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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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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奴》作者:莫笑为月醉(1.9VIP正文完结~高积分推荐) Part 2

,他心头没有不愿,只觉得这般抱法,像极了在怜惜女子。可王爷又不让他动半分,他也只好任他搂抱着。
这时也当了是王爷,只好凑过去,也伸了手去搂抱他,然而近日的王爷似乎不太一样。忽然勒紧了他的腰身,霎时疼痛了,呼吸有些闷。
"王…………王爷…………"阿丑推拒着,不敢喊得太大声,生怕王爷不悦了。
可他这一喊,搂抱着他的人就话语了,"清王是待你如何好了?喊了他两回?"
头一回是阿丑醒来,在营帐里他为阿丑上药,阿丑醒来就喊了王爷二字。这回抱着阿丑,阿丑喊的也是王爷。
难不成清王真是宅心仁厚,待人这般好么?
夏梓晏松了手臂,放开了阿丑,阿丑感到腰身的手臂松开了,不禁睁着眼望向黑暗中的人。
"清王是待你如何好法?他会你上药,抱着你安寝?"这声音分明是夏梓晏,哪里来的王爷?
阿丑清醒过来,恍然大悟了,他现在不在王府,躺的也不是王爷的床榻。这与他同睡的人,自然也不是王爷了。
"清王待你如此,怪不得你一直想着回他身边了。"少年的话语里有着落寞,有着叹息,轻轻柔柔的。
阿丑不知该如何回话,他与王爷的事,怎好说出来?对着少年,他是怎的也说不出口的。
"我…………是清王府的奴…………自该回了王爷身边…………伺候王爷左右…………"阿丑定了定神,对着黑暗中的人言道。
"只是如此么?"
少年离得他近了,气息都在他的颈边,阿丑撑着身子想要从他身上起来,还没动身,少年的手臂重新环了他腰间。
"你是奴,清王是你的主子,只是如此?"少年再次问着,似在试探什么。
"王爷自是主子,我不过是个奴…………"
"你别怪了我,谁让你喊了他两回,就算是…………我也不信的…………"少年紧紧抱着阿丑,阿丑也没挣扎。
这一刻,阿丑沉思了,少年只是想与他相认吗?只是这样?
"明日我就走了,所以才来你这儿,你莫赶我出去。"
阿丑没话语,只移动了身子,想要从少年身上起来,少年却不让了,紧紧扣住他的腰身。
"不知何日再见…………你…………别起身了…………"其实他也晓得,他这一走,阿丑也不会到这里寻他,除非他去寻阿丑。
明知是这样,他还是对阿丑说了,若念他了就来此寻他。
阿丑不认他也罢!总好过不理睬他,他知这人是阿丑且行了。
少年的气息就在阿丑的颈子里,温热无比,有什么落了他的颈上,亲吻细细。他的身子一震,终究没推开少年。
柔软湿热移上来,印了他的嘴唇上,温情缠绕,他既没推拒,也没迎合。他不明白为何少年多次如此,对他做了这事。
少年不是要与他相认么?这事不是喜欢彼此才会做的么?
"阿丑…………可记得那日…………那日在街角里…………"说着,少年翻身压住阿丑,细细亲吻他的面。
阿丑只觉后背疼得厉害,硬是忍着没喊出声,少年压在他身上,说着那些令人羞愧的事。
那夜他虽不清醒,可犹然记得风凉凉的,侵袭着他的身子。是了,那夜他本来就是光着身子的,后来还是少年脱了外衫给他披着。
与少年的一切,他怎不知呢?少年的身子,少年的唇色,暖柔温和。还有少年的那儿,他还记得手中的触感,坚硬的滚烫滑了他手掌里,湿热的液体沾满了五指。那是少年的………少年的泄出的…………
他是神智不清了,才会与少年做那些事,现今回忆起,实在荒唐。
"我知你记得,你是记得的。"少年的嗓音低沉了,透着情/欲的气息,换做以往阿丑不知为何这样,同王爷在一起久了,王爷也是这般,他也就懂了这些。
等他感到身子凉了,火热的硬物抵在他的大腿间,不时摩擦他的腿侧,他方回了神。也不管身上的伤,猛然推开少年。
"你…………"阿丑始终没说出什么气恼的话,对着少年他的怒气发泄不了,只能忍下了。
"那日且行………今日怎不行…………"少年揽过阿丑,按下他的肩头,侧着身搂抱着他。
阿丑见他再没什么动作,以为是要歇息了,没想他拉了阿丑的手按在他的双腿间,"已是如此…………像那日一样…………用手………用手就好………"
阿丑抽不回手,手中的温度炙热着,少年握着他的手上下套/弄着,抚摸着。阿丑感到手中的长物似在弹跳,手掌已快握不住了,手背上覆着温暖的指骨,正带着他如何安抚坚硬的长物。
暗黑里只听着少年微微的喘息,手掌沾满了湿热的水流,滚烫的东西慢慢滑动,顺着手指滴落。
少年翻身下床,拿来巾子为他擦干净了手,搂着他的身子,小声道:"你别恼我…………"
"此些事…………莫再做了…………"阿丑叹息着,他不是恼了少年,是不想与少年在做这些事,那回事神智不清醒,才荒唐了。
"可要我为你弄…………"一只手摸向阿丑的□,阿丑立马按住了他的手腕,"明日你要回军营,还是早些歇息吧!"
少年再没乱动手脚了,轻轻搂着阿丑,闭着双眼。
夜里静得很,阿丑听着少年的呼吸,渐渐地,也有了睡意,再次睡了过去——
第七十九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身边的人起身了,有人推门进来,伺候他梳洗着衣。阿丑也是醒着的,只是没睁着眼,装着还在沉睡中。
待那人着装完好了,再来了床边,撩开床帐,低声说了几句,亲了亲他的面颊,才退开了。床帐落下的那一刻,阿丑睁了眼,隔着帘帐,隐约见着那英挺修长的身姿,最后见了那人出了房门。
阿丑晓得他是回军营去了,也不知何时再见,一时没了睡意,准备起身了。
今日要回王府,回去之后不知该如何跟王爷说这几日的去向,若说同少年在一处,少年照料他为他治伤。恐怕王爷会怒,到时候会怎的罚他呢?
阿丑刚起身,外头就有人进来了,前头进来的丫鬟端着水盆,跟随在后的拿着梳洗的用具和一套整洁的衣衫。
阿丑没让她们来伺候,自个儿洗了面,束好发。拿过她们准备的衣衫,让她们出去,自个儿动手穿了。
过程缓慢了些,可好歹还是自个儿动手的,没让别人来服侍。
清晨的风淡淡凉爽,天边的金黄自云层穿透,洒下几缕,暖柔霞红。
"公子随奴婢来。"阿丑还没收回目光,身边的丫鬟一开口了。
被人这样称呼,阿丑才回了神,他哪里是什么公子,不过是个伺候人的奴,不比谁高贵半分。
"姑娘先请!"阿丑退开身子,让丫鬟先行。
那丫鬟看着阿丑行动不便,向来扶着阿丑,被阿丑推拒了。他虽行走得慢,可还是能自个儿来,不需别人来扶。
一路上,阿丑打量着这宅府,四周静幽幽的,没什么人。就是领路的丫鬟还是昨日才进府的,前些天这宅子里更空旷,只有他和少年两人。
来了前院,穿过厅堂,前面就是宅子的大门了。
大门一开,外头的景象一览而尽,宅府的门前还停着一顶轿子。
"公子请上轿!"丫鬟领路在前方,出了门槛,走到轿子边聊起帘子。
阿丑望着轿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他何时这么娇贵了?还需坐了轿子?
"公子的伤还没好,马车太过颠簸,这软轿舒坦多了,公子请上轿!"丫鬟柔声着,只等阿丑上轿了。
阿丑凝神半刻,还是上了轿子,想着半路再下来,走着回王府。
丫鬟等阿丑上轿后,细声道:"公子想何时来,便何时来。"
言罢,放下了帘子,喊了一声起轿,轿子便被人抬起了。
阿丑撩开帘子,看着四周的街道,清晨已有好些摊贩了,门市店铺早已开门,人声渐渐多了,噪杂了。
这里离王府还远着,难怪那人派了轿子给他,送他回王府。
刚刚出来之时,他回望了一眼这宅府,见大门上头没什么牌匾,在外头一看,这就是个没人气的空宅。
不论谁人看了,只会觉着这宅府无人居住,清冷至极。
走到半路,阿丑看着街市,寻思着该下轿了,快到王府了。正当他喊停轿之际,外面就传来声音了,这声音他极为熟悉。
"王爷等你多时了。"阿丑没动身,外头的声音又响了一遍。
这声音第二次响起,阿丑还是没动,心头猛然一震,呆了面色。外面的人可不管他,直接撩开帘子,"下轿吧!"
其实他本来也是要回王府的,只是现在提前见着王爷,本来也没什么。可心头不知为何跳得厉害,还有些惧意。
不论阿丑有多么不想下轿,还是得下来,还是得跟着邢风进了眼前的酒楼里。
清早的酒楼人不多,二楼也没什么人,进了雅间,邢风就退下了。
"愣着干什么?"
屏风后有一人,那人的声冷了点,没什么温度,阿丑更不敢上前了。
"等着本王到你跟前?"那人的话语淡淡凉凉,阿丑一听心就颤了,慢步行着,绕过屏风,入眼而来的不是清王还是谁?
"王爷…………"阿丑没敢上前,离前方的人远了几步。
"伤可好了?"殷子湮没看阿丑,倒是盛了碗粥,放了桌上。
阿丑没应声,看着桌上摆满的早食,香味飘来,本是美味的,然而阿丑没有一点食欲。
"来得甚早,想必没吃什么,过来罢!"
阿丑望着桌上的美食,没抬头,走了殷子湮身边,还没坐下,只觉身子一偏,被人拉了怀里。
身上的伤还有些疼,此时撞进这人的怀里,疼得阿丑只将呻吟憋了喉咙里。
"这几日过得可好?"殷子湮离近阿丑,气息贴在阿丑的脸边,见阿丑一副惧怕的样儿,换在阿丑腰上的手臂收紧了些。
阿丑没回话,殷子湮的手伸了他的衣里,手掌移到阿丑的后背,触摸着结痂的疤痕。摸着摸着就滑下去,来到阿丑的臀上,结实的触感,还有硬硬的伤疤。
阿丑不敢动,身子僵硬着,任那那只冰凉的手游走在身。
"才几日伤就好了这般,且是被好生照料了。"话语间,他将阿丑的衣物也褪下了,只剩白色的亵衣在身。
窗外的天淡蓝了,金黄的光升高了,街上的人多了,声音也杂乱了。
阿丑只着淡薄的亵衣,凉风袭来,身子一颤,环抱着他的人轻声笑了,搂他更紧。
"换了身衣就是不一样,看着就不像个奴,倒像哪家的公子哥,难怪那夏铭见不得你穿了好衣。"边说边转了身子,抱着阿丑面对着窗外的阳光。
阿丑听他提着夏铭,眼神就黯淡了,再看了地上的衣衫,心头一阵难受。
淡淡暖光照在阿丑光裸的胸膛上,结实健壮的肤上滑腻一片,色泽柔和,只有些旧伤碍了眼。殷子湮的手指抚上去,指骨细细滑着,食指按在红色的肉粒上,轻轻揉弄着。"王爷………别弄………"阿丑此时面红耳赤了,光着身面对朝阳,楼下叫卖的人多噪杂着。这真是在光天化日下了,王爷这般弄他,他是不自在的。
"本王还道你伤了嗓子,这不是开口了?"殷子湮淡淡笑着,拉近了阿丑,凝视阿丑红着的面,许久没有转眼。
"既不是哑了,本王方才的问话,你一一说来。"殷子湮拉好阿丑的衣衫,似乎没发现什么,妖治的眼光带着笑意,血红的唇轻轻勾着。
阿丑见了他笑了,也不怎么怕,就是不知该如何说。
"若胆敢哄骗本王,本王不会轻饶了你。"殷子湮的眼神里带着冷光,勾着的唇血红亮丽,泛着笑容。那笑却是没柔和之意的,也有点冷。
阿丑欲言又止,好几次都没说出来,殷子湮见他说不出来,只好替他说了。
"那夜你被谁劫去了?只管说来,劫走你的人本王不会饶了他。"殷子湮换了副笑容,轻柔的吻落了阿丑的面上,声音也温和着。
"王爷…………回府可好?"阿丑沉静着,言声道。
"本王在此等了你两日,你才来了,莫不是舍不得离开那宅子?"殷子湮话一出口,阿丑就的面上就没什么血色了。
"还不说?真要本王不饶他?"殷子湮挑了眉眼,冷声道。
阿丑沉默一刻,才开了口,"他并没做何,只为我治了伤,除此之外再没别的。"
阿丑明白王爷的话,王爷什么都晓知,他怎隐瞒得下去?
两人心里明白那个他是谁,只是没指名道姓罢了!阿丑也不敢欺瞒殷子湮,一直不晓得该如何说,现在殷子湮挑明了话,阿丑也不得不说了。
殷子湮瞧着阿丑落寞的面色,漆黑的眼睛里沉寂着,只低声道:"本王还道你被太子捉去了,日日担忧了你,你就如此回报本王?"
"我…………"那夜在围场,太子时如何逼迫他,想要的他的命,他记得清楚。自也记得是王爷来了,才救了他。
王爷命人行刑,因他冲撞了太子,他犯了事,自当受罚。
身子现在还痛着,但他没怨了谁,更不会怪王爷。那夜的情形也只能这样做,他若不受点苦,太子必然不会放过他。
"从前在夏府,他待你也好,如今寻你,只是叙旧的么?"他本以为阿丑被太子捉去,还担忧了,如是这样,阿丑性命难保了。
没想是那夏府的三少爷带走了阿丑,他倒不知那夏梓晏带走阿丑做何,也想瞧瞧。后来邢风禀报,夏梓晏倒没对阿丑做什么,就是每日照料他,为他治伤。
他也想瞧瞧阿丑何时会回来,一直等着,等了今日才见了阿丑。
"阿丑是王府的奴,再不是夏府里的阿丑,也并没与他相认…………"阿丑回想着少年,少年清丽英挺的面容,少
年优雅如水的眸子,一切都在脑海里。
"你不认他,他就不知你是阿丑了?夏铭和那林尚泽也知了你是谁,只是没敢言说罢了!你说这夏梓晏会不知么?"有人知了阿丑是谁,那又如何,有谁敢出来证明阿丑就是五年前的阿丑?有何凭证来说?
第八十章
话落,殷子湮放开了阿丑,起身去拾了地上的衣衫。再回了阿丑身前,将衣衫披在阿丑身上。末了,轻声道:"这几日也是得了他照料你,不然这伤也难好。"
那双凝视阿丑的眼眸,华丽妖异,潆绕着雾气,丝丝暖柔映了里头,直叫人沉溺其中了。阿丑对上这双眸子,胸口一阵窒息,呼吸一怔,好久才回了神。
"阿丑再不会离开王爷。"阿丑刚说完,揽住他肩头的手收紧了,接着那红艳的唇离他近了,贴了他的嘴唇上。
殷子湮只浅尝了一会儿,细细的吻移到阿丑的脸边,言声道:"也不怪了你,他照料你,本王也能放心了。"
阿丑呆愣着,原是王爷早知他在何处,早就知了,却没来寻他。
殷子湮见他这般傻样,睁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就这么呆呆看着他,这模样真是令他喜爱了。朗声笑道:"这几日本王忙着朝中之事,才没寻了你,你是在怨本王了?"
阿丑摇了摇头,他哪里敢怨王爷什么?就是胸口有点闷。
回了王府,王爷说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让他歇着,每日就这么空闲着。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该消肿的都消肿了,该结痂的也结痂了。就是还有些青紫痕迹,不过颜色淡着,不仔细也瞧不出。
回王府的前几日,阿丑都是在王爷的榻上过了,每日夜临也是王爷搂着他安寝。他也睡得踏实,每日醒来,就只有他一人躺在榻上,王爷何时下床的他都不知。
这日才夜黑,阿丑早早躺了床榻里,透过帘子,看着丫鬟伺候着王爷宽衣,看着王爷挑了帘帐,那只优美修长的手伸了进来。阿丑就自动往里边靠了,等着王爷入榻。
殷子湮入榻而来,见着阿丑好好躺着,没盖了被褥,亵衣散着,露着麦色皮肤。那锁骨越发精巧了,弧度美妙,细长优柔,衬着麦色滑腻的皮肉,倒是撩人。
往下瞄去,紧实的肉色,细润无比,色泽光柔,摸上去也是滑腻的。
"王爷………"阿丑意识到自个儿的亵衣半褪,冰凉的指骨游滑在他的脖颈里,双手不知该摆放何处。
"本王只看看你,你伤还痊愈,本王怎会乱来?"殷子湮微笑着,冷如白玉的脸上也是笑意一片。
阿丑有些窘迫,不敢动了身子,任由王爷褪下他的衣衫,拉下他的裤子。冰凉的手指还在滑动,叹息声就在阿丑耳边,等阿丑一睁眼,就撞进那妖美明丽的眸子里。
他身上的伤痕好了很多,只是现在留着疤痕,他现在还躺着,也不想背过身让王爷见了他后背的伤。那些丑陋的伤疤,只怕会让王爷不悦。
殷子湮的眼游移着,欣赏着身下这具精壮诱人的身体,每一处的肉感紧实无比,一点也不显得突兀。手指沿着肋骨而下,捏着滑腻的皮肉,再来就是精瘦的腰肢,这里比以往细了点,也柔软的点。
殷子湮想到每回自己的手掌扣住这腰肢,狠狠冲撞这人时,那销魂之感,便是谁也没带给他过的。
似乎是时常蹂躏了这腰肢,紧紧抓揉捏着,往里头扣住,时日一长,这里更软柔劲瘦。沿着腰肢下滑,平坦结实的腹部,每回身下的人沉溺情/欲,要泄出之时这里收缩起伏,敏感至极,稍微一碰就颤得厉害,滚烫的液体喷射而出。
这玩意儿最爱蹭着他的腰腹,也喜欢贴着他的那活儿摩擦,并不太粗壮,颜色也没那么深红。浅淡着,看着就嫩,就像那紧致的肉/穴,粉红的淡,揉捏一番才会变得红润。
这玩意儿正好好躺在黑发里,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安静得很。
"张开腿,本王好生瞧瞧。"殷子湮让阿丑张开修长结实的大腿,阿丑缓慢张开了,稍稍弯曲了腿,面上赤红着,腿也颤了。
"还是漂亮…………"手指触碰的嫩肉是粉的,按揉一番,颜色就红了。
殷子湮的眼神魅惑妖异,直直盯着阿丑的下面,阿丑一见王爷的妖柔的眼,面上不仅红了,还烫着。
"转过身去…………"殷子湮见阿丑偷瞧他,俯身而来,亲吻着阿丑滚烫的面。
阿丑闭了眼睛,还是遵从了他的话,转了身,好生爬着。只是见不到王爷的面容,就这样背对着王爷,身子也开始颤了。
殷子湮的眼在见着那些伤疤的时候就阴沉了,颀长健壮的背脊,本是美好的,那皮肉也该润泽。如今多了伤疤,破坏了原有的美感。
视线而下,那挺翘的臀上也是不光滑,几到结痂的伤疤就在眼里,甚是刺目。就连大腿上也有伤,不过幸而伤痕不多,看着没那么碍眼。
殷子湮记得每回欢爱,压了阿丑在身下,从后面进入,也喜欢抓着这弹性极佳的臀肉,整个握了掌心里,使劲揉捏,那触感就是美妙的。如今,竟是这般了,该怪了谁?
"一身的伤…………明日本王到宫里那些药来…………给你好生抹抹…………"殷子湮俯□,覆到阿丑的身上,贴着阿丑的后背,在阿丑耳旁轻言。
阿丑一动不动,也没回话,殷子湮翻过他的身子,搂过他的腰身,手再次抚上他的胸膛,"这儿的痕迹也淡了…………早该用药祛了…………一直没顾上…………"
其实身上的伤痕阿丑也不太在意,不过若是王爷让他祛了,他就照做。他也不知这幅硬邦邦的身子为何王爷会喜欢,从前他不确定,今日可是明白了。王爷喜欢他的身子,所以喜欢同他做那事,可比起他这样的,王爷不是更喜欢楚大人那样柔美的么?
"你伤得重,想必他也是悉心照料你,上药一事,也是他为你做了?"殷子
湮搂抱阿丑,弯唇笑着,一手摩挲着阿丑的后背。
"本王不怪了你,你且说实话。"他怕阿丑露出惧意,低头亲了阿丑的嘴唇,声音更柔和了点。
"是他………为我上药。"阿丑面上平静,心中却不然,就怕说错什么,王爷会冷了面色。
"他为你上药,也得脱了你的衣衫,你日日在他面前光着身了?"若是别人殷子湮也不会这么说,上回阿丑被邢风带回来,又是那副模样,还是从夏梓晏手中接过的人。邢风只说了一些,没说的完全,刚开始也不信还有人同他一样喜爱这丑面的男人。
如今,真是信了。
"是!"阿丑本不想回话了,但他不敢哄骗了王爷,只好照实说。
"你倒回答得干脆…………"殷子湮使劲掐看一下阿丑的臀,阿丑疼痛一时,也只眼神动容,并没出声。
"可还有别的?"殷子湮的目光落在阿丑面上,真是看久了,就连这块紫红的胎记也没觉着丑陋。目中只有阿丑的脸庞轮廓,眉眼唇鼻,除去这胎记,虽不是英俊美好。可五官也是端正的,也算英挺了。
阿丑一时不知王爷问的是什么,就没回话,直到王爷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他方醒悟过来。
"没有别的事。"阿丑想到那夜,那夜少年同他躺了一处,手心蓦然烫了,本是挨着王爷的,一下子缩了回来。
"怎么了?"殷子湮拉回了他缩回去的手,慢慢抚摸着,每只指骨都摸了一遍。摸着摸着,低声言道:"可是做了什么事?"
"再没………什么事了。"阿丑心头一紧,喃喃开口。
"没事便罢!"殷子湮面色不变,松开了阿丑的手,再道:"记好本王的话,若同别人躺一处,本王定不绕了你。"
这话阿丑明白,心底也记着,从那日起就记着,王爷说他躺了别人身下,就叫他生不如死。
殷子湮见阿丑应声,再没为难他了,只说夜已深了,该歇息了。
阿丑没闭眼,盯着帘帐外朦胧的灯火,一直到了王爷起身上朝去了,阿丑才闭着眼,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午时了,腹中饥饿着,下床去穿了衣衫,阿丑就推门出去了。
他没让人送吃的来,反而到厨房去,像以往一样,随便吃些什么,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今日王爷上朝还没回来,换做以往早该到王府了,阿丑没到王爷的寝屋等候,直接到王府门口的等着。
等了大半个时辰,终于见了王爷的身影,王爷的容色还是那般美,只是冷点,眼中的阴鸷更浓了。
阿丑只跟在他身后,不敢说什么,回到了苑子,王爷让邢风退下。拿出了一个小瓶,交给了阿丑,让阿丑每日涂抹在身上,随后就去了书房。
阿丑望着手里的瓶子,打开来了,鼻间尽是清淡的香味,倒了一点儿在手心。清清水柔丝滑润色,这清淡的液体涂抹身上,就能祛了那些伤疤?
阿丑也不太信,可还是照着王爷说了,每日涂抹几次。
好几日都是阿丑自个儿抹药,别人帮不了他,王爷忙于公务也不常在屋里,也没让去书房伺候左右。只说等他伤好了,再让他去伺候。
第八十一章
这日下午,阿丑照着往日那样,脱了衣衫,手指沾着清透得药物往身上抹着。胸膛上抹好了,肩背也抹过了,就连后臀也碰过了。就是够不着后背,手从上往下,怎么也下不去,摸着不着伤疤。从下往上摸也不好摸,老是抹错地儿。
王爷说过,每日抹几次,不出一月就见效果了。现在才过了七八日,胸膛上的疤痕倒是潜淡了点,肉色也均匀了不少。看来王爷是没骗他了,这药是真的有效。
殷子湮进屋来,就见了衣衫半褪的男人正伸手往后背摸,一直摸不着,只好弯了腰身,挺翘的的臀部正好对着他。
殷子湮没作声,轻脚走去,一手揽过他的腰,一手拿过他手里的药瓶子。俯身在他耳边,轻言着,"让本王来。"
阿丑被人从后面抱住,手里的瓷瓶被夺过去,听着耳边的嗓音,晓得是王爷了,才镇定下来。
"上床躺着,本王为你上药。"说是这样说,可阿丑却是他抱上床榻去的。
阿丑本来就衣衫半褪,现在躺了床榻更是光了身,衣衫就落在床边。阿丑盯着床边的衣衫出神,直到冰凉的长指抚上他的后背,他方清醒了神志,王爷正为他抹药。
"这几日本王甚忙,也没顾得上你,你可怪了本王?"殷子湮沾着药物的手指缓缓游滑阿丑的背上,一点点抹匀药水,让它扩散开来,湿润了一道道疤痕。
阿丑闻着散开而来的清香,如兰一般优雅,吸进心脾,令人舒坦着。
他没回话,殷子湮也没恼,手指按揉着,感受着韧性滑腻的皮肤,摸着摸着就变味儿了。手指沿着背脊下滑,来了腰线之处,力道渐渐加重了,揉捏着紧实的腰侧。
阿丑不动声色,由着他乱来,可实际上心头狂跳着,胸口紧张了起来。
自从他回来,已快半月了,王爷再没与他做那些亲密之事。他不知是为何了,是王爷不喜他这满身的伤疤还是什么?
阿丑正迷茫着,灼热的气息萦绕他的脖颈里,感到放在他腰间的手伸向他的腿间,低沉暗色的声音响起,"你可想念本王?"
阿丑说不出来什么想不想的,只好龚起了腰身,让王爷的手更深入,贴近了他的那活儿。见他此举,殷子湮低声轻笑,按着他的意愿,摸着他渐硬的东西。
"就不怕白日了?"阿丑不喜白日欢爱,他一向知道,今日倒是乖多了。
阿丑一听,转了头,也没回话,这样的话叫他怎么回答?
殷子湮也没逗弄他了,手掌滑动着,那根热物也起来了,就这么爬着真是不好受。
"转了身来。"
阿丑早想转身了,腿间的东西涨得难受了,又被压迫着,幸而王爷喊了他,不然就这么爬着了。
阿丑转过身,面对着殷子湮,却见他没脱什么衣物,自个儿身
上倒是光着的,还躺了他身下。眼里就黯了,腿间的热物渐渐软下。
殷子湮眼里带着笑意,妖异的光柔闪耀着,红艳的唇色扬起,"可要为本王宽衣?"
阿丑也没想什么,伸过手去,接下殷子湮的腰带,撑起身子靠近殷子湮,两人的气息贴近。阿丑稍微侧了头,面颊就蹭着殷子湮的脖颈,吸着淡淡异香,青丝散乱几缕飘在阿丑的鼻尖,原来这发丝也是淡淡香味。
手指接近殷子湮的衣襟,缓慢脱下他的衣袍,优美的颈子,莹白的锁骨,细致美好。再拉开亵衣,白玉般的胸膛就露出来了,那肉色光泽柔润。往下看了,线条流畅的腰身,精壮颀长,腰下的那物早已挺立。
"怕什么?本王不会伤了你。"殷子湮见阿丑眼里颤了颤,一手捏住他的下巴,轻柔吻着。
"多日都没欢爱,本王定小心,不会伤了你,也叫你尝着极乐。"说着,压下了阿丑的身子。
秋日的下午,已不太热了,可床上却是热火朝天,低沉的喊声缓慢着,细细嚷着。
帘帐里晃动轻荡漾,微风袭来,吹起一角,只见了那面色嫣红的男子隐忍呻吟,大腿张开着。有一只白腻修长的手紧紧扣住他的腰身,似乎有什么冲撞着他,若不是那只白腻的手擒住他,只怕他已落下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光线没那么明媚了,屋里也没那么亮了,床里的动静才平复了。
屋里只有轻微的喘息,再没什么别的声儿,风自窗外来,吹散燥热淫靡的气息。
"本王可有弄伤了你?"
随着声音传出,床里又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一美丽的男子环着另一男子的腰肢。他问话,那男子也没回,只轻喘着平复气息。
"是疼还是不是疼?"殷子湮也不管阿丑受不受得住,两指探进阿丑的腿间,再出来时那指上沾满了白浊。
阿丑只觉腿间湿腻一片,王爷的手还不时搅动,虽是不疼,可身子承受太多了,方才是求着王爷,王爷才放过他了。
阿丑按住殷子湮的手,没好意思往下看,反正是湿了一片。不止王爷的东西,好有他自个儿泄出的。也不知是几次,再出不来了,王爷没强迫他了。
"王爷…………洗身吧!"阿丑没看那带着戏谑的眼眸,爬起来,就要下床去。
殷子湮晓得他受不住了,也没好再弄他,拾起地上的衣衫披了他身上。
阿丑侧头望了身上的衣衫,窗外的风吹拂而来,还是有些凉意。不禁拉紧了衣衫,下了床去。
一下床腿就打颤,湿热的水流自腿间淌下,顺着大腿跟流着,滑了小腿,再滴落地毯。阿丑是不想呆着了,赶紧步行,想洗净了身子。
这才走了两步,恍惚间门外有人声而至,阿丑还没回头,门就被推开了。待
他抬头一看,门边伫立着一人,那人美色如皎月,太过耀眼了。
夕阳明明要落山了,可阿丑就觉门口的亮刺着眼,那人明丽的眼透着银光,正紧紧盯着他瞧。
"楚大人!"正此时,邢风也跟进来,见着这么个场景,低头退了出去。
阿丑想动着腿,可就是动不了,那人的眼光就这么落在他身,叫他难行一步。
楚煜非走近了阿丑,再望了帘帐里的人一眼,白净的手伸向阿丑,抬起阿丑的面,"这丑陋的面,他也瞧得下去。"
阿丑退开一步,转了头,不让他离近自己。
其实阿丑心里是不安的,楚大人今日回来,谁也没想到。他好几日都没来了,自从阿丑回到王府,再没见他来过。
阿丑也知楚大人同王爷的关系,更知王爷该是喜欢楚大人的,若是如此,现今这样的情形,该出去的是他了。
"阿丑先去沐浴。"床里头穿了声音出来,阿丑也站不住,转身就走。
怎奈这楚大人拉了他的手腕,扯掉他的衣衫,看着他腿间的白浊,轻声笑着,"倒是挺会疼爱你的……………"
他面上带笑,容色美丽,话语也轻,丝毫不见什么怒意,不过阿丑还是知此刻他是恼怒的。
"我来了一个时辰,也不见他来,没想是同你这丑奴在此厮混了。"楚煜非的目光流连在阿丑的双腿间,看着那些污秽的液体,眉头轻蹙,声音更轻了,"身子倒是漂亮,他喜爱你这样的?我竟从来不知……………"
下一刻,楚煜非的眼光明丽着,唇边的笑也意味深浓。阿丑还不知他是何意,已被一人搂在怀里,再看楚煜非袖口里,分明有白光闪过。
"先去沐浴。"殷子湮拉好阿丑的衣衫,放开了阿丑,看着阿丑进了里间,才回身过来。
"今日不知你来,该让邢风禀报一声,怎一直等着?"殷子湮披着衣衫,勾着红唇,半敞的衣里肤白如玉,暧昧的红缠绕着,这在楚煜非看来甚是刺眼。
"真是等着也好,且不会在这屋里见了他人。"楚煜非微微笑着,一双亮泽的眼眸如星月,紧紧锁住眼前的男子,许久都不移开眼。
殷子湮只笑着,目光幽暗,透着妖色,莹莹柔光划过,美得华丽。楚煜非靠近他,盯着他的眼眸,柔声道:"你要离开我了…………"
"今日是有何事?等了一个时辰。"
楚煜非见他如此,眸子冷雪着,"若是玩个漂亮的也罢!这么个丑陋的东西,你真喜欢了?"
"从前本王也喜欢你。"不过那时候的喜欢也不同,不过是对知己友人的喜欢,还没喜欢到床上去。
"如今…………你厌我了?"他陪了殷子湮十年,十年就让他腻了?
"本王何时说了厌你?"殷子湮抬起他的面,这张面容是美
的,艳丽无双,美得阴柔了,也妖艳了。
这人在他身下也是艳丽的,也是美好的,也曾令他欢愉。不过,若不是那时的酒后乱性,他与这人恐怕是干净得很,哪里会有这些事?——
第八十二章
楚煜非多日没来王府,今日来了自然是要留下来过夜的,阿丑是这样想着的。
他洗好身出来之时,已不见了王爷与楚大人,王爷还没沐浴净身,这会儿到何处去了?
阿丑着好衣衫,束好发,才踏出房门,就有丫鬟来整理屋子了,问了前来的丫鬟才知王爷在隔壁沐浴。
丫鬟这么一说,阿丑就知了,王爷同楚大人在一处。隔壁是空着的,本来王爷是叫阿丑来住,阿丑也没应他。再者日日都在他榻上度过,也就没再提了,安寝何处都是一样的。
阿丑也没回自个儿的住处,现今他再有没什么东西在那间屋子,早就拿完了。等着丫鬟整理好屋子,阿丑就进去了,等候着王爷。
天色渐晚了,王爷也回了屋子,不过跟随他一道进屋的还有那美如皎月的楚大人。阿丑一见他,就不自觉地退了一边,他知今日楚大人撞见他与王爷在一块儿,心中是极为厌恶他的。
"还不过来伺候?"殷子湮见阿丑一副呆傻样,冷声言道。
阿丑得王爷吩咐,立马过去,为他着衣束发。另一边的楚煜非只坐着饮茶,看着衣衫也干燥,没什么湿处,王爷沐浴,他不是跟随的么?
仔细瞧去,那袖口还是湿了一些,想必是他伺候王爷沐浴的。
"怕了什么?"殷子湮晓得阿丑是因了楚煜非而走神,趁着阿丑为他着衣的时候捏了阿丑的腰肢,轻柔抚摸着阿丑后腰。
当然了,这动作楚煜非没看见,若是见了,不知又是怎的面色了。
"王爷…………可要传饭来?"阿丑为他系上腰带,手指也不敢乱碰,那美丽的男子紧紧盯着他,不论是他做何。
"去吧!"殷子湮微微一笑,让阿丑出去了。
阿丑一走,楚煜非柔语道:"他不可留了你身边。"
殷子湮面色带笑,眼眸优柔,透着点妖异之色。来了楚煜非身边,挑起他的下巴,轻声着,"从前的手段不可用在他身上,可记着了?"
楚煜非听言,面上一怔,眼神冷如霜,衬着莹白的肤,真真是个冰雪剔透的美人。
"从前之事…………"
殷子湮抬起他的脸庞,印上一吻,在他耳边低语,只见他的面色更加苍白了,血色褪尽。
"你既然晓知,怎不拿我问罪?"楚煜非想到了什么,眼中隐些狠厉之色,面上沉静一片。
"本王虽喜欢她,却不是非她不可,只可惜…………本王的孩儿没能出世…………"如今提起此事,只是想让他收敛些,多年来,他身边没什么人能留长久。就连伺候他的婢女都一个个地远离了,怜儿尚好,嫁出了王府。其他的,也没什么人能好好活着。
楚煜非沉静着,也没话语,就这么凝视着殷子湮。殷子湮一脸淡然,似乎并不在乎从前的什么,说出的话语也是缓慢的。
"你若为女子,恐怕早为本王生下一子了…………"殷子湮摸着楚煜非脸庞,再叹息道:"从前的事,本王不再追究,日后行事可得收敛些。"
"我的心思你便不知么?"他的心思殷子湮怎会不知,就是明明知道,还是这般对他,因了何?就是因了从前之事?
"天色已晚,吃过饭就回府吧!"殷子湮擦去他眼角的湿润,搂过他纤长的身子,怀里的人当初若没那些手段。或许…………或许有一日………他厌倦了来来去去的人………心中会有他。
楚煜非陪在他身边已是多年了,他话虽如此了,终究还是念了情谊。楚煜非是聪明人,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阿丑传饭来时,只见楚大人同王爷相拥,面上点点透明,王爷轻声说着什么,楚大人且退开了。来了桌前坐下,看着阿丑的眼光也没那么犀利了。
阿丑随身伺候着,桌上摆着的美味再没那些菜色了,以往楚大人来此,总是有那几道菜。今日的菜看着好看,闻着也香,可就不是那几道菜。
楚大人吃得也少,王爷也没怎么吃,都在为他夹菜。
天色暗下了,阿丑送楚大人出府,夜里的风凉凉的。阿丑提着灯笼在前方引路,尽量低着头,不去忘身后的人。
等到了门口,开了大门,一辆马车早已等候了。
"大人请吧!"马车边有一小厮,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请他上车。
楚煜非扬手打断他的话,面对了阿丑,轻笑道:"我不知你怎的得他喜爱,总有一日,你会尝到我今日之苦。"
王府门口的灯火明晃晃的,所以阿丑见着了楚大人面上的冷寒,眼中的嫉恨。从来不露声色的楚大人,今日真是失态了,阿丑从没见过这样的他。
言罢,楚煜非上了马车,阿丑见着马车远去,车轮滚动着。耳边还是楚大人的话语,久久不散。
夜里风凉,阿丑进了屋就将窗户关上了,再看王爷早等候着,侧躺了床榻里。
他才送楚大人出去,王爷就让别人来伺候了,脑海中又想起楚大人的话了。
"还不安寝,愣着干什么?"
阿丑抬头就见自家王爷直勾勾地瞧着他,青丝散乱了着,单衣半敞,美好的脖颈露着。一双眼眸明媚光耀,隐着一丝诡魅之色,那鲜红的唇微微着弧度,透着明亮的血色,那姿态真美。
这样美的王爷,阿丑日日都见,楚大人可不是日日见着。说到底还是他得了好处,楚大人来一回也得放下公务,可是陪在王爷身边的只有他。
阿丑瞧着瞧着,脸上渐渐热了,赶忙转了身去。梳洗过后,脱了衣衫才上了床榻。
今日下午与王爷欢好多时,夜里该是歇着了,再不能放纵,明日王爷还得上朝。今夜没留楚大人,想必也是白日劳累了。
"日后遇着他,躲远些。"殷子湮拉过阿丑,就控制不住手了,总想摸摸他,摸着那光滑紧实的皮肤,心中就舒坦。
阿丑晓得王爷说的他是谁,也没做声,就点了点头。
阿丑仰头,王爷白腻的下巴就在他眼前,回想在猎场之时,太子摸了王爷的下巴,他就忍不下。非要亲几口,才作罢,今日也想亲亲,只怕王爷今日是不悦的,还是忍下了那念头。安静着,任王爷轻抚他的身子。
"怎的不说话了?"殷子湮捏着阿丑的下巴,强迫他抬了眼,直视着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睛。
"王爷喜欢楚大人,为何不留他?"阿丑小声问着,就怕王爷发怒了。
"本王确实喜欢他………本王从前也喜欢许多人…………"殷子湮淡淡笑着,亲了亲阿丑的嘴唇。
闻言,阿丑的心头凉了点,王爷喜欢了人多了去。可在王爷身边的,只有他与楚大人,再没别人了。
王爷还是喜欢楚大人的,那王爷也是喜欢他的么?
阿丑凝了凝神,心中有些羞愧了,自个儿这番模样,怎像个痴怨的女子了?
阿丑脱了衣衫,光着身贴着王爷,只想王爷的手在流连他身,他虽没有楚大人那般美丽白皙的肢体,可王爷不是喜欢他的身子么?
王爷喜欢他的身子,也是喜欢他的吧!
"白日还不够么?本王可没精力了。"殷子湮楼紧阿丑,心道今日阿丑比往日都主动,也放得开,心中略有诧异。
"王爷………也喜欢阿丑的?"阿丑光着身,问着这话,将头埋进殷子湮的颈子里,不敢看殷子湮脸上的神色。
"除了本王,还有谁这般喜欢你?"殷子湮低下头,擒住阿丑的嘴唇,轻轻吮着,弄得阿丑的气息不稳了。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了阿丑,言道:"拿药来,本王为你抹上。"
阿丑平复了气息,下床拿来药瓶子,里面还剩一半,够用半月了。
阿丑也是躺得好,一动不动,背上的手指滑来滑去,也只有这人这样待他,他才安心着。换了别人,就是不行的,那几日少年为他上药擦身,他虽显得平静,心里还是推拒的。
一刻钟过去了,阿丑才翻了身,背上凉意没了,一人温暖的胸膛贴上来。
阿丑也没动,老实呆在他怀里,渐渐有了睡意,闭起了双眼。
天还没亮,身边的人就起身了,阿丑听见动静,也爬了起来。不等殷子湮唤人,随便披了衣衫就到王爷身前伺候。
殷子湮看着身前散发披衣的阿丑,他从没发现阿丑的发漆黑柔顺,滑腻光亮。衣衫不整着,半掩着麦色的胸膛,强健的肉色看着就是美的。衣衫没系好,大腿也隐现,修长笔直,色泽也光洁。
"王爷!该上朝了。"阿丑服侍他着好衣衫 ,梳洗完了,朗声言道。
殷子湮收回了眼,只道:"你回去歇着,不用跟随了。"
王爷说什么,阿丑就照做,不过没有回床上躺着。天色还早,可还是要起身,天亮了就有人来整理屋子了,再不能这样躺着。
第八十三章
高空的艳阳红灿灿的,光线刺着人的眼球,眼底涩涩的,似乎模糊了视线。阿丑低下头,此时已是午时了,王爷还没回府。
他刚回来那几日也是这般,王爷上朝回来得晚,可也没像今日这样。艳阳高挂了,也还么见人影。
穆总管也同他在门口守着,等着王爷归来。
一直等到太阳快落山了,才见了王爷的马车,阿丑赶忙迎上去,撩开车帘,等着王爷下车。
"今日怎在此等候了?"跟前的男子面色镇定,可那漆黑的眼中有着担忧之色,这时张了口却还是没说什么,侧了身跟在他身后了。
进了王府,阿丑看着今日王爷的神色不太好,明丽的眸子没那么鲜色了,像是有什么事忧愁了。
阿丑也没敢多言,为他宽衣解带,拿下厚重的衣袍,放置一旁。再抬了水来给王爷净面,擦干净了手,才往外头吩咐传了晚饭来。
"你可吃了?"殷子湮拉过阿丑,让他坐了自己身旁,轻声问道。
"吃了。"吃是吃了,就是随便吃些,担忧着王爷,一直在外头等着。开头也不饿,现在倒是有些饿了。
殷子湮也不问他了,等到饭菜上桌之时,再叫人添了一副碗筷,"陪着本王再吃些罢!"
阿丑抬了碗,拿了筷子,蓦然想到那日他同少年一桌吃饭,少年伤了手,后来为少年上了药,包扎了。少年坐了他身边,为他夹菜,为他盛好汤。他虽吃得认真,可也察觉得到少年的眼光落了他身上,久久停留。后来确实不自在了,也为少年夹菜,让少年多吃些,少年才收回了眼光,可还是时不时地瞧着他。
"还要本王伺候你?"
话语而至,阿丑恍然惊醒,才见了自个儿的碗里都是菜肴。王爷正含笑着,收回了筷子。
"这几日倒是消瘦了,多吃些。"阿丑回到王府后伤虽然好了,可身子没以往健壮,殷子湮寻思着是不是太折腾他了,阿丑才这般的?
阿丑埋着头吃,也不知王爷到底是在外头吃了没,这时也没吃几口菜。就盯着阿丑了,等阿丑吃完,还吩咐厨房一会儿再炖点补身的汤来。
等到汤炖好了,这桌上的菜也都撤下去了,丫鬟盛好汤先端到殷子湮面前。殷子湮却笑着,将碗推到阿丑面前。
"趁热喝了。"
阿丑闻着这汤,味道香浓,可就是有点奇怪,里头还有药味。
"可要本王喂你?"殷子湮见阿丑就盯着碗中的汤,也没动手,抬起了碗凑到阿丑面前。
阿丑见着那白净的长指抚在碗口,衬着清莹的瓷色,清丽美好,一时不想让这手劳累。忙接过碗,慢慢喝下浓汤。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阿丑本来已是饱了,后来还喝了两碗汤。夜色临下,快安寝了,阿丑下腹涨得痛了,憋得慌。可现在王爷已躺好了,房门也关着,他不好出去。但是要他对着夜壶,在王爷跟前小解,他不自在。
"还不上床来,愣着做什么?"床里传来低沉的嗓音,阿丑磨蹭着到了床边,可就是不上床去。
床里的人见他一直站着,撩了床帐,勾了双唇,笑道;"是怎的了?"
"王爷先歇着罢!我………小解了就来。"阿丑说完就转身,这一转身就被床边的人擒住了手腕,"屋里有夜壶,本王何时不许你用了?"
阿丑没话说了,那幽暗的眸子就这么逼迫着他,只叫他面都红了。
阿丑没去拿夜壶,殷子湮倒下床来了,拿了夜壶来,也不等阿丑解开腰带。他自己就先动手了,扯开了阿丑的腰带,冰凉的手指摸进去,握了灼热的长物,细细摩挲了。才将它掏出来,对着夜壶口,放了一点进去,随后小声道:"本王伺候你,可舒心了?"
阿丑这时窘迫地只想逃开王爷,无奈这人的手臂揽了他的腰身,身子也贴得近。另一只手拿着夜壶,就等着他小解了。
"有谁得过本王这般伺候?你还不愿了?"殷子湮凑近阿丑,炽热的气息就在他耳背,耳背湿滑舔过,阿丑只感到身子一颤,下面那活儿一抖,水流而下。夜壶里的声响清晰无比,阿丑闭着眼,不想见了王爷的面。
"这玩意儿不错,粗长适中,色泽也漂亮…………"殷子湮正捏着阿丑的身下的东西玩着,指尖抚过浅色的细肉,像是没想要放开。
"王爷!"阿丑按住他的手,拿出了舒坦过的东西,转了身,用巾子擦拭干净,再系好腰带,才回过身来面对殷子湮。
"这身子得好生补补,本王不会再折腾你了。"殷子湮淡淡笑着,搂过阿丑的身子,亲了亲阿丑的面。
阿丑的东西方才在王爷手里,小解过后,舒坦多了。可王爷一直摸着,就要抬头了,不是阿丑今日不想寻欢,只是王爷今日面色不太好,怕是忧愁之事,还是莫放纵了为好。
"明日本王会让人给你炖汤,本王若不在,你也记得喝了它。"阿丑的身子是消瘦了些,摸着也好,可不想阿丑被他折腾得如此。
阿丑上了床,好好爬着,身上传来凉意,阿丑晓得是王爷在为他抹药。身子安分得紧,就是心理总想着王爷的面色。
"今日也别穿衣了。"那只手掌滑动着,流连不走,阿丑明白王爷是想摸他了,也没再穿亵衣,王爷环抱着他,他也伸手搂住了王爷。
"日后本王回来晚了不需到外头等,就在府中等着就可。"殷子湮侧着身,面对着阿丑,手放在阿丑的腰背上,来回抚摸着。话语间不时亲着阿丑的嘴唇,只是没深入,要是深入了今夜可又要折腾阿丑了。
"王爷…………可是有难事烦忧?"阿丑
看着殷子湮冷玉一般的面,冰白细腻,肤色光泽。摸上去定是柔腻的,想着想着阿丑就伸手去了,摸着摸着,手游到王爷的下巴,这弧度是美好的,触感也是美好的。
阿丑不禁靠过去,嘴唇印了白肤上,轻啃着那光洁的下巴。嘴里吸着皮肉,脖颈的肉最嫩,就像白白的豆腐,阿丑不是头一次尝,所以清楚得很。
"本王念着你的身子,不想弄你,你倒弄起本王来了。"殷子湮仰着头,也任由阿丑放肆,他知阿丑喜欢这样,也就一刻放肆,下一刻就安分了。
果真也是如此,阿丑亲够了,低了头来,安分得很。
"王爷今日可遇着什么事了?"王爷早晨出府,下午下回来,是到何处去了?阿丑也是担忧着,不然不敢这般问话。
"本王今日进宫,遇着太子…………"
"太子殿下为难王爷了?"阿丑一心急,抓了王爷的手腕,手劲颇大,捏得那白色的肤都红了。
"何人能为难本王?"殷子湮轻笑一声,拉开阿丑的手,亲了亲他的眼眸,言声道:"太子在你眼中是怎样的?"
太子?太子是当朝的储君,自是尊贵无比。就是………就是阴狠了些………手段也不太好。
阿丑说得小声,殷子湮也听得清楚,只轻轻笑了,"在你眼中太子是这般,本王又是何样的?"
"王爷待人宽厚…………待人是好的…………"
"只是如此?"殷子湮挑着眉眼,双唇扬起,泛着微笑。
阿丑凝望着王爷,见那华丽的美眸里闪着耀光,见那容色美得极致,那鲜艳的唇色亮泽润红。这样的王爷是美的,这样的王爷定是许多人都倾慕的,这样的王爷可是他能藏在心底的?
"王爷待阿丑极好。"在他眼中,王爷不仅是救了他性命给他安身之处的人,还是他想藏了心底的人。
殷子湮凝视着阿丑那乌黑莹莹的双眼,里头湿润湿润的,闪亮闪亮的。是有些勾人,可不止这些,殷子湮还见了那朦胧的情愫和点点期盼。
"本王待你极好,你可得好生报答本王,明白了么?"殷子湮低声着,手指游在阿丑面庞,这紫红的胎记真是没那么丑,他瞧着就顺眼,为何别人都道阿丑丑陋不堪?
阿丑不知王爷为何这样说,只应着声,回着王爷的话。其实王爷不说,他也会好生报答王爷。
隔日,王爷还没去上朝,才起身头就有人来了,一听声音就是知是穆总管。
"进来吧!"
阿丑还在为殷子湮着衣,刚系好了腰带,整好衣摆,身后就有人声而至了,"王爷!宫里传了口信。"
穆总管见着阿丑衣衫不整,心里只道王爷怎留了这人多日,楚大人那边莫不是不好了?
"说吧!"殷子湮转了身,对着穆总管言道。
"王爷…………这…………"穆总管扫了阿丑一眼,欲言又止。
"无妨!"殷子湮只享受着阿丑的伺候,不时还摸着阿丑的身,只轻声言说着,就等着穆总管回话。
"宫里传来口信,皇上怕是不好了…………"穆总管说得小心,一直看着殷子湮的神色,见殷子湮面色不变,才说了下去。
"王爷可得快些进宫,不然…………"穆总管还没说完,殷子湮就打断他的话,"宫里有太子照看父皇,急个什么?"
闻言,穆总管闭了口,再没话语。
"王爷可要阿丑跟随?"阿丑一听王爷进宫去看皇上,就想着了太子,昨日王爷回来得晚,也是在宫里了?
"见着太子可得躲着些,别冲撞他了。"殷子湮着装梳洗了,坐了一旁,等着阿丑换衣束发。
"阿丑明白!"他自然不能像那次那样鲁莽行事,就是真遇着什么事,也得谨慎些。
殷子湮等着阿丑着装,回头见了穆总管还在,只道:"传口信的人可还在?"
"回王爷的话,那人已回了。"穆总管听言,恭敬着回话。
"去备车吧!"上回父皇病重,调养了许久才好,如今又病,昨日滞留宫中,也是探望父皇。他知父皇有话同他说,就是碍于太子在场,没能说了什么。
今日既是从宫里传来的口信,那就是父皇传的了——
第八十四章
天色灰蒙一层,阿丑同王爷坐在马车里,车里也暗着,看不清王爷的神色。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没什么人,静悄悄的。
等到了宫门口,阿丑以为是要下车了,拉开了帘子。身后的人捉了他的手腕,拉了他回来。
"王爷…………已到宫门口了。"帘子放下,车里还是黑暗着,阿丑靠近王爷,轻声言道。
"这儿可不能进。"殷子湮话落,马车加快了行程,不过也转了方向。
阿丑在此挑开帘子看着,这条路是走哪道宫门呢?
待马车真正停下来了,殷子湮才让阿丑下车去,阿丑下车之后殷子湮才跟着下来。
阿丑看着并没宫人领路,前方倒是有一道小门,不过这领路的是穆总管。阿丑也不知王爷今日怎也带着穆总管进宫了,不过穆总管原本就是宫里的人,对这些也是熟悉的。王爷不走正门,也得穆总管领路在前。
这么一想,也没什么好诧异的了。
进了宫并没乘轿,尽是步行,宫里还有灯火照明,不过天快亮了,灯火也微弱着。
阿丑跟在殷子湮身后,也没敢张望四周,步子也迈得快,只离他家王爷一步之远。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了一座宫殿前。
殷子湮回身过来,吩咐着阿丑,若是里头有别人的人,可得谨慎些,若是没有,不必怕着谁。
阿丑应着声,心里头明白着,王爷是怕太子在里头。若是太子见着他,生起恨意,那可不好办。
他也并非怕了太子,只是怕太子对王爷不利。
进了君王的寝宫,阿丑也没乱看,低着头,跟在王爷身后。走了几步,就被人拦下了,阿丑只得与邢风在外等候,倒是王爷与穆总管进去了。
里间有咳嗽声响起,阿丑猜想这咳嗽之人就是病重的君王了,只是这还没天亮,让王爷来此是有何事呢?
由于皇宫里不比王府自在,这话语言谈间也得轻声,阿丑只靠近了邢风,想问话又没敢问。最后还是闭着口,静观其变。
里头的人声并不大,阿丑只听得王爷声音,没有皇上的话语。不小心瞄了一眼,皇上正在王爷耳边说着什么,王爷凝神着,面色沉静。
正此时,门外似乎有人来了,阿丑抬头一看,竟是太子。跟随太子而来的还有一人,阿丑记得这人来过王府,王爷说是他的兄长,阿丑也只在皇上寿宴见过,而后也不怎么见。
这位王爷还是这般,面容温和,俊美优雅。着一身华服,显着贵气,阿丑一见他踏进门槛的靴子,自动退开了,为他让道。
他倒没睁眼瞧着阿丑,只是那太子一见阿丑眼神就冷了,阿丑得罪过太子。上回虽受了罚,而他心知太子还是没放过他,若是有机会还是想要了他的命。
"太子见着一丑奴怎不转眼了?"太子的目光落在阿丑的面上,一直不转眼,一旁的华服男子轻言着,也来了阿丑的面前。
"原是他身边的奴……………"男子笑容温润,看似柔和,可阿丑就觉着这男子若是心狠起来也不差太子。
那次他来王府,王爷就告诫过他,也离他远些。今日竟遇着他与太子一道进来,已是远离了,怎奈这两人还是来了他跟前。
"你家王爷敢带你到此,真不想留你了?"太子冷峻的面容无任何神色,这话语倒是冰冷如寒霜。
言罢,太子上前一步,正要做什么,里头出来一宫人。说是皇上等着多时,让太子与琛王进到里间去。
琛王没有言语,跟着宫人进去了,太子冷冷睨了阿丑一眼,拂袖而去。
那两人离去,阿丑才松了一口气,并非怕太子寻他的不是,是怕太子引来王爷。到时太子又要与王爷对峙,吃亏的还是王爷,就怕太子对王爷不利。怎么个不利,阿丑也说不清,只蓦然想起那日在猎场,心里就不痛快。
也是此时,出来的两名宫人只有一人进去,而另一人来了阿丑跟前,小声与他说了什么。阿丑面上露着不愿的神色,那名宫人再同邢风说着什么,邢风沉静着,看了阿丑一眼,还是来了阿丑身旁。
阿丑见那宫人进去了,沉下心,就是不愿听从什么。
"王爷即吩咐了,莫留在此。"邢风直神色严谨,直言说一句,就闭口不言了。
邢风见阿丑不动身形,只得再说:"你在此地,王爷还得担忧了你。"
阿丑一听,再望望里间,心里沉下了,可又不愿离开王爷。
"王爷吩咐的邢风不敢不从。"邢风话落,阿丑只觉身子酸痛一时,被邢风点了穴道,身子动弹不得。
"邢侍卫!"阿丑是被邢风环抱着的,腰上一只强健的臂膀紧环着,也不知邢风要带他到何处去。
邢风沉着面,只管带着阿丑出宫,阿丑说什么一切装着不知。等到了来时的宫门口,才放下阿丑。
"王爷让你在此等候。"邢风说完,身形速移,就不见了他。
天也有些亮了,这里不知是何处,僻静得很,也不见谁来此。阿丑不见了邢风的身影,可也不记得到皇上寝宫的路,来时天黑,只跟着穆总管走,他哪里记得清什么路。
想着穆总管,阿丑一时清醒了,穆总管没跟着他们进皇上的寝宫,那是到何处去了?
阿丑面上无神情,心中是焦急的,即便是邢风回到王爷身边,可还是担忧着王爷。一想到太子,那等待的焦急又加重一分。
身上的穴道冲不开,就是他记得去的路,也是走不了。
阿丑也有些黯然,学武几年,身子强健灵活了,可也只是防身有用。刚才若他灵敏些也不会被邢风制住,若是他有邢风这般身手,王爷便不会担忧他什么了,定也让他时刻跟随外出了。
阿丑想着回府还是得加紧练武,就算没那点天赋,可也得勤奋些。若是遇事,总不能时刻让人护着,就他这点本事还让人担忧,何时才能护着王爷?
阿丑的神色是黯然的,眼中也是淡色一片,他只盯着远处的宫殿看,也不知那是不是皇上的寝宫。
天大亮了,天边丝丝红光穿透薄云,照射而来。光线暖柔着,可阿丑就觉着这光线刺眼,刺着人的眼球,湿润了眼底。恍惚间有人来了他面前他也不知,只晓得一道人影身姿修长,待那人抬起他的面庞,他睁着湿润的眼望着那人,开口喊着王爷。
被喊的人凑到他脸边,唇印在他的眼帘上,舌尖轻柔着,吸去咸湿的水泽。
"怎不解开他的穴道?若是被人捉了想跑都难了。"低沉的男音就在阿丑耳旁,阿丑只见有一人下跪,转头看了原来是邢侍卫。
"罢了!起来吧!"殷子湮轻叹一声,让邢风起身,随后解开阿丑的穴道。
回宫的路上,阿丑也不见穆总管,心道这穆总管怎没同他们一道回府呢?到何处去了?
殷子湮瞧着阿丑神色不对,一会儿落寞,一会儿黯然,一会儿又沉思着。拉过了阿丑,长指托着阿丑的下巴,盯着他乌黑润泽的眼睛,就忍不住压了他在身下,吻着他的嘴唇。
阿丑承受王爷的温情,努力回应着,身子也贴了过去,一时间两人纠缠在一处了。
温情过后,殷子湮摸着阿丑的眼眸,问道:"方才怎落了泪?"
阿丑倏然抬头,面上就红了,他哪里是落泪了,不过是被艳阳的光刺得眼睛发疼。眼里就湿润了,也怪他盯着远处太久,艳阳升起也没收回眼,还看着高出的宫殿,才弄了这般。
"就是光线烈了些,眼里就发疼,才湿了眼。"阿丑笑得憨厚,陪着他那张有着一大块胎记的面容,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可在王爷眼里就不同了,王爷看着就是顺眼的。
"下回莫瞧着高处了。"殷子湮再看看阿丑的眼睛,白腻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阿丑的眼皮,手下的皮肉有些肿,怕是盯得光线太久了才这般的。回去清凉的药物也就好了,倒不是什么大事。
王爷的话传来阿丑耳中,阿丑胸口里的东西就跳动得厉害,面更红了,也不知为何。王爷这样说话,他就欣喜,就是喜欢着的。
"王爷!太子今日可有说了什么?"阿丑记着太子冷寒的眼神,如刀锋一样锐利着,那样的太子只让人感到阴狠。
"你怕太子为难了本王?"殷子湮轻轻笑着,放下抚在阿丑眼上的手,接着言道:"父皇病重,本王进宫探望,太子何来为难?"
"王爷无事且好了。"这样说来太子并没为难王爷,或是太子没找到时机,若是时机对了,太子怕是会对王爷不利。
"太子还不敢为难本王,即便是他做了皇帝。"殷子湮晓得阿丑担忧他了,面上笑意深浓,声音低沉魅惑着。
阿丑又靠近了王爷,主动亲了王爷的血色的唇,跟着王爷的唇舌纠缠,学着王爷的舌尖那样,道出滑动,勾着王爷的软柔不放开。
到王府之时,殷子湮只在阿丑耳边语道:"哪日真该让人调/教/调/教了,倒是学得快。"
阿丑不知王爷何出此言,等王爷下了马车,他还呆着。还是邢风出声让他下车,他方回神了,跟着下车去。
一进王府,穆总管就在厅里等着了,阿丑见了他,心中真是诧异了,穆总管何时回来的?
"王爷!"
殷子湮打断他的话,示意他跟着到书房去,穆总管也懂得,跟着殷子湮倒了书房。
殷子湮没让阿丑退下,阿丑自然也跟着去了,到了书房,邢风在外守候,房里就他们三人。
"王爷!"穆总管从暗格里拿处一物,递给了殷子湮,随后退到一旁。
阿丑只见那东西金黄亮泽,是个长物,没看清楚是什么,可能得王爷重视的,想必是好物。
"你退了吧!"殷子湮摸着手里的东西,这东西又回来了,父皇即将这东西交给他,这其中原由他最清楚。日后就算太子登基,也难动他。
"王爷………宫里应当在派些人………"穆总管欲走,后又想起什么,回身说道。
"不必!"打草惊蛇不是好事,维持现状就可。
"老奴先退下了。"穆总管行了礼,退出了房门。
阿丑不知这穆总管何时回来,又到哪里得的东西交给王爷,穆总管出去后,王爷让他过去,给他看拿东西,说是能调动兵马之物。不止太子想要它,别的人也想,可这物在了王爷手里,虽然不全,可太子也没得到。
第八十五章
君王病重,由太子监国,常人看来这大权多半落了太子手里,日后登基的不是太子还会是谁?就连朝中大臣也是如此所想。可有些人也不这样认为,虽是太子行驶权利,可太子若不是已故皇后之子,若不是嫡长子,那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他了。
这君王还没归天,太子还是太子,谁知君王会不会留下什么遗诏,谁知这帝位到底会落了谁头上?
阿丑知太子日后是就是帝王,连王爷也要臣服于帝王,为帝王效忠,这天下都是帝王的。他若要对王爷不利,可比做太子之时容易多了。
阿丑一到这儿,隐约就觉着太子要是做了帝王,可真不是件好事。再者太子为人阴毒,手段也不好,这样的人能对百姓对天下好么?
阿丑沉思着,一会儿闭眼,一会儿摇头。研磨的手慢了下来,眼神也呆着,袖口沾了墨黑也不知。
直到冰凉滑腻的触感落了手背上,手被人握住,阿丑回神了。一看袖口沾着墨汁,王爷正站他身旁,双眼含笑着望他。阿丑脸上就热了,立马拿回浸在墨水里的袖口。
"去换身衣来。"
阿丑应了一声,出了书房的门,回了王爷的苑子里。
待他换好衣回到书房时,才踏进门,就见一男子做了椅上,手里正端着茶送到唇边。阿丑向他行了礼就退回王爷身边,眼角扫了扫这男子,还是那般温情俊美,面容优雅,举手投足尽是贵气。
他见了阿丑进来,挑眉笑了,那双唇也好看,可阿丑觉得那笑太过优美,是虚幻着的。
"你倒是留了他到现在。"
殷子湮唇边泛笑,眼神柔和,没那么华丽阴鸷,倒是不一样的美。难得见了殷子湮这般温情,男子也略为诧异。
"他虽面丑,可看着顺眼,可听话得紧。"这话听着耳熟,不止男子觉得,连阿丑也是如此。
"早些时候你也如此言说,现今还是如此,只因了乖顺听话?"男子淡笑着,接着又道:"楚煜非跟在你身边多年,你还是腻了。"
"你若想着他,只管去他府里。"楚煜非是美人,一般女子都比不了他的姿色,喜爱他的大有人在。就是眼前的男子,从前也对他有心,只不知如今是否还同从前那样。
"他虽美可不是常人能消受的。"男子摇了摇头,转而瞧了阿丑,目光落在阿丑的面上,"这人倒是好了何处,让你爱不释手了?"
"方才不是说了,你若不信便罢了。"殷子湮顺着他的目光打量,知他是在看着阿丑,神色不变,平静如常。
男子收回了眼光,从袖口里拿出了什么,示意阿丑过去接。殷子湮见了只说让别人来,命阿丑退出去,让门外候着奴仆进来伺候。
阿丑退出房门,同邢风守在门外,等了约个把时辰,里头有了动静。
门开了,那位琛王且出来了。
"你来送本王出府。"琛王这话分明是对着阿丑说得,那双温和的眼也盯着阿丑。
一旁的邢风本想代劳,阿丑先上前几步,为琛王引路了。
一路上两人并没话语什么,琛王也闭口不言,等到了王府门口,琛王方言道:"太子想要你的性命易如反掌,莫以为有你家王爷护你,你就平安无事了。"
阿丑没想琛王要他跟着来是说此话,一时沉静了,太子想要他的性命他早已知了,只是从别人口中这般说来,不像是让他警惕,倒像是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没命。
"太子若坐了帝位,只怕不止你了,就是你家王爷…………"琛王没说完话,温和笑着,见阿丑神色有变,再没言语。
"王爷走好!"阿丑也不管他走没走,关了大门就回书房了。
殷子湮见他进来,面色沉着,眼中黯然,以往漆黑亮泽,现今淡淡无光,晓得是那人同他说了什么了。
"他同你说了什么?"
阿丑没答话,来了殷子湮身边,才开口了,"太子若是皇帝,王爷就得听他的了?"
"他若为帝,本王是臣,他是君,你说本王该不该听他的?"殷子湮扬起双唇,拉过阿丑,仍是见那眼中没有光彩,再道:"是怕了什么?"
"他若为帝,就会对王爷不利了。"阿丑并不怕死,也不怕死在太子手里,就怕太子对王爷不利。
"真真呆傻了,殷丞筠说什么你就信了?"殷子湮轻轻一笑,勾着阿丑的下巴,凝视他沉默的双眼。
"我………只怕太子对王爷不利。"阿丑抬了眼,望着王爷幽暗妖柔的眸子,轻声说道。
"太子对本王不利?"
阿丑看了一眼殷子湮,沉默一刻,再语道:"王爷若为帝,就不怕太子了。"
殷子湮眼神一转,捏紧他的下巴,低声笑道:"可知这话说出去是要杀头的?"
"杀头阿丑也不怕。"
"本王要为帝,谈何容易?就是那殷丞筠也觊觎帝位,可知那能调动兵马的的东西还有一半在别人手里。"殷子湮轻语着,放开了阿丑,起身拿了那东西,叹息道:"还有一半在老将军手中,可知那老将军是谁?"
老将军不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么?他还有何身份?阿丑当然是不知了,只能摇头。
"他可是琛王的外公。"殷子湮说完,阿丑就明白了一些道理了,再不言语。
殷子湮放好了东西,只道:"他们想争便让他们争去。"
阿丑看着王爷这么随随便便放了东西,心里隐约有些担忧,若是别人得去,那可怎生是好?
夜里两人欢爱过后,阿丑喘着气,老老实实在王爷怀里呆着。
殷子湮的手摩挲着他的后颈,手指滑动着,只感到手下的皮肉紧实着,韧性
极好。没有白命人炖汤给阿丑补身。手下的皮肤也好多了,伤疤渐渐淡了,不用几日,就光滑平坦了。
"白日可有上药?"白日他忙于公务,少有闲着,上药之事都是夜里才为阿丑做。
"白日也有,腿上也不见伤疤了。"阿丑上药之时没忘记后腿,还有以前的一些伤痕都抹了药,那些伤疤也不大,比后背和胸膛的浅多了,消退得也快。
殷子湮点点头,小声道:"睡吧!"
同王爷在一处,阿丑没有睡不着的,以往睡得不安稳,渐渐地习惯了与王爷相拥而眠。睡得越发好了,除了沉思什么没闭眼之外,他一向睡得踏实。
今夜也不例外,睡得好,梦里回到了五年前,少年的美颜就在他眼前。他想摸摸那容色,可又不敢,只见一会儿少年冷面了离他远去。
他追赶不上,只喊着远去的少年,前方暗黑一片,哪里有少年的身影?
朦朦胧胧地,那少年又在他眼中,容色依旧,只是少年的声音低沉了,没那么清柔。是成年男子的嗓音,阿丑伸手抚上眼前的面容,正要说什么。那人先说话了,"怎这样看着本王?"
阿丑一听这声音,眼里也不朦胧了,头也不昏沉了,只是手还放在这人的面上。
"本王不就在你身边,还到哪里去喊?"殷子湮的笑声低沉了,拉下阿丑的手,亲了亲阿丑的面。
"王爷…………"王爷不就在他身边吗?刚刚在梦里见到的是年少的王爷,年少的王爷可没现今的王爷温和。
殷子湮笑着,正要言语,倏然间外头传来声响,房顶上的瓦片也跟着作响。殷子湮淡淡一笑,披衣就出了房门,吩咐阿丑莫出去。
阿丑听见打斗声响,哪里呆得住,也跟着披了衣衫出了房门。
刚一出房门,一道白光袭来,幸而他闪得快,在看门上一枚暗器深插。阿丑担忧了王爷,寻着打斗声而去,到没见王爷与人交手。
苑子里火光明亮,只见屋顶上交手的两人一人是邢风,另一人定是闯进王府的贼人了。
前方有人长身玉立,身后是数十侍卫,阿丑一看是王爷,忙到了他身边。
火光照着王爷的面容,那白玉般的肤似乎艳了些,妖柔的眼眸暗暗幽幽,藏着些阴鸷。那唇微微扬着,弧度美好,显得诡魅了。
阿丑没敢让王爷见着他,只在王爷身后站着,抬头再望高处,那交错打斗的身影渐渐远去。这时王爷目光阴鸷着,下令命人去追。
暗卫得了命令跟着追上去,可阿丑知王爷并不想真正追上贼人,因王爷眼中没一点急切之色,反而冷静着。
"本王的话你也敢违逆?"
王府一时平静了,火光散去,只有穆总管举着火把,照着光亮,其余侍卫还有一干奴仆已退下了。
阿丑看看四周
没什么人,王爷冷着面色看他,心头一阵紧张。
"阿丑知错!"阿丑跪了他面前,沉声道。
"王爷!老奴先告退了。"穆总管一走,苑子里黑暗了些,就梁上的灯笼挂着,照些明亮。
"本王的话在你眼里不算什么了?"殷子湮也没叫阿丑起身,由他跪着,眼光巡视着他强健的身体。淡薄的衣衫罩在身上,那肢体是什么样的,不用看他也清楚。
"阿丑知错!王爷…………"阿丑还没抬头,修长优美的手握了他的手腕,拉了他起身。
"本王的话没人敢不听,若有下回,可得受罚了。"殷子湮双眼带笑,拉着阿丑进了屋子。
阿丑跟着王爷进屋子,心里静谧了,反握着王爷的手,紧紧捏着。王爷回头望他,他就转了眼,手里捏着白腻的指骨,就不想放开了。
第八十六章
那日王府里闯入窃贼,也就是那晚府里乱了点,而后倒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这日子还照常过,平静得没一丝波澜。
阿丑不知那日府里丢没丢东西,也不敢冒然问王爷,不过好像王爷也没大在意。这样看来,那夜的事不过是小事,隔日也没谁提起,几日过后,阿丑也将这事忘了。
深秋天凉,窗外已是萧瑟一片,残叶落花,飘散坠落。
冷风袭来,撩起钩挂着的帘帐,只见帘帐隐着的一角,有男子光着身子。一手扶着床柱,一手摸着自个儿的身子,不知道的还当他在自渎,那手指摸了上身摸□。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面红气喘,反而神色平静,只是身子上滑腻抹着,屋子里还散着淡淡药香。
这时风大了,帘帐动荡飘着,放在床沿的药瓶露了出来,原来男子是在上药。
抹完药,阿丑就穿了衣衫,外头吹来的风有些冷寒。方才就想穿了衣,就是一直抹不到后背,费了些时辰才弄好了。
一瓶药水抹完了,身子上倒是真光滑了,胸膛上没了什么痕迹。后背虽看不到,可王爷夜里也为他上药,用手摸着也滑腻,想来也同前面一般没什么痕迹了。
现在还是早晨,王爷上朝也才不久,阿丑自然也是刚刚起床,沐浴过后才上药的。着好装,阿丑才开了房门,外头早已有人候着,她们想必是等候多时了。
几名丫鬟进了房里也不看阿丑,各自做着手里的活,不到半个时辰,屋子就整洁了,那床榻也不凌乱了。
本来这些事阿丑也能做,可王爷不让,王爷说他只管伺候他,这些事让他人做且行了。阿丑不敢违逆王爷,自是听着王爷的话,这些活留给别人来做。
王爷快下早朝的时候,阿丑本是想到门口等候的,可还没走到门口,就有一人捧着一个锦盒来了,说是穆总管没在,只好交由阿丑了。
阿丑接了锦盒,问着守门的奴是谁人送来的,守门的奴也不知,说有人敲了大门,等他开门不见人影,就见了这东西。
阿丑没打开看锦盒里是什么,将锦盒放了书房里,到外面去等候王爷回府。
殷子湮下了马车就见到门口的阿丑,那高壮挺拔的男子瞧着他,漆黑的眼睛润润亮泽,里头透着喜色之意。殷子湮朝他笑颜,走近他身,男子也回笑着,就是那笑有点憨,没一点美感。可就算是如此,殷子湮还是拉了他进府。
"可是饿了?"今日他回府也是晚了,在宫里逗留了些时辰,如今午时已过,倒不知阿丑是否饿着肚子在外头等他。
阿丑摇摇头,跟着王爷回了苑子里,随后王爷就命人传饭来。阿丑与王爷一道用饭,其实王爷吃得不多,阿丑也知王爷恐怕是吃了的,现在才吃得不多。
吃过午饭,王爷就到书房去了,阿丑自然跟随左右。
来了书房,见着桌上的东西,阿丑立马拿过来呈给了王爷。
"这是何人送来的?"殷子湮瞧着阿丑手里的东西,朗声问道。
"不知是何人放了门口,也不知里头是什么。"阿丑见王爷不接,心道真不该拿了这东西来,来路不明的东西,若是里头藏着暗器或是毒粉,可不是来害王爷的么?
"拿来吧!"殷子湮正要接过来,阿丑竟不让了。
"还是阿丑来吧!"阿丑退身一步,手落在了锦盒上,慢慢打开了锦盒。映入眼帘的东西只叫他惊诧,那里头的东西他眼熟得很,王爷曾拿给他瞧过,说是能调动兵马之物,就是太子也奈何不得王爷。
"到底是何物?"殷子湮上前去,拿过阿丑手里的东西,看了一眼,唇边扬起了笑意。
"这物怎被人送来,难道…………"阿丑回想起那夜有人闯入王府,那贼人是来盗此物的?纵然如此,怎又出现在王府门口?
"瞧得没错,此物正是本王放于书房的,那夜被人盗取,今日倒是送回来了。"
"他既盗取了,怎又出现在门口?贼人还会将它送回来不成?"阿丑诧异着,锦盒里的东西被贼人盗取,贼人怎会送回来,可若不是贼人送回来,它又是落了谁手里?谁有将它放于王府门口?
"贼人用不得它,自然送回来了。"殷子湮轻轻笑着,此物非彼物,贼人怎用得了?
"王爷!里头还有信函。"金物之下压着信函,阿丑拿了递给殷子湮。
殷子湮接过看了,唇边的笑意不减,幽暗的眸子闪着冷光,面上也冷着。末了,将信函递给阿丑,"烧了罢!"
阿丑拿着信函,没敢往里头看,只见了那落名的字。他虽识字不多,可那字他认得,只是没想来盗取东西的竟然是那人。王爷也同他说过,不止太子想做帝王,还有别人想,只是那人是不是太急躁了?如今君王尚在,谁也做不了君王的宝座。
下午,王爷在书房就是处理了一些公务,再没什么事吩咐别人,阿丑就守在他身边,为他研磨,不时添加茶水。
王爷也就前些日子忙碌,也不知在忙什么,阿丑那时在养伤,没跟在他身边。好多事阿丑都不知,他是想知道来着,就是不敢问。
这几日王爷就是下朝回来晚些,阿丑想着王爷定是在宫里逗留探望病重的君王,除此之外,这几日王爷开始闲下来了。今日也就忙了两个时辰,就让阿丑给他捶腿按摩。
阿丑尽心尽力,不敢想别的,手下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其实他本是不会这些的,只是想着有人为他这样做过,按摩的手法轻巧,他就记着了。现在用在王爷身上倒也适合,王爷闭着双目,想必此刻是舒坦的。
他记得那时伤重,肩背肿着,双腿也肿着,那少年用热巾子为他敷腿,为他按摩,消除肿痛之感。那手法缓慢轻巧,不是阿丑想记着,是那手法劲道自动入了他脑海。
"何时学了这些手法?"殷子湮还是闭着双目,只轻声问着阿丑。
"从前………见别人如此按摩………今日就想试试…………王爷可是舒坦了?"阿丑哪里敢说是那少年?但也不敢说府中的人教他的,若是王爷一查,可就不好了。他少有出府,就是出府都是跟随王爷身边,要说去外头学的,这又太假了,只好含糊地答了话。
"见谁如此?"殷子湮睁了眼,挑高墨眉,起身而来,望着阿丑。
"在夏府之时见的。"阿丑也没说见谁如此,只好说是在夏府的时候见的,可就是这样也怕王爷不信。
"怎从没见你用这般手法?今日倒是用上了?"殷子湮微微一笑,冰凉的指骨勾过阿丑的下巴,凝视着阿丑乌黑光亮的眼睛。
"今日…………蓦然记起了…………王爷可是舒坦?"阿丑避不开他耀眼的眸子,又不能自个儿闭着眼,也不能转了头去,那样就显得太心虚了。索性就与王爷对视,渐渐地竟沉溺了那华丽的眸子,连王爷亲了他的脸,他都不知。
"可别哄骗本王,若是本王知了不是如此,你可得受罚了。"殷子湮轻笑着,淡淡言语。
这嗓音就在他耳旁,倏然惊醒了他,阿丑遽然回眼,就见着白玉般的肤色。王爷的脸庞离他极近,就快贴着他的嘴唇了,鼻间尽是那抹熟悉的香儿,不是花香,也不是熏香。从前阿丑就闻着,现在还闻着,一如既往地喜欢这香味。
"这脸就热了?"白腻的指骨抚着阿丑的脸,细细摩挲,只感到手下的皮肤越发滚烫,再看阿丑的面,也越发红润了。
"阿丑不敢哄骗王爷…………"阿丑稍微侧了头,想躲开脸上的手指,可殷子湮偏不让他如意,捏着他的下巴就不放。
"每回亲近本王怎都这般?"殷子湮伸手环了阿丑的腰,迫使他上了榻,柔声问着阿丑。
阿丑也不知是为何,也不是头一回亲近王爷,两人在床榻里欢爱数次,换了别人恐怕早不会面红耳赤。哪里像他每回一亲近王爷,心头就慌乱,然后一点点甜腻渗了进去,在而后就是点点窒息,连呼吸也不顺畅,可这样的感觉却又是美的,令他欢愉了。
"这般模样…………真像不识情/欲的稚儿…………"殷子湮低声笑着,搂紧了阿丑,慢慢地压了阿丑在身下。
他剥了阿丑的衣衫,光着身的阿丑虽不自在,可当那双异常华丽的眼眸扫过他身时,他腿间的活儿就热了,渐渐发胀。
"本王只看看那宫里拿来的药到底管不管用,看看这皮肉光滑了没…………"
说着,那修长的手覆在阿丑的腿间,那美颜尽是戏谑的笑意。
阿丑这时面更滚烫,只想找了衣衫遮住身子,无奈那腿间的东西不争气,完全屈服那修长的手指下,也滚烫了。
"好了就不用上药了。"温热的气息来了阿丑的胸膛上,那人正亲吻着光滑的皮肉,不时轻笑出声。
阿丑闭着眼,只晓得身子被翻了过去,一具温暖的身子覆上来了。隔着衣物,阿丑只感到有热物挨了他的臀上,原来不止他滚烫了那活儿。
阿丑不面红了,可他想转身瞧瞧王爷的面,王爷动情之时是极美的,只看那双眼,就令他痴迷。
可当他转身了,那人的热物埋了他身子里,他又不敢看那人的双眼了,一看心就颤,腿间的东西更肿胀挺立。
就这样,阿丑今日是半睁着眼与这人欢爱的,不时偷偷瞄着这人面上的神情,这人沉浸情/欲中的眸子——
第八十七章
阿丑记得斜阳落下时,他是被王爷抱回寝屋的,身子困乏,都没清洗清洗就睡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辰了,醒来时只见外头黑得不见光,屋里的灯火也微弱。这时才感到身子不好受,身上尽是汗液,腿下黏湿着,身子酸痛着。不止如此,腹中饥饿难忍,他记得下午与王爷再书房行事,后来天就黑了,王爷抱了他回寝屋。一沾床榻他就瘫软了身子,闭了眼,睡得沉实。
床榻里只有他一人,阿丑望着寂静的屋子,眼中淡淡黯然,王爷到何处去了?
身上实在不好受,阿丑只得起身去,到里间清洗了身子。浴桶里早已备好了水,只是这水已经温凉了,现在又是深秋,难免冷寒了点。可阿丑管不了这么多,洗净了身子,穿了衣衫就要出门去。
其实王爷到底去了何处,他实在不知,以往王爷夜晚也有不在府中的时候。但不知今夜是为何,他心中就是不安,就想见着王爷。
阿丑才出了房门没走几步,穆总管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奴仆,只见他们手里还端着东西。夜里还黑,不太瞧得清楚是什么,那些奴仆听穆总管吩咐,将东西送进屋里,再出来时手里就空了。
"你是要到何处去?"
阿丑见穆总管提着灯笼,眼中幽幽暗暗,面上神情严肃,只问了一句话就不语了。一直盯着阿丑的面,似乎要在上面寻思出个什么来。
"我…………小的到茅房小解。"阿丑在王爷面前没那么多礼数,王爷可不管他自称什么,可在穆总管面前阿丑总是记着尊卑礼数。
"去吧!可得记着回屋吃些东西,王爷吩咐过了,吃过了就好生歇着。"说罢,穆总管就转身了。
"总管大人!"阿丑忙叫住要离去穆总管,来了他身前,又再道:"不知王爷何时回府?"
"王爷的事岂是你能问的?你只管伺候好王爷且行了。"穆总管似乎不愿理会阿丑,抬脚就走人。
"小的不过是担忧王爷,总管大人可否告知王爷的去向?"阿丑再次拦住了穆总管,正声问道。
"你只管在府里等候王爷回府,其余之事不是你该问的。"穆总管走得急,阿丑也没再拦他。
穆总管的话阿丑不是听不明白,也懂得这个道理,主子的事不该他过问,也不是他能问的。只是如今………如今总想着那人………不止眼中想见着………心里也想。再者他心中烦乱,只想见着那人而已,以平复心境。
穆总管走后,阿丑就回了屋子,踏进屋就见桌上摆满了美味之食。香味甚浓,在门口就闻着了,换做从前阿丑定是会坐了桌前就吃。可今日腹中虽饥饿,但就是不想动口。
阿丑在屋里又呆了半个时辰,心头越发慌乱,也不知为何,最后还是踏出了房门。
还没走到
王府大门,身后传来穆总管的话音,惊得阿丑停了迈向前的脚。
"你要到何处去?"穆总管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卫,阿丑一看那两人就知不是普通侍卫,那两人分明是王爷身边的暗卫。
阿丑没答话,寻思着该如何回他,穆总管这边又开口道:"你还没小解?茅房的路在左边。"
"小的到门口等候王爷。"阿丑刚说完,穆总管身后的侍卫上前而来,不由分说点了他的穴道,将他架走了。
"穆总管!这是作何?"阿丑不能动,嘴里言说着,只盼穆总管放了他。
"王爷吩咐你不能出府半部,好生歇着,王爷自会回来。"穆总管在后头,那两人架着阿丑在前头,阿丑只望着前方的路,这是要送他回屋了。
"王爷是到何处去了?总管大人为何不敢言说?"阿丑被人送回屋里,心头再不平复了,冷着声问着那年迈的总管。
穆总管眼中冷暗着,淡漠一笑,言道:"告诉你也无妨,今夜宫里传来信,说是皇上恐怕挨不过子时。不止王爷去了,多少大臣皇亲也在宫里了,你要见王爷,只等着王爷回来。"
阿丑听到他说宫里,心里更慌了,"总管大人说宫里?王爷进宫了?只有邢风跟随了?"
"你是担忧什么?宫里不止王爷在,多少皇亲贵族都在里头了…………有何担忧?你好生呆在府中,不出去寻事,就是好的了。"穆总管冷冷笑了,转身而去,吩咐那两名暗卫守在门口。
阿丑这下真是出不去了,他想不出什么法子,脑子不好使,武艺也比不过王爷身边的暗卫,要如何出去?
"好生呆着,王爷不必你担忧。"门外响起穆总管的声音,那话音落了,就静然了。
阿丑听着他的声儿,遽然想起他说的话,他叫阿丑好生呆着,莫要出去寻事,那便是好了。
