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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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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初恋》作者:郑二/道行清浅/他音/蓝烟/听装白沙/小富贵(完结)

01
我的中学母校,事实上是我们镇上唯一一所高中,校址靠山,历史悠久,环境优雅,如果后来它没有被市三十中吞并的话,今年应该是它的八十周年校庆年。我是它倒数第三届的学生,而蜜果则是最后一届。

很多人在第一眼看到我们时,都会以为是恋人,极少有人相信我们是亲兄妹,虽然外形天差地远,可我跟蜜果真的是一脉同宗。
我一岁时,父母离了婚,两岁时父亲再娶,蜜果出生在我四岁那年春节。她非常美丽。我之所以说她美丽而不是漂亮,是因为她不但五官相貌好,性格人品,都是难得的文静纯善,在她十四五岁时,她的魅力就已经遮盖不住了。

我们原来分开在两地,因为父母亲长年在外经商,所以我一直跟祖父母住,而蜜果则跟她的外婆住,一直到了她初一那年转校过来,我们的接触才逐渐亲密起来,我的生活,也因此打破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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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念初三毕业班。

其实学校被吞并,除了因为我们的小镇被市区合并这个先驱条件以外,还有一点就是,附近几个乡村来上学的小孩渐渐少了,蜜果她们班,好像只有四十个学生,并且,整个学校的风气已经随社会大流,变的十分败坏。

我原来是不关心这个的,因为我太平凡,平凡到做早操时,你必须很仔细,才会在三年级一班的队伍中间发现我这个穿校服的四眼田鸡,那时我的成绩也不太理想,总是在年级五十名左右徘徊,我很担心高一分班时会被分到差班去,因为父母没有关系,我只能靠自己的成绩。

所以我天昏地暗的做习题,摘板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有些麻木迟钝。
蜜果转校来那天,特意跟她最要好的朋友佩佩一起到我们班门口来等我放学,两个花一样的小姑娘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靠窗的同学问她们找谁,蜜果说,找田晓星,同学于是大声的叫我:"阿星!你女朋友来找你咧!"

我从厚厚的参考书里抬头看外面,因为眼镜一直没有换,度数已经不够深了,所以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认出来那是我可爱的小妹,我一本正经的纠正同学:"别瞎说,她是我妹妹。"

在我离开位置走到门外去时,教室里有几个男生嬉笑唱起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我懒得理他们。
蜜果说要等我放学了一起回家。我告诉她我起码要再留一个小时,让她跟佩佩先回去。她听话的走了,把书包里她省着没吃的早餐苹果塞给了我。

初一没有夜自习,初三才有。我们年纪五个班级,除了一班两班是重点班,余下的,数字越大越不像话,五班基本上在初三下半学期就已经不太上课了,但他们还是留在学校里,毕竟玩的人也多些。

我们年级有几个坏的出水的学生,拉帮结派打劫同学的零花钱,欺负女生,偷盗,还撬过校长办公室,在我眼里简直已经无恶不作,平时能够离他们多远就多远,我挺看不起他们的。

那时幸亏他们中间有一个是我的邻居,我才没有被劫过。他叫陈皓,比我大一届,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我的祖父母跟他的祖父母关系很好,所以他挺仗义,总不让他们把我当目标。


我的位置当时靠里窗,下面是操场,夜自习常常听到外面有男女生打闹的声音,那些都不是正经上学的,有时我嫌吵,会关上窗户,或者塞上耳塞,我有个随身听,是父亲过年从广州回来时给我带的礼物,还是松下的,那年头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我特意让祖母给我做了个布袋子套起来,放书包小口袋里,按键的时候都轻手轻脚,格外的珍惜。

这样的生活虽然枯燥得让人厌倦,但我那时毕竟年纪小,再加上本来就不是什么机灵的人,所以日子就这么平淡的一天一天过去了。
我是做梦也没想到,就在这一年,我跟蜜果会惹上周扬曜。

周扬曜那年已经念高三了,他从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专心复习。其实他的功课不算最好,但这个人,有着超龄的成熟稳重,在学生中间威信很高,早会时操场上一千多个孩子叽叽喳喳,只要是他冲着话筒嗯哼一声,立马全场安静,比教导主任还管用。

他家里很有钱,他母亲是有名的铁腕娘子,家族企业做的风生水起,他父亲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在周扬曜很小的时候,他就送他去了据说是少林寺附近的一所什么武术学校强身健体,传言虽然未必可信,但周扬曜打架确实是很厉害的,他是暴政主义者,做学生会主席的时候,要是轮到他查夜,撞到有违纪的不良人士,先是要开揍的,一个对三四个不成问题。所以,那些坏学生都不敢跟他叫板。

我们同校三年,互为陌生人,如果不是因为蜜果,估计我们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他那么出众,简直光芒四射,再说,他马上就要毕业了。

事情的起源,是蜜果跟佩佩不敢回家。 ***hurrykill+整+理+收 藏***
蜜果抓着我的衣袖说路上总有高年级的坏学生跟踪她们,并且出言侮辱,她很害怕,想我能一起回家。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初二有一个漂亮女生就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高中部的一个男生□□了,那事儿闹得挺大,男的家里很有势力,后来赔了很多钱,再后来两个人都转校走了。

蜜果那么好看,我警惕起来,最后一节自习课不上了,每天跟她们一起回家。

№0 ☆☆☆小富贵于2008-09-23 11:22:23留言☆☆☆


02
祖父母家离学校,走路要一刻多钟,我不会骑自行车,没办法,我的肢体行动能力和平衡感一直就差,摔了一个礼拜都没学会,最后我放弃了,因为我怕我就是勉强学会了,日后也一定会去残害苍生。

我走在蜜果跟佩佩的后面,手里拿着习题卷,一路走一路研究。这样过了几天,似乎没事,大概是因为我们有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男的。
蜜果放心了,因此跟我更亲,连午饭都要跟我一起吃。
食堂的伙食很差,这大概全天下的学校都一样,从我念初三开始,祖母就定期给我一笔饭钱,是父母的意思,我学业重了,待遇要好一点,所以拿钱自己去外面快餐店吃。

这笔钱我都攒下来了,不是因为我不想吃得更好,而是教学楼到快餐店的路太长了,吃顿饭太费时间,我着急。
可蜜果一来跟我吃,我就没办法了,我怕她告诉祖母我没去外面吃好的,祖母会唠叨,兴许还会没收这笔钱,所以,我每天拽着习题陪她出去吃,她在学校门口等我。


那些坏学生,真的是太嚣张了。
蜜果站在校门口,他们朝她吹口哨,还总是挤她,蜜果每次一看到我就心急慌忙的跑过来拉我,小脸儿吓得发白。
我把她拽得紧紧的,看也不看那些人。
那次在快餐店,我跟他们起了很大的冲突,这是恶梦的开始。
我端着两碗大排面经过他们的桌子,被他们拌倒,手臂和膝盖都擦伤了。很多人吃饭,但没有人出声,我爬起来,一声不吭,在他们的嘲笑声里重新要了两碗,绕过别的桌子端去给蜜果。

没多久那桌吃完了,招呼我过去结帐,叫得很大声,就像叫一条狗。
我疼得要命,我的习题全部弄脏了,可我忍气吞声。
其中一个带头的,叫李爽,跟老板叫:"我们的钱他付了!"
老板看看我,说:"那你叫他现在过来付嘛。"
李爽叫我,我没理会,他过来扣我的肩膀,我站起来一转身,把半碗面汤猛泼了他一脸。
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
幸好,陈皓他们也进来吃饭,见到这场面,他赶紧拦住了发飙的李爽。
我拖着蜜果利索逃跑了。

那天放学我送蜜果回了家,自己返回学校上夜自习,下课后,大概是九点半,在回家路上,我遭到了堵截,那天我出奇的灵敏,泥鳅一样,没让他们抓着,巷口有家杂货店,我一口气跑到那里,正好里面打麻将的有一个是我二叔,我大叫了一声:"二叔!"

打麻将的几个人吓了一跳。我二叔一走神,放了一炮,骂我:"小鬼头,叫魂啊!"
我看看外面四周,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敢再追来了。

我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或许我不应该再陪着蜜果儿她们回家,因为我本身就已经是目标了。
我去高中部找陈皓,算是求他,但我没说这个求字。
陈皓一口的江湖气,大概是武侠片看多了,他说:"蜜果交给我,你放心!"
我其实不怎么放心,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没有坏成那样,因为蜜果也是从小叫他陈皓哥哥的,小时候他常带她玩儿。

我没说我的麻烦,我是男人,自己能解决。
下夜自习我被一道难题卡住,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还没做出来,满脑子函数,把那事儿都给忘了,结果我还没走出学校,就被人拖进了小树林。
李爽带头,有四五个人围着我,他那德行,真的是很电视上演的小流氓十足像了,他说:"小子,你有种啊,敢拿面汤泼我?!你跑得了吗?!"
我观察地形,找逃跑路线,那一刻我无比悔恨我把自己弄成四眼,天太黑,树林里看不清楚,我估计我要是冒然跑出去,不用等他们抓,我自己先撞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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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想怎么样?"
李爽张开腿,说:"你叫我声爸爸,从这儿爬过去,我就考虑原谅你。"
我抬起一脚就踹他的老二。
于是四五个人一起上来揍我,我对抗,跑,再对抗,不断有拳头砸中我的脸,我觉得我流鼻血了,眼镜也碎了,不过我很意外自己还挺耐打。
我很快败阵,缩成一团护着脑袋,耳朵嗡嗡响。
我模糊听见远处有人在喊:"谁在那里?!"
手电筒的光照了过来,李爽他们停了手,他的兄弟说:"快走,是学生会的人!"
于是几个人迅速的搜光了我身上的钱,还从我的书包里拿走了随身听。
我那时是起不来了,要是起得来,我是不会罢休的。


№4 ☆☆☆小富贵于2008-09-23 12:24:20留言☆☆☆


03
学生会的几个人走过来时,踩到了我的手,我痛得呻吟,把他们吓了一跳,后来他们几个人把我抬到外面甬道上,从他们的沉默中我想到我的惨状一定很渗人,满脸都是血吧。

他们问我是哪个班的。我心里在骂,我都伤成这样了,难道不该先送我去诊所吗?!
这个时候,周扬曜就跟救世主一样出现了。
高三的夜自习没有下课时间,他是自己留到这么晚的。他大概是推了自行车经过甬道,正好就撞上了。
学生会的几个人叫他:"周主席。"
周扬曜蹲下来看我,当时我没认出他来,我眼前一片雾,都看不清楚到底有几个人。
他说:"田晓星?"
我还在仔细辨认他是谁。
他对他们说:"交给我吧。"
然后他使了很大力把我从地上"拿"了起来,放在他自行车后座上,说:"抓稳了。"
这是严峻的考验,我头昏得厉害,怀疑自己脑震荡了,我含含糊糊抗议:"我抓哪儿啊我?!"
周扬曜在前面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腰上。
为了使自己不掉下来,我下意识的抓紧了他的腰,他嘶的一声,但没有推开我。

他带我到附近的一家简陋的诊所,大夫老眼昏花,随便这么一瞧,给我抹了点儿红药水,开了点消炎药,就直接打发人了。
回去的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周扬曜问:"谁把你弄成这样?"
"李爽他们。"
"为什么?"
"昨天中午我泼了他一碗面汤。"
"为什么?"
"因为他绊我,还让我给他付钱!你除了问为什么还会不会问点儿别的?"
周扬曜停了下来,扭头看我,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我讽刺道:"那是你没被拍过,周主席!"
于是我被一把拽了下来,他说:"田晓星,你吃错药了?这么冲,跟谁不打架?!"
我冷静的扶眼镜框,这才发现眼镜已经没了,于是我倍儿有尊严的说:"谢谢你,跟你没关系。"
然后我就一瘸一瘸的回家了。

蜜果评价我这个人,说我大多数时候都很书生气,但是一但来劲了,就会很冷血。包括对自己母亲也是这样。
我工作以后不知道怎么给她打听我了,她来公司找我,我端了咖啡正靠窗边跟周扬曜接吻,突然办公室的门砰砰巨响,我一个手滑,咖啡全倒周扬曜身上了。

那回我特别恼火,当她欣喜得跟捡了我五百万似的说:"我真不知道你会这么有出息!"
我回答她:"你是谁?"
她说:"我是你妈呀!"
我直接摁桌上的对讲机对秘书说:"苏珊,让保安来一下我办公室。"

这是以后的事,现在我就想讲讲以前念书时候的事儿。


№7 ☆☆☆小富贵于2008-09-23 13:46:21留言☆☆☆


04
我并不认为那次遇袭是最后的警告,我也不希望是,虽然功课很紧张,可我不是孙子。

那之后没多少时间我发现蜜果对陈皓比对我还要亲,她缠着他,叫他陈皓哥哥,跟着他吃香喝辣。我说的吃香喝辣是单纯意义上的吃香喝辣,陈皓的功课压力没我大,他有很多时间陪蜜果玩儿,而且他能罩得住他。

我担心蜜果会因此荒废学业,因为陈皓的生活,不是一个高中生该有的生活,他跟他们一帮子人也是经常惹是生非的。
可我也有自己操心的事儿,我像个影子一样盯着李爽找我心爱的松下。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找蜜果谈心,跟她说,跟陈皓保持距离。
蜜果感到难以理解,她甚至有些生我的气,问我:"他有什么不好?"
我说:"我没有说他不好,但是他跟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他靠作弊混过考试,最多就是念个高中毕业,你是不是想跟他一样?"
蜜果说:"你看不起他,成绩和学历不能代表一切的,我相信陈皓哥哥一定有前途的!"
她说这些话,简直两眼放光,像早恋的小女生。
有天祖母问我,为什么蜜果突然要上夜自习了,我吓了一跳,但还是镇定的跟祖母撒谎,说我没注意。
我觉得完蛋了,我不会去苛责她,但是我感到失望和心痛,又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不该送羊入虎口。

我跟周扬曜遇到过几次,在食堂门口或者厕所门口等等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或是擦肩而过,或是眼神撞到。我们依旧是陌生人。
国庆以后不久就是期中考试,我们班学习气氛好得一塌糊涂,走进教室,那真是掉了枚针都能听见回声。
期中考试以后学校里出了件大事。有个学生被刀砍伤了,在学校附近的小巷里,差点毙命,送到医院抢救很久才保住一条命。这个人就是陈皓。
这消息还是蜜果告诉我的。她躲在家里不肯去上学,哭着说她不去,他们会摸她,一定要跟她玩。
我问她:"谁?!"
她说:"李爽。"
"他摸过你了?!"
蜜果呜呜哭,说没摸着她,摸着佩佩了。
她告诉我,陈皓不肯带她跟他们玩,已经有过好几次摩擦了,陈皓根本不听警告,只顾护着她,现在终于出事了。
我操他大爷。

我偷偷藏了一把刀,折叠的,买了从来没用过。我准备在早操下了以后或者是中午人多的时候拿它抵着李爽的腰,押到僻静点的角落收拾了,就一对一,打架我可能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手上有武器。

我连动作都设计好了。趁没人的时候反复去食堂演练,包括怎么才能"无意"的撞入他的包围圈。
我承认我也是港台武侠片看多了。
那个年代能接触到的文化产物太贫瘠了,除了一台只会放大量连续剧的电视机以外,几乎没有别的窗口。

那天天气阴沉,食堂没有开灯,我把刀藏在衣袖里,站在队伍中间找李爽他们,苍天开眼他今天怎么也得来吃饭吧!
终于我看到他们了。于是我在对好了角度以后,装作被人流挤了一下,往他们那边倒。
结果我还没闯入行动区域,我就把一个横插进来的家伙先撞了个人仰马翻,那人连同餐盘一起有声落地。周围有女生矫情的惊叫。
我扶着了我花了大半积蓄买的新眼镜,低头恼怒看坏事的家伙,真是衰啊,那是周扬曜。
他站起来,脱了沾满污渍的外套递给我:"洗干净去。"
我说:"是你撞我不是我撞你。" ***hurrykill+整 理+收+藏***
他没说话,挑着眉毛看我。我行动失败,郁闷得要死,我说:"你已经不是学生会主席了,我没义务让着你!"转身走人,却被抓着领子拎了起来。
周扬曜说:"田晓星,你太猖狂了。"


№11 ☆☆☆小富贵于2008-09-23 15:28:02留言☆☆☆

05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路拖着我到了宿舍楼。这个点儿多数人都在食堂,只有一两间宿舍飘出泡面那华而不实的香味来。

他的宿舍在218,倍儿吉利的数字,他把我拎进去时,他的室友洪峻正站窗边啃苹果,转身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好几秒钟,朝着周扬曜恶劣的笑,说:"终于给你弄来了。"

周扬曜甩出一个字:"滚!"
洪峻冲着我挤眼睛,夹着一本书出去了。
周扬曜把我摁在桌边上站着,自己往床上一坐,跟审犯人似的阴森森看着我,说:"你站好了。"
我说:"你要干嘛?"
"你要干嘛?"
"我不干嘛。"
"你把手伸出来。不对,右手。"
我凭什么给你看,我拽着我的"张小泉"不动。
练过的就是不一样,他一把扣着我的手腕抓我的右手,我痛的一个激灵,刀掉到了地上。人赃并获。
他把手臂枕在脑后,靠着被子悠闲的躺着,问:"说说看为什么要携带管制刀具去食堂。"
我说:"我切大排。"
他笑喷,说:"我切你个大排!想得出来。李爽怎么你了你要弄死他?他揍你你去揍回来不就得了。"
我拣了个象样的理由:"他捅我兄弟!"
周扬曜坐了起来:"兄弟?田晓星,看不出来你也学会拉帮结派了?哪个是你兄弟啊?"
"陈皓!"
周扬曜说:"邻居就邻居,什么兄弟,一学期说得上十句话吗你们?"
我瞪着他。
他把刀捡了起来放桌上,说:"这我留着削水果了,再让我看到你违反校规,小心我收拾你。"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公理了哇!我的内心瞬时悲愤异常,我大声控诉:"他欺负我妹妹!每天堵我们!他是个王八蛋!你也是个王八蛋!都是王八蛋!"
惭愧,当时我骂人的词汇十分的贫乏,除了混蛋王八蛋,正经连个操字都没在人前骂过。


№16 ☆☆☆小富贵于2008-10-05 19:48:39留言☆☆☆

06
周扬曜后来想起这事儿就笑,说他这是头一回给人这么大声这么愤怒的骂王八蛋,要命的是我还很软弱的泪流满面了,真跟受了什么天大委屈似的。他说他当时很种很幼稚的成就感,把我给弄哭了,以前没见我哭过,看我哭他想爆笑。

他说,多大的孩子了,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把这话视为对我的侮辱,但问题是当时我哭了这是事实,所以我只好说,那年头十五岁的孩子还没发育呢,看得出来男女,都一样。

但是当时他的态度温柔得像我爸一样,丝毫看不出来忍耐着爆笑的痛苦,他摸我的头,耐心的盯着我哭,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骂:"王八蛋!"
他躲避不及,鼻涕眼泪喷了一脸,默默走到脸盆架那儿擦了一把,转身回来阴森森说:"再骂一句试试。"
"王——"
他用他那干燥温热的手掌十分暴力的捂住了我嘴巴连同鼻孔。
他想谋杀!我拼命挣扎,差点窒息而死。
"闭上你的嘴巴,再骂一句王八蛋我拧断你的脖子!"他恶狠狠的威胁,把一刀纸塞我怀里:"拿着这个!快走!"
门一开,把我扔了出去。

他给我的是往年初三毕业考试的模拟卷习题卷,有些老师还没发给我们做过。那年头考试就兴死读死背狂做题。

其实老实说母校在教学方面还是小有成就的,初中部的升学率跟高中部的本科录取人数,在附近几个地区都是赫赫有名的,只是到快并校那两年,管理方面太松懈了,导致学生两极分化,成绩好的跟成绩差的,简直像生存在两个星球一样了。


我是老实人,拿着他那些考卷,好像拿了五百万一样喜滋滋的,偷偷塞书桌里上了锁,不让同桌发现,然后一个人盖在课本下面只露出小半截卷面儿一点点做。


这样说起来那时我就已经很小气很小心眼了,念书时怕同学分享资料考的比我好,上班了带新人每次都留一两手,怕人爬到头上去夺了老板的眼球。
这没什么,我觉得我还算不上卑鄙,虽然作为一个男人,这样做看起来欠大气。


在那之后是周末,奶奶带我跟蜜果去医院看陈皓,他刚过了危险期,精神还不是很好,不过看到我们他很高兴。他的母亲陪在边上,眼皮肿着,一定哭了很久。

奶奶忧心忡忡告诫我们要乖,因为父母不在我们身边,出了事,她一个人应付不来。
晚饭后蜜果去佩佩家做功课,很晚了不见回来,当时镇上还不是每个家庭都装的起电话,所以我只能出门去找她。
结果佩佩妈说她们俩早就出去玩了。 *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沿路叫着名字找。终于自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听到了蜜果哭泣的回应声,我一听她的哭声就觉得脑子嗡嗡响,冲过去找人,在一颗石榴树下发现两个小姑娘并排坐着哭。

我说,坐这儿哭干嘛啊!回家回家!
蜜果哭着说,公园外面有人拦着。
我说,我没见着什么人。
蜜果说,刚才李爽他们在外面叫了。
我血气往头上涌,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我说,别怕!哥带你出去!佩佩跟好了!

