦关的伤其实拖了很久,但是幸亏伤的并不算严重,几个小时的手术之后,就被送回了病房。
吴良一直等到医生表示他没什么问题,才一个人离开了医院。
倒是杨不斜一直在医院里等着情况,医生说麻醉药需要48个小时,手臂骨折的情况很严重,但是幸亏昨天就做了些基本处理,今天又医治即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杨不斜几乎是抓着头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之前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刺激太大,这一时半会儿,他还是没办法从其中脱离出来。
无论是秦关孤注一掷的那股狠劲,还是良子下手的样子,都好像印在他脑子里一样。
不他妈的就是俩人看对眼了么,怎么能折腾成这样儿……
本来之前因为柬埔寨人的事情,杨不斜是很忌讳秦关的,所以他死扛了这么久都没告诉对方吴良的下落,包括后面积极的给吴良找对象去相亲。他知道吴良从来都不喜欢做黑社会,也知道他其实更想要的是个平稳的生活。经过了这么多事,如果能让良子如愿以偿,也未尝不是个补偿。
让他没想到的,是秦关的那股执着。
不得不说,在最初,包括他在内,没人觉得秦关对吴良的认真程度可以做到这一步。
谢处在监狱里还是没能撑过多久,秦关下手的同时也对外放了消息,虽然没有明着表示,但是所有人几乎都知道秦关这么做是为了吴良。
——所谓的杀鸡儆猴。
秦关这算是在道上摆正了吴良的身份,也彻底让吴良没有退路了。
无论他到什么地方,其实都会有人知道他跟秦关的这些牵扯……
所以之前吴良给他打电话,要他给再安排一个地方,他会有那片刻的沉默。这些事情,吴良不知道,但是他在旁边看的很清楚。
秦关绝对不可能放手了。
而今天眼看着吴良一棍下去就再也打不下去,包括后来能扶着秦关上车,就算他不懂什么PTSD,不知道那破病是怎么得的又是怎么治的,也知道吴良没有象之前疯了一样打人的原因是什么。
什么以前的迷恋,什么逢场作戏,都是自欺欺人的说法。
都已经搞到这一步,还矫情起来有什么劲呢……
杨不斜站起来看着病房内秦关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微微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
良子,你认了吧……
医生说麻药过去的时间要48小时。
秦关却不到四十个小时就醒了,睁开眼看见一人间的病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按了一下床头的按铃,在看见杨不斜走进来之后,很简单的问了一句:"良子呢?"
声音没什么力气,但说话还算清楚。
杨不斜打了电话,挂了之后表情很扭曲的站在秦关床边犹豫了半天,最后才硬着头皮说:"良子……好像在咖啡屋……"
在相亲。
后面半句话杨不斜实在没胆子跟秦关说。
即便眼前这位老大看起来说话都很费劲,也实在不可能有力气跟他算账,但是怎么说这相亲的事他都搀和进去了,想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他搞不懂良子这时候还跑去相亲的理由,但是他知道秦关一定不会高兴在中了一刀挨了一棍之后刚醒就听到这个消息。
秦关听完了杨不斜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敛起的视线掩盖住了所有情绪。
他当然知道吴良去咖啡屋不会是去喝咖啡的。
病房内的这短暂沉默让杨不斜浑身不自在,就在他想要找个借口开溜的时候,秦关终于很慢的开口让他把手机拿给他。接过电话,秦关在对方接通之后简单扼要的下了命令:"十分钟之内,把那家咖啡屋给我砸了。"
旁边杨不斜只能愣神的站着。
看着秦关打完电话又闭上了眼睛,十分钟之后,秦关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来,对方只是简单的回复他搞定了。
自始至终,他没有多说一句话。
咖啡店被砸没多久,吴良就到了医院。
他到了门口的时候,杨不斜还在,看见他就站了起来,挠了挠头想说什么,结果什么都挤不出来。
倒是吴良比他还要自然些,往里看了一眼:"秦哥醒了?"
废话!