莫要出去寻事?他只担忧王爷,想见着王爷,哪里会去寻事?只不过…………若是王爷的事………只怕他会在鲁莽行事。
早前他鲁莽行事就得罪了太子,后来反省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可只要与王爷有关,就怕他控制不住,会冲动行事。
这样一来,穆总管的话他也明白了,若是因他王爷不好了,他真该是罪人。
他不过就是个奴,从小就是,遵照爹的话好生伺候主子,守着本分。从前他记得好好的,现今依然。
他生来就丑陋,面上一大块胎记占着,没有好看的面容,故而别人都厌恶他。他脑子也不好使,呆蠢了些,不像别人那样灵活,说什么都先想想。他身份低微,比不得什么尊贵的人。想来他真没什么好的,就连一身的武艺,也是低微。这样没什么本事的他,还需别人的庇护才能安身,都是别人护了他,哪时他才能护着别人?
阿丑想着王爷身边的人,穆总管有好使的脑子,邢侍卫有高强的武艺,还有那…………那楚大人有一张如月美丽的面容。
这些人所拥有的他都没有,他们才是最有资格呆在王爷身边的,若说最没资格的就是他了。
阿丑心头落寞着,眼中淡淡凉意,呆呆看着灯火,直到灯火燃尽。
屋里暗黑着,阿丑看了看窗户,慢慢走了过去,刚打开来了,就见一黑影急速闪来,定定地与他对视。
阿丑叹息着,又关上窗户,他寻思着能不能上梁去揭瓦,那样也能出去了。总不能困在此处,这样他会心急。
但一想到穆总管所言,心里就平静了点,他安分着,就是好的了。
现在是亥时,已是夜深了,王府里静得很。阿丑打开窗户,没探头出去,自然也没人过来了。
空中的残月高挂着,淡淡星辉照着苑子,月影恍然,枝树摇曳。阿丑再转眼瞧着远处,黑漆漆的夜,冷寒阴森,隐着暗处的不知会是什么。
也正是此时,夜黑的地方出现点亮,等那亮光近了点,阿丑就关了窗户,走到门边,听着那人话语。
"守好了,莫让他踏出房门。"
阿丑听着这一句,快步到了窗户边,开了一扇窗子,轻身轻脚跃了出来。他脸呼吸都不敢顺畅,生怕被人发现了。再瞧门口,穆总管好像还说了些什么,言语几句就走了。
阿丑也不明白,他为何又再来此处,刚刚不是吩咐过暗卫了?现在又来是为何?
阿丑也没多想,饶到屋后,从后院出了王府,再来到王府大门前。没什么异样,还是回了后院,在后门守着。
等了一会儿,果真见着穆总管出来了,只是不止他一人,隐在暗处的不知有多少人。
他小声几句,阿丑只听风声作响,黑影闪过,就没动静了。
阿丑寻望黑影离去的方向,双腿移动了,可他还没踏出一步,有声喊了他,"还不出来?"
穆总管就这么盯着他藏身之处,眼就没移开,阿丑晓得穆总管察觉了,只得站了出来。
穆总管一见他,冷声道:"你倒是胆大!敢私自出府!"
阿丑没作声,穆总管走来过来,再道:"暗卫也守不住你了?"
说着,只见穆总管扬手而来,阿丑这回警惕了,连忙闪开。方才就被人点穴,现在不能在被人点穴了。
穆总管见状,诧异一时,随后道:"你若长些本事也不用呆了府里。"
闻言,阿丑眼睛暗色了,这话时不假,若是他不用别人护着,王爷不会不让他跟随。
"小的虽没什么本事…………可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护着王爷!"
"你想护着王爷?"穆总管眼光一闪,似乎有什么计划了,"你可与那夏梓晏熟识?"
阿丑听言,点了点头,只不知穆总管为何提到他。
方才出府的人你也见了,可知他们去何处了?"
阿丑怎知他们去何处,看似往皇宫的方向去的,不知对不对?
"若是顺利,就能阻止他进宫。"穆总管这样一说,阿丑就懂了,那些人是去拦人的。
"为何………"
"你不必知太多,若是为王爷着想,且去拦了那昭武校尉。"
穆总管说拦了昭武校尉,他怎拦得住,他一没高强的武艺,二没通天的本领。再者,为何要拦他?
穆总管看阿丑面色有变,眼中不再急切,言道:"你与他之事,王爷清楚不已,你以为瞒得过谁人?"
言罢,穆总管进了府中,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你只让他的血沾了上面便成。"
阿丑没接匕首,声音淡凉,"若是取他性命,阿丑万万不能做!"
"不必取他性命,他的血沾了一点就行了,就是一道小口子也行…………"
"匕首有毒!"要他伤了那少年,他是不愿的。
"你可放心,不过是让他昏迷一段时辰即可,伤不了人性命。"穆总管说完,有人前来马匹,穆总管朝着他笑了,"不能再耽搁了,快去快回,拿着这块令牌可出城。"
第八十八章
夜色中有骏马疾驰,出了城往南面去,只听得马蹄声作响,渐渐远去。
今夜的风可真是冷寒,刮得脸面疼痛,又不得慢下速度,穆总管的话一直绕在脑中,久久不散。若是能阻止那少年进宫,今夜就平静了,王爷也可早些回来。
可要他照做穆总管的话去做,他自是不愿,要他伤那少年那是万万不能的。被穆总管派去拦截少年的那些人若是完成任务,那他就不必同少年相见了。
阿丑骑马疾奔几里,就见远处有火光,心头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等他慢下行程,接近火光时,只听兵器相搏之声甚是刺耳。
他只得下马来了,小心靠近明亮之地,这一抬眼就见了那林子里刀光剑影,交错砍杀。
阿丑隐在暗处,眼盯着前面拼杀的两方人数均衡,不过此时已有一方显得力薄,渐渐落了下风,身边同伴多被砍杀。眼看最后一人就快倒下了,这时只见空中射出数支急箭,再而有喊声而至,一时间强势的那一方人马消散得快,风声树摇曳间已不见了人影,弱势的那一方只有一人支撑着等待同伴来相救。
阿丑见此,往后退去,怕被来人发现了。退了几十尺,就隐了夜里,再看那刚刚杀戮之地,来了数十士兵,为首的那人阿丑熟识,正是那少年。
"大人!"那受伤之人见了少年,急奔到他跟前跪下。
"你等在前方寻探,遇袭怎不撤退?"少年的眼光一扫,见着一地的尸体,火光照着,那地上血色深黑。
"我等全无招架之力。"那人听言,低声道。
"可知是些什么人?"少年见着地上的血迹乌黑,再看那些尸体所伤之处也是青黑一片,看来来人持的兵器均淬了毒。
"不知!"他等遇袭,来人均黑衣蒙面,武功之高强,手段之残忍,招招致命。从未见过此等手法招式,更不知是些什么人。
少年凝神一刻,下令让人带走了受伤之人,随后又命人四处搜查,看看有何线索。
阿丑看着快搜到他这里了,正不知该如何办,只见那少年走了过来。一双清澈水眸直直朝阿丑看去,阿丑倏然一怔,呆愣着与少年对望。
少年回身过去,吩咐众人停止搜查,将地上的尸体带回去。
半刻钟后,地上的尸体已运走了,夜深浓寂静,只剩下少年一人了。少年拿着火把,照着那些乌黑的浓血,眉头微蹙,随后转了身来。
阿丑见少年走近他了,心里也没慌,少年既然打发了那些人走,自然是有话要同他说了。
"你还不出来?"少年手上的火把照亮的隐密的灌丛,水柔的眸子盯着阿丑,眼底满是笑意。
阿丑见着高挑俊美的少年,也不再掩藏了,站起身来,走到少年跟前。
"你怎在此?"少年逼近一步,问着阿丑。
少年问着阿丑的话让阿丑想起刚才的杀戮,那些人若不是别人派来的,就是穆总管派来的了。若是如此,那些人还会返回来么?
"你怎不说话?"
少年盯着阿丑的脸面,阿丑一见他的水眸,心就静了,反问道:"你又怎在此?"
少年微微一笑,说是宫里急召,阿丑一听就知穆总管说得不假了,他真是要进宫去。如今不远之处还有军队驻扎,阿丑有点明白穆总管的话了。
"这个时辰进宫为了何事?"穆总管叫他来拦截少年,要他伤了少年,阿丑是怎的也不愿的。
"你问这个作何?此时你怎在这儿?"这个时辰人人安寝,阿丑出现在来此也叫他诧异,不过他还没联想到刚才的杀戮与阿丑有关,他知阿丑没那么心狠,也不会使那些手段的。在他心底,阿丑还是那个阿丑。
"总管交由我一事,让我来办。"
少年听言,淡淡一笑,"清王府总在夜里办事?"
"此事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办。"阿丑知少年进宫,宫里定是不太平的,少年身后还有大批军队。也不知少年是谁的人,不论是为太子所用,还是为琛王所用,都是王爷吃了亏。
这样一想,阿丑捏紧了袖口里的匕首,靠近了少年。身子都快紧贴了,少年面上带笑,见阿丑贴得如此之近,伸手环了阿丑的身子,轻语着,"多日不见,你可念我?"
阿丑身子一震,收了袖里的匕首,少年继续道:"你可有再到那宅子去?"
少年的身子温暖修长,阿丑不禁回忆了那些日子,只有少年与他的日子。平平淡淡,有些温暖之意,就如现在少年的身子一样。
"我也知你不曾去。"
"校尉大人!放开在下吧!"阿丑只觉少年的身子温暖,在这深秋的夜里带给他的不止是暖意,还有些别的。
"你我还要生疏这般?我的名儿你叫不得?"少年清明的眸子染着暖意,情愫四溢,阿丑一愣,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你叫我的名儿,我便放开你。"少年暗里使了力道,任阿丑怎样挣扎也离不开他。
阿丑本想点他的穴道,没想倒被他捉了手腕,这偷袭不成,阿丑又打不过他,只得任他搂抱着了。
阿丑一直垂下的手臂倒是安静,没什么动作,只因袖口里有一把淬毒的匕首。而另一只手被少年握住,已没反抗之力。
阿丑沉声,少年松了点手劲,柔声着,"你既出城了,今夜也回不去,先同我回营帐歇歇可好?"
"我在此多时,方才之事也见了,你怎不问我那些杀你将士的是何人,怎不问我知不知他们的身份。"阿丑不想听少年的温语,也不想感受少年的体温,少年不该待他如此。
"那…………你知吗?"少年这一问,阿丑就闭口了,他不敢肯定那些是不是穆总管派来的人,自然不敢乱说。
"你若是知,便不会留于此了。"他自然是信阿丑的,也信阿丑所言,那些人杀人手法太过阴毒,阿丑怎会知他们?怎会呢?
阿丑凝视着少年清美的面容,久久不语,少年见他如此,伸手去握住了他垂下的手腕。这一摸,阿丑就急了,慌忙抽回手,手里的匕首划过了什么,只摸到匕首上有水湿。
少年也没松手,拉起阿丑的手腕,血水正从少年掌心渗出,细细流下,也染了阿丑的手。阿丑松开五指,匕首滑落在地,少年转眼看了地上的匕首,蓦然弯起红润的唇,"你怎如此粗心?此物可不是拿来伤我的。"
"匕首有毒。"阿丑不敢看少年的眼神,轻声道。
"你!"少年惊愕,水眸里有些黯然,有些凉意。似乎不相信阿丑竟会伤了他,竟会拿淬毒的刀刃让他流了血。
"方才那些人当真与你有关?"
阿丑摇了摇头,心下有些难受,看着少年手上的血水,其实是紧张了。他怕这匕首是真的有毒,能取他人性命。
少年的面色有些不对,眼神也不对,阿丑连忙扶住他。少年软了身子,整个人被阿丑抱了怀里,但少年神智还清醒,知道抱着他的是何人。
"你竟舍得伤我,你可知我最不舍得你痛。"少年一想到阿丑所受的,一想到从前那些,心就绞痛了。
阿丑后悔了,后悔伤了少年,后悔从穆总管手里接了匕首。刚才虽是无意中划伤了少年,可若是他没一点那样的想法,匕首怎不藏了腰间,怎拿在手里?
阿丑沉默着,这一刻只想起了年幼了三少爷,怀里的身躯不再幼小,可还是那样温暖。少年的面容褪去稚气,可那五官太熟悉了,年幼的三少爷映在了阿丑的脑海里。
等阿丑回过神,怀里只有昏过去的少年,阿丑抱起少年走了好一会儿,终于见着在吃草的马儿。
将少年放在树下,脱了外衫,将亵衣撕下,为少年包扎伤口。托着少年的手,手里的指骨白皙细长,茧子不厚,薄薄的。阿丑记起那次为少年的手指伤了,他也是这般为少年包扎伤处,不过那会儿少年治伤了手指。这回伤得重了些,血也流了好多。
为少年包扎好手伤,阿丑抱了他上马,此处不能久留,以免少年的部下寻来。
快到丑时了,如今也不能进城,他拦下了少年,阻止他进宫。却也不能放他不管,只要过了今夜,便是好了。
阿丑带着夏梓晏往东面去,夜里暗色,风冷寒着。阿丑一手楼紧了怀里的少年,一手抓着缰绳,策马疾奔。
不知道了何处,马儿也不走了,这时天色朦胧着,能看清身边的景物。
这儿是何处,阿丑也不知,将少年抱下马来,阿丑寻了处干净的地坐下。怀里自然还搂着少年,少年似乎还在沉睡,身子软而无力。
阿丑想着再过一个时辰就可送少年回去了,天一亮他也可进城去,也可回了王府,只盼王爷已回府里。
低头凝望少年的面容,闭着的眼眸静静的,睫毛卷长着,丝毫没有轻颤,看来少年在睡梦里安然着。
阿丑的手抚着少年的面,指尖滑过少年的眼眸,柔软的睫毛就在手下,细细长长的。手指没有停留,滑过少年挺直的鼻梁,再来了少年的红唇上。
阿丑记得小时候的三少爷体弱多病,面色苍白,没有血红,连嘴唇也是。现在指下的唇红润着,温热的,软软的。他记得这唇的湿热…………异常软柔………
意识到想了什么,阿丑收回了手,再没什么动作了。
第八十九章
天色朦胧,野外凉寒,雾起有霜。阿丑身下自是冰冷的,怀里的身子是温热的,算着时辰阿丑该起身了,送少年回去。
少年无所动作,还是沉睡着,任由阿丑抱他上马,将他环在胸前。
阿丑见少年闭目沉睡,面色正常,没有什么不适,唇色也红润,才放心了。穆总管倒是没哄骗他,匕首上没毒,能让少年昏迷的不过是什么迷药之类的罢了。
天没大亮,阿丑也急,行程慢下了,顾忌着沉睡中的少年,马身少了颠簸,估计少年能睡得好一些。
路上空空荡荡的,雾气也渐渐散开,马儿更易识路了。
阿丑小心着,边望前方的路边地头看少年,少年没睁眼。阿丑的视线往下,见着少年的手,手上没有渗血,只不知少年是否还疼痛。
阿丑想着少年昨日的眼神,心头异常难过,并非他想伤少年,也不是真要让少年受痛。他只想阻止了少年进宫,仅此而已。
阿丑先回了昨夜与少年相遇地方,在寻着少年昨夜来的方向寻找,走了半刻钟就到了扎营之地。
营帐并不多,隐在树林里,看来并不是早就来了,定是昨夜刚到,而且不准备久留。
四四周清冷至极,似乎没什么人,营帐周围只有巡视的士兵。阿丑感到诧异,昨夜见到的士兵也比现在的多,现在就十几人而已,其余的人何处去了?
阿丑心里预感着不好的事,可转眼一想,穆总管只让他阻止少年进宫,没让他拦数万军队。
阿丑抱着少年,小心着,轻脚来了营帐边,撩开了厚重的帘帐一瞧,里头果真没人。正想探身进入,忽然前方传来脚步声,阿丑只得闪身避开,躲了后面去。
待脚步声离去,阿丑才走了两步,怀里就有声发出了。
"送我到此且行了。"
阿丑低头一望,少年淡淡笑着,眼神清幽。不等阿丑回话,翻身落地,直直站在阿丑跟前。
"送我到此就行了,你回去吧!"少年面上有笑意,可眼底没有,阿丑看得清楚。
"昨夜你没进宫,可会受罚?"阿丑知违抗军令是要严惩的,昨夜少年被他阻拦,又被他带走。今早才送少年回来,不知少年会受何刑罚。
"昨夜我遇袭受伤,身处野外,昏迷自此。今早才醒来回了这里,谁人罚我?"言罢,少年弯下腰身,自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
阿丑不知他要做何,想上前抢来,没想少年手快,当阿丑摸到匕首时,它已经插在少年的胸口上。鲜血涌出,汩汩流淌,令人心惊。
阿丑情急之下,点了少年的穴道,封住各大脉络。就是少年胸口的鲜血止不住,阿丑焦急万分,可少年不为所动,话语轻轻,"你走吧!我如此伤重,谁人不信我遭人暗算?"
"你可怨我?"阿丑环住少年的身子,手掌捂住少年的胸口,一不小心那露在外面的半截白刃就划破了阿丑的虎口。
少年笑着,从腰间翻出一块绫锦,"我昨夜没能进宫,此物也不能留了我身上,清王派你来拦我,也是因这物罢了!"
话落,少年将它扔给阿丑,阿丑没接住,凌锦落了地上。
"我无心伤你…………也不愿伤你…………"这刻,阿丑想喊出少年的名字,可喉咙里堵得慌,喊不出来。
"有人来了,你快走!"少年本想说什么,这时却没说,说的是让阿丑走的话。
也不等阿丑答他,少年稳住身体,推开了阿丑,转身就绕道营帐前方去了。阿丑分明听到声响,知少年倒下了,然而已有人发现了少年,他便不能出去了。
阿丑看看地上的凌锦,还是拾起来了,打开一看,眼中满是惊诧。凌锦下方还有一个大印,颜色鲜红,夺目得很。
阿丑虽不识太多的字,可凌锦上的认得大半,自然知写了什么。
在回望了一眼少年消失之地,阿丑将凌锦揣进怀里,转身离去。
阿丑手上的伤简单包扎了,血还在流淌,阿丑却没什么痛意。眼前总涌现少年自残的那一幕,少年的眼中有些冷,有些苦涩,只叫阿丑不能忘却。
阿丑骑着马,走得慢,不知走了多久,到了城门下见了城门关着。城门口聚着要进城的百姓,可城门大关,只得等候了。
阿丑抬头望天,天色正好,暖阳照在身上驱散了些寒意。
阿丑一直等着进城,回王府去,看看王爷是否在府中。一直等到午时,城门才开了,只是城里出来一对士兵,在城门口贴了个告示。
阿丑凑上前去瞧了,说是城中正捉拿反贼,只进不出。
许多百姓见此,也不急着进城了,纷纷回了家去。阿丑牵过马匹,才上前就被人拦住了,阿丑想起腰里有令牌,拿了出来。那几人见此,脸上带了笑,迎他进去。
进城之后,见关门闭户,街上到处是捉拿反贼的告示,官兵四处追查。弄得人心惶惶,哪里还有闲情做生意?
阿丑走近,看了那告示,自然也看了告示上的人。那人面容温雅,眼睛柔和,不为是个俊美的男子。
可这人太熟悉了,阿丑虽只见过他几次,还是记得他的,不就是琛王么?
告示上说琛王某朝篡位,只是琛王昨夜逃脱,不知去向。琛王应还在城中,所以今日城中尽是搜查琛王踪影的官兵。
阿丑想还是赶快回了王府要紧,瞧瞧王爷是否安然无恙,才加快脚步,身后有马蹄声而来。阿丑回身过去,入眼而来的是那少年骑在马上,身后跟随将士。
少年身姿英挺,气质清华,面容俊美。眼中一片清冷,目光扫过阿丑也没停留,没一点温度。
阿丑晓得少年怨他,
只是今早少年才伤重,此时还骑马,身子定痛楚不堪。阿丑见少年面上虽每异样,但少年的唇色明显地苍白了,没那么红润了。
少年胸口的伤又晃过他的眼,少年会是怎的痛呢!
阿丑想追上少年,问问他的伤,问问他是否疼痛,可就是挪不开脚,眼睁睁地见少年远去了。
少年不见了身影,阿丑回过神,挪开了脚步,往清王府的方向行去。
阿丑回了王府,王爷不在府中,连穆总管也不在。阿丑沐浴洗身,换了干净的衣衫,就到前厅候着了。
一直等到夜临,冷风四起,王爷也还没回来。
阿丑今日米粒未进,也没觉着腹中饥饿,手掌上虎口划伤了,刚刚重新上药包扎过了。还是丫鬟见着血还没止住,硬为他上药包扎了,不然的话还留着血。
没见着王爷阿丑是不能安寝的,不时又想着那少年,心头一阵烦乱。
等不到王爷归来,阿丑就到大门口等候了,手里提着灯笼,照着夜黑,寻着王爷的马车。
快到亥时了,终于听了车轮滚动之声,马蹄声响清脆无比,在空旷的长街里显得清晰悦耳。阿丑听到这声儿,面上不在急切了,心头的石头也落下来了。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只见穆总管先下了车,阿丑见着穆总管就上前去了。穆总管见到阿丑微微诧愕,阿丑行了礼,进到马车里去,待他下车时衣衫乱着,唇也红肿。
"王爷!"阿丑扶着身边的人,手臂紧环着他的腰身,穆总管还在,他也没敢乱动手,规矩着扶着王爷进了府里。
"好生伺候着王爷。"进了屋,穆总管见着阿丑伺候着王爷,遣退了一干丫鬟,留阿丑了一人。
阿丑应了声,穆总管也没久留,听了房门声响,阿丑才敢褪下王爷的衣物。
阿丑不知王爷为何此时才回府,也不知那马车为何是宫里来的,车身还有皇家印记。更不知为何王爷为何醉酒,在阿丑的记忆中,这几年来王爷不曾醉酒过。
阿丑脱下了王爷的外袍,拿到一边放着,再回身时就见王爷靠在床榻里。眼眸光耀着,隐些妖异的色泽,似在掩阖,似在睁着,鬼魅且优雅。
"还呆着做什么?"那声音淡淡低沉,带着点诱惑。
"王爷没醉?"现在的王爷哪里有半点醉意?分明是清醒着的。
"你希望本王醉了?"殷子湮起身而来,勾起阿丑的下巴,低声笑着。
"只要见着王爷便好了。"阿丑低下头,小声开口道。
"你道本王留在宫里回不来了?"殷子湮的眼眸是美的,此刻也华丽,阴暗又魅惑。现在直勾勾盯着阿丑瞧,阿丑的面滚烫了起来。
王爷就这么瞧着他,如绸缎一般乌发光泽亮丽了,散乱着披在肩背,露出美好的容颜。也露出了白玉般的脖颈,就是那白玉上多了抹嫣红,还有印子。阿丑伸手摸去,那是齿印,而且很深,印上深紫了点,似乎要破皮了。
美好光滑的脖颈,被这污秽给毁了,阿丑抬头直视着王爷的眼眸。见那里头满是妖治的笑意,脑中空白了,凑上去咬了那优美玉白的颈子。
第九十章
舌尖舔过细致滑腻皮肉,寻着那伤处,这时只尝到淡淡血味。本想用齿细食嫩滑的皮肉,可这会儿退缩了,只伸出舌尖抚弄着。
阿丑专心着唇舌的滑动,手臂环紧了王爷的腰身,越收越紧,只想将这人就这么环在身边,再不让被人看他一眼。
殷子湮也没动作,由着他身前的人放肆,也由着阿丑剥他的亵衣。容上笑意轻柔,双唇微微勾起,仰着头,露着优美的下巴和光滑的脖颈,埋首他颈子里的正是阿丑。
"王爷…………"阿丑抬起头,眼光扫在那嫣红的痕迹上,满脸是询问之意。
"怎的了?"殷子湮低了头,明知阿丑在看什么,明知阿丑想问什么,就是闭口不答。
"何人伤了王爷?"阿丑拉好了王爷的衣裳,不去看那莹白的胸膛,紧紧抱住王爷的身躯,沉静下来。
"你说何人敢伤本王?"殷子湮微微一笑,容色之美,阿丑看得一愣,久久没回神。
等他清醒了,自个儿已躺了床榻里,王爷正在剥他的衣物。阿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一翻身就压了王爷再身下,从前也这般胆大过,可那时是他主动承欢,想要王爷快活。如今,如今竟想压了王爷在身下,紧紧压着。
阿丑自然猜得出谁人对王爷如此,除了楚大人外,还有一人。再者王爷从宫里回来,不是那人还能是谁?
自他与王爷在一处,楚大人知了后,不知王爷之怎的对楚大人的,楚大人再没来过王府。这日日夜夜都是他与王爷在一处,不说夜里,就是白日,也会腻了一处欢爱。王爷定是没去找楚大人的,只是楚大人会不会找王爷呢?
阿丑摇了摇头,不会了,楚大人已不来王府里,难不成还在外寻着王爷?
阿丑凝视身下的人,只想好生亲亲他,让他快活。
下一刻,阿丑就这么做了,低头含了那血红的唇瓣,手掌摸了王爷的衣里。摩挲着紧致结实的胸膛,学着王爷对他做的那样,爱抚那鲜艳的红粒,让他在指尖挺立肿胀。
阿丑不知王爷快活不快活,他自个儿倒是快活的,唇舌游走四处,手下也不安分,享受着身下的白肤。
也不知他什么褪下王爷的亵衣的,只感受到温暖滑腻摩擦着自个儿的身子,这触感真是美妙了。与王爷赤/裸相贴,是如此的美好。
阿丑忍住腿间的不适,并不想王爷见了他此刻的窘迫,那活儿直挺挺地抵在王爷腿上。又不能用手摸去,只好忍着了。
就在阿丑忍不住蹭着王爷时,王爷拉下他的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柔声问了,"这手是怎么伤了?"
阿丑收回了放在王爷腰上的手,那只手有布条包扎缠着,他摸了王爷许久,怪不得王爷不自在了。
"刀刃锋利,不留神就伤了。"
阿丑才说完,殷子湮握住他的手腕,一瞬间压了阿丑在身子底下,勾着鲜红的唇笑道:"你若哄骗本王,本王让你今晚睡不成。"
"阿丑不敢哄骗王爷。"阿丑说着这话时眼前又闪过少年清冷的眼神,身子的燥热平复下去,腿间挺直的热物渐渐软下。
殷子湮的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幽暗,手掌下滑,摸到阿丑的双腿间,一把捏住了什么。阿丑猛然一惊,喘息了起来,实在是太疼了。
"本王哪里会让你痛?"殷子湮笑容温和,目光艳治,身子滑下去。分开阿丑的双腿,低头就含了那半软的热物,舌尖轻轻一舔,阿丑有喘了起来。
"王爷………那………脏………"阿丑只觉被温湿包容着,那灵活的软舌爱抚着,那鲜红的唇瓣正吸吮着他的那活儿。
只要一想到此,阿丑就颤了身,那活儿硬得如铁了。
只要一想到王爷那如血红艳的唇亲抚着他的那活儿,阿丑的身子就更燥热了,一把烈焰燃在胸口,似要将他溶化了。
阿丑不敢看着王爷,紧闭着眼,眉头纠结了,嘴唇微张,发出些难耐的呻吟。强健的身躯变得红润了,色泽光亮着,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颤栗。
大张着的双腿也抖得厉害,若不是被人压制着,只怕那双腿要踢开置于他腿间的人了。
"王爷…………"阿丑只喊着王爷,低沉厚实的嗓音没什么气势,微微弱弱的。
王爷可没理会他,一心对付着他那活儿,就在他那活儿溢出水湿之际,王爷将它吐了出来。
阿丑这刻真是难受极了,身子如万蚁啃噬,胸口的烈焰炙烫灼心。身下那处胀得发紫了,有冷风拂过,都觉着舒爽。
所以,阿丑哪里会放过了王爷,半睁了眼睛。伸手压下王爷的头,腰身抬高,那活儿又进了温暖湿热里,又被软柔的舌头爱抚了。
等阿丑尝过快活完了,尝过极了了,脑子回神了,猛然记起方才对王爷的所做的。
殷子湮也是见着阿丑半睁眼睛,见着那漆黑乌亮里透着点湿润,觉着该怜爱这双眼,一时没留神才着了阿丑的道。
他可没恼怒,也是头一回为人做到这般,这人不是什么绝色美丽,也不是什么高贵之体。可他竟然愿为他做到这般,就是楚煜非也没得了这荣幸。
口中有些腥咸,不知是不厌恶这人,还因了是什么,竟也没觉得这东西有多么地不堪忍受。
只是也没咽下去,直接沾湿在手上探到那紧闭的肉里,轻柔地进出,缓慢地开阔着。一会儿这紧湿里会牢牢吸住他,令他感受极乐,尝着**之感。
阿丑只怕王爷恼怒,只是没想王爷只朝他一笑,接着臀里就不适了,有长物进出缓慢。
阿丑瘫软着身子,本来就在歇息,任王爷对他为所欲为了,长腿张得更大。只是转了头,往一边看去,没看此刻的王爷。
"本王不会让你痛,只会让你快活…………"
话音刚落,有滚烫的坚硬埋进了他的身子里,脸边是炙热的气息,烫得阿丑红了面,下腹那活儿又火热了。
天色朦胧之时,阿丑醒来了,身边躺的自然是王爷。阿丑抬了手臂,指头按在那白玉的颈子上,嫣红的痕迹淡了点。昨夜累极,身子发软脚下轻着,可他硬是下床去拿了伤药,为王爷抹上。
这痕迹不是楚大人留了,也只有一人了。
阿丑的手指摸着殷子湮的脖颈,摸着摸着又睡过去了,这一睡就到了清晨。
耳边有人声交谈,打开眼皮,悄然侧头,帘帐外正是王爷与穆总管。
"王爷!此事…………"穆总管一脸严肃,靠近王爷说了什么,后面话音太小,阿丑听不太清楚。
"退了吧!"王爷淡淡笑着,没什么话语,就是命他退下。
穆总管得令,收敛了深色,面上一片平静,行了礼退出房门了。
穆总管走后,王爷朝床榻而来,阿丑也不装睡了,等王爷撩开帘子就起身了。
"快入冬了,可得顾着身子。"
阿丑才下床,王爷拿了厚重的衣物披了他身,接着拉了他进里间木桶。
阿丑晓知王爷早沐浴过了,只是这会儿为何要与他一同进了浴桶呢?
"本王陪你,你不乐意了?"
阿丑听言,心头一热,挨近了王爷,两人紧贴着身子。浴桶里的水本就是热的,现在觉得更烫了。
"方才知了穆总管前夜派了你出城,这伤是在外面留下的了?"殷子湮捏着阿丑搭在木桶外的手腕,那伤在虎口,要有一段时日不能拿刀剑了。
"是!"阿丑不回话也不行,穆总管恐怕什么都告诉王爷了。
"夏梓晏伤了你?"他也才得知穆总管派阿丑出城去拦夏梓晏,本应责罚穆总管的,他命他看着阿丑,莫让他出府,他竟还让阿丑出城。
不过也是如此,得知了对于那从前的三少爷,阿丑是没多大的心,不然也不会伤了对方,所以他才没责罚了穆总管。
"与他无关。"阿丑的眼前又浮现少年清美的面容,一对冷清的眸子,那夜少年轻声的话语,一切都印在脑海里,忘却不了。
"他重伤可是你做的?"
"我…………是我做的。"阿丑心口有些涩,总想着少年,不知少年的伤可好些了?
"其实拦不拦得住他也不打紧,穆总管不该让你去。"殷子湮亲吻着阿丑的后颈,小声喃昵。
阿丑没作声,殷子湮踏出木桶,拿了干净的巾子擦了擦身上的水珠,随后披了件外衫。再来了桶边,轻声着,"还不起身?"
阿丑一直想着少年,没注意到王爷已出了木桶,待王爷站了他身前,他对上王爷那光耀的眸子,只觉心头平静了些。王爷让他起身,他也照做,不过擦身之事还是他自个儿来的。他没服侍王爷出浴,也不能让王爷来伺候他,王爷是主子,他不过是王爷身边的奴。
阿丑瞄了瞄王爷的颈子,低下了头,他还是没敢问王爷那是何人做的,是何人敢对王爷放肆。
下午王爷又出府了,只对他说留在府里,莫出府去。
阿丑谨遵王爷的话,整个下午呆在府里,手上又伤了,不能练剑,顶多练练拳脚。
由于昨夜太过放纵,今日身子酸痛得厉害,双腿没什么力,腰上也不适。阿丑只练了些简单的拳术,活动活动了筋骨,一下午就练这些,身子倒是舒畅些了。
晚秋风凉,阿丑一身的汗,冷风一来,衣里就冰透了。
到厨房烧了热水,擦了一遍身子,换了干净的衣,才好受些。
阿丑总记得他爹去的那一年,那一年是冬日,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他与他爹同住的小屋阴暗又潮湿,每到夜里就难以入睡,冻得手脚僵硬。
阿丑想着若是那时他爹住了温暖舒适的屋子,没受了寒气,病也不会如此之重,恐怕还是能好的。
即便不能好,也不会去的这么快。
阿丑记得那天早晨,他一睁眼就唤他爹,手也伸过去,可触碰到的却是冰冷僵硬的人身。那冷寒透了心底,直渗骨髓,像是要将人冻结了冰霜。
阿丑不知他爹没了,还跑去找总管,总管来告知他,他爹走了,陪他娘去了。他方知了他爹再不能醒来,也不能应他了。
阿丑看了看窗外,这天也开始冷寒了。
今日王爷回来甚早,阿丑也同样在门口迎他,一见王爷下了马车,阿丑就管不住自个儿的腿,往王爷身边去。
进了府中,殷子湮吩咐穆总管传饭,同阿丑回了苑子。
阿丑伺候着他净面洗手,拿来软和的衣物为他换上,只是手拉开他的衣襟时见着嫣色的痕迹,阿丑就转了眼。
殷子湮见他神色不对,正要话语,门外传来声音,晚饭端来了。
"在外头等候之久,定是饿了。"殷子湮轻声笑着,拉过阿丑一同坐了桌边。
桌上照例呈上那熟悉的汤,阿丑喝了许久,王爷说补身,他就一直喝着。现在他身子好得很,还要继续喝么?
阿丑没动那汤,没想那修长莹白的手来了他面前,手中端着一碗热汤。那人容上姿美,眼眸如星,亮丽华艳,瞧得阿丑一怔。
接着,默默端过那人手中的瓷碗,一饮而尽。幸而汤不滚烫,不然阿丑可有得受了。
夜里本要入睡了,可阿丑就不愿见着王爷颈子上的痕迹,也不知是为何了。从前王爷同楚大人在一处,两人数次在他眼前欢爱,他就守在门口,等着他们完事。
那时没有这般不快,昨夜一见此痕迹,就觉刺痛了眼。
阿丑吹熄了灯火,上塌挨近王爷,将头埋了王爷的脖颈里,如今能这么亲近王爷的不是只有他么?
阿丑忍不住亲吻了王爷的脖颈,嘴唇一直贴在温热的肤上,没打算离开。
"昨夜还不够?"殷子湮挑起了阿丑的下巴,黑暗中虽看不见阿丑的面目,但他知阿丑那漆黑的眼睛正盯着他。
"王爷颈上是何人所伤?"阿丑也瞧不清王爷的面色,正因了是黑暗里,不必顾忌王爷的神色,不用看王爷的眼光,阿丑才敢口出此言了。
"原是因了这个?"殷子湮摸着自己的颈子,那上面还有点痕迹,也不知要几日能消退。
"不是楚大人。"
"楚大人?"殷子湮低声笑了,在黑暗中寻着阿丑嘴唇,轻轻吮着。末了,再言道:"那你说是何人?"
阿丑喉咙里堵得慌,好一会儿才慢声道:"没人敢对王爷放肆。"
"你何时不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殷子湮轻声言说,这话在阿丑耳里是另一种意思了,阿丑一想到昨夜,胸口里的气势就消退了大半,说话也没那么大声了。
"所以…………这对本王放肆之人…………"殷子湮还没说完,阿丑就开口道:"太子可要坐帝位了?"
"如今…………太子自然是君王了。"过了好久,阿丑听得王爷回了他一句。
阿丑沉默了,再没话语,静静地不做声。
殷子湮柔语道:"那日太子早已设下陷阱,只等逼宫之人往里跳,没想真等到了一人。"
阿丑明白王爷说的那人是谁,那人不正是琛王么?
"本王与你说过老将军是琛王的外公,你可还记得?"殷子湮收紧了环在阿丑腰上的手臂,两人紧贴相拥着。
阿丑贴着温暖的人身,刚才的凉意消散了不少,心头热了些,也伸手拥住了殷子湮,紧接着言道:"老将军不会犯下此等大罪!"
"你怎知他不会?"殷子湮话一出口,阿丑就闭嘴了。
阿丑确实不知老将军会不会,只是在百姓心中老将军正直刚毅,为国效力多年,得百姓拥护。在朝中德高望重,没人不敬他,这样的人怎会犯下那谋朝篡位的大罪呢!
"他不仅逼宫,还假造遗诏,妄想推琛王上位。"
阿丑一听王爷口中所说的遗诏,连忙起身去,点了灯油,在柜子里找出一张凌锦。那凌锦在等下光亮闪着,丝滑无比,上面也有血渍沾着,这是那日少年给他的。
"王爷说的可是这物?"阿丑将帘帐撩开,拿着凌锦和灯油入帐,再把凌锦递给了殷子湮,殷子湮撑起身子只扫了一眼,勾唇笑道:"老将军在狱中声称的遗诏就是此物?"
"这大印?"阿丑只诧异这大印从何而来,莫不是也是假造了,印上去的?"自然是真印。"上面的大印是真的,可上面的墨字确是一点也不真。
"老将军何得此物?"
"玉玺丢失看来不假,难怪太子不急着登基了。"殷子湮轻轻一笑,低了头去,抬起阿丑的下巴,"此物是从夏梓晏那儿得的?"
阿丑应了声,确实是少年给他的,那晚少年进宫莫不是送此物去的吧?
"你拦了他,老将军拿不出遗诏,逼宫不成。"殷子湮说罢,让阿丑将遗诏拿去烧了,此物已无用了。
阿丑照做了,回了床里,只听得王爷再说了一句,"先皇临终亲口传位于太子,百官听着,先皇去后,老将军就算拿得出那假造的遗诏也是无用了。"
后来阿丑还听王爷说老将军没将遗诏藏于身,以防不测,他怕若命送皇宫,遗诏不在。因而将遗诏藏于剑里,先行进宫,命昭武校尉后送宝剑进宫,只为护君王周全。
那遗诏会在昭武校尉手里,就不稀奇了,如若阿丑没拦了昭武校尉,昭武校尉许还是会送宝剑进宫,只是那剑中定没什么遗诏罢了!
老将军就等着昭武校尉送去宝剑,然而他被阿丑拦了,没能进宫。
在城外扎营的军队不止听昭武校尉之令,除他外自还有一人领军,昭武校尉失踪,他们也得听令行事,遵老将军之令,时辰一到就入城。
军队确实得入了城,那不过是太子放他们入城的,太子手中有老将军,只将老将军推到城楼上,不怕他们不放下手中的兵器。
众军没了主将,军心不稳,再者谋朝篡位之大罪,当诛九族,谁人愿被诛九族?
要说攻城,那也不是一时就能攻入城中的,就算耗些时日,城中也可支撑到援军到来。
先皇驾崩之后,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自然要登基,可玉玺丢失,下落不明,太子正寻找。当然这下落不明的还有琛王,琛王还没见踪影,城中还是只进不出。
第九十一章
临近冬日,天气凉寒,苑子里飘落了残叶,花儿也凋谢不少。有风吹来,卷起残花落叶,飘飘落落,又坠了地上。
今日王爷上朝甚早,阿丑起身时已发现天变了,清晨的天没了金黄的暖光。倒是多些雾气,窗上也有些冷霜,天冷了,该是为王爷准备好东衣了。
王爷走后,阿丑忙将秋衣收进柜子里,整理好放着,而后拿出冬衣备好。靴子也得备了,羊绒的靴子该是暖和的。暖手的炉子也得拿出来,阿丑极喜爱看王爷将那莹白清俊的长指抚在手炉上的姿态,带点优雅,带点贵气,那指尖的魅惑令人沉溺。
阿丑想着想着心头就热了,定了定神,收回了思绪,又忙着干活了。
干完活,时辰还早,阿丑就到后院练练武艺。纵然他没天资,练武又晚,可有好师傅教着,进步算是很大了。
从前王爷命邢风教导他武艺,后来邢风出府办事,没空教导他,多半是王爷在指点他。现在就算与邢风交手,也能接过十几招,以前总是几招就败下。
他十几岁才开始练武,实在是晚了点,当初也不过是练练强身,没想有多高的武艺。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他也有想护着的人,并不想日夜让人担忧他。所以,更勤于练武,每每空闲下来必会来后院练练。
阿丑算着时辰,王爷已快回来了,打算再练一会儿就回去洗身换衣,等候着王爷回府。
如今太子已登基,成了新皇,阿丑记得王爷说过,玉玺丢了,太子迟迟没有登基。可国不能一日无君,不能大乱,太子推迟了好几日才登上帝位。
不知是不是玉玺找到了,若是没找到,太子必登基不成。
而太子登基并没行大典,国丧已过,新君已临朝,这登基大典倒是像被遗忘了。
阿丑隐约觉着,玉玺根本没在新皇手中,玉玺还没找到。
至于琛王,现今也还没.他的踪影,不知藏了何处。而与琛王勾结谋反的罪臣不是满门抄斩就是诛了九族,大小官员罪行不等。
老将军在牢中自缢,也算死得不凄惨,他死后玉玺下落不明,而他手中一半虎符则到了太子手里。
玉玺不在他手中,他誓死也不肯吐露在何处,看来也只有在逃的琛王知晓了。
城中只进不出没持续多久,先皇出殡那日,已大开了城门。
只怕琛王早逃脱在外了,如今要捉拿他怕是难了。
琛王想要篡位,那王爷就没想过么?
阿丑洗完身,换了干净的衣裳,脑中只想着这些,只想着为何王爷不想做帝王。现在新皇算是坐稳的帝位,再难将他拉下,再者新皇要对王爷不利,可容易得很。
阿丑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想着这事,目光呆滞着,连外头有人来了也不知,房门作响了他才回过头去。
这一回头就见到了王爷,王爷见他如此,只对他轻笑着,让他过去。
"王爷!"阿丑也顾不上系好腰带,朝殷子湮行了礼,再胡乱理好腰带,才到了他跟前去。
"方才作何去了?"殷子湮盯着阿丑没系好的腰带,挑眉笑道。
"下午到后院练了练拳脚,一身的汗,刚洗了身。"阿丑低声着,微微侧身,整理着胡乱系着的腰带。
殷子湮见着阿丑面色微红,乌亮的眼睛里透着冰白,一时喜欢,拉近了阿丑。手指抚上阿丑的眼眸,细细摩挲。
阿丑一动不动,任王爷摸着他的眼皮,瞧进他的眼底。
他晓得王爷不时会瞧着他的眼,其实他更喜爱王爷的眼眸,每回动情之时,那双眼才是最美的。
"你倒是勤谨。"他自知阿丑为何勤于练武,这样也好些,当初他让阿丑习武只为了强身健体。而现今也该让阿丑能自保,不止要阿丑能对付普通之人,还要让阿丑学会对敌,学会斩杀敌人。
"该让邢风教导你一些别的了。"殷子湮说罢,手指滑在阿丑的脸上,那一大块紫红的印记他看习惯了,没觉着丑陋,为何总有人在他耳边有意指着阿丑是个丑奴,难看至极。
"你…………可喜欢本王?"阿丑那双眼里的情愫,他不是不知,可不知为何就想问问他。
"阿丑的命是王爷给的,阿丑是王爷的人。"阿丑也曾问过王爷是否喜欢他,王爷的回答自然是他所想的,可阿丑其实想王爷打心底喜欢他。
阿丑心中是混乱的,一边想王爷喜欢,一边又怕王爷喜欢他,只因他只是个奴,还是一个面丑的奴。
"本王若在世一日,便不会弃了你。"殷子湮轻声言说着,眼神温柔幽暗,容上姿美,那唇色鲜红得如血,亮丽妖艳。
阿丑望着眼前的王爷,只想将那句喜欢说出,可终究还是没开口,只将那美好埋了心底。
从前他对王爷说过,如今倒不敢言说了。
夜里,阿丑临睡时王爷同他说了,过两日新皇要行登基大典。这登基大典是追加的仪式,新皇前些天都不急,这会儿就急了,阿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王爷说新皇手里有玉玺,但是真是假酒不敢揣测,阿丑听得此事,还是不信新皇寻得了玉玺。
这登基大典此时举行,只怕是新皇等不急了,一直寻不到玉玺,才做此举,想引谁出来的罢!
这日,天还没大亮,阿丑就起身了,今日新皇行登基大典,不得去迟了。
"王爷!可要起身?"阿丑穿好衣衫,出去梳洗了一番,端了水热回来,才到王爷的床边唤了王爷。
只听帘帐里头有轻微话音传出,阿丑立马撩开帘帐,拢挂了金钩上。帘帐撩开了,阿丑拿了准备好的衣袍伺候王爷着衣。
床里的人起身而来,阿丑赶忙拿了衣袍为他披上,指间流动着冰凉乌亮的青丝,阿丑小心理好了它。将它从主人的颈子里拿开,细细梳理着,一把拢在主人的肩背。
再抬眼看着面前的人,容颜冰白,可又透着些润红,看着有些妖丽。一对眼眸慵懒不已,丝丝柔柔,暗暗幽幽。
阿丑低下头,手指理着王爷的衣襟,无意间滑过那光洁的颈子,目光往那颈上看扫了一眼。肤色白净,皮肉细腻,修长而美好的颈子没什么痕迹了,早就没了。
"可向去瞧瞧登基大典?"
阿丑正为他系上宽长的腰带,忽然听头顶传来这么一句,心里一怔,手上的动作停顿半响。末了,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应了一声。
阿丑并不想去看什么登基大典,那登上帝位之人是从前的太子,并不是他的王爷。看与不看又有什么呢?再说了,那人恨他入骨,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只想要了他这条贱命。他不愿看那人,那人也视他为肮脏地下的之物,王爷一向要他躲着那人,今日怎要带他在身边呢?
阿丑不明白王爷为何要带他在身边,王爷很少让他跟随,平日上朝阿丑本可跟随的,就算不进宫里也可在外头候着。
王爷只让他在府里等候,说是不必跟随,再者有时夜里折腾得晚了,王爷起身了他也不知,睡醒了天就大亮了。
或是因了如此,王爷只让他好生歇着,没让他跟随了。
阿丑跟随王爷进宫已不是头一次了,自然晓得宫中的规矩,离王爷不远也不近,进退有度。若有人前来拜见王爷,阿丑也晓得要行礼,退后一些,不扰了王爷与他人攀谈。
大典将至之时,阿丑自是不能再跟随主子左右的,官家贵族可随身带着侍卫奴仆,但礼数不允他们到处走动,今日又是新皇行登基大典之际。宫人领他们带了一处偏院等候,阿丑是清王的家奴,众人看他面丑,纵然心头厌了他,可也不敢表露出来。
邢风也同阿丑在一处,那些小厮见了邢风这冷寒的人,也是不敢靠近的。
阿丑身上异样的眼光渐渐少了,没了那些眼光,阿丑也觉着自在些。
今日来此,不用见着登基的新皇,难怪王爷会带他跟随了。
阿丑这边倒是平静着,没什么事,邢风不太说话,却一直同阿丑在一起。阿丑走两步,回头总能见了邢风在身后,便知了定是王爷吩咐邢侍卫看着他了。
一想到还要让人担忧着,阿丑就黯淡了眼神,哪时他才能不让人护着?
这边正进行着大典仪式,加冕之后,再是定年号,最后有人宣读诏书。
大典进行得顺利,虽是事物繁琐,可也用不了多少时辰。接受百官朝贺之后,新皇颁布诏令,大赦天下,再封赏了百官。
一切都由着天意而行,今日天气也甚好,虽是冷风寒冻,可那天边有暖柔的阳光照射。大殿里本就明亮,此刻有金光自外头照进来,更显得殿中辉煌无比了。那高高在座的君王面容冷峻,自有一身威严之气。
底下有百官朝臣,有皇亲贵族,众人面上无不是敬意,只是面下是什么就无人知道了。
斜阳西下的时候,阿丑他们被宫人领出了偏僻的小院,朝那华美的大殿而去。
夜里宫中设宴,庆新皇登基,自是百官与君王同欢了。
此时残月刚挂夜空,散发淡淡银辉,凉风拂来,伴有轻柔香味。阿丑加快脚步,跟上那领路的宫人,鼻里吸着好闻的花草味,偷偷瞄了一眼四周,这儿清幽僻静,同那偏僻的小院一般。
穿过了回廊,先是入了小路,走了半刻钟从小路出来,眼前的路面就宽阔了。屋梁更为精美,宫楼更为轩壮,眼中竟是威严华美的殿宇。
阿丑他们其实也进不得宫殿里头,只在偏殿帮忙干活,没见到王爷,阿丑心就不安了。并非不安自个儿会遇什么事,只怕有人对王爷不利。
可转眼一想,百官朝臣,皇亲国戚,多人都在哪殿堂里,怎会出什么事呢?
阿丑忙完手上的活,望着不远处的宫殿,宫人忙碌着进出,布置着大殿。天色暗下之时,只等着那一道道佳肴,一壶壶美酒往里头送。
纵然阿丑想着大殿里不止王爷与那人,可还是不安心了,也是正此时,邢风来了他身边,朝他说了一句,阿丑就跟着邢风往里间去了。
邢风只递给他一套深色的布衣,一看就知是什么人穿的,阿丑二话不说,将衣裳往身上套。随后邢风递给他一个果盘,他也懂得,连忙道谢着。
邢风轻微应了一声,转身而去,消失了夜里。阿丑也不知他去何处,只想着该是隐在暗处,同暗卫在一起的。
阿丑虽只进宫了几回,可宫里的规矩早就知道,从前同那少年进宫,就学了不少。后来王爷还是皇子时,他跟着王爷进宫,也得穆总管教导过,那时穆总管还是宫里的人,还不是王府里的总管。
五年前来了王府里,跟在王爷身边,虽是只同王爷进宫几回,也是将宫里的规矩摸了个明白。
这会儿要进大殿,阿丑自是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跟在别人身后,像别人做的那样,小心放置好手里端的东西,在他前面的人已放好了。可阿丑竟直径上前,走到最前边的矮桌前,将手里的果盘放了上去。这一放下果盘,就见了这桌上已有了,本是不需要的。
在位上的那人只朝他轻笑,容色美如玉,眼里竟是华光潆绕。阿丑像是晓知他是何意,绕过去,到了他身后,临擦身时,那人分明伸手摸了他的手背。
"怎不斟酒?"听着身前的人话语,阿丑忙拿过酒壶,侧身为他斟酒。
"这身衣倒是合适…………"那人侧面优美,线条流畅且有华丽的质感,令人忍不住想触摸上去,瞧瞧这肤色是否滑腻。
阿丑自是不敢这怎么做,垂下眼皮,恢复了神志,继续斟酒。等他斟完酒,退身一步时方想起王爷说的话,这身衣裳合适他么?
"来………"一直修长清俊的手骨伸到阿丑面前,手上拿了精美的酒杯,那人微微侧头,勾出一笑,语道:"本王哪里会让你做这衣裳的主子?"
阿丑怕他话语声大了,被旁人听去,只得弯下腰倾身过去,这一过去,又听得王爷小声道:"没了那玩意儿…………床榻里你该怎的快活…………"
这嗓音低沉柔情,言语轻佻细细,一时间阿丑就赤红了耳面,赶忙退身了。
第九十二章
酒壶还在他手里,也还得为王爷斟酒,不过王爷杯里的水酒是不满的,阿丑有意为之,只怕王爷醉酒,今夜还要人扶着回府。
阿丑进殿半刻钟后,群臣也入座完了,这下方的位子上都有着谁,阿丑不敢张望。那对面有着谁,阿丑看得清,只是忽略过去了。
那夏铭不是在么?不知是因何,如今他倒没有面上露恨意,看着阿丑的眼也淡漠着,瞧不出什么情愫。
就算如此,阿丑也不会天真得以为夏铭不憎恨他了,就算没有那回的事,夏铭依旧憎恨他。因了夏梓晏,他的三弟,从小便是如此,阿丑心里清楚。
那回之事,阿丑不知王爷是如何折磨了他,后来在猎场见了,夏铭恨他入骨。那恨意如刀锋锐利,似要将人千刀万剐,才解心头之恨。
阿丑自是避免与他对望,夏铭将那恨藏了起来,他何要招惹?纵然他也恨了夏铭,只是那是从前之事,他不想提了。
刚进殿里,其实阿丑还见着了一人,那人面容阴柔,俊秀姿美。眼中平静一片,波澜不惊,显得沉静。他见了阿丑也只是眼中微微一怔,随后就转了眼,似乎从没见过阿丑这人。
对阿丑而言,这人只是轻佻了些,从前就戏弄他,后来在花楼还对他做那事。说是恨他也不太恨,毕竟他还是没做完那事,再后来亲眼见了他被人欺辱,心中自是不忍的,所以那时阿丑才回求着王爷放了这人。没想王爷并不理会他,这人受的苦就更多了。
比起夏铭,阿丑是不恨这人的,从前不恨,现在也不曾。
阿丑站在王爷身后,再不敢乱瞧谁了,就是那楚大人,阿丑只晃了一眼他的身影,没与他对视。
阿丑倏然想起那少年,不知他今日来了没有?
正寻思着少年的伤,那高位之上宫人高喊,百官起身朝拜,迎新皇上座。
由于王爷的位置太过靠前,阿丑自然瞧得清楚君王的面容,就连君王眼中的神色,也收进了眼底。
从前的太子,今日的新君,殷奕蘅。
一身的气度威严而冷峻,身形挺拔高大,眉眼透着贵气,面容自是好看的,就是太过冰冷了。
阿丑打算收回眼,没想那高高在座的君王正巧将目光扫来,那深邃幽暗的眼眸散着冷光,一直盯着阿丑的面。还是王爷要阿丑斟酒,阿丑才得避开他的目光,侧身为王爷斟酒。
阿丑也注意到殷奕蘅的下方还有一椅座,那是为皇后留的了,只是迟迟不见皇后来,那位置也一直空着。
君王驾临,宫宴上没了刚刚的细微人声,也无人敢攀谈,寂静得很。待君王话语一出,让众人与他同欢,底下的群臣方松了面上的神色。
宫中之宴,奢华显尽,鼓瑟丝竹鸣音悦耳。
殿中舞姬个个美貌,身柔腰纤,那轻薄纱衣飘舞翻飞,恍惚间露着雪肤细腻,隐忍遐想,勾了人的眼眸。
君臣同乐,尝美酒佳肴,赏美人舞妙,听悠悠弦乐,莫不是欢醉了一堂。
轻盈柔舞,美人如玉,众人酣醉痴迷。而阿丑眼中却一派静然,不是美人不美,不是舞姿不美。正相反了,人美舞美,比花儿娇艳,比清水柔情,然而阿丑只欣赏着,心中并没痴恋,眼中没有痴迷。
阿丑悄然看了高位上的君王一眼,君王目中沉静,如潭水幽幽,殿中的舞姬并不在他眼里。
乐声渐止,长袖飘落,一曲舞尽,美人们微欠腰身,徐徐退下。
众人有些失望了,美人退了,还看什么?
正此时,宫人高喊皇后驾到,众人起身跪拜,迎皇后上座。
阿丑稍稍抬眼,看着那高贵绝色的女子走来,着一身华丽宫装,梳着繁复高耸的发髻,金钗玉饰横插穿梭,添置着贵气优雅,耳上闪过珠明,亮丽夺目。皇后是美丽的,朝中无人不惊叹,阿丑自也如此认为。
只是那身装扮并不适合她,华贵太过,反而显累赘。如今皇后有孕六七个月了,腹部圆润高耸,撑得宫装顶起,虽不影响她的美貌,只是这一身繁复的衣饰穿了身,还是会累了她!
阿丑再瞧她细致的眉眼,如冰雪一般的面,丽色嫣柔的樱唇。一切都是熟悉的,是美丽的,只是那一身的冰雪之气隐了,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再见。
皇后轻轻笑颜,说是君王爱剑舞,今日特命人献上。
高坐的君王轻声言说,眼中柔和了些,面容没那么冰冷了,应着皇后的要求,让皇后请那舞剑之人上殿。
皇后对着身边宫女小声语说,宫女退下,不一会儿就有人上殿了。
大殿之上有三人,一人青衣怀抱古琴,身姿纤柔,气质清丽,该是位女子。就是脸上覆着面纱,不晓得是何容颜。
另两人面目只是清秀,一男一女,没有那青衣女子夺目,不过气质极佳,也不会让人忽略了。
三人跪拜了君王和皇后,接下来就开始了奏琴舞剑,不过当青衣女子将古琴将在桌上之时,君王竟要她摘了面纱。
早在他三人进殿之时,皇后就说她有隐疾,不便摘了面纱,今日又是庆典,不如省去繁复的规矩,莫让那女子难堪。君王一听,倒没言语。
现在倏然口出一语,声颤柔语,听着在座的人都酥了骨头。皇后又再为青衣女子解围,说是定是要瞧她面容也不急一时,带他三人舞剑完后再让她摘下面纱也不迟,君王听言还是默许了。
青衣女子摆放好琴,纤纤十指放于弦上,美妙乐音绵长优柔。
另两人手持长剑,身动如舞,挥洒满天。
舞剑男子身形如竹,挺俊之中自有刚强之气,力度极深,气势惊人,坚韧中自有美感。舞剑女子身柔秀丽,宛若轻燕飞鸿,软态横出。
两人虽琴音而变,长剑冰白快慢有度,琴音渐急,剑身强劲。琴音缓柔,剑身优美,琴音再起剑身急势。
这剑舞一男一女,有刚有柔,有强有若,配合极佳,怎不好看呢?
可就在一曲剑舞终了时,那舞剑之人忽飞上去,手中的剑直指高座的君王。一瞬间,乱了殿堂,君王顾着皇后,没能顾忌自身,虽一掌打飞持剑袭来的男子,可臂上被划剑身划破。顿时渗出了鲜血,染红的衣物。
阿丑看着眼前的混乱,一心只想护着王爷,没想反被王爷护着,两人自偏殿而出。
刚刚那舞剑的三人,明显是有备而来,在那男子持剑飞跃要刺杀君王之时,已有许多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王爷!可要…………"阿丑正说话,就被王爷亲了嘴唇,两人在偏殿外,自能听到外头有人声。
这声音也耳熟,阿丑听过几回,有些温和,但又疏离冷漠。
人声只言了几句,就不知所踪了,阿丑正想话语,王爷先对他道:"可记得说话之人?"
阿丑点着头,他怎不记得,就是记得才震惊。
"王爷!可要…………"那反贼正好是朝廷要抓的,现今他出现在此,何不捉了他?
"急什么?自有禁卫军捉人,你我看着便好。"殷子湮轻轻一笑,拉着阿丑隐在暗中。
天边残月渗些绯红,阿丑不禁想到殷奕蘅手臂上的鲜血,染了明贵的衣袍。风凉凉的,不知是有王爷在身边,还是掌心里抓了王爷的指骨,身子没那么冷了,心头热乎着。
"王爷!这是要去何处?"王爷拉着他越走越远,身后的刀剑砍杀声也远了,耳边还有整齐的脚步声,急速奔着,一批批禁卫军正往大殿去。
阿丑和殷子湮两人倒是不慌不忙地走着,一边躲开禁卫军,一边往前方走着。
"自然是去看看皇后了。"殷子湮回头对阿丑笑颜,拉了阿丑继续走着。
等他们到了皇后的寝宫,见里头有灯亮着,门口守着禁卫军。殷子湮拉着阿丑也不忙进去,跃了树上,看着下面的情景,下面守卫森严,要进去只怕是难了。
若殷子湮一人进去,以他的身手,也是不难的。还带着个阿丑,就难了,只怕还没进屋去就被人发现了。
阿丑看出王爷的意思,开口道:"王爷不信我武艺进步了?"
"你若被捉,本王也救得了你。"言罢,轻身掠去,身形如风,在暗中只有一影闪过。
阿丑跟着他掠去的方向而行,他的轻功比不上邢侍卫,比不上王爷,可也不差了。阿丑小心着,脚下轻点,力道不重,尽量不让人发现。
就是为了自个儿,也不能被人发现踪影,到时还得王爷为他担忧。
两人先上了屋顶,殷子湮先解开一块瓦片,自己没看,让阿丑看了。
"可还要下去,进屋里瞧瞧?"
阿丑愣了神,没回他的话,眼盯着下面的人瞧着。
"看傻了?她可有皇后美?"
阿丑感到耳边有湿热的气息,身子一动,脚下一滑,瓦片作响。蓦然间惊动了侍卫,眼见那火光逼近,已有侍卫上了屋顶,阿丑想拉着王爷跑,没想还是王爷环了他腰身,带他飞离险峻之处。
"皇后怎不在寝宫?"阿丑看见皇后的寝宫里是有一女人,有宫女送了东西进去,她只让宫女放下出去,没有转过身来。
宫女称她为皇后,那她定是皇后了,只是为何宫女走后转过身来的并不是皇后呢?不是那张阿丑熟悉的容颜。
"恐怕就是殷奕蘅此时也不知皇后在何处,宫中大乱,皇后自然要找个好地方避难了。"
如是这话时真的,也是有理了,那反贼有备而来,杀不了殷奕蘅大可劫持与他亲近的人。
可那三人不是皇后请来的吗?难不成皇后也不知情,不知那些人的计谋?可也不像,皇后许是知的,但是她装了不知。
皇后只殷奕蘅喜剑舞,自是派人去寻舞得好看的人,有人前来自荐,若真是好的,皇后怎会不留下他们呢?
登基大典的宫宴,可得细心着,就是寻献艺之人也得挑最好的,以免丢了皇家颜面。
皇后先前许是不知那些人献艺的目的,但以她的谨慎不会不去查探进宫之人的身份,她许是也查到了什么,可她静静观望,装了什么也不知。
阿丑只将所想的告诉王爷,没想王爷捏紧他的下巴就亲上来,逼得他喘不过来气息了。
"长点脑子了。"
阿丑不过是顺着思绪想着,竟想了这些,其实若不是他与皇后一块长大,不知皇后那些心思,他能想出什么?
皇后幼时就聪慧,脑子灵巧,就是夏铭与那少年也没有皇后那样的心思。
"王爷!我们现在可要回大殿?"
"不必着急,一会儿就回去。"殷子湮拉着阿丑上树去了,两人坐了树上,望着远处火光漫天的地方,那些杀戮之声是远着的,可现在犹在耳边。
两人坐了近一刻钟,直到暗里有人来报,反贼逃了,正往城门去。暗卫回报,殷子湮才带着阿丑赶往大殿。
两人赶到大殿,外面死伤无数,尸身乱横。里头更是一片狼藉,恐怕死的官员也不少,就是不知哪些逃出去了。
除了王爷的安危,阿丑只担忧一人了,就是那少年。
老将军与琛王反叛,某朝篡位,阿丑还担忧少年为老将军帐下的校尉,怕少年被牵连。谁知少年没受罪,只将一张名单交给了新皇,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百官封赏,不知少年封了什么官呢?
反贼逃出了大殿,不过据说反贼本一剑刺伤了君王,君王伤势严重,目前在偏殿歇着,太医正为他治伤。
反贼没能杀了君王,厉声喊道要杀了皇后腹中之胎,帝位不能让他的子嗣继承。大笑之后,被禁卫军逼出大殿,在那狂笑声中谁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他说君王从此不能人道,日后莫想再有子嗣,是个废人了。
这言语很多人都听见了,但是没人敢言说。
殷子湮带着阿丑追到城门之时,没见城门大开,只见城楼上有喊声怒吼,阴历凄绝。
禁卫军见到清王,下跪行礼,清王命他起身后,他指着那癫狂之人语道,"王爷!反贼已无兵器在手…………"
"你等先退下!"殷子湮冷声打断他的话,慢步行过去,离殷丞筠十来步之远久停下了脚。
"皇兄怎不听劝告,定要回来?"殷子湮淡淡说道,眼眸直直看着殷丞筠的面容,那面上早已不复温雅俊美,如今狰狞狠毒,眼中竟是狂烈的杀气。
"我若不回来取他狗命,你怎渔翁得利?"殷丞筠衣衫破损,眼光嗜血,一身血味浓烈,如索命的修罗。
"可惜皇兄竟没斗过他…………"殷子湮冷冷一笑,回身命禁卫军捉拿反贼。
阿丑离王爷不远,只有三四步的距离,王爷与琛王的对话他一清二楚,听得明明白白。忽然间明白了,为何琛王逃出皇宫之后官兵捉拿不到他,一个月城中只进不出,竟然还抓不到琛王。只有一个原因了,琛王被王爷救了,后来又被王爷放了。
琛王寡不敌众,被逼到墙边,他凄厉笑着,一头散着发丝随风飘舞,那面色决绝冷静。丝毫不像要寻死之人,可等殷奕蘅的声音出现时,并告知他萧太妃没死,他冷笑着回了殷奕蘅话语,"你手段阴狠,为人毒辣,天下在你手中必不久矣!"
"玉玺在何处…………"殷奕蘅受了伤,不知伤在何处,话音冷寒,可没什么气势。好像没说一个字,都得咬紧牙,似乎还憋着气在胸口里。
"母妃已死,我也无恋。"说罢,抬眼望着城楼下。
"交出玉玺!"殷奕蘅猛然大喊,这一喊自己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不稳,面色惨白吓人。
"殷氏皇朝…………哈哈哈…………殷氏皇朝谁人有心?你用我母妃性命来换玉玺,真是妄想!哈哈哈!"
殷丞筠站在城楼上,张狂大笑,最后凄厉喊道:"只可惜!母妃必知我意!必知我意!"
那笑声瞬间下跃,最终再听不到,禁卫军才松了戒备。至于殷奕蘅,早已昏了过去,太医急冲冲地赶来,连忙为他把脉。
似乎伤情严重,太子急得满头是汗,可阿丑只看见殷奕蘅手臂上有伤,没见他伤着哪里。是听说被琛王刺了一剑,就是没见伤处。
"可是伤得严重?还不送皇上回去救治!"殷子湮面色严肃,可眼底没有一丝冷意,不像是在训斥太医。
几名太医谁也不敢多言一句,连忙让人抬着皇上就走,生怕多呆一刻,耽误皇上的伤情。
阿丑跟在王爷身后,转身下了城楼,可他不知那城楼之上一直有人的目光在他身,只是那人藏在禁卫军之中,阿丑顾着王爷,没注意了那人。
第九十三章
宫灯明晃晃的,照亮了前方的路,阿丑跟随着王爷,也不知这是去何处。待见着那熟悉的寝宫时,阿丑方知了这是什么地方。
踏进了明晃晃的宫殿,阿丑小心着步伐,就怕走急撞上前方的王爷。
"皇上的伤势可要紧?"
听得王爷的声音响起,阿丑才抬了眼,就见了不远处的床榻里,正躺着今日刚行登基大典的君王。
"回禀王爷…………皇上的伤如今已无大碍…………只是…………"年老白发的太医话语断续,最后一句也没说清楚,似有难言之隐,不便言说。
殷子湮听言此些话,唇边挂着淡淡笑意,扬手屏退了所有宫人,只剩下几名为君王整治伤势的太医。
年老白发的太医见此,只得将君王的伤势一一说了,阿丑没听清楚,但那太医将君王的被褥揭开少许,阿丑见着那下处之时方明白了什么。
只是真不信床榻里昏迷的男子就这么废了,若是平常男人废了那里,也没什么不得了得,就是不能人道罢了。可那床榻里的男人不是平常百姓,那可是一国之君,掌权天下的人物,他若没了男人应有气概,只怕会落了他人笑柄。
阿丑将眼从殷奕蘅的身上收回,这一回眼就见着王爷眼里含笑,正凝望着他。
"他的身子可好看?"殷子湮对着阿丑小声着,唇边的笑意深浓。
阿丑听着王爷的话,摇了摇头,心里想着就是好看那也没王爷的好看。
"今夜宫中不太平,此时本王要留于此,你可要陪着本王?"其实不用他说,只要他在何处,阿丑就在何处,如今宫里不太平,阿丑更不会离去了。
一直到天明,宫中平静了,阿丑才跟随着王爷回府。
一夜无眠,此时阿丑却是睡不着,眼前总是闪过琛王那阴狠血腥的眼眸,那张狂凄厉的笑声。
琛王如此惨死,并非君王一人之力,若那时………若有王爷助他………如今的形势许不会是这般了。
那形势又是何样的呢?若是殷奕蘅败下,那谁是做高位的君主?琛王阴险狠毒,只怕那时候必不会放过王爷。
阿丑想着王爷,脑中的思绪就转到王爷身上了,搂紧了身边的人,才入了睡梦中去。
醒来时,身旁还有温暖的人身,阿丑睁着眼,转了头,那双妖异的眸子正盯着他。
"王爷何时醒的?"外头没什么光亮,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早晨回来他与王爷同榻而眠,入睡之后便不想醒了。
"本王已去宫里回来了,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阿丑这才注意到王爷身上还穿着华丽的袍子,他的身子挪到床里边去了,王爷正躺在他身边,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
阿丑透着帘子看着外头,向来这时许是上午,许是下午,有许是夜临了。屋里有些暗,窗外透也没什么光,现在又是秋末,天气凉寒黯淡,真不知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丑回过头,准备起身了,他已习惯了与王爷同榻而眠,贴着王爷的身子入睡,瞧着王爷的容色,他的心头就平静了,也入睡得快。
就是心头太平静,沉睡得太安稳,一睡就不想醒来了。
"王爷可要起身?"阿丑本想绕过王爷下床,但要翻身而至,这方式不太好,再者王爷现在好像没有要下床的意思。
殷子湮瞧着阿丑,按下阿丑的肩头,手指滑进阿丑的亵衣里,撩开淡薄的衣布,小声道:"这身子比他的好看多了。"
阿丑自然由着王爷乱摸了,只是王爷提到他,那个他是谁?
阿丑望着王爷,就盼王爷再说什么,可王爷就摸着他的身,专注得很,没再言语。
"王爷说的他…………那是何人…………"阿丑想着那个他不会是楚大人,楚大人那般的美人怎会不好看呢?他又怎比得上楚大人那般身姿。
"昨夜你不是也瞧了?莫不是真觉着他的身子好看?"殷子湮凑近阿丑,捏着阿丑的下巴,逼视着阿丑乌黑清润的眼珠子。
阿丑恍然间知是谁了,昨夜在明晃晃的宫殿里,见着那光了身子的君王躺在床榻里,身上盖着软薄的被褥,那腿间的东西不太好。虽能看清长物,可是被布条缠绕包扎着,形状实在不好看。
隐约只记得修长强健的身躯,还有那人腿间的东西,其余的阿丑真没细看,也不敢细看,哪里会觉着他好看呢?
阿丑回忆着那人,又看看王爷,还是王爷好看,就是没光了身也是好看的。
阿丑没说出来,殷子湮也晓得他想什么了,那漆黑亮泽的眼珠子就转到他面上,直直地瞧着。
"不知皇上的伤…………"
阿丑还没说完,殷子湮贴近他,亲吻了他的面,言道:"本王也不知真假,他虽被一剑刺伤,现今无大碍,而日后能不能用只有他亲近之人晓得了…………"
殷奕蘅亲近之人,除了皇后,还有谁?没了吧!
他亲近皇后真是喜爱皇后?阿丑却是不信了,若是如此,皇后不会入宫五年之久才有身孕。
阿丑心里晓得,他真想亲近的人是眼前的男子,这美丽的王爷。
那回王爷颈子上的痕迹也是他所为了,阿丑不信了是别人,更不信是楚大人,那夜王爷是从宫里回来的,就算楚大人也在宫里,阿丑还是不信是他所为。
阿丑回想从前楚大人来府里过夜,同王爷在一处,可从没这样伤了王爷,将那脖颈都咬出血痕了。
王爷武功高强,怎让他得逞了呢?想到此,阿丑心里有些慌。太子还是储君时就没怕了王爷,听王爷说了些从前太子与他争锋相对之事,在朝堂太子处处与王爷作对。在暗中也派人行刺过王爷,从前阿丑会遇着王爷,不知是否也是拜他所赐?
现在太子是君王,王爷是臣子,君要臣死,臣就得死么?
"王爷若为帝,便不怕什么了。"阿丑解了殷子湮的腰带,为他宽衣,紧挨着殷子湮,平静言道。
"本王不需怕谁。"殷子湮搂着阿丑,有些困意了,手掌细细摸着阿丑光滑的身子,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停留在阿丑的腰身上,再没动作。
"我只怕…………"阿丑没说完,他只怕………只怕那人对王爷不利。
"本王不需怕谁,你也不需。"说罢,缓慢阖眼,沉睡过去。
阿丑见王爷阖眼了,他也跟着阖眼,就算睡够了,可王爷在身边,他得陪着王爷。
再次醒来,身边已无人,屋里点着灯火。阿丑也起身而去,梳洗一番就到书房去寻王爷了。
到了书房门口,正想进去,门却开了,出来的是穆总管。穆总管倒没冷了眼色,就是面上严肃,冷硬得很。
阿丑隐约知穆总管是不喜他的,只当他是王爷身边的下贱东西,他不知为何了,从前穆总管不是教导着他么?让他好生伺候王爷。
自从楚大人不来了,自从王爷越来越待他好了,穆总管的眼中生出一些厌了。
穆总管走后,阿丑进了书房,王爷正从桌边起身,似乎刚刚在墨写什么。
殷子湮一看来人是阿丑,微微笑道:"可是饿了?"
天色已晚,暗夜降临,阿丑才记起今日腹中没进什么吃食。他醒来时,倒是见了桌上的糕点热茶,可没顾得上吃,就来书房寻王爷了。
"穆总管…………"
"穆总管怎的了?"殷子湮走近阿丑,抬起阿丑的下巴,轻轻笑道:"莫不是还记恨着他派你出府拦夏梓晏之事?"
阿丑没记恨穆总管,真是没有,就算穆总管派他出府,因此他伤了那少年,他也没怪了谁。
为了王爷,这些事他愿意做的,只是没想竟然伤了少年,不知少年的伤可好了?
"本王命他派人出去,他竟派了你,你没事便好,不然本王也不会轻饶了他。"殷子湮自然知穆总管为何派阿丑去拦夏梓晏,也没想真拦着了。
其实他命穆总管派人出城,也没想真拦了夏梓晏,只瞧夏梓晏有多大的本事。
阿丑低头看看手掌,虎口有伤处,好是好了,就是有疤痕在。不得不让他时时记起那年少所伤的情景,少年眼中的清冷。
那日殷子湮派人出城,拦不拦得住夏梓晏,也没多大在意。
拦得住夏梓晏,老将军逼宫定不成。难不住,老将军也逼宫不成,夏梓晏就是真进宫了,送上老将军所要的宝剑,可那里头定没什么遗诏。
夏梓晏并非站在太子这边,他亲姐虽是太子妃,可太子对她冷淡,宫中无人不知。夏梓晏怎不知呢?只是就算是如此,他也不会站在老将军这边,太子败了,太子该会如何?夏府该会是何下场?
所以,夏梓晏不过也是站在高处看着,并没想插手什么。
阿丑能拦住他,因了何?殷子湮清楚不已。
"穆总管说得不假………本王待你太好………人人都道本王迷恋你…………日后………"殷子湮调笑着,再言道:"日后本王出府便不难带着你了。"
"王爷不喜阿丑伺候了?"阿丑心中一惊,胸口也疼痛了,窒息得难受。
殷子湮看了阿丑眼中的情愫,还有呆愣的面容,只得轻声道:"罢了!明日让穆总管买些人进府。"
阿丑明白买人进府是何意,可王爷真要待别人好了?
"府中只有你一人,别人都知本王喜爱你了。"
阿丑胸口的疼痛散去了,王爷说喜爱他,是喜欢他的,不管是因何待他好,可王爷不会弃他的。
"本王不能只喜爱了你一人,府中得多些人。"
阿丑不太明白,可好像有明白什么了,只是王爷说喜爱他,他就不愿想着别的了。
第九十四章
几日过后,阿丑又跟着王爷进宫去了,探望伤重的君王。
宫中一切如常,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禁卫军比平常多了。那夜宫中有反贼作乱,虽过去几日了,可还是人心惶惶,表面上瞧着平静罢了。
也不能怪人心不平静,先皇驾崩不过一月,新皇登基也不过一月,这才行登基大典,又出了乱事,谁人不心慌?
进宫之后,阿丑就离王爷远些了,没那么亲近,宫里规矩多,可不能乱了。他受罚是小事,就怕有人为此为难王爷,在这皇宫里能为难王爷的只有那位高权重者了。
王爷在前头走着,阿丑手里捧着东西,那是王爷要献给皇上的,说是补身之物,皇上定用得着。
阿丑想着前些日子他还喝着王爷吩咐厨子做的补汤,身子没那么困乏,就是日日欢爱一处也没觉着累了,倒是真是好东西。
就不知手里捧着的是不是好东西,若是好东西那龙榻里的男子定用不着了,也是浪费了。
王爷明知他用不着,还送进宫里,这做法只怕会羞辱于人。
阿丑看着身前的王爷,又低头看看手里捧着的东西,这东西合适送进宫么?
回过神,见王爷走远了,阿丑急忙跟上去。
踏进君王的寝宫,不意外又见到几名太医守在一边,只见那床榻里躺着面色苍白的男子,坐于床边的女子正伺候他喝药。
女子着华丽宫装,同那日阿丑见到了一般,美丽如常。
她怀有身孕,腹部高耸,本不该就这么坐着,该是去歇息躺着。此时竟面色带笑,手中断着汤药,轻巧细致地伺候着那躺着的男子喝药,旁人看着也替她累,可她好似没觉着。眼中沉静水色,唇边泛轻柔笑容,就这么细心着,不让旁人去插手,自个儿伺候她的夫君。
在阿丑眼里皇后必定对皇上情深了,那面上的笑,眼里的柔情,难道不是真的么?要说是假的,阿丑也不信了。
阿丑还没来得及收眼,王爷就让阿丑端着东西上前去,说是献给皇上补身的圣药,金贵得很,皇宫里可都没有的。
阿丑平息着气息,捧着东西上前,到了床榻边,没见有人来接。到见床榻里面色苍白的男子冷了眼色,英挺的面容如冰冷寒,浑身散着阴冷气息。
"此物是治伤的灵药,天下也难找,本王好不容易为皇上寻来了,只望皇上早日康复,药到病除……………"殷子湮轻微一笑,示意阿丑将手里的东西送到太医手上,阿丑也照做,退身后就站到殷子湮身边。
其实阿丑捧着那东西也很长时间了,自然知红布盖着的是什么,不就是些补身的,补男人那儿的珍贵药材么?
有些药材他认识,价值千金,有些似野物上的东西,他其实他认识,就是要凑齐这些东西,还真难为人,不知王爷怎弄得到这么多好东西?
床榻里的男子面色不变,挥手屏退了一干宫人,包括几名太医。
此时寝宫里不剩几人,除了床榻里的男子外,只有床边坐着的皇后,再来就是殷子湮与阿丑了。
"皇后也退了吧!"
皇后神情镇静,目中波澜不惊,站起身来,微欠腰身,慢步行着。
殷子湮只望了阿丑一眼,阿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也跟着退了出去。
出了房门,还没站直身,身边传来细柔女音,阿丑转了头,身边站立着的不正是皇后么?
皇后是一国之母,在她跟前还得谨慎些,阿丑下跪行礼,皇后命他起身了,他才敢起身。
"谁人都道清王身边的奴是个丑面的,可就算面丑也得清王宠爱,本宫也见了几回,几回你都在清王身边。"夏芷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身形挺拔,高大强健,虽着一身素衣,可还是能瞧着英挺不凡。
细看那面容,五官尚好,轮廓刚硬流畅,眉目带着英气,漆黑的眸子一片温润。男子的面本也不丑,就是一大块紫红的胎记遮了他的本来面目,一眼望去,他就是丑的。
"小的是王爷身边的奴,自得跟随了王爷,伺候王爷左右。"眼前的人高贵美丽,是当今的皇后,除了面容不变以外,全身上下再找不出阿丑熟悉的了。
幼时的种种,阿丑埋藏了心底,再不想将它提起了。
"你跟在清王身边多久了?"夏芷歆看着眼前的男子就想到了她的亲弟,她的亲弟说跟在清王身边的男子就是从前的阿丑,早些时候见了她也认为是了,是那个阿丑。可就在不知明明葬身火海的阿丑怎活生生的站清王的身后,日日陪着清王,伺候他左右。
"已有五年了。"不知为何,阿丑不想哄骗她,说了实话,也不怕谁人知他是五年前的阿丑。
"五年前夏府之中有一奴,葬身火海,他不仅与你面容相似,连名儿都一样。"夏芷歆才说完,有宫人抬来软椅伺候她入座,小心扶着她,就怕闪了她的身子。
天是凉寒的,快入冬了,早晨的阳光暖柔柔的,风一吹来,身子还是有些冷意。
阿丑看着皇后,只担忧她的身子了,可皇后好似不在意,就算挺着高耸的肚子也不怕摔了。凉寒的天更不在她眼里,她只看着阿丑,等着阿丑回话。
"小的是清王府的奴,王爷一直唤名阿丑。"阿丑避开夏芷歆的水眸,那水眸如从前那般清零剔透,就像雪一般,漂亮得紧。
阿丑凝了凝神,不再去想了,幼时的一切不再记起才是好的。
夏芷歆正要话语,有宫女前来叩拜,小声在皇后耳边说了些什么,皇后微微一笑,对着阿丑道:"你可要去看看梓晏?"
闻言,阿丑一惊,没想皇后会出此言,少年与他相见,没人晓知。
他是清王府的奴,少年时当今皇后的胞弟,两个不相干的人有怎会凑到一块儿呢?说出去也无人会信,但不想这皇后似乎对于他与少年之事清楚不已。
"他的伤还没痊愈…………"夏芷歆只说了一句,阿丑就对上她那清澈水色的眼眸了。
夏芷歆轻轻柔笑,再言道:"皇上与清王怕是有事相商,此时也顾及不到你,何不随本宫到前面去看看他?"
阿丑望望前面的宫殿,他去过一回,还是那夜宫中混乱之时王爷带着他去的,此处离那儿也不算远。阿丑再回眼看了紧闭的房门,心道殷奕蘅伤重都起不了身,定没什么力道伤了王爷。
放下心的阿丑跟着皇后走了,他的心头是乱的,一边想着王爷,一边又想看看少年的伤是否好了。
到了皇后的寝宫,还没进去就看到宫门口站着一少年,那少年阿丑熟识,正是夏梓晏。
少年拜见了皇后,待见到皇后身边的阿丑,眼中没有丝毫情愫,清冷如水。
"本宫与梓晏有话要说,你先在外等候。"
皇后的吩咐阿丑怎敢不从,自是在外头呆得好好的,站得笔直。
半刻钟后,门开了,少年出来了,阿丑想上前,又怕少年不理会他。
他晓得少年封了官,不再是什么校尉了,似乎是什么将军,这也是听王爷说的。阿丑眼睁睁见着少年与他擦身而过,就在少年远去时,阿丑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
少年转过身,眼中一片静然,英挺的眉目淡漠如水,清美的面色如霜一般,冷冷清清。
阿丑看着这样的少年,张口欲言,可又不知该说什么,终究没话语。
少年也没话语,转身就走,阿丑见状,踏步跟了上去。
这不过是皇后寝宫里一个清幽寂静之处,没人什么,景致也美,这儿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你来此处作何?"少年冷着声,再没从前的温情柔语,面上也没雅致的笑容,阿丑一时没回过神,不知要如何回答少年。
少年见阿丑不语,冷笑道:"是与清王一道进宫的?"
阿丑沉静着,只想问问少年的伤好了没,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去。
"若没话说就走吧!"少年背过身去,清隽的身躯挺拔修长,如竹美丽,这样好看的少年,谁人忍心伤他呢?
阿丑也是不忍的,不忍伤了少年,少年因他受伤,没有他的话,少年怎会伤了身?
"你…………你的伤可好了?"
阿丑话一出口,少年回过身了,面上带了点笑,没那么冷了。
"你何不亲自来看看?"
阿丑走近少年,直直站着,少年的伤在胸口,他也不能想看就看,再者少年这会儿挺直着身姿,不像是有伤在身。
见到如此的少年,阿丑认定了少年的伤好了,这样一来他就不必担忧了。
阿丑才想开口,没想少年拉了他的手腕,握着他的手掌,也没开口,就这么静静凝视他。
少年的眼眸优美雅致,清澈得透明,就像春水一般潋滟,饶了人的心魂。
第九十五章 ...