结果三个人还没走到门口,果然就被拦住了,李爽跟他的两个"手下"双臂抱胸口,看着我说:"哟,想救美啊,看看自己是英雄是狗熊再说啊!"
我想老子大不了今天跟你们拼了,想动我妹,从我尸体上踩过去!
——没办法,热血少年嘛。

在我又将要勇敢的挨一次揍时,周扬曜出现了。
要不他怎么是本文的第二主人公呢,轮也该轮着他出场了。


№21 ☆☆☆小富贵于2008-10-05 22:48:31留言☆☆☆

07

在我又将要勇敢的挨一次揍时,周扬曜出现了。
要不他怎么是本文的第二主人公呢,轮也该轮着他出场了。
他先是在离我们十来米远的地方喝了一声:"干什么呢你们?!"然后走了过来,扫了我们一眼,勾着李爽的肩膀说:"你过来。"
之后两个人就走到前面路灯下商商量量去了,期间周扬曜抬头看了我两眼看了蜜果儿一眼,李爽看了我一眼看了蜜果儿两眼,几分钟后两个人一同回来了。

李爽带着他的兄弟们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意义不明的笑,说:"原来是小舅子,早点说嘛。"
我问周扬曜:"你跟他说什么了?"
周扬曜说:"我说你妹妹是我女朋友。"笑眼盈盈看了看蜜果。
蜜果脸红了,拽着佩佩躲在我后面。
我气愤:"你!你别乘人之危!"
周扬曜说:"你个猪脑。这是权宜之计,他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你们要经常跟我在一起。你记得明天中午帮我打饭,我起码要拖半小时的课。"

他送我们到家时,奶奶正着急的坐在门口小板凳上串灯泡珠子,这是附近灯泡厂接的散活儿,一千个灯泡珠子五块钱。
奶奶站起来揪我的耳朵:"啊呀跑哪儿去了,这都几点看看!"
周扬曜拦在中间叫:"奶奶。"
奶奶上下打量周扬曜。
我赶紧:"这是我们学校干部,送我们回来的。"
奶奶总算肯放过我的耳朵。洗脚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会来这么晚,我说和平路李国华的儿子最近一直缠着蜜果,刚才不让我们回来,是周扬曜救了我们。
奶奶生气的说:"这个小混蛋,我明天找李国华说去!"
我说:"您别去,周扬曜跟他说好了,他不会再缠着蜜果了。"
奶奶说:"这个周同学倒是个仗义的孩子。"
蜜果给我拿毛巾,脸红红的。

那以后连续好几天我们都跟周扬曜一起吃饭。蜜果坐他旁边,我坐他对面。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话很少,而且吃得很快,像是赶场子。大概因为高三复习时间紧张的缘故,前头说了他的成绩一直就不算最好,按往年的一本录取率,他还很危险。

其实那时我也很紧张,我也毕业班。所以我就跟蜜果说,让她去给周扬曜打饭一起吃,毕竟要保护的人是她不是我,我实在是浪费不起那个时间。
再说我跟李爽之间还有一笔账,他还没把随身听还给我。

终于不久之后让我逮到了机会。当时是校运动会,男子3000米,他跑最前面,我在第二,我这个人爆发力不怎么样但是耐力很好,100米我经常跑最后,但环城马拉松我经常是跑第一的。

我们跑得很近,我估计冲刺的时候就能赶上他,当时我们跑得都有点神志不清了,基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就听得到对方跟自己的喘息声。
我跑到他旁边,我说:"你把我的随身听弄哪儿去了?"
他苟延残喘,呼哧呼哧说:"哪个呀?!"
我说:"松下!"
他说:"我忘了。"
我说:"你还给我!"
他很轻蔑的看了我一眼。或者事实上他只是很平常的看了我一眼,但是当时跑得只剩半条命了所以他可能翻了个白眼。
这段对话让我们元气大伤。
我才冲刺的时候赶上了他,并且没有往前慢跑一百米调适身体就直接的把他一拳打倒在地,他爬起来扑我,我们扭打在一起,我渐渐占上风。
全场哗然,旁边计时的学生会干部都傻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拖我们。
周扬曜跑过来拖着我沿着跑道走,我挣扎:"放开我!"
他不作声,拽着我胳膊的手力气大的像钳子,我跑得麻木的身体都有了痛觉。
他咬牙切齿:"田晓星,你还真是个惹是生非的主!他又怎么你了?!"
我喘得厉害,几乎透不上气来。三千米真他妈不是人跑的,没了刚才那股气氛支撑,我想直接瘫到地上,要不是他一直扶着我。***hurrykill+整+理+收+藏*
*
欣慰的是后来我知道了那天李爽还惨,趴操场呕吐了一半天,接着就晕菜了。我们体型相差巨大,他差不多有一百八,我那会儿还没发育只有一百六十几,豆芽菜一个。

我为此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意外的敬佩,还有了一点儿名气。


№25 ☆☆☆小富贵于2008-10-06 15:51:24留言☆☆☆

08

不过为这事儿,我的损失也不算小了,换周扬曜的话说,我们的恋情有了质的飞跃。就凭这句话他落了下风,再死不承认是他先追的我都没用了,你都恋情了你知道我当时想什么,我就想着,这人真是狗拿耗子。


周扬曜拉着我沿着跑道走了半圈,拖着我离开赛场,跟要去毁尸灭迹似的。
先一开始我又累又渴,可等走了半圈下来,精神好一点儿了,本来就已经是秋冬交接的季节,疯跑以后走到场外吹吹汗,那叫一个痛快。我甚至有点精神抖擞了。

他依旧拽着我的领子,被我踹了一脚:"你拉着我干嘛!松手!"
"给我安份点!"他的脸色有点黑。
我说:"我怎么那么倒霉啊走哪儿都碰见你!"
他又气又笑,一下把我钉墙上了:"是,你比我倒霉,我他妈十双眼睛都看你不过来!你够能的啊,还有什么事儿你给我一次说完了!李爽他到底怎么你了!"

我瞧着四下无人,这是学校最偏僻的角落了,平时都没人,何况今天运动会。
我说:"管的着吗你?"
他直接就上来掐我脖子:"小兔崽子你说是不说?!"
我本来就喉咙干痒,差点没掐得翻白眼吐出来,好汉不吃眼前亏,连忙举手投降。
"也没什么事儿。他拿了我随身听还没还我呢。"
周扬曜完全不相信的看着我:"为了一破随身听,你跟人玩命?缺心眼啊?!"
"你才缺心眼!我那是松下的!松下的!"我一蹦三尺高。
他仍然是荒谬之极的表情,一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我跟看小丑似的,忍了又忍,笑了出来:"你个活宝!"
我真想应他一句,你才是活宝!可那样没意义,我意识到我就是那样说了,他依旧会笑,还会笑得更剧烈。于是我绷着一张脸等他耐心笑完了,淡定的说:"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那行,我走了。"

"哎哎,去哪儿啊?"他笑着拉我:"我还没说完呢。不就是个随身听,这周末中午出来吃顿饭,我替你解决。"
我还真就不明白了,我说:"周主席,你没别的事可以做啊?干嘛老盯着我啊?!"
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起鸡皮疙瘩,他说:"你不知道?"
我毛了,摇头。
他笑得跟冰心奶奶一样慈祥:"想知道?"
我机械点头,刚要骂你有完没完,他就亲过来。
我拿我的前途发誓那是我的初吻,可当时我太震撼了,以至于,整差不多十几秒钟的时间我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连个女的我都没亲过,直接的就给我来一比我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是个正常人都反应不过来啊!况且我刚跑了三千米呢!

他的舌头在我嘴里搅吧搅吧,居然还有声儿。我一动不动,模型似的。
要搁现在我绝对不会这么菜,你有声,老子比你还有声呢。可我那时毕竟小,还没满十六,被人猥亵了都不知道啥叫猥亵,惨白的岁月啊。我就这么傻了吧唧的迎风接他的吻,直到自己反应过来,唔唔啊啊猛推开他。

我结结巴巴,脑子里一团浆糊,有说话的冲动可说不出来。
他的表情挺严肃,摸了摸我的脸,说:"毕业之前你的事儿我一定会解决了走,懂吗?安份点儿,别再惹事了。"


№38 ☆☆☆小富贵于2008-11-05 23:40:00留言☆☆☆

09

我一路摇晃,过马路时差点出车祸,从后门溜进家里,洗了个冷水澡,坐在窗口书桌边做习题,可一个字也没做出来。
两三点钟时我听见门口有单车铃声跟交谈声,周扬曜送蜜果回来了,跟奶奶打听我,奶奶很热情的邀请他进屋坐坐。
我的耳朵竖的一尺来长就听他们交谈了。
老实说周扬曜的声音挺好听的,让那时正在变声期的我自惭形秽。三岁的差距为什么会这么大呢,后来我总结了经验,他家里有钱,大概是激素打的鱼啊肉啊吃多了,早熟。早熟有时候不是件好事,花花肠子多了容易打结。

蜜果在房间里哥啊哥啊找一半天没找到我,我躲在衣柜里一声不吭一直到单车铃声飘远。不是我胆小,我只是一想起那事儿就脸热,好像是我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我们老田家的孩子就一个字,厚道。


吃晚饭的时候我从房间里走出来,蜜果正喝汤,呛了一鼻子。
我板着脸,坐下就吃。
蜜果问:"哥你从哪儿进来的?"
我说:"大门口走进来的啊。"
蜜果疑惑的看着门口:"……我怎么没看见你。"
我没回答,死命扒饭,嘴塞满了就可以逃避问题了。幸好蜜果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问不明白就不问了,她一直无条件相信我。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果儿,我奖状呢?"3000米跑第一啊。
蜜果抱歉的看着我,说:"评委会说,你打架,奖状取消了。"
我跳了起来:"什么?!"
奶奶从房间里冲出来直接揪我的耳朵:"兔崽子!多大了啊你啊?!还往衣柜里撒尿?!"
我说:"我哪有?!"
"那柜子里怎么全是水?!" ***hurrykill 整+理+收+藏***
"怎么会全是水,我只是站了一下,又没有在里面洗澡!"
"你属耗子啊?!你不看看什么天气!这一柜子的干衣服都给我打湿了,明天让你打赤膊!"
老太太发起火来六亲不认,骂就骂,每次都还有伴随动作,比如揪着我的耳朵踹我若干脚啥的。不过好就好在,她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骂完了,把我甩一边儿,自己又倒腾柜子去了。

蜜果又给我重新盛了碗热饭,乖巧的冲我笑,问:"哥,你是不是在躲周扬曜?"
我一瞪眼:"我躲他?!"
蜜果说:"哥,我觉得他人蛮好的。"
我哼了一声。
蜜果说:"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被他喜欢,一定很幸福吧。"
我说:"你现在就是他女朋友啊。"全校都知道。
蜜果说:"那是假的。他不喜欢我,我知道。"
我没作声,心里暗暗想,他不喜欢也得喜欢,老田家的孩子该让他占便宜是怎么着。


№46 ☆☆☆小富贵于2008-11-07 00:16:20留言☆☆☆


10

我真的没什么可躲周扬曜的,所以周末早上他突然杀到我家来时,我完全透明了他,主要是当时我被一道几何推理题卡住了,正在疯狂画图,没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坐在床沿摸我的头,我惊得一下手下一滑,挑破了几张草稿,可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觉得离胜利就差那么一点点了我都已经看到光芒了,他这一拍,硬是给拍了个烟消云散。

要不是奶奶拿了几个蜜橘进来招呼他,我扑上去咬死他的心都有了。
他剥着橘子说:"你属对虾的?一碰就弹。"
我没理他,揉掉涂满了的草稿纸,继续下一张。
橘子的香味飘在空气里,他含糊赞叹:"嗯,好甜。"
我烦了:"你能不能闭嘴?!"
他笑眯眯说:"你这人,看着挺文静的,脾气可真爆。"
"有事没事?!没事儿出去!没看我正忙呢嘛。"
他把手里的半个橘子送进嘴里,拿过我的参考书依旧含糊说:"我看看……"
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我翻了白眼,扔了笔伸懒腰,也剥橘子吃。
他很快看出了突破口,刚要开口说,被我制止:"哎,不用你教。"
他错愕:"为什么?"
"中考你也进去教我吗?没这能耐吧?所以你别浪费我习题,我自己会做。"
他看了我一半天,说:"行,你倔,我看你倔到什么时候。"
"一定会比你想的久。"
"我看的也会比你想的久。"他没头没脑的说完了,抽我手里的东西:"行了啊,到点儿吃饭了。"
我恼怒,站起来夺:"我不吃!"管得够宽啊!
蜜果突然在门口叫:"哥。"
我差点扑进周扬曜怀里,硬给转了方向,可闪了腰。闪腰了很痛苦,可我还得面上纹丝不露:"什么事儿?"
"奶奶说,去做客让你换件像样的衣服。"
"……去哪儿做客?"
蜜果看看我,又看看周扬曜:"扬曜哥不是来请我们去吃饭的吗……"声音越来越小。
周扬曜斜觑我:"我请不动你哥,果儿你面子大,你来。"
蜜果儿皱起她那秀气的眉毛叫我:"哥……"
我膝盖一软差点没跪下,狠狠瞪了周扬曜一眼,说:"我换件衣服。"


№53 ☆☆☆小富贵于2008-11-09 01:05:07留言☆☆☆


11

一路上有蜜果在我只能用眼神问候他一百遍,可他装没看见,跟蜜果儿和和气气说话,两个人自如的谈笑,偶尔蜜果回头看我一眼,我立马收了气势给她笑一个。


周家挺气派,小洋房一座,院子也挺大,我们进去的时候,客厅沙发上很规矩的坐了几个人,我定睛一看,差点没跳起来。李爽!居然是这王八蛋!
这孙子看我的眼神也立马就大火熊熊。
我们俩进入一级战备状态了,可有个不长眼睛的家伙却偏偏还把我们往一块儿凑。
周扬曜跟个媒婆似的一手拉我一手拉他:"行了别瞪了两位,今天给我个面子,谁也不许提你们那点儿破事,不然我翻脸啊。"
一保姆样的中年妇女擦着手从厨房出来问:"开饭吗?"
周扬曜点了个头。
蜜果往厨房去:"周妈妈我帮你吧。"
那女人摆手:"叫错了叫错了。我是他家保姆。"
蜜果显然很惊讶,站着回头看我们。
我心里靠了一声,仇富的旗帜飘起来了。保姆这个行业搁现在那不稀奇,可那是什么年代啊,九十年代初啊,我敢说镇长家里都未必有保姆!

这一顿饭吃的一桌子的人恐怕都不自在,我跟蜜果儿几乎头都没抬一下,李爽跟他的两个兄弟坐我们对面,周扬曜坐中间,一个人说了一大堆废话,什么同窗情谊什么缘分难得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末了突然给我碗里夹了块排骨说:"对了阿星,你那个随身听,学生会巡逻的同学给你找着了,一会儿我拿给你。"

我跟李爽同时抬头看他,我立马站了起来,李爽反射性的往后仰,周扬曜抿着嘴唇用眼神警告我。
蜜果说:"哥,我帮你盛饭。"拿了我的空碗就去厨房了。
我重新坐下来若无其事夹菜吃。 ***hurrykill+整 理+收+藏***
周扬曜顿了一才笑着说:"有兄弟姐妹真是好啊,我一个人都不知道多寂寞。哎李爽,我上礼拜遇见你哥来着,越来越有范儿了啊,还请我吃了顿饭呢。"

李爽那样子好像是笑了一下,给我渗得一下起鸡皮疙瘩。
气氛好像稍微好了一点。蜜果突然出声问:"陈皓的事是你们做的吗?"
到底是老田家的孩子,有啥是啥。蜜果的腰背挺得笔直,放了筷子,表情严肃。我还从来没见她这么严肃过。
周扬曜皱眉头看我,我当没看见。
李爽利索否认:"不是!"
"真的吗?"
"真的。"
"我证明不是他们。"周扬曜温和的插嘴:"我爸他们前两天刚抓到人。"
蜜果冲李爽甜甜笑了一下,低头吃饭也不说话了。

饭后李爽他们先走了。周扬曜送我们回家。他打发蜜果先进去,自己在路灯下递给我一个随身听,说:"这回再没事儿了吧?"
我说:"要听我说老实话吗?"
他诡异的看着我。
我说:"你是不是枪战片看多了拿自己当黑社会老大啊?是,你曾经是学生会的头,可现在不是了,而且我想奉劝你一句,统治欲望不要太强烈,你未必真有这能力坐拥天下。"

他笑着说:"我没想拥天下,就拥你一个,那行不行?"
我没理他,他一定不会听,他太自负。
很多年以后的现在,他终于肯承认我的话是对的,可为此,我们都已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65 ☆☆☆小富贵于2008-11-10 23:34:1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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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

汗,我在写什么= =

№66 ☆☆☆小富贵于2008-11-10 23:34:30留言☆☆☆


12

那之后很快就到了寒假,蜜果她们放得早,我一直补习到腊月廿六,周扬曜他们高三还惨,一直补到廿九才放假,听说初五又要开课,我很羡慕。我当然羡慕,要是学校允许,我都愿意跟他们一块儿。

蜜果说,哥,你都这么用功了,为什么还拿不了第一。
奶奶说,笨呗。
我知道她们是无心的,但这话可真伤我自尊,我说,人生啊,不是事事都能如意的。
她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她在帮奶奶做糕点,弄的满脸是面粉。
年三十那天晚饭后,周扬曜来找我们看烟火,蜜果半途被佩佩拉走了,我想跟着,被周扬曜拦住:"全镇都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她安全的很。"
我翻了个白眼,靠,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

那天晚上,烟火很漂亮。我仰得脖子都酸了,往后倒时背靠到了他的胸口,他从后面抱着我的腰,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我感觉不到温度,但那股力量一瞬间让我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他凑到我耳朵边说:"你闻起来很香。"
我瞎掰:"刚洗澡,花露水味儿。"
他笑了,说:"我是说,一股子红烧蹄膀味儿。"说话时气流喷着我的脖子,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发现他抱得很紧。
我就有些心慌了,想说点什么让自己不紧张:"那啥,蜜果很好看吧?"
他顿了一下,问:"是好看。干嘛问这个?"
"要不你花那么多心思管我的闲事。"
我这话才落音了,一下就被翻了过来。
街心公园灯光不亮,为了看烟花效果更好,我们特意爬到假山上挑了个根本不见光的地儿,真是黑啊,那么近我都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就听他说:"田晓星,你装什么糊涂。"

我口干舌燥,傻乎乎说:"啊?"
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越来越近,呼吸声听得那么清楚,接着,我们又一次在唇齿上做了亲密接触。
那回他充分暴露了他禽兽的本质,我不是菜嘛,没一会儿就晕头转向了,被他摁在假山上这样亲那样亲,末了手还不老实,把我系的好好的衣服拉得一塌糊涂,手伸进来掐我的□□。


后来我跟他说,幸亏我理智,要不你就犯罪了,我那会儿周岁还没满十六呢!
他说你还理智,你那模样恨不能我立马就给你脱光了给你个痛快。
要是我们在公共场合谈这个话题,我最多给他一白眼。
要是在床上谈,我不弄的他改口是不罢休的。我本来直得跟自来水管一样啊,硬是给他掰弯了。
可惜这个比喻通常情况下都会被他不怕死的反驳掉:你不知道自来水管本来就是弯的吗?


№69 ☆☆☆小富贵于2008-11-11 00:31:19留言☆☆☆

13

三十儿那晚我翻来覆去一直没睡着。后半夜起来喝水,我听到蜜果房里有低低的哭声,推门进去叫她:"果儿?"
她立刻刹住了哭声。
我走过去坐床沿:"怎么了?做噩梦了?"
她说话带哭音:"爸爸妈妈也被吵醒了吗?"
我说:"没,就哥一个人。"
她扑上来搂着我的腰闷闷哭:"呜——"
我有点慌,摸她滑溜的头发问:"到底怎么啦?谁欺负你了?跟哥说!"
她啜泣着说:"陈皓哥哥要走了。" ***hurrykill+整 理+收+藏***
我一愣:"……他出院了?"
"晚上他要佩佩带我去看他,他身体不太好,跟我说,他下学期转校了,全家都要搬到外地去了!"她边说边哭,我都担心她噎过去。
我问:"他搬走了,你很舍不得?"
她点点头,说:"他问我为什么做扬曜哥的女朋友,哥,他很伤心。"
我说:"他本来就配不上你,最多就是欠他个人情,不是你欠,是哥欠他的。"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你别让爸爸妈妈担心。"老田家的姑娘比小子值钱她知道吗。
她渐渐停了啜泣,说:"我知道了,哥,你去睡吧。"

寒假快过去的时候我跟她一起去送了陈皓,在火车站我握着陈皓的手说,你别忘了我欠你一个人情。
他看看果儿,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我们象征性的拥抱了一下,他转身时很果断,没回头。
回来的路上果儿又哭了。我没安慰她。

年后的一个学期时间过得特别快。劳动节一过,眼瞅着天气热起来了,期中考试我的成绩上去了不少,算算应该是能进重点班了,我终于稍微安心了一点。

中午在操场上碰到周扬曜,我难得热心的问他成绩,他正往宿舍去,我们边走边说。
我问他一本有把握吗。
他说马马虎虎。
我说马马虎虎是什么意思?
他把我拉进门,一把给我摁门板上,笑眯眯说:"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
我说:"你再亲我我要找教导了。"
他嚣张的亲了过来,说:"你没证据。"
有过前几次的经验,我这回头脑清醒的跟早晨五点钟的空气一样,我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瞪着他。
他停了下来:"你干嘛?"
我说:"我准备咬死你。"
他大笑,松开我,爬到床上找东西,转身扔给我一个苹果说:"我也没时间跟你玩了,暑假再收拾你。"
我咬着苹果问:"一本上得了吗你?"
他背对着我,撅着屁股说:"成事在天,看运道吧。"
我盯着他的屁股,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完了自己吓一跳,连忙倒退了两步。
他僵着身体回头看我,脸部表情扭曲:"田晓星,行啊,这么快就去补习过了?"
我结结巴巴:"什、什么啊?!"
他一下扑了过来,我吓得往后躲,倒在他对面的床铺上,脑袋砰的敲在墙上,敲得我耳朵嗡嗡响。
他紧张的用手包着我的后脑勺揉:"撞疼了吧?"
我很恼火:"你什么意思啊?!"
他说:"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你给我听好了,做人啊,不能有非分之想。"
我说:"我想你个六!"我根本不知道他说什么。
他用力揉了两下我的脑袋,说:"我来不及了,自己去看校医,一会儿记得把门关上!"
就这么匆匆丢下我走了。


№72 ☆☆☆小富贵于2008-11-11 01:30:58留言☆☆☆

14

这是中考以前我们最后一次单独相处。
六月份我中考,前一天晚上高烧四十度,蜜果的妈妈在医院急诊室陪着我,第二天早上跟爸爸一起送我去考试,考完再立马接回家吃药吃饭睡午觉,折腾了两天,总算折腾完了。

最后一门考完,我一出考场,好家伙,全家都来接我了。
蜜果问我考的怎么样,我一片茫然。
她妈妈说,晓星没问题的,我知道。
我虚弱的对她笑。不知道怎么,特别想见周扬曜。
正想着,抬头就见他抱着一打考卷走过来了,道貌岸然,一眼看着就是个的学生干部的样子,挨个儿的叫我的家人,奶奶叔叔阿姨好,完了要跟我握手:"考得怎么样?"