不醒那店是谁找人砸的……
杨不斜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却没说出来,只是点点头。
吴良没什么犹豫的推开病房的门,秦关本来闭着眼睛,听到动静慢慢的睁开了。
走到床边,吴良拉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杨不斜在门外帮手关上门,长出了一口气选择了溜之大吉。
再搞下去指不定出什么事,反正良子又肯叫秦哥了,估摸着也应该是没什么事了。
继续耗下去,等到秦关开始秋后算账,他们谁都逃不掉。
只是良子去见个人就砸了人家店,自己这做为罪魁祸首还指不定得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越想越觉得不安全,杨不斜开始郑重考虑要不要回去带着曲喆去国外避避风头。
病房内吴良等了一会儿发觉秦关没什么意愿开口,只能不自在的咳了一声:"我那个什么PTSD不一定治得好。"
"治得好。"
秦关看着吴良,语气笃定。
"但是给我看病的那个说不一定治得好。"
"那就换一个。"
这世上的医生多了,国内不行就找国外的。
经常电视剧也好,电影也好,都是在狗血剧情泼洒完之后,做错事的人痛改前非洗心革面,恨不得灵魂附体一样的再世为人,坏人变圣母,好人得圆满。
但是秦关无论是过去,现在,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吴良实在忍不住笑了下掏出一根烟,有点兴味有点调侃的看了秦关一眼:"如果我不跟秦哥回去呢?"
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淡然。
"那这里被砸的就不止一家咖啡店。"
秦关说完笑了笑,看着吴良:"良子,我就是个地道的流氓。"
坐在他旁边抽烟的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我也是。"
腹部的伤口恢复只用了两个星期,骨折的胳膊却得耗三个月。
吴良这段时间差不多有时间就去医院看看秦关,照顾人什么的他不是太在行,有时候在病房还会被护士嫌弃碍手碍脚。
不过也只是最初的几次,后面就再没有人敢对他出现在医院,准备逗留到几点表示出任何的看法或者意见。
秦关人虽然躺在医院里,事情倒是没放下多少,盛雷的电话一个比一个催的厉害,最后干脆人也跑了过来,气急败坏的问秦关到底跟查氏的事准备怎么算。
当时吴良还在病房里。
秦关靠在病床上研究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不是太在意的回了一句:"你看着办,总不能让他们太好过。"
吴良在旁边笑了:"你不能仗着查明欠了你一个人情你就下这么狠的手。"
具体情况他不了解,但看查明这几天都没有打电话来嘶吼,似乎局面不是那么的好看。
秦关歪头看了他一眼:"那人情是你欠的。"
他一边说,一边从胸前掏出一根链子在吴良眼前晃了一下:"查明不值钱。"
那是之前吴良送给他,说是杨不斜给他买的链子。
就是块不值钱的破牌子,还是那个镂空的刻字,十足的简陋。
吴良看到链子的时候有点讶异。
他还以为这东西早就被秦关处理掉了。
做为围观群众的盛雷有点无奈的咳了一声,再跟秦关确认了两个问题之后就懒得继续戳在这里做电灯泡了。
吴良伸手想去拿链子,不过秦关很快的放了回去。
"送了,就是我的。"
不管最初是谁送的,终究,最后还是属于他的。
坐在床边的人长出了口气,原本想说点什么,最后视线落在秦关露在脖子外面的挂链之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本来想问那个心理医生的事。
前几天他再过去,本来只是想再聊一聊,结果已经人去楼空搬的干干净净了。
门上只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十六个字。
——任务完成,望哥满意,举家迁京,切勿惦念。
至于之后又过了很久,吴良再次不经意的问起关于那位医生的事,秦关也只是很简单的给了一句话:"他说你没有你想象中的在意我,关于这个问题,我就是去咨询了一下。"
"给钱了么?"
"给了。"
秦哥笑的很坦荡,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压向自己,含糊的唇齿接触时,不怎么在意的补了一句:"毕竟他那个治你病的苦肉计,还是挺管用的。"
——END——
作者有话要说:咳,平坑撒花!!!
感谢追文的各位,关于剧情的安排上,众口难调,我也只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去写了~无论如何,咱还是能很坦然的说一句我是把良子跟秦哥都当成爷们儿去写的,只不过性格的问题才会导致了很多冲突,但是,这也就是我笔下的两个流氓的爱情故事鸟~没说过太腻歪的情话,但是所有要说的,他们都已经用行动去做完了……^_^
番外篇应该还是有的,只不过,更期依然是望天待定……
有人要求写曲喆跟杨不斜的故事,咳,考虑写个中篇,预告一下吧,做为这篇的主番外,不过不一定会即刻开始写,等文的同志们,请多些耐心~
PS,下一篇是表兄弟查煦冉跟萧贺亦的故事,嘻嘻,互攻什么的,果然才是我的最爱啊……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1/03/22 at 上午10:14: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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