  阿丑又见着少年露出优雅的神色,那水眸剔透漂亮,就像从前那样,眼底有温情之意。
  "你可要瞧瞧我身上的伤?"少年握着阿丑的手,直视着阿丑的双眼,想从里头寻探些什么,然而阿丑那漆黑的眼深幽寂静。
  阿丑避开少年的眼眸,这才觉着不该与少年如此亲近,便想挣脱少年的禁锢。没想少年使了力道,紧扣住他的腕子,劲道之大,手腕生疼了。
  "你不敢瞧了?"少年眼底的温情瞬间消逝,取而代之的冷漠冰寒,面上再没笑意,冷如霜雪。
  阿丑的心又沉下来了,少年果然还是冷心的,还是冷漠的,自那日起少年就这般了。
  阿丑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解了腰带,衣衫敞开,亵衣底下露着白净的肤色。少年只拉开衣襟,那胸膛上的伤疤就入了阿丑的眼帘,阿丑一怔,脑中浮现那日的情景。少年在他面前自残的瞬间,少年胸口的血色像散开的花儿,迅速漫延,将衣衫染透了。
  少年那时的痛楚,眼中的凄冷,面上的淡漠,这一切都在阿丑脑中盘旋,叫阿丑怎的也忘不了。
  "你可知我的痛楚?"少年也没拉好衣衫,只贴近阿丑,在阿丑耳边语道。
  阿丑恍然抬头,只见了少年眼中的伤痛,手也不由自主地抚上少年的胸口上的伤疤,手下的伤疤早已结痂脱落,现在只剩肉色的痕迹。
  阿丑不知是怎的晃神的,只知他清醒之时,已被少年压在树上,唇舌之间尽是少年的气息。
  其实以前阿丑不太知少年为何对他做这些事,只当少年念着幼时的情分,待他好些,与他亲近了些。
  可经过这么多,阿丑好像明白了些,只是他不懂为何少年会带他如此,只因年幼时的情谊?
  少年的手探到他的衣里了,手掌滑过他的腰身,摸着他的后背,阿丑只感到身上游走的手掌是炙热的,掌心里聚着滚烫,令他不自在。
  颈子上的湿热柔情无比,太温情了,这就是少年,少年一向柔和,就连亲吻也是这般。
  可阿丑并不想与少年亲热,也不想这般亲近,他心里有少年的身影,但不是那种会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感。
  那甜腻到心底的酥麻,只有同王爷在一处时才有的,渗进了骨髓。一想到王爷,心头就颤颤微微的,那滋味是美好的。
  阿丑闭着眼,脑中尽是王爷的容颜,眼眸唇舌,低沉笑声,还有灼热的喘息。一时间,阿丑热了身,下面那活儿也热了。
  有手指覆在那活儿的上,快活之意渐渐袭来,只是这手太过冰凉,阿丑不禁睁了眼,在他面前的那里是王爷的笑颜,明明就是少年的清美的面容。
  阿丑清醒了神志,猛然推开少年,平顺气息。
  这才发现衣衫凌乱,腰带落了地下,微风袭来,胸膛上一片凉意。
  "你伤痊愈了…………痊愈了就好…………"阿丑拾起地上的腰带,拉好衣衫,眼低着望下头,没看少年是何神色。
  蓦然间,没注意到少年的举动,只觉手臂一痛,抬眼就见少年冷寒的面色。
  阿丑晓知少年要对他动手,也没言语,趁着少年松了点手劲,抽出手臂,退离少年几步。
  少年冷了眼神,出手就像阿丑袭去,少年自小练武,身手不凡。哪里是阿丑能抵挡得住的,几招下来,阿丑落了下风。
  不是阿丑想与少年动手,他知不是少年的对手,也不敌对,只是躲着。少年出手利落,招招意在擒住阿丑,而阿丑自然是败下,被少年困住,双手动弹不得。
  "你已动情,为何将我推开?"少年轻声着,手劲一点也不松懈,就怕阿丑就挣脱了他。
  "我…………男子若被那样玩弄…………怎会不动情…………我并非废人。"阿丑自然不会说想到了王爷就热了身子,再说了,被人握了那活儿细心伺候,没一点反应,那就是假的了。
  少年没再开口,紧盯着阿丑的面,喃昵道:"幼时我便喜欢亲近你…………大哥若是欺辱你…………我便会心疼…………"
  阿丑望着少年的莹白的面容,控制不住去想幼时的三少爷,小小软软的身子,稚嫩柔柔的声音,初见三少爷时差些将三少爷当了小姐。
  "别再用这双眼这般瞧着我……………"这双眼黑漆漆的,眼珠里有些湿意,可就沉静着,幽深如潭水。里头有透着一点坚韧,又透着一点脆弱,幼时的阿丑就是这样的。
  就因如此,幼时他才会心疼了阿丑,总不想让他受欺辱,时时都想同他在一起,亲近他。
  阿丑不明白为何不能看着少年,少年为何不让他看了,可少年不准他睁着眼瞧他,他也遵照少年的话,稍微转了眼。
  他一转眼,少年低头就在他颈子上一咬,霎时就疼了他,不得不转眼看向少年。
  少年唇上染了点血色,阿丑知脖颈上破了皮肉,疼痛不要紧,只怕被人看了去。
  阿丑叹息着,让少年放开他,谁知少年只说了一句,阿丑就闭口了。
  "为何一直不承认你就是当年的阿丑?"
  当年的阿丑?当年的阿丑早已不在,如今的阿丑是清王身边的奴,没有清王的恩情,阿丑哪里能存活呢?又怎分当年的阿丑和现今的阿丑呢?
  "你承认了是阿丑,我便放你走。"少年见阿丑不为所动,声音更轻了,"你叫我一声梓晏,我便放了你。"
  阿丑叫不出口,那名字他万分熟悉,就是喊不出来。
  风冷冰凉,少年拉好阿丑的衣衫,放开了阿丑,转身离去。
  阿丑凝望少年远去的身影,那一声喊得不大,可少年身子微怔,停了脚步,阿丑知少年是听到的。但少年没回头,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阿丑呆愣一刻,整好了衣衫,踏步里去。
  走出皇后的寝宫,朝不远处的宫殿走去,他在此呆了这么些时辰,王爷还在那儿么?会不会出宫回府了?
  来到那座华贵威严的宫殿前,阿丑拿出了王爷让他随身携带的令牌,守卫才让他进去。等他来了那高大的门前,门外守着太监,没有侍卫,但那位太监却不让阿丑靠近房门,说是让他在外头等着他家王爷。
  阿丑进不去,也不敢乱来,就在外头等候了。
  刚凝神眺望远处,里头就传来声响,似乎还有重物坠落,声响太大。门口守着的太监也不管阿丑了,担忧着里头的人,急忙推门进去。
  "皇上…………"那太监还以为里头的君王出了什么事,抬眼一瞧,立马转了身,退了出去。
  阿丑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却没跟着他退出去,纵然那太监想让他出去,可现在不敢出声了,皇上都没出声,他也只好自个儿退下了。
  阿丑的眼里只有那两人,他家王爷衣衫不整,那阴沉面白的男子压在王爷身上,两手紧扣王爷的手腕,按着王爷的脉门,不让王爷动弹。
  他见了阿丑也不在意,就当阿丑是个木雕了,冷冷睨了阿丑一眼,继续着他要做的事。
  亲眼见了他吻着王爷,那样急切凶狠,没有一刻喘息,太过强势,恨不得要将身下之人吞食入腹。
  阿丑没有冲动,他是不能冲动行事的,他只是上前去踢开了压在王爷身上的男子。
  脚上的力道不到不小,不会伤了他,就让他离开王爷而已。
  "王爷…………"阿丑扶起王爷,看王爷的神色倒没恼怒,眼里有着笑意,就是唇上破了皮,有血染着。
  "你这行为可是弑君?"殷子湮低声一笑,拉近了阿丑,而后有对阿丑道:"去将皇上扶上床去。"
  纵使阿丑不想碰那人,可还是走到殷奕蘅身旁,准备扶他上床。然而殷奕蘅的目光刺骨阴狠,转到殷子湮的面上,开口道:"若想留他性命,你来扶朕。"
  刚刚阿丑的行为足以让他掉脑袋了,可殷子湮只轻轻一笑,"谁人见了本王身边的奴伤了你?"
  说罢,命阿丑过来,由着殷奕蘅躺在地上。
  殷奕蘅其实站得起来,就是伤处牵扯着□,两条腿不太有力,要一人站起来可得费力了。
  "去让门口的太监来伺候皇上。"
  阿丑一得殷子湮的命令,马上跑到门口,喊了一声又跑回来,紧挨在殷子湮身旁。
  "皇上伤处恐怕不好,你去叫太医来。"
  那太监也不敢马虎,走得急,叫太医去了。
  等太医来了,殷子湮才行礼告退,同阿丑一起出了寝宫。
  阿丑看看王爷的衣衫,也没怎么乱,就是衣襟微微敞开了,白色的单衣也乱了点,白腻的颈子上有红痕。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阿丑靠近王爷就凑上去了,腰上一紧,一双修长有力的臂膀揽着他的腰身。
  与他唇舌交缠的人正是他心里念着的人,阿丑舔舐着唇上的软柔,有些腥甜,蓦然想起那人激烈吻着王爷时,唇舌的搅动轻柔了,细细缠绵。
  "王爷…………"阿丑的腿间的长物早就挺硬了,王爷的东西也抵在他的腹上,阿丑解开了王爷的腰带,手就摸到王爷的那根东西上了。
  殷子湮只对阿丑微微一笑,双唇沿着阿丑的下巴轻啄,一路下滑到阿丑的脖颈。而这时,阿丑竟侧了头,面上潮红着,突然低下头去,含了他腿间挺立的东西,唇舌爱抚着。
  阿丑卖力讨好着口里的热物,头顶传来满足的叹息,阿丑更努力了,不仅口舌都动,两手也不闲着,托着沉甸甸的圆球,轻轻抚着。
  倒是他自个儿腿间的东西完全软下,刚刚一心颤,身子冷了,腿间的那活儿自然降温了。
  阿丑的衣衫穿得好好的,裹得严实,就是不敢脱了,衣襟遮住的地方不能让王爷见了,万万不能。