出于礼节我不得不伸手过去:"马马虎虎吧。"
他笑了笑,松手时小拇指挠了一下我的手心。

回家路上奶奶一直跟蜜果的妈妈重复唠叨周扬曜有多么的乖多么的懂事,还说他对蜜果怎么怎么好。
蜜果妈问蜜果,奶奶说的是真的吗?
蜜果红着脸小声应:"嗯。"
她妈暧昧的笑,跟我爸开玩笑:"闺女大了,你要准备嫁妆了。"
这是纯玩笑话,那年代十三岁的小姑娘还没发育呢,都单纯的跟一张白纸一样。
我低着头,难受的气都透不过来。

我的烧没退,浑浑噩噩睡了一天,也没见好,医生说我出水痘了。看看我多晚熟,都十六了还出水痘呢。
大概是蜜果跟周扬曜说了,他来看我,我一睁开眼睛是他,急得差点坐起来。
他连忙摁着我的肩膀:"没事儿,我有免疫。"
我松了一口气,拥着棉被看他。
他摸我的额头,弯腰亲了一下我的额头:"你这倒霉鬼。"
我说:"周扬曜,我有话跟你说。"
他看着我。
我问:"你喜欢果儿吗?"
他说:"果儿是很招人喜欢。"
我问:"你会一直对她好吗?"
他说:"她是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当然会对她好。"
我再问:"那你会娶她吗?"
他说:"你胡说什么?"
"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那是权宜之计。" ***hurrykill+整+理+收+藏 **
"那我不管,全镇都知道她是你女朋友,你要对她负责!"
他皱眉看着我:"你烧糊涂了?"
我说:"我没烧糊涂!我清醒的很,你离我远一点,明白吗?老田家就一个姑娘,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是我亲妹妹!"
他似乎没什么表情,问:"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我说:"我喜欢个六!"
他一下子面目狰狞:"你说什么?!"
我说:"我干嘛喜欢你?你又不是女的,我喜欢你我不是有毛病,再说,我有喜欢的人,你认不认识?就是我初一坐的同桌,叫李晶晶,认不认识?"
他唰一下就站了起来,那表情好像想掐死我,一半天他才说:"好,话说清楚了就好。"
完了大步出去了,把门甩得砰声响。
我把头埋进被窝里,不去听他远去的单车声。这白痴,我早忘记初一时谁坐我旁边了。

成绩很快下来了,我居然考得还不错,尤其是语文,按分数算,我的作文基本没怎么扣分,太难的了,我一直是跑题大王。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高考前一天我紧张得不得了,饭都吃不下,比自己中考还紧张。蜜果妈带着蜜果给周扬曜送了个符过去,说是保高中状元的。
我跟着一起去了。
周扬曜的父母还是不在,他自己接待了我们,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蜜果妈问他怎么了,他说有点发烧,大概是感冒了。
蜜果妈说,该不会和我们晓星一样,出水痘了吧。
他看向我,我赶紧低头,听到他笑着说,小时候出过了,应该不会。
蜜果妈问他,你爸妈呢?
他说,他们都忙。
你高考他们都不管啊?
他说,没事儿,我都这么大了。
这话听着我真觉得他很可怜。
蜜果妈突然说,没人照顾你怎么行呢,这样吧,晓星反正也没事儿,不如晚上让他留下来陪你吧。
我一下大声,他家有保姆!
周扬曜说,保姆的儿子也高考,她回去了。
蜜果说,哥,你就陪陪扬曜哥嘛。
我急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可一碰到周扬曜的眼神,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鬼使神差似的,我说,那好吧。
——去地狱的果然都是自作孽的。

那天晚上总的来说非常的混乱。
我先陪他去附近的卫生所挂了一瓶抗生素,然后两个人默默回家,他给我拿睡衣让洗澡。
我说,你不洗?
他说,我不能洗,一洗体温还不得更高。
于是我安安心心洗得干干净净出来了,他坐在床上闭目养神。
我说:"我睡哪儿?"
他睁开眼睛,拍拍身边的空位置。
我说:"那要影响你吧?"
他说:"你睡别的地方,万一我有事叫你你听不到怎么办?"
其实我有点儿紧张,我想得比较多。可看他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毕竟明天就要高考了啊,哪儿有功夫想别的。
我就放心上床了。纠正说,应该是上了贼床了。
先一开始他没动作,睡了没两分钟,手臂突然伸过来抱我,我警惕的问:"干嘛?!"
他一翻身就压了上来,我惊慌的踢他,腿被夹住,伸手推他,手腕被抓住了钉在枕头上。他的力气大的吓人,练过的就是不一样,论格斗,我完全就不是他的对手。

我吓得说话都打颤了:"周扬曜,周主席,理智,理智!"
他说:"理智个屁,我烧糊涂了。"
我大骂:"无赖!快起来!你到底要干嘛!"
他笑得很恐怖:"要操你啊宝贝儿!"
我快哭了:"走开,我要回家……"
他静了一下,突然低头亲我的嘴巴,说:"不好意思,来不及了。"

那一晚上真叫折腾。
后来我问他是不是第一次,他说当然不是,我说那你太菜了,熟练工了你都这水平,你真该好好练练。
他又气又笑,找谁练,找你练?
我说,你不是跟人做过吗,你再找他练去呀。
他说,大侠,我就比你多看了几张毛片,你要求不要太高。

可这不是最的问题,最严重的是,第二天早上他差点爬不起来了。他烧得比前一天更严重,几乎元气大伤。
看他穿衣服时还在甩脑袋,我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结果真的如我所想,高考他严重发挥失常,分数出来时一算,连二本都危险。学校里都在谈论他们这一届的成绩,很多人都为他可惜。
我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不敢去找他。
这件事情当时带给我的心理压力是我无法承受的,我一下子瘦了好几斤,每天都心惊肉跳的等他的通知单。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们做了。我谁也不敢说。
蜜果问我,哥,你怎么了,你很不对劲啊。
奶奶嘀咕,该不是鬼上身了吧。
我一声不吭。
第一批录取通知书下了,没有他,第二批还是没有。离七月结束就差几天了,第三批开始发放。
我几乎绝望。我不想事情变成这样。
七月三十一号,我决定去见他一面,吃了晚饭我就出发了,一路心如死灰。
在离他家还有一两百米远的小巷里,我跟他撞了个正着。一看见人我哇一下就哭出来。
他抱着我焦急说:"我拿到了,不哭不哭。"
我眼泪滂沱,夺他手里的信看。是真的,学校就是市区里,但专业不怎么样。
我又哭又笑:"三本!"
他抱着我拍我的背:"拿不到你要哭,拿到了你还是要哭,你哦。"
我哭得痛快啊,我说:"你活该!不关我的事!"
他说:"好好好好,是我活该是我活该,没你事儿,不哭了啊,街坊邻居都出来看了!"
我抽噎着说:"那行,我回家了。"
他拉我:"去我那儿嘛,我正要去找你的。保姆不在。"
我看着他,胸口感慨万千,用尽力气冲他吼了一个字:"滚!"

我们在学校里的相处,就这么结束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意外的轻松,高中的学习紧张一些,重点班几乎个个是四眼,一副饱肚诗书的样子,我自然也不敢放松。
有时他会来学校看我,其实并不差得很远,坐公车也就两个小时左右,就是需要转好几路。
我们第二次做差不多是在隔了一年后,在他的出租屋里,那时两个人还不像现在这么大方,做的时候没有什么语言交流,激动的时候他就是抱着我叫宝贝,搁平时我寒毛都会炸起来,可那个气氛里还真不反感。

每次他都是先给我□□,完了就直捣黄龙,那回已经有经验了,保险套润滑剂一样不少,可做的时候他很用力,结束时保险套破了。那还是杜蕾斯的呢。

一九九七年,母校被合并,我升高三,换了陌生的环境,住校的生活很不适应。初三毕业的蜜果儿跟我分了校,她在十七中,不过幸好学校只差了几站路,我还是有些担心她。每一次周扬曜来看我,我都会问他,去看过蜜果了吗。

所以他后来养成了习惯,每次都先去十七中。
同学说,你表哥对你真好。
他是很好,简直完美。□□的技巧也有了很大的进步,当然这个我们是共同提高的,也学会了互相调侃,坦白讲真的不难受,我是懒人,他既然愿意出力,我干嘛不享受。
***hurrykill+整+理+收+藏 **


我的道德底线一次一次被挑战,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不想事情这么发展的可怎么它就是往我最不愿意的方向去发展了,我一想到蜜果儿就有一种要崩溃破坏的冲动,干脆的不去想,专心念圣贤书。

№73 ☆☆☆小富贵于2008-11-11 04:41:3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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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黑线。

№74 ☆☆☆小富贵于2008-11-11 04:51:09留言☆☆☆


15

本来这种假象中的太平可以维持很长时间,有人说过我最擅长的一种处世方式就是装糊涂逃避问题。我们三个基本都是俩俩相处,我跟蜜果,我跟周扬曜,或者周扬曜跟蜜果,要我们仨聚到一起的大概两三个星期也就一两回,而且基本上佩佩这姑娘也都在。期初我们只是觉得佩佩跟蜜果很有缘分,姐俩能从小一块儿玩到大还从来不吵架的真的很难得,佩佩这姑娘平时话很少,剪了短头发,干净利落,长到十六七岁也渐渐显眼了,有点儿孙燕姿的味道。她看人的眼神很清明,像是个挺能藏事儿的人,后来她给我们所有人放一支冷箭,连蜜果儿都傻眼了。这个咱放后面说,按顺序慢慢说。

周末偶尔我也去周扬曜的出租屋,就是瞎混,在一块儿看看杂志听听唱片做□□。那一年年底还没到放假的时候,有一天他跟我说他打算休学了,学历没劲,他想跟两个同学一块儿做点事儿。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眼神空旷啊,手臂撑着窗台远远望出去,侧面看有点儿君临天下的感觉。
我一边儿看我的高考资料一边敷衍他说,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嘛,还有小半年你就毕业了,至于这么急跳进社会这个大染缸吗?
他笑着说,这不是急不急的问题,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我心想我还没长大,你跟个未成年儿童干呢。

就这么混到这一年快放假的时候,家里遭遇了一场灾难。蜜果的妈妈在过马路时被一辆载重十几吨的货车撞到了,目击者后来绘声绘色的形容,蜜果妈妈连人带自行车飞起几米高,然后抛物线落地,当时就不动了。她跟爸爸是回家来过年的,才刚到没两天呢。

消息传来时我正模拟考结束,心态平和的端了个瓷盆一边琢磨做错的题一边儿买饭,结果室友心急慌忙跑过来一把给我抓到了,声音特别大:阿星!你妈出车祸了!在市一院抢救呢!

一下子饭堂里没了声音,我妈那都跟人私奔多少年了,我有些茫然,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是蜜果她妈!
大伙儿都用同情的目光看我,我把碗塞室友手里,叮嘱了一句帮我请假就跑了。

我在学校门口等公交车去医院。没有打的,我那点儿生活费也打不起的。好吧这其实是借口,老实说当时我心里虽然是担心,可没有急成那样。这个后妈跟我的交集也不是很多,每年就是过年的时候处那么几天,可她人确实是不错,每年都惦记着给我买新衣服,给奶奶买滋补品,可到底不是亲生的,我们基本不太交流。

我这个人这方面挺淡漠的,可她要能活下去,我照样跟赡养亲妈一样赡养她。

我到医院时,基本上全家都已经在了,爷爷奶奶爸爸大叔二叔夫妇,还有蜜果她妈那边的亲人,还有周扬曜,抱着蜜果的肩膀撑着她,大伙儿都挺沉重,女士们基本都在哭。

蜜果一看见我,就挣开了周扬曜的怀抱扑过来,叫了一声哥,紧紧揪着我的校服哭得撕心裂肺。


№95 ☆☆☆小富贵于2008-11-16 21:15:00留言☆☆☆

16

我没把蜜果她妈当亲妈,可我确实把蜜果当亲妹来着,老田家到我这一辈全是男孩儿,就是蜜果这一个女孩儿,我带她一块儿玩时把我那几个堂弟堂兄给羡慕的,充分满足了我幼稚的英雄主义情结。再说蜜果是好,奶奶分她一个苹果她都偷偷留给我吃,对我那是无条件的服从,我在她那儿的威信比我爸还高。

当时在急诊室那种气氛下,是个人都绷不住,立马我也悲痛了,搂着蜜果拍她的瘦弱的背,问爸爸:"怎么样?"
爸爸脸上没什么颜色,刚开口,医生就从里面出来了,嚷着问:"谁是家属?"
一群人全围了上去,我爸都结巴了:"我是!我我我我是!"
"你是她爱人?她是急性的颅内出血,情况很危险!马上要手术!"
奶奶跟蜜果她外婆同时给跪地上了,哭着求医生救命。老人家的承受能力本来差。
医生面无表情递上一张纸:"签字吧!"
那是张术前谈话纸,密密麻麻写的那叫一个复杂,医生一条一条机械的讲,光是术中可能发生的意外和术后并发症就讲了好几分钟,纯粹是吓唬人的,让我们越听越没底。

他讲完了,看了我们一圈,说:"情况就是这样,同意的话,在这儿签个字。"
我爸看看我们,回头问:"医生,那,做手术你们应该是有把握吧?"
穿白大褂的一瞪眼:"这叫什么话,我们又不是神仙,我们肯定会尽力的嘛,抓紧时间快签吧!"
我爸回头看我跟蜜果,我给蜜果擦眼泪,我们俩都点了头,爸爸才哆哆嗦嗦签了字。
医生最后一句话就是:"交押金!先两万吧!"合着这两万还只是垫个底儿。
九七年那会儿两万那可是实打实的两万人民币,值钱着呢!幸亏那会儿家里条件已经不像我刚出生那会那么穷了,他们夫妻俩打工那么些年,手上也有了点儿积蓄,爸爸利索去交了钱,劝了叔父们扶几位老人先回去,其他人还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蜜果哭的昏沉,眼睛肿得都睁不开了,靠着我啜泣。周扬曜坐我边上,不着痕迹的抚摸我的腰,我瞪了他一眼,低声说:"你回去吧。"你跟这儿坐着干什么你还不是家属呢!

他干脆的大方抱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也没什么事儿,我陪陪你。"我忘说了,他大概不知道我跟蜜果不是一个妈生的。
整个手术时间大概长达六个小时左右,结束时已经半夜了。我都有点儿撑不住了,抱着蜜果靠周扬曜怀里迷糊,闻着他身上很淡的烟草味打盹儿。可那扇"闲人勿进"的大门一开,我们都像电击一样的清醒过来,爸爸迫不及待上去问情况,主刀轻飘飘解释了几句,手术挺顺利,但伤的很严重,能不能度过危险期还很不好说。

于是转战监护室,已经快十一点了,监护室不让家属进去陪,爸爸疲惫在站在门口,还记得叫我们几个先回学校去。
蜜果不肯,爸爸劝她,别让妈妈操心你啊。
她把脸埋在我胸口哭,最终同意我跟周扬曜送她回去。

我们跟她学校门卫解释了情况,老人家很同情的给蜜果开了门,看着她转身抹眼泪的瘦小身影,我特别心疼。
站着一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周扬曜才拍着我的肩膀说:"回吧。"


№103 ☆☆☆小富贵于2008-11-16 23:51:08留言☆☆☆

17

我没回学校,太晚了不愿意敲门,况且也不是没地方去。
周扬曜一路也没怎么敢跟我说话,一进门就着急泡了杯热茶给我,包着我冰冷的手小心翼翼呵气,低声说:"宝贝儿,想哭就哭出来,这里没有别人。"
怎么瞧着都挺完美的,可惜白费了,我说:"我哭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研究意味。
我说:"那不是我妈,那是我后妈。"
他皱了一下眉:"你跟蜜果不是亲兄妹?"
我说:"你别这么想当然,我们同父异母。"
他松开我的手,说:"也就是血亲的你才上心。"
这话一直等他后来有幸见我了亲妈,才改成"就是血亲你也未必上心",乍一听真不顺耳,我冷血是怎么着啊。
他在卫生间里呼噜噜洗脸刷牙,完了神清气爽出来问:"做吗?"
这一晚上累得我够呛的,虽不是亲妈,可人对我也不差了,我心里老想着蜜果那小脸儿,哪还有做的感觉,我说:"您自个儿撸吧撸吧得了,我没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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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一下眉毛:"就是看你没心情才问。"
我盯着他看了一半晌,说:"还不赶紧伺候着。"

可那一次到最后也没做成。又亲又磨好一会儿,他大概也发现了我不在状态,放开了我说:"真累了?那睡吧。"
我躺床上看天花板,问他:"你心疼蜜果吗?"
他反应挺大,一下坐了起来:"你又想说什么?!"
我头痛的要命,这么久压在我心口的石头,我想一把给它掀开了。我说:"你会娶她吗?"
周扬曜回手差点没扇到我:"抽疯呢吧你?"
我说:"我没抽疯,我说真的,咱们这样对不起她。"
他点了根烟,抽着抽着,突然笑了,说:"田晓星,你这脑子啊,还真就不是正常人的脑子,我这么跟你说吧,得亏她是你亲妹妹,她要不是,你还这么疼她,你看我怎么收拾了你。"

"你他妈正经点儿!"我踹了他一脚,立马被揪着领子拎出了被窝。
他一把就给我钉地上了,自己坐在床沿上,抽着烟,表情嘲讽:"我一直正经,不正经的是你。你拿我当什么?妹夫?你爬妹夫的床回头说我不正经?咱俩到底谁不正经?"

我一口气憋胸口,脸上一阵热一阵凉,很想上去掐死他,可我没法反驳,他没有说错什么。我就这么杵着,全身有点儿哆嗦。
他抽完了烟,叹了一口气,把我来过去抱怀里,下巴蹭我的头顶,我完全没了想法,就听他说:"你这白痴,从头到尾就你一头热,我拿蜜果当亲妹妹,蜜果估计也拿我当哥,谁也没意思,就你非要把我们俩往一块儿凑,是,我知道你心疼她,可男朋友你也要共享啊?"

我说:"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说:"不然你找个机会问问她。"


№105 ☆☆☆小富贵于2008-11-17 01:03:52留言☆☆☆

18

我根本不敢跟蜜果提这事儿,都什么时候了我问这种问题我才真正叫抽疯。
可我不提,自然它就有别人提。

蜜果她妈昏迷了三天,到第四天醒过来了,可就是不清不楚也不认人,跟说梦话似的,还手舞足蹈的躁狂。
我爸跟两个婶婶轮流陪护,一个人吃不消她,还叫了一个专业的,每月给一千块钱。我复习比较紧张就没过去,蜜果那毕竟是自己亲妈,天天的请了假不上夜自习了过去陪着。

周六周扬曜打我电话问我过不过去看,好一道过去。我说你要去就去呗,干嘛还非跟我一块儿啊?
这厮在那头捏着鼻子扮人妖:"那人家不是你媳妇儿嘛,没过门的,人家怎么好意思啊。"
我直打寒战,丢了一句:"去!"立马就把电话甩了。
出了校门就见他靠电话亭抽烟呢,见我出来了,冲我"妩媚"的眨眨眼,给我毛的一下刹住了脚步。
他大笑,过来拉我:"走吧傻瓜。"
被拖了十几米我才反应过来:"我买点儿水果。"
"你还真是去看外人这么客套。"
我说:"她对我挺好的。"
"知道。我就没看出来她不是你亲妈,一口一个'我们晓星',比我叫的还亲呢。"
我懒得跟他贫。

到医院时就陪护跟蜜果在,一进病房,两个妇道人家在那儿跟床上的病人摔着跤呢,蜜果她妈躁动的很厉害,蜜果哭着一边抓她的手臂一边哭:"妈您别这样,我是果儿!妈!"