第九十六章 ...


  伺候完了王爷,阿丑还没起身,白腻修长的指骨勾起了阿丑的下巴,那人的眼眸里尽是情/欲过后的慵懒。
  "也要本王为你纾解?"那清丽的长指轻轻滑动,抹去阿丑嘴唇上的白浊,接着拉近了阿丑,低头印上阿丑的双唇。
  阿丑呆愣着,口中有那液体的腥味,也有软柔的香甜,本是难尝的滋味,可这会儿竟觉得美好无比。
  温情的缠绵固然销魂,只是阿丑的双唇肿胀红润,就快破皮了,王爷也还没放开他。王爷没放开他,他自然也不愿离开王爷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腰带松了,衣衫敞开了,王爷的手指玩弄着他腿间的东西,快活之意袭来,阿丑就不知身在何处了。
  直到外头有人声而至,才知王爷府到了,邢风正守候在马车身旁。
  "夜里本王再为你纾解。"殷子湮眼中露着笑意,血红的唇轻轻扬起,划出漂亮的弧度。
  阿丑一时看呆了,等殷子湮下车了,他的心才惊诧起来。
  低头一看,衣衫不整,下面更是凌乱,就是腿间的长物挺硬胀痛。不得已,阿丑只好自个儿动手,轻抚了几下竟然泄出来了。
  阿丑看着手中沾染的滑腻白物,叹了口气,几日没同王爷欢爱,他竟然这般没用。
  整好衣衫,阿丑摸摸颈子上的痕迹,心里庆幸着,幸而邢风在外头出声了,要不然王爷将他的衣衫脱光,怎能不见着这痕迹呢?
  只怕到时候,王爷会恼怒了。
  王爷待他好,喜爱他,不管是因了什么,阿丑也明白得很。他是王爷府的人,也是王爷的人,这条命都是王爷救的呢!
  王爷可以喜爱很多人,可王爷定不允他同别人亲近,他是王爷的,可王爷却可以是很多人的。
  就像此时,王爷的寝屋里多了些人,穆总管买进府里的人。
  阿丑还没来得及拿轻巧衣袍为王爷换上,已有人先他一步了,正服侍着王爷更衣,那纤巧灵活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王爷。
  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生得细致,面美身柔,气质也好,清清淡淡的。
  穆总管买进府里的不止他一人,可就他看着顺眼,不俗不艳,性情也好。所以,这几日都是他在王爷屋里,其余的连王爷的面也没见着。
  不是他们不想见,那得看穆总管的意思,如今这个倒是得穆总管的心,不然能进王爷屋里的就不是他了。
  阿丑见过其余的,也是美丽纤柔,其实若要爱男色,那些面若女子,身子细柔的男子才是最合适的,大多男子都爱那些年少身软的。
  王爷也是如此,从他以前喜爱楚大人之时,阿丑就知了。
  阿丑也不明白王爷为何会喜他这粗壮的男子,在阿丑心底,王爷待他好,他得珍惜。
  "退了吧!"那少年服侍完殷子湮,殷子湮只对他笑颜,命他退下。
  少年眼里有些不愿,但他才来几日,也没得王爷宠幸,不敢造次,更没胆持宠而娇。柔顺得很,行了礼就退出去了。
  带少年退出去,殷子湮唤了穆总管在身旁,言道:"怎不见别的人?"
  "他们才进府几日,不懂府里的规矩,还得好生学学,就怕他们到了王爷跟前惹了王爷不快。"穆总管说完,停顿一刻,在接着道:"方才那少年不合王爷心意?"
  殷子湮倒没说合心意,也没说不合心意,淡淡笑着,命穆总管退下了。
  穆总管走后,殷子湮招过阿丑,开口道:"他们之中谁人合你心意?"
  阿丑一愣,没明白过来王爷问他的话,再说他就见过他们一次,也不知他们是何性子。
  说到合心意,王爷为何问他呢?
  "那漂亮的少年可入了你的眼?"阿丑不回话,殷子湮再问道。
  阿丑看着王爷,一想到那刚刚少年做的那些,原本都是他的在做的,是他的该干的活儿。他并不想让人占有那个位置,从前不懂什么,可现今懂了。从前楚大人与王爷在一处,他没觉着什么,那是他不懂,现在楚大人再与王爷那般,他心头就难受了。
  "他…………生得好看。"不说入不入他的眼,那样漂亮的少年,怎会不入人的眼呢?
  "你说他生得好看?"殷子湮挑起眉眼,勾唇一笑,捏住阿丑的下巴,目光落在阿丑的双唇上。
  阿丑的嘴唇不是太好看,也不难看,薄厚适中,大小合适。添着点颜色就丰润了,红艳了,干净自然,软柔清淡。
  王爷一盯着他看,他就会面红,耳背也滚烫,看一会儿还好。那妖异的眸子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长了,他就受不住了,身子也会热。
  阿丑低下头,不太好意思了,只道:"王爷………才好看。"
  殷子湮低声笑着,抬起阿丑的脸,亲了亲那丰润的唇瓣,"见了谁你都说好看。"
  阿丑回想从前见过的许多人,都是好看的,生得漂亮,可在他眼里,最好看的只有王爷。
  "没人比王爷好看。"阿丑伸出手,搂紧了殷子湮,埋首他的颈子里,深深吸了口气。
  鼻间尽是淡淡的异香,清丽优雅,迷了他的心魂,阿丑舍不得放开,可又不得不放开。
  殷子湮见阿丑不舍地松手,漆黑的眼里有些坚韧,有点软柔,轻声道:"本王夜里来疼你…………"
  阿丑本来心里酥酥麻麻的,王爷嗓音真是柔柔的,令他沉浸其中了。可一听王爷说夜里疼他,他就僵硬了身子,恍然间记起在马车里王爷也说过此话。
  "去传饭吧!"殷子湮倒没察觉阿丑的神色有什么不对,他只当阿丑不喜那些漂亮的少年,一时不适应,心头不好受罢了。
  阿丑出了房门,才想着已是午时了,他们从宫里回来还没用饭。
  阿丑出了苑子,还没走几步,已有人叫住了他,回头去了,见到那蓝衣清丽的少年。
  明明少年是同他抢占那个位置的人,可阿丑就对他厌不起来,这样的人太漂亮,性子太好,他怎能对着少年冷面呢?
  少年见阿丑回头了,白皙的面上带着些浅红,对着阿丑微笑着,那笑柔和又美丽,这样的少年谁人不喜爱呢?
  少年叫住他,定有事说了,阿丑就等着少年开口。谁知少年只同他笑颜,轻言几句就走了。
  阿丑同他本不认识,这会儿算是认得了吧!少年叫墨笙,连名字都是清雅美丽的。
  阿丑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晓得少年是喜欢了王爷的,不然也不会与他说话了。只是少年不知他也是喜欢王爷的,并且他不止是伺候王爷的奴,还是王爷床榻上的人。
  若是少年知了,还会与他笑颜吗?
  下午王爷在书房忙于公务,阿丑也一同在书房伺候着,那叫墨笙的少年来了,阿丑就退下了。
  其实也不是他想退下,只是他颈子上的痕迹得遮掩,得抹些药,怕夜里王爷瞧见了。
  回了王爷的屋子,阿丑轻车熟路地找出些药来,那些治伤,那些解毒,那些补身,阿丑清楚不已。
  药膏抹在颈子上,冰冰凉凉的,阿丑轻轻揉匀了,按摩着。心里想着颈上的痕迹一时半刻消退不了,该怎样遮掩呢?不知女子用的胭脂水粉可能遮掩?
  沉思一会儿,阿丑出了屋子,就到下人们住的地儿去了。
  干脆拿了些银子同府里的丫鬟买了些东西,回了他从前住的屋子,打了盆清水,照着颈子上的痕迹抹了些颜色。
  遮是遮住了那痕迹,但怎么看怎么别扭,脖颈里还有香味,只是这香味不太好闻,浓腻了些。
  夜里的时候,阿丑洗了身,抹了些女子用的玩意儿在颈上,只等着王爷来了。谁知王爷没来,穆总管来了,穆总管让阿丑回以前的屋子去,从今日起不能与王爷同寝了,若是王爷唤他,他才得来此。
  阿丑不信是王爷的吩咐,可穆总管说了,阿丑也得照办。
  以前的屋子早已打扫干净布置好了,该有的都有,不该有的也有,整个屋子华贵温暖,每一物都好看,再不是以前那空荡简陋的屋子。
  阿丑心里明白着,今夜在王爷屋里的定是那少年,只要一想到少年与王爷做那事,阿丑就难受,胸口异样疼痛。
  夜里也睡不安稳,再没温暖的人身与他相拥,阿丑睁大了眼睛,眼前黑暗无光。身子也冷了,床榻本来是温暖的,被褥也厚实,怎就冷了身呢?
  阿丑是个男子,学不来什么怨恨痴念,只会一人难受,心头不好过。
  夜深人静了,阿丑再睡不着也得阖眼,就在此时,房门作响,有脚步声渐近。阿丑醒了脑子,盯着黑暗中的人影,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正当他出手之时,只听耳边低沉的嗓音,阿丑就软了臂力。
  任由那人上了他的床榻,压了他在身下,剥了他的衣衫,摸着他的身子。
  当那坚/挺如铁的长物埋入了他身子里,阿丑才惊觉压在他身上的是何人,股间的滚烫灼烧了他的心智,令他不清醒了,紧紧绞缠着那抽动的长物,嘴里也呻吟起来。
  "本王说来夜里来疼你,你是不信了本王?"话音一落,只觉那滚烫长物埋得很深,惊得阿丑不能呻吟了,只晓得喘息。
  "王爷…………啊…………"阿丑喊不出来话语了,紧抱着压在他身上的人,双腿抬高环着那人的腰身。
  "多叫几声,本王喜欢。"
  耳边的气息是那样熟悉炙热,阿丑的气息紊乱着,不是轻喊几声,只觉身子里的那物更粗大了,也更嚣张狂野,狠劲地撞击着他。
  也不知来了几次,阿丑只知此时他跨坐在那人腰上,扭动着精壮的腰身,吞食着男人的那活儿。
  那人低声轻笑,魅惑优雅,摸着他的后背,偶尔抬高腰肢顶撞着他。每每这时,阿丑下腹的热物就挺硬一分,身子也多一分快活。
  "本王还是最喜欢你。"
  身子里再有炙烫水流喷洒之时,阿丑软下腰身,倒在那人的身上,只听着那柔魅幽幽的话语,阿丑就抱那人更紧。
  后来真是困乏了,两人也没洗身,就这么睡过去,天不见亮身边的人就起身了。
  "今日你歇着。"
  阿丑本想起身,可那人按下他的身子,穿好衣衫就出去了。
  阿丑哪里还睡得着,也早早起身了,到厨房去烧水洗身,床上凌乱不堪,那些东西沾了被褥也得清洗。
  只是他到了厨房,就见一少年断着水盆与他擦身而过,阿丑本来沉静的心又乱了。
  昨夜与那人的痴缠就像梦境一般,今日一醒,梦就没了。

第九十七章 ...


  君王伤重,不能理政,此时也只有王爷能有权掌管一切事宜,只是这样一来,王爷在府里的时辰就少了。再者阿丑不能时刻跟在王爷身边,要说能见着王爷也就是王爷回府之时了。
  以前还时不时地跟着王爷出府,就是王爷进宫去也带着他,如今跟在王爷身边是那个叫墨笙的少年。
  好几日阿丑都没能与王爷亲近,倒是除了那个叫墨笙的少年外,又挑了两个好看的少年在王爷身边伺候。
  阿丑用不着跟在王爷身边了,就是常常在门口等着王爷归来,那才能见着王爷。
  有人伺候王爷,那是好事,可原本是他的活儿被别人抢了,心头总有不甘。但听说王爷屋里从没留人过夜,阿丑心头才平静了些。
  王爷早出晚归,阿丑见不着他几面,只是有时王爷夜里会来他的屋里,阿丑已没有什么不好受的了。
  府里的人都知王爷腻了阿丑,将阿丑赶回了原先的屋子,也并没带异样的眼光瞧他。阿丑进府的时间也长,同他们差不多一道进府的,晓得阿丑是什么性子,人人待他都如从前。
  阿丑不在王爷身边,就到后院干活去了,王爷府的人多,活儿少,闲时阿丑就练武,这样一来就没空想别的了。
  这夜府里有宴,自然是忙碌的,阿丑闲不得一刻,前厅没去成,就在后院干活。
  现在在王爷身边伺候的不是他了,外头的人定也知了王爷身边换了人,哪里还会宠着那个面丑的奴呢?
  前院的灯火比后院明亮多了,人声笑闹隐约传到此处,便能想象了今夜府中有多热闹。
  王爷本是不喜人多的,所以阿丑在王府里的几年来,不曾见过王爷宴请了谁。王爷这回在府中设宴,想必有他的缘由,如今朝堂里谁不为清王马首是瞻?
  倘若那夜新君伤的不是别处,倘若新君遇刺,倘若叛贼得逞,如今这局势就不同了,天下恐怕都将是王爷的了。
  阿丑望望远处的灯明,收回眼,继续着手里的活,将一坛坛水酒搬出地面。
  这些都是珍藏在地窖里的好酒,香味浓烈醇厚,还没揭盖就闻了酒香。
  外面还有人等着,阿丑加快了动作,忙了一会儿额上就有汗了,也顾不得擦去。搬完酒还要到厨房去看看,柴火烧完没有,是不是还得劈柴。
  这些活儿本不用阿丑做的,但阿丑闲不下来,别人能偷懒自然不会跟他抢着干活了。
  干完活,已夜深了,前院消停了,没那多笑闹之声了。阿丑歇下来,只觉身子湿寒着,冷风吹来,冰凉刺骨。
  快入冬的天自是冷寒的,身上的衣裳被汗水打湿了,现下粘腻着贴着身子,自是不少受的。
  阿丑本想烧点热水回房擦身,然而厨房里正忙碌着,由于天凉这水酒得温好了端到前院,热菜也得上。
  阿丑只得回了屋子,拿了干净的衣裳到了进口边,夜里也没什么人,空中的残月也不明亮,淡淡惨白。
  阿丑住的院子其实挺大的,他住的屋子也离别人的屋子远,院中有口井,以前阿丑时常在井边洗身,早晨也到井边梳洗。
  院子里都是男人,女人住的在另一个院子,倒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现在又是夜里,更不用顾忌什么了。
  井水比以往冰冷,淋在身上虽冰寒,可寒意过后就不觉得冷了。
  夜里风轻,淋过井水之后,也没觉着这风冷了,再者阿丑身体壮实,洗身用点冰凉的井水也病不着,伤不了身。
  擦干了身子,刚披上衣物,还没套上长裤呢!一双强劲的手臂就环紧了他的腰身。
  阿丑一怔,放松了身子,缓慢转了头,这才见了那张他心里想念的容颜。
  那张白如冷玉的容上透着些嫣红,眸子里似乎有醉意,染着些幽幽暗暗的妖色,半睁半掩,露出几许诡异的魅惑。
  "王爷!"阿丑晓知王爷醉酒了,赶忙扶着王爷,可他衣衫不整,长裤也没套上,手脚有些慌乱了。
  "本王昨日没来,你可是念着本王的?"那人的唇色光亮血红,有淡淡月色照来,更显得殷红亮泽了。
  阿丑只披着长衫,一手要系腰上的带子,一手要扶着王爷,只顾着两手摆弄了,哪里还是听得见王爷的话。
  "王爷…………可要回房?"阿丑的手收紧了些,心里舍不得王爷离去,可嘴上还是问着。
  殷子湮勾唇一笑,那容色美如明月,剔透得晶莹,光滑得如玉。
  即便见惯了王爷的美色,可阿丑还是止不住心跳,胸口里的锤子敲击着,呼吸有些困难,窒息得难受了。
  阿丑红了耳面,稍微侧了头去,怕王爷见着他这幅贪念的模样。
  殷子湮哪里会不晓得阿丑的面红,他可没醉,不过是在阿丑面前装醉罢了。
  阿丑侧了头,他也开始动手了,他来了一会儿了,看完了阿丑洗身才现身的。有几日没见着阿丑的身子,确实想念了,前几日也是在黑里同阿丑欢爱,摸黑着,没好生看看阿丑。今日见着这副精壮修长的身子,下面那玩意儿就硬了。
  手下的皮肉刚被水流侵润过,看着就亮泽,摸着也滑手。
  阿丑窘迫着,任由王爷对他上下其手了,衣衫敞开了,里面赤/裸裸的身子被人爱抚着。有风袭来,吹荡着衣袂,那双笔直的双腿露在空气中。
  "王爷……………"阿丑想将王爷扶回房去,夜里天寒,又是在外头,总不能就在此处行事。
  "本王不来……………你可想念本王?"
  阿丑腿间的东西被人握着,正轻抚滑动,顶端有硬物刮弄着,瘙痒酥麻,他哪里还能说得出话,一开口就怕喊出声来。
  "本王一直念着你……………"殷子湮拉着阿丑的手来到他的下腹,面上调笑着,凝视着阿丑的面容。
  阿丑触碰着到手里热物,自动解下王爷的腰带,松了王爷的裤头,手指轻柔握住灼热的长物。
  "本王现在要你……………"
  阿丑只感到下面的东西在王爷手里,臀上也有手掌揉捏着,力道太大,臀肉有些疼了。不过疼过之后,还是有些舒爽之意。
  阿丑有些迷茫了,眼中只有美丽的王爷,身子只想得到王爷的爱抚,气息也紊乱了。漆黑的眼睛湿润润的,再看不到其他的,只看着王爷容上的笑颜。
  殷子湮看着这样的阿丑,手劲加大了,就想要阿丑露着这样的神色,有些坚韧,有些脆弱,谁说阿丑的面不好看?在他看来,这样的阿丑撩人性感,处处透着勾人的风情。
  "别人道你丑陋……………他们哪里晓得你的好处……………"
  阿丑耳畔只有王爷的话语,那低沉的嗓音传进他心底,令他颤栗。
  不知何时被王爷压了地上,也不知王爷何时埋进他身子里的,那面上潮红着,浑厚的男音若有似无,轻轻颤颤的,听着也悦耳。
  "你可念着本王……………"
  阿丑努力睁着眼,看清眼前晃动的人影,那张容色美到极致,那眼中满是幽暗的炙热,点点星明,紧紧盯着他。
  那优美的唇瓣勾着轻轻笑意,鲜红如血,想娇艳花色,他多想亲上去,尝尝滋味。
  "阿丑心里只有王爷…………嗯…………"阿丑才说完,那双红亮饱满的唇瓣压了下来,堵住了他的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
  阿丑没脱了衣衫,就这么躺着,结实的胸膛渗出了汗珠,在月下闪着晶莹。光裸修长双腿钩挂在那人的腰上,下臀迎合着那人的撞击,嘴里不时轻哼几声,伴着粗重的喘息。
  那面上滚烫着,红艳艳的,额边也有湿寒,发丝也沾了水。
  压在他身上的人并没脱光衣衫,就是撩开衣摆,解了裤头,就伏在他身上律动。
  那衣袍半遮半掩的,来回抽动时,方能见着两人交合之处,粗大的肉物来来回回,进进出出,带着鲜红的嫩肉。
  "王爷……………受不住了……………"阿丑泄了一回了,下面吞食男人的那儿有些疼了,火辣辣的,不知今日王爷怎一直没泄出来。
  "你快活了……………本王还痛着……………"话落,重重一挺腰身,只听得阿丑隐忍的惊呼声,殷子湮满意地笑了,低头亲着阿丑的唇,柔情几许。
  阿丑抱着身上的人,又沉浸销魂的滋味里了,可身子刚有快活之意时,半睁的眼睛好似见着了高处有人影晃过。
  阿丑不确定是树枝摇曳,还是真的是人影,待他快攀上巅峰极乐之际,仰着头就对上一双清冷至极的眸子。
  那人在高处望着他,那双眸子冷如刀锋,锐利嗜血,似要割刺他光裸的皮肉。
  阿丑身子里的燥热瞬间冷却,只能紧抱着王爷,寻些温暖。

第九十八章 ...


  天色阴沉着,快要夜黑了,风还是一如以往地冷寒。
  阿丑干完活,回了屋里,刚点上灯就见了桌上的信函。
  拆开看了,里头不过几字,只是这几字就让阿丑的身子一震,久久没回神。脑子里尽是那夜的场景,那双清冷冰刺的眸子,那人冷如霜雪的面容。
  那日过后,王爷也没来院子里了,阿丑晓得王爷忙于公务,自是不能日日陪他,倒也没想别的。至于王爷身边的人,即便是同他一般与王爷在一处,那也不必揪心着,王爷的心头不会有他们。
  拿着手上的信函,凝了凝神,阿丑还是将它烧成灰了。
  夜里躺了床上,没有一点睡意,那夜王爷抱着他回屋,还为他擦身,拥着他入睡。太温暖的身体贴着他,他虽冷寒,还是睡得安稳。不过王爷一走,他又没了睡意,这几日只觉身子困乏,夜里总难入睡。
  早晨的天泛着白雾,地上冷霜一片,草木湿寒。
  阿丑梳洗过后就去干活了,昨夜的不安稳抛在了脑后,直到午时闲下来了,他才记起那信函。
  那人约他相见,没说时辰,只说不论他什么时候去,那人都等着他。
  阿丑看看天色,想着这会儿王爷也用不着他,白日也不会到后院来,边放下心来,从后门出了王府。
  他心里是踌躇着的,不知去见那人是好还是不好,所以步子也放得慢,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到了那宅子前。
  抬头一看,大宅已成了将军府,那人封了将军,算得上是大官了。
  阿丑刚上前去,就有人来迎他了,那侍卫没问他什么,直接领着他进了府里。
  阿丑望着四周,这里同那时一样,没什么变化,就是显得森严肃静了些。
  那侍卫领着阿丑来了一处院子前,进了院子里就是一座阁楼,阿丑对这儿梳洗得很,毕竟他在这儿住了好几日。
  "将军随后就到。"侍卫说罢,转身离去。
  随后没来了将军,倒是来了送茶水的丫鬟,阿丑想开口问她,可有觉着不好,心想还是等着吧!
  阿丑抿了一口清茶,还没放下杯子,身后就传来一道清淡之声。
  阿丑忘了手里还端着热茶,就这么站起身来,转了过去。面前的人面上带笑,眼里没有清冷,温暖柔和。
  "我以为你不来了。"少年轻柔一笑,来了阿丑跟前,伸手就握住了阿丑的手腕。阿丑心头一震,手上不稳,热茶洒落,杯子也滚了地上。
  少年好像不为所动,托着阿丑被烫红的手,轻声着,"怎如此不小心?"
  阿丑这才察觉手上疼痛,低头看了,少年的手也红了一片。
  "随我来。"少年拉着阿丑上了阁楼,来到从前的那间屋子,里面什么都没变,同阿丑那时见到的一般,就连窗边的花也还是那样长青鲜嫩。
  手上清凉冰透,少年正为他上药,眼眸中带着淡淡温雅,指尖轻细柔情。这样的少年才是阿丑所愿见到的,那晚的少年一点儿也不像阿丑所知的,阿丑才回觉着心冷。
  "这药你带回去,每日抹几次,手别沾水了。"少年抬头望着阿丑,将装药膏的小盒递到阿丑面前。
  阿丑接过小盒,打开来了,拉过少年的手,用手指沾了清凉的药膏抹了少年的手上。
  抹完药,待他抬头时,正对上少年那优雅如水的目光。
  手里的小盒落了地上,身子被人禁锢,唇上压来柔软。清淡的气息入了口中,细细舔/弄缠绕,他也没挣扎,越是挣扎少年越是狂热。
  "你还是念着我的。"
  少年的唇瓣摩挲着他的面颊,轻声喃昵着,只楼紧了他,再没做任何事。
  "三少爷…………"阿丑侧过脸,与少年对视,想从少年眼中寻着些什么,可少年的眼里温情如春水,没有一丝杂质,澄净无比。
  少年听着这声三少爷,眼里有些东西幻变了,低头就亲吻了阿丑,阿丑不想再与少年这般。躲开少年的亲吻,身子也挣扎着,脚下一乱,身子就不稳了,整个人往后摔去。少年拉不住他,两人一同滚在地上。
  "清王亲得你,我便不能了?"少年轻声细语着,压制着阿丑,一手解下阿丑的腰带,剥开了阿丑的衣衫。只是等他见着那结实光滑的胸膛上布满殷红的痕迹时,面上就没了笑意,眼里出现了锐利的寒光。
  阿丑只听得他说王爷,眼前就出现那夜的情景,身子一震,静静不动了,也忘了要挣扎。
  "从前听得别人说道,我且不信,后来我你伤了,我劫你来此处,夜里你也尽喊着王爷。"少年盯着阿丑光/裸的上身,唇边划过自嘲的笑意。
  阿丑回答不出来,也不反驳,事实就是如此,他早已王爷有那欢愉的情事,少年说的也不是假的。
  "是啊!王爷怎会为你上药,怎会拥着你入榻?我知你伺候他,只是不知你伺候到床榻里去了。"
  少年眼前浮现那夜的场景,那两人在他眼前肆无忌惮地交/欢,那清王还朝他笑颜,眼角勾着冷冷嘲讽。
  而眼前这人就知只雌伏男人身下,只知扭腰呻吟,姿态是好看的,他从不知这人动情之时是漂亮的,而这人丝毫不知羞耻地向男人求欢,这样的举动不是花楼里的女人才做的么?这人竟然…………竟然………这般不知廉耻!
  "你性情憨厚,心里也善,我当你不懂那些,却不知你竟是如此…………像个女人一般在男人身下……………"夏梓晏永远也忘不了,忘不了阿丑像个女人一样张开双腿在男人身下承欢。
  更忘不了阿丑一脸愉悦的模样,那嘴唇张着,溢出轻吟,沉浸那场情事里。
  若是阿丑不甘愿,也就罢了,他定从清王那里讨回阿丑,然而阿丑不仅是甘愿的,还是沉浸其中的。
  少年冷声冷语,清美的面容如雪一样,剔透白净,没有一丝血色。一双优柔的眸子里像是沉静的,又像是隐着冰刺的冷光。
  阿丑会怎么知道他在少年眼中是何样的呢!再与少年对望,才知了那眼里还藏着些凄清的色泽,冷冽又脆弱。
  "若是那时我没离家,若我护着你,你可会像对他一样对我?"夏梓晏俯□,搂抱着阿丑,轻声问着。
  阿丑一怔,好久没回神,三少爷说像对王爷那样对他,他会么?
  阿丑想起幼时的三少爷,想起在夏府的日子,同三少爷亲近的日子。转头凝望着少年莹白清丽的脸庞,手指抚摸上少年英挺的眉眼,叹息着,闭上了双眼。
  若是三少爷没离家,若是他一直在三少爷身边,若是三少爷喜欢他,他怎会拒绝呢?
  不论他明不明白什么是喜欢,可只要少年要的,他若是有,必定会给予。
  只是现在不是往日了,他是王爷身边的奴,是王爷的人,再与三少爷没关系了。
  "少爷离家之后,阿丑便不是夏府里的阿丑了。"阿丑撑起身子,少年倒没紧拥着他了,任他拉好了衣衫。
  阿丑看着窗外的景致,这院子确实漂亮,清雅幽静。
  "我知你怨我,我留了你在夏府,却一人离去。如若不然,你也不会受那些苦了…………"
  阿丑的背上贴着温暖的人身,少年的手臂又环在了他的腰上,只是动作轻柔了,也没紧紧勒着他。
  只要一来,阿丑也没推开他了,就这么有他抱着。
  那时夏铭没逼着他摁手印,他也不会一直留在夏府了,奴契已满就可以走了。
  说道怨了少年,他也没有,少年带他好,夏铭就厌他,这也不是少年的错。少年留他下来,不过是喜欢同他在一起,喜欢他伺候身边,同他玩乐。
  少年是待他好的,他哪里会怨恨少年呢?
  温热的气息在他耳畔,少年的声音又响起了,"你与清王…………可是你甘愿的?"
  "自然是…………"王爷待他好,他心里只有王爷,王爷与他做那事,他怎会不愿呢?
  夏梓晏听了阿丑这话,胸口疼痛不已,沉甸甸的,窒息得呼吸都困难了。
  "你可知那夜…………清王是知我在的…………可他还是当了我的面压了你在身下…………"夏梓晏倏然收紧了手臂,声音淡漠,轻柔如水。
  阿丑也是一惊,那夜王爷是知少年在的!
  "你的王爷恐怕以为你同我有不寻常的关系…………说来也是了…………你从前是我身边的阿丑…………"
  "王爷知你在…………"阿丑沉下眼眸,不知该怎的回话了,王爷知少年在后院,还同他亲热,王爷为何要让他难堪?为何要少年见着他光了身子的一面!
  "如今朝堂也是清王掌控,谁人敢在清王手里夺人?"
  阿丑晓知少年对他有着些情,从前以为是幼时的情感,后来少年对他亲昵无比,此时更是明白了。
  "王爷不过是代理朝政…………皇上伤重…………"
  "等他寻个时机,这天下就是他的了。"少年冷声一笑,站起身去,阿丑顿时觉得身后凉了。也跟着起身,整好衣物,来了少年身旁。
  阿丑没言语,可他认为这天下本该就是王爷的,太子不配登上帝位。
  "新皇登基快两月了,你可知为何是清王再理政?"少年扬唇笑着,拉近了阿丑,在阿丑耳边说了,"新皇手里没有玉玺……………"

第九十九章 ...


  后来少年再说些什么,阿丑也只是听着,没答话。
  少年见他如此,也不再说了,今日该说的也说了不少,阿丑听进去多少不是他能左右的。
  "可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阿丑看了看天色,是该回去了,在此逗留了许久,也该回府去了。
  "不必了。"阿丑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还没踏出门槛,手上一紧,回头就见少年明媚的眸子,再看手上,少年正握着他的手腕。
  "日后你可会再来?"
  阿丑见着少年温和的笑颜,心头一暖,这样的少年才是他想见的。所以,阿丑轻声应了少年,少年面上扬笑,放开了阿丑。
  阿丑出了将军,只见街上行人稀少,天色已晚了。也不知府里这会儿是不是忙碌的,他还得回去干活。
  这样想着,快步而行,还没走几步,一顶轿子停在他面前。阿丑正想绕道,里面就走出了一人,那人已见阿丑,俊美的脸上平静如常,可那眼中阴冷无比。
  阿丑就当不曾见过这人,绕开就要走,没想那人伸手拦了他。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那人话语轻轻,冷冷笑着,接着道:"我可认得你?"
  阿丑抬眼瞧他,心中平静,面色镇定,神情淡漠着,似乎真不认识眼前之人。
  从前阿丑也没怕过他,即便他受他欺辱打罚,也没怕了他什么,挨打他是不怕的,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从前也只是看不清这人,只晓知这人心狠奸戾,怕的不过是不知这人什么时候就在背后捅人一刀。
  明明白白的打罚他不怕什么,只是这人从前使了好些手段来折磨他,往往是他自个儿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就被挨打,被诬蔑。
  "别个知道你是清王身边的奴,我可知你是阿丑,那个从前在夏府里的丑东西!"夏铭来了阿丑身边,伸手捏着阿丑的下巴,细细打量着。
  阿丑冷着面,挥手就打开他的手臂,力道之重。
  夏铭淡淡一笑,扬声道:"别个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身上的旧伤可多?"
  "大街之上,大人莫失了风度。"阿丑淡淡开口,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人,一点也不想记起那些不堪。
  阿丑一开口,夏铭面色一怔,他确实有些不镇定了,一见这丑面的东西,就乱了阵脚。
  眼前这人不知是跟在清王身边时间太长了,还是几年不见就长脑子了,在他面前不亢不卑,眼底没有一丝畏惧。
  也是了,他得清王庇护,狗眼就抬高了!
  从一开始他就认定这个阿丑就是从前那个丑东西,只是没有证据罢了!再者阿丑是清王身边的人,谁人会有胆子去查他?后来他也查了,就是没查出什么来。
  那日进宫,从皇后口中探听到阿丑之事,还真是那个阿丑了。
  本该葬身火海的人,竟活生生站在他面前,那时震惊,诧异。
  不过,若一提起清王,那就没什么想不通的了,只是没想到清王竟为了这么一个丑面的男子,使了这些手段。
  那时他已知清王识得阿丑,从那漂亮的锦囊里看到的东西,也不难查。就是不知这深宅里的奴怎遇着了那尊贵的皇子,怎得了他心,怎让他看这丑奴顺眼,甚至收进了王府,庇护至此。
  "人人都道清王弃了幼时的伴读,那个美丽的楚大人,竟喜爱了身边丑面的奴,还对这奴宠爱得很。"夏铭说罢,想瞧瞧阿丑的面上露出什么神情,可盯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了什么,阿丑还是那样面色平静。
  "大人那回伤重,不知休养了多久?"阿丑对上那愤怒的眸子,轻言道。
  夏铭眼里透着阴寒的冷光,冷光中又划过一丝杀意,五指紧握拳头,似乎在控制自己,浑身都是寒气。
  "大人到此定有要事,在下告辞了。"
  阿丑这幅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实在厌人,如是从前,他定要好生教导他一番,是奴就该有奴的样!
  "清王府里的穆总管近日买了好些漂亮的少年进府,前几日清王宴请朝中大臣,谁人都见了清王身边有个漂亮的,那少年似乎颇得清王宠爱……………"
  阿丑本心中本是波澜不惊的,这会子夏铭是真要激怒他了,真相让他的面上露出表情了。
  "王爷是何等身份,大人私下的言谈若传到王爷耳中,只怕大人不会好过……………"阿丑沉住气息,缓慢开口,再不想与这人纠缠了,抬腿就走。
  "你若不得清王庇护,哪里能好生生地活到现在?"夏铭冷言一句,满意地看到阿丑的身子微微一怔,再言道:"想要你这条贱命的不止我一人……………"
  "就是没有我,你也得不到他。"说罢,阿丑就离去了,夏铭死死盯着那高大的身影,面上再无笑意。
  夏铭怎不明白呢?那少年对他仅是兄弟之情,再没别的情感的。就是没有他阿丑,也有别人在少年心里。
  阿丑回到王府,府里开始忙碌做饭,劈材挑水这些事早有人做了。
  晚饭已备好了,只等着有人来传饭。
  今日见了少年,少年同他说的那些,一直在他心底藏着,微微有些痛,像针尖刺着胸口一样。
  他是个男人,不会讨好,学不来怨恨嫉妒,只是现在想见见王爷。
  前院有人来传饭了,阿丑也不等别人使唤,端着菜肴就走前了。别人也没为难他,都晓得王府里进人了,那些个少年好看着呢!阿丑又回了自个儿的屋,自然明白着,王爷宠着阿丑也许久了,只盼阿丑这傻子早些明白,别痴痴念着王爷了。
  王爷是什么人?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也宠了阿丑好长一段时间,在别人看来,阿丑该知足了。
  阿丑端着菜肴,进了那熟悉的苑子,踏进了屋子就有人来接过他手里的吃食。
  阿丑抬眼一看,这人正是那叫墨笙的少年,少年更清丽秀美了,面色莹白透着点红晕。眼角老是偷瞄一人,那人正端坐着,容颜依旧,美色逼人。
  后面有人上菜了,阿丑退身了两步,让别人上前。
  饭菜摆好了,众奴徐徐退下,阿丑就不知被什么黏住了双腿,怎的也挪动不开。眼睁睁地见那少年为王爷夹菜,为王爷盛汤,还亲自喂到王爷口中。
  阿丑看着少年手上的汤碗,往日做在王爷身旁的不是那少年,也不是那少年端着汤碗。阿丑还记得有一直修长优美的手时常端了汤碗到他面前,盯着他喝下去,说是补身的汤。
  "这里不需人伺候了,你可退下了。"少年轻柔一笑,对着阿丑言道,声音也轻得很,纤细柔柔的,话语没有一点盛气凌人的架势。
  阿丑一愣,眼光转到王爷面上,只见那妖柔的眸子里满是戏谑的笑意,也不发话。
  阿丑心底一沉,转了身去,临走时盯着那叫墨笙的少年看,那少年越发漂亮,眉目间透着一丝媚气,哪里还有刚来时的清雅?
  不过这样的少年还是美的,难怪王爷喜欢了。
  本来不在意这些的阿丑,现今见着这少年,心头又苦涩了。
  阿丑还见了屋里的别人,是两名纤柔白皙的少年,就是好像没有墨笙得宠,只在边上站着伺候,还没能与王爷同坐。
  回了屋子,阿丑到头就睡,衣衫也没脱,身子也没洗,发也还束着。平常都是规规矩矩的,丝毫不凌乱,今日只想入睡,睡着了就忘了那些。
  迷迷糊糊地,只觉身上压了重物,怎么也推不开,这时只感到脖颈一痛,眼皮就睁开了。
  "本王不能日日来,你可是怨了本王?"魅惑的嗓音就在阿丑耳畔,有湿滑舔/弄着阿丑的颈子,利齿细细轻咬着他耳后的皮肉。
  阿丑的身子颤栗着,有些发热,可只要一想到那些少年,就冷静了。
  遽然推开了压在他身上的人,平顺了气息,心头没有狂烈的跳动了,下床去点燃了灯油。
  屋子里瞬间亮了,就一盏灯油,不太明亮,可看得清那床上之人。
  "今日干活劳累,满身是汗,也没梳洗梳洗就躺了床榻,身子脏得很……………"阿丑刚把灯油放置在床边,床上的人就伸出一手将他扯入床里。
  阿丑本想说是不是该洗身了再来伺候王爷,现在也说不出了,嘴唇里堵得慌,那灼热的气息烧进了喉咙,直渗心底。
  "干活劳累?本王何时让你去干活了?"殷子湮挑起阿丑的下巴,直视着阿丑的双眼,明丽华美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在这王府里,阿丑若不干活,还能干什么?"阿丑的目光划过殷子湮的美面,微弱的灯火映照着那冷玉般的肤色,隐约染着些嫣色,长长的睫毛投影着几丝妖柔,艳治几许。
  殷子湮微微勾唇,眼眸轻佻,里面有丝柔的暗光,渗出些暧昧情/色。
  "这几日本王冷落了你,你怨了本王?"
  阿丑转过头,没再看着他的面容,不想此时再被这容颜迷惑。

第一百章 ...


  这时只感到脸上有异样,转头才见那白腻的长指在他眼前,那人朝他笑颜,指尖移动,摩挲着他的嘴唇。
  纵然他不想被这人迷惑,可仍是忍不住转眼瞧着他,盯着那双诡魅幽暗的眸子,他就沉溺了。
  "你莫怨了本王,本王是喜爱你的。"
  "阿丑明白…………"话落,阿丑起身而去,只说让王爷等候,就出了房门。
  来了井边,打水洗身,从前习惯了,好多年前也习惯着,就是前几日也还用这冰凉的井水冲洗身子。怎今日就觉着冷寒呢?刺骨的寒气都渗进骨髓了,身子就像落了冰窖里。
  洗净了身子,阿丑才回屋子,一进去就见王爷好生躺在床里,正等着他过去。
  身子还是湿淋淋的,水珠沾湿了衣衫,脸上滴落的水痕沿着下巴轻滑,湿了脖颈。
  "王爷!"阿丑几步就走到床边,脱下衣物,修长挺拔的身子光/裸着,暴露在空气中,又是一阵寒意。
  殷子湮勾着鲜红艳丽的唇边,冷冷笑道:"你当本王只为同你寻欢而来?"
  阿丑光着身就这么站在他面前,被他这么一瞧,心里有些慌。
  "过来!"殷子湮的目光流连在阿丑身上,看似在欣赏那精壮的皮肉,光滑的肤色,其实眼底早已隐了怒火。
  阿丑慢吞吞地上了床榻,光/裸的身子沾了丝绵的褥子,倒是有些暖意,不过手脚还是冰凉着。
  阿丑没敢望着王爷,早些时候是不想望,此时是不敢望。
  "本王在你眼里就是个只图享乐的好色之徒?"殷子湮脱了衣衫,不是只脱了外袍,亵衣也拖得干净。
  阿丑只感到一具温热的人身贴来,身就被人圈住,那人的话语就在耳边飘着。
  阿丑想转了身去,想与这给予他温暖的人紧紧相拥,想在寻些暖和,可又不敢这么做。
  "若是本王身边的人是楚煜非…………那些个儿漂亮的东西只怕早已不在府里了……………你若学着他…………本王也不会罚你…………"
  楚大人?阿丑想起那个美丽如月的男子,那样的男子王爷亦是没有留他,倒是因何呢?
  阿丑记得那日他送楚大人出府,楚大人同他说过一句话,说总能有一日,他也会尝到那般苦楚。
  自从那日他再见楚大人,楚大人也没给过他笑颜,淡漠如水。
  若说楚大人对王爷情谊深厚,王爷那般对他了,他该是心痛的。那楚大人说的苦楚,可是这样的?
  他没楚大人那般美丽,也没楚大人那般睿智,好些东西都看不懂。如是真像楚大人说的那样,他总有一日也会尝了苦楚,他是不是该就这么认命了?
  "本王知你永远也学不来,就是吃味儿了也闷在心头…………"阿丑有楚煜非那些手段,也不用担忧他了,可他真学得楚煜非那手段,恐怕阿丑就不是现今的阿丑了。
  "我…………"阿丑反驳不出来,干脆不说了,他心里有什么,想些什么,王爷都知,那他还用再说什么呢?
  "本王也得做做样子,现今人人都知本王身边换了人,本王还得宠着他……………"
  阿丑拿开环在腰上的手臂,转了身去,面对着王爷,看到王爷胸膛上的痕迹,手掌握成拳头。
  从前有楚大人在时,他没有那些心思,可自从与王爷亲近,两人越腻越紧了。他自然懂了什么不甘,什么是心痛。
  就是现在楚大人还与王爷在一处,他也是不快的。
  像楚大人那样好看的人,王爷都能不理会他了,什么人能入王爷的眼?像他这样面丑的?还是个身子粗壮的男人。
  没有柔和的姿态,没有纤细的腰身,没有如女子般阴柔的面孔,他这样的人放到花楼里也没人买吧!
  王爷说喜爱他,从前他不管王爷喜爱他什么,就是只喜欢他粗壮的身子,他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王爷快活了,他心头就愉悦,就满足了。
  现在王爷若同别人欢好,若喜爱了别人可还会喜爱他么?
  "我…………他能做的……………我也能…………阿丑也能让王爷快活……………"阿丑握成拳头的手松开了,眼睛扫在那些粉色的痕迹上,口中喃昵着。
  "你自然能……………"殷子湮在阿丑耳边小声着,不知说了什么,阿丑面色就红了,那紫红的胎记颜色更深了,不过漆黑的眼珠子倒是是湿润润的,明亮好看。
  殷子湮勾过他的下巴,亲着他的面颊,吻着他的眼眸,看着阿丑一副呆愣的模样,心里就舒坦,就觉得顺眼,也喜爱得紧。
  "要疏远他们还得过段日子,本王再过好色,也只来疼爱你,可是不怨本王了?"说到鱼水之欢,别人也能令他快活,滋味也好,可就是觉着少了些什么。每回压了那些漂亮的少年在身下,也会想着阿丑的身子,还有阿丑身子里的热度,阿丑低低的嗓子,不柔媚,可就有那么一点点撩人。
  阿丑今夜本想问问那事,可现在为不出口了,就当做他从来不知道吧!
  那夜的事,忘了许是好的,王爷许是无意的,无意让那少年看着他们欢爱。
  阿丑欲说的话硬生生憋进喉咙里了,但殷子湮察觉了,便开口问道:"有何事要同本王说?"
  阿丑对上那逼迫的目光,沉着气息,言道:"王爷可还记得琛王?"
  "你何时念着琛王了?"
  "从前琛王谋反,玉玺落在琛王手里,那夜琛王闯进宫中,新皇像琛王索要玉玺,琛王宁愿一死也不给他。"阿丑说完,看了殷子湮一眼,见他面色不变,眼中柔情,才接着道:"如今新皇手里也没有玉玺……………"
  "本王为何相救于他?他若一无是处,本王早将他交给那暴君了。"
  "王爷救他,他该远走,保命才是要紧的。"阿丑至今也不明白为何琛王逼宫不成,后来败下怎还要闯入宫中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虽阴毒,可最爱他的生母,有人拿他的生母要挟,他自然要进宫相救。本王答应相助于他,只是他信错了本王,也怪他太愚孝!"殷子湮的眼眸里流转着波光,亮丽血红,里头藏着点阴鸷,然而瞬间即逝,再仔细一看,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对耀眼的眸子闪烁。
  玉玺果真在王爷手里,殷奕蘅没有玉玺,还怎的当政?
  "殷奕蘅之所以没让他的生母陪同先皇而去,是要拿他的生母来与他交换玉玺,这自然会拿个活人到他眼前,若是他的生母惨死…………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就闯宫?"
  阿丑心底惊愕,原来王爷并不是真心相救琛王,琛王的生母只怕也是王爷下的手了。
  王爷或许相劝过琛王,不过那是有心的么?只说到琛王的生母,琛王必定会留下,必定会相求于王爷,就算明知王爷的心思,他也别无选择,除了王爷再无人能助他了。
  "琛王进宫,皇后也知的。"那夜皇后进殿献艺的三人不是皇后请来的么?皇后怎能不知呢?
  "皇后明知是计,还装作不知,可见她多恨殷奕蘅了。"
  皇后恨殷奕蘅?皇后不是深爱他的么?那日进宫还见皇后挺着肚子伺候他喝药,不论是眼底还是面上,尽是温暖的情意,哪里会有恨意?
  阿丑想不出皇后有什么理由会恨殷奕蘅,再者那日琛王真弑君得逞,皇上没了,皇后还是皇后吗?
  利弊险峻,皇后不会不知,已皇后那般聪慧之人,万万不会这么不知轻重。
  "皇后是一国之母,国当有君,君若亡了,国将不存,皇后便不是皇后了。"阿丑垂下眼,他不懂得什么夺权计谋,可最简单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殷奕蘅的后宫可不止皇后一人,只是…………只有皇后一人是女子倒是属实……………"
  "他并不喜爱皇后?"所以,皇后入宫五年,从太子妃就在他身边了,直到现今皇后才有了身孕。
  不是皇后身子不适,也不是皇后不能生育,竟是因了别的。
  "皇后厌他后宫里的人,本王也厌,就算皇后冷眼对着本王,本王也不会同她一般见识。"
  "那后宫有些什么人?"阿丑明知定是些美丽纤弱的男子,可还是忍不住问了,就因了王爷的话。
  "你想看看,哪日本王带你去。"殷子湮微微笑着,美色极致,晃了阿丑的眼,阿丑安静地不开口了。
  进宫,他倒不是想看什么,就是诧异罢了!
  与人相拥,阿丑睡得沉,身子温暖着,哪里会有凉意呢?正是因为太过暖和,太过安心,入睡得也快。
  王爷走后,阿丑就到外头练武去了,他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就算王爷不让他干活,他还是要干活去,不能闲着,闲着就会乱想了些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


  初冬严寒,风冷袭身,天空阴沉着,灰白一片。
  外头冷寒着,马车里头的气氛也冷凝,静静无声,明明车里有三人,可就像无人一般。
  阿丑坐在王爷身侧,就觉着不自在,只因坐在王爷另一侧的是那个叫墨笙的少年。
  少年越发漂亮,身子也纤柔无骨,此刻正倾偎在王爷身旁,眼中满是痴恋之情。自然了,他只瞧着王爷,旁人不在他眼里。
  今日本来也是墨笙跟随王爷,王爷说是带他进宫,看看那些个儿东西。
  阿丑明白着,可一上车就见着这墨笙,心里难免吃味儿。
  墨笙那些动作,那些举止,阿丑做不来,不说有旁人在,就是没有,阿丑也不太好意思。
  阿丑转了头,尽量不讲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心里虽难受,可还得镇定着。
  只是这时,手上一暖,低头看去,那修长白腻的指骨正握着他的手,轻柔抚摸着。阿丑侧头过去,没见身边的人看他,身边的人还对着那少年笑着,然而手上的劲道没松。
  阿丑盯着他优美光滑的侧面,反手握了上去,紧紧抓着,就算抓疼了那人,也不能怪了他。
  马车里的那位清丽少年只晓得与他的王爷调情,霸占着那美丽的王爷,然而他哪里知道那美丽的王爷正无声无息地与身侧的丑面男子相交柔情,宽大的袖口里两只手交缠紧握。
  到宫门口了,马车静止,墨笙先下了马车,在外头等候着。
  只剩阿丑与殷子湮两人,阿丑也要下车去,殷子湮拉住了他,捏着他的下巴,倾身过去,在阿丑的双唇上亲了亲。
  "明日去穆总管那儿领冬衣,莫因是习武之人,就不怕寒冬了。"
  阿丑念念不舍地望着王爷的红唇,还是下了车去,外头还有人等着,不宜久留在马车里。
  墨笙也跟着进宫了,王爷到朝堂上去了,他二人就在王爷平日歇息的偏殿呆着。
  阿丑记得他很少跟随王爷上朝,次数五个指头都能数的出来,只有时跟着王爷进宫,可那都是闲时,阿丑也能跟随王爷身边,甚至跟随王爷到皇帝的寝宫。别的什么人怕是不能有这些待遇的,也没见什么大臣带着随身的奴进皇帝的寝宫了。
  今日待他来,可也带了墨笙,阿丑明白因何,心里也就镇静了。
  王爷是可以带他跟随,不过次数少了,平日都带着墨笙在身边。
  墨笙只是对着阿丑笑颜,面上温和,并没同阿丑交谈,安安静静的。这样的少年看着就美,有种恬静的清幽,眉宇间也柔和,透着些媚气温情。
  这样的少年,该是人人都喜爱的,不论他是怎的性情,至少那副容貌会夺人眼球。
  少年是什么性子阿丑不太清楚,只见过几次,话也没说几句。
  少年不与他攀谈也倒好了,他还不知要与少年说什么呢!
  少年在室内,阿丑就到外头去了,站了有一会儿,身后走来一人,回头过去,竟是邢风。
  "你随我来!"
  阿丑想也没想就跟着邢风走了,邢风寻他自然有事,其实邢风这人不错,待人也好,就是冷了点。
  阿丑跟在邢风身后,虽不知邢风要带他到何处去,但正因是邢风,他也没多问,邢风总不能害他什么。相反,好多次他都得邢风相助,对于邢风,他是感激的。
  两人饶了大半个皇宫,终于到了要来的目的地,阿丑看着眼前的宫苑,还有不远处的那些宫殿。
  太眼熟了,还有那高高的楼宇,那儿不是皇后的寝宫吗?
  这是后宫了?皇帝的后宫。
  没想王爷真带他来看皇帝的后宫,其实他能猜出里面定是些好看的男子,不然还能是什么人?
  "王爷让你在此处等候。"邢风领着阿丑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随后就不见了踪影。
  王爷让他在此等候,他就得等着,不知王爷何时来呢?
  冷风吹来,没有多冷,就是面颊冰凉了,阿丑瞧着前方,就等着王爷来。
  可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等到,阿丑心里有些焦急了。
  不住地张头望着,这一望没望见王爷,倒是望见了一人,那人身后跟随几名宫人。虽着的是男装,可那面太阴柔了,也太小巧了,看着就像个娇柔的女子。
  阿丑的眼随着那人远去,心里道那人就是皇帝的爱宠么?皇帝喜爱这般娇柔弱女子的男人?
  那身影远去,阿丑也收回了眼,正待退身,身后有人声传到耳中,那声音优柔低沉,是阿丑所熟悉的。
  "见着个好看的就不转眼了?"
  阿丑一回身,那人就在他跟前,面上满是笑意。
  "王爷!"阿丑上前一步,拉着王爷的手,似乎有什么话要出口,可还是闭了嘴。
  "那人可好看?"殷子湮淡淡笑着,而那笑意没达到眼底。
  阿丑摇了摇头,其实他想说,那人再好看,可也比不得王爷的美。
  "你没瞧清楚,这会儿他正回苑子,可想去瞧瞧?"
  阿丑没作声,就是看着眼前的王爷,只见王爷一笑,拉着他出了藏身之地。
  两人自是避人耳目,没惊动宫里的侍卫,跟在刚刚经过的那人身后,阿丑越看越觉得那人的身姿若女子,太过纤长柔媚。
  等到那人进了宫苑,王爷带着他翻墙而入,见着那人还没进屋,吩咐着宫人什么,随后就进了一间屋子。
  两人对视一眼,进了苑子,上了梁房,只听里面有水声。
  "王爷…………"阿丑听着这水声,像是沐浴,还要看么?
  殷子湮轻轻一笑,长指伸到窗户上,那白纸破了,拉过阿丑,让阿丑往里头看。
  这一看不要紧,差些将阿丑震住,就不知收回眼了。
  "王爷…………这人…………这人……………"阿丑想说,这人怎同王爷如此相像,至少像了五六分。
  那眉眼,那鼻唇,就连发式也相同,只是那人是年少,看着稚嫩了些。
  "还想看看别的么?"殷子湮俯首在阿丑耳边说着,阿丑呆愣一刻,点了点头。
  离开了那座宫苑,又到了处华丽的楼宇前,有一人在外面,正在作画,明明是冬日了,景致也没什么美的,不知那人再画什么。
  "这人好看么?"阿丑感到腰上一紧,王爷贴着他的耳旁说话,若有似无地亲吻他的脸颊,灼热的气息惹得阿丑红了面。
  "看他也能脸红?"见阿丑不回话,殷子湮勾唇一笑,手掌加重的力道,紧扣住阿丑柔韧的腰身。
  阿丑轻哼一声,仔细打量作画的人,待他抬头的那一刻,阿丑只愣了一下,毕竟方才就见着了,现在也没什么惊诧的了。
  那人不是少年模样,年纪大概与他们差不多,那容貌至少有七八分与王爷相似,只是那人缺少了什么。一身淡雅,气质清柔,眉目温和,这样的人该是整天吟诗作画的文人。
  "他最像了……………"阿丑的腰身疼着,被人紧紧扣住,隔着衣布也能感到腰上手掌的温度,炙烫燥热。
  "你倒是不哄骗本王!"殷子湮冷笑一声,带着阿丑往另一座宫殿去了。
  时辰过得也快,两人在这后宫里溜达了许久,看了不少人。阿丑见王爷面上有笑意,眼底隐着阴戾之气,不敢乱说话了。
  看了这么些人,要说最像王爷的属最后见着的男子,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那面目没有多像王爷,顶多也是五六分的相似,可那神态举止,像极了。
  不看他的面容,只看一身的气质举止,还真以为是王爷了。
  阿丑心想这最得皇帝宠爱的只怕是他了,别人就算面容相似的十分,可那些举止神态是没有的,自然看着就不生动了,哪里会像正主呢?
  "这些人是他做太子之时养在外头的,如今他是君王,在宫里养几个男宠,谁人敢说道?就连皇后也从没说一句………………"
  "皇后从前就知了?"真是如此,那皇后从前进宫就受了冷落了?
  殷子湮扬唇一笑,朝那华美的宫殿睨了一眼,轻声应了。
  "从前都说…………她进宫享福………过得好………却不知是这般…………"从前他们都说她进宫是去享福了,过着人上人的日子,阿丑也以为是如此,也是这样认为的。而真相是如此残忍,她哪里过了什么人上人的日子,分明就是座冷宫,分明就是受了那男人的冷落。
  "她也是个聪慧的女子,知舍取,她要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如若不然那人怎会敬她?怎会让她安稳地坐着皇后之位?"
  "那些人…………"阿丑想起那些人,那些与王爷相似的人,那个男人如此做法,不避人耳目,真想让天下都知他恋着血亲手足?
  那个男人就是个疯子,什么伦常在他眼中恐怕都是渺小的,他敢如此做,就不怕遭人笑骂。
  "王爷…………"阿丑想对王爷说,那些人哪里有王爷半分美丽,哪里有王爷半分气韵,哪里极得上王爷呢!
  "他辱本王至此,你说本王该如何回敬他?"殷子湮的眸子隐着嗜血杀戮,那幽暗的光芒华丽极了,若再别人眼里,只觉这眼眸可怕。可在阿丑眼里就是美的,这双眼一直那么美,叫他沉溺。
  "不论王爷要做何事,阿丑必跟随王爷,就是要阿丑的性命…………阿丑也甘愿!"阿丑一脸镇静,乌黑的眼睛光亮着,里头射出坚韧的光芒。
  殷子湮柔情柔语,手掌轻揉着阿丑的腰身,"还疼么?"
  阿丑摇摇头,面上染上红了,腰上也不疼,就是那手掌的温度太炙热,连皮肉都滚烫了。
  "要你的性命…………本王哪里会舍得…………"
  他的性命是王爷给的,倘若那日王爷真要收回,他也是…………甘愿的!

第一百零二章 ...


  从皇宫回来,阿丑也没想着王爷身边的那些人了,不见也还好,见着了心头才回有些痛。好几日阿丑都没到前院去,王爷让他到穆总管那里领冬衣,阿丑也没去,也用不着,他的衣裳还多着呢!
  只是习武之人不惧寒,现今才入冬,也没那么寒冻。
  今日干完活,刚回了屋子换了衣衫,门外就有人声了。阿丑开门出去一看,那不是穆总管么?身后还跟着一人,那人手里捧着些衣物。
  "还不来接了?"穆总管面上严谨,声音凉淡,看也没看阿丑一眼,吩咐身后的人将东西送到阿丑跟前。
  阿丑不敢不接,穆总管一开口,阿丑就移步上前了,接过拿人手里的衣物。
  "这衣裳放置好几日了,你不来拿,王爷吩咐了让给你送来。"
  "有劳总管大人了!"阿丑晓得穆总管看不惯他,以前也还好,只当他是王爷的奴,后来越发地厌他。尽管阿丑当初不明白,可王爷同他说了不能只待他一人好,府里要进人,阿丑就明白了,总之王爷不能待他太好,身边不能只有他一人。
  穆总管扫了阿丑几眼,冷声道:"若非王爷如此宠着你,这府里也不会进人了,如今再王爷身边伺候的…………自然还是你。"
  "就是不在王爷身边伺候,阿丑也会为王府尽心…………"王爷身边的人不正是穆总管买进府里的么?就算不是他的主意,不过也差不多了,如今同他说这些,还有何意?
  "你知足便好!若像…………那些不知好歹的人…………妄想贪些什么…………王爷可是没有的。"言罢,穆总管就转身了。
  阿丑拿着手上的衣物进屋,是几件冬衣,衣料自是不必说,是上层的料子,摸着就舒服暖和。
  他从王爷那里回来,衣物也都拿回来了,柜子里的衣物也多,其实也用不着这些。现在天还没冻得人僵硬,没那么冷寒,所以他也没穿厚重的衣裳。王爷见了,自然以为他是没御寒的衣物。
  阿丑将衣物都放好,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就是觉着王爷还是待他好的。
  他记得秋季之时,他已整理好王爷冬衣,大件小件的御寒之物都拿出来了,羊绒的靴子,护手的炉子。那日也没见王爷穿,应该是又添置了新衣。
  现在是下午,一般这个时候王爷都在书房,若不在书房就是出府了,再不就是在午睡。
  阿丑出了屋子,往那梳洗的苑子走去。
  来到房门口,慢慢走近了,听里头没什么声音,阿丑推门进去,房里无一人,静幽幽的。
  走到放衣的柜子前,打开柜子,里头果然多了好些衣物,那他原来放置的衣物呢?
  在柜子里找了找,被压在最下面,另一个柜子里放着他整理好的小件物品。这些东西不像是用过的,只是被人移动了。
  阿丑心里叹息着,将这些衣物全拿出来了,再将那些小件的御寒之物也移出来。既然王爷用不着,他想将这些都拿走了,王爷其实也不会看一眼,更不知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丢了。
  除非打理这些东西的人告诉王爷,不过那人该是不会的,现在他在王爷身边伺候,恐怕只想王爷的眼只看着他,哪里会让王爷关心别的事,还是这般小事。
  阿丑拿着东西出了苑子,没想再回去的路上遇着了邢风,阿丑想忽视了手里的东西,可邢风就盯着那些衣物瞧。
  "邢侍卫!"阿丑抓紧了衣物,心里有些慌,要是邢风问起他抱着这些东西去何处他又该怎的说?
  这些东西一看就是精致华丽的,譬如说他挂在腰上的护手炉子,小巧精美,细致华丽,雕刻的花纹繁复漂亮。
  他怎会有这些东西呢?自是没有的,这也真是背着人偷出来的。
  "王爷在书房!"邢风面上冷着,眼中微微动容,移开放在阿丑身上的目光。
  阿丑应了一声,邢风也不作停留,与阿丑擦身而过。
  邢风一向是跟在王爷身边,今日不用么?这是要到何处去?
  阿丑回了屋子,将拿回来的衣物一一整理好了,收进柜子里,只有那小巧的炉子没收。
  王爷在书房里,定有人伺候好了他,哪里还轮得到阿丑去呢?只是那书房虽暖和,王爷书写墨笔,时间一长手指就冰凉了。
  阿丑拿着小巧的炉子,打开了里面光洁平滑,放些燃料烧了,炉子就暖和了。
  阿丑捧着炉子,双手温暖着,来了书房前,还没敲门禀报,里头就传出声音来了。
  一听是穆总管的声音,好像说了什么,不过声音太小,阿丑就听到了皇后两字,剩下的就没了。
  阿丑正想贴近房门,听个清楚,没想房门开了,穆总管正冷眼看着他。
  "王爷!"穆总管退开身来,此时站在阿丑面前的正是他家王爷。
  阿丑看着这人容色华艳,唇边带着笑,心知这人没怒,也没怪他在外偷听。
  "进来吧!"
  阿丑捧着炉子进去,里面暖意一片,一点也不凉寒,他拿着这小巧的炉子到此,好像是多次一举了。
  "王爷………此事………"穆总管瞄了阿丑一眼,欲言又止的。
  "无妨!"殷子湮看着阿丑怀里抱着个东西,站得老远,只淡淡笑着。
  穆总管说了些什么,阿丑都没听,注意力全放在王爷手上了,偶尔听得一两句。如今皇上意在削弱王爷的势力,要收回兵权,若让他得逞,这个皇位他就坐稳了。
  阿丑望着王爷的面,那笑容里没有一点畏惧,倒是柔和温情,像是没什么会让他心惊,也没什么能令他胆颤。
  "现今朝里才安定,不可急躁。"
  "老奴遵命!"穆总管言罢,眼光落在阿丑身上,眼底尽是厌恶。
  "他还没真正坐稳这个位子,要想拿回这些东西,就看他能不能了。"
  阿丑知王爷说的他是何人,然而就算他还没真正坐稳那个位子,可他既能得朝臣拥护,坐上那个位子,要拉他下来只怕不易。
  纵使他手里没有那么多的东西,可许多的人心是他那边,他是储君,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帝位。而王爷只有权势,还差了些什么。
  "明日上朝,本王倒要看看他下什么旨,盖什么印!"殷子湮冷哼一声,明亮的眸子里闪过冷光。
  "王爷息怒!"
  "罢了!你退了吧!"
  穆总管退下后,殷子湮让阿丑过去,阿丑手里捧着暖炉到了他跟前。
  "这是什么?"殷子湮拉开阿丑的手,拿过那小巧的炉子,摸着烫热,唇边勾出一笑,握在了手里。
  阿丑见他如此,面上也露出了笑,不过那笑憨厚得很,好看不到哪里去,就是还顺眼,瞧着温和。
  "到此就是送这玩意儿来?"
  阿丑看着小炉上的手,指骨修长,白皙漂亮,皮肉光洁着,有些润润的滑腻。阿丑握上那只手,细细抚着,将那修长光洁的指骨拿在手里,就不想放开了。
  "他…………没为王爷准备?"阿丑口中的他自然是墨笙,他也诧异了,墨笙怎没在书房伺候呢?
  殷子湮示意阿丑看远处,那榻边正放着一个华丽的小手炉,想必还是热的,想必方才王爷还用着。
  "冬日了,这手可得好生养着…………怜儿姐从前就做得好…………"阿丑没学得怜儿的好手艺,就学了些皮毛,不然王爷的手心里的肉许会更软。
  "本王哪里用得着那些?你这手干活几日就厚了皮肉。"殷子湮拉着阿丑的手,仔细打量着,这手从前更粗糙,后来没干重活了,养好了些。
  阿丑练武,但不常用兵器,手掌的茧子没那么厚,现在干了几日活,新的茧子磨出来了。
  阿丑想起带在身上的药膏,连忙就怀里掏出来,打开小匣子的盖,手指沾着透明的膏体抹在王爷的手上,每根指骨都抹匀了,细细揉着。
  殷子湮也没阻止他,静静地不动手,任他握着,抹了凉滑的清香。
  "日后墨笙不会跟来书房,你若闲闷了就来此处,那些粗活也有人干,哪里用得着你拼命去干?"
  阿丑点点头,心道还是将时间放在武学上的好,多练练武,在屋里也练练字。他从前同夏府里的总管学过一段时日,认得一些字,就是不太会写,能看而已。
  他识字不多,若是好生学了,指不定日后还能帮着王爷,会写又会看总是好的。
  干活还是要干,就是以后没那多时间花在上面了,他得做些别的事。
  阿丑抹完护手的膏药,把装药的小匣子收进怀里,握着王爷的手,久久都不放开。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是个少年的声音,清丽柔情。
  阿丑看了看房里,黯淡了些,没来时明亮了,天色晚下来了,这会儿自该传饭了。
  "你先回屋,晚饭也不能落下了你,一会儿就有人给你送去,日后本王用些什么饭菜,你也同等。"自从阿丑搬回去住,好些东西确实忽视了阿丑,以往都与阿丑同食,他倒忘了阿丑回去,不论吃穿用度都是下人的等级。
  阿丑张口欲言,想说根本不用这样待他,他在府里吃穿都好,不用那样特别对待。
  "那汤也许久没喝了,一会儿让他们给你送去。"
  阿丑知王爷说的什么汤,那汤的滋味确实好,不知都有些什么珍贵的药材,自从他搬回去后,是有许久没尝着了。其实喝不喝都不差,只是以前王爷硬要他喝,说是补身,喝习惯了也觉着不错。
  阿丑应了声,看着王爷手里的暖炉,就舒心了。


第一百零三章 ...


  每月旬假王爷也不用上朝,今日也是,不过以往王爷都不闲着,不是办理公务,就是忙着别的。今日倒是没早早起身,还沉睡着,阿丑想着王爷前几日忙碌公务,定是劳累了。
  天也才亮,外头还白蒙蒙的,一下床就冷了身子。
  王爷起身了还要梳洗,还要用早食,他还得先到厨房招呼一声。
  阿丑就披了一件厚重的外衫就出去了,回来之时,王爷还没醒,阿丑脱了外衫又上床去了。
  躺进温暖的被褥里,阿丑伸手环着王爷的腰身,挨近王爷,接着又熟睡了。
  醒来时,外头的亮光透过窗户照来,不知什么时辰了。
  阿丑就想再闭着眼,摸摸身边的人,这温暖的身子挨着他,他就安心了。可天不如人愿,那低沉的声音传了他耳里,他不得不睁着眼了。
  "若还想躺着,本王也陪你。"殷子湮半睁着眼,拥着阿丑,手掌在阿丑的腰上游移着,只感叹这触感光滑柔韧,舍不得移开手了。
  阿丑本来是想与这人温存着,不想起身,可这人如他愿了,他倒不好意思了,都大白天了,还躺了床上,从前他一人躺着便罢,那是夜里折腾够了,身子乏力。
  同王爷一直躺着,还是少有,平常王爷都忙事宜,都是他还没醒就不在床榻了,很少与他一同躺着。
  阿丑眼中的王爷慵懒又魅惑,美得很,他自不舍得收回眼,就这么瞧着。将那美姿收进眼底,特别是那双半掩半合的眸子,里头透着点妖异的光,丝丝柔情,缱绻缠绵,真是美极了。
  那面色冷如白玉,光柔剔透,有青丝散乱挡着,遮住了唇瓣,隐约见着些红润。那挺直的鼻梁优雅漂亮,也是如玉一般白腻,光洁得很。
  阿丑的手不由自主地抚上眼前的容色,轻轻柔柔地摸着那红润的唇瓣,摸着那光滑的肤色,指尖挑开丝滑的青丝,忍不住贴过去,嘴唇就印在那莹白的面上了。
  鼻间还有清冷的香,淡淡轻柔,若有似无。阿丑埋首在他的颈间,吸着更多的淡香,这香味是发里的,这一头乌黑如绸缎的发丝,也是美了。

  阿丑胸口里的滚烫跳动了,他有些慌,怕被这人发现他的窘迫。都相处好些日子,同食同寝也许久,可每回仔细瞧着这人心头就慌得厉害,面上就会热,耳背也烫了。
  殷子湮只觉着面上有触感,眼角瞄到阿丑贴过来了,便也由着他去。只是这阿丑亲完了就立马缩回去,那是为何?
  殷子湮弯着双唇,长指勾起阿丑的下巴,这才见阿丑的面红了,眼里有一丝窘迫,一丝赧然。
  "这么个男子露出这般之色…………别人许不喜你…………本王就爱瞧你着模样…………"殷子湮的目光落在阿丑的面上,那半脸的胎记,早已等于没有了,在他眼里阿丑就是同常人无异,他只瞧着阿丑的五官和阿丑的神色。
  阿丑闻言,面更热了,他这个粗壮的男子露出这么个模样,哪里会好看呢?如是女子定是娇柔漂亮,换了是个男子,他这摸样王爷不厌也好了,可王爷竟说喜欢他这样。
  殷子湮一见阿丑如此,目光在扫下来,那麦色的颈子上红痕点点,颈子下的锁骨越发细致了,那个强健的男子有这般好看的?还有精瘦的腰身,韧性极好,越发挑长细润。每回手掌往里紧扣,掌心的皮肉光滑得很,许也是因如此,时日一长,这腰肢更软了,柔了,韧性更好了。
  殷子湮面上柔笑,慢慢摸着阿丑的身子,翻身压着阿丑,低声说着什么,阿丑也抬手拥住他。
  一会儿那床榻就晃动了,帘帐摇曳轻荡,透过帘帐就见那被褥里有什么蠕动着,隐约还有一些低若的嗓音传出。
  外面严寒,门口有人等候着,一听些动静就知了里头正忙着,只好将手里端着的早食那回厨房,以免凉了。
  阿丑先下床榻,随便披了衣物就伺候王爷起身,王爷倒说不用他伺候,让他先穿好衣,以免受凉。
  阿丑的屋子不大,有人抬来浴桶,就占完了地方,阿丑本来先伺候王爷洗身的,王爷让他一同进了浴桶。
  两人进了浴桶里,就显得拥挤了,不过也不是二人头一次这么沐浴,以前也有这样,阿丑没什么不习惯。
  洗身之时,下面那儿也是王爷为他弄的,他自己也能弄,可王爷说他来弄,阿丑就不阻止了。臀间的手指也轻柔,正引出些白腻的液体,阿丑抬高了腰,好方便那人的手指。没想耳边响起低沉的笑,阿丑就僵着身子了。
  "这摸样也好看。"
  阿丑没动腰身,由着他弄着,腰身有手臂环了,那人又道:"本王没哄骗你。"
  阿丑就是紧张了,才僵硬了身子,这会儿在他耳边的声音柔和了,他才放松下来。
  出了浴桶,阿丑先披衣,就到柜子里拿衣物,一打开柜子,那些衣物就在眼前了。都是他从王爷屋里拿来的,真还有用了。
  阿丑才拿出一件亵衣,转身就见着王爷在他身后,正盯着他柜子里的衣物。
  "还不过来?"殷子湮站得笔直,就等着阿丑过来为他着衣。
  阿丑顺手又拿了些要用的衣饰,而后来了殷子湮跟前,伺候他穿衣。
  "你倒是晓得要回去那些衣物来。"其实阿丑的心思他也晓得,这些衣物放在那屋,许久都没穿了,放着也是放着。添置了新衣之后,是墨笙在身边伺候,墨笙挑衣自然挑新的,好看的,这些旧衣才放着了。
  王爷对着阿丑笑颜,阿丑也回笑,伺候王爷着好衣裳,阿丑觉得还是这些衣穿着好看。
  午饭也是在阿丑屋里用的,阿丑自是相与王爷在一处,不过一想到墨笙,还有那些少年,心里不好受了。王爷还得回去,还得让他们在身边伺候,王爷还是要走。
  墨笙确实寻过王爷,不过穆总管同他说王爷一早就出府了,一整日都不在府里,他也就安静了。
  也正是如此,阿丑又从穆总管那里得知,王爷从没留那些少年过夜,就连墨笙也没有。
  下午阿丑一般都在后院练武,今日王爷无事也陪着阿丑练练,顺道指点阿丑,邢风自然也在。
  以往都是邢风指点他,王爷甚忙,少有教导他。今日王爷得空,亲自授他武艺,阿丑自心里欢喜。
  不过一个时辰后,王爷就退身了,命他与邢风过招。
  阿丑的是什么功底谁都晓知,不过这些日子,阿丑还是长进了,以往只能接邢风十几招,现今已能接过二三十招了。
  阿丑没有根基,没有天赋,只能苦练,就算练不到什么高深的武艺,能练得这般也是不错了。
  "也不用这般辛苦,你若还想多学学别的,本王命邢风指点你。"其实他早有想法让阿丑多学学别的,阿丑出手强劲,可是没杀气,得让阿丑知该怎的对敌,怎的斩杀敌人。
  阿丑点点头,有得学他当然是愿意的,邢风武艺高强,有这么个师傅在身边教导,能学的东西就多了。
  "日后你多教导他,该让他学学别的。"殷子湮同阿丑说完,转身对着邢风言道。
  "属下遵命!"
  邢风刚接了命令,那边就来了穆总管,说是林大人来拜访。
  "你让他来此。"殷子湮言罢,就转眼了,看着阿丑练剑。
  "王爷…………这…………"穆总管看了看正教导阿丑练剑的邢风,又看看满心认真的阿丑,再回头看了看王爷,心道来者是客,王爷就在此待客?
  "他来便来,不来你且送客。"
  阿丑正跟着邢风练剑,认真地看邢风的剑招,他没有天赋,学得慢。幸而邢风也有耐性,一遍遍地教导他,简单的招式容易学,难的就要练上几遍。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只有阿丑一人在练了,邢风只在一旁指点。
  阿丑只顾着练剑,哪里会晓得有人来了练武场地,还在一边看着他练了一下午的剑呢!直到王爷命他停下歇息,他收了剑,回身才看到王爷身边的人。
  阿丑额头的汗珠,来了王爷身边,那人还朝他笑,好似对他很有好感。不过阿丑是不信的,自从花楼那夜过后,见着这人几回,这人都当没见过他一样。对于这人他也有点愧,其实他并没对他做什么,最后还是没做成什么,不该受那些苦。
  "王爷!"阿丑到了殷子湮身边,恭敬地行礼。
  "先歇着,一会儿再练。"
  阿丑退身几步,想着这人定是有话要与王爷谈,就退到一边。刚停脚,就有一丫鬟端来茶水给他,还送上擦汗的巾子。阿丑接过,道了声谢谢,就到一边去了。
  半刻钟后,王爷送客,穆总管也没在一旁,王爷就命他送客了。
  阿丑在前为他引路,那人在后跟着,到了门口,阿丑忽然转了身看着那人。只见那人面上有点笑意,容貌还是那般清秀好看,略为阴柔了点,不过没以前那样柔媚。
  "林大人…………"阿丑也不知该与这人说什么,就是一直以来心里有点愧意,不见着这人也罢,见了就想起。
  "你要同我说什么?"林大人眼里那点笑就同从前那样,带了轻佻之意,看着这样的林大人,阿丑想了想,林大人该是没被那些屈辱打垮,能露着这样的笑,就是正常的了。
  "大人的轿子就在外头,小的只能送大人到此。"阿丑还是没说些什么,转了话语,本来想说的话咽进喉咙里了。

第一百零四章 ...


  "日后…………我许会常来…………"
  阿丑听着这话,微微诧愕,那林大人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回到练武场地,王爷还在,不过邢风不在了。
  "王爷!"
  "已送客出门了?"殷子湮淡淡笑着,递了长剑给阿丑,似乎要阿丑练剑。
  阿丑接过长剑,欲言又止,殷子湮见状,笑着问道:"还有何事?"
  "王爷…………这林大人怎来此了?"阿丑记得林尚泽同夏铭交好,既是同窗又是知己,经常一同花天酒地。照阿丑看来,林尚泽与王爷不是一路人,从没见他来过王府。再者那回之事他受了那些苦楚,竟然不记恨王爷么?
  "他同你说什么了?"殷子湮手上又拿了一把长剑,只见那手腕一转,剑身出销,那利刃上青光游走,透着嗜血杀戮。
  阿丑摇了摇头,并没回话。
  "如今他为本王所用,日后会常进出王府,你见着他也不必躲着,他可没胆子再动你。"这话殷子湮说得极轻,听着是没什么,不过那话语间还是渗着些凉意。
  "他也不是极坏的人,现今他为王爷所用,必定会好生为王爷办事。"
  "你何时不记恨他了?"殷子湮挑起眉眼,指尖挑着阿丑的下巴,凝视着阿丑的眼眸。
  "从前之事阿丑已不记得,王爷也忘了吧!"阿丑拉下殷子湮的手,嘴唇轻/啄那冰凉的指尖,声音温和无比。
  "本王记得那夜你还为他求情……………"殷子湮反手擒住阿丑的手腕,拉过阿丑,紧盯着阿丑的面容,目光里冷冷清清的。
  "我没受那些…………他也没什么大罪…………"阿丑声音更低了,也更柔了,温温和和的。
  "如今他为本王所用,本王怎会计较以往?"转眼,殷子湮的目中柔和了,低头亲吻阿丑的唇,细细吸吮着。
  阿丑手中的剑滑落了,沉溺在这柔情的甜腻里,脑子里的林大人消散了,剩下的只有王爷的唇舌。
  此后的日子里,王爷虽不常进宫了,君王自理朝政了,但阿丑白日还是不常见王爷。当然了,夜里都能见着,就算不是夜夜相见,可也只隔一两日,就能与王爷在一处/。
  今日阿丑干完活,练了练邢风交给他的剑式,手腕转动越发灵活,剑招走势越发凌厉。阿丑已能感觉剑气,气流游走,力道强劲,气势锐不可当。
  阿丑晓知是自己内力不够,薄弱了点,不然这剑术必定会更上一层。
  现在一心想要练内功,可也有只有邢风教导他,阿丑不得不到书房去,邢风就在那儿。
  自从王爷吩咐邢风指点他武艺,邢风不必时常跟随王爷身边,阿丑若有疑问只管找邢风。王爷身边还有暗卫,安危倒是不必担忧,而且王爷本身就身怀高强的武艺,少有人能伤王爷。
  阿丑来了书房门口,没见邢风,里头也没有声音,心道王爷这会儿不在书房,难不成又出府去了。
  阿丑没见着邢风,也没见着王爷,只得回了屋,练练笔墨,看看书。/
  傍晚,天色灰蒙,气候冷冻。
  阿丑就在王府门口等着,他知王爷总会回来的,只是不知是时候罢了。
  阿丑站得直挺挺的,望着街道的尽头,没有轿子来,也没有马车的响动。这一等就等了大半夜,夜里黑漆漆的,只有王府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照着亮。
  听见车轮滚动,马蹄作响,阿丑往前一步,眼光盯着向王府驶来的马车。
  待那马车近了,下车的那人果然是王爷,不过跟随王爷的还有墨笙。
  王爷不知根墨笙说了什么,墨笙先进去了,临走时那清丽的眸子扫过阿丑,里面有冷光闪过。
  "怎不在屋里歇着?这天寒地冻的,莫受凉了。"殷子湮来了阿丑身边,拉着阿丑进府,也没回苑子里,直接来了书房。
  "夜深了,我怕守门的大哥没留着门,就到外头等着王爷。"阿丑很想问问王爷到何处去了,怎夜深了才回府,就是不敢问。
  殷子湮扬唇浅笑,凝望了一眼阿丑,"本王进宫去了。"
  "进宫?"宫中有何事要王爷劳累,现今才回府?
  "皇后产下一子,不过先天不足,不知能不能长成,那病不好治,太医也束手无策。皇上恼怒,自想拿太医来泄愤,若今日本王不在宫里,只怕那些太医就让他给斩了。"
  算着日子,阿丑见着皇后是一月之前了,那时皇后不过才怀孕六七月,到现今也不足十月啊!皇后怎会早产呢?
  "王爷!"外头响起一人的声音,一听就知是谁。
  殷子湮命他进来,阿丑这时也没作声了,想问的事太多,一时就不知该如何问,现在穆总管又来了,更不好与王爷谈话了。
  穆总管一进屋,先向殷子湮行了礼,再看了看阿丑,面上毫无表情,淡漠得很。
  "王爷!皇后可有大碍?"穆总管全完无视了阿丑,眼里只有他的主子了,他的主子能留阿丑在此,他也没有什么不敢说的了。
  "皇后无碍,就是得静养,这女人生孩子,弄不好以后就不能生了,且身子也损伤得厉害。"皇后早产,留得了命就是好的了,也是她得天庇佑。
  "那皇子…………"穆总管问得迟疑,剩下的也不敢言说。
  "皇子命大,自然没夭折了。"殷子湮勾唇轻笑,眼神幽暗着,意味不明。
  "王爷!可要寻些什么名医进宫,为皇子医治?"穆总管面色一怔,随即恢复神色,连忙言道。
  "此事你亲自去办,可不能随便了。"
  "老奴遵命!定会寻来神医进宫。"穆总管回完话,就退到一边,神情严谨,眼中精光锐利。
  殷子湮也没话语了,转过身从柜子里那出一卷锦绫,摊开看了,上面只有几字,还有那鲜红的大印,除此外没别的了。
  "前几日他下了这道圣旨,倒真弄了个印烙上去,连本王也分辨不出来真假了。"殷子湮摸着锦绫上印着的鲜红,淡淡语带。
  "若皇上再下旨…………"穆总管看了一眼那圣旨,面上有一丝忧虑。/
  "他只试探本王会不会在众臣面前拆穿他,本王如他所愿,日后朝政由他掌权,他手里自是得有个大印。"
  "王爷这是…………"
  "如今还不是时候…………能助他得这江山的自是他的亲信,朝中还有许多人未除。"
  穆总管上前一步,开口道:"老奴只怕…………"
  "他身边已有反他之人,怕个什么?"殷子湮收起圣旨,放回原处,接着道:"那假玩意儿让他摆弄些日子。"
  穆总管回了话,也没疑虑了,殷子湮就命他退下。
  穆总管走后,阿丑来到殷子湮身旁,问道:"皇后怎会早产?"
  不足月的孩子会早产必有缘由,不是喝错药就是动了胎气,或是身子不好。但一月多前阿丑见皇后还面容红润,眼神明亮,身子骨好得很,哪里像是病弱的?
  "后宫里的事该去问皇上,皇后的病该去问太医,本王如何得知?"殷子湮微微笑着,再道:"本王也是下午那会儿得知就进宫了,是何情况本王方才不是同你说了吗?"
  "女子生产必是危险,皇后能保命已是好的了。"早产也分情况,看轻重,有些只虚弱了身子,有些就丢了命。
  只看这皇后因何早产了,王爷不知,他又怎知呢?
  "上天庇佑,她命不该绝。"殷子湮面色如常,唇边带笑,吹熄了书房的灯火,领着阿丑出了书房。
  夜里,阿丑睡在王爷身旁,理不清许多事,说起来,他虽在王爷身边,可王爷每日到底做了什么,他一概不知。
  以往日日相伴,也知道得少,他也明白王爷是做大事的人,有些事不该他知的,他也不问。
  王爷同他说了,他就了解一些,王爷不告知他,他什么也不知道。
  黑暗里,阿丑挨近了王爷,真相剥开这胸膛,瞧瞧里头有些什么,瞧瞧那鲜红的跳动是什么样的。
  阿丑伸出手摸进王爷的亵衣里,摸着那滑腻紧实的胸膛,健壮的皮肉,心中有些发涩。王爷离他如此之近,他怎就觉着远呢?王爷日日伴他入睡,他总舍不得王爷,一日不见心头就慌。
  阿丑还没收回手,身边的人已环住他的身子,手掌游滑在他的肩背,"莫想别的了,睡吧!"
  阿丑心头一暖,放在王爷胸膛上的手收回来了,转而楼主王爷的腰身,慢慢地合了眼。
  睡梦里又梦到年少时的王爷,那时的王爷可没现在这样待他好,人也冷,看着好看,就是手段狠毒了点,杀人不眨眼。/
  那时的王爷只赏过他两巴掌,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早晨醒来,王爷已起身走了,身边的褥子有着余温,这也表示王爷刚走不久。
  阿丑回想着梦里的王爷,梦里的王爷年少,就是冷着面阿丑也觉着他好看,别人比不了。其实那时阿丑的眼就离不开王爷了,心头就有了这个人,从前不知,只晓得想着这人。今日梦醒方明白了,或是那时起他就喜欢了。


第一百零五章 ...


  王爷让邢风教导他武艺,这几日阿丑都在练剑,邢风也在一旁指点他。不过阿丑练的剑法都是些简单的易学的,一套剑法练熟了,邢风就教他别的。
  邢风教他什么他就学什么,就是那些功夫手法不太好,/有些阴险。譬如对敌之时暗算别人,不止有暗器伤人,还有下毒之计,都是些小人行径的手段。
  阿丑故意学得不精,也不是不想同邢风学,就是这些手段太阴很了。
  而邢风只说是王爷让他教导他,这些不过是些对敌的手法,自保而已,算不得什么。
  阿丑不会违逆王爷,还是跟着邢风学,就是没学到精髓。
  后来多半时间阿丑都在练内功,他觉着还是练剑好些,然而邢风却说剑最能伤人。他交代给阿丑的那套剑法看似简单,但招式变幻极快,若想要偷袭敌手,这剑法最好用。
  阿丑一听,手上的剑就停了,凝神一阵,还是练起剑法来了。
  他没想学什么阴险毒辣的武艺,可若是为了王爷,能用所学武艺相助了王爷,他就愿意学了,即便心头仍是抵触的/。
  阿丑如今在府里干活也少,平时都在练武,或是在屋里练字,要不就到书房去跟在王爷身边伺候。
  今日也累极,但天色有变,远远的天边白茫茫的一片,雾气更浓,这天是要下雪了吗?
  风也刮得脸面生疼,手指也冰凉了,幸而阿丑是习武之人,自有内力调息,护着身子。身上倒不怎么冷,就是觉着凉风微微。
  阿丑捧着个滚烫的手炉就到书房去了,现在天色已晚,不知王爷还在不在。阿丑也只能碰碰运气,今日练武时辰太长,忘了要去书房伺候王爷。
  到书房之时,里头已有灯点着了,天还没暗黑,不过有些灰蒙了。
  远远地就见书房外头有两人,一人是邢风,另一人瞧着面熟,身形高挑,模样看不太清楚。
  待阿丑走近一瞧,那人不就是林大人?
  一身藏青色的衣物,衬得白皙的肤色更剔透,那眉眼带笑,红唇扬着,倒是好看。
  其实林尚泽生得漂亮,年少时阴柔太过,现今身子拉长,年龄长成,又在官场走动。总算有些男人的气概,他若不说话,远远瞧着还是好看的。一说话,就轻佻放荡了,哪里还有个官的样儿。看着就像那些只会玩娈童的富家公子,游手好闲,不知疾苦。
  邢风见了阿丑倒没说话,只是那林尚泽轻言的几句,让阿丑莫进去了,里头有一人同他家王爷详谈甚欢。
  阿丑瞧了他几眼,哪里会信他的话,上前去就要敲门。可刚扬手,那里头就有声音了,阿丑耳熟着那声音,许久都未听见了,今日竟能在王府听得,心头不禁一阵发愣。
  "我同你说了,莫进屋,此时不是时候,你偏生不信。"阿丑放下手,一转身,那白皙的面容就在他眼前。
  阿丑退身一步,看着离他几步远的邢风,心里有话不好问林尚泽,便走了几步,站在回廊里才转身。
  回廊里挂着灯笼,明晃晃的,照着青石台阶,显得冰凉冷硬。
  阿丑抬头了,林尚泽就在他眼前,廊上的灯明映照在那秀美白皙的面上,莹润温和,有些好看。
  阿丑转了头,开口道:"大人可是见过王爷了?"
  "我来了许久,还未见你家王爷,里头有客,只好等在此了。"林尚泽上前一步,挨近阿丑,细细打量着,忽然又道:"从前也没觉着你好看到哪里去,那日一见,竟觉着你比以往好看了…………"
  阿丑只感到脸上有冰凉抚过,顺手就挥开,只听肉骨声响,林尚泽已退开了。
  阿丑晓知自己力道太大,他的手必定肿痛,心里有些自责,可面上淡漠着。
  "王爷甚忙…………大人可到前厅等候,这外头天冷,大人还是到前厅喝些热茶暖暖身子罢!"阿丑本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可这会儿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了。
  "你可想知他们在里头做何?"林尚泽又靠近了,那眼神细腻如丝,只仔细巡视着阿丑,想将阿丑的里外都看过透。
  阿丑脱口想问,可又闭住了嘴,半响才道:"定是与王爷相商事宜。"
  "楚煜非是个美人,就是不喜好男色的也多看他两眼,这喜好男色的哪个不想与他一度春宵?只是这朝中也只有人敢暗底下说道他,你说是因何?"林尚泽只挨近阿丑,倒是规矩得很,什么也没做。
  "自是那些人…………都不敢得罪了楚大人。"阿丑不知楚大人在朝中是个什么样的官,可心里下意识地就觉得那些人不敢得罪他是最平常不过的。
  "他们是不敢得罪他,不过并非因他官大。"林尚泽唇边泛笑,眼中的阿丑有点诱人,可他不敢动,只看着。
  阿丑侧着身,那侧面其实不错,天色又晚,照不清那紫红的胎记,只显出了流畅的线条,光洁的轮廓。
  那脖颈也修长,带点勾人的意味,麦色的光泽亮丽优美。
  "大人以为是因何?"阿丑忽然转过身,开口问道。
  林尚泽来不及收回眼,与阿丑对视着,眼里温和似水,"他与清王是何种关系谁人不知?这朝里谁人敢动他呢?"
  阿丑记得王爷说过,他若有楚大人的手段,王爷也不会担忧他了。
  楚大人在阿丑的眼中不止漂亮,也是睿智的,能做大官,必有手段。就算没有王爷,也无人敢打他的注意。
  "就算没有王爷,他人也动不得他。"
  "你也看得透?"林尚泽微微挑眉,末了,双唇启道:"如今这朝里倒是真没几人动得了他。"
  阿丑看着林尚泽,其实他也不厌恶这人,这人就是轻佻好色了些,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比起夏铭的狠毒,这人显得没那么可恨,就算从前有哪些事,他也不记恨他了。
  阿丑再转眼看了林尚泽的手,刚才他不知轻重,也不晓得林尚泽伤了没。
  "天冷…………大人可需暖手?"阿丑手上还拿着小巧的手炉,微微抬起手递了过去。
  林尚泽目中含笑,伸手去接了,只是手指覆在阿丑的手背上就不挪开了。阿丑见状,就想抽回手,没想到正好看到林尚泽那白净的手背红了一片。
  "你可冷?"林尚泽主动放开了手,托着手炉下底,两人挨得近,林尚泽嗅到阿丑身上有些淡香。抬眼望着阿丑,面上淡淡笑着,唇色弯起。
  阿丑见他送了手,托着小炉,也放手了,"大人身子薄,不比我这般粗人经得住冷,还是到前厅等候王爷吧!"
  阿丑在他眼里以前是粗人,他也只是喜欢他强壮的身子,可现今就觉得阿丑哪里都诱人,处处透着勾人的意味。
  "这腰身比从前细了,也软柔了…………"林尚泽的手摸上了阿丑的腰身,轻轻滑动手掌抚弄着,手下的腰身修长韧柔,稍微一捏就知这皮肉的劲道。
  阿丑平时穿得厚实,被林尚泽这么一摸,脑子还没反应,手就快了一步,紧紧扣住那清俊的手骨。
  "大人还是莫与我开这等玩笑。"阿丑面色有些冷了,并不想与这人纠缠了,也不想从这人口中问出些什么了。
  "定是清王日日疼惜你,你这身子才愈发诱人,哪里都好看,哪里都勾人…………"林尚泽不顾手腕疼痛,面色微笑,再小声言着,"我知你很会伺候你家王爷……………
  阿丑收紧五指,加重力道,心道这人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还说得这般不知廉耻。
  林尚泽看着阿丑淡漠的面色,那漆黑的眼睛里隐约藏着点赧然,心下哪里有什么怕的,逼近阿丑的眼,轻言道:"你明知我喜欢你…………我就想要你一回…………"
  阿丑面上一热,还来不及回他,只见林尚泽得寸进尺了,"这身子定比从前有味儿……………"
  "你…………大人还是莫说此些话了!"阿丑松开他,退身几步,手里的炉子再不想给这人了,让他冻着。
  "你若应我一回…………"
  "大人莫忘了这是在清王府!"阿丑再不想理会这人,他觉着这人是正常的,不过是恢复了轻佻好色的本领罢了,那脑子哪里正常了?
  "我哪里会敢动清王的人,上回不知你竟是清王喜爱的奴,一时心急…………自个儿遭了罪!"
  阿丑神色有变,没那么冷了,平静如常,眼里头有些动容。
  他是没被怎么着,这人可是躺了血淋的床榻里,阿丑是记得那时的情景了,只是选择性想忘了。
  这人身子薄,哪里禁得住几个强壮的男子的欺压,那不叫交/欢,明明就是凌/辱。
  "你可知我身上的伤养了多久?"
  "大人若不强逼别人,也不会受罪了。"阿丑那时也只是揍这人一顿解恨,哪里知王爷要用那些手段在这人身上?
  "你那时能为我说话,我知你是不恨我了。"林尚泽心知阿丑是善人,面善心也善,性子憨厚,人也纯良。这样的人最心软,也最好哄骗,你温情待他,他必会这样回报。
  "从前之事大人忘了吧!日后大人也莫说那些,什么恨不恨的从前就没有,日后也不会有。"阿丑言罢,看看不远处还没有门开,也没认出来,再道:"如今大人为王爷办事,莫再生别的心思,王爷是什么性子,大人多少也知了一些。"
  "日后你莫躲着我,我就同你说说话,这可是行的?"林尚泽胆子又大了,见阿丑点头,心里一喜,上前就想拉住阿丑,可最后还是没敢,只对着阿丑笑颜。
  这边才话落,那边门就开了,出来了一人,那人身形纤挑,面目美丽,如皎月一般清柔。唇色是艳红的,衣衫倒还整洁,眼中清冷着扫向阿丑这边。
  "人人都道他失了宠,果真不假。"林尚泽小声言说,还不忘对楚煜非拱手作揖,等楚煜非走了,他说道:"他是个美人,然而不是谁人都喜爱这样的美人,我…………就只喜欢你这样的…………"
  阿丑面色不变,沉声道:"该传饭了,大人今日可要再此用饭?"
  林尚泽见阿丑没怒,心知就该来温情的,阿丑必不会厌他。
  阿丑晓得这人就是轻佻好色了点,那是他的本性,一时难改,他能谅解。
  这时,邢风向这儿走来,说是王爷请林大人到前厅用饭,林大人跟着邢风而去。阿丑看着书房开着的门,朝那明亮的屋子走去。

第一百零六章 ...