我跟周扬曜连忙上去帮忙,我火气一下上来了:"这儿的医生全死绝了?!"
"医生说这是正常的,老用镇静剂对妈不好。"蜜果流着眼泪。
周扬曜拉了呼叫铃,没一会儿护士跑过来了,他挺冷静的问:"你们这儿病人躁动了全靠跟家属打架解决吗?"
护士二话没说跑了,一会儿拿了几条白布过来,一边给蜜果她妈用上一边说:"用这个约束一下吧,不过你们还是不能走开,病人有时自己会挣脱。"
我们谁也没理她,等她弄完了,看着床上拼了命挣扎的人,彼此都无语。
蜜果这几天瘦了一圈,小脸儿都瘦出尖下巴了,眼睛浮肿着还在哭。我抱了抱她,她靠在我肩上叹气。
周扬曜问:"医生怎么说?好一点儿没有?"
"说是情况现在稍微稳定了。还不能说是脱离危险期,你看,病危通知单都给下了。"陪护从抽屉里拿了纸给他。
我爸也进病房来了,见这阵势,也只是跟我们点了个头,坐床沿给蜜果她妈把脸上的头发抚开了,轻轻叫她的名字。我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一直不错,我爸在我妈那儿摔了一跤,是蜜果她妈给扶起来的,这么些年一道在外面风风雨雨的,也挺不容易,她真要是没了,我爸还不得伤心好几年。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我问蜜果:"你老不去上自习,功课跟得上吗?"
她指了指桌上的课本:"我有看书的。"
我爸说:"也是啊果儿,你都高中了,老这么也不是个事儿,礼拜一你就回去上课吧啊,有爸看着呢。"
蜜果没说话,抓着我的手紧了紧。

大概又过了一个礼拜,还没到周末呢,我爸给我打电话,说蜜果妈醒了,一时间我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去看,果然人已经能坐起来了,眼眶还有点青肿,可人看上去挺清醒的,见了我,很清楚的叫了一声:"晓星啊。"

我笑了笑,走过去握着她伸出来的手。
"扬扬怎么还不来,你叫了没有啊?"她问我爸。
我爸说:"叫过了,你休息一下吧。"
正说着周扬曜就跑进来了,头发都乱了,动静大的大伙儿都扭头看他,他一看蜜果她妈就笑着,走过来说:"婶,你可算醒了!就知道你吉人天相。"
蜜果妈也笑,浮肿的脸上表情扭曲。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爸说:"我去跟妈说一声。"他是说我奶奶跟蜜果外婆。
蜜果妈一下就给他拉住了,说:"不着急,我有话要说呢。果儿今年十六,晓星十八,扬扬——"
"二十一。"周扬曜利索接了话。
蜜果妈说:"二十一,跟果儿差了五岁,五岁……扬扬,婶婶走了一趟鬼门关了,这人世间事儿啊我还就想清明了,命就一条,保不齐什么时候没了,所以婶就想把来得及的都说了都做了,走也走得瞑目。"

这话说的太不吉利,我爸着急问:"你要说什么呢?"
蜜果妈没理他,继续跟周扬曜说:"你跟果儿好了这几年,这婶婶都知道的,你为人婶婶信得过,婶就有一件事儿想你能答应了。"
我惊恐的看了一眼周扬曜,正巧他也看我。
"你要好好照顾果儿,婶把她交给你了,你能答应吗?"
我一阵眩晕,就听蜜果叫:"妈,不行!不是你想的那样!"
蜜果妈说:"你闭嘴,妈不会看错人的。扬扬,你怎么说呢?"
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周扬曜说:"您放心,我会像晓星一样疼果儿的。"
她突然激动,脸色都变了:"不是这样!你这孩子,你跟我这病人耍心眼呢?跟晓星有什么关系,你们俩跟晓星没关系!"一边儿的监护仪哔哔报警,那心跳都要奔一百二了,说完这话人立马就扑一边,爸爸连忙拿痰盂罐儿,她呕了一些咖啡色的东西出来。

蜜果紧张的上去扶她:"妈!"
"周扬曜!" 我捏了拳头吼了一声。
他复杂的看了我一眼,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好,我答应您。"
我累得想就地儿躺了睡了。

吐完了那一口,蜜果她妈的精神明显差了一些,爸爸连忙赶我们三个走,说是让她安静睡会儿。
我跑的很快,可还是在医院大花坛边上被周扬曜追上了,他力气大,我差点被拉得摔倒。
"你跑什么?!我这不是安慰她呢吗?!"他呼哧呼哧喘气,皱着眉头瞪我。
我也喘得够呛:"我不为这个!"
"你他妈少跟我装腔作势!"
蜜果也跑过来了,抓着我的衣服边喘边说:"哥、哥,你别、不是那样!"
三个人好一通喘,稍稍平静下来了,互相看,我很沮丧,一屁股坐花坛边上了。
周扬曜也没说话,我们那事儿毕竟不是光明正大。
蜜果儿摸着我的头说:"哥,你别生气。"
我说:"哥没生气,哥只问你一句,你喜欢他吗?"
蜜果儿看看周扬曜,说:"喜欢……"
"那就听你妈的话吧。"
说完这句我一咬牙就接着跑了,跟后面有高利贷追着一样。
这回,周扬曜没跟上来。


№110 ☆☆☆小富贵于2008-11-17 04:15:31留言☆☆☆

19

那天回去以后我又发烧了,我这人心理素质特差,压力一大就烧。几个室友人都特好,也知道我家里出事儿了,又给我打热水又给我买药,还都安慰我,阿星,你好好休息,我们都跟老师说过了。

第二天睡了一早上,中午觉得没事儿,刚起了床泡方便面呢,宿舍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正好是爸爸,在那头呼吸急促像是哭着,他说:"阿星,来医院,果儿她妈……"

我心里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放了搪瓷杯就出门,这回是打的去的,也已经来不及了,等我到时人已经走了。
我爸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我还从来没见他伤心成这样过,我愣在床边什么也做不了了。
随后蜜果儿也到了,自然是一进病房就崩溃了。
所有人都在哭,我的眼泪也跟着就下来了。

后来我一想前一天晚上的事儿,蜜果她妈根本就不是病情好转,她根本就是惦记着女儿,回光返照了。

那一年过年家里根本没有一点气氛,挽联还贴在门口,蜜果比爸爸坚强些,爸爸动不动就出神发愣,惹得奶奶也跟着偷偷哭。
我觉得压抑。好在那会儿功课紧张,过了年没几天我就回学校补课了。
那段时间我没见到周扬曜,不过我听说他休学了,为这事儿他爸妈差点没给气死,镇上都知道了。


№111 ☆☆☆小富贵于2008-11-17 04:36:37留言☆☆☆

20

以后一直到我高考之前我都再没见到他人,外面的事儿我也很少关心,也不像中考时心里那么没底,人长大了总归成熟了些,也有了自知之明。当时我的成绩是全校理科班里排前三的,我觉得只要不失误,一本应该稳拿了。可出了成绩以后还是爆了大冷门,拿了市理科第一名。

这个消息总算冲淡了家里低靡了半年的气氛,全家都很高兴,奶奶称了一斤猪肉做饺子吃,饭桌上爸爸也有了笑容。理科状元的头衔远没有全家人这样平和的吃顿饺子更让我高兴。

蜜果妈去世后,爸爸没有再去外头,就在市里打点零工,本来他那几万块钱积蓄就全砸医院里头了,这半年可以说家里没有什么大收入。
填志愿的时候我认真的看了所有的学校,想找家学费便宜的,可基本上几家重点都差不多,怎么也得要个四五千。再加上蜜果的,学费跟生活费,我们俩差不多要花掉近一万了。

爸爸没跟我提一个字,我也就没点破,每天说是跟同学出去玩儿了,基本是在留心找份短工。九七年那会儿夜总会还很流行,碰巧撞到一家开业招工的,我报了名,居然也有像模像样的面试,还问会不会英语,我说日常对话应该没问题。就这么顺利的进了。唯一的问题是它晚上营业,我想一半天跟我爸说我跟同学打算趁着暑假出去旅游,都报了名了,要一个多月。

爸问我怎么不带蜜果儿去,蜜果儿说她八月中旬就要回学校补课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头一个星期是培训,我住一个室友家里,我跟他说了在找暑期工,他问要不要做家教,他亲戚的孩子,我问他你怎么不去,他挺豪爽说没你名气大亲戚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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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开始我有点担心两份工交接不过来,后来发现一个人只要是经历过高考其它的压力就根本不算是什么压力,再忙也不会忙的抬不起头来。
夜总会的工作其实不忙,相反的还很闹腾,同龄的人有好几个,都是在社会上混了有时间了,空的时候聊天我没傻到跟他们说我是今年理科状元,要是撞到熟人来唱K,也托别人去接待了,那会儿就是给客人点点歌,按着单子每个房间送水送酒送小吃,修修音响,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比方说有个福建广州那边的客人,在这儿打工的,看起来也挺有钱,每次来都是一个人,就唱一首《爱拼才会赢》,还专门挑在大厅唱,我们一见他就会心笑,他心情好的时候给的小费特别多,我拿到过最多的一次是五百。

有的时候也会遇到客人闹场子,我们这群"少爷"不用急着上去,店里另外有保安,可真动起手来那也是人人参与的,这种时候我都尽量的保全自己,我就赚一个月工资,用不着玩命。

那段时间我算是充分见识了社会的另一面。
就这么白天做四小时家教,晚上做八小时"少爷",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时我差点没跳半空嗷唔一声,合计两千五百块啊!除了学费我手上没捏过这么大笔钱!给我乐得一下找不着北。

结果得意忘形了,那天晚上站得离门口近了点儿,正跟总台聊天呢,眼角瞟着有客人进来,连忙过去一鞠躬说:"晚上好!"
黑色的皮鞋钉我前面一动不动。我直起腰一看,一下没了反应。周扬曜。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恼怒,我还没明白过来他恼怒个什么劲,他就被一同来的几个中年人叫走了。
同事过来问:"你债主?"
我:"啊"
同事说:"看你那眼神都不对,有事儿招呼一声啊,兄弟们都在呐。"
我笑着拍他的肩膀:"哥们儿够义气!"


№112 ☆☆☆小富贵于2008-11-17 05:35:54留言☆☆☆

21

让同事进去查探了一下周扬曜包了个包厢,出来说谈生意的,年轻的那个是请客的冤大头。
这时候我才相信他说过的话是真的,休学做点事,就是指这个。
那一晚上他的包厢点了几个小姐,也上了很多洋酒,都有一两千了,一直到十二点多打烊了才他们见出来,几个中年人一人怀里抱一个,红光满面的,周扬曜走最后,要不是那姐妹扶着他肯定站不住。

我见他摇晃着出去,跟其他人招呼了一声先走,追出去看他的情况。

他扶着墙壁吐了一阵,走了几步就大字型躺下了。
我蹲下来叫他:"周扬曜?"
他迷糊看我,冲我傻笑。
我说:"我是田晓星。田晓星你记得吗?"
他还是笑。
我无可奈何了,死命拉他起来:"你现在住哪儿?!"
当然还是没反应。我给他拖到我们的集体宿舍我的小单间里,灌了他几口茶叶水,给他放倒在床上,自己累得半死。听着有人回来了,连忙把灯关上。
黑暗中他的呼吸粗重,我坐在床沿,摸索着给他解领带解扣子,小心不去碰到他的身体,我怕自己忍不住。
这半年因为高考压着,我很少想这档子事儿,可这会儿他就这么躺着,我有点儿控制不了自己了,大概是天气热了人容易冲动。
夜深人静。
其实我不是不想他,有时候我问自己,田晓星,你不是这么没出息喜欢上人家了吧?
跟自己开这种玩笑没劲。我确实喜欢他。
就跟鬼上身似的,我锁了门,把他脱了个精光,骑到他身上磨蹭。
没想到醉鬼也能□□,可我找遍了房间没找到可以代替润滑剂的东西。我急得脑门出汗,想要做可又不想自残,正光火呢,听见他笑了一声。
我以为自己幻听,结果不是,他醒着,这王八蛋!
我抽了他一下:"笑个六!"
他说:"你压死我了!半年时间你长了多少肉啊?"
我说:"你没醉装什么装?!"
他说:"……小孩子知道什么。口袋里那份合同你没给我扔了吧?"
我说:"我连根线头都没给你拔!"
他又笑了,我听着耳热。
"想要吗?"他问。
我精冲上脑了,天人交战中。
这厮不紧不慢的把我往坑里踹:"做吧,都想死我。"
我说了这些个毛人的话我平时听了要炸,可□□的时候感觉上来了,还真是拿肉麻当有趣了。由此可见我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当然我也从没说过我清高。

我没做,爬了下来,他伸手一捞我躲两米远,显然他也火了:"田晓星,你装什么呢,自己脱光了爬上来的,你还想立什么牌坊?!"
我心里真想抽自己一耳光,忒没出息了你!
气氛僵硬,我穿上了裤子,坐在凳子上没说话。
好一会儿才听他问:"怎么在那儿上班,你不是考得不错。"
我说:"我体验生活。"
"放屁!你他妈少给我玩这套,老实点儿!"他还真来劲了。
我说:"我攒学费。"
他没说话。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问:"你呢?你这半年在做什么?"
他还是没说话,借着窗外一点朦胧的光下床穿衣服,特意从裤兜里掏了几张纸出来数了一遍张数才又折了塞回去。
临走时他摸了摸我的脸,什么也没说。


№116 ☆☆☆小富贵于2008-11-17 06:51:32留言☆☆☆

22

他一走我就使劲抓着头发差点没在房间里倒立了,砸凳子摔桌子,直到同事的敲门谩骂才消停。平躺在床上想着这些狗屁倒糟的事儿,烦躁郁闷的感觉弄得我疲惫至极。

男人跟女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男人跟男人在一起是离经叛道的,我念到高三了,识字,自己会看书,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我们第一次做了以后,在他的通知单没下来下来那段时间,我找遍了图书馆里任何关于那三个字的讯息,得出的结论是,那是一种精神病症。

周扬曜是不是有精神病我不知道,可我没觉得自己精神有问题,难道我连自己是不是正常都分辨不出来?
我觉得我或许有必要试试女孩儿。

晚上上班的时候终于没有拒绝那位一直暗示我的大姐,她是咱们这班服务生的领班,谁也不知道她的年纪但可以确定她比我们都年长。
从第一天上班她就有意无意的照顾着我多一点,问过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有过一个但已经分了,她只是笑。她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很久以后我终于知道那是一种叫做香奈儿五号的香水,那时已经忘记她很久了,一瞬间想起来,难免觉得好笑。

我要感谢她最终帮我确认了我是个同性恋的事实,我们没有做成功,我无法顺利□□,甚至额头冒冷汗。
她很体贴,起码比周扬曜体贴,没做成还不断的安慰我说不要紧张。
我怎么能不紧张,我有精神病啊。不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谁也不会说的。
我本来就挺阴暗,很多人都说过看不透我,连周扬曜也这样说过。可他们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想得很复杂,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把我想的说出来,我不会说。

所以说一个人在年轻时候的遭遇经历其实是会影响一生的,现在的孩子比我们幸福,起码同性恋现在不算精神病,当然如果你需要,有一堆的心理医生可以为你服务,只要你给得起钱。


没几天周扬曜又找到了我。照他那话说我当时看他的眼神让他无端觉得冷,整个人充满了灵异色彩,我问他:"干嘛?"老子他妈正在痛苦接受自己是个精神病人的过程中呢。

他偏头骂一句不知道什么,然后递给我一个很厚的信封:"回家好好过你的暑假去。"
我打开一看,好厚一刀人民币。
我说:"你哪儿弄那么多钱?!"
他说:"不用你操心。"
我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以及仇富思想腾升,把信封拍他脸上说:"不要!"
他揪着我的领子把我拎了起来,咬牙切齿:"田晓星,我真受够你了,你他妈有病吧你!"
我倍儿平静说:"哎,怎么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鼻尖离我的脸只有一两公分距离了,他说:"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你看咱俩半年没联系不也都过得挺好的,我跟你说吧——"
我压低了声:"咱们这样玩儿玩儿也就算了,当真就不好了,我又不能真娶你,你说是吧。"
他慢慢安静,森冷的问我:"然后呢?"
"我志愿填得挺远的,也就是过年也回来一趟,要不咱们就算了。"
"什么算了?"
我四处望没人,才说:"以后你找别人做吧。"
他直勾勾盯着我,说:"没问题。"
完了潇洒一个转身走了。
我顿时脱力,那一晚上做事一直没找到脑袋在哪儿,干什么都错,倒热水差点没把一男客人烫残废了。


№130 ☆☆☆小富贵于2008-11-17 23:30:21留言☆☆☆


  =======================================================================================================
插花:

还是
不知道
自己


什么
= =

№131 ☆☆☆小富贵于2008-11-17 23:32:39留言☆☆☆

23

大概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你都确定自己是同性恋了,你反倒要跟这姓周的分。
原因很简单,没他我成不了同性恋,我那会儿心里恨呢。
再回头来想想他跟果儿的事儿,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儿,他不喜欢蜜果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因为他压根不喜欢女的!
我就一瞬间大彻大悟了。书念太多其实不好,反应会迟钝,我就是例子。
我找到了正在补课的蜜果,我说:"以后跟周扬曜出去小心一点儿,最好是不要跟他再出去了。"
她说:"哥,我本来就很少跟扬曜哥出去。"
我没忍住:"你真喜欢他?!" * *hurrykill+整+理+收+藏* *
她睁着大眼睛扑楞扑楞看我,说:"我喜欢他比喜欢你少一点。"
我说:"反正你听哥的话,别跟他走太近,千万不要跟他谈恋爱!"
她鼓着脸颊大了声音:"我本来就没想跟他谈恋爱!都是你跟妈一定要我跟他好的!尤其是你!"
我糊涂!立马检讨说:"哥错了!"
她哼了一声,说:"算了,反正我们也没谈。"
我摸她的头,给了她五百块钱,说:"过两天哥就要走了,你自己要记得照顾自己,一到那边我就给你写信打电话,知道了没?"
她低着头嗯了一声,突然开始啜泣,我抱着她拍背安慰。
当时是站她学校操场里,我们俩这拥抱的动作惊得来往同学均侧目,远处还有吹口哨的。
后来她告诉我,我走了以后教导主任直接找她谈话了,诸如恋爱影响学业之类的足足谈了大半杯茶水谈得口干舌燥了,她才告诉她,老师,那是我亲哥哥。

老田家的孩子一向很有礼貌,绝对不会中途打断长辈的话。


№132 ☆☆☆小富贵于2008-11-17 23:54:01留言☆☆☆


24

临行前回家收拾行李,爸爸哆嗦着给我八千块钱。我问他钱哪儿来的,他说是蜜果的钱。
蜜果的钱,就是蜜果妈出车祸对方肇事司机赔的钱,我知道数目一共是二十万,我们四个人商量过,这笔钱是留给蜜果的嫁妆,不算是家里的钱,谁也不能动。

我说:"爸,我不能要。"
他说:"那你怎么办?"
我说:"你不管我。"
我是长子,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爸爸一直很放心我。后来他知道了我跟周扬曜的事儿,他完全接受不了,直嚷嚷他错了,他没教好我,太放心我了。
其实那时候谁也已经教不好我了。

我念的大学其实很正经,在首都,名气很大,念的是法学专业,那真是正经的不能再正经了,差点没给我这精神病都弄不治而愈来着。
到那儿安顿好了我先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完了就是玩命的找兼职。我们寝室一共六个人,头一天见了我那状态都无比惊诧,以为我是上京打工来的。
按生日算我是老六,晦气,为这个我把口头禅改了,改说你个头,再不说你个六了。
好在我运道不错,宿舍这几个兄弟家境都也一般,那也有麻烦的,就是有了活儿哥几个都要抢。起初商量按年纪大小轮着,遭到了我跟老七老八的强烈反对,最后决定用斗地主的方式决定。我的赌运从那时候开始就慢慢显山露水了,经常杀的全寝室片甲不留,没多久就被推选为系代表迎战各路高手,回回都大获全胜。

名声在外了,可真正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我忙啊,根本没时间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课不能落,两份家教的兼职还天南地北的远,光路上就要花一个多小时,我十九岁那点儿青春基本全耗在公车上了。

入学大概三个月左右我有收到过周扬曜的邮包,一个字没有,就有一张工商银行的牡丹卡跟一个黑色爱立信翻盖手机。我没敢用。一九九八年,手机并没有那么普及,可这不是我不用的原因,我确实用不着,宿舍有电话,他既然知道我在哪儿就能打得到电话,可他没打。

他那些东西我见着烦,可一直没时间寄回去,干脆锁箱子里了。

其实坦白说,他对我算是够义气的,就是没把我放在跟他同等高的位置上平等对待,一直到后来出了那些事儿,他才真正服气。
我们合好以后我问他为什么非盯着我了,我这脾气没几个人受得了。
他说,你长得好看。
我吐了他一口唾沫,呸!出息!
他说,你这破记性,中学那会出去海边春游,我脚抽筋了,是你憋着一口气死命给我拖上来的,当时我迷迷糊糊就觉得有条美人鱼儿对我温柔的笑啊笑啊,那叫一个美啊。

我抖了半天鸡皮疙瘩说,哪儿啊?!你他妈安徒生童话看多了吧。
他说,你是不记得,你那会儿豆芽菜一个,自己都晕了。
我坚信这是他杜撰的,就是真淹了按他那会儿的体格我也不可能拖得动。
可后来连奶奶都说有这事儿,说是我受了太大刺激,自己给忘了。


№136 ☆☆☆小富贵于2008-11-18 00:53:21留言☆☆☆


  =======================================================================================================
插花:

先顶上来再去写!今天听人说了第一人称的忌讳,看来我要写的更谨慎一点了!奋斗><
谢谢各位大人!

№153 ☆☆☆小富贵于2008-11-19 22:59:53留言☆☆☆

25

就这么一直艰苦着,实在接应不上了宿舍里哥几个就互相凑点儿买两箱福满多买一网兜苹果,完了全宿舍死撑一礼拜,有一回宿舍三个人斗地主,一瓶红星二锅头轮流嘬,舍不得下酒菜,吃饭的时候从食堂偷的腌白菜梆子每人舔一口。那真是舔,不愿意舔的也成,那就光喝酒看人舔,不勉强。那光景其实想起来特别美好,毕业以后,乃至现在我还常常一想起来就笑。


如果不是老二出事儿,我跟周扬曜本来不会那么快又见上面。
老二是我们宿舍长得最吸引大妈的,典型的文弱小白脸一个,结果自己穷的每天都喝面汤了居然在第一个学期就交了个女朋友。交就交吧,结果给人弄那啥了。回来宿舍一声不吭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望向窗外,跟看破红尘一样。

问他怎么了,不说。我开玩笑说不是被甩了吧?结果我就这么随便一问给他问哭了,你说这孩子脆弱的,念到大学了就这点儿魄力,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人女孩弄受精的。

哥几个坐着一合计,说这事儿不能再让别人知道,完了让那姑娘自己想办法请半个月假出来,把那颗受精卵拿了再说,她要什么补偿以后老二做牛做马给人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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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定了,凑了一千块钱给老二,让他坚强点儿别哭了,尽快去把事儿办了。
结果谁也没料到事儿会越出越大。
老二打电话回来时老大接了,听了没几句就跟着刷白了脸,问在哪个医院,挂了电话就咆哮:都他妈把家底儿掏出来要出人命了!
我翘着湿淋淋的脚板子还没来得及擦干,问怎么了。
老大手忙脚乱的找钱,说:老二那人大出血了!抢救呢!
我们一下子也都紧张了,我差点踩翻脚盆,几个人穿了外套出门去救场,临走时我一犹豫,把那张牡丹卡捎带上了。

卡里一共一万两千块钱,一万押给了医院,剩下两千交给老二了。宿舍几个人都跟看怪物似的看我,我说,这钱本来是还债的,我欠了人高利贷来着,没敢告诉你们。

几个人将信将疑。
没过两天一个清早,宿舍电话乍响,老大摇摇晃晃去接,然后放了电话搁着被子踢了我一脚:"找你的!"
我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大冷的天从被窝里爬起来接电话那得痛苦成什么样儿,所以我握着电话十分的不耐烦:"谁啊?!"
"出了什么事了?"那头声音清冷,透着一种熟悉的压抑。
我很快清醒,是周扬曜。
我说:"什什什什么什么事?"没怎么反应过来。
他在那头低声咆哮:"一万二你一口气取了个干净,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啊了一声,才想起来那张卡的事儿,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突然觉得非常的难堪没面子,我说:"没什么事儿!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连忙把电话甩了。站着心烦意乱,只好扒头发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老大迷迷糊糊问:"咋了?"
我说:"债主要债。"
他坐了起来,很紧张的看着我:"高利贷知道你在这儿念书啊?!"
我这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


№154 ☆☆☆小富贵于2008-11-20 00:48: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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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

ORZ又出了岔子今晚不能更了。

鞠躬!!!

№167 ☆☆☆小富贵于2008-11-20 22:02:48留言☆☆☆


26

一连几天我都提不太起劲头,胡思乱想了很多事,那使我看起来更深沉更难懂。其实我只是在想着怎么还上这笔钱以及我懂这笔钱时自己的真正念头,一个人有时并不明白自己的行为背后的暗示。我想,起码我一直没有忘记我有这张卡,并且在没有去划过卡的情况下确定里面一定有钱,最要紧的,我把那当成自己的钱了。我怎么能这么无耻?!好吧我已经这么做了,要么把钱还上,要么承认自己确实需要他。

周末满腹心事去做家教,回校时已近黄昏,一进门老大就说:"白天你表哥来找过你。"
我说:"表哥?我没表哥。"都没有娘了哪还有娘家亲戚。
老大说:"他说他姓周。"
我方便面差点呛进鼻子,老大狐疑的盯着我。
咳嗽完了,我正经道:"远房亲戚,你不说他姓什么我真给忘了。"幸好没撞上。
"他走时说了,就住在旁边的海都酒店,让你一回来就去找他,要不他明天还来找你。"老大说完了,问:"他真的是你表哥?"
我坚定的点头,无视他的目光去接响得跟催命似的电话。
那头喂了一声,我立刻捏起了嗓子:"你找哪位啊?"要死是表哥!
周扬曜似乎是迟疑了一下,问:"田晓星?"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装模作样:"田晓星还没回来,等下再打来吧!"立马挂电话。
没转身电话又响了,老大浪荡的坐在上铺晃着两条腿,挑眉看惊魂未定的我,示意我再接啊。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起来,表哥同志已经是濒临风暴边缘了:"让田晓星听电话。"
我沉默。
他一定也知道是我了,突然缓和了急躁的呼吸声,陪着沉默了一会儿,问:"还好吗?"
我说:"挺好。"
他说:"我……我来出差,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说:"嗯。"
"——没事就好,其它,我也没什么事。"
"嗯。"
又是沉默,沉默。我憋得有点难受。
最后他终于说:"能见你一面吗?"
那一瞬我心软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况且他对我一直算得上不错了,只是我自己不停转圈咬尾巴。故里到首都何止千里,既然来了,不见一面,那显得我这人小气不是。


我在酒店门口见到了他,一时间有点认不出人来,半年的时间他变了很多,穿了件款式休闲的西装,甚至眉宇间还有一丝沧桑。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大方一点,随意打招呼:"嗨。"
他转身就往里走,说:"外头说话不方便。"
我只好跟上去,进了电梯,又只有我们俩,彼此在墙壁的反光里打量,从前我们只是体型相差大,现在站一块儿,我怎么看怎么幼稚,他却是一副大人模样了。

他问:"看什么?"
我说:"你老得好快。"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

在他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突生一股寒意,有种冲动想回去了,进门没好事,我知道,只要有床就一定会出事。我对自己没信心。


№174 ☆☆☆小富贵于2008-11-23 00:35:15留言☆☆☆


27

他先倒了杯水给我,然后把外套扔在椅子上,坐在床沿打开电视,不断的换台。
我立在墙边,口干舌燥的看哪儿都觉得不合适,于是抬头看天花板。
就这么气氛僵硬的处着,我听到他问:"罚站呢?"
我啊了一声,得了他一个大白眼。
"过来坐。"他招呼我,往边上去一点,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我过去靠着他坐,心脏跳得厉害。两个人靠着傻乎乎看着电视里那些个无聊的广告,那叫一个难受!
我烦了,我忽的站了起来说:"什么事儿吧?没事人也见了,我回了。"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静了几秒钟,说:"我大老远来,总得有个什么把机票钱划算了吧。"
我不耐烦:"那是你的事!"
然后我就被猛的甩到了床上,不得不说,他手劲还是那么大,差点没给我甩颈椎骨折了。
他压了上来,眼睛赤红:"我的事?!什么叫我的事?!给你的钱你半年没动一下突然一晚上取光了,问你还不说是什么事,你是成心的叫人不安省啊?!"

我紧紧闭着嘴唇不应声。
他看了我很久,终于放开了,爬下去绕着床打转咆哮:"好,是我犯贱,我他妈吃饱了撑的慌了没事儿跑几千里来看你脸色!我他妈抽疯给钱给人倒贴人还看不上!我——"

"做吧。"我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发打断他的狂躁。
他愣了两秒钟,显然有些不可置信,反应过来以后更大声:"我不用你施舍!"
我马上说:"不是施舍,是我想做。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他的嘴唇哆嗦着,扑上来抓着我,没说什么话,冰凉的嘴唇压了过来。
我知道他是为这个来的,这小子太能装太能入戏,可最后还是从枕头下面摸了早就准备好的保险套出来。我冲他眨眼睛嘲笑他的虚伪:"哟,够齐全的。"

他大力的插了进来,类似报复,说:"不一定是为你准备的。"
"操!"我笑着打他的头。
他突然用力的吻我的嘴巴加快了动作。我唔唔啊啊,松口后又笑又骂,叫得畅快淋漓。
到后来他越来越激动,把我抛在半空中,自己先射了。
我考虑着是继续打击他的自尊,还是厚道一点放松后面让他出来,然后再附送一个吻说,哈尼,你真棒。
想到此我打了个哆嗦。
他很快放松了呼吸,看着我的眼神里有很厚重的东西,我没明白,他凑上来时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感觉他的嘴唇落在我的眼睑上,慢慢往下到嘴巴,喉结,胸口,肚脐,大腿,膝盖,脚髁,再爬上来为我□□,我没能抗住,几乎是马上就射了。


平静了之后我们一起躺在床上,他抓着我的手没有说话。房间里只有电视节目的无聊声音。
我说:"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说这句话。
他哼笑了一声,说:"习惯了,你这别扭劲儿能把牛给憋死。"
我也笑了,我说:"那我不是没你成熟没你能干嘛。"
他侧身看我,问:"还有多久毕业?"
我说:"没搞错吧大哥,才第一学期呢!"
他倒回床上呻吟:"天呐……"
"是不是想我想得度日如年啊?"我乐呵呵臭美。
他顿一会儿,说:"快毕业,来帮我。"
我说:"你做了什么了?"
他突然笑了,说:"做什么?跟你一样钻钱眼儿呗。"
我说:"我才没钻钱眼儿呢!"
他说:"你室友跟我说你跟个民工似的成天就知道赚钱,课都不安心上了,有没有这事儿?"
我说:"没办法啊,穷人家的孩子嘛。"
他说:"以后我会按时给你打零花钱,有事你可以直接打我电话,号码在手机里。"
我没说话。
他说:"你别又东想西想,这钱我都给你记着,算是你借的,以后工作了都还给我。"
我问他:"周扬曜,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他安静了好久,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只想知道究竟我能为你做多少。"


№177 ☆☆☆小富贵于2008-11-23 01:44:56留言☆☆☆


28

那回走之前他请我们全宿舍出去撮了一顿,这唯一的一次交集使得他在我宿舍那帮兄弟心目中的形象很多年了还一直是正面向上的。
寒假来临时我们算是冰释前嫌了。
蜜果小姑娘穿了件红色的呢绒大衣来接我,我只挎了一个行李包,我们肆无忌惮的在车站拥抱,她仅仅攀着我的肩膀,爽气的笑。
出站时她故意撒泼要我背,我乖乖听话,我们沿着马路下面的香樟树慢慢走去公车站。她跟我讲学校里的事,很羡慕的问我首都的大学生活,我胡吹瞎侃,把学校里最夺目的名人名事全套自己身上了,弄得她一直惊叹"哇!哥你好厉害啊!哥你真棒!"

傻姑娘,还是那么单纯。 **hurrykill+整+理+收+藏 **
我问她家里的近况,她说挺好的,爷爷奶奶身体都很好,爸爸又找了新工作了。
我就说了一个字:好。
她安静了一会儿,问我:"哥,你怎么不问扬曜哥啊?"
我说:"问他干嘛?"
她得意洋洋的说:"他也很厉害哦,虽然现在生意做的还不是那么大,不过我想他一定会发达的!我相信他!"
我沉默了一下,问:"他做什么生意?"
她想了想,说:"就是给人送货的,我一下子想不起名字了。"
"货递公司?"
"……好像不是这个词,好像是,物流!对了!物流!"
"都一样。"我心里冷笑了一下,原来他大学等不到毕业就是为了去赚跑腿费。

过年前就接到了他一个电话,打到我家里的,听着心情不错,问我几时回来的怎么不说一声,我说你大老板忙啊我不敢打扰。他正色说你又听了什么小道消息了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不面对现实就信那道听途说的!

我说:"这么说你没有中途辍学去开什么跑腿公司?"
他笑了一下,说:"这会儿正忙呢,年前不知道见不见的着你,过了年你来我这里看看吧。"
我轻描淡写:"有空再说吧。"
他倒是完全不介意,笑啊笑啊就把电话搁下了。

我还是在蜜果那里问了他现在的地址,在一条不算冷清的街上。公车坐了大半天,到了地方一看,不过一排三四间街面屋,屋子里有货有人总体看来比较乱,我在门外张望了一会儿没见周扬曜,便大了胆子进去了。

办公桌后面一个年轻男人穿了件灰色的夹克衫,掐着计算器跟桌边上的人商讨什么事,见我进门,问:"要托运吗?"
我迟疑了一下,问:"可以速递吗?"
"速递隔壁间,这里是铁路托运。"
"……能到什么地方?"
他突然揪了一下眉,又放松了表情,把耳朵边上的烟塞嘴里,笑着说:"你想到什么地方,就给你送到什么地方。"
有人在背后两手搭我的肩膀,不算陌生的胸膛贴紧了我的背,周扬曜含笑问我:"怎么来也不打个招呼。"
又对那男人说:"不认识了?"
"怎么不认识,小甜心嘛。"男人点了烟,意义不明的笑:"我看他倒真是不记得我了。"
周扬曜凑我耳边介绍:"你见过的,洪峻。"
洪峻。我使劲在脑子里找这个名字,一边听他们俩的谈话。
"办妥了吗?"
"妥是妥了,你都不知道我是多少心不甘情不愿,就一碗汤,还要倒一半给别人。"
"老这样确实不是办法,过了年还是要找地方。"
周扬曜摆摆手,示意不提了,又过来搭我的肩膀:"来吧,看看我的地盘。"
我被拉出了门,走半路才想起来:"洪峻,是不是以前是你室友的那个洪峻?"
周扬曜点了一记头。
我问:"怎么你们这么有缘?大学一个学校?"
他说的很平常:"他是S大的,大二出了点事,开除了学籍。"
我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毛,说:"他看上去有点老。"
我始终觉得他们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hurrykill+整理 收+藏***
他笑了,说:"你总说人老,其实不是,是你自己没长大。在学校里待着,长不大的。"
什么道理,我不屑反驳他。
他像个导游一样详细客观的介绍了他的这三四间"公司",陆路水路,十几辆拖车吨车,国内有几条大的运输线也基本上都跑开了,我当时对这些还没什么概念,觉得总部地方小,最多也就那么回事吧,可现在想想,当时他就已经做的有点儿谱了。

我问他家里的企业怎么办,他老爹老娘就他一个孩子。
他说:"那个啊,大不了就是个乡镇企业,我没什么大兴趣。"
我问他:"那你的兴趣是什么?"
"我呀。"他笑得十分嚣张:"能做多大做多大吧。"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我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个"漫无目的"的念头会让他做出什么事,以至于后来我们的关系一度像张破鱼网,除了随风摆,什么也留不住。

№192 ☆☆☆小富贵于2008-11-24 23:08:01留言☆☆☆

29

新学期因为有他的照应我的负担轻了很多,开学又拿了一笔上学期的奖学金,手头宽裕了,也就没有再去做什么家教,待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我的强项。一直到念完大三,拿了国家英语六级证书,我才开始考虑考研的事。

与其它学校不同,本校的考研氛围一贯而来就特别浓厚,尤其我这专业,那真是,你不考研都不好意思出去跟人说你是法学院的。
那会儿政法大学有几个硕士免试名额,家里有背景的,或者是跟导师关系处得融洽的,都争得眼红了。老大问我为什么不写申请,我问他,你觉得写了有用吗?

事实上我自己确实还没考虑好到底是回去,还是考研继续,我跟周扬曜一直是两地分居,大二那年暑假我没回去,过年回去那趟他正好跑外面去了,见那几次面都是他一个电话说我下飞机了我来看看你了完了两个人找个宾馆干一场第二天他穿戴整齐走人,这叫什么事儿。

我给他打电话:"我大四了。"
"嗯?"
"政法大学有研究生的免试名额。"
"嗯。"
"你鼻塞?"
"呵,那就争取嘛。"
"那还得两年。"
"两年就两年。"
我一下就把手机扔床角落了。


№194 ☆☆☆小富贵于2008-11-25 00:00:31留言☆☆☆


30

大学四年,从他第一次上北京看我到我考研,加起来也就是三年出头的功夫。有些变化只有当事人才感觉得到,就像隔着窗户看外面吹多大风,你只看得到云不动树不动,可你不知道其实迎面能感觉到一阵微凉。三年前他来看我,迫不及待问我几时毕业,现在他却轻描淡写说,两年就两年。他的生意在发展这我知道,但是其它的,我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我们是两类人。

谈一场恋爱到你根本不了解对方的一切时,谁都会觉得心里没底,惶恐。要不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好歹我对这个曾经是优秀学生干部的家伙还有点儿信心,我会认为他已经麻木。没什么感情可以永远炽热不灭。


我甩电话那天深夜一两点他给我发了个消息,内容及其色情不堪入目,我琢磨着他不是春梦惊醒就是刚从声色场所出来,不管怎么的,还能惦记着我就算是不错了。
***hurrykill+整理 收藏***

我决定考研,其它的先不去想,到底这是自己的前途。
没几天一个周末我接到了他的电话,说他在天津出差,我莫名其妙,说你想过来就过来吧。
他在那头猥琐的笑,说不过来了,故意的,就是想能在电话里玩,到时候忍不住了打个的过来实战也方便。
我根本没心理准备跟他开这种玩笑,一时间气不打一处来,考过法硕的都知道有多难,老子左手《商法》右手《宪法》背得秋风飒飒他倒还有心玩这花样,我一肚子火气来回在肺里肝里倒腾,最后自己泄气了,我跟他说我很后悔,早知道念到高中毕业就得了,早知道高中都不用念完辍学下海得了,念那么多年书不知道为了什么,厌倦学校了。

他很快从天津过来,开了房,两个人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他说:"你知道我最伤心的什么吗?"
我说:"不知道。"
他说:"我最伤心的就是高考失利,一想起那高考啊我这心里就一阵阵的泛苦泛酸,我就是书念少了,吃了没文化的亏,做生意都常常被人骗钱。"
我斜眼看他:"是不是真的呀?"
他笑了,说:"这不是鼓励你呢嘛,合作点儿啊。"
我顿时丧气,把书一脚踹下床,直直看天花板。
他温柔的像冰心奶奶,淳淳善诱,侧卧一旁一边摸我头发一边说:"再坚持两年,念完硕士咱就不念了,回家帮我管钱,好不好?"
我不屑:"我他妈念了这么多念书就上你那破运输公司当个会计?"
他说:"不是会计,是老板——"
娘字他没敢说出来,我拽着能杀人无形的水晶台灯灯座笑着说:"当老板啊?那我可担当不起。"
他说:"那你要当什么?"
我胡说八道:"怎么也得是区人民法院院长啥的吧。"
他笑着说:"那行,到时候我身板也直了,怕什么呀,老子政府有人,自己男人!"
我笑倒在他身上了。


№212 ☆☆☆小富贵于2008-12-06 01:11:4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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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
年终了,考试了,考核了,总结了,坑文了……

握拳!下一个月一定多多的更!谢谢各位大人!

№213 ☆☆☆小富贵于2008-12-06 01:12:48留言☆☆☆


31

抱歉,本来我准备流水帐记录这些年我的成长史以及恋爱史,但是现在我突然想穿越了。因为我突然没有多少兴趣讲当年我是怎么发奋图强日夜苦读考的法硕以及见了鬼的司法考试,据说那年的通过率只有百分之几,相信我,没有什么比这更枯燥,像我这样好学的书呆子已经不多见,可连我都读的麻木了,我的眼镜换得勤快,自己摸着镜片的厚度都觉得心酸。

为什么要这么煎熬?!那时我非常恨自己为了那些破理想穷折腾。
最暴躁的时候我跟食堂大叔吵架,因为肉末茄子里没有一丝肉末,可怜的大叔握着勺子猝不及防,在我通篇大论的谴责以后,他委屈的说:"格么,一直就没有啊,格么侬今朝忖着了索……"

周扬曜打进卡里的钱越来越高额,在他发现我每个月都把卡刷空以后。
我背着书到处败钱,有段时间每天花一百块门票钱去一趟海洋公园跟企鹅较劲,因为我发现企鹅馆里有那么一只呆货,只要看见我就可以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与我对视,不管它当时是刚刚爬上岸肥胖的身体一半拖在地上,还是走着走着突然回头依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总之只要看见我它就立刻石化不动,就跟我隔空点穴它一样。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拿石头丢过去招呼它一下,可我毕竟还没有变态呢。

有什么可以值得说的呢,九八年我上京求学,跟着一群穷学子在鸽子笼一样的宿舍楼里跨世纪,无数次三点一线,在图书馆埋葬青春,一直到零四年,整整六年的时间都在读读读考考考,没有其它专业会比学法更折磨人。我一个前辈读到了博士,终于疯了,成了一标准非主流,快三十岁了给自己烫一印度阿三头,穿着比自个儿腿还长四五十公分的肥裤子满街招摇,跟人说话把眼睛睁得无比天真让人好担心眼珠子会不会掉出来。

所以我想,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干我们这行的,情理总是看得淡漠,因为有那样漫长的不需要任何感情因素的修炼期,悟性好的,简直可以修炼成精。


一直到我返乡,进入市检察院工作之前,我们的关系还保持着铁三角般稳固坚定。虽然我从没有正面褒奖过周扬曜,可这不表示我就觉得他哪里不好,你看,我是男人,没必要什么都挂在嘴边上。


蜜果零四年师大毕业,顺利分配到三十中做了一名光荣的灵魂工程师,而我是老田家第一个硕士,我们俩为父亲挣足面子,那时他在为周扬曜的公司仓库守门,老实说那几年他衰老的速度令人惊心。看到他憨厚笑得样子我很不是滋味。

奶奶那会儿已经住院有些时候,两个叔叔人性十足的拒绝赡养她,理由是她一直偏爱父亲。于是所有的费用都是周扬曜在负责。爷爷则早已在我大四那年去世了,我没时间回来参加他的葬礼,他的一生都很沉默木纳,对子孙也不亲,所以我很少想起他。

就是这么个情况,周扬曜几乎包办了我全家。
交代这些,就是想说,其实我都记得,并且会一直记得,可我做不到因为这样就不去履行我的职责。hurrykill+整+理+收+藏***

刚一开始进单位,一切都很简单,每天就是文员之类工作,或者跟着助理检查员做笔录,偶尔去外头做做宣教。
我能腾出很多时间来跟周扬曜在一起,他的公司看起来欣欣向荣,早已开拓国际物流市场,并且承揽报关类商检类很多项业务,是市海关首批批准的专业报关单位。那会儿说起周扬曜这名字,有点社会基础的都知道,市十大杰出青年,优秀企业家,头上的光圈不比我镜片儿上的圈少。

头一次去他的办公室做客,他的年轻漂亮的秘书泡咖啡给我,那会儿我们谁也没有预料到有一天那会是我的办公室,我的秘书。
洪峻坐着副总的位置,看我的眼神还是很暧昧。
他请我们俩吃饭,戏言说是拍未来法官的马屁。在酒店包厢里,周扬曜很放松,手拉着我的手一直放在我大腿上,笑得比我欢实。
多么平静美好,那时我最担心的事就是怎么去跟他的父母和我的父亲解释我们的亲密。

蜜果出落得亭亭玉立,追求者排成队可以绕全市半个圈,倒是没见她跟谁走得近过,一有空不是弯着佩佩逛街,就是腻着我跟周扬曜鼓励我们俩出柜,好像出柜有奖似的。

结果倒好,调笑了我们大半年,先出事儿的却是她。
我跟周扬曜神吹这个乖巧的妹妹,开玩笑说他损失巨大,他说:"你呀你呀,以后办案子可千万别这么糊涂,果儿她有自己中意的人。"
我问他:"谁?"
他斟酌了一下,笑着说:"你这家伙太势利,我不告诉你。"
我顺手拿了盒纸按摩他的后脑勺,他很快求饶:"干嘛干嘛?!开车呢祖宗!"
我接着逼问:"说!"
他无奈摇头,车子七拐八拐在一家汽车修理店门口停车,也不着急下去,注视着店门,直到出来几个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他侧头问我:"有认识的吗?"