  进了书房,随手关了门,转了身只见那人朝他笑着,一双妖柔的眸子盯着他瞧。
  刚刚与林尚泽在外头攀谈了一番,说了些有的没的,现在一见王爷,阿丑竟有些心虚。
  "王爷可要传饭?"
  "前厅已备好了。"殷子湮面上带笑,眼中轻柔,那唇瓣如花艳丽,正微微弯着,鲜亮得很。
  阿丑没回话了,目光转到王爷的唇上,又想起楚大人离去之时的神色,心头就知了些事。
  殷子湮正要话语,门口传来人声,是个少年的声音,说是前厅已备好晚饭,请王爷过去。
  阿丑打开了门,退到一边,给王爷让路。外头那清丽少年一见阿丑,眼光就冷下了,面上的神情淡淡的。
  殷子湮再看阿丑一眼,吩咐他先回屋,不必跟随了。
  有别人在王爷才会这般,如若无人,王爷不会。阿丑心头明白着,看着王爷与墨笙离去,也没觉着心头添堵,关好了门就走了。
  他的屋里早备好饭菜了,看着那些香浓的饭菜,阿丑只觉腹中饥饿,没有什么吃不下的。
  吃完了自有人来收拾碗筷,阿丑闲着没事,自个儿收拾了就送到厨房去了。
  刚从厨房出来,还没走两步,就听到有人唤他,回身一看,那光亮处正有一少年伫立。
  少年提着灯笼,面上有笑,眼里清明,哪里是个冰冷的少年呢?分明是个纤细漂亮的美人。
  "等你一会儿了。"少年走近,轻声细语,那嗓音真是悦耳。
  阿丑见着这样的少年,一时没回过神,少年那时这样同他说过话了?除了头一回见面,向他请教了些王爷的喜好,其余的再没有了。
  "不知…………你有何事?"阿丑的眼扫过少年的面,心想少年真是好看,只是有时性子不好捉摸,一会儿变一个样儿。
  "没有何事,只想瞧瞧你。"少年还是轻声细语,眼里含着笑,正细细地打量阿丑。
  阿丑不晓得这少年要做什么,就是这么看着他,面上的笑清柔温和,眼里也没有冰冷。此时,阿丑震不知少年要干什么了。
  "府里的人都说王爷喜爱你,他们都不信,我也不信…………"少年提高灯笼,照着阿丑的面,见那面上赫然有一大块紫红的胎记,眼里有些嘲讽之意。
  少年口中的他们自是别的人,那些也是穆总管买进府的,不过真正在王爷身边伺候的只有三个。一个是墨笙,另外两个生得没那么艳,容貌只是清秀,性子也温和。自是不能跟墨笙争得什么,所以也只有墨笙呆在王爷身边的时间长了点,其余的两人伺候完了就退下去,不像墨笙那样能陪着王爷。
  "你倒是有哪里好…………让王爷喜爱了你。"少年轻声喃昵,挨近阿丑仔细瞧着他,一一瞧过了,只道:"这眼和这唇倒是能瞧。"
  "王爷喜爱的人多了,你不知的也多。"阿丑嘴里这么说,其实根本就不知,以前的王爷除了楚大人也好有些娈宠,不过后来没有了,大多因了楚大人就没出现在王府了。
  他跟在王爷身边五年,这五年来王爷身边只有楚大人,再没别的人了。
  "若说是那位楚大人,也就罢了。"少年移开灯笼,话里有着笑意,容上也是淡淡地笑着。见阿丑不答话,再道:"刚进府之时也只当你是个奴,竟不知你是能上王爷的榻…………"
  那时候的少年就没看阿丑在眼里,后来王爷不再宠爱他们,只当是王爷腻味了,哪里晓得王爷竟喜这丑面的奴。
  前些天才从别人那儿得知,刚开始他是不信的,不过王爷再没碰过他,也没碰过其他人,他就信了点。再后来见着王爷在后院亲着这丑面的奴,着实让他惊愕了一番,没想王爷放着美的不要,就喜欢这丑的。
  "王爷还等着你过去伺候。"阿丑沉默一刻,开口言了一句,接着转身而去,再不理会少年。
  他本就不想见到这少年,见了就想起别的,王爷那时候还宠爱着这少年,想必同少年在床榻里也好得很。
  回屋的路上也想起了楚大人,从前他没什么心思,可现在不一样了,看着楚大人心里也会不好受。
  纵然楚大人跟在王爷身边最久,同王爷的关系实在不一般,可阿丑还是不想见着他。
  回到屋里,梳洗过后,脱了衣物躺在床里,阿丑就发愣了。若是没有他,那也会有别人吧?王爷身边就是没了楚大人,也会有别人的,那个人不知又是什么样的呢?是美的吗?还是不美的?
  灯火燃烧着,照着屋里明晃晃的,阿丑也不熄灯,就这么点着灯油。
  他等着那人来,今夜有许多事想问。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听到了脚步声,那人关了门回身来,一双眼眸亮丽又魅惑。微微的灯火映照在那人的面上,染着妖异的光柔,那肤色莹白得剔透,美如白玉。
  唇瓣也好看,红艳艳的,微微勾着,带着一抹诱惑之意。
  阿丑看着这人,脑子里就空白了,伸手朝他摸去,捉过那光洁的手腕稍微用力,将那人拉入床里。
  阿丑压着这人,紧紧抱着,双唇覆上去,急切又狂烈地吻着,只想将这人吞入腹中了。
  阿丑也终于明白那日在皇帝的寝宫,为何那男人这么想压着王爷,为何这么疯狂亲吻他,那眼里尽是掠夺和欲/望。
  阿丑也想疯狂,也想压着王爷,他现在的急切同那日的殷奕蘅一样,只想得到身下这个男人。
  "今日是怎么了?"殷子湮倒没推开阿丑,只是稍稍移了身,避开阿丑的袭击。
  阿丑可不管,眼里只有他的王爷,唇上不闲着手上也不闲着,等他剥下的王爷的衣物。王爷好生地躺在他身下,他撑起身子,看着这样的王爷,脑子清醒了一点。
  动手也将自个儿的衣物脱光,赤/裸着身子再度覆上王爷光滑的皮肉,下面的那活儿早就挺/硬了,此时正摩擦着王爷的大腿。
  阿丑的手移到下头去了,顺着那结实的腹部滑下,摸到那同他一样的肉物,边莫边将手指探到那紧闭之处。
  手下的摸着的是软柔的稚嫩,若是进入了是不是会很快活?
  这样美丽的王爷,有多少人想这样对他呢?有多少人想进入这软柔之处?
  阿丑按耐不住了,滑□子,看着手指摸着的那处,这么小的入口,定会伤身,定会疼痛。
  阿丑再低头瞧瞧自个儿的东西,硬得发紫了,肿大着,这东西能进去么?
  阿丑退却了,爬上去,一口含住王爷的东西,努力舔湿了,让它直直地站立。最后跨坐在王爷的腰上,缓慢地吞食着那肉物,刚考试难以进入,疼痛不已。不过阿丑习惯了被人进入,也就疼那一会儿,将那滚烫的热物埋进身体里,阿丑心头是愉悦的。
  王爷没有疼过,他便不会让王爷疼,只想王爷快活。
  就是如今这样,那也是占有王爷了,王爷的那活儿就在他身子里,王爷怎么就不是他的呢!
  阿丑还没开始抬腰,只觉天旋地转,后背已贴了棉褥。睁大眼,王爷正在他身上压着,他想开口,身下传来熟悉的冲撞,这人一点也不给他喘息,力道猛烈,那地方有些疼了。
  "方才那样儿就像个饿狼,才几日没欢爱你就如此想念本王?"话语间,殷子湮慢下的抽/动,温情着,见阿丑的面色缓和了些又加快动作。
  "王爷…………"阿丑抱着身上的人,脑子里闪过刚才的画面,只当自己刚才是中邪了。
  "你想压着本王?"殷子湮轻轻笑着,眼中满是戏谑,如血一般红艳的双唇划过笑意,那笑很美,也很诡异。
  "我…………"阿丑不敢回答,他是想,不过是今日才想的,以往都没有。可经过了刚才,他也不想了,以后也不会想了,现在就是快活的。
  "这摸样在本王身下才会有…………你若压着本王…………本王又怎能见着…………"殷子湮低声笑着,低头亲着阿丑的唇,丝毫不让阿丑喘息,紧紧压着他,挺/动着腰身。
  阿丑张大着双腿,臀间收紧,死劲缠着那抽动的肉物,紧紧绞缠着。嘴里喘息着,可心里想着王爷不是别人的,王爷是喜爱他的。
  "本王喜欢你这模样,下面这儿也紧得很…………"看着阿丑那乌黑润泽的眼睛,里头有些动情,有些坚韧,又有些软柔,他就觉着心喜,埋在阿丑身子的那物也更挺/硬了。
  阿丑面上烫着,身子又热了几分,一会儿只晓得沉浸快活力去了,脑子里的一切消散了。
  屋里没了声响后,灯火也灭了,床里也静着。
  阿丑睁着眼,眼前一片黑暗,此刻脑子无比清醒。今日他失常了,也不知是心中怕了什么,还是期待什么,有些慌。
  与他紧贴的身子无比温暖,他心里是满足的,只盼日后也能这般相拥,永远不离开这人。
  自那日后,阿丑也没见楚大人再来,那日来王府也不知是因何事,但绝不是与王爷叙旧。阿丑总认为是因别的事,譬如朝中事宜。
  林大人倒是常来,有些时候遇着阿丑也同他说道说道,无非就是那些阿丑不知的事。宫里的也有,官员家的也有,都是些杂事。
  不过那日林大人说起皇后早产之事,几句言语就过去了,没多说。
  阿丑记得王爷吩咐穆总管让他寻名医进宫医治皇子,不知穆总管寻没寻到人,阿丑也是好几日没见着穆总管,想着也是去寻医了。
  这日阿丑正练武,邢风也在,还是教阿丑那些功夫。
  阿丑没那么抵触了,学得好,认真学,总有一日用得上。就算他没能力护着别人,可也不让别人担忧了他。
  也不知是他学得好,还是邢风教导得好,他的武艺越发进步了,剑术也渐长。
  今日与邢风切磋,是邢风说想试试他的剑法,他自然二话不说就应下了。两人交手,自是邢风的剑法占上风,阿丑虽挥剑利落,可还是欠些什么,还不精。
  邢风让他再练练,说罢就走了。
  阿丑练了一个时辰,手腕发软了才收剑,回屋擦了身,换了干净的衣。阿丑就到书房去了,不过今日书房无人,王爷不在。
  王爷不在书房,那是在午睡么?如果王爷在午睡,阿丑便不会去王爷的屋里了。那少年定在王爷身边,他去了就要见着少年若有似无的笑,还有那眼中不时闪出的冰冷。
  阿丑想着不去,可脚不听使唤还是到了那屋外,外面只有邢风,那里面就是王爷了。
  就看了几眼,阿丑转身了。
  想着还是回屋练练字的好,他没读过书,以前在夏府跟过总管学个一些字,就是认得而已也不会写。
  现今练的字多了,不仅会写,还会看书。可书上不解的太多,那还是他识字不够,还得认真去学。
  阿丑只想着练字,走到屋子门口也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一人,那人不适别人,正是林尚泽。
  进了屋,正要关门,一直白腻的手伸了进来,挡住了门板。
  "林大人!"阿丑看着这清美的男子,再看看他白皙的手,那手背上还有点淤青。
  那淤青几日都还没消,阿丑心里有些愧意,那回是他手重了。
  林尚泽趁着阿丑呆愣这刻,推开门进来了,顺道将门关上。
  "原来你住这儿,我找了好几回,今日若不是…………"言语间,林尚泽已将屋子扫视了一遍,觉得这屋子不是下人住的,也太舒适了点。不过这也证明了,清王确实宠着这人。
  "大人可是有要事与王爷相商?王爷在午睡,不知大人急不急,若是急事…………"林尚泽隔三岔五就会来王府,他今日来不是有事与王爷相商还能是什么。
  "哪里有急事?今日我来,你家王爷不知。"他虽为清王所用,可也不是时时都要来清王府报道,今日前来是悄悄来的,也没让守门的奴去禀报,自个儿就这么进来了。还没打听阿丑住何处,就看见阿丑了,所以一路跟随他而来。
  "大人来此做何?"阿丑见他眼中有些不寻常的光亮,心里明白了几分,稍微退开身了。
  "我看看你也不行么?"他这话一出,阿丑就闭口了。
  林尚泽见阿丑不理睬他,语气没那么轻佻了,只道:"闲着无事,不知怎的就来清王府了。"
  "大人无事还请回吧!"好几日这林大人都没那么轻佻了,今日又犯病了。
  阿丑冷着面色,林尚泽也不气馁,笑容依旧,"除了清王,你对谁都如此?"
  阿丑还是没理睬他,面上满是送客之意,没想拿林尚泽又言道:"那夏将军呢?你待他也是如此?"
  闻言,阿丑面色一怔,心头不知什么滋味,这些日子他都不去想那人,一直在王府里练武习字。心头还是怕见着那人,那人眼中有温情,可阿丑只道少年心里还是冷了。
  "你与他…………我也晓得一些…………"
  阿丑转头看着林尚泽,林尚泽见阿丑理财他了,眼中柔情一片,语道:"我也不晓得什么,只晓得夏梓晏喜欢你,夏铭恨你至极…………"
  阿丑提着的心放下了,他以为林大人真知了些什么,他没与那少年有什么关系,可有几回也亲密得很,着实若让王爷晓知可不好。
  "如今你为王爷办事…………"阿丑晓得林尚泽与夏铭既是同窗又是好友,还常常一同在外头寻欢作乐,那回就是遇着他们二人,也才有了以后的那些事。
  "早已淡薄了同窗情谊,我既为清王所用,自知一些道理。"夏铭为谁效忠不用说,谁人都知,他既为清王所用,就知该怎么做。
  再者那回花楼一夜,他受尽苦楚,那夏铭倒是没事,不过一月之后又见他好似身子不好。那时起两人关系就淡薄了,现今也淡得很。
  阿丑沉着神色,没察觉林尚泽走近,只听耳边有声音,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腰身,轻抚揉捏着。
  "那回也是夏梓晏带你走了,我才没得了你…………"
  阿丑想挥开那只手,可一见那手背上的淤青,心头软了,捉住那只手,慢慢拉开了它。
  "我与他没有什么,大人莫再提他了。"
  "你厌他?"
  阿丑听言,摇了摇头,他怎会厌那少年呢?没有的事,从前没有,日后也不会。
  "你只喜欢你家王爷,自不喜欢他了。"林尚泽言语轻柔,见阿丑也不语,再道;"昨日他已起程去了边疆,那儿异族叛乱,就等他去平定了。"
  阿丑听到此,倒不是舍不得那少年走了,只是心头有些不安。一时间只盼那少年无事,平定乱事早日回来且好。
  "他何时能回来?"
  "这可说不一定,就看他的本事了,快则一两月,慢则数月半载吧!"林尚泽话语轻了,微微叹息着又道:"本是派别人去的,怎奈清王就中意他了,说是英雄出少年,皇上也就准了……………"


第一百零七章 ...


  林尚泽的话语一直绕在耳边,叫人不得不思索,那些话听着没什么,平常得很,可仔细想来又觉得有些什么异样。
  朝中武将众多,林尚泽说本来是派别人去的,后来换了人,派那少年去了。
  因何换人阿丑不知,只从林尚泽口中的得知是王爷的意思。
  不论因何,阿丑隐约察觉到王爷是不喜那少年的,或是说王爷想对少年不利。
  这些事一直早阿丑的脑子里兜兜转转,来来去去,今日练武也提不起精神,练了两个时辰阿丑就回屋了。
  回屋以后看着那桌上的笔墨白纸,想写些什么,便坐下来练字。
  心神静下来了,阿丑也练了半个时辰的字,这些字练了好些日子,比以往端正整齐,看着像个样子了。
  再抬手沾了沾墨,笔尖正落白纸上时又忽然停下了,阿丑从没写过正经的字语笔墨,今日就想写了。
  他又想起了那少年,他若写信过去,少年能不能收到呢?
  也不知少年一路行去顺不顺利,他知少年不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年幼就离家,后来又入了军营,只怕是吃了好些苦的。
  阿丑忍不住担忧了,执笔墨写,他也不知该写些什么,不过寥寥几句,就收了笔墨。再好生看看那些字,其实也什么,就是些挂念的话语,让少年万事小心,盼他平定乱事,早日归来。
  待纸上的墨笔干了,阿丑将它折好,想着今日天晚了他也不难出府,明日再送出去,就将那写好的信放了桌上,用砚台压着。
  写完信,阿丑打开了装衣的柜子,在最底下的那层找出了一间白色的亵衣。这衣裳放他这儿也许久了,那时留着也没想要将它怎么了,就是洗干净了放着。今日脑中全是少年,不由得想起了这衣裳,少年早已忘了的吧!这么一件衣裳谁回记得。
  不过阿丑还是将它拿出来了,心里想着若不送回去,就将它烧了吧!
  正沉思着,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阿丑才转头,门就被推开了。
  那站在门边的不正是王爷么?阿丑赶紧将衣裳往柜子边一扔,那白色的亵衣就落了地上。
  殷子湮瞧着阿丑的动作,面上也没变色,照样带着笑,也装作没看见阿丑弄了什么小动作。
  "今日怎没练武?"
  "刚进屋,王爷就来了。"阿丑心里有些虚,说话也低声,就是面上还算镇静。
  殷子湮看着阿丑既不面红,也没出汗,更没气喘累极,哪里想刚练武回来的?不过他也只是笑笑,转眼就看到桌上的墨笔,还有些写好的墨字。抬手就拿起来看了,纸上的字迹算不得好看,顶多就是端正。
  "日后也可到书房去练字。"殷子湮放下手里的纸张,转眼又见了那砚台下压着一张折好的白纸,不知是什么,不过他也装着没看见,转身走到阿丑跟前,"若有不会的字,本王教你。"
  阿丑点着头,王爷拉过他,他手心里有些汗,便想挣脱开来。怎奈王爷朝他一笑,倾身吻着他的面,他就定住了身子。
  "今日本王无事,便来看看你,你不想见着本王?"
  阿丑抬起头,他何尝不想见着王爷呢?只是今日有些慌了,王爷来时他不知,正忙着别的事,那事也不能让王爷知道。
  换做别的人,阿丑就不慌什么,遇着是王爷,就慌了。
  "我………想见王爷。"阿丑一对上殷子湮那双华美的眸子,就说不好话了,反握住殷子湮的手。
  殷子湮捏着阿丑湿润的手心,微微一笑,"你与那林尚泽倒是相交甚好。"
  林尚泽来府里的次数多了,与阿丑也熟悉了,王爷不是知的么?有几回他同林尚泽攀谈,王爷撞见了也没说什么,更没有不允他们接触。阿丑也就放心了,所以才同林尚泽熟悉起来。
  "不过交谈了几回,他并不是什么恶人。"阿丑心里警惕了,日后该同林尚泽疏远一些,不论对谁都好。
  "本王的暗卫可还记得他的身子,你说本王………………"
  殷子湮话还没落,阿丑面色淡漠了,声音也轻,"我已不记得那些事,王爷怎要提起?如今与他也是疏远,王爷怎又要用那些手段羞辱于人么?"
  殷子湮容色一笑,眼眸暗光幽幽,红唇微微弯起,言道:"本王说的不过是玩笑话,你怎当真了?如今他为本王所用,本王怎会为难于他?"
  阿丑面上一红,想着是自己错怪了王爷,心头有些赧然,也不敢看着王爷了。
  "倒是那夏铭,从前之事你绕过他,本王也不追究了,如今他竟勾着别人想要你的命,你说本王该不该要他的命?"殷子湮勾着阿丑的下巴,抬起阿丑的面容,见那乌黑亮丽的眼睛水润着,有些柔软,忍不住亲吻了上去。
  "他一直厌我,只是…………从前若不是他想要我性命…………如今我也不会在王爷身边了…………"正是那夏铭冤枉他,要他的性命,命人毒打他要将他送官,他才来寻了王爷。
  若没有那回的事,阿丑只怕没那么好命,如今也不能呆在王爷身边了。只怕那时候的阿丑就算想见少年王爷,也只敢在外头看着,哪里敢离近呢?本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
  纵使他离近了,王爷会待他真没好么?他若没伤,王爷会关心他么?时常来看他,还命人悉心照料,也是在王府养伤养得好,不然这身子可没现在那么好了,总会留了病根。
  "他的兄弟待你好,他见不得,自然处处寻你的不是。"
  王爷说得这些都是五年前的事,自打他进了王府,过的就是安稳日子,再没经历过那些了。
  "我不招惹他,他还要来招惹我,我不怕他什么。"夏铭恨他,要他性命,无非不是因了那少年。他有何时不恨那夏铭呢?只是以往将那些恨藏了心底,那夏铭硬要逼他想起从前的那些吗?
  "本王怎会容他伤了你?无事就在府里呆着,练武练字也好,学着长进,少到外面去瞧。"殷子湮摸着阿丑的面,那紫红的胎记在他眼中没什么丑陋不丑陋的,挺顺眼的。
  "除他外还有别的人想要我的命。"阿丑心里早就明白了,出了夏铭以外,自还有别人想要他的命,表露得最清楚最明显的就是那皇宫里的男子了,从前当着王爷的面他也不想放过他,定要他命丧黄泉。
  还有一人,便是那美丽如月的男子,他虽没表露,可阿丑晓得他眼里一直是带着杀意的,每回阿丑见他都能看到他眼中的杀意,纵然他每回都隐藏得很好。
  "别的人也伤不到你。"
  阿丑默然,如是那人是楚大人呢?阿丑想问着王爷,如是楚大人要他的性命,王爷会怎的做?王爷会伤了楚大人吗?
  不会,王爷不会,即便王爷不再与楚大人亲近,可王爷是不会伤楚大人的。
  阿丑胸口蓦然一痛,紧握殷子湮的手,"王爷若是…………"
  说了一半,阿丑就闭口了,就这么握着殷子湮的手,久久不语。
  "本王不会让人伤你。"殷子湮轻言着,眼中带着些柔软,还有一丝温情。
  阿丑一对上王爷的柔情的眸子,憋在喉咙里的什么话都咽下肚里了,再不想说出口,即便那话是他一直想问的。
  两人正耳鬓厮磨,温情软语,外头却有人声响起了。
  阿丑不舍离开王爷,可还是朝门口走去,打开了门,外头那人正是消失几日的穆总管。
  "王爷!"穆总管一见阿丑面色就冷了,到了王爷跟前面上带着恭敬之色。
  "办得如何了?"
  "回禀王爷!已办妥了。"
  阿丑听着这些也不知是什么,隐约猜着王爷让穆总管去办事,至于是什么事就不知了。王爷让穆总管办的事可不止这一样,就穆总管离府的前一日,王爷还让穆总管去寻名医进宫为皇子医治。
  如不是别的事,许是这件事了。
  可王爷会这么好心,给皇子寻名医么?阿丑将脑子里的想法甩掉,定了定神。若医治不好皇子,对谁有益?
  "几日在外奔波,该是劳累了,下去歇着吧!"殷子湮问完了穆总管的话,就命穆总管退下了。
  穆总管的面色是不太好,像是劳累过度,得了命令就退下了。
  穆总管退下后,阿丑看看天色,已有些晚了,此时王爷也吩咐他传饭,说是今日就在此用饭。阿丑自然欣喜了,听着王爷的吩咐去传饭。
  不过他才出了屋子,倏然记起屋子里的东西,赶忙回身一瞧,王爷坐得好好的,朝他笑着,让他早些回来。
  阿丑心里不安着,可也没办法,加快了脚步,心里想着早去早回。
  阿丑一走,殷子湮行到柜子前,拾起了柜子边的白色亵衣,本来也没什么,可阿丑也太慌忙了,衣裳怎能扔地上呢?他又怎不好奇?
  手里的亵衣不像是他的,也不像是阿丑的,这衣裳不适合阿丑穿,也更不是他所有。看着尺寸该是身形消瘦一点的人所有,且高挑一点的。
  阿丑哪里得了这么一件衣裳?还怕他瞧见了。
  殷子湮不动声色,将衣裳仍回了原地,转了目光看着桌上,那砚台下还压着张纸。不是他想偷看,这东西就这么摆在他眼前,又不是藏着的,看了也就看了。
  纸上的字迹确实是阿丑的,就不知他写给谁的,没有名儿,只是些话语。殷子湮阅完墨笔,将手里的纸张择好放回原处。
  他从不知阿丑有何秘密,有何相识甚好的人,也不知阿丑会背着他做些什么。就拿今日之事来说,他竟不知阿丑藏着件衣裳,还怕他晓知。也不知阿丑有相交甚好的人,还为人写书信,阿丑练字多日,可是为了给这人写信?
  如是这样,阿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第一百零八章 ...


  天色阴沉,冷风刺骨,空中似乎飘着些冰薄,细细柔柔的,莹白剔透。
  冬日的夜来得快,才是下午,这天就黯淡无光了。
  阿丑今日没能出府,那信和那衣裳都是托人送出去的,如今他身边跟着暗卫,王爷又不许他出府,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只好托人了。
  今日宫中有大事,王爷今日恐怕也会回来得晚了,其实那大事也就是册立太子一事。
  皇后早产,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差些夭折了,身子弱,还从娘胎里带出了病,是什么病阿丑不晓得,就是听林尚泽说的。
  大皇子才满月,皇帝就要册立太子,确实是快了些,也不知是为何。
  别人不知,可阿丑清楚,既是有后,已有储君,皇帝大可不必应付皇后了。一时间,阿丑为那繁华高强里的女子惋惜,如此美丽温婉的女子竟没人疼惜怜爱,倘若那个时候她没进宫,倘若她的夫君是个普通的百姓,如今她还会独守宫闱么?
  天色晚下来了,阿丑本想到门口去迎王爷,可一想到墨笙跟着王爷出府,他到门口去就要见到墨笙。对于那漂亮的少年,阿丑没什么怨气,也没什么恨意,就是不想见到他,每回他那清丽的眼都要扫到阿丑身上探究,弄得阿丑极为不自在。
  阿丑在屋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夜里王爷自毁来此,今日暗卫在他身边,行动多有不便。托人送东西出府也是借故到厨房催促早饭,便将东西交给了厨房里的丫鬟,让她代为送出府去。
  阿丑前日就同她说好了,今日只将东西给她,她出府之时就可送出去了。
  外头冰寒风冷,屋里是暖和的,那灯油也点得明亮。
  阿丑望着那桌上的墨笔,又觉着想写些什么,走到桌边,将灯油也拿过来。研了磨,笔尖染湿黑墨,便在纸上写写画画的,写着写着就停了笔。
  阿丑不会作画,可这时竟想画了一人,心头勾勒出那人的音容笑貌,可就是下不了笔。好几次都滴了大团墨汁在纸上,作画不成倒是毁了几张好纸。
  凝了凝神,笔尖在落下,细细勾勒,凭他的画功,能勾出个形体轮廓就不错了。确实他也就画了个空架子,只有细细的线条绕着,勾出人的面廓和身形。那面上没有五官,那身形也画得单调,看不出是什么人。
  不能怪了阿丑,能画得如此已是不错了,这人是谁他最清楚,心中有这人的容色,可手不听使唤,实在不能描绘出那人的风姿神韵。
  放了笔,阿丑细细观看着,哪日他才能画出那人的风骨美好呢?
  阿丑瞧着画纸,神智全在画上了,门外有人敲门他也没注意,还是那人在外头喊着他才回神,放下画纸开了门。
  一开门就见着那清雅的少年,少年一人,手里捧着东西,此时面上带笑,双唇弯起,那笑姿真是好看。
  "给你送样东西来。"少年也不管阿丑让不让他进屋,推开阿丑就将东西放到桌上。转眼再见桌上的画纸,不禁拿起来看。
  阿丑见他拿了墨画,心中气恼,从没那么恼怒过,那画他不愿让别人触碰半分。上前就一把夺过,那少年拿得稳,捏的紧,好似故意不给阿丑,阿丑这一抢,那画纸就撕成了两半。
  "你这是画的何人呢?"少年面笑吟吟,声音清脆,每个字都吐得清楚,字字都进了阿丑的耳里。
  阿丑不想与他纠缠,只好不理会他,将画纸收好,放进怀里。
  少年也没恼,面色不变,指着刚拿进来的东西言道:"王爷让我给你送来的。"
  阿丑开始没在意少年拿了什么来,少年这一指,他就定住了双眼,丝丝盯着那包袱。
  那是他今早才交给别人的东西,晚上又回到他屋里了,还是这少年送来的,说是王爷让他送来的。
  "你若真是有别人也好了,王爷哪里会留你?"少年说罢,冷冷睨了一眼阿丑,转身离去。
  少年一走,阿丑急忙打开那包袱,里面的东西完好无缺,似乎没人动过。就拿那封信好像也没人拆过,更不用说那白色的衣裳了,没一点破损。
  东西没送出去也无妨,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王爷晓知了,王爷若问起这些东西他该如何回话呢?
  他无亲无故,早是孑然一身,与他最亲近的只有王爷了。
  这些东西分明是给别人的,那个人还不是王爷。
  王爷拦得下这些东西,必知这东西是送到何处的了,阿丑猛然又记起那夜在外头欢爱,后来少年说王爷知道他在,王爷当着少年的面与他欢爱,也不知王爷那时候是什么心思。
  总之王爷不喜他和少年来往,自从那回在猎场受罚,少年私自带他走了,王爷已是恼怒的。那几日他回来,不敢提一句别的话,只在王爷身边呆着,听着王爷的话,脑子里不敢乱想什么。
  阿丑拿着手里的东西,正不知该如何办,门已被推开,进屋来的是他心中念到的男子。
  殷子湮看着阿丑慌张的神色,微微一笑,走到阿丑身前,拿过阿丑手里的东西。
  阿丑眼睁睁看着王爷拿走那东西,想伸手拿回来,可又不敢,就这么看着王爷。
  "你要送信到何处,只管交给穆总管办便成,何况还是送到边疆的信,可不是什么信都能进军营里。"看了信上的名字,殷子湮转头望着阿丑,眼神深情柔和,唇边泛着笑意。
  阿丑说不出话,阿丑既然知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多说无益,王爷会信他么?
  "这衣裳也不是你的,你是给谁送的?"殷子湮摸着那白色的亵衣,指腹细细抚着柔软的丝缎,这亵衣质地好,一般人家可穿不起。
  殷子湮见阿丑不回话,唇边的笑意森冷了,眼中带着阴鸷,"这两样东西可是送给同一个人的?"
  他让暗卫跟着阿丑,不止为了阿丑的安危,也是另有目的。阿丑不在他眼皮底下,他就不舒心。
  阿丑凝视着王爷的笑,觉着那笑跟以往不同,那眼漂亮华丽,可又比以往冷了点。
  他晓得王爷是恼怒的,可又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说实话,本王就饶了你。"殷子湮轻轻一笑,抬起阿丑的下巴,手指缓慢移动着,摸着阿丑的面颊。
  "是送给他的。"阿丑刚说完,下巴一疼,不得不抬起脸面对着王爷。
  "你何时得了他的衣裳?"蓦然间,殷子湮的眼眸更冷了,阿丑好有什么事瞒着他?还有什么事他不知?
  "那回…………那回在猎场受刑…………他带我走了…………这衣是那回穿的…………前几日看到就想给他送回去…………"这衣裳分明是少年来此,阿丑为他上药时脱下来的,少年走后,阿丑将他洗干净了一直放到现今。
  "他与你好到何种地步了?可有你同本王这样好?"殷子湮低声说着,目光里满是柔情温和,刚才的阴鸷冷寒瞬间即逝了。
  殷子湮说罢,眼光瞄到阿丑的胸前,那衣下的白纸露了出来,伸了指尖轻轻一抽,就拿出那张破损的画纸。
  像是画了个人,可已撕破了画纸,看不清了,再者那画里的人没有五官,更不知是何人。
  "你与他好到何种地步了?"殷子湮回想起阿丑与夏梓晏的几次接触,那回阿丑被邢风带回来,邢风说是从夏梓晏手里接过阿丑的。还有阿丑在猎场受刑,也是夏梓晏带走了阿丑,那时他顾及不到阿丑,也由着阿丑在他那儿养伤。
  再后来,那日府中设宴,夏梓晏也来了府里,不过心神不宁,一会儿就借故如厕。他心知夏梓晏不过是想寻阿丑,所以也跟着离席,来了阿丑的住处,身后一指跟着一人。那人身形高挑,脚下无声,一路跟着他到了阿丑住的地儿。
  他与阿丑欢爱不止是因想要阿丑,也想试试夏梓晏的反应,果真试出了,就是身心都在阿丑身上,也能察觉那少年的怒火。
  从前他就知那少年在意阿丑,可他知阿丑不在意那少年,但现在今阿丑的行为真是在意那少年了。
  "你与他私下见了几回?"殷子湮问得轻柔,话语中没有一点冷意。
  阿丑听来就不是那么柔和了,这话震得他心头冷寒,久久回不过神。
  "本王知他是你从前的主子,待你也好,也正是因他待你好了,他的兄长才厌你。纵然他待你好了,如今你与他毫无相干,你可是还念着他?"
  阿丑伸手过去,拿着王爷手里的画纸,轻轻从王爷手里抽了出来,"这画不是他。"
  殷子湮挑起了眉眼,低声笑着,"那是何人?"
  "胡乱画的,不是何人。"本来也没画出是什么人,只是那人在他心头罢了。
  "你若与他交好不必躲藏,本王允你,如今这般掩藏了,本王可不信你了。"殷子湮冷了面容,那声音如夜一般凉寒,眼中透着妖异的光。
  阿丑从没见过冷面的王爷,哪时王爷不是同他笑颜的?哪时不是轻声话语?那眼中何时这样冷了?
  殷子湮瞧着阿丑那漆黑乌亮的眼里有些坚韧,还有些软柔,那亮泽的眼珠就盯着他,也不转动,直直地盯着他看。
  殷子湮心头一震,忍不住亲吻那黑亮的眼睛,声音轻细了,"本王晓得你不在意他,你将那东西烧了,本王就信了你。"
  阿丑被王爷抱着,今日心头没一点暖意,再看看那东西,哪里会想真烧了它们?
  可一看王爷的眼,再听了耳畔柔和的嗓音,纵使阿丑万般不愿,可还是去做了。纵使阿丑心头疼痛,想着那少年,可还是烧了原本要送到少年手里的东西。
  至于那撕破的画纸,阿丑也将它烧了,那画上本就无人,烧了的好。


第一百零九章 ...


  自从那夜过后,阿丑再没动笔,也没练字,每日只知道练武。
  也亏得他将心思放在练武上了,武艺越发长进,邢风教导他的东西一一学会了,就是那些在他眼中歪门邪道的手段他也认真学了。
  从那夜开始,王爷也少来了,就是来了,阿丑也不愿多说话。
  这夜阿丑早早歇息了,也没想到他会来,只听有脚步声离近,那人就上了床榻。温暖的胸膛贴了上来,腰间也环了手臂,那人晓得他没睡,就这么轻声细语着。
  阿丑终究拒绝不了他,身子慢慢放松了,也软柔了,由着那人脱了他的衣衫。
  夜深人静,黑暗里只有两人的喘息声,偶尔又有些轻微的呻吟,低沉柔柔的,有些撩人。
  快活过了,可身子累极,阿丑不想动身子,连手也不想抬。只转动的眼珠寻着黑暗里的人,那人的眼眸似乎亮着,就是在这夜里阿丑也瞧得清。
  阿丑睁着眼,没了睡意,本是困乏的,可现在只觉身子不少受,心头也难受得很。
  过了大半个时辰,确信身边的人入睡了,阿丑抬着手,指尖摸着那人的脸,轻细滑动着。一时间竟心中绞痛,苦涩难言,他猛然清醒了脑子。纵然在这人身边呆了五年,纵然与他亲近至此,可他忽然觉着,原来这人他从不清楚,也离他有些远。
  天还蒙蒙,灰暗一片,身旁有人起身,阿丑睡意全无,可还是装作没醒。
  等那人梳洗过了,房里响起了一人的声音,那人话语小声,恭敬无比。
  "王爷!宫里传来消息,太子病弱,丑时已夭亡了。"
  "太子本该不存。"
  "马车已备好,王爷可要早些进宫?"
  阿丑听到这儿,睁了眼帘,听着屋里没人了,穿衣下床。
  太子生来不过两月,就只活了两月便夭折了?王爷不是还命穆总管寻医进宫么?正因那襁褓里的孩子有所好转了,皇帝便立他为太子,这太子才做了不到一月就没了命。
  太子夭折,那皇后呢?不知皇后是否安好?
  阿丑简单梳洗了,也没出屋,他身边跟着暗卫,去哪里都不方便。
  再看看那桌上的纸笔砚台,他若再写信,能送出去么?
  显然是不能的,这府里的人都不能信任了,上回的东西被王爷拦了,他就明白了。
  收回眼,阿丑沉默着,拨了拨灯芯,屋里更明亮了。
  那夜王爷让他烧了那些东西,他也动手烧了,就是无人之时心中难忍疼痛,如同被针刺了一般,尖锐的痛传到了骨里。
  阿丑又回想起王爷刚刚说的话,太子本不该存,太子若不存,皇帝若王,这天下只会是一人的。
  换做以前,阿丑定心里喜悦,他多想他的王爷做这江山的君主,掌控这大好山河。其余的人都不配,不配登上那高高的帝位,只有他的王爷才是这天下的主人。
  从琛王死时,阿丑就该明白,这江山这天下都是用杀戮和血腥换来的,若仁慈心善,哪里能主宰这会这天下?
  殷奕蘅不就是如此么?他能登上帝位,手段也残暴,为他所用者加官进爵,逆他者,不存于世。
  当日那刑场上不知砍了多少人,听人说那邢台被血洗净,血腥流淌到街角。洗了整整两日,那青石板才淡下了红,有人才敢步行。
  他的王爷若要为帝,也得如此么?踩着尸身血腥踏上那高位。
  阿丑不想了,不想他的王爷如此,以往只想他的王爷坐着天下的主人,可要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来换,阿丑心中就不忍。
  昨夜已明白了,他跟随王爷多年,其实王爷到底是何种心思,他竟不知,只晓得王爷待他好。
  天色明亮了,阿丑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练武是必不可少的。
  一日下来,又是累极,也是他急功近利了些,想早日练好武艺,能到王爷身边,如此一来也不用王爷派人护他安慰了。
  今日王爷回来得尚早,宫里有大事,王爷回来得早,怎不令他诧异?
  阿丑到书房时正听着里头冷声言语,还有穆总管的低声急切,阿丑没敢进去,转眼看了邢风,邢风面上冷寒,冰冷无情。阿丑早已习惯了,也没在意,邢风就是如此,即便面对王爷也是这般,面上没什么神情,只恭敬着。
  阿丑在外头有一会儿了,远远看到丫鬟端着茶水来了,阿丑走近,轻言几句就将茶水接到手里。
  端着茶水就容易进屋了,阿丑低着头将茶水送到王爷面前,王爷也没迟疑,接了过去。
  阿丑退到一边,见穆总管跪了地上,心头一惊,眼就收回了。
  阿丑从没见王爷对穆总管发怒,也没见了穆总管这么规矩跪在王爷前面,头也不敢抬。
  "若探查不到究竟,你也不用回来了。"
  阿丑只见王爷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冷声言道。
  穆总管连声应答,最后王爷命他退出去,再抬了茶水在手里,细细品着清茶。
  王爷不问话,阿丑也静着,眼不知该放何处,心里有话也不敢言说。
  时辰过得也快,就在阿丑站得腿麻之时,王爷朝他走来了。
  阿丑抬眼一看是王爷,想要动腿,腿上一麻,差些就站不稳身子了,还是王爷扶住了他。
  "不与本王闹了?"殷子湮低声笑着,紧环了阿丑的腰身,在阿丑耳边话语。
  这几日阿丑也没跟王爷闹什么,就是话语少了,也没来书房,夜里也无话可说。就是两人行鱼水之欢时,阿丑也是能忍就忍,实在忍不住了才轻哼两声。
  "本王甚忙,顾及不到你,你莫出府,好生呆着,本王才能护着你。"殷子湮话落,拉着阿丑坐下,将桌上的手炉放到阿丑怀里。
  阿丑抱着手炉,双手确实暖和了,指头没那么冰凉,心中稍稍有了些暖意。
  "如今就连楚煜非也倒戈了皇上那边,朝中局势甚乱,本王若不注意着你,哪日你没了命本王都不知。"
  阿丑晓得王爷护着他,若非王爷一直护着他,恨他之人早就动手了。
  也许那些人已经动手了,只是他被王爷护着,并不晓知罢了!
  "阿丑明白,定不会离开王府半步。"阿丑才落话,唇上就压来温软,那湿滑的舌尖探了进来,勾着他的舌头纠缠了一处。
  等阿丑平顺了气息,见着王爷柔情的眸子,心下一软,再没早晨那些想法了。
  王爷要做何他亦然跟随,就算要他的性命,他也甘愿。
  那日王爷带他进宫,他已说过此话,今早听得王爷与穆总管的话,心中还是软了,又想起殷奕蘅是如何登上帝位的,一时不能苟同。
  现在又想起那日的话,内心挣扎了,可王爷那柔情的眸子太美了,阿丑还是沉下了心,心中早有定义。
  不论王爷要做何,他必跟随,就算要他的性命他也甘愿。
  "那日本王气急才让你烧了那些东西,你若同他交好,莫瞒着本王就行,本王知你不在意他。"殷子湮扬手摸着阿丑的面容,指腹细细摩挲那紫红的胎记,唇边泛着温柔的笑。
  阿丑想起烧掉的东西,心头就是一阵不舍,可王爷已如此说了,便是也没气恼了,他也不该气恼什么了。
  "那衣裳是没了,你若要写书信给他,本王也允你。"
  阿丑看着温情的王爷,心头的话就说出来了,"我与他本没什么,幼时他待我好,后来相见了,也只是有着幼时的情谊,除此外再没别的了。"
  "你与他私下见了几回?"
  殷子湮问得轻,眼神也柔和,阿丑就不怕了,开口道:"他伤时来过府里,那衣裳是为他上药脱的……………"
  阿丑话没说,抬头看看王爷,王爷面上的笑还是那般温情,阿丑继续道:"我去过将军府,养伤之时去了,后来又去了一次,只是说说幼时的事。"
  还有在皇宫里的那次,不过阿丑不敢说了,他怕再说下去王爷的眼神会变冷。
  阿丑回忆着,好像还有几回,头一次在军营时,还有那回花楼之事,也是少年救了他。不过这些王爷不知,阿丑也不说了,免得多些事端。
  "本王知你与他没什么,也知是他在意你。"夏梓晏对阿丑是怎样的他清楚不已,只是阿丑晓知么?
  "我…………只当他是兄弟一般看待,有时念着也是记着了幼时的情谊,那书信写了什么王爷该是晓知。"那书信王爷定是看过的,里头写了什么王爷必清楚,他与那少年有没有什么,王爷该知。
  "从前他待你好,如今你还念着幼时的情谊,本王不会为难了你。"殷子湮的眼神太柔情,唇边的笑太美好,那容色也是美的极致了,这样的王爷阿丑怎会不信他呢?
  阿丑看着王爷,心里信了大半,可又觉得王爷不会如此温情说这些,还允他与少年相交,也允他写书信给少年。
  "那日的作画可是别的人?"
  阿丑没想王爷问起那撕破的画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面有些红了。
  殷子湮也没为难他,摸着他发热的面容,目光如水一般温软,低声道:"本王若在世一日便不会弃了你。"
  阿丑的面更红了,这话从前好似听过王爷说,可今日就不同了,心头跳得厉害,耳背都滚烫了。


第一百一十章 ...


  跟着王爷进宫已不是头一回,只是今日跟随王爷身边的只有他一人,至于墨笙,王爷说他身子弱,又是天寒地冻的,他不适宜出府。
  这外头冷风疾驰,冰雪飘落,冻得人直打颤。阿丑身子骨壮实,倒是不畏寒,又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身。他一想到墨笙那瘦弱的身子,就不置疑王爷的话了。
  就是如此,阿丑也心知,气候冷冻,就算风雪交加又如何?墨笙哪里不想跟在王爷身边?
  阿丑看着王爷,握住王爷的手,相互取暖着,身子也挨着王爷。忽然想起那回墨笙也在马车里,就躺在王爷怀里,可王爷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直到宫门口才放开他。
  今日王爷进宫不知因何事,太子之事刚过,皇帝该是悲痛的,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不过就不知他是否真的悲伤失去爱子了,那个男人会有心吗?
  要说痛失爱子,悲恸欲绝的那该是皇后了,毕竟那是她身上掉下的肉,是她拼了命才留下的孩子。正因如此,她身子伤了,不知现今可好?
  阿丑本以为,皇后就算不得皇帝宠爱,那也是一国之后,太子的生母。就算被冷落了,也知道该抓住的是什么,只是或许没有情爱,没有疼惜她的人了。
  可王爷提醒了阿丑,就算她得皇帝宠爱,也不一定再有子嗣。阿丑不明白王爷为何这样说,后来猛然惊醒,皇帝伤好之后,虽自理朝政,可他那伤就不只好全了没有。没好全,只怕真是废人了。
  跟着王爷进了宫门,一路来了御书房,自然是只有王爷进去了,阿丑留在外头候着。
  冷风冰寒,刮着人的脸面,有些刺痛。阿丑抬头瞧了瞧天色,又看看扫尽了积雪的台阶,冰凉湿润的石板映着梁上的漆红,心里道这皇宫就是不一样的,连走的路都这般亮着,干净无比了。
  恍然回忆起曾经同那少年进宫,到了东宫,那地面也是亮锃锃,照出了人的身影。
  思绪一下子飘得老远,阿丑尽想着那少年,那时少年不过十二三岁,已是个翩翩公子了。
  那时的少年稚嫩了些,可那眸子柔若如水,优雅至极,那唇边的笑也是温情如春风,叫人觉着心头也跟着暖了。
  阿丑低着头,就看着那冷湿的台阶呆愣,身后响起了一道柔软嗓音他才回过神。
  一回头,就见着了那着一身华美宫装的女子,阿丑立马下跪行礼。
  "何须多礼,起身罢!"女子走到他身前,细细看着他,容上有着淡柔的笑。
  阿丑起身了,见了女子的笑,心下觉着女子这段时日过得不好。
  那面容是白皙的,莹润的,光洁细腻,只是少了血色,如冰雪一般冷。那眉眼还是那般细致,清美如月,就是多了些哀愁绕着,令人想去抚平它。
  女子的唇正淡柔地笑着,如娇花的唇瓣色泽鲜亮,美丽是美丽,可阿丑知她抹了深色的胭脂,不然不会这么红艳。
  御书房门口的宫人见了皇后想要进去通传,皇后淡淡一笑,说是不急,皇上有事与清王相商,不该打扰了。
  闻言,阿丑心头一惊,王爷进宫而来,还不到半个时辰,皇后就来了。
  阿丑小心地瞧着女子的神情,那眸子里的丝丝情愁缱绻不去,一瞬间晓知了,眼前的女子曾经许是期盼的,期盼有个爱她的夫君。
  她的心底许是有过那人的存在,无奈那人不看在眼里。
  "将这汤给皇上送去吧!"皇后不进书房,只对着身后的宫女轻言,宫女得令跟着那太监进去了。
  皇后看着那宫女进去,容上再有笑意,轻声道:"你跟在清王身边,有朝一日若是能离去,还是远远地走了好。"
  阿丑不明白皇后的话,心里也不想离开王爷,此时也诧异皇后为何同他说这般话语,便没皇后的话。
  皇后见阿丑不做声,声音轻柔细腻着,"你若娶妻生子,或是能安稳一生。"
  娶妻生子,要是在从前,阿丑怎不想呢?他何尝不想娶个贤惠的女子,生儿育女。可现如今,怕是不能了,若是没有那人,他还是想娶妻的。
  阿丑抬头凝望眼前的女子,依稀记得年少之时女子的好,女子的美,还有女子的温柔。倘若阿丑不是奴,倘若眼前的女子没进宫,倘若这女子还留在夏府,也许有些东西就会变了。
  只是阿丑终究是奴,这女子早早就进了宫,阿丑心中的美好也早就破灭,不敢再想。
  阿丑明白纵使他不是奴,纵使女子没那么早进宫,他也还是他,她还会是别人的,只是那美好停留得会久一点。
  年幼时女子待他好,不过是同情他,可怜他,哪里会有别的什么情谊呢?
  阿丑心里知道,女子的眼眸虽清明温和,可眼中是没有他的,从前他就知道。
  "往后你会明白。"女子移开与阿丑对视的双眼,转身离去。
  阿丑见她走了,心中有些不舍,急声道:"娘娘且慢!"
  前方的女子停了脚步,阿丑上前去,言道:"娘娘不该劳神伤心,好生休养歇着,调理身子为好。"
  阿丑说得是真心话,也真心希望女子再没什么哀愁,也盼女子养好身子,不再如此虚弱苍白。
  女子转身来,轻柔一笑,"本宫甚好。"
  阿丑面上一怔,没再言语了,只觉得皇后这一笑,美则美,就是有点像这寒冬的雪,有一丝冰凉凄艳。
  "本宫没了孩儿,你说本宫该不该劳神伤心?"女子淡淡笑着,眼中闪过些冷意。
  "身子要紧,皇后娘娘……………"
  "你也记着本宫的话,若哪日你像本宫的孩儿那样没命活,莫怪本宫没提醒了你。"皇后说罢,看着阿丑的面色有变,再言道:"梓晏喜欢你,来求了本宫,本宫也允了他,可惜你竟没看他在眼里。"
  阿丑听她言说,刚要回话,身后响起了开门的声响,阿丑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皇后倒是镇定,看着有人朝这儿走来还是那样轻笑着,只是低声细语了,"你若将命都给他了,本宫今日的话你大可不必记着了。"
  言罢,皇后转身离去,阿丑愣愣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觉那身姿还如从前那样美丽纤柔。
  "皇后虽美,瞧瞧就行了,怎看直了眼?"
  身后传来幽幽话语,阿丑立马回身过去,抬头就对上那妖治的眸子。
  阿丑望着眼前的男子,心头一阵暖意,上前握住了男子的手,摸着男子的指骨,开口道:"王爷!可是要回府了?"
  阿丑心里清楚,他喜欢的是何人,在意的是何人。
  年少时的悸动就像夜空里划过的星明一般,瞬间即逝,痕迹也淡,最终什么也没留下。
  回府的路上,皇后的话犹然还在耳边,阿丑没有忘记,也没有死死记在心头。他有些害怕,怕那些话一直留在他脑海里,总想甩开那些言语,可下一刻又回浮现心头。
  "可是病了?"殷子湮察觉阿丑的不适,再看看阿丑面色有变,眼中也无光,心中担忧,拉过阿丑靠在胸前。
  阿丑仰起头,望着殷子湮,眼中只有这男子的存在,低了头言道:"王爷若要拿我的命,我也甘愿了。"
  阿丑话落,下巴一疼,唇上压来温暖软柔,口中尽是熟悉的气息,只叫他沉溺了。
  好一会儿,他才喘息气啦,双手紧抱着王爷的腰身,就想这样再也不分开。
  "本王若再听见此话,可就真的不饶你了。"殷子湮拥着阿丑,双臂环在他精瘦的腰肢,直感叹怀里的这具身子,越发离不开了,抱着他就觉着舒服,觉着温暖。
  听阿丑应声,殷子湮缓缓笑了,在阿丑耳边低声道:"本王护你都来不及,你还不明白?"
  阿丑沉静下来了,他怎会不明白呢?他只怕别人有心,王爷也有护不住他的时候。
  冰雪还在飞飘,悠悠扬扬地坠在地上,风还是那样刺骨,冰寒冷冽。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阿丑先下来了,撑起纸伞,正等候着王爷。
  可阿丑也没忽略了大门口站着个清丽的少年,那少年裹着狐裘,只露出一张白皙明媚的脸。手上撑着一把伞,雪花在他周围飘落,纯净得无暇,就像少年此刻的笑容一般,澄净清明。
  走近了大门口,见那少年唇边扬着点笑,眼中明丽亮泽,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玉人。别人许喜欢这少年,阿丑对他喜欢不起来,少年并非像他面上的笑那样纯净。
  "王爷!"少年一见王爷回府,立马迎上去,只是王爷和阿丑撑着一把伞,他近不了王爷的身。
  眼光落到了阿丑身上,里头隐着些寒意,他明知这丑面的男子得王爷宠爱,还是心有不甘。这男子年岁太大,看着也有二十了,哪里适合做男宠娈童?身子既不纤细,也不柔软,虽是修长壮实,可在床榻里能伺候好王爷吗?
  再者那丑陋的面,王爷怎喜欢了?不厌他么?
  这男子若再床榻里呻吟,那嗓子恐怕也粗糙,哪里有像他们少年人这样细腻呢?
  墨笙正寻思着,进了大厅,眼也还在阿丑身上,直到王爷命他去传饭,他才移开了眼。心有不甘地离开,到厨房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


  外头还飘着冰雪,甚是寒冷,屋里头倒是暖和,没有一丝凉意。
  阿丑刚搬回来时,这屋子就整理好了,王爷吩咐穆总管打理的,也多得穆总管费心,如若不然这屋子哪里会这样舒适暖和?
  一想起穆总管,阿丑好几日都没见他了,府中大小事宜交由别人去做了。这穆总管去了何处,没人晓知,不过阿丑记得自那夜王爷发怒过后,就没见穆总管了。
  应是王爷让穆总管去办什么事了,不过阿丑也记得那夜王爷说了,他若探查不到究竟,也不用回来了。至于探查什么,阿丑就真不知了。
  那日从皇宫回来,阿丑心头不止有别的事,也隐约觉着太子之事不是那么简单。
  皇后同阿丑说的话,阿丑不想记起,可无时无刻不涌上他的心头。皇后的话明着是好意相劝,实则意指王爷,似在言说太子夭折与王爷有关。
  皇后话里几分真几分假,阿丑还是晓得的,或许皇后真不愿看他没了命,言说了几句。然而皇后那话里可是真真有着恨意,那恨隐了心底,让人难以察觉。
  今夜已是子时了,王爷还没来,阿丑梳洗过后,脱了衣衫上床,没想等着谁,就是一时没什么睡意罢了。
  屋里亮着灯火,阿丑看着书桌上的纸笔发愣,凝神一刻,阿丑披衣下床,来了桌边。看着笔墨心思就动了,提笔落了白纸上,手腕滑动书写起来。
  阿丑允他给那少年写信,他已写了一封,就不知那少年收到没有,只因那少年没有回信来。
  天寒地冻,连皇城都是冰雪纷飞,那边疆定是更不好受了。少年可呆着习惯?异族叛乱只怕也不好平定,不知少年一切可是顺利?
  这次的信写得长了点,比上一封信的墨字多,信上尽是问候还有担忧。
  落了自个儿的名,阿丑将信折好,心里还是盼着少年给他回信。
  刚把信放回桌上,门外的脚步声离近,阿丑晓知是谁,几步上前就将房门打开了。
  房门一开,寒风袭来,顿时身子就是一阵冰意,阿丑就披了件外衫,还是有些冷寒。
  那人进了屋,见着阿丑披着件外衫,顺手将门关上,挡了外面的寒风。
  阿丑伺候着他更衣,他的眼光从阿丑身上转到书桌上,见着那儿似乎动过笔墨,砚台下还压着折好的白纸,心知阿丑又在写书信了。
  "上回你写了信给他,他可是没有一点回音。"殷子湮微微笑着,收回了眼,盯着阿丑的面容。
  阿丑就站在他身前,伺候着他,等他身上只有贴身的亵衣时,阿丑才回了话,"只怕他军务繁忙,故而没有回信罢了!"
  "明日本王亲自派人送了这信,你可要如何报答本王?"殷子湮勾着血红的唇瓣,眼中含着温情,低头轻啄了一下阿丑的唇。
  "上回的信………不也是从府里送出去的?"上回阿丑重写了一封信函,他没能出府,好像是王爷让邢风送出去的。
  想到这儿,阿丑抬头望着王爷,心里道王爷既是允了他与少年相交,就不会再拦了信函。况且还是邢风送出去的,邢风的为人,阿丑信得过。
  "本王亲自派人送去,可是快马加鞭,他能早些时候收到信函。"殷子湮伸手环过阿丑的腰身,隔着淡薄的衣布抚摸着阿丑的腰背,手下柔韧的触感真叫人喜欢,令人不舍离去。
  阿丑点点头,心头没有不愿,只觉王爷对他这般,他也该好生对王爷,不该为一些别的事就猜疑什么。
  即便是那太子之事,即便太子夭折与王爷有关,那又如何?如今他已不能心软了,王爷要做什么,他只跟随。
  他能跟着邢风学那些不好的手段,就是真的将心放在哪上面了,时刻记着不能太心软,若因此坏了王爷的大事,那就不好了。
  隔日,阿丑醒来已不见了王爷,那桌上也没了书信,阿丑晓得王爷将信函拿去了,该是派人送出府了。
  王爷不在府中,阿丑一向呆在后院,无事是不会到前院去的。
  今日也还得练武,不过不练拳练剑了,练着伤人的暗器。
  阿丑的内力原本浅薄,自从邢风教导他之后,他日日练功,内力深厚了些。使暗器的手法也精准,只是有时太精准了也不好,眼没注意身后之物,只凭双耳听着,指间的暗器就这么疾驰而出,听到闷哼疼痛声。
  回身去,只见一少年手捂肩头,那衣衫染了血色,血水自他清瘦的指缝间溢出。那清丽的眉头纠结着,面上露着痛苦之色,嘴里轻微呻吟着。
  阿丑没想真会伤了人,听得响动只以为是枯老的树枝断裂了,正被风吹落了地上,所有手里的暗器也是朝那树枝飞去的,他哪里晓得会有个人来?
  阿丑也不是有心伤他,可一看他痛楚的面色,心下还是觉着先送他到大夫那儿才是要紧的。
  可手还没碰到少年,那少年便退身几步,眼中尽是冰冷之意,双唇开启:"从不知你这人心狠至极!"
  阿丑听言,心头一怔,他也不是有意伤他,怎就变成了心狠至极之人?
  "还是先包扎了伤口要紧。"阿丑也不等少年回话,上前就点了他的穴道,背起少年就走。
  那少年倒是愣住了,口中还有言语,这时硬是说不出来。
  王府里有大夫,不必到外头去请,送少年回了屋,阿丑就喊来了大夫。
  阿丑没有进屋,就在外头等着,大夫出来之后,说是幸而那暗器上没淬毒,那伤养些日子就好了。
  大夫走后,阿丑进了屋子,见那少年似乎也没事了,开口道:"我不知你在身后,也无心伤你。"
  换做以往,墨笙定言语还击,面上带笑,可今日对着这丑面的男人,倒不想说话了。
  "我伤你之事也会同王爷禀报,你好生歇着吧!"言罢,阿丑转身就走,可走到门边又回了头来,"今日你到后院是有何事?"
  墨笙听言,刚才面上本来没什么神情,这刻又冷了眸子,"王爷不在府里,我不过是四处走走罢了!"
  他有心寻事,不过没想到阿丑正在练功,也没想到自己会遭了暗器,寻事不成,还伤了身。这也罢了,还是这男人背他回来的,叫他一时发怒不成。
  "无事莫到后院去,再伤了你可不好。"话落,阿丑踏出了门槛。
  身后一直有一道冰寒的视线跟随,阿丑心知这少年嫉恨他,心里厌恶他,也不想同他计较。自个儿一直在后院,无事也不会到前院去,本来也遇不着这少年,今日他自个儿前来,也怪不得他误伤了他。
  王爷已没宠爱这少年,阿丑明白,其他的人也不在王爷眼里。正因如此,阿丑才没理会少年的恨意,只当少年是个王爷身边伺候的。
  傍晚王爷回府了,同王爷进府的还有一人,那人也是多日没来王府了,今日也不知怎么会跟着王爷一道进府。
  晚饭早就备好了,摆在了前厅,只是阿丑不知下午那被他伤了的少年竟也来了前厅,还告知王爷是阿丑伤了他。
  阿丑还没来得及禀告王爷,被他抢先了,眼睁睁瞧着他依在王爷怀里,还拉开了衣裳,露出被包扎的白布。
  那白布上透了点血红,赫然昭示着肩头的伤,而且那伤还不轻。
  林尚泽就在一边瞧着,眼光扫过少年的肩头,那敞开的衣襟下是纤细白皙的胸膛,光洁的皮肤真是耀眼。可他没什么兴趣,这样的少年阴柔纤美,许多男子喜欢,他就看不上眼。要他喜爱这般男子,还不如寻个娇媚身软的女子,那还不一样身软肤白,比这少年可温软香甜了。
  下一刻,林尚泽就转了眼,目光落阿丑身上,只想着阿丑的身子该是怎的好看,那腰肢必定韧柔软滑,身下那处定也紧致。
  耳边没了少年的声音,传来了王爷的话语,林尚泽收回了目光,见那少年目中含情,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了。
  "好生养伤,本王定会罚他。"
  王爷的笑自然是美的,就是林尚泽也多看了几眼,那少年得了这笑容,王爷又对他说温情软语,他也得知些分寸,一会儿就退下了。
  眼前的男子真不要了阿丑,他是很想要的,可惜眼前的男子连语气都是那样清淡,对着那小男宠说的话连他都不信。
  厅里安静了,阿丑看着墨笙离去,心里平静得很,王爷会不会罚他,他也清楚。
  晚饭过后,林尚泽与王爷有事相商,阿丑就在外头候着,待林尚泽出来时,阿丑送他出府。
  两人出了苑子,林尚泽才同阿丑话语,阿丑自是没理会他,他挨近了阿丑也只是移开几步。
  夜里的风有些疾驰,凛冽着,甚是冷寒。
  瓦上还有霜雪堆积,路面倒是平缓干净,就是有些湿润,一不小心就会滑了脚。当然了,阿丑是没滑脚,身边的倒是差些摔倒,阿丑手一急就揽了他的身子。
  待想放开这人时,这人进搂抱他的腰身,手掌极不安分,揉捏着他的皮肉。
  "你!"阿丑心下一冷,手上用力,环着他腰身的手自动松开了。那人站直身子,摸着自个儿的手腕,眼中满是怨情,似乎阿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令他心痛手痛了。
  "不过是玩笑,你怎如此狠心下手?"
  "前方就是大门了,大人请吧!"阿丑无视他哀痛的言语,提着灯笼就往前走。
  这林尚泽好些日子没犯浑了,今日是怎的了,又动起手来了,看来日后也得防着他。
  "有些话本要同你说,你不听便罢了。"林尚泽跟上阿丑,语言清淡,听着似不悦。
  阿丑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谁知林尚泽又道:"夏将军走了快一月了吧?你便不想知他是否安好?"
  这句话果然有效,阿丑听了脚步,回过身来,"你怎知了?"
  "果真还是想着他。"林尚泽边说边靠近阿丑,笑道:"我本不知,可今日王爷说了,我就知了一些。"
  "我要知这些,可去问王爷,定要你来告知?"
  "王爷会不会说给你听,那还是另一回事,现如今我知的你要不要听?"林尚泽贴近了阿丑,眼巡视着阿丑的神情,见阿丑面上有缓和之意,才言道:"异族叛乱可不是那么好平定的,他若败了,哪里有脸回朝?"
  "你说他会败?"阿丑盼着少年早日平定叛乱,早日回来,可如今事态好像不顺利。
  "谁说他会败了?"林尚泽轻声笑着,再道:"正因他不能败下,必是拼了他的性命也得拿下作乱的贼人,然而正是迟迟拿不下作乱的贼人…………"
  "他如今在何处?"阿丑心中急切了,话语也急,就怕那少年真出了什么事。
  "如今…………下落不明…………"夏梓晏下落不明,生死不知,派人寻找也没寻到。
  阿丑担忧那少年,没想果真出事,心下一沉,开口道:"何时的事?"
  "今日才得的消息,你莫担忧了,朝中自会再派人去。"
  阿丑哪里听得进林尚泽的话,只晓得那少年身困险峻了,得有人去救他。
  林尚泽一看阿丑这抚摸,呆愣着,漆黑的眼睛亮亮的,带些湿意,心下喜欢,凑过去就亲了。
  阿丑睁着拿乌亮的双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身子被人抱着,温暖袭来,耳边有着话语。
  "夏梓晏不是泛泛之辈,你莫担忧他,他自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林尚泽嘴上虽是如此说,心里却是没有一定,异族狡猾奸诈,并不正面对敌,往往引诱敌人暗杀。
  若是敌对大军也好作战,敌对异族,只能同他们周旋,且还不能冲动,得有耐性。
  林尚泽的目光里含着柔情,亮泽无比,正想再凑过去亲一下阿丑,胸口传来痛楚,接着人就摔了地上。
  "此事我自会向王爷问个清楚!"阿丑冷漠言语,转身离去,留下摔在湿冷地上的林尚泽。
  林尚泽盯着阿丑远去的身影,弯唇一笑,"王爷若告知你,你还不得去寻他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