隔着窗户我一个一个看,终于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是陈皓。
其实我不是不知道果儿喜欢谁,但我也说过,他们不相配,陈皓配不上果儿。
我对周扬曜说:"没一个眼熟的。"
他只是了然的笑。
回去的时候我有些抑郁,他劝说:"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别跟个老顽固似的,你都能找个男人过,怎么就不许果儿找个中意的人了?别回头她也找一女人,你就知道后悔了。"

事实证明市杰出青年的预见能力果然不凡,虽然料不到自己,却料得别人精准。

现在终于轮到佩佩这孩子正面出场了。
说到长相,佩佩虽然不如蜜果,但她自有过人之处,先前我说了她像孙燕姿那不假,追她的人也不是没有。小的时候她总跟着蜜果,像个保镖,有什么事儿第一个跑来通知我,那交情铁的,我一直就跟人反驳,谁说女孩儿之间没有深厚单纯的友谊。

虽然她打小就文静,可我一点儿不觉得她柔弱,大学毕业以后她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做工程监理,零二年后房价暴涨,整座城市各个角落玩命似的造楼盖房,她跟着一个亲戚做了两三年,居然给自己赚了套小公寓,一辆帕萨特回来,我很是佩服,姑娘家有几个这么能干的,这孩子有须眉气概,以后一定有大出息。

可我怎么也没料到,这么些年她原来一直就在争取当我的"妹夫"。
事情慢慢有了蛛丝马迹,有天蜜果跟我说,她有点儿怕佩佩了。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感觉两个人在一起有压力,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佩佩对她的肢体接触太过了,有一次她在她那儿过夜,洗澡的时候她还进来主动帮自己擦背,这让她很不习惯。

正吃饭呢,周扬曜立马被鸡蛋羹呛了。
我脑子反应慢,没明白过来,居然还安慰她别想太多。

零五年初夏,奶奶终于结束了病痛的煎熬,与世长辞,享年七十九岁。
葬礼很热闹,白天两位婶婶哭天抢地跟死了亲妈一样,晚上则是一桌麻将骂骂咧咧。我头痛,可顾着父亲的面子也不好在远亲面前发作。
***hurrykill+整+理+收+藏
出殡前一天深夜,陈皓来给奶奶送花圈,跪着磕子孙头,我要上前拦他,被周扬曜一把拽了回来。
灵堂里除了奶奶的几个要好的老姐妹,就只有父亲,我跟周扬曜,蜜果跟佩佩。
陈皓磕完了头,走到蜜果儿跟前,伸手摸她的脸,冷不防被佩佩一把打开了。我有些错愕,正在给长明灯添油的父亲也看了过来。
周扬曜立刻站了起来把陈皓架了出去,我连忙跟去看情况。
陈皓分别给我们俩递烟,周扬曜接了,我说我不抽,他很自然的放自己嘴里,点了火,长长吐了一口烟。
做为主人我想我必须说句话:"谢谢你来送我奶奶。"
他笑了笑,有些自嘲。
我说:"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周扬曜皱眉看我,我面无表情。
陈皓蹲了下来,抽了几口烟,说:"阿星,我知道,我配不上果儿。"
我说:"你说什么呢,兄妹俩哪还有配得上配不上的。"
他突的站了起来,说:"我是配不上,那怎么也比林佩佩强吧?!好歹我是个男人!"
佩佩从围墙内走出来,异常平静,说:"你是男人,可你根本不可能让她幸福!"
陈皓的反击轻而易举:"你呢?难道要她跟你一样让人指着脊梁骂变态?!"
这种对话……我如遭电击!
周扬曜捏着鼻梁打断说:"行了行了,改天找个地方好好说成不成?老太太可在头上看着呢!"
陈皓愤愤然甩袖走人。我瞠目结舌看着表情淡然的佩佩,彻底没了语言。


№232 ☆☆☆小富贵要睡觉于2008-12-11 04:44:46留言☆☆☆

32

那晚我跟周扬曜通宵陪夜,果儿靠在椅子里抱着爸爸的军大衣出神,似乎想什么想岔了似的,过一阵就用力摇脑袋。
我侧身看她,她发现以后,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晕。
我琢磨着怎么跟她开头谈这事儿,一扭头,周扬曜也正侧身盯着她看呢。我瞪他,他若无其事的看别处去了。
我坐到果儿身边去,有点尴尬,我没跟人那这种事儿谈心的经验,况且佩佩那姑娘实在让我们猝不及防。大概因为自身关系所以我对俩男没什么大感觉,可俩女的,想起来还是有点磕碜。

清了清喉咙,我问她:"怎么想的?"
她沉默了很久,长长叹气说:"我不知道。"
我说:"其实佩佩也没什么不好。"
她惊诧的看我。
远方表嫂端了宵夜来给我们。我饿得很,吃了一勺酒酿圆子才来得及说下面半句:"可惜是个姑娘。"
她瞪我了一眼,说:"扬曜哥也是男的啊。"
"这么说你向着佩佩?"我抓她的漏洞。
她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凌晨去殡仪馆,我是长子长孙,折腾的自然厉害,还必须比任何人都有精神。
骨灰盒放入棺材后,依旧按照旧礼抬到自家山上,与爷爷合葬。路途遥遥岂止一两公里,可咱们全家还是按照长辈们的意思,遇桥则跪,拐弯则拜,浩浩荡荡那叫一个气派。我们这一辈都想的明白,人死了,什么都是多余的,可奶奶未必会明白,这一点上我跟几位长辈一个想法,最后能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子孙们受一时罪又有什么。

果儿身体差,爬山弯道多,几乎要三步一跪,半道上实在不行了,佩佩大步上去搀她,陈皓到底是个男人,想上去那么多人看着呢,只能顾着大局。
这些都是几天以后周扬曜告诉我的,他走在送丧队伍的后面,而我当时也已经头昏眼花了。他那表情像是想笑,说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家子,只管招惹人,不管收场。

那几天说起这事儿气氛还挺轻松来着,再没过多少时间就不行了,陈皓既然是男人,跟果儿黏在一起不行,光明正大的事儿却大可做得。
陈家委托媒人上门说媒来了,说是要是允了就给个话儿,莫考虑太久,老人去世百日之内尚可定亲,本地规矩,要过了百日就得等上一年了。
这就跟下战帖似的,不是跟我们田家,是跟林佩佩小姐。


№274 ☆☆☆小富贵于2009-01-01 03:26:41留言☆☆☆

33

爸爸起初很惊讶,他一直以为果儿跟周扬曜谈着呢,毕竟这是果儿妈的临终托付。可老爷子厚道了一辈子了,面对着媒人和大礼,还真有点说不出口回绝。

他给我打电话,我正开完会整理资料。他说阿星啊可怎么办哪?
我说什么怎么办?
他说,你隔壁陈叔托人说媒来了!那口气好像在说,狼来啦!
给我一激动,手机本来用脑袋跟肩膀夹着,一下掉了,连忙钻桌底下捡起来问:"陈叔家里有人一起来吗?"
我爸说:"没有,就是桂花巷那个老婆子一个人,外头侯着呢。"
我说:"那你给他回了吧。"
"……行吗?"
"怎么不行,你让媒人传话回去,就说定亲尚早,要有意思就先处处,回头我找陈皓说。"
那头先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说:"星啊,你陈叔那孩子,人倒是不错,厚道,实在,学历低了点,可也自己正经开了店安份做事不是,家里虽然没钱,可穷一时也不会穷一辈子啊你说是吧。"

我乐了:"爸,你也改行说媒了?"
挂了电话我心想着你陈皓也不傻啊,可你找错人了,这个家早不是老田说了算了。结果刚想完这一茬,下班走到单位大门口,就被人鸣车喇叭示敬了。
陈皓从他那辆普桑上下来,看得出来有些忐忑,递烟给我时手还有些犹豫。
我推开了,说:"我不会。"
他说:"找地方吃个饭吧?"
我琢磨着我要是当时正面就给回绝了,他会不会一扔烟头说你别给脸不要脸。其实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我虽然不满意,但如果蜜果是铁了心了要跟着他,我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回来这么久,他现在才请我吃这顿饭,只能说,佩佩让果儿动摇,这个男人开始不自信。

大家老邻居老校友这些年,我不还欠他一个人情么,我就跟着去了。
他挺正式要请我吃酒店,我说算了吧,咱俩这话题也没高雅到那份上。于是找了个小酒馆,点了几个小炒,就着啤酒说话。
他向来直爽:"我没别的事儿,你知道的。"
我模糊应了一声:"嗯。"
"我真喜欢果儿,你也知道的。"
"嗯。"
"那你给个话吧。"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没表情看着他,就这么完了啊?什么态度嘛!
我说:"谈情说爱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你就为这个请我吃饭呐?"我可真够坏的,就不给个痛快。
他仰头咕咚咕咚干完半瓶酒,沉默了一会儿,说:"果儿听你的。"
得了,看着为情所困的模样,跟他扯花腔没什么意义了,我也直白了说吧:"你现在有多少家底?"
他一下子红了脸像是受了侮辱,可马上又丧气了。
我说:"我没别的意思,你知道的。咱们认识二十几年了,你什么样人我也知道,你老实讲,我妹妹是不是比你优秀一百倍一千倍?"
他点了个头。
我也郁闷了:"我从前一直就想不明白她怎么就看上了你,我想着她是一时脑热……这么着吧,你们仨,包括佩佩,你们怎么解决我不管,果儿要最后还是认准了你,我就一个条件,你出得起百万聘礼给她当私房钱,我就嫁妹,我说到做到。"


低俗。周扬曜知道这事儿以后的第一评价就是:低俗!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啊田晓星,你就是一财迷!目光短浅呐你,你还真好意思跟他说要一百万?敢情念这么多年圣贤书你就学会怎么讹钱了啊?"
我冲他那张故意嘲笑的脸差点一口唾沫就过去了。


№290 ☆☆☆小富贵于2009-01-06 23:50:35留言☆☆☆


34

我的中学母校,事实上是我们镇上唯一一所高中,校址靠山,历史悠久,环境优雅,如果后来它没有被市三十中吞并的话,今年应该是它的八十周年校庆年。我是它倒数第三届的学生,而蜜果则是最后一届。

很多人在 [+显示全部]第一眼看到我们时,都会以为是恋人,极少有人相信我们是亲兄妹,虽然外形天差地远,可我跟蜜果真的是一脉同宗。
我一岁时,父母离了婚,两岁时父亲再娶,蜜果出生在我四岁那年春节。她非常美丽。我之所以说她美丽而不是漂亮,是因为她不但五官相貌好,性格人品,都是难得的文静纯善,在她十四五岁时,她的魅力就已经遮盖不住了。

我们原来分开在两地,因为父母亲长年在外经商,所以我一直跟祖父母住,而蜜果则跟她的外婆住,一直到了她初一那年转校过来,我们的接触才逐渐亲密起来,我的生活,也因此打破了平静。

那年,我念初三毕业班。

其实学校被吞并,除了因为我们的小镇被市区合并这个先驱条件以外,还有一点就是,附近几个乡村来上学的小孩渐渐少了,蜜果她们班,好像只有四十个学生,并且,整个学校的风气已经随社会大流,变的十分败坏。

我原来是不关心这个的,因为我太平凡,平凡到做早操时,你必须很仔细,才会在三年级一班的队伍中间发现我这个穿校服的四眼田鸡,那时我的成绩也不太理想,总是在年级五十名左右徘徊,我很担心高一分班时会被分到差班去,因为父母没有关系,我只能靠自己的成绩。

所以我天昏地暗的做习题,摘板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甚至有些麻木迟钝。
蜜果转校来那天,特意跟她最要好的朋友佩佩一起到我们班门口来等我放学,两个花一样的小姑娘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靠窗的同学问她们找谁,蜜果说,找田晓星,同学于是大声的叫我:"阿星!你女朋友来找你咧!"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从厚厚的参考书里抬头看外面,因为眼镜一直没有换,度数已经不够深了,所以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认出来那是我可爱的小妹,我一本正经的纠正同学:"别瞎说,她是我妹妹。"

在我离开位置走到门外去时,教室里有几个男生嬉笑唱起了《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我懒得理他们。
蜜果说要等我放学了一起回家。我告诉她我起码要再留一个小时,让她跟佩佩先回去。她听话的走了,把书包里她省着没吃的早餐苹果塞给了我。

初一没有夜自习,初三才有。我们年纪五个班级,除了一班两班是重点班,余下的,数字越大越不像话,五班基本上在初三下半学期就已经不太上课了,但他们还是留在学校里,毕竟玩的人也多些。

我们年级有几个坏的出水的学生,拉帮结派打劫同学的零花钱,欺负女生,偷盗,还撬过校长办公室,在我眼里简直已经无恶不作,平时能够离他们多远就多远,我挺看不起他们的。

那时幸亏他们中间有一个是我的邻居,我才没有被劫过。他叫陈皓,比我大一届,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我的祖父母跟他的祖父母关系很好,所以他挺仗义,总不让他们把我当目标。


我的位置当时靠里窗,下面是操场,夜自习常常听到外面有男女生打闹的声音,那些都不是正经上学的,有时我嫌吵,会关上窗户,或者塞上耳塞,我有个随身听,是父亲过年从广州回来时给我带的礼物,还是松下的,那年头这可是个稀罕玩意儿,我特意让祖母给我做了个布袋子套起来,放书包小口袋里,按键的时候都轻手轻脚,格外的珍惜。

这样的生活虽然枯燥得让人厌倦,但我那时毕竟年纪小,再加上本来就不是什么机灵的人,所以日子就这么平淡的一天一天过去了。
我是做梦也没想到,就在这一年,我跟蜜果会惹上周扬曜。

周扬曜那年已经念高三了,他从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上退下来,专心复习。其实他的功课不算最好,但这个人,有着超龄的成熟稳重,在学生中间威信很高,早会时操场上一千多个孩子叽叽喳喳,只要是他冲着话筒嗯哼一声,立马全场安静,比教导主任还管用。

他家里很有钱,他母亲是有名的铁腕娘子,家族企业做的风生水起,他父亲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在周扬曜很小的时候,他就送他去了据说是少林寺附近的一所什么武术学校强身健体,传言虽然未必可信,但周扬曜打架确实是很厉害的,他是暴政主义者,做学生会主席的时候,要是轮到他查夜,撞到有违纪的不良人士,先是要开揍的,一个对三四个不成问题。所以,那些坏学生都不敢跟他叫板。

我们同校三年,互为陌生人,如果不是因为蜜果,估计我们一辈子也不会有交集,他那么出众,简直光芒四射,再说,他马上就要毕业了。

事情的起源,是蜜果跟佩佩不敢回家。
蜜果抓着我的衣袖说路上总有高年级的坏学生跟踪她们,并且出言侮辱,她很害怕,想我能一起回家。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初二有一个漂亮女生就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被高中部的一个男生□□了,那事儿闹得挺大,男的家里很有势力,后来赔了很多钱,再后来两个人都转校走了。

蜜果那么好看,我警惕起来,最后一节自习课不上了,每天跟她们一起回家。


№0 ☆☆☆小富贵于2008-09-23 11:22:23留言☆☆☆

  =======================================================================================================
插花:

好一个田晓星!!!亦舒说过在商品社会看一个男人多喜欢一个女人就看他能给她多少money,真金白银骗不了人。这就是新时代的——千言万语比不了一个行动。男人嘴上说的天花乱坠,说完了喜滋滋开始清点你的嫁妆,还是赶紧逃命得要紧.....

再说了,男人的心那就是那浮云啊浮云,人老珠黄托儿挈女也好,风韵犹存心宽体胖也好,都得有物质基础才有底气,才能挺直了腰杆做人。
所以田美人(他一定是个大美人)试妹婿是一针见血。
至于佩佩,真得,俺觉得不如陈皓哥。对女人来说,孩子太重要了!这个陈皓不像是多靠得住的人,三年五载没问题,十年八年再往上就难说了。果儿妹妹在他心里一辈子都有一个位置,但不太可能一直是"最重要的"、"唯一的"。

田晓星这种性格的女子,是俺的"梦中偶像"!!!
富贵儿的意思,是不是最后老板给老板娘打工了?给太太打工不丢人,真的.....

№311 ☆☆☆睡木于2009-01-07 15:33:49留言☆☆☆

真让你觉得像个女人玛丽苏得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文,确实它挺难写的,而且我还没大纲,我时刻提醒自己不让田晓星女气,因为本身他的性格就挺小气的,不是那种大男人。


要实在不行你就当BG看吧我也不介意的擦汗,我没料到斑竹这么看得起居然加精了,所以不能辜负,起码我得把它完结了。

就这样。
握拳!我下去写了!

№315 ☆☆☆小富贵于2009-01-07 18:33:43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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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低俗。周扬曜知道这事儿以后的第一评价就是:低俗!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啊田晓星,你就是一财迷!目光短浅呐你,你还真好意思跟他说要一百万?敢情念这么多年圣贤书你就学会怎么讹钱了啊?"

我冲他那张故意嘲笑的脸差点一口唾沫就过去了。
他确实比我好,比我有做兄长的样子,那笔钱他借了他一半。可那没有用,不是钱的事儿,钱只是个借口。
我依然按兵不动看着果儿跟佩佩的事儿,实话说,我已经下水了,这种事儿要是无独有偶,老爷子可受不起刺激,所以我其实也在提防。
在回头来说说我自己吧,毕竟我才是这段回忆录的主角。

私生活方面前面说的够多了,出柜以前,我们一直保持着相亲相爱互不干涉的稳定关系,我求学在外时他有绝对的自由,只需要按时出现并定期扮演一名合格的恋人,我工作以后,他照样有绝对的自由,我们并未同居,虽然经常出入他的办公室,偶尔接触他的工作,可实际上我很少过问他的私事,包括朋友圈子。

我不会带他去参加正式的聚会,他也一样不带我去,难道要把对方挽在臂弯里吗?这笑话很冷。

慢慢渗入这个社会,见多了五光十色的人和事物,很多事情我知道不应该太清醒太理智,好吧换句话说就是我不想知道,不像破坏他在我这里的完美恋人的形象,只要他还这样维持着。
***hurrykill 整 理 收 藏***

我就这么一直懦弱糊涂着,直到走到悬崖边上,跳或不跳都再不能逃避。
有时两个人安静待着,互相看对方一眼,就会下意识的微笑,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
周扬曜说:"虽然还是那个狗脾气,不过工作以后你确实沉稳多了。"
我说:"我在向你靠拢哎,你不是说我没长大。"
他哈哈一笑不置与否。

我们俩这些年为保险套这一产品的消耗做出了不小贡献,周扬曜是个有丰富想象力的消费者,我则是最积极的合伙人,顺带一句杜蕾斯的质量这两年是越来越差了。

我一直没答应他说的玩"制服诱惑",这一点他很无奈。他以为我很爱我的工作,事实上我确实很爱,但这并不是我背叛他的原因。

检察院从工作性质上说是个找茬的单位,简单说就是,专门监督你,不管是多么严肃的单位多么强势的官职,你错了,我认为应该依法办理的我就要办你,别人说了你没罪不算完,最后还是得落我手上审查。这是个兢兢业业的组织,并且像哨兵一样警惕着,为了保证社会和谐以及法律的神圣完整不受侵犯。

说这些远了,实际它的内部工作相对单纯而枯燥,外出宣教办案的机会很多,正合适我无聊乏味的性格,唯一遗憾的是它仅受理贪污案贿赂案渎职案侵犯公民民主权利案之类,却不能直接的接触那些重大刑事犯罪案件的侦查工作,打个比方就是,你只能看根据侦探凶杀电影写的推理小说并且挑刺,却看不到电影本身。不过这种遗憾很快就可以被其它事情代替,比方说活生生的《官场现形记》。

下半年人大会议以后我终于成为了一名检察员,当时很高兴,完全没有意识到几个月后这个身份将带给我跟周扬曜一场毁灭性的灾难。这么说其实不对,但事发之后,我确实恨自己为什么要干这行。


№0 ☆☆☆小富贵于2009-01-07 22:48:06留言☆☆☆

36

入冬后,爸爸因为一点工伤住了几天医院,我们兄妹下班了一道过去陪他,他自然问起果儿的事,说到陈皓,果儿说在一起处呢,还不知道合不合适。
这话纯属糊弄,认识十几年了还不知道对方合不合适么,当着爸爸的面我没说什么,出了门就问她:"怎么回事儿啊。"
她还是那副茫然的样子:"我也不知道。"
我无奈叹气,说:"佩佩是好,可再好也是个女人。"
她刚要开口争辩,我赶紧的补了一句:"是,哥没给你做好榜样,可你真觉得你哥这样能长久?"
她睁着圆圆的大眼睛:"你要红杏出墙?!"
我差点给口水呛死,我说:"出不出墙那不是你操心的,你想过你跟她在一起的后果没有?爸知道了能受得了吗?你妈妈泉下有知受得了吗?"
她不说话了,我乘胜追击:"再说,陈皓想了你多少年了,你原来不是挺喜欢他?"
"现在也喜欢啊。"她嘟囔。
我说:"那不就结了。"
她说:"我再想想吧。" ***hurrykill+整+理+收+藏***
这么着风向算是转了弯了,我都觉得陈皓有了大胜算了。

休息天去找周扬曜,他在跟洪峻吵架,这很难得,我回来快两年了几乎没见过他们俩红过脸。
秘书没敢通报,田晓星也早用不着她通报,可她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靠近办公室。
我立在门边要敲门,听到里面有激烈愤怒的争吵,提到了我,虽然模糊但还是听得到。
周扬曜说:"那是多大的罪,要判刑的!你疯了?!"
洪峻说:"你光明磊落!你正直善良,问心无愧!可你敢像个男人一样告诉你那小甜心我是谁吗?!"
静了片刻才听到周扬曜说:"这不是一码事,你别转移话题!"
我回头看了秘书一眼,她低着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我没进去,敲着桌子警告她:"别说我来过。"


№12 ☆☆☆小富贵于2009-01-08 00:37:0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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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
我保证不会坑这篇文,如果我坑了老天爷罚我变成一只仓鼠TAT

№77 ☆☆☆小富贵于2009-01-19 16:07:22留言☆☆☆
你再不来我真怀疑你仓鼠了~

№98 ☆☆☆等的难受于2009-01-28 20:34:32留言☆☆☆


37

所以我一直很尊敬苏珊女士,身为总秘书,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恪守职责,赤胆忠心日月可表。在我刚刚进驻她的前老总办公室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像辅佐幼主一样关心着我,使我在最短的时间里熟悉了工作,多么难能可贵,极少有人这么理智本份,当我还在为过往叹息,她就已经完全平静坦然了,好像她从未做过周扬曜的秘书,从未陪着他起家陪他走过风雨。在这之前,我对她来说还是外人,甚至是敌人。

周扬曜很快知道我去找过他,并且极有可能听到了他们的争吵,这方面他太有警觉性,按他的话说,他从未想过要向我隐瞒什么,只是很多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似乎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所有的事情才渐渐显山露水,像一副多米诺,哗啦啦,辛苦很久的杰作,只要几秒钟就全部倒塌了。
那天我们没有在一起吃晚饭。我跟蜜果在家里陪刚出院的爸爸,直白的聊了男婚女嫁的事。蜜果告诉爸爸,我向陈皓勒索聘金一百万,给老爷子直接喷了一口药汤。

我冲她和蔼的笑:"他告诉你了?"
小丫头淡定的说:"他给我了。"
老爷子还没缓过来呢又给喷了。
我们手忙脚乱帮他揉胸口递纸巾,他喘着气儿推我:"兔崽子,你这不是要你老陈叔的命!"
我赶紧哄:"我那都是考验他的,他花这么多钱,至少证明他对果儿是真心的,愿意倾家荡产,您觉着呢?"
老爷子琢磨琢磨好像有点儿想明白了,果儿却凉乎乎在边上问我:"哥,那我现在,是不是非嫁不可了?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还没有想嫁,她仍然没有考虑好到底该是哪一个。林佩佩的份量出乎我的意料,倘若有人这样热心的用重利诱惑我结婚,坦白讲我犹豫的时间或许不会比她久。

周扬曜回来时我躲在他的暗室里看《东成西就》,投影仪映在宽大的占满整堵墙的幕布上,音响效果绝佳,这片子我看了几十遍了依然在沙发上疯笑得东倒西歪。

他突然就开门进来了,我没理会,直到灯光大亮,画面消失,密闭的室内瞬间只剩我刺耳的笑声。
他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定了,双手交握着,伏着腰低头看地面,好像要开始一个沉重的话题。我想或许是关于白天他们的争吵,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苏珊说白天你来找过我,当时我跟洪峻正吵架。"他抬头看我,没有笑。
我点了点头:"我听到了一部分,你应该换一扇隔音效果更好一点的门。"苏珊你真敬业。
"是我做错了事,现在还失去了坦诚的先机,你愿意听解释吗?"
"你尽量讲得风趣点儿。"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听装的可乐拿在手里把玩,掩饰心里莫名的忐忑。
他苦笑:"我跟洪峻,从前我们同宿舍这你是知道的,后来他过来帮我……其实他不是被学校开除,他是自己退学来帮我的忙。这个我很晚才知道,碰巧遇到了他的大学同学,说是很可惜,他很优秀,却自毁前程。"

"你不是在影射我没有中途退学来给你拉货吧?"
"……"
"哦克哦克哦克!"我努力摆出认真倾听不捣乱的样子。见鬼。为什么我要听这些。
"……你不明白,欠什么都可以还,人情还不起。"
"因此你以身相许?"
"晓星!"
"难道不是?"我笑了,恶意的嘲笑。
他倒坦荡荡的直起腰板儿来了,严肃的正经的看着我,说:"并不全是。"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全是?没听说过出来乱搞还这么讲究的。
一时间我真想问候他妈妈。


№169 ☆☆☆小富贵于2009-07-03 01:16:5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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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我跟他没到这份上。如果他是这样的人,早在学校那会儿,我就不会把你招我宿舍去。"
我依旧觉得胸闷,一来是找不到自我角色的准确定位,二来,早就说过我小心眼。
坐了一会儿,他没再发言,看来是解释的差不多了。我却还有件冒火的事要找他清算。
"陈皓的钱是不是你给凑齐的?"
"你的意思不是这样吗?" * hurrykill+整+理+收+藏 *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这个意思?!他凑不齐一百万,果儿就有时间考虑得更清楚,你借他这一笔,你这不是合伙逼嫁吗!"
他讶异的看着我的怒火,好像真的十分无辜:"那么一开始你就不该这么跟陈皓说。"
我噎得够呛。
"也没什么不好,果儿永远下不了这个决心,就当是帮她做一次决定。你想想佩佩,总好过让这俩小姑娘在一起。"
他坐了过来,挤在边上,手臂伸过来搂着我,说:"果儿比你善,也比你傻,她对佩佩就是没有那种感觉,一时三刻也回绝不了。二十几年的同窗密友,再加上阿姨早逝,她对佩佩有同性依恋这完全可以理解,这层窗纸佩佩要是没挑破,果儿以后恋爱成家都不是大问题,很多人在青春期都会有性向模糊的经历,没有来自同性的刻意诱惑,都会走出来。但是现在佩佩说出来了,不但说了出来还积极的去争取果儿,这就难办了,咱们这样做是错是对还不好说,可起码是帮果儿做了决定,往好了想,从此她耳清目明不再迷茫,往不好了想,也是好的,经过这一茬两人仍然要在一起,那倒不如成全了她们。"

这话听着跟知心姐姐似的,句句委婉在理。
我瘫在沙发上看天花板:"老田家到底造了什么孽。"
他笑说:"不挺好,男女通吃。"
如果没有所谓的青春期同性刻意诱惑,我的魅力不会大到男女通吃吧。回过头去想想最初,学生时期或多或少都会被年长的同学校友欺负,可真正由此发展成同性恋,该是罕见的。我是幸运星。

"周末有没有时间?上我家吃顿饭。"
我不解。他促狭一笑:"见见公婆。"
"有病吧你?!"
"注意气质。"
我瞪着他。他终于笑喷,说:"我妈说怎么好久没见你了,唠叨着要给你介绍对象。"
"轮也该先轮着你吧?"亲儿子不操心,关照我这路人?
他说:"我告诉她我不喜欢女的。反正从小到大,我也没听过她一次。"
隔了好几秒钟我才回过神,意识到他的话是在说,他跟他的家人出柜了。
我结结巴巴:"你你提我了?"
他笑着揉我的头发:"你愿意吗?你愿意了,我才告诉他们。"
我说别,你爸爸现在是公安局长,有枪。


№180 ☆☆☆小富贵于2009-07-03 15:48:57留言☆☆☆
  =======================================================================================================
插花:
我现在是仓鼠,所以听不懂大家的话- v -

爬走。。。

№181 ☆☆☆小富贵于2009-07-03 15:49:59留言☆☆☆


先顶上来!

№213 ☆☆☆小富贵于2009-12-21 15:23:26留言☆☆☆

先顶上来!

№213 ☆☆☆小富贵于2009-12-21 15:23:26留言☆☆☆


39

这是出事之前我们最后一次这样亲密的单独会面交谈,虽然话题相关内容已经是风云暗动,但当时的我仍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那之后一段时间周扬曜似乎接了大生意,开始忙碌,差不多个把月的时间我们没有能见上一次面。连果儿的婚期,这样大的事,我们也仅是电话联络确认的。可怜的姑娘,我是说佩佩,没法想像她在听到消息时的心情是否如同五雷轰顶,她来找我时,倔强着表情:"你不公平,我也出的起这个价。"

我说:"佩佩,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是知道的,我只有这一个妹妹。你出的起价不错,可这个标,只招一个名额,只限男。"
我们站在我单位大院花坛边儿上,来去一些办事的人,环境似乎不合适谈这事儿,我不想多跟她纠缠,有些话,我和她完全用不着拐弯抹角,我们是一类人。

"你带给她的不会是幸福,你的爱只会让她千夫所指。"
她盯着我看,自嘲的笑了,眼泪流了出来:"真可笑,田晓星,你与我有什么差别?不怕这么做有报应?"
这句话踩了我的尾巴,我心里不安有些天数了,哪里还经得起这种刺激。
我也硬了声调:"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要真是像你自己说的那样爱她,希望你别去打扰他们。"

果儿看不出来喜怒,跟陈皓在一起时心不在焉,但没有人在意这些。
起初只有我一个人准备着婚礼。家里没有女眷,跟几位婶婶因为祖父母去世而闹僵的关系倒是趁这个机会软化了一些,她们选日子买嫁妆,按礼数一样样指导着父亲跟果儿。

我告诉周扬曜这事,他那头似乎很忙,隔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严肃问:"果儿自己想清楚的,还是你替她想清楚的?"
我说:"那么大的事儿,我一人说了,她也不听我的呀。"
原以为他又要教训唠叨我,可他倒突然安静的没了下文。他应该很关心他们的事儿啊,居然一句也没问起佩佩,我都一直想着是不是对这姑娘心太狠了。
正纳闷,听见他说:"过两天什么时候你来我这儿一趟,我有点事儿麻烦你。"
我们一直相敬如宾,哪怕是饭桌上,他给我一勺汤,我都要说声谢,各有各的相处方式嘛。
他催得紧,等不到周末我就去了。
他见我先是笑,问:"耽误你时间吗?"
我说:"没,反正是要出来办事。"
他叫了苏珊进来,手里的文件递给我,示意我先看看。
我看不懂,一叠各式各样的表格,上面写的商家名称很陌生。
"是什么?"
"我预备注册一个新的公司,是为了以后和各股东分家用的,目前只是个壳子,需要有人先帮我顶着,想来想去,只有你我才放心。"
我不明白,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 hurrykill+整+理+收+藏* *
"……不想瞒你,上次你听到我跟洪峻吵架,其实是公司的帐目出了大问题,我知道的也已经太晚了,不想同流合污,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
"什么问题?"我心惊不已。
"这个,一时半会儿我跟你也说不明白。"
"如果是这样,不是要抛弃'鸿鹄"了?你是最大的股东啊!""鸿鹄"就是他现在的帝国。
他无奈苦笑,说:"总不能大家都拖死下去。"
有一种直觉使我很不安,真相绝不会像他脸上的表情那样平淡无奇,鸿鹄国际物流集团刚刚庆过十周年,这个公司早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国内各大城市甚至是包括境外,大大小小成员企业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家,他身后的架子上全部都是奖状奖牌,口碑、信誉、资产像座金字塔,年初他还意气风发的跟我说过,今年的营业额他要创40亿,创立税确保6亿以上。这家公司如果到了说倒就要倒的地步,那是多大的事儿!

他没有想要告诉我真相的意思,我想问问不出口,一旁苏珊站着。
他看出来我的顾虑,安慰说:"不要紧,苏珊是自己人。"
谁是自己人?这个公司里所有的人,包括洪峻,都是你的自己人,我才是外人!
把文件夹举在手里,我说:"要我做什么?"
"坐下把字签了,跟苏珊去一趟银行就行。"
他绕过桌子和苏珊一起指导我该在哪些位置签字,一边说:"具体的事情苏珊会去办,你就不用管了。"
我豁出去了,说:"我信你,这些年我跟我家人花了你那么多钱,你就是卖了我,我也没话说。"
他突然伸手摸我的脸,眼神莫名痛楚,几秒钟的时间,手腕一抬,狠狠刮了我一记鼻梁骨,笑说:"真没什么事儿!'鸿鹄'不会倒的!瞧你那德行,干了半年检察官,职业病都干出来了?"


那之后我的心情一直很差,前面说了我是一点心事就瞧着像是无比阴暗那种人,果儿的婚礼将近,可我们兄妹脸上基本没什么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灾了。

我不会再去问周扬曜任何关于他公司的事,事实上,半个多月以后,我不用问,一封递到我手里的举报信大概就已经解开了所有的问题。
这封信很厚,里面详细搜罗了"鸿鹄"近两年来的某些台帐资料,我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渐渐翻到手哆嗦,我是批捕科的,办理过类似的案件,这是走私!而且数目在百万以上!量刑多少我不能确定,但因此判无期的,也不是没有。

那些发票证明上面虽然不是周扬曜的名字,但他是"鸿鹄"的法人,除非有证据证明他并不知情,否则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


№215 ☆☆☆小富贵于2009-12-21 16:29:10留言☆☆☆

40

只有我一个人收到这封信吗?信封上清楚写着田晓星收,是给我的,为什么给我?!是谁给我的?!是什么目的?!我该怎么做?!
无数个问题和选择在我脑子里盘旋,如果不是"鸿鹄",我应该马上把这个交给科长,并且以最快的速度移交海关,让他们自己先一步调查。
但我不能那么做,交给我这封信的人,一定也是因为我不会马上把这事情公开,那为什么要交给我?拖延时间?还是其它?
我没法作出理智的判断,第一时间,还是打了周扬曜的电话,我要马上见他。
他在电话里说他出差了。
三天以后他让司机来接我,办公室仍然是苏珊与他两个人。把信交给他,我坐在沙发里,明白自己已经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做了选择,我在渎职。
他的表情凝重看着我,由苏珊翻着那些资料,似乎不用看,他也知道是什么。
"为难你了。"他语带歉意。
我一下乍毛:"为难我什么?!"
他抿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两边嘴角拉出一条刚毅的直线。
我这火气憋了有段时间了,他不说话,我是有话要说的:"你明知道我是干这行的!你什么意思?!"
苏珊平静的插了进来:"一半都是复印件,洪总的弟弟洪亮经手签的字,时间是从零四年五月份开始,到现在正好是一年半,比您估计的还差了四十几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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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扬曜点了个头,说:"你先出去,核对看看差在哪里,一会儿拿给我。"
听着主仆二人这对话,像是有准备的。苏珊出去以后他又没话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我问他:"谁寄的信?"
"不知道。"
"为什么寄给我?"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该把它拿给我。"他自顾自说:"一会儿苏珊把剩下的四十几万帐目补齐,你带着这封信,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我反应不过来,像是超速的车突然被勒令转弯往回开。
他坐过来摸我的头,微笑:"这么多年书真白念了,关键时候你怎么徇私啊□□员?"
我盯着他,看他玩什么花样。
"你呀,瞎操心,看到没有,这些资料上面没有我的名字,洪亮在洪峻手里做事,洪峻不用通过我可以直接下命令执行,与我没有关系。出来混比你早,要是还得你为我遮风挡雨,我不是白长你这么些岁数?再说,你念这么多年书,不都白念了,你不是浪费我钱呢嘛。放心吧,'鸿鹄'这么大,就是真立案了,败诉了,我周扬曜也罚得起!"

我冷冷看他:"你就不想知道,这封信为什么只到了我手上?"
"何必猜测呢,你只要做好你的工作,坦坦荡荡,会出什么问题?"
合着还是我愚蠢了。
苏珊很快敲门进来把东西交给他,他翻了翻,递给我:"晚上我还见一个客户,你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我不动。
他笑:"要不要让苏珊陪你吃晚饭?"
吃你个六!我狠狠甩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220 ☆☆☆小富贵于2009-12-21 17:59:31留言☆☆☆

41

果儿的婚礼定在农历十二月廿,黄道吉日,婶婶问我的意见 ,我说好。
父亲问,是不是急了一点。
我说,今年年头好,这个日子也好,拖到明年,万一拖过奶奶祭日可不好了。
父亲又问果儿的意思,果儿看着我说:"就按哥说的办吧。"

我还没有来得及把这封信交给科长,他先找我去了他办公室。
他并没有马上说意图,只是问我:"晓星啊,听说你跟'鸿鹄物流'的老总周扬曜是校友?"
我心猛跳了一下,说:"啊,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
"哟,他可不简单啊,十来年的工夫,生意做这么大了。"
我问:"科长,您找我有事?"
"倒没什么大事,我一个在海关工作的朋友说,周扬曜今天去公安局自首,说是走私,数目还挺大的,已经返还到海关了,顺利的话很快就会到咱们这儿吧?"

我握着茶杯,惊讶说:"不会吧?!"
他盯着我的表情,说:"这可说不好,你跟他这么要好,去过他办公室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我想了又想,说:"……我还真没注意。"
他笑眯眯说:"那行,那你先回去吧。"

出了他办公室,我觉得腿肚子哆嗦,扶着墙壁站了一会儿,到会议室外面的阳台给周扬曜打电话。
他接的倒快,语带笑意:"宝贝儿?"
"你今天去公安局了?!"
"哦,你已经知道了?"
"你玩什么呢?!"
"嗨,我总不能为了洪峻一个,把整个公司搭进去吧,所以啊,我上公安局举报他去了。"
"……真的?"
"真的。哦对了,你把信交上去没有?"
"还没有。"
他的语气瞬间凌厉:"啊?!怎么这么不听话?!还给我打电话!快去,把信交了!"
没等我说什么,电话就掐断了。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回办公室坐了个把钟头,重新去了科长办公室,把信交了上去。
科长问我是什么。
我说,不知道谁寄来的。
他花了五六分钟时间看了看内容,又正反面看信封,说:"怎么邮戳都看不清楚了?"
我说:"哦,留在门卫好些天了吧,大概是淋了雨了,邮票都不知道被谁撕走了。"
他把信放在桌上,顿了顿,说:"晓星,我问过门卫,你收到这封信有些天了,是不是?"
我麻木极了,没有回答他。
"你是个好孩子,否则检察长也不会这么看好你,可是这件事,你怎么就犹豫了呢?别人跟我讲,我还不信呢,你忘了你是人民检察官?!"
他说完了,长长一声叹息,似乎等我忏悔,办公室里没声音。我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最后他很失望的打发我出来了。


№225 ☆☆☆小富贵于2009-12-21 18:49:44留言☆☆☆


42

那天下了班,我给周扬曜打电话,想见一面,他说正好呢,叫果儿跟陈皓一起吧,再过几天他们就结婚了,红包还没给呢。
我抱着电话吼:"你就不能改天吗?!就我们俩,不行吗?!"
他愣住了,轻轻笑,说:"怎么了?"
我张着嘴不知道该从哪一句说起,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别当我是白痴。"
他一直沉默着,好久才说:"抱歉,我刚想起来,晚上还有点工作,要不明天什么时候再聚聚吧。"
我怕他挂电话,我知道电话挂了我不用再想找到他的人:"你别挂!……我叫果儿他们出来就是了。"

一桌四个人,就只有陈皓这傻瓜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果儿似笑非笑看着我们俩,我不做声,周扬曜把玩着酒杯,喝得很少,一杯啤酒下去,就直接掏了一个硕大的红包出来,笑说:"呐,东西呢我买不好,你哥也没时间,俗气点儿了别介意啊,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皓连忙推托:"你这是……"
"谢谢。"果儿倒是爽快接了过去,随手放在桌上。
我一句话都没有,不断给自己倒酒,一直到周扬曜伸手过来捂我的杯子。
这顿饭吃得真不是滋味,后来怎么散场的我都不太知道了,我就那点酒量。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看房间摆设是周扬曜的地盘,但没见他人影。打他电话,不接。刷牙那会儿手机突然响,以为他回过来了,跑出来一看,号码很陌生,接了一听,差点把牙膏沫吞了下去。

是周扬曜的爸爸。
我们很快见了面,老爷子看起来面色很差,他问我:"案子到你们那儿了吗?"
我问:"哪个案子?"
"扬扬那个案子啊!"
我摇头:"没那么快吧,海关那边调查取证怎么也要几个工作日。"
他狠狠叹气,点了根烟,骂:"小兔崽子!他唱得哪出!"
我安慰说:"您别着急,这事儿跟他没多少关系,主要是他们公司的副总洪峻,周扬曜不会吃大亏的。"
老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倒现在还不知道?!那小猢狲昨天一大早就到公安局自首了!什么洪峻,他压根就没提洪峻一个字,全认了,就说所有的帐都是他经手,是他让洪峻他们兄弟做的!他是'鸿鹄'的老总,这话他一人说了算!"

我耳朵嗡嗡响,握紧了冰凉的拳头。
王八蛋!这么多年我学了这么多骂人话,到头只骂得出这第一句。
他是为了洪峻,他欠他的,他说过。为了洪峻他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这个人,对他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了!竟然!