  阿丑一心想到王爷跟前问个明白,可真正道了书房门口又停下了脚步,带听得里头多了人声,阿丑就没想进去了。
  里头说话的是穆总管,声音低着,阿丑也听不真切他在说什么,只听得了几字,好像还提到了太子。
  阿丑就听得几字,里头就传出了声音,王爷喊他进去。
  阿丑一听王爷唤他,面上赧然,推开房门就进去了。
  他在门外偷听,以为王爷不知,一时忘了王爷是习武之人,哪里有什么动静比一般人敏锐,许是早就知他在门外的。
  一进屋就见着了穆总管,阿丑记得穆总管消失了几日,现今又回来了,那定是为王爷办好事了,不然也不会回了王府。
  "你已探得眉目,知了该如何行事,还要本王教你不成?"殷子湮淡淡语说,目光却转到了阿丑身上,倒没怎么理会穆总管。
  穆总管得了命令,就退下了。
  阿丑听得他们方才提到太子,一时也诧异,穆总管一走,阿丑就开口了,"王爷是让穆总管去办何事?"
  殷子湮微微一笑,看着阿丑手里还提着灯笼,接过来瞧了,问道:"送林大人出府了?"
  阿丑没想王爷有此举,点了点头,拿回了灯笼,吹熄了放了一边,再言道:"穆总管提到了太子,太子夭折真是因了病弱?"
  "不足月的孩子…………病弱乃是常事…………"殷子湮微微一怔,再笑言道。
  "皇后早产…………王爷该清楚因何…………太子夭折…………王爷也明白…………"皇后的话犹言在耳,皇后本就意指王爷谋害了太子,真是如此,那皇后早产也该与王爷有关。
  "本王该明白什么?"殷子湮勾起双唇,那唇瓣上有着亮丽的色泽,此时耀眼至极。那幽暗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柔,明明是冰凉的,可还是有些柔情在里头。
  阿丑神色微怔,走近殷子湮,轻言道:"不论王爷要做何事,阿丑必跟随。"
  "那日进宫皇后与你还说了什么?"那日从宫里出来,阿丑的眼中就有些异样了,现在想来定是皇后与他说了什么,不然那日在马车里阿丑怎露出那般神情?
  "真是如此…………王爷必要小心皇后。"阿丑心里有着担忧,那日皇后眼中是隐着恨意的,阿丑心知皇后不止恨了王爷谋害太子,还因了别的。
  "皇后同你说了是本王害了太子?"殷子湮低声笑着,勾起阿丑的下巴,轻言说道:"真失了自己骨肉的女子不是她那般神色,也只有骗骗你这呆蠢的。"
  阿丑愣了神色,久久不语,双眼盯着王爷美色的面容,脑子里就乱了。
  殷子湮一见阿丑这摸样,楼紧了阿丑,亲了亲他的双唇,笑道:"怎呆傻了?皇后在你面前真是面色凄苦?"
  "王爷是说…………"
  "那皇陵里头哪里有什么太子,真正的太子本王还不知被皇后藏了何处,皇后此举本王也没料到。"
  "王爷派穆总管出府…………难道…………"阿丑一阵惊愕,原来太子并没夭折,真的太子被皇后掉包了,那皇陵里头的根本就不是太子。
  "本王险些被她瞒过去了…………"
  阿丑晓得王爷要斩草除根,不禁为那襁褓里的孩子担忧,可一抬头看着王爷的笑,心头就平静了,若不是如此,这江山要怎么争夺呢?
  那日在皇宫里,皇后对阿丑说的那些,果然是半真半假。一想起皇后眼中的淡淡哀凄,那美丽面上的苍白,还有唇边淡淡的笑。阿丑一时不能接受,那女子装得那般,那些神情竟是假的么?
  阿丑本意是想问那少年之事的,此刻也没开口了,就算王爷告知他事情就是如此,他又能如何?
  再者那林尚泽虽轻佻惯了,言语也浪荡,但林尚泽的话多半都是可信的,他何必说些假话来骗他?
  天色阴沉沉的,没再飘雪了,只是凌厉的冷风依旧疾驰,冻得人颤栗。
  林尚泽没来府里,阿丑寻不到人问话,便想出府去,想到将军府去。然而身边跟着的人多了,纵然是隐在暗处,阿丑还是能察觉到。
  如今真是一步也不能自由,时时刻刻都有人跟随,阿丑明白王爷护着他,可他的武艺长进了不少。苦练了好些日子,身手自然比从前好了,其实也用不着派人暗中护他安危。
  阿丑不能出府,只好等着林尚泽来了,从林尚泽口中探出话语,好知那少年现今的情况。
  阿丑不敢去问王爷了,王爷允他与少年相交已是好的了,他若还不知趣,时常在王爷跟前提到那少年,只怕王爷会恼怒。
  等了两日,还是等到林尚泽了,他一从王爷书房出来,阿丑就跟上他了。
  走了半路,林尚泽让送他出府的丫鬟退下了,转身瞧着阿丑,那一双亮泽的眼睛直视阿丑的面,里头还带点笑意。
  阿丑见他如此,有些不愿瞧他,倒是他朝阿丑走来,先开口了,"你可是要送我出府?"
  "大人请吧!"阿丑避开他的目光,绕过他就往前去了。
  林尚泽轻轻一笑,跟上了阿丑,到了门口,林尚泽在阿丑耳边说了一句。阿丑先是不明,后来想起身边隐着暗卫,有些话不方便说了。
  王府门口停着的马车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阿丑沉静一刻,还是朝那马车走去。
  一上马车就被林尚泽捉了手腕,那柔软的唇就落在了他的面颊,阿丑一把推开他,冷声道:"大人自重!"
  "你来找我,还要我自重?那就别出现在我眼前。"说罢,伸出手臂揽住了阿丑的腰,身子也贴了过去。
  阿丑面上无情,也不做声,由他抱着,这林尚泽倒觉得没趣了,松了手劲,言道:"你是要问何?我晓知的一一告诉你。"
  "那日你所言可是真的?"
  闻言,林尚泽唇边泛笑,"绝无半点虚言。"
  "他…………真是生死不明了?"阿丑心下一沉,这几日都没歇息好,不时想着那少年,这刻得了林尚泽的话,眼中没了什么色泽,黯淡无光。
  "我何时哄骗过你?"林尚泽面上还笑着,可心里就凉了,他回回温情言语,阿丑从没将他放在心上。
  阿丑的眼中除了清王,还有那夏梓晏,而他也清楚阿丑心底是在意清王的,至于夏梓晏,真不知阿丑将他放在什么位置了。
  "你莫担忧他,朝中已派人去了,自会救得他安危。"林尚泽收紧了手臂,身子就贴着阿丑,见着阿丑呆愣的模样,手就不安分了。
  "派了何人去?"
  林尚泽听言,停了手,轻声道:"他出事了,自然有比你更担忧他性命之人。"
  说起担忧夏梓晏的,头一个阿丑就想到了夏铭,再来是其他人。
  "夏大人请命前往,皇上怎会不准?不过他们已走了几日,现在离皇城也是好几百里了……………"林尚泽说罢,眼光落在阿丑的面上,突然伸手抚了上去,这紫红的胎记其实也没多丑陋,从前那夏铭怎就如此厌恶,说他是个丑陋的东西。
  回头一想,怎忘了夏梓晏?不正是因那夏梓晏吗?
  要说幼时厌恶阿丑,也就厌恶阿丑生得不好看,大些时候还厌恶,自是因了夏梓晏。
  林尚泽一想到夏铭那些龌龊的心思,就觉得那人真不该如此,只怕此生他也得不到想要的人。
  贴着阿丑的身子,真是暖和,手下的腰身也精瘦,还韧柔。摸着也顺手,那回在花楼里阿丑就光着身他怀里,那动情的模样倒是好看,阿丑还挺会勾人的。
  那回没有夏梓晏,阿丑就是他的人了,也怪他慢了一步,本来那销魂之处就在眼前了,硬是没赶上时机。
  阿丑想知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刚移动了身子,面色就变了。腰侧正贴着一物,那物滚烫坚/挺,怎不叫他变了面色?
  再转头对着林尚泽,只看到那目中含着情,面色有些绯红,那笑竟有些不好意思。
  阿丑叹息了,轻轻推开他,下了马车。
  林尚泽却不舍得放他走,小声道:"还有什么想知的,只管来问我。"
  阿丑停了步伐,转身问道:"你说本来是派别人去平定叛乱,后来派了他去,是王爷的意思?"
  林尚泽也不答阿丑,只朝着阿丑笑颜,一会儿见王府门口出来一人,便放下了帘子,吩咐马车赶路。
  阿丑盯着远去的马车,连邢风来他身边他也在不知,心里的疑问还没解开。
  "王爷寻你。"
  阿丑回头看了看邢风,转了身,跟着邢风进府去了。
  王爷没在书房,回了屋歇息去了,邢风领着阿丑来了苑子,还没进门就遇到个清丽的少年。那少年似乎刚从屋里出来,抬眼看到阿丑,面上淡淡笑着,与阿丑擦身而过,可阿丑还是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那淡淡的香味阿丑极为熟悉,那异香只有王爷身上有。
  进了屋里,王爷正躺在榻上歇息,阿丑上前几步,还没站稳就被榻上的人拉了过去。
  "王爷!"阿丑挣扎着想起身,鼻间尽是那清淡的香味,想起刚才那少年也在这人怀里就不想躺着了。
  "他想躺了这榻本王还不允呢?"殷子湮低声调笑,搂着阿丑就阖上了眼。
  阿丑的目光转到王爷身上,心道这些日子他都歇息得不好,夜里也是很晚才到他的屋去,定是朝中太忙碌了。
  见王爷阖了眼,似乎要入睡了,阿丑轻声着,"派夏将军到边疆去,可是王爷的意思?"
  阿丑的声音低得很,根本没想王爷会回他的话,再者王爷像是要睡着了,他才敢言说。可话音一落,王爷就睁开了眼,直直逼视着他,"本王瞧着他最合适,才派了他去,见不着他,你可是念他了?"
  阿丑摇了摇头,没言语了,将头埋首殷子湮的颈子里,深深吸了口气。
  王爷明知那少年有难,他还当着王爷的面给少年写信,王爷还帮他送信出去,可王爷为何就没同他说呢?
  那少年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怎会没一点担忧?
  脑中浮现少年的面容,少年如水的眸子,少年优雅的笑容,还有少年温情的嗓音。少年待他的好,一想到少年的种种,阿丑心下就难受了,急切地想到那儿去。想去寻少年,至少要得知少年无事,他才安心。


第一百一十三章 ...


  夜黑了,风更冷,府里点上了灯火,到处都亮着。
  阿丑一人摸黑着来了书房,纵使晓得身边有暗卫,也还是大着胆子摸进去了。王爷让他们护他安危,可不一定是什么都像王爷禀报,至少他无事,这些暗卫也没什么好禀报的。
  阿丑放着心,进了屋也没点灯,拿着火折子点燃,照着书柜上的册子,似乎在找什么。他记得整理书房时见过那东西,就是不太记得清楚是在何处,这屋里又黑,难以找着。
  阿丑一直摸索着,柜子上没有,书桌上就不知有没有。
  来了书桌边,翻着书本,仔仔细细地照着,终于在一本厚实的书里翻阅到了,那张折了好几层的纸正夹在书里。
  将纸张拿出来,凑近了火折子,展开了来看,正是他要找的东西。幸而他识字,看得懂地名,要不然这张纸在被他找着也是无用。
  找了要找的东西,阿丑吹熄了火折子,悄悄出了书房。
  只是阿丑不知他进屋时,暗中已有风声响起,似乎有人离去。
  阿丑急忙回了屋子,将怀里的纸张拿出来,点明了灯火,展开来看,这就是一张地图。线条细细繁复,地名也繁多,还有山水丘陵画着,这张地图就是阿丑要找的,那上面还有个小镇的地名。那小镇常听人说,离边疆不远,要到边疆去必要路过那小镇。听说镇子不大,但繁荣热闹,来往的商旅不少,听说那里的店都要到深夜才打烊。
  在王爷的书房,开始时是找着了几张地图,然而都不是他要的,在书桌上找着的这张他一看见这镇子的名字就知道找对了。
  看来王爷一直注意着那边的动静,不然也不会看这地图了,只是王爷却从来没与他提起过那少年的情况。也许王爷还当他不知那少年如今的状况,可他还是晓知了。
  阿丑刚才只顾着去书房,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这会儿正有人给他送来了,阿丑忙收好了地图,开门让人进来。
  没想这门外不止有送饭的丫鬟,还有王爷也在,阿丑庆幸收好了地图,没顺便放。
  "王爷!"今日王爷来得甚早,倒叫阿丑诧异了。
  "退下吧!"殷子湮见那丫鬟摆好了饭菜,命她退下,而后拉着阿丑坐了桌前。
  "怎才用饭?"殷子湮将碗推到阿丑面前,拿了筷子递到他手里,轻声言说着。
  "许是…………方才送来了我不在…………这会儿又才端了来…………"阿丑端着碗,夹着了菜,就是没入口。
  殷子湮淡淡一笑,挨近他,柔声道:"你可要本王喂你?"
  阿丑听言,面就红了,低着头开始吃饭,吃到嘴里的东西也不知什么味,就想早点吃完。
  好不容易吃完了,一碗热汤又送到了他眼前,青瓷的小碗就是专门盛汤的。有一只手正端着它,那清丽的指骨修长优美,白净中带点透明,有些莹润。
  阿丑眼中只有端着汤碗的手指,只觉这手指美极了,莹白衬着青瓷,有些晃眼。
  阿丑就凑过去,嘴唇就贴了碗口边,细细喝着碗里的汤,也没用勺,今日也不觉得这般喝汤粗鲁。
  "还真要本王喂你。"
  阿丑喝了一半,耳边荡起幽幽话语,一时惊了他,口中的汤没咽下去,猛然呛住了喉咙。
  "咳咳咳…………咳咳咳…………"阿丑咳得眼中都有了湿润,恍然间感到嘴边的水湿被擦去了,抬眼只见王爷好看的手指,手指里有白色的巾子。
  殷子湮为阿丑擦拭了嘴边的水泽,见阿丑低着都,伸手捏住了阿丑的下巴,那一双漆黑湿润的眼睛就映了他心底。那般怯生生的模样,真是顺眼极了,这个男人在他面前这样赧然,带点羞意,还真得他心。
  阿丑被王爷这么一看,就不好意思了,抢过王爷手里的巾子擦去眼角的湿润,心里窘迫着,也不敢看王爷。
  "可是吃好了?"殷子湮目中含笑,问着阿丑。
  阿丑见桌上的饭菜已冷凉了,起身就去收拾,没料手上握了温暖,低头一看,不正是王爷的手么?
  "有人来收拾。"
  阿丑反握了王爷的手,细细抚摸着,一根一根的指骨被他摸过了,可他还是舍不得放开。
  丫鬟进来收拾碗筷时,阿丑也没不好意思,紧紧握住王爷的手,瞧着那修长的手指,眼中再没其他人。
  殷子湮由着阿丑抚弄他的手,唇边泛着笑,眼中有着柔柔的光,带点妖异,带点魅惑。
  阿丑一见王爷的双眼,双唇也不自觉地笑了,清清淡淡的笑,有些温和。
  殷子湮想着是何时喜爱了这人呢?一开始并没喜爱阿丑,倒是想护着他。这多半的原因是阿丑救过他,不止一次,瞧着阿丑的淡淡笑着,只想着这人心太善,也太呆蠢。不然也不会一直受人欺辱,受了欺辱也不说,就埋了心底,真叫人那他没办法。
  就是瞧他顺眼,才慢慢喜爱了他,可要说以前在他身边的楚煜非,他也陪伴了他多年,怎就没那么喜爱呢?
  或许是楚煜非太美,也太有心思,心里防着他了,自然就没什么心思放他身上了。
  这人就不同了,哪里用得着防他?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心底,似乎接纳了这人,所以越发地喜爱么?
  "晚饭之时你到何处去了?"
  阿丑正享受着王爷的手指,忽然听得这句,神情一怔,站起身来,走到书桌边拿了一本厚实的书说道:"这书我看过一回,还想看看,就到书房去拿了。"
  阿丑撒谎时一向不太敢与王爷对视,眼神忽飘忽飘的,殷子湮见此,轻轻一笑,拿过阿丑手上的书本,言道:"不过是一本史书,也不必急着看,下回直接去拿,本王不会不会允你。"
  这书确实是阿丑从书房拿来的,出来时心里总是有些慌,又折回去拿了本史书来,没想王爷真是来问他了。这恐怕要得感谢身边的暗卫,他们提醒了他,不论他做何,王爷都清楚不已。
  那他要如何出府呢?至少也得等王爷不在府中之时。
  夜里两人尽情缠绵,行鱼水之欢,床帐里传出男子压低的轻哼声,自此也知了那男子受了什么。
  知道天快明了,情事才停歇,只剩着微微喘息声。
  阿丑睁着眼,也睡不着,腿间湿漉漉的,腰间还缠了双手臂,紧紧勒着他。
  今夜都是他缠着王爷,只想王爷与他欢好,王爷虽是诧异,可还是满足他了,让他尽兴,直到他开始退让求饶,王爷才放过了他。
  他只怕一旦离开,就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何时才能见着王爷了。
  想到此,阿丑心中万般不舍,拥住了沉睡中的王爷。
  从来都是他怕王爷舍去了他,没想有朝一日会离王爷而去,纵然他会回来,可也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跟在王爷身边,还没远行过,还没想过要离开王爷去寻别人。
  那人是别人与他是没什么关系,可那人是如今除了王爷待他好的人,他就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没了,要寻到他,他才安心。
  天色灰蒙蒙的,身边有人起身了,阿丑随便披了件衣衫就下了床榻。
  昨夜欢爱激烈,下面还有些不适,肿痛着,阿丑小心移着腿,来了王爷身边。王爷也没穿好衣,瞧着他也起身了,言道:"昨夜累了你,一会儿好生歇着。"
  阿丑没话语,就是面上滚烫了。
  两人洗净了身子,桶里的水温凉,阿丑才踏出去,披了衣衫就伺候王爷着衣。
  伺候王爷着衣束发,阿丑习惯了,速度也快,王爷走时,亲了亲阿丑。阿丑不知怎么地就眼里酸涩了,可就不敢真落了泪下来,一直忍着。
  "本王下朝就回来了,如此舍不得本王,哪日真离了本王,那怎生是好?"殷子湮搂着阿丑亲了好一会儿,阿丑的嘴唇肿胀了才放开阿丑。
  王爷走后,阿丑吩咐人来整理屋子,有丫鬟有男奴,阿丑的眼就扫在他们身上。随后瞧着有一人高挑些,定合适,就让他留了下来,说是还有别的事吩咐他。
  别人都出去了,那人留了下来,阿丑对着他笑,语道:"有一事相求,也只得你为我办了。"
  那人笑笑,也没说什么,只问阿丑要办什么事,阿丑走近他,抬手就劈晕了他,叹息道:"我本不想连累你,你别怪了我。"
  这人虽同他差不多高,可比他壮实,阿丑只得多穿些衣物。接着脱了这人的棉衣,穿了自个儿的身上,弄乱了长发,随便用布裹了包住。
  阿丑望着镜中的人,面貌是不与昏迷的人相似,可身形还是相像的,这时天还没亮,那些暗卫定认不出是他,而不是这昏迷之人。
  阿丑到书桌边写了一封信,是给王爷的,随后又从柜子拿出些衣物,还有些银两,再收拾了些别的东西,包袱就装满了。
  还有一物在阿丑手里,想着带了身上许有用,昨夜为王爷更衣时摸到手里的,王爷的令牌。

第一百一十四章 ...


  出院子时心头慌得厉害,生怕被人发现了,好在他面上镇静,步伐稳当,没什么异样,才没人发觉他就是阿丑。
  手里有王爷的令牌还是挺方便的,譬如从王府里牵一匹好马,只说是出府为王爷办事,手里还有王爷的令牌,那小厮就不敢多问了。
  阿丑牵了马匹也没敢从前门出去,纵使前面没什么人看管他,可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府,阿丑还是担忧,所以还是从后门出去了。
  出了王府,牵着马匹走了几步,阿丑又回过身看着眼前的宅子。若非是为了那少年,他哪里会舍得离开王爷,他心头最念着的人也是王爷,可那少年,那少年如今生死不明,他又怎能安稳呆着?
  早晨的天还是冷寒,白雾还没完全散去,地上还有着冷霜,就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化为水痕。
  阿丑的目光直直的,都不眨眼,盯着王府大门看了好一会儿。
  冷风袭来,只觉着身子冷了,冬日来了这么久他从没觉得冷寒,今日怎就冷了?
  耳边有过路人声,还有小贩摆摊之声,还有马车行过的声响,阿丑回神了。寻到那少年,那若无事,阿丑就回来,他一定早些回来。
  转了头,看着前方的路,得走了,再不走王爷回来了,就走不了了。
  出了城,阿丑一路向北,策马奔驰。冷风刮过面颊,生生疼着,可阿丑顾不得这么多,今日得赶路,至少也得赶个上百里的路程。
  行程得加紧,才能早日到底目的地。
  整整一日阿丑都没有停歇,就连小解也没有,更别说喝水解渴了,都忍着。
  真是敢了上百里的路,也是夜深了,就在野外歇息了一下,也没顾得上生火。就是喝了几口酒,驱寒而已。
  吃了些随身带着的面饼,腹中也不饥饿了,而后又接着赶路。
  直到天明,才到了一个城镇,寻了一间小店,给马儿喂些吃食,自个儿也躺下来休息了些时辰。
  一醒来,天色都有些晚了,不知什么时辰了,阿丑拿出地图看了看,此刻他身在一个小县城。这个县城里皇城已经很远了,看来王爷没追来,他可以放心地赶路了。
  王爷没追来,这是好事,但他怎么就觉得不好受呢?
  摇了摇头,现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得赶路要紧。
  下楼而去,阿丑问了问小儿是什么时辰,店小二告诉他还不到巳时。阿丑听言才知他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一心想着赶路,也没觉得劳累。
  备好了干粮酒水,阿丑又跨上了骏马,一路向北而行。
  又是一个夜晚,今日的夜特别冷寒,由于急着赶路错过了一个村落,此时阿丑只在野外过夜了。
  只是这越向北而行,这会儿气候就越冰冻,今日也是冻得人僵了手脚。
  阿丑寻到一个避风了地方,靠在属下,望着眼前的火堆,伸手烤了烤,搓了搓手心,手指灵活了些。
  其实这几日赶路没好生歇息,这拉缰绳的手已破了好几道口子,有些还渗血了。阿丑没觉得疼,就怕手指真动不了了赶不了不路。
  抬头看着包袱,里头有伤药,拿出来抹抹也就行了。
  抹了药在手上,阿丑又从包袱里那处一见大氅,这还是王爷那时让穆总管给他送去的。他在王府里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所以这衣裳也厚实,而且暖和,自是好料子做的。
  一想到此,阿丑脑子里浮现出王爷的面容,他出走好几日,也不知王爷看了那封信会不会恼怒。
  也不知王爷派人来寻他没有,也不知他再回王府时王爷会不会赶他走。
  阿丑想着想着就阖上了眼,许是真劳累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可他睡得极不安稳,眉头一直纠结,似乎睡梦里遇着什么事,嘴里也喃昵着。
  清晨醒来,眼前白雾绕着,树林里偶有声响,寒风凛冽袭来,低头才看到身前的火堆早已熄灭。
  怪不得腿脚僵冷呢!阿丑活动了双腿,吃了些干粮,喝了两口水。拉过拴在树干边的马屁,摸了摸马儿的鬃毛,轻言道:"若非有你,我也到不了这地儿,马儿啊马儿,只好辛苦你了。"
  说罢,阿丑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大袋子,里头装了干草,倒了一些出来在地上。看着马儿吃好了,阿丑才将袋子捆好放回马背上。
  又是赶路的一日,一刻不停歇,只知道要早早到目的地。
  想法是好的,可有时天不如人愿,不知怎么的身下的马屁越来越慢,越发不行了,纵使你抽打它,它也不在往前走。
  天快要黑了,阿丑牵着马屁不行,心想这马儿定是劳累了,跟他没日没夜地赶路。气候又冷冻,没吃好也没睡好,它不愿往前了也是常事。
  阿丑只想着马儿吃不好睡不好,不肯跟他赶路了,可他不知他的眼中已显了疲惫,面色也不好。才几日而已,竟有些消瘦了。
  天完全黑夜了,幸而今日不行得快,路过一个小镇,想着歇息一夜,明日换了马匹再上路。
  阿丑是寻了个客栈歇了一夜,早晨天还不亮就出去了,牵着马屁出了客栈,临走时吩咐小二给他准备好干粮水酒。
  这匹马还是从王府里牵出来的,这时要留它在此,阿丑也舍不得。
  可这一路上就多是风餐露宿,日夜不停地狂奔,它承受不住了,只得放弃它,换一匹赶路。
  阿丑就算不懂马,可也知这匹马定能卖个上百两,王府里的马都是好马,买回王府的时候也是费了不少银子。
  阿丑虽不清楚费了好些银子,可也听喂马的小厮说过,这些都是王爷亲自挑回来的。
  现如今,还是得卖了它,用它换一匹能跑的马儿。
  阿丑纵然不舍它,还是留下了它。
  牵着换来的马屁,来了客栈门口,将马拴在桩子上,阿丑进了客栈。
  那小二见了阿丑就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了阿丑,阿丑也掏出了银子给他,说是再准备些干草,立刻就要。
  那小二得了银子,面上笑着,要他等候。
  阿丑拿着包袱,想将东西先放在马背上,一转身就觉着不对劲,好像有人看着他,从他进门那一刻就盯着他了。
  抬眼扫了扫四周,没什么熟识的人,也就松了防备,出去将包袱放好,再进来时,那小二抱了一大袋干草给他。他刚接过干草,蓦然感到二楼有道视线直直盯在他身,抬头一看,正下楼而来的那人很眼熟,
  待那人走近,阿丑才看清他的面容,这人正是夏铭。
  阿丑赶忙低下头,拿着干草出了客栈,手上急着,腿上也急,一下子就跨上马背,手也牵了缰绳。
  就在阿丑想走时,客栈里又出来了一人,这人面貌普通,腰上挂着佩刀,一看就是护卫装束。
  那人拦住阿丑,说是他们大人有请,阿丑不愿进去,说是不认识什么大人。
  那人也不说拦他,只说他们大人有话要说。
  纵然阿丑不想进去,但这人似乎不打算放他走了,一招手,不知哪里出来几人将他围住。
  阿丑不想多生事端,还是下了马,跟他进了客栈。
  阿丑昨夜投宿客栈,已是夜深了,客栈都要打烊了,客栈里倒是没几人。今日也出去得早,他哪里晓得这客栈里住了些什么人呢!
  只是他没想到,竟会在此遇到夏铭一行人,他每日每夜地赶路,可不是为了遇着他们的。
  与夏铭同坐的还有一名男子,面目端正,颇为严肃,似乎是位武将。
  "来了就坐吧!"
  夏铭还是头一回和颜悦色地跟阿丑说话,阿丑看了他一眼,见那面上神情淡然,没什么异常,便坐下了。
  那武将显然不知阿丑是何人,面上微有诧异,只是夏铭不说他也没问。
  "你怎来此?"夏铭自然料不到在这儿还能遇着这人,这人该是在清王府享福才是。
  "寻人!"阿丑回的清淡,实在不想与夏铭同坐,只想早点打发他了,好继续赶路。
  "寻了谁?"
  "大人寻谁,我便寻谁。"
  阿丑说完,夏铭那俊美的面微微一怔,接着道:"可是你主子派你来的?"
  阿丑没作声,看着夏铭带笑的眼,心头涌上些恨意。夏铭明明曾恨他,却能同他这般说话,夏铭将曾恨都隐了眼底。他不像夏铭那样回变面色,夏铭一眼就看出了阿丑的神色,还有阿丑的冷意。
  收敛了神色,夏铭淡淡一笑,言道:"你的主子不知了?"
  "与大人无关。"阿丑淡淡说着着,袖口里滑出了冰冷的硬物。
  "你要寻的人与本大人要寻的是同一个,怎与本大人无关?"言罢,手动袖走,手腕变化,急速朝阿丑袭去。
  阿丑只感到耳边有风,指下的冰物瞬间而出,也不知打着那人没有,反正是听到衣布划破之声了。
  "你!"夏铭不知阿丑竟会武功,还用暗器伤人,一时惊愕,难言语出来。
  "大人未免冲动了。"从他进门开始,就察觉夏铭眼中的杀意了,只是没想到夏铭真想在此取他性命。
  "竟不知你会武功,也不知你还会些邪门招数。"夏铭冷冷一笑,站起身来,再道:"留你下来,或许你还能做些什么。"
  阿丑不知他这话是何意,没作声,夏铭接着道:"你背着你主子来此,想必你主子也想寻你回去,不如你同本大人一道走,就是他寻来了本大人也可以为你掩护。"
  "你意欲为何?"阿丑朝他看去,这才看到他肩上破了道口子,刚刚手里的暗器还是碰着他了,就不知伤了他没。
  "你会这些邪门手段,自然留你有用,难不成你怕了本大人?"夏铭说完,双眼一挑,那眼里尽是冷嘲之意。
  "怕你作何?"阿丑站起身来,走向门外,他的马儿该喂干草了。
  夏铭盯着阿丑的背影,手抚上肩头,隐隐作痛,还是破了皮肉。正是因他不防阿丑,小看了阿丑,才会着了道。
  夏铭转了心思,倘若这丑东西在外头没了命,也是意外,只是得寻个时机,如今这丑东西长本事了。
  客栈外的阿丑心思也乱,他哪里会晓得夏铭竟要他一路走,他一人赶路行程还快些。人一多,这行程就慢下了,要何时才能到目的地?
  再说夏铭阴险狠毒,他还得好生防着,他可不想就这么没了命。

第一百一十五章 ...


  天冷风寒,空中开始飘起莹白冰雪,路面也是雪白一片。
  阿丑有些不愿再与夏铭同行,他几人行程颇慢,这要到何日才能到边疆?
  那夏铭也是个习武之人,按理该是与阿丑一样经得起风霜雨雪,可今日一飘雪就说不走了,找个地放避避风雪。
  阿丑心下气恼,可也还是没发怒,夏铭这人说心思奸戾,说不准又再想使什么手段来取他性命了。
  天还没黑夜,荒郊野外要打尖住客栈那是行不通的,幸而离此不远的山腰上有灯火亮着,看来这儿还有山野人家。
  他们走到山腰上时,天已经黑了,只有那户农家亮着微弱的灯火。
  夏铭也没多言话语,只对那户农家说风雪太大,夜里不好赶路,在此接住一宿。说罢便让身边的护卫那处了些银子给了那农家汉子,那人脑子也好使,领着他们进屋,随后叫了个妇人来收拾收拾屋子。
  阿丑看着那妇人收拾床榻,又去烧了热水,再将厚实的被日重新换过,看似劳累不已。阿丑不禁想起从前遇着王爷时,他与王爷住在赵大叔家里,婶子也是这般为他们忙碌。本来他是让床给王爷睡的,后来还是与王爷同睡了一张床榻,心里虽觉着不好,也还是睡着了,就是醒来后挨了打。
  阿丑离开了这些日子,心头哪里会不想王爷呢!只是那念想被他掩藏了,实则无人之时那脑海里全是王爷的身影。
  阿丑睡不着,赶了一天的路,不是不困乏,只是脑子太清醒,净想着王爷。
  来了柴房里,见着那那户农家夫妻准备在此过夜,阿丑也不好逗留,还是回了屋。
  这间屋是堆杂物的,同他一间的是两名护卫,那两人已歇息了。
  阿丑看看木板达成的床,上面铺着被褥,还是躺了下去。他记得在夏府里,他就是这般睡觉的,谁人都一样。想着想着,就闭了眼,沉睡了去,然而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夏府。回到他拿着锦囊,拿着那细长的金叶子,后来被夏铭夺去了,再后来挨了打罚,身上疼极了,脸上也疼。
  阿丑睡到半夜,真是疼醒了,睁眼就见夏铭在他面前,脸上还疼着。不用想也是夏铭扇了他一巴掌,阿丑气极,手就不听使唤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扇过去。
  夏铭眼神一冷,手就挥上去,不过没打着躺着的人,手腕被那人紧紧捏着,那人冷冷语道:"你还当我是你夏府里的奴?顺便你欺辱打罚?"
  言罢,那人松开他,坐起身来,也不看他一眼。
  夏铭冷笑道:"你醒不来,本大人只好动手了。"
  阿丑没想这人如此不讲理,还是那样张狂狠毒,心思太坏,不想理会他,便想到外面去。
  穿了鞋,披上衣,阿丑正要走,夏铭开口了,"外头可有寻你的人,你想跟他们回去,本大人也不阻拦。"
  阿丑一惊,回了身来,再看看四周,与他同屋的人也不在,恐怕也是在外头了。
  "还不躺下。"夏铭冷冷言语,先脱了衣衫,像是要躺那用木板的床榻。
  阿丑好像懂他的意思了,这会儿也出不去,一出去就要被抓回去,这屋里也没躲的地儿。除了这床榻能掩人耳目,好像真没法子了。
  阿丑再不情愿,也还是上了床,夏铭就躺在里边,阿丑一躺下就离他老远。
  阿丑没想到的是,有一日他会与这个从小欺辱他的恶人躺一处,也没想到这人还会对他动手脚。
  阿丑只想着不让外面的人抓他回去,夏铭既是来提醒他了,这会儿就是不坏的,一时就没防备。所以,刚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只觉身上酸疼几下,就僵硬了身子。
  接着就被人压了身下,衣衫也不整了,一只手摸进他的衣里,阿丑只觉身上那凉滑的东西像冰冷的毒蛇一般令人生厌。
  "你要作何?"阿丑动不了,只得开口道。
  "这身子有这么好?清王怎不厌你?"夏铭轻轻一笑,手掌肆无忌弹地到处游移,只感到手下的皮肤光滑柔韧,确实是好摸。
  "你!"阿丑心下一怒,就像冲开穴道,然而一时也是不能的,只得任由夏铭放肆。
  "外头的人拦不住了。"夏铭话落,捏紧了阿丑的下巴,低头就亲了下去。
  阿丑双眼呆愣了,眼神直直的,口中有软湿滑过,只觉着胸口一阵翻涌,气血也不稳,作呕之感随即袭来。
  耳边恍惚间有人声,还有微弱的灯明照来,夏铭倒是没惊诧,手上也还动着。唇舌也也照旧,亲了好一会儿,他竟没感到异样的厌恶,就将他当成别人来亲,倒是能亲下去。
  微微弱弱的灯火照来,晃了阿丑的眼,阿丑闭了眼帘,听那人说了什么,灯火就远去了。
  那人的声音阿丑熟悉,太熟悉了,那人说话一向冰冷,只是那人没走近,要是走近不知会不会认出他?
  外头没了什么声音,夏铭才起身来,对着阿丑言道:"滋味还不错,难怪清王一直疼爱你了。"
  阿丑得了自由,先是一拳揍了过去,夏铭也没躲,脸边挨了阿丑一拳,唇上有些血色。
  "藏不住你,也只得如此,谁人会信你我在此亲热?"夏铭说罢,眼中寒光闪着,还唇边还带着些嘲讽之意。
  "此事还得多谢大人了?"阿丑淡淡笑着,摸出枕下的暗器,就要对夏铭出手。
  "就算你躲得出去,也躲不过他们,这后山全是他们的人,若被抓到,你也只得跟他们回去。"
  阿丑心下一怔,朝门走去,稍微开了门,往外头看。屋外火光一片,似乎人还不少,阿丑一听到那冰冷的声音就关好了门。
  回头,夏铭朝他冷笑,不过那脸色有些异样,阿丑瞧着他,心想不过就是打了他一拳,还能将他打伤了?
  "还想再动手?"夏铭朝他走去,面上带着笑,眼中也是笑意一片。
  阿丑想也没想,看到夏铭的笑,心头就预感着不好的事。从前在夏府就是如此,夏铭要是想欺辱他了,面上就是笑着的。
  刚才摸在手里的暗器滑在了指间,不能怪他如此,实在是这人的本性阿丑太清楚了。
  "又要使些邪门手段?"
  夏铭话一出口,阿丑神情微怔,缓慢收回了暗器,言道:"明日还要赶路,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这风雪不停,赶路就得耽搁了。"
  "你若不愿前往,大可不必来此。"阿丑早就有怒气了,这几日行程太慢,实在是有些急了他。
  夏铭没话语,冷冷睨了阿丑一眼,出了屋子。
  隔日,阿丑醒得早,出了屋子,梳洗一番了,那农家正端来早食。阿丑也不客气,抬碗就吃了起来,要赶路海德尔补充体力,不能马虎了。
  吃完了,见夏铭还没出来,便道夏铭的屋子去,走到门口就听到话语声。
  离近了看,只见夏铭的双腿上扎了好几十细长的银针,那小腿还有些肿,阿丑顿时明白他为何不在风雪天赶路。
  那双腿就受不了,再往上肿去,也骑不了马,只能马上摔下来。那腿像是冻着了,又像是从前的旧伤,受不得寒冻,才成了这般。
  那人为夏铭扎完针,随后收拾了药箱就出去了,阿丑也要离开,却听夏铭叫了他进去。
  阿丑迟疑了一刻才进屋子里,屋里并不暖和,虽烧着火炉,可四处还透着风,还是冷寒的。
  "可瞧见了这双腿?"夏铭冷冷言语,也不看阿丑,就盯着他那双腿瞧。
  "你既是有旧疾在身,实不该到此来。"
  "拜你所赐,清王要为你出口恶气,这双腿差些就废了。"夏铭说得清淡,可阿丑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那些不好的事,那时王爷怎么折磨夏铭的他不知,只晓得夏铭受伤不轻。
  "我若同你算起从前的旧账,你也得受了这些。"阿丑心里平静得很,没什么难受,也没什么好受的,这人不应该尝些苦头吗?
  他从前所受的那些,这人可尝过?
  夏铭听言,神情冷着,唇边挂着笑,"你若寻仇,我等着你。"
  那日后,阿丑再没同夏铭说过话,一心想着赶路。着行程倒是加快了,许是夏铭开始急了,或是担忧了,才这般的吧?
  阿丑可不管他,这人与他的恩怨太深了,本来他也忘得差不多了,这人硬是要他记起,也不怪不得他了。
  到军营的那一刻,阿丑心头更急了,恨不得马上去寻那少年。
  可听那副将说,平定异族开始也顺利,就算那些异族奸诈狡猾,不与他们正面地对,可夏将军也有法子对付他们。
  本来好些异族部落已归降了,就差一个部落,那首领明知必败,坚决不归降,带着族人恼了好一阵子。最后送来战书,要与夏将军一决高下,比试武艺,他若败下,必归降。若夏将军败下,即刻退兵,再不能踏进此处一步。
  那副将还带他们到了当日比武之地,说是当日本来风雪就大,又是狂风,又是冰雪的。浓雾笼罩一片,看不清谁是谁,只听得雾中的刀剑声响。
  后来只听一声惊呼,接着有人影落了悬崖,待没了声响时,众人上前查探,那场地上再无人影。
  阿丑走到悬崖边,低头下视,这深渊甚是骇人,深不见底,只见茫茫白雪。
  "可有下去寻过?"阿丑回身对着副将言道。
  夏铭似乎不急,可阿丑知道夏铭心头定是焦急万分,他来此就是为那少年,如今得知少年从这儿摔落了悬崖,怎不焦急?
  "这一月中,下去了数次,已没寻到,恐怕…………"那副将言语谨慎,最后还是没说完。
  夏铭冷声言道:"恐怕早埋了雪山底下了?"
  副将再不敢言语,退到了一边,阿丑见状言道:"可还有别的路下去?"
  "有是有,不过那条路也是险峻,难以攀岩。"副将转身对着阿丑言道。
  "劳烦将军领我去瞧瞧。"少年落下悬崖已有不少日子了,真是埋在雪山地下也得找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十几日来风雪不停,就是派人从此下去也是不敢停留太久,只怕再拉上来的是个没活气的人了。寒气太重,底下没了生气,这人就活不下来。"说到一半,副将看了看阿丑的神色,继续道:"那条路异族部落已有人探过,不过一去就没回来,该是被风雪困住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


  夜里疾风凛冽,冻得人难以入睡,营帐里烧着火盆,柴火燃得旺,然而就是让人感到冰凉。
  阿丑翻来覆去睡不着,决定到外头走走,起身穿了衣裳就出去了。
  来了白日到过的悬崖边,底下深黑一片,有风灌了上来,冰刺入骨,不禁令人胆颤。
  那少年从这儿落下去,这些日日夜夜又是怎么过的?他又怎能承受呢?
  阿丑胸口闷燥着,有些疼痛,有些焦急。他只顾着看着悬崖,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一人,那人眼中本是寒光闪烁的,可听见阿丑喃喃自语,扬起的手掌还是放下来了。
  脚步声离得近了,阿丑也察觉了,转身而去,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夏铭。
  "深夜到此,不知大人所为何事?"阿丑看着夏铭的神色似有些苍白,眼中也阴沉,心想夏铭可能是思忧过度,念着那少年,才会这般无生气。
  "你又来此做何?"夏铭眼神淡漠,也不看阿丑,走到阿丑身边,朝深渊望下。
  "自是探探地形,好去寻他。"阿丑笑了笑,轻声道。
  "他怎用你去寻?本大人自会寻到他!"夏铭瞧着阿丑,见那面上淡淡的,心里对他厌恶几分。
  这人来寻他三弟,但他面上没表露过一点焦急,真叫人不相信他!
  其实夏铭哪里知道,阿丑心下急得团团转,每时每刻都担忧着摔落悬崖的少年,恨不得立马就下去寻找了。
  "大人还是好生歇着吧!明日若真要一同去寻人,也得养足了精神。"阿丑抬眼扫了扫他的双腿,夏铭的双腿一直肿着,情况并不太好。再者这儿霜雪覆盖,地底下也冻冰了,寒气不比别的地方,实在令人难承受。
  就是他也觉着冷寒了,即便身体可以用内力护着,也还是感到僵冻的冷。
  夏铭的双腿来此后,恐怕更不好了,若是呆在营帐里说不定还好些,若要他跟着去寻人,只怕他这双腿弄不好真会废了。
  夏铭冷冷看着阿丑,知道阿丑没了身影,他才对着深渊言道:"我怎会找不回梓晏?定要你来寻他了?"
  天已亮了,北地冰冻,不比南方暖和,早晨笼罩着雾气霜雪。
  阿丑拉紧了身上的大氅,半睁着眼望着前方,由于冰霜雾气太重,都不敢将眼睛完全睁开,一睁开就是冰刺袭来。
  昨日已商讨过了,风雪太大,那悬崖石壁早被冰冻了,攀岩都难。从那儿下去不是条好路,再说也下不去。只得另寻一条路,那条路有异族去过,只是再没回来,而且还要饶几座雪山,真真是个艰难的行程。
  阿丑看着夏铭出了营帐,朝他走来,晓得是为了何。今日他就要去寻那少年,军中也派了十几人跟随他而去,只是他没想到夏铭真要去。
  "大人的双腿…………"阿丑低头看着夏铭的双腿,高长的靴子护得好好的,想必这靴子很暖和。
  只是这靴子真能护着他的腿不受冻?怕是不能,那雪山有几座,翻过了雪山才能寻路走。从雪山下去,才能慢慢寻到深谷,才能寻人。
  "你还是担忧担忧你自己吧!若是一去不回,清王得知了,找本大人要人,本大人上哪里寻个丑奴陪他?"夏铭轻声言语,转身就走。
  阿丑跟随而去,背上背着包袱,这一路上可得谨慎小心,不能将包袱弄丢了,包袱里要用的东西多着呢!
  那条路再没人去过,翻山越岭其实不难,难的是这是雪山。天若有不测,遇上雪崩,那就是没招了,幸运的话能活,被雪压了底下就真没命了。
  其实阿丑和夏铭不来,异族也差不多归顺了,在寻不到夏将军,军队也得归朝。夏铭请命前来就是来寻人,来查真相,他若不跟着去寻人还来此做何?
  早些时候天空飘着大雪,等他们开始上露了,这风雪就停了。趁此时机,阿丑一行人快叫了脚步,不到半日就翻了两座雪山。
  可等再过雪山时,这天空卷起了狂风,冰雪随即而落,夹着水湿,令人难以忍受。
  阿丑瞧着夏铭行动缓慢了,让两名士兵帮衬着他,然而夏铭并不需要。
  "若是因大人耽误了行程,只怕今日难以下山了。"这才道半山腰,脚下的积雪漫过膝盖,行走一步都吃力。阿丑晓知夏铭双腿不便,又一直埋在这冰雪里,这会儿定是肿痛难行了。
  夏铭面上无色,可别人来扶他,他也没推开。见此,阿丑继续往前带路,按地图走,再过一座雪山就能走平路了,就不知何时能走到深谷里。
  他们不能从悬崖下去,只好饶了路走,这一绕路就耽搁了时日。阿丑一直焦急着,此地如此冰寒,哪里是人能存活的,就是飞禽野兽也难活下去啊。
  想到此,心中一紧,对着身后的夏铭道:"还得快些赶路。"
  话落,往前走了,夏铭眼中闪过杀意,双拳握紧,移动着双腿。只是双腿僵硬刺痛,似乎无知觉了,难以行走。这一刻他怎不恨这双腿呢?更恨将他双腿伤了至此的人,不论是清王还是阿丑。
  夏铭没言语一句,只艰难地行走,恨恨地盯着前方的阿丑。
  在阿丑说只有一座雪山之时,夏铭唇边有了淡淡笑意,不过那笑还是冷的,并不是因了快到目的地而喜悦。
  最后这座雪山太高,积雪太深,阿丑也有些吃力,停下来喝了两口酒驱寒,身子暖和额了些才开始攀岩。
  跟随的众人也是如此,今日一刻都没停歇,身子乏力,得暖和暖和,如若倒在这雪山上就是去了半条命了。
  夏铭接过士兵递来的水酒,喝了好几口,烈酒一下肚,身子起了暖意,面色也好多了。阿丑说是上路时他也没开口,跟着上路。
  这一日又快过去了,天色有些灰了,要夜黑了。阿丑加紧赶路,就在攀到顶峰时,听得身后传来声响,原来是夏铭支撑不住了,双腿僵硬麻痹了,不能行走。
  阿丑回身走了几步,来了他跟前言道:"大人真不该来此!"
  "你可一人而行。"夏铭一个命令,众士兵已护在他跟前,也不跟阿丑前行了。
  阿丑才回过神来,这些人当然是听夏铭命令的,他怎忘了?
  此地险峻难攀,人多在一块相互照应总是好的,最起码若有人滑落下去也有个帮手救人。
  阿丑真没办法了,扶起夏铭就走,这夏铭也没闹,可阿丑心知夏铭并不领情。
  到了雪山顶峰,阿丑往下看了,这山不容易下,至少得瞧瞧该走哪面。
  身边还扶着个人,也不好下山,这人双手不便也没什么,就是双腿走不了。
  阿丑叹息着,转头瞧了瞧夏铭,这夏铭就靠在他身上了,阿丑不得不扶好他。真相将他扔在此处,可身后还有这么多士兵看着,阿丑脑子里的思绪就散开了。
  "大人可得当心了。"
  夏铭轻微一笑,使劲捏了阿丑腰身一把,语道:"倒不知你身子如此软柔,难怪他们都喜爱了你。"
  阿丑是如此言无此人,恨不得将从前的屈辱一一讨回来,哪里容得他再放肆?只狠狠捏着他的手腕,扣住他的脉门,"大人不记得从前之事,阿丑可清楚不已,只是今日下山要紧,不是时候…………大人可得当心些!"
  夏铭眼中阴戾,唇边挂着冷笑,他就不知了这人有何吸引他人的地方,为他他们一个个都想要他?清王是如此,还宠爱他,那林尚泽亦是这样,也喜爱了他。就是梓晏,梓晏也将这丑东西将在心上,时刻急着,还不准他伤了这丑东西,为了这人紫檀要与他的亲大哥为敌!真真让他心寒,叫他怎不憎恨!
  幼时的梓晏最喜欢腻着他,最喜欢赖在他怀里,只听他的话,好不乖巧!自从这人来了梓晏就只同这人玩耍,也不在腻着他,也没听他的话了,还处处维护这丑东西!
  阿丑扶着夏铭,一心一意地走着额,每一步都极为小心,心里虽急切,可天就要黑了。此时狂风肆虐,大雪纷飞,就怕遇着雪崩,天一黑就危险了,人都看不见。
  "大人小心脚下!"
  阿丑稳着步伐,每一步都轻脚着,可等他说完这话时,只听耳边传来轻轻的一声"咔嚓"心头莫名紧张。还没等夏铭回话,有一士兵喊声响起,雪崩了。
  没等人回神,顷刻间雪层断裂,偌大的雪块而起,脚下陷进了积雪里,动弹不得。风雪交加,迷糊了眼球,身子已站不稳了,铺天盖地的冰雪朝他们扑来,一时间叫人心惊绝望。
  深陷雪里,顿时昏天暗地头晕目眩了,也不知身在何处,只是手紧紧抓住一人。他本憎恨这人,可这时却没松手,只是不想就这么让他死了吧!他死了,若寻得那少年,那少年必会伤心吧!
  层层冰雪顺山势而下,气势凶猛,整座山都在动荡,若是人在此山怎不被活埋?
  阿丑只觉呼吸不畅,全身冰冷,口鼻里都是冰雪,眼中哪里还有夜黑的天空,分明就是白白的一片。
  身子困乏极了,手脚也僵硬了,阿丑真是不想动了,连他抓着的人都不想用力了,那人生死他已顾不了了。
  头不知怎的疼痛,也昏沉,眼里迷糊了冰水积雪,想睁眼都不行。
  身子还在晃动翻滚,可完全无力阻止,脑子里最后清醒的那刻只想着不能就这么没命了,得寻到那少年。

第一百一十七章 ...


  气候仍是寒冻,只是再没狂风暴雪,天边有些照出些暖意,明晃晃的,柔柔的,温和着。
  他只觉着身子冻得僵硬了,耳边倒是有声响,但听不清是些什么。
  想睁开眼皮,发现是那么困难,眼皮沉甸甸的。身子也不能动弹,整个人似乎都没知觉了,冻成了冰雕。
  过了一会儿,耳畔似乎传来人声,他多想睁了眼,开口说话,就是整个人都不听使唤。
  又不知过了多久,身子暖和极了,四肢渐渐能动了,他抱着暖和的物体,收紧了手臂,就不想放开了。
  他沉溺在温暖柔情里,舍不得醒来,他怕一醒来这美好的感受就不见了,他怕一醒来自己还被冰雪覆盖着,自己还冻在雪层地下。
  他又睡过去了,睡得沉沉的,手臂没移动一分,只想吸取这温暖。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眼皮是能打开了,手脚好像不僵硬了。只是这手心地下似乎太光滑了,还暖暖的,一捏还软柔,像是光洁的皮肉。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热热的雾气挡了人的视线,他再动了动手,往上一摸,是一片光滑的背脊,这时他脑子彻底清醒了。
  他搂抱着的分明是个人,心头一惊,缓慢地放下手,手一下滑,触摸到的是暖热的水湿。
  清醒了脑子,眼前也更清晰了,望望四周这好像是个水潭,这水潭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此刻他就坐在这潭水里,拥着身前的人。
  凝神一刻,寻思着自己怎会在此,这水潭也不是个普通水潭,分明是个温泉。
  他知他还在雪山里,正在这温泉里泡着,这紧紧环抱的又是何人?
  阿丑抬手摸索着,摸到那人的脸庞,抬起来仔细看着,可白朦的白雾太大,使他看不清楚这人。
  正在这时,怀里的人好像动了,还主动伸出手臂环着他。
  "你……………"阿丑清醒了,自然不想与人这般搂抱着,开始推开这人。然而这人轻声一笑,凑到阿丑眼前,红艳艳的唇就落了阿丑面上。
  阿丑一怔,顾不的什么了,推开他就爬到一边。
  耳边水声作响,这水底下也是荡漾着,阿丑刚醒来,四肢虽能动了,可还是不利索。正想出了水潭,那人一把抓了他的脚踝,压了他在身下。
  而此刻水里的热气没那么浓烈了,散开了不少,阿丑凝望着眼前的面容,忽然伸手将这人抱住,紧紧勒着这人的身子。
  "我还是寻到你了……………"阿丑舍不得放开这人,只觉贴着他胸膛的身子异常温暖,手也紧紧扣着这人的腰肢,好久都没放开。
  那人没言语,同样搂抱着阿丑,细碎的亲吻落在阿丑面上,似在安抚,似在温情。
  两人静静无语,只搂抱着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暖。
  本是沉静的一刻,也是温情缠绵的,可就是有人瞧不惯,打破了这美好的气氛。
  阿丑看着站在潭水边的男子,身材高大,着异族服侍,那面容轮廓也异常英俊,脑海里闪出了副将的话,恐怕这人就是异族的首领了。
  "劳烦你将衣物放了石上。"少年说着话,也没起身,就抱着阿丑不放手。
  那高大的男子戏谑一笑,放了衣物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转身就离去了。不过他一会儿又回来了,拿来了阿丑梳洗的包袱,这正是阿丑背在身上的包袱。
  阿丑转头对着男子道了一声多谢,男子也没理会他,回身出去了。
  男子走后,阿丑和夏梓晏起身了,身子一离温暖的热水就冷凉了,得快些穿衣裳才是。那石头上的衣裳是他出发之前就穿在身的,现在却干燥无比,想来是那男子为他烘干的了。
  阿丑拿过那包袱,幸而他是背在背上的,困的死死的背在背上,要不然这包袱早就不知埋到哪里去了。
  一大个包袱里头有的东西也多,一时也整理不好,想着还是一会儿在查看,阿丑就没管了。
  冷风袭上身子,凉意甚浓,正冷寒着,身后贴来一具温暖的皮肉,抱了他好一会儿才放开他。
  阿丑光着身子久了也不好意思,面上多了赧然之意,身后之人放开他了,他急忙上前拿了衣物就往身上套。
  衣物之中自然还有少年的,阿丑转眼瞧着少年修长精瘦的身子,想着他也该冷寒了,自己还没穿完就走到少年跟前,先为少年穿了衣。
  两人穿戴好了,才往外头走去,走了一半回身望望冒着热气的水潭,再看看头顶。这其实是个山洞,他们所在之处应该是山洞的最里头了,所以光线也暗淡。
  往前走着,光线越发明亮,不远处有个男子坐在火边,那火上正架着不知名的野味。
  男子见他们出来了,只朝着少年笑颜,看也不看阿丑一眼。阿丑也没恼他,走到洞口,看着外面的冰雪,心下一沉,不禁想起了夏铭和那些士兵。
  "外头冷寒,还是回去的好。"
  正失神之际,感到腰上一紧,低头看去,只见一双手臂搂着他的腰身,身后的人在他耳旁话语着。
  "我睡了多久了?"阿丑也没动,只盯着雪白的世界,还有淡淡的暖光。
  "有两日了。"夏梓晏一刻也不想放开这人,晓得这人是来寻他的,怎叫他不喜悦?
  "你怎救得我的?"阿丑记起当时情况太乱,自己自顾不暇了,手也松了,没拉住夏铭。后来没了神志,也不知身在何处,按理说他要不是滚下雪山被掩埋,就是彻底陷阱雪层里。
  要救他谈何容易?莫不是到雪底下将他挖出来的?
  "也该感谢一人,若不是他寻着那畜生的脚印追赶,若不是那畜生刨着雪地里的你,只怕你我难以相见了。"夏梓晏想起与那人会合时,见他背上背着一人,手下拖着头野物在雪地里慢行,真是难为他了。
  待他走近看着他背上之人时,心下一紧,差些窒息了,立马将他背上的人接过来,自己背回了山洞。
  夏梓晏抱着阿丑泡在温泉里时,心里是焦急的,又是喜悦的,乱得一团,也急切着。又不知在急什么,只想阿丑早些醒来,同他说说话。
  "是得好生谢谢他!"阿丑回身就朝那高大男子走去,自是向男子道谢,不过那男子好像不太理会他,只对他言语两句就不看他了。
  阿丑觉着莫名,着异族男子若是厌他也不必救他了,救了他怎这般冷面,似乎还很不喜欢他在此。
  "谢过便行了,若不是他硬要比试武艺,我怎会落了此处,你也不会来寻我了,自然也不会差些没了命。"夏梓晏拉着阿丑坐下,用刀削了一块烤熟的肉递给阿丑,阿丑接过来,久久没动口,只想着夏梓晏的话。
  夏梓晏说的有一半是对的,如不是他生死不明,一直寻不到人,阿丑也不会来了此处,如今还在王府里呆着。
  "同我来此的还有一人。"阿丑咬了一口烧肉,味道淡淡的,还有腥味,不过阿丑没那么娇贵,几口就吃完了。
  夏梓晏见他吃得快,又割了一块给他,阿丑接过只言道:"你大哥也来了,雪崩之时与我在一起,我没能拉住他…………"
  阿丑说完,对上夏梓晏明媚的水眸,不知该怎么说了,夏铭不必他身子壮实,而且双腿还有旧疾,来时就发作了,后来还走不了路。他若被埋雪山底下,那就真没活命了。
  再者已过了两日,他们要是活着那还好,要是被埋雪底下了,那就无生还机会了。
  "寻到我的地方该去找找,说不定…………"
  阿丑还没说完,夏梓晏就起身了,沉默了一刻,看看天色,准备出去寻人。
  他要出去寻人,那高大的男子也跟着去,阿丑一人呆着也无事,再者他身子也无碍了,就是手脚指头冻伤了些,其余的都好着,他自然也跟着夏梓晏出去寻人了。
  来了寻到阿丑的地方,三人分散找着,每一处有异样的地方都查探过,没发现有人踪影。不说活人,就是死的也没见着尸体。
  此地离山洞甚远,三人回去时也走了许久,一路上阿丑见着沉默的少年就不知该如何安慰。
  阿丑昏迷之前似乎听到夏铭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渐渐离他远去,他滚下了雪山,那夏铭呢?还有那些士兵呢?至少还该有活人,不该只有他阿丑一人得救,活下来了。他们不该就这么没命了,就是死了也该看着尸体啊!
  阿丑也清楚,真是陷阱雪里了,哪里还能活着,尸体也是找不着了。
  夜里阿丑睡得不安稳,也根本没睡着,少年同他靠在一处,可他晓知少年夜里是出去过的。快天明了少年才回来,身上还带着霜雪,阿丑没睁眼,紧紧抱着少年,只觉少年的身子像块冷硬的冰。
  夏铭再不好,再是个恶人,可他对这少年是好的,阿丑不得不承认。
  现今他生死不明,少年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大哥,也会着急,也会锲而不舍地寻找他。

第一百一十八章 ...