年过半百的周老爷子砸完了话,红着眼眶哆嗦着手抽烟。
我试图平静,仍然想安慰他,我不是最倒霉的,周扬曜是个不孝子,最倒霉的是他爹妈。
很久也没有找到什么话,两个人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他想起来去找什么老朋友帮忙,匆匆走了。


№229 ☆☆☆小富贵于2009-12-21 20:02:03留言☆☆☆


43

那天我坐了很久才找到力气站起来。童话讲完了,我的完美情人,亲爱的周扬曜主席,他掉下来了,我也掉下来了。
田晓星,我跟自己说,你这蠢蛋,你以为呢,好事都落你头上?算了吧,他是自作孽,你救不了他的,你都要自身难保了。
我的脑子终于恢复了运作,想起来在海关有几个朋友,都是跟我年纪相仿的,有一个还是中学校友,大学学校也只隔了条街,各自毕业以后在市府组织的事业单位相亲大会上见过,必须马上联系他,问清楚情况。

我很快找到了这个人的电话,他好像并不意外我会问,说:"周主席那儿基本上已经不用调查了,现在就是洪峻他们兄弟两个人,还有李爽。"
"李爽?跟他有什么关系?" ***hurrykill+整+理+收+藏***
"啊?你还不知道啊?这些走私的货,可都是李爽他那公司的呀。你说世界小不小,咱们这一个学校的,可都聚齐了,老校长要是还在世,不知道他是想哭还是想笑。"

我怔怔握着电话。
"这案子啊,其实要交也可以交给你们了,洪峻兄弟俩虽然没周主席自觉,可证据摆在这里,货我们也查到几批了,足够起诉了,我估计也就这两天了吧,哎,批捕人的时候啥感觉?特爽吧跟判官似的。"

胃一阵绞痛,我说:"是挺爽的。"

我仍然找不到周扬曜,他没有去公司,也没有被拘留,否则他爸爸会知道。
我质问苏珊,恐怕只有她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几乎要掀她的桌子,她却闭口不言,末了,给筋疲力尽的我倒咖啡,说:"田先生,这是周总的意思,给您递信的是洪副总,周总不想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出事,尤其是您,您该明白的吧?"

我错愕。
她平静的说:"洪副总保不保得住还难说,您就别再让周总挂心了。"
我糊涂了,洪峻给我写信,举报他自己,如果我当时就把信交了上去,那受害的是他和他的弟弟,他为什么这么做?
"很多事情您并不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往后我会慢慢告诉您。"
"也是周扬曜的意思?"
她点头:"现在您要做的,就是尽量跟周总划清关系,我这里还有一些其它的资料,您拿去,马上交给您的领导。对您有好处。"
"我凭什么听你的?"
"您一定要听我的!"她的目光坚定:"田先生,周总为您注册的公司,相当于'鸿鹄'一半的固定资产!是查不到的!您要是恨他,那就等事情过去了,都还给周总,要么您就继续任性,把他精心安排的这些都毁了,那您可就一辈子还不清他了!您这点骨气总要有吧?!"

我这时才见识到周扬曜的这位心腹大员是何等的有气势,往日她总是话很少,只帮我拿咖啡。
我离开时她送我到电梯口,恢复了以往的恭顺,浅浅一鞠躬说:"您多保重身体。"

海关没几天就移交所有资料到公安局,加上我后来递交的那些,不多久公安局就递过来了批捕提请书。
周扬曜可真够悲哀的,他的老爹申请逮捕他,他的老相好,就是我,批准逮捕他。
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一手导演的。
他还是十几年前那个周主席,以为自己能左右一切。

№232 ☆☆☆小富贵于2009-12-21 21:16:07留言☆☆☆

摸LZ ,RP 大爆发啊啊啊啊啊

№234 ☆☆☆夭口冋于2009-12-21 21:32:34留言☆☆☆

44

至于公安局几时联系公诉科,几时起诉,我已心灰意冷。不会再有奇迹,哪怕是他自己翻供,都未必能脱险,更何况,我想他根本没想过翻供。
为了洪峻,他愿意他的白发双亲痛不欲生,愿意抛掉他戴了十几年的完美情人面具,愿意倾家荡产身陷桎梏。
我看都不想去看他一眼。

果儿的婚礼很热闹,她简直美若天仙,就是太高兴了,没能坚持完整场婚礼就醉倒了。
客人们在他们的别墅新家闹到很晚,我是大舅子,理应陪客人,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一直喝到去医院挂急诊。
后半夜急诊留观室空荡荡就我一个人,我醉得不行了,我哭得很大声,有眼泪的那种,这么些年,我从来没有哭得这么痛快过。


№235 ☆☆☆小富贵于2009-12-21 21:36:42留言☆☆☆

行了,快完结了。
不好意思拖了这么久,主要是经济不景气,仓鼠吃不饱啊,各位海涵!

№236 ☆☆☆小富贵于2009-12-21 21:38:08留言☆☆☆


45

苏珊断断续续的联系着我。公安局开始调查整个鸿鹄物流的帐目,她很配合,并且不久就辞职了。
她告诉我不用太担心,即使周扬曜坐牢了,"鸿鹄"也不会因此倒掉,市里不会这么轻易让这个税收大户倒了的。
其实这也未必,因为很多股东开始转卖他们在"鸿鹄"的股份,树倒猢狲散,这年头,谁都背不起大风险。
苏珊说她要用新公司的名义,用我的名义,收购那些小股东们的股份。她是如此的尽心,周扬曜有这样的下属是福气。
她说她现在是我的下属了,如果我不辞退她的话。
她很小心的问我,是否愿意她叫我田总,如果在董事局会议上她再叫我田先生,听起来像外人。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说你随便吧。

再后来她跟我说:"您应该去看看周总,不管怎么说,他是最喜欢您的。"
我自嘲的笑,说:"不见得吧,他最喜欢的不应该是你们洪副总吗?"
她陪我喝咖啡,笑说:"周总跟说我您念研究生的时候还常常迫害同门师弟,怕人家在老板面前抢您风头,他说得亏您就一个师弟,要不您非得忙死不可。他说您最大的缺点就是小心眼。"

我也笑,不予置评。 ***hurrykill+整+理+收+藏***
她继续说:"不怕得罪您,其实我觉得,您最大的缺点还不是小心眼,是自私。念书是很辛苦,可您知道'鸿鹄'有今天,周总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他两次胃出血住院您知道吗?要是没有洪副总,他怎么会有今天的成就,他们是真正的战友,说到关系,为什么不能比您更亲密……"

我一下子怒气冲天,冷声喝止:"说够了没有?!"
她识相的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个礼拜,她打电话来询问我是否可以与她一起见"鸿鹄"的一位股东,也是想出卖股份,很有份量。
她几乎是低声下气的请求我。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愿意这样做,我都要被她感动了。
我们一起出席了那次会面,并且谈得很好,我买下了那些股份,苏珊的"田总",我已经听得很顺耳了。


№241 ☆☆☆小富贵于2009-12-21 22:15:33留言☆☆☆


46

除夕下雪,我去看了一位在看守所工作的朋友,顺道问了周扬曜的情况。朋友问我要不要见见,我说能不能就我见他,别让他见到我。
朋友说可以。
我在劳改车间见到了他,他瘦了很多,精神倒不错。他个子高,在一干犯人中间,鹤立鸡群。
朋友叫了我好几声我才听见。
回来的路上我好像感冒了,鼻子很酸,喘气也很不舒服。

公诉科已经同意起诉周扬曜,但案子仍然在调查,他们的意见是,本案仍然有疑点。
我不是主动去问的,是不小心听到的,我保证。我是绝对绝对不会主动去关心这个案子的。
他们说周扬曜有包庇的嫌疑,整个犯案的时间段太长了,一年半,洪峻兄弟俩不会完全不知情,只要是在知情的状态下,伪造了那些发票,那么他们的罪行,就等同于周扬曜。

尽管周扬曜坚持他的两位下属是不知情的,可他没法证明,所有的单据,没有一张上面有他的签名。
可是公安部门不能一直拘留洪峻兄弟俩,三十七天内不能起诉,就只能暂时释放。
我原是不知道洪峻已经出来了,那天中午苏珊在检察院附近的一家茶餐厅等我吃午饭,顺便让我签几份文件,我们正谈着,洪峻兄弟俩进来了,也是来吃饭。

苏珊先看见了他们,她马上站起来问安:"洪总。"
我放了勺子,抬起头,正好对上洪峻居高临下的目光。
"哟,这不是小甜心嘛。"他笑的不善。
我没理会,埋头继续拌咖喱饭吃。
他坐到了我对面,苏珊只好往里坐,让了位置给他。
"怎么样?要不要你那相好动作快,你差点被开除了吧?有没有吓坏你呀党 员同志?"
他变得好陌生,我记忆中这个人好像很和善,不是这样,不是像我这样小心眼。
我仍然没抬头。苏珊站了起来,她在警告他:"洪总,请不要难为我。"
洪峻似乎忌惮她几分,起身离开,却还要落下一句倒我胃口的话:"没有周扬曜,以后你能直立行走吗?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我心里嘀咕,走着瞧,等我搞到了"鸿鹄",试试看我弄不死你。
苏珊呼了一口气,说:"谢谢您。"
我不解。
"谢谢您没有在这里跟他打架。"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不屑:"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你以为周扬曜那些钱是白花的。不过,你说我小心眼,我觉得,你们洪副总心眼也不见得比我大多少。"
"这怎么能怪他!都是你的错!"她利索反击,察觉失言,住嘴已经来不及了。
我说:"你详细说说看。"我一点儿也不生气。
"……资料能查到的,李爽的货第一次非法出境是在去年五月份,洪副总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计划报复的,我们都没有察觉。那时你快毕业了,周总跟洪副总吵了一架,吵得很厉害。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他们为什么吵架,因为你。是周总做过份了,他想把分公司交给洪副总,把他调到华北去。你可不要问为什么,你不在周总身边这些年,只有洪副总在他身边,他在不自觉的利用他,不单是工作,明白吗?我提醒过周总,他是明知故犯,太恶劣了!"

她愤愤砸了一下桌子,吓我一跳。
我默默用勺子刮餐盘,直到她平静下来,调笑说:"周总是有手段的,他想要什么人搞不到手,洪副总傻啊。听说你们是一个学校的,那洪副总应该是看着你们好的,可他还是陷下去了,该说他蠢,还是周总牛掰呢?"

我擦嘴巴,起身穿外套,说:"我不知道周扬曜喜不喜欢你这么三八,总之,我不喜欢。以后注意一点。"


№244 ☆☆☆小富贵于2009-12-21 23:10:37留言☆☆☆

47

我开始准备为周扬曜翻案了,这事儿我谁也没说,不是为了某个人,我是人民检察官,还原真相,这是我的职责。
这要感谢苏珊,她给了我灵感,因为她说"洪副总是在前年五月份开始计划报复的,我们都没有察觉。"
我必须让她在法庭上说这句话。
除此之外,我还得去看守所找李爽。
我们可有十几年没见了,他见到我,很意外,我问他:"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堤防着我。
我说:"你以为是周扬曜把你招出来的是吗?李爽,你可真够笨的,他把你招出来有什么好处,跟你一起坐牢啊?"
他涨红了脸,粗声问:"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你坐牢也能坐得稍微明白点,洪峻想得到'鸿鹄'老总的位置,所以他写了一封匿名信举报你跟周扬曜合伙走私,他则是渔翁得利,这一年多他在你那儿捞了不少好处吧?现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巴不得你坐牢,最好给你判个无期。你不相信?他早就被释放了你不知道?"

傻呀李爽,你可把我们家周扬曜害苦了!
我站起来看着他:"你知道真相,这些货进进出出,你从来没有接触周扬曜,一直是洪亮跟洪峻经手的,不是吗?"
"你想怎么样?"他总算是聪明了一次。
我俯身靠在他耳边:"我能为你请最好的律师,我熟悉所有的程序,我还认识法官。"

李爽当庭翻供,全场哗然。
周扬曜几乎是立刻朝我看了过来,他眉头皱得很深,我冲他比了根中指。
苏珊坐我边上,惊诧的看着我。
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心情很好。
她问我:"您这么有把握周总会没事?"
我说:"要你帮忙。"
"我?"
"嗯,你要告诉法官,你跟周扬曜,你们并不知道走私的事,一直是洪峻兄弟经手的。"
她瞪着一双漂亮的杏仁眼看着我。
我大口嚼着肠粉,装纯洁扇着睫毛回瞪她。
她说:"你让我考虑一下。"

我帮着公诉科找证据,周扬曜甚至没有办法说得清楚那些货发出去的具体时间跟地点,他只来得及匆忙看总额。
我知道,必须有两人以上参与者,一致的口供,说周扬曜是同谋,他才会在没有任何物证的情况下被定罪。
我花了很多时间单独做洪亮的工作,我让他在坐三年牢跟坐三十年牢做个选择。他可以说,发票是洪峻签的字,开头他并不知情,最后几次知道了,也是被迫的。

他起初不同意,我找到了他们的父母,告诉他们,我有办法至少替一个减刑,我不相信父母的眼泪还不能使他屈服。
我成功了。


№250 ☆☆☆小富贵于2009-12-21 23:51:43留言☆☆☆

  =======================================================================================================
插花:
晚安晚安!
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完结了^^

№251 ☆☆☆小富贵于2009-12-21 23:54:17留言☆☆☆

48

我千算万算,自以为万无一失了。
临开庭的前一天,苏珊却告诉我,她不能出庭作证,她大概去找过周扬曜了。
我有些不甘心,但一想,她出不出庭也没有多大关系了,只有洪峻一个人证,周扬曜很安全。
我是这样的自信,甚至幻想着等周扬曜出来,狠狠踹他的裆部。
但是没有,法庭上所有人都听见他说,不,我参与了,是我的命令,洪峻是我的副总,他直接听命于我,是我指使他这么做的,是我!
我几乎要捏碎木制的椅子手柄。苏珊要来扶我,被我一把甩开了,她差点摔倒。
判决结果很快下来了,洪峻十五年,周扬曜三年。
他终于心满意足了。
我去探望他一次,只为见他一面,给他一耳光。

三年,从零六年春天到零九年春天,我没有再去探望他一次,倒是经常去探望他的父母,周老爷子对我简直感恩戴德,一直说要是没我,那兔崽子还得再多坐十几年。

我说,那周伯伯,周扬曜要是出来了,我可得是我的人了啊,我要使唤他几年咧。
周老爷子大手一挥说你随便使唤!
我心说周爸爸,那是你不知道,要是没我,他一年牢都不用坐。
相反的,我的父亲则是一直埋怨我,因为果儿很快就离婚了,起初父亲并不同意,我也不同意,直到我亲眼看到陈皓对她动手,他说,我花一百万买你,我让你笑你就得笑。
***hurrykill+整+理+收+藏***

我气得不行了,一百万的支票直接甩他脸上,跟果儿说,去,给哥扇回来!
果儿说,不要了哥,是我对不住他。
她不哭不闹,回家休息了好一段时间。
我很后悔,但我不知道让她跟佩佩在一起,又会是对或错。
佩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很长时间我都没再见她,果儿常常对着她们从前的合照发呆,她越来越瘦。父亲的叹息声越来越重。
终于有一天我跟他说:"您是愿意果儿就这么一个人,还是有人陪着她?"
他说:"当然是有人陪着她。"
我说:"那要也是个姑娘呢,您愿意吗?"
他半天没明白,我说:"我是说,她跟一个姑娘过一辈子,您怎么想。"
老爷子瞠目结舌看着我。好几天以后他说:"我还能活几天呢,她自己觉得好就行了,我自己觉得好,我也就能去见她在地下的妈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我们仍然找不到佩佩,我打听了很多人,听说她跟亲戚去外地发展了,我把这消息告诉果儿,原以为她会高兴起来,但她只是笑笑。
我手足无措,是我做错了。

苏珊的抱怨渐渐多了起来,我是挂名的老总,她是干实事的秘书,虽然"鸿鹄"没有恢复到从前,可也够忙的,从前洪峻跟周扬曜两个人都忙翻掉,现在她一个人,她说她一个月老一岁,再这么下去,不久就可以寿终正寝了。

三年的时间可真漫长啊,我差一点坚持不到,就要去辞了工作专职下海了。
苏珊想给自己找个助手,她的招聘信息发出去以后,应聘的人差点挤破大堂,我下了班来不及换制服就直接到"鸿鹄"干活,都挤不进来门。
前头排队的还不高兴了,骂我说你挤什么挤,你一个公务员跟我们抢什么饭碗啊!
保安战战兢兢上来开路:"田总,不好意思。"
我对那人笑笑,上楼对苏珊说:"我惭愧啊,那么多人找不到工作呢,我占了俩茅坑。"
苏珊说:"我帮您找个人蹲着好吗?"
我喜出望外:"那敢情好啊,干脆找个便秘的,蹲的时间长点。"
她开了门,说:"您看这个您还满意吗?"
我一回头,看到门口站了个王八蛋。
时间算错了吗,我拿起桌上的台历,听到他说:"我减刑一年,不知道田总您这里招不招失足青年。"
我手里的文件夹没拿稳,直接就冲他脸上招呼了过去。


№257 ☆☆☆小富贵于2009-12-22 00:37:06留言☆☆☆


49

他在法庭上坚持是他指使洪峻时,我都确定了,我们再不可能回到从前,这是我心里的刺。
送他回家的路上他聪明的保持沉默,我也不想多说什么。
周家二老高兴坏了,周妈妈抱着儿子那叫一个心酸,眼泪哗哗的。要留我吃饭,我对着他实在咽不下去,无奈半天没推掉,袖子都差点被周爸爸拉下一个来,只好留了下来。

他明显黑瘦,洗了澡刮了胡子,跟饿死鬼一样扑上来扫荡桌上的饭菜。
我筷子都下不去,胃绞痛。
他始终没有多说什么,甚至没有问我好不好。

第二天我依旧七点到"鸿鹄",苏珊像往常一样已经在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周扬曜立在柜子边翻文件夹,抬头对我笑了笑,说:"早。"
苏珊拿咖啡进来,我吊儿郎当坐在办公桌上喝。
尴尬的沉默后,他说:"辛苦你了。"
我说:"我赚自己的钱,要你来问候我辛不辛苦?"
他淡淡笑,说:"是,田总。"
"洪峻好吗?"
"他……挺好的。"
"你可真不够意思,一个人出来了。"
他低声像是哀求:"再给我个机会不行吗?"
我说:"你情深意重,我怎么舍得拒绝你。"
他不再说什么,提醒我:"您要迟到了,让司机送您吧?"
他是那样的习惯自如,按桌上的对讲机说:"苏珊,叫司机在楼下等田总。"
这是他的王国,他回来了。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我不再频繁出入"鸿鹄",我们很少见面,苏珊或者司机送文件来回。不得不接触的公众场合,比如应酬性的酒会,我们才能像普通朋友那样聊聊天。
他总是提从前,问我记不记得这个,记不记得那个。
有一次我们谈得很深了,正面的谈了洪峻的事,我喝了酒,质问他为什么要在法庭上那样做。
他说,是苏珊做错了,要是苏珊不多话,我们也不会走到现在。
我说是啊,那你就如意了,你这会儿还在监狱陪洪峻呢!
他说,你知道是我对不起他,苏珊也已经告诉你了,翻案确实没有必要,这样做很多余。
我说,行啊,那你干嘛着急减刑出来啊,你再回去陪他啊!
他说,因为我想你,我想早一天想见你。 ***hurrykill+整+理+收+藏***
深夜的大街,我们两个醉鬼就这么争吵,声音刺耳。
他说,你怎么这么狠心,一次也不来看我。
他哭得像孩子,他说,田晓星,你可真狠心啊,你可真狠心啊。
然后我们俩就手拉手躺大街中央睡着了。

就我们俩了。
你知道,故事的结局总是这样的。
现在是零九年末,以后还会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了。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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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
开坑完全不是问题啊!我很乐意啊!!可是完坑实在是太痛苦了……

№272 ☆☆☆小富贵于2009-12-22 01:44:30留言☆☆☆

后记


用力点头!因为赶太急了(不要问我为毛着急反正到后面我是越写越着急-
-),很多地方不完善,实在是很需要几个番外的,我会尽快补救的!谢谢大人!

№303 ☆☆☆小富贵于2009-12-23 20:00:53留言☆☆☆


其实田晓星一开始就不是特别的信任这段感情以及周扬曜这个人,田晓星这个人物,我原来的设定就是一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做事做人都特别的冷淡,比如他对他后妈,还有对其他一些人,有恩的他不亲,有仇的他没齿不忘,就这么个东西。

在事变以前其实我有花一些笔墨来预示,比如他说,面对这段感情就像是隔窗看风动,别以为树不动草不动就是没有风,比如他说,配合周扬曜做一个完美情人,就这么逃避一直到悬崖边上,总之角角落落我都想能够有一个好的铺垫,使看文的各位大人对周扬曜日后的渣有个充分的心理准备。无奈不才笔力不胜,没能做到这一点-
-
后面的发展我要深刻的检讨-
-尤其是洪峻这个人物,虽然从一开始就准备炮灰了他的,但是至少要多给他一点出场镜头吧,我是这么想来着,可是这个文,它是个第一人称文,而且还是一个白眼狼的第一人称文,叫我怎么给洪峻镜头呢,败笔啊。

总之番外是一定要有的,而且我还是要替田晓星这个白眼狼申辩一下,他并不是本文里最可恨的人,最可恨的是周扬曜,就像前面一位大人说的,他想要田晓星,他就装得倍儿完美去得到他,完了还要牺牲洪峻,没他就没这么多事,田晓星,虽然艰苦,可最后也能安安静静做他的人民检察官。


№305 ☆☆☆小富贵于2009-12-23 20:19:27留言☆☆☆


p.s.作者米有出番外啊~~~~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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