  隔日,天一大亮三人就出去寻人,顺道找找出路。
  夏梓晏与那异族首领两人困在次已许久了,就是风雪太大,寻不到出路,就是有那也是被冰雪堵死了,没探查到。
  今日不仅要寻人,还要寻到出路,三人来了寻到阿丑的地方,还是分散开了去寻人。说定了不论有没有寻到什么,天黑以前一定要会到此会合。
  天空没有飘雪,只是狂风凛冽着,今日不想昨日那般有暖光照着,在这冰天雪地里还是挺冷的。
  早晨就出来了,到了下午,天边有些微微暖光,阿丑才觉着他还活着,真的活着。仰着头看着那微弱的柔光,只觉心头没那么阴沉了,轻松了一刻。
  阿丑想不明白的是,夏梓晏与那叫日木的男子困在这里好些日子了,还没寻到出路?他们来的地方不是出路么?只是现在被真是被冰雪堵死了,根本上不了雪山。
  而且还不知会在发生什么事,若有安稳的出路那就是好了。
  阿丑低下了头,继续行走着,可所到之处皆是白皑皑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人影?鬼影都没有一个。
  越走越远了,阿丑回头看看身后,已不知了来时的路。今日没风雪还好,要是冰雪覆盖了他的脚印,他真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阿丑没寻到什么人影,也没发现什么出路,倒是寻到一片露石的山坡,那山坡上还有灵巧的野物闪过,一晃眼就不见了。
  那露出的山石里也没活物,都是干枯的草,也是这里背风,所以才没并冰雪堵着。
  阿丑只想坐下歇歇了,手掌扫过石上的积雪,坐了下来,望望四周,想着该往哪里走才好。
  这一看不要紧,竟看到那雪白之中有一点黑,阿丑心下一急,忙站起身跑了过去。
  当他捡起那靴子一看,就知是谁的了,那日在营帐外,他还看了好几眼,心里还道这靴子护不住那人的腿。
  阿丑拿着靴子没有再向前走了,反而转了方向,往回走,他知夏铭定是在这附近。或许他来的时候没仔细看查,露了什么地方,或许夏铭还活着。
  阿丑心头隐约也担忧着,夏铭双腿不便,能逃出雪地里?
  再说这风雪掩盖了人的足迹,阿丑这会儿也难寻到人。
  阿丑四处找找也没找到什么,只有手里的靴子证明夏铭来过此地,或是路过此地。阿丑急急地往回走了,想告诉那少年,或许他大哥还活着。
  这一回去,天也就快黑了,阿丑没想那两人早就到了,只是像是再争执什么。
  阿丑也没喊他们,慢慢走近,越走近就听到了越大的话语声。
  似乎再说出路,又似乎在抱怨什么,最后那少年说了一句,没理会男子。
  这时候少年转头见着了阿丑,那清冷的眸子才有了点暖意,朝阿丑走了过来。阿丑拿着手里的靴子不知该说什么,只站着等少年来。
  "你再不回来,我要去寻你了。"夏梓晏面上带笑,眼中温雅,双唇微微弯起,就如午时那天边的暖光异样,温柔情绵。
  阿丑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靴子递给他,他看着阿丑手里的靴子,眼中动容,接了过去。
  "这是你大哥的…………"
  "在何处寻到的?"
  "现在可要去?"天色已晚了,若是在雪地里回不来,若是下起了冰雪,就危险了。
  "先回去。"
  阿丑心知夏梓晏是想去寻人的,只是天色太晚,在雪地里不安全。
  夜里阿丑警惕着,根本没睡,身边的少年轻声叫了他,见他没回应,撩开盖住两人的大氅,起身而起。
  他一起身阿丑就睁眼了,接着见日木也起身而去,阿丑偷偷睁着眼,看着两人出了山洞。随后也起身了,收敛气息,脚下轻巧,一点声响都没有。
  刚一走到洞口,只听一人言语,"你早寻得了出路为何不说?"
  "前日才寻到,你正忙着救人,哪里肯走?说了也等同没说。"
  "你的族人定担忧首领,你好像一点也不急。"
  "总有人会寻来。"
  这话音落了,许久都没人话语,没一点声响。
  末了,只听少年声音响起,"出路已寻到,明日你可离开。"
  阿丑听言,上前了一步,接着洞口的微光,只见那男子离少年极近,小声说了什么,伸手就向少年擒去。只可惜少年武艺精湛,不出十几招就制住了他,随后笑道:"你要喜欢男人这世间多得是,莫来招惹我!"
  "这张脸是漂亮了些,比我族的女子还漂亮,身手也够强,那日比试之时,我族的女子都看了你一人……………"
  男子话还没落,只听一声闷哼,已摔了地上,好像受了重伤一般。
  虽是受伤了,可还是话语断续,"我并没将你当做女子,女子可没你这般强悍……………"
  "那日若不是你的族人使坏,你已是手下败将。"那日若非有人朝他投来暗器,这人早就是手下败将了,也就没有这些事了。
  "我与你日日在一起,你也防着我,是因何?你若不知我喜欢你,也不会防了我,你是知道的。"男子低声笑着,接着又道:"我虽喜欢你,但还不至于卑劣如此…………"
  "若非你族人使计,我怎会在此?"少年冷冷一笑,一脚踩在男子身上,下一刻又想起了什么,眼光一转,看向洞口。
  也算阿丑躲得快,不然就被少年发现了,可等他再探头望去时,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只有地上蜷缩的男子,口中念着什么,好像是少年的名字。
  阿丑从火堆里抽出个火棍当照明的,踏步就出去了,走近了男子扶起他来,只见那唇角溢出了血水。没想少年下手如此之狠,毫不留情。
  扶着男子回山洞里,阿丑从包袱里掏出个小瓶,倒出两粒放了男子手中。男子也没迟疑,服下那两粒药丸。
  阿丑看着男子,干脆将那小瓶子扔给男子,说道:"你的内伤不轻,每日服三次,一次两粒,运功调息,十日伤好。"
  "你不喜欢他。"
  阿丑正收拾包袱,抬眼就对上男子凛冽的目光,男子说出那句话时,阿丑心头一震,并没回话。
  也不想理会男子,收拾好了包袱,就要出去,没想男子又开口道:"他喜欢你。"
  阿丑停了脚步,想言语又没开口,踏步往前,最终消失在洞口。
  阿丑举着火把,只想风再小点就好了,这火也不至于这么小,光亮也弱。
  阿丑照着雪地里的脚印,寻找着少年,一路行去也没见人影,走着走着来到了白日拾到靴子的地方。
  他想少年肯定来此了,只是这时在何处呢?
  阿丑到处张望,感觉不到什么异动,干脆跑到今日做过的地方,看了看不高的山坡,爬了上去。
  俗话说站的高望得远,在白亮白亮的雪地里看不出什么,抬头往上一瞧,又是黑漆漆的夜。
  阿丑只好再爬高一些,踩着湿滑的石头往上爬,才要将火把插在石缝里,抬眼就见远远的地方有些微光。
  阿丑急忙下去,还不忘了拿上火把,一路朝那光亮之处奔去。
  不知跑了多久,身上的衣衫都湿汗了,双腿已僵硬了,阿丑才到了那儿。
  那不是什么山洞,也不是什么树林,就是个避风的山丘。
  阿丑远远见着的微弱火光不过是个火折子,那山丘后面就是避风之地,那里有一堆火早已熄灭。一个人影也没有,阿丑站了一会儿,捡起火折子,心想刚才这里还有人,一定还有。也有人来过,定是有人来过,将人带走了。
  阿丑急急忙忙地往回赶,赶回山洞,果不其然,一进山洞就见着日木冷着面色。洞里深处有着水声,还有话语声回荡着。
  "你可晓知里头的男人?"
  阿丑看了日木一眼,淡淡说道:"那是他的大哥。"
  日木听他一说,微微诧愕,接着道:"难怪他心急万分了。"
  阿丑也没再话语,一会儿日木烤干了衣物,阿丑拦了他,接过去就往里走。
  来了潭水边,见夏铭根本没有苏醒了迹象,而夏梓晏似乎没来得及脱下衣物,一身都湿透了。此时夏梓晏正抱着夏铭,双手按捏他的腿,阿丑想起夏铭的双腿本就有旧疾,又在雪地里呆了两日,只怕这双腿不好了。
  阿丑将衣物放下又出去了,等着夏梓晏抱着夏铭出来时,阿丑已快睡着了。
  夏铭身上没什么伤,就是冻着了,一时醒不过来。还有双腿也不好,一直冰冷着,泡了一夜的温泉也还是那般,没有一点温暖的热度。
  隔日,日木就走了,真是离去了。阿丑想他要不是去搬救兵,就是想看少年对他冷着神色,才离去了。
  阿丑的包袱里是带了些药,这些药还是王府里拿出来的,全是上等的好药,不论是治内伤还是治外伤,效果极佳。
  他带来的药也还能派上用场,就算夏铭服了药没醒,可面色还是好转了一些。
  阿丑不知夏铭是怎么活过来的,他双腿不便,要爬出雪地也艰难,何况那日连阿丑都无力阻止雪块涌来,还不是没了神志?哪里是他自己爬出来的呢?还是那异族首领救他回来的。
  夏铭若得救,也是有人救了他,阿丑想不到别人,只想到一路随行的士兵。不过他刚刚到小山丘那儿也没见人影,就见一堆熄灭的火和燃着的火折子。
  夏铭醒来还是两日后,一睁眼就定定地看着阿丑,也不说话,阿丑也不理会他,让他与那少年相处,自己到外边拾柴火去了。
  出了山洞,走了好远适得些柴火,不过都是湿的,还得拿回去烤干了才能烧。
  抱着柴火,阿丑想起昨夜拾得的火折子,这时掏出来一看,很眼熟。再仔细看看,这火折子不就是他的么?怎被夏铭得去了?
  阿丑记起那日离夏铭也近,就这么扶着他,夏铭何时拿去的东西他真是不知了,或许是他捏着他腰身的时候。
  夏铭没死,醒来后才说了,救他的自是随行的士兵,那士兵本就是自己从雪里爬出来的,后来又发现了夏铭,拼了命地将他挖出来。
  两人安稳过了一夜,天明那士兵扶着夏铭寻避风雪之处,走了好远都没寻到。直到夏铭不能走了,那士兵只好背着他,那靴子是不能穿了才扔了的。当时有一条腿肿痛得厉害,根本不能穿鞋了,只好脱下扔了,也就是阿丑拾到的那只。
  寻不到避风之地,只好换个方向走,这才寻到那小山丘,那堆火自然是他们烧的。至于那个士兵白日说是去寻出路,然后就没回来了。
  夏梓晏和阿丑也到处寻过,后来是寻到了那士兵,不过是没了生气的,一具身体撕烂碎,血红染了积雪。这人要是活着,没准回去就能升官了,可偏偏遇着野物,遭了横祸。

第一百一十九章 ...


  夏铭醒了之后,也没再冷面对着阿丑,神情淡淡的,若是同夏梓晏说话,才会露点笑。
  这日又是风雪交加,冻得人不能外出,阿丑看着那少年细心照顾着夏铭,心想不论怎的,那终究是他的亲人,那少年哪里能不顾他呢?
  阿丑扫了一眼那两人,没来得及收回眼光,一时对上夏铭冷淡的眼眸,微微一怔。慢慢转了眼,不知为何,虽然夏铭现今也是冷淡无比,可阿丑觉得那眼中少了些杀意。
  山洞里只有星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偶尔有那少年清丽的嗓音响起,除此之外再无什么声响了,寂静得很。
  也正是山洞里寂静了,所以外头一有声响,里头就察觉了。
  阿丑看了看还在好料夏铭的少年,起身往外走去,刚走到洞口,就见一行人前来。为首的那人看着面熟,待那人走近,阿丑才看清了是那名副将。
  跟随那副将身后的竟是日木,他又回来了?
  阿丑晓得这男子心里喜欢那少年,可那少年对他无意,他是要纠缠了?
  日木对着阿丑轻笑,绕过阿丑往里头走去,阿丑见状只得跟着进了山洞。
  既是就援兵救济,三人也得顺利离开此处,夏铭自有别人抬着走,只是那少年身边跟着个高大男子。阿丑怎么看就怎么觉着不好,实在不好,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阿丑本来走得快,后来还是慢下脚步,走到少年身边,看着少年面上淡淡的倦色,阿丑心下一疼,收回了眼。
  没想少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十指交缠着,转头朝他笑颜,那眸子温柔得能滴水了。
  阿丑没回神,倒是听得一声冷哼,抬头一看,正是日木冷冷瞧着他。
  阿丑回神过来就想挣脱少年的手掌,在日木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嘲讽鄙夷,恍然间也想起了那日他的所言。这少年喜欢他,他喜欢这少年么?
  应该是喜欢的,可又不是那种喜欢,他心里若没这少年,何必千里迢迢来此寻他?
  少年使了力道,紧紧擒着阿丑,唇边泛着微微笑意,对着日木道:"今日该多谢你了。"
  日木淡淡一笑,勾着唇角,眼中只有少年的存在,"你要如何谢我?"
  "明日营中设宴款待,可是够了?"言罢,少年拉着阿丑走上前,再不理会男子。
  阿丑与少年十指交缠,蓦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人的面容,那人与他也是这般,那人唇边的笑也是温柔的,只是还带着诱惑。眼中虽不像少年这般清莹如水,可那妖异幽暗的华光也是美的,每回他笑时那眼底就露着些诡异的魅惑。
  "你在想着谁?"少年拉近阿丑,眼眸优雅温情,紧紧逼视着阿丑。
  阿丑面上沉静,实则心头竟是那人的音容笑貌,也不知那人会不会恼他,会不会不理睬他了。
  "我从不知你会担忧我。"如是幼时阿丑担忧他,他还是信得,自从他再与阿丑相逢,阿丑的心中有了别人,就没那么放他在心上了。
  刚开始阿丑还不认他,想要两人再没瓜葛,他哪会这么容易就放走了阿丑?
  他知阿丑心善,内里软柔,只要待他好,阿丑就不会忘了他。
  "我…………自然会担忧你。"
  少年听言,眼中柔情更浓,唇边笑意更深,手下越发用力,紧紧地握住阿丑的手。
  出了深山雪谷,可以骑马而行,夏铭也有人照料,进了马车里歇着。阿丑拉着马匹,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出来了,也寻到这少年,他安好,阿丑也就放心了。
  天色渐渐晚下,风雪还在继续,行程也不快,到了深夜,这才回了军营。
  阿丑也没睡熟,在外的这几日,本来也没歇息好,这会儿躺在暖和的营帐里,倒没了睡意。
  天色渐亮了,阿丑还睁着眼,只是这时有一人进来了,直接上了榻,搂着他就入睡了。阿丑也不好推开他,再说两人也不是没这样同床过,他心思没那些想法,自然也就坦荡了,不计较什么。
  怀里的身子清减了些,这面容也是倦意深深,眼下还有清淡的色泽,本来这张面容就白净,现下这清淡的色泽就显出来了。
  阿丑不禁伸手抚着少年的脸颊,还有那深深的倦意,一时间心疼了这少年。这少年年幼之时是多么地令人喜欢啊!总是说着软柔的话语,稚嫩的童声是那样柔弱,还带着一丝奶气。
  然而少年身上从来都有淡淡的药味,搂着他小小软软的身子,其实挺暖和的。
  阿丑眼前浮现幼时的少年,一会儿就闭了眼,也沉睡过去。但是他不知那营帐外多了个人影,那人停留一刻,随后离去。
  天色蒙蒙,一只信鸽飞跃天空,白雾茫茫,没人发现什么,就连巡守的士兵也没注意到。只见那信鸽慢慢远去,最后没了踪影,这时白雾散去了,天也大亮了。
  阿丑醒来,少年还在身边,阿丑也没交醒来,先下榻梳洗去了。
  阿丑一起身,没多久少年也醒来了,打开眼皮一见阿丑,唇边就不自觉地笑了。
  少年穿了衣,也下了榻,面上神色倒是好些了,眼睛也清亮着。
  "昨日睡得可好?"
  阿丑点点头,整理着自己包袱,少年既然无事,他也该回去了。
  夏梓晏看着阿丑手里的包袱,柔声道:"可否过两日再走?"
  阿丑对上他如水的眸子,还是应了一声,玩两日走应是无碍,就晚两日。
  两人出了营帐时已是午时了,夏梓晏自是要去看看他的兄长,阿丑也跟随而去。
  到了夏铭所在的营帐,阿丑见到大夫正为他诊脉,也就静静站在一边。待那大夫收了手,写了张单子交由夏梓晏,才道出夏铭的病症。
  夏铭本是习武之人,身子也不弱,只是那双腿本就有旧疾,每逢寒冬就会肿痛,还难以行走。这双腿在雪地里埋久了,没了生气,只怕是废了。
  除了双腿,夏铭也无大碍,身上没什么伤,寒气入体也好治,就是得慢慢调养。
  阿丑哪里想到夏铭废了双腿不能行走了,那日他也不是松开了夏铭的手,只是积雪冲击太大,真是抓不住了,连他自己也没了神志,怎顾及得到夏铭?
  夏铭没他那么好运,早些被人救了,夏铭像他一般被人早早救回山洞,恐怕这双腿还不会废。
  阿丑临走时夏铭朝他说了句话,多谢阿丑的火折子。
  那火折子还是救命的火,夏铭和那士兵就算活着,可身上没火,要在冰天雪地里呆两日也难熬。说不定早就冻死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夏铭?
  就算如此,夏铭没对阿丑有那么明显的敌意,可阿丑还是知的,夏铭还是在敌对他,原因就是那个少年。
  寒风呼啸,冻得人冷颤,虽有篝火燃烧,可还是冷寒。
  外头冷冻冰霜,营帐里就好些了,至少没有凛冽的疾风呼呼刮着,营帐中烧着烈火,所以才不冷寒。不仅如此,还有些暖意。
  今夜设宴,邀的事各归降的异族首领,那个日木自然也是来了。
  阿丑不喜欢他看那少年的眼神,太炙热,太霸道,太强势。夏铭也发现了,不过他倒没阿丑那样心急,面上淡漠如水。
  夏铭怎能不知呢?那异族男子盯着他三弟不是一时了,从进来就没移开过眼。男子眼中透出的炽烈情感他最清是什么,因为他就是如此看着梓晏的,他也如此,想要那个俊美英挺的少年。
  只是少年心中另有一人,那人还是清王身边的奴,听人言清王甚是宠他,同食同睡,不离片刻。
  好几回进宫也带他在身边,夏铭虽不清楚清王怎喜爱了这人,但他并不想知,他只想知那少年何时将眼光从这人身上挪开。
  阿丑看着日木一直向那少年敬酒,少年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心头不安了。主动向日木敬酒,谢他的救命之恩。
  日木微有诧异,也没推拒,只是他没想到对面丑面的男子一直敬着他水酒,似乎是与他对上了。
  阿丑也不记得喝了多少,只记得身子倒下那刻,撞在矮桌上,头上有些疼。
  对面的高大男子没有半分醉意,面上挂着淡淡的笑,眼中有些冷意。他放了酒杯,冷冷瞧着阿丑,直到有一人着起阿丑出了营帐,他才收回目光。
  阿丑一走,那英挺的少年也坐不住了,笑颜了几句,面上带着歉意,随后也出了营帐。
  少年走后,在座的除了两人面色有变外,其余的人照旧饮酒欢颜。
  阿丑昏沉着,头也有些痛,只怪他不胜酒力,没稳住身子才撞在矮桌上。
  现在躺着也难受,身子极为不舒服,还没力气,想要起身喝水也难行走。
  阿丑正难受着,眼前蒙蒙浓浓的,瞧不清楚什么,只觉有个人影晃动着。唇上压来温软,清淡的水流入了他口中,等他吸食完了,发现口中还有软软湿润滑动着。
  阿丑觉着不对,牙关一合,只听闷哼一声,那软软的湿润就退出去了。阿丑解了渴,自然是想睡了,然而这时只觉下巴一痛,软湿的东西又进来了,极其缓慢地抚摸纠缠着。
  阿丑努力睁着眼,可就是看不清这人,渐渐地,身子一片凉意,阿丑正想往后缩了去。此时一具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阿丑就没动了,只想感受这美好的热度。
  阿丑抬了手想摸摸这温热的身子,一摸就摸到光滑的皮肤,手下的触感很熟悉,可他想不出熟悉在哪里。就好像自个儿摸过,还不止一回,他是真的摸过。
  耳边还有低声喃昵,身上有什么游移着,轻缓细腻。渐渐地有些燥热了,气息也紊乱了,身下那活儿正快活着,极是销魂。
  阿丑舍不得让那滋味离去,也不乱动了,头脑昏昏沉沉的,眼前似乎有一人的面容,那人似乎还变成了王爷。
  阿丑费力抬起手,搂住他眼中过的王爷,心头愉悦极了,眼睛半睁着,喃昵地喊着王爷。手也不安分了,开始到处乱摸,王爷的身子一向好摸,今日也是,很是光滑。
  他再不想离开王爷了,这些日子以来没有哪一刻不想王爷的,他偷偷离去,王爷还没罚他,已是好的了。
  阿丑沉静在王爷的温情里,身子是快活的,只是今日王爷好像太温柔了点。他已摸到王爷的那物了,滚烫坚硬,正在他手里滑动。王爷怎还不与他交欢?以往王爷可是忍不住的。
  阿丑张大着腿,身下冰凉湿腻着,那处不算痛,也不知王爷还磨蹭什么,细长之物进进出出。手法太温情了,阿丑也受不住,只想吞食火热的长物,与王爷沉溺情爱。
  阿丑也不知哪来的力道,本来是被人压着,一个翻身已压了这人在身下。眼前模模糊糊地,伸手摸到王爷的那东西,阿丑轻轻笑了,腰身下抬,手扶住那灼热的长物缓缓进入。开始有些疼,疼得他直冒冷汗了,可王爷对他说什么,安抚着他,他就不疼了。
  慢慢地吞食着坚硬的热物,腰身越发往下,身子里滚烫着,吞食完的长物似乎又大了些,撑得他难受。
  他轻呼一声,爬在王爷身上,王爷吻着他的唇,紧紧抱着他,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你若恨我…………我也认了…………"
  阿丑哪里还听得什么话,脑子里只有王爷的笑颜,身下还含着王爷的东西,面上也带着笑。王爷不动身,他可不能忍了,恢复了点气息,撑起身子,精壮的腰身抬起又落下,还不实扭动。
  王爷教他的,不用太大力,只要他含得紧,紧紧绞缠着埋在他身子里的那活儿,王爷就快活了。
  今日王爷太反常了,他都如此主动,王爷该配合着他,也该挺挺腰肢,再深入他一些。
  "王爷…………"阿丑抬着眼,轻声着,可这声喊出,顿时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王爷正压着他,身下那活狠狠挺动着,撞得他有些疼,可也快活着。
  "王爷…………轻些…………"
  阿丑只晓得喘息了,王爷不但没轻缓待他,还狠利冲撞起来。阿丑疼得想推拒了,可在他身子里的是他朝思暮想的王爷,他哪里舍得推开。双腿也张得更开,环上了王爷的腰,身下的那儿也收紧了,紧紧缠着那火热之物。
  王爷似乎快活了,缓慢了冲撞,轻轻柔柔的,俯□来含着他的嘴唇,细细吸吮着。
  身下的那活儿又挺硬了,正被王爷爱抚着,这滋味有些温暖,像水柔一般细腻,一点点侵蚀了身子,令他沉溺下去。
  阿丑不记得王爷要了几回,他实在受不住了,也没半分力气,王爷还搂着他,坚硬之物温柔律动。
  双腿间湿腻腻的一片,也分不清是谁的了,他也泄了好几回,头更昏沉了。阿丑阖眼的那一刻,只想着再不能这样纵欲了,明日身子定是难受的。
  漫长的情事停歇之后,搂抱着阿丑的人轻声言语,"我不是你的王爷…………"
  他伸出手指细细描绘阿丑的脸庞,慢慢移动游走,一遍一遍爱抚着阿丑的身子。摸到阿丑的双腿间,手指缓缓探进了那湿润软柔的穴里,摸着两人相连之处。他终是得了这人,身下之物舍不得离开,让他多呆一刻,就埋在这人的身体里,感受些温情。
  他只怕明日过后,再不能离近这人,再不能这样抱着他。

第一百二十章 ...


  外头冷风凛冽,大雪纷飞,营帐里头倒是暖和无比,也寂静着。那榻上的两人闭目沉睡着,紧紧相拥,温存在被褥里。
  外面还是风雪交加,营帐里也安静,只是这时那软榻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似乎有人醒来了。
  阿丑还没睁开双眼,只晓得自己与人相拥紧贴着,身后是温暖的人身,腰身被人紧环住。想动动身子,发现异常艰难,全身都乏力,再者被人紧搂着,也难移动身子。
  他的头还有些昏沉,还有些疼痛,眼前的视线也还有点模糊,他只知自己与人光了身子躺在一处。
  沉静了一刻,头没那么昏沉了,阿丑先看看环住自己腰身的手臂,轻轻拿开了,想转身去。这身子才一动,下面传来一阵疼痛,不止腰身酸疼,那儿也疼得厉害,还胀痛着。
  阿丑伸手往下摸去,腿间湿漉漉的,再往里摸,一时间就呆住了。
  手下摸着的不是男人那活儿么?那活儿软化湿润,此时正好生呆在他身子呢!
  阿丑呆愣之际,身后的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手臂一收,又将阿丑揽回去了。阿丑只觉下面一疼,那热物更深入了身子里,贴得没有一丝隙缝了。臀上摩擦过细长的毛发,阿丑当然知道是什么,忍不住往前移动身子,没想那活儿渐渐热烈了,正在苏醒。
  阿丑心下一急,手掌抬起,就想动手。倏然间,腰身一痛,不知怎的身子被压住了,腰上紧扣了双手掌。
  阿丑气极,还没来得运气挥掌,只觉腰下胀痛了,那坚/挺滚烫的热物狠劲往里挺动,下一刻又抽出来,没等阿丑喘气,又挺进去了。
  "滚开!"阿丑疼得清醒了,晓知自己在个男人身下,心头怒火涌起,就想将这人碎死万段。
  可身子实在没什么力道,昨夜又醉酒,现在头还疼着,如今被人压在身下,真是屈辱又狼狈。
  身后之人也不回话,俯□来,覆上阿丑的后背,温情起来了,轻轻挺动着腰身。双唇凑到阿丑的脖颈里,细细吮着,舌头滑动,齿下轻噬。
  阿丑转了头,想躲开这温情的亲吻,可被这人一吸,身上开始燥热了。那一点一点的柔软慢慢抚过他的耳背,来了他的后颈,最后下滑,轻啄他的肩背。
  这触感很熟悉,这人的气息他也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这人到底是谁。
  正因他熟悉这人,这人对他所做太温情,他才没了抗拒之意,身子才会热了。
  "你!"阿丑正开口问这人,这人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伸手点了他的穴道,温柔地进出他的身子。
  "你到底是何人!"阿丑动不了身,只恨错事了时机,他方才若快一步就能取这人性命了。
  身上的人也不回答,低低的喘息声埋进了他颈间,一手摸着他的身,一手扣住他的腰,腰腹轻轻撞击着他的双臀。
  这样温情的欢爱,阿丑不是没热了身子,只是这时隐忍压抑着,他受制于人,也不能没了尊严。
  "今日所耻,我必记得,来日…………啊!"阿丑还没话落,身上之人猛然抽动起来,狠狠顶弄着他,不让他再话语一句。
  颈间的喘息声越发紊乱,越发低沉,那唇舌还游移在他颈上,细细舔/弄着。
  阿丑咬紧牙关,将滔天怒火和不甘的屈辱压在心底,眼中没那么模糊了,清明着。身子也不燥热了,有些发凉,就像他此刻的神情。
  臀上撞击湿腻的淫靡声直冲入耳膜,只叫他恨极了身上之人,恨不得这刻就杀了他!
  阿丑从没如此想杀一个人过,从没如此,就是夏铭,他也没想要取他性命。纵使他从前欺辱打骂,狠毒对他,他也没想要杀了夏铭。
  颈上没了湿滑的舔/舐,只是多了利齿在上,身下那处疼得厉害,进出他身子的热物也动得快速。就在他以为颈上的利齿要去取时,只觉扣住他腰身的手掌使了力道,一阵急速的冲撞之后,颈上多了疼痛,身子里的热物平静下来了,湿热的水流快要灼伤了他。
  身上的人低低地喘息着,平顺气息,双臂死死搂着他,唇舌舔/弄他的颈子,只见那颈上多了痕迹,有血色渗出。
  "我没想伤你,你若要我的性命,我会给你。"压住阿丑的男子低声说着,那嗓音带着些情事过后慵懒沙哑,低柔绵情了些。
  身下之人听他开口,立刻僵硬了身子,眼神呆滞了。
  他解开了身下之人的穴道,然而这人没动一分,静得无声响。
  阿丑能动了身子,可还是没起身,这人他如此地熟悉,难怪他如此熟悉,这人正是他亲近之人,正是他千里迢迢来寻的人。
  "你要如何我都依你……………"
  他话没落,榻上爬着的人猛然起身,一掌挥过去正中他胸口,将他打落地下。他只感到胸口传来痛楚,一阵血腥涌上喉咙,硬是压了下去。
  阿丑撑住身子,将眼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光裸的身子,还有那些痕迹,心头痛然,恨不得眼前之人是个陌生人,而不是他。
  刚运气出掌,身子一时受不住,平顺了气息,阿丑轻了声音,"从此你我将为路人。"
  "你心里若无我,怎来此寻我?"地上的人站起身来,拾过了一件衣袍披身,那俊美的面上笑意凄冷。
  "我心里自然有你,却只当了你是兄弟……………如今你我乱了关系…………此后不相见了为好!"
  "好一个不相见!"少年走近榻边,目中含着柔情,直直盯着阿丑,伸手想去拉他,阿丑一闪身就避开了。少年开着空空的手心,冷冷笑道:"若是无他,你心中之人就是我,若是当日我带你远走,陪伴你的也是我,今日你便不会这般待我!"
  阿丑转了眼,少年之话虽不是完全对,但有一点确实真的了,那时他若是跟着少年走了。再遇不着王爷,在他身边之人就是这少年,或许…………或许此时他心中之人也只有这少年了,再不会有别人。
  "我知你是对我有情的,我待你好了,你也会待我好。你来此寻我,就是心中放不下我,你心中有我……………"少年慢慢靠近阿丑,伸手圈住他的身子,轻声喃昵着。
  温暖的人身一贴近,阿丑就想动手了,可抬起的手怎么也没动,缓慢地放下了。
  他当少年是兄弟,少年时就是,然而少年太过温柔,太过细语,每每叫他晃了神。
  他少有得到这些,年幼之时就受人欺辱打骂,年幼之时就没了双亲,孤零零的一人。若有人待他好,他必感激一辈子,如今记起那些待他好的人,心里不禁疼痛了。
  少年温情,少年清丽,少年眼中的情意如水柔一般。少年的笑像那春风一样,温柔得令人沉醉,少年的嗓音也是那样美好,清雅淡淡,温雅柔情。
  少年身上的温雅柔和正是阿丑想要的,也许正因如此,即便他心头只有王爷,还是会受少年的影响。所以,他对着少年从来说不出狠决的话语。
  "我只将你当作兄弟一般,你已不想要这兄弟之情,那便不要了罢!此后你我便是陌路之人!"阿丑狠下心了,还是推开了少年,下了榻,拾起地上的衣物穿在身。
  "我的兄弟是夏铭,哪里会是你?你怎成我兄弟了?我竟从来不知。"
  身后传来幽幽话语,阿丑穿衣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继续穿衣,也没回头。穿好衣物,阿丑就出了营帐,即便是身上难受,也没停留一刻。
  出了营帐,外面风雪颇大,冷得人寒颤。阿丑想起还有包袱没拿,回身去拿包袱,没想迎面就对上了少年的眼眸。
  "你恨我也罢!我不拦你。今日风雪太大,不宜出走,还是等一日吧!"少年轻声话语着,出了营帐,身影消失在茫茫冰雪里。
  阿丑回来营帐,收拾好包袱,抬眼见着那榻上的凌乱,心头满是悔恨之意,昨日他少喝一些酒,就不会出了这事。
  少年走后,阿丑回了营帐,一会儿就有人动来热水和早饭。
  阿丑看着他饭菜没有一点胃口,整个人泡在热水里,静静不动了。
  营帐外头一直有一人,也不知那人是何时呆在外头的,这下营帐里沉静了,他也将手里的信鸽放出去。看着远去的信鸽,生怕这风雪打垮了它,想着是不是该再放一只。
  随后转身离去,不知去了何处,只是下午风雪停的时候,又有信鸽飞出去了。
  阿丑看着天色,已是下午了,身上还痛着,不过明日不论怎的,一定要走。
  沉静下来,阿丑仔细回想昨夜,可是脑子里太乱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只记得昨夜看着日木向那少年敬酒,担忧了他,自个儿也就向日木敬酒。后来他眼前模糊了,对面的日木端坐得好好的,好朝他笑,不过那笑多了鄙夷之意。
  阿丑不想看,正想再倒酒,手就无力了,一不小心就洒了酒,身子也不稳了,往下倒去。他还记得头上顿时一痛,就有人来扶他了,最后是躺下了,就不知躺了哪里。
  现在就知了,就躺在这张榻上,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解渴之时,尽情地吸食着清水,喉咙里的灼热之意减轻了不少。
  再后来…………再后来身子一会儿热一会儿痛,他好似还难以呼吸。也只是记得这些,此后的一切再想不起,可睡梦里好像是梦到王爷了。
  他酒量极差,在王府之时就少饮酒,昨日也怪他,不然他清醒了,怎会有发生了这事?
  身子还疼痛,脖颈侧边又一道血痕,仔细摸着,还能摸到不平的伤口,似乎是齿印。再脱了衣衫,痕迹布满了身子,那些不知是什么造成的。一块红一块紫的,腿侧都有红痕,不说这些痕迹了。
  就是腰上也是青紫了一片,那指印深深陷进了皮肉,阿丑记得早晨那人紧扣住他腰身,那时便觉着疼痛,果真是青紫了。不知昨夜又是怎的弄法,也许昨夜这腰身就青紫的,只是他醉得厉害,不知道什么罢了。
  那少年身上也有痕迹,不过不多,就是些血痕,阿丑想到此心头一惊,一点也不愿承认少年身上的痕迹是他所为。他没有一点记忆,记得与少年在这榻上翻滚,哪里会记得别的呢?
  手指下往下滑,那接纳男人之物的穴口不必看也晓知是什么样了,摸着就肿胀,手上也染了点血色。伤得不严重,就是撕裂了点,血色也不多,就是染在手指头上了。
  阿丑拿出包袱里的药盒,沾着冰凉的药膏细细抹在身上,先从脖颈抹起,一点一点抹匀。抹了药,身上这些痕迹就会淡了,就会淡了。下面的伤也得多抹一点,明日骑马也不至于太难受。
  阿丑正抹着药,没想眼角瞄到一人的身影,慌得他没拿好手里的药盒,那药盒就这么落了地上。
  那人拾起地上的药盒,走向阿丑,伸手沾了药膏,离近了阿丑。
  "不劳将军大人费心了!"阿丑抢过药盒,拿过衣衫披在身上,遮掩了身上的不堪。
  "你!"少年眼中露着凄苦,开口道:"你定要如此?"
  "劳烦大人先出去,若有话要说,也得等等。"阿丑冷着面,神情淡漠,也不看一眼少年。
  正当他以为少年离去时,少年握住了他的手,阿丑回头言道:"大人可否等个片刻?"
  "我自知乘人之危,是我逼迫了你,你伤了自此,如今也该我为你上药。"少年说罢,指上一按,阿丑就变了面色。
  他竟不知英挺俊美的少年何时会使计了,此时捏着他的脉门,不就是逼他就范吗?
  阿丑老老实实地躺在榻上,埋首他腿间的正是那清冷俊美的少年,少年的手沾着冰凉的药膏,轻柔地抹上那红肿之处。看着那红艳艳的软柔,一时心疼了,他竟让他伤痛这般,真是该死。
  阿丑光着身子,自然什么都被看尽了,心里没有恼怒,倒还有些赧然之意。
  正叹息着,身上盖了衣衫,少年起身而来,搂住他,声音轻轻,"就是要杀了我,我也甘愿,只是莫与我成了陌路。"
  阿丑没做声,少年解开他的穴道,起身离去了。留下阿丑呆愣着,阿丑也不愿憎恨于他,只好与他成了陌路。若不是如此,他一看到少年就会记起今早的一切,就不知该憎恨了谁。昨夜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今早可一清二楚,叫他怎么面对这少年?真正要取他性命,阿丑也自问是做不到的。
  傍晚天边有一丝暖光,营帐烧着篝火,阿丑走到离营帐最近的篝火堆前坐下。身下冰冷的地太硬了,臀下疼痛如针刺,好一会儿阿丑才缓过劲来。
  身前的篝火烧得极旺,人的胸前也是暖和的,阿丑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温暖着双手。
  也是他太沉浸了,沉浸心中的思绪,身边何时换了人他也不知。等他转头时,才见身边没了士兵,坐着个英俊男子。
  这男子他怎不熟识呢?昨夜他就是向男子敬酒,才会醉倒。
  他来此作何?阿丑真是不想见着他,一见着他,脑海里就浮现少年的面容,还有少年凄冷如霜的眼眸。
第一百二十一章 ...


  阿丑回过头,准备起身离去,身旁的男子倏然语道:"昨夜醉酒,今日可清醒了?"
  阿丑沉默着,不想理会他,耳边又传来话语,"昨夜你喊得可不小声…………"
  阿丑听他言语,本就心里闷燥,更不想答话了。
  "这张脸虽生得不好看,你那嗓子可好听着…………"
  "我是怎的与你何干!"阿丑站起身,一直克制着心头的怒火,他并不想对着人出手,毕竟这人曾经救过他。
  "不看你这张脸,只听你那喊声,多数人都喜欢了你,只可惜…………"话音一落,耳边风声作响,那冰白的尖锐就这么晃过他的眼,幸而他躲得快,不然就破了脸皮了。
  "只可惜我这张脸丑陋不堪,入不得人的眼,人人都道难看,人人都厌恶?"阿丑淡漠的神色,倏然间又冷笑了,"纵使我面丑,那又如何?你生得好看,那又如何?他可会瞧你一眼?"
  "我不知他如何喜欢了你,不过你心中无他,他终究是一人,要得到他,机会多的是。"日木看着眼前的男子,面上有一大块紫红的胎记,五官是端正的,除去那胎记,这张脸其实能看,还不错,有些英俊之气。
  只是这胎记不仅遮住了他原本的面貌,还将他变得丑陋,丑陋便罢了!男子此刻的神情有些淡漠,有些凄清。那漆黑圆润的眼睛里透着些无奈,还有脆弱,水光湿亮的,令人心下软柔,忍不住想轻声话语。
  日木收回眼,心道这人面容好看些,那必定更吸引人了。
  "你与他要如何与我何干!"阿丑冷着面,冷着声,转身就走。
  "你不是想早些回去么?"日木的话语飘在耳边,阿丑停下了脚步,回身过去,"又与你何干?"
  "你早日不在他身边,对我而言不是好事么?"日木微微笑着,双唇轻轻扬起,眼中露出些软柔情谊。
  阿丑晓知这男子果真是喜欢了他,可他会喜欢这男子么?阿丑一想到那少年,总觉得不会。就算没有阿丑,那少年也不会喜欢了这人,那少年心思有时难以捉摸。
  "你要如何是你的事,我什么时候走是我的事,与你有什么相干?"阿丑淡淡说着,心下平静着,再言道:"你若对他真心,或许还有机会,你若只是想玩玩男人,还是另寻他人吧!"
  "就算他如此对你,你心中还为他忧愁,怪不得今日手下留情了。"
  "你说什么?"
  "他受了内伤,我可想不出是谁伤了他?难道你不知?"
  阿丑再没理会日木,走回了营帐,一进去,就看到少年正系好腰带,空气中好有着淡淡的药味。
  阿丑想起早晨一掌击中少年的胸口,当时心中有气,太过冲动,力道不小,不知少年伤得重不重。
  阿丑不想与少年说话,翻出包袱里的药瓶,走到少年身边,递给少年。
  少年抬头看他,朝他轻笑,那眸子雅致温情,柔若如水,真是个清丽俊美的少年。可这样的少年却是在他不知人事之时与他交欢情爱,不说昨夜,就是尽早也是狠劲强迫他,压了他在身下寻欢。
  这样的少年面上温雅,怎会变得那样强劲霸道呢?
  阿丑见少年接过药瓶,言道:"一日三次,一次一粒。"
  接着阿丑侧身去收拾包袱,手上正动着,不料腰上一紧,身后贴来修长的人身。
  阿丑一震,回过神,压住想动手的冲动,淡淡道:"你又要如何?你我此后再不相见为好!"
  "昨夜是我之错,是我强逼于你,你若想杀想打都行,就是别对我这般冷漠。"少年轻声着,手也不敢太用力,就是轻轻环在他腰间。
  "你我还有和可说?昨夜是你之错,那今日就是谁的错?你既知错了,今日怎还………怎还如此!"阿丑心中一恼,拉开少年环在他腰上的手,转生言道。
  "我…………"少年说不出话,眼中尽是柔情温水,俊美的面上笑容淡淡,似乎有些落寞。
  "罢了!我已不怪你了,你我今后就是遇着也装了不识得,再没什么可言了。"阿丑叹息着,他并不想与少年的关系变成这样,也不想与少年再不相见,只是如今乱了关系,叫他如何面对?
  "你就如此心狠?"少年淡淡笑着,眼中忧郁如潭,黯淡得没了一丝暖光。
  阿丑没有话语,不是他狠心如此,只是再不能回到从前了。
  空气凝固了,帐内静得无声,少年眼中没了光彩,也没了生气,如死水一般。那面上也少了温情的笑,有些苍白,双唇颤颤的,像是想开口,可又没有出声。
  "你…………"阿丑想上前扶着少年,这时只见少年那颤动的唇上染了血色,细细的血丝正溢出唇角,滴落了少年的衣襟。
  阿丑没了想法,也没迟疑了,上前就扶住少年,"你受了内伤,不该动气。"
  少年没有说话,由着阿丑扶他上榻,喂他俯下药丸,为他运功疗伤。
  阿丑没想少年会伤重,心里也不好受,一切之事都不是他想发生的。
  少年无碍,他也不必担忧什么了,起身离去。
  少年见他要走,立刻握住他的手腕,"是我之错,你可原谅我?"
  阿丑沉默着,要他原谅少年,他已不怪他了,还不算原谅么?
  少年看阿丑不说话,面上沉静着,再道:"我喜欢你,才想同你做那样的事,昨夜也是,今早也是。"
  阿丑心里其实是明白的,少年喜欢他,不然怎一而再再而三亲近于他?只是他没想到真与少年有了这样的关系。
  "今日我已说得清楚了,你该明白。"
  "我的心意你不知么?你怎要同我装傻!"少年面色更苍白了,嘴唇也白着,眼神凄冷冰凉,没有一丝光彩。
  阿丑不想他再动气,低声道:"我只当你…………是兄弟之情…………"
  少年沉静了,英挺的眉间似有苦楚,像是在挣扎着什么,半响才道:"你莫与我不相见,我再不会动那些念头了,你只当了是兄弟之情…………我也认了…………"
  阿丑心头一痛,其实并非他要如此,只想断了少年的念头,再不让少年这样胡闹了。
  少年如今这样说,就是将心头的想念压下去了。
  阿丑也不想与少年断了这情谊,如不是昨夜之事,他怎会狠心说出那样的话?
  夜里黑暗着,阿丑闭着眼,不知什么时候才入睡了。睡梦里好像梦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容,那人朝他笑着,那双幽暗妖异的眸子里尽是柔情。
  醒来时,阿丑还回忆起梦里那双眼眸,那血红优美的唇瓣弯出的笑,一切一切都印在阿丑脑海里。
  阿丑起身穿衣,梳洗过后,拿着包袱就出了营帐。
  营帐早有人等候他了,见他出来说是将军有请,引他去了另一营帐。
  里头只有夏梓晏和夏铭二人,夏铭见了阿丑,眼中冰冷一片,扫了阿丑一眼就转头了。
  "我还需留此几日,你们先走,外头已备好马车了,可即刻启程。"
  阿丑一听少年说要他们先走,心下诧异,怎不一道走?异族已归降,叛乱已平定,怎不回朝复命?
  夏梓晏自是也想回去,然而现今他与阿丑最好分开一段时日为好,阿丑既是还愿同他说话,他不想再让他为难。还是分开已算是日,日子久了他再去见阿丑,恐怕那时阿丑在他面前已能自在些,不想先走一样,说话都离他老远。
  夏梓晏已将写好的奏折交给副将了,他留在此也不仅是因阿丑,也是想在此驻军。这儿就是没有驻军,才会有异族作乱,异族才会如此张狂。
  夏铭双腿已废,再不能行走,只能座了马车里,下地都不能。
  阿丑拉过骏马,翻身而上,手里拉着缰绳,抬头看了看天,今日的天色可真好。没有飘雪,风也没那么凛冽了,天空还有些暖光照来,身上一阵暖意。
  夏梓晏看着马上的男子,心中万般不舍,正绞痛着,明明是他先喜欢了这人,这人确是他人的了。
  阿丑不敢望夏梓晏,不敢看那痴念绵情的眼眸,盯着地面,直到前面的马车起程,他也不好再停留了。
  一行人才动身,前方传来马蹄声响,疾速中似乎带着焦急,本来还远远的只有小点黑影。一会儿就离近他们,这才看清了不是一匹马朝他们奔来,而是几匹马。
  骏马矫健,疾速奔来,只与他们擦身而过,直直奔向那军营。
  阿丑回身看了,骏马停下了,马上之人下跪在那英挺少年面前,呈上一封信函。随后站起身,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少年面色有变,拆信阅字,随后抬眼看望阿丑。
  阿丑一惊,收回了眼,催促□的马儿走快些。
  没走多远,身后响起马蹄声,等身后的骏马绕道他跟前,骑马的夏梓晏的副将。
  "不知将军有何事?"
  "此时不宜回朝。"那副将对着阿丑说了,骑着马就上前,不知对着他们说了什么,那马车也调头。
  阿丑心里只想回到王爷身边,哪里会管这里,同那副将拱手抱拳,言说了几句,策马而奔,远远离去了。
  阿丑只想着回去,也不管什么了,只是那副将的话一直在他耳边,此时不宜回朝,是朝中发生什么了?
  都是他赶得太急,下面那儿正如针刺一般,疼得厉害。便慢下了行程,这一慢下就被后来追来的少年拦截了,少年拿出那封信函言递给阿丑。阿丑接过看了,面色一怔,明白了为何副将说此时不宜回去,那朝中已乱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


  朝中乱了,此时回朝只怕还没进城已被当做叛贼抓了,要想安稳进城,现在不是时候。
  营帐里,少年正与几位商议着要事,不用猜也知了是因何事。
  少年的面清冷着,眼中沉静如水,几位将军在那争执不休,而少年没说一句话。
  少年是皇帝亲封的忠武将军,亲姐又是当今皇后,此时朝中内乱,他自是该领军回朝,救驾皇帝,铲除逆贼。
  阿丑抬眼看着少年,只见少年挥手制止众将军争执,说是今日议事到此,明日再议。
  营帐里安静下来了,只剩三人,除阿丑外,还有少年将军和他兄长。
  "你若要回去,此时恐怕不能。"
  "将军何时领兵回朝?"阿丑晓知他一定会回去,就算不是今日也是明日,毕竟这天下不能落了别人手里。如今夏家在朝中颇有权势,皇帝若没了,让别人占了去,夏家也没好日子可过。
  "明日…………起程。"少年话语缓慢,凝视着阿丑的双眼淡淡清冷,里头再没什么暖光。
  阿丑一时不能适应,可转眼又想,少年平日只怕也是如此的,哪里会时常笑颜呢?阿丑回想起少年回来之后,好像真是少有笑颜,平常在军营里也是冷冷清清,面色淡漠。只有私下里少年才会笑,那笑温和又淡雅,就像水柔一般。
  少年说罢,走到坐在椅上的男子身边,开口道:"大哥还是留在此的好,这一去凶险难测,你双腿不便,也不宜劳累奔波。"
  夏铭阴沉着眼眸,俊美的脸上毫无神情,节骨分明的手指握紧了椅子扶手,似乎想将手下的扶手捏个粉碎。
  "你嫌我是个废人了?"
  夏梓晏面上一笑,再言道:"我不过是为了大哥着想,一路上奔波劳累,只怕大哥受不住。"
  "不过是废了这双腿,还不至于让你如此担忧,你可先去,我随后跟来。"夏铭伸手握住夏梓晏的手腕,轻声言道。
  夏梓晏反手拉住夏铭的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笑道:"大哥执意如此,我也不再阻拦,只是此去必有凶险,我不能顾着大哥,大哥可会怪我?"
  夏铭看着夏梓晏,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说着,"你莫担忧…………"
  阿丑看着两人,心里道若是夏铭也压下那些情感,就像少年压下那下情感一样,他二人好好的做兄弟怎不是件好事呢!
  只是看夏铭的眼神似乎还有炽热的情谊,再看夏梓晏的眼中平静如水,没有一丝波澜,夏铭再不明白这些,日后只怕会不好过。
  隔日起程,夏梓晏领兵前行,夏铭随后跟着,已他的速度自然无法跟上。眼睁睁地看着阿丑与夏梓晏一道远去,夏铭心中一阵苦闷,也不管双腿不便,一路颠簸,直叫赶车的士兵加快行程。
  不是他定要回去,只是多一人多一份力,再者他要在他身边看着,这次一去凶险难测,就怕真有什么事。
  他自知双腿不便,可要说出力,活动活动脑子也是能相助他的。
  一路上,大军都是赶路,疾驰前行,这路大军不止要赶回皇城,还要与各路大军会合。行程上是赶得急切了,阿丑也不在意思,就是身上还有些痛,其他的倒没什么。
  他前往边疆时也是这样赶路,只是劳累一些罢了!不过他是习武之人,劳累过后歇息歇息就恢复了精力。
  阿丑回头望望身后的路,夏铭该是在后头,只是他是否能守得住这长途跋涉?从前他身子健全,又是习武之人,倒是不打紧。而今他双腿已废,不比从前了,纵然有武功在身,可也不利于施展,还是处于困境里。
  大军就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有时稍有停顿休息片刻,接着又是上路。阿丑看着士兵有些已吃不消,面上皆是困倦劳累之色,夏梓晏不是没发现,只说等与几路大军会合,就能歇息了。
  寒冬风冷,冰雪还在飘,已是十二月末尾了,这天也更加冷寒。就是离开了北地,也是冰雪一片,霜冻渗入了骨髓,只叫人难承受了。
  赶路十几日,今也终于能停歇休息了,明日再加进一些就能与给路军队会合,到时必是回朝平定内乱,斩杀逆贼。
  夜里风寒,到处烧着篝火取暖,一队队士兵来来回回地巡视。营帐里,阿丑正梳洗着,整理包袱,那处药来擦身。
  身下那处疼痛不堪,已过了十几日,不仅美好,一直肿痛着,似乎还流着浓黏的血水。伤口恐怕不好了,从北地而来都在加紧赶路,骑马而行。他早已受不住了,一直忍着,就想早些时候回去,见见心中想念的人。
  不止身下那儿还没好,就是大腿侧内也是擦伤一片,火辣辣地疼着。
  他那回骑马来时也是有伤,不过那时候伤得不重,几日伤口就愈合了,多抹抹药也就好了。这回不止怎的,擦伤一大片,也不知能不能好。
  明日又是赶路,他能坚持,可伤口就怕越发严重。身下的伤一直没好,要是平日养个三五日也就差不多好了,这回记着赶路,日日骑马,这伤才没好。不仅不好,还严重了,现下用手一摸,那血水浓黏着,是化脓了。
  阿丑一夜没睡好,夜里起了好几次,都是上药。
  第二日一早,摸着身下没流血了,也就没管了,心里想着抹药勤快,就会好的。
  他早早就来到夏梓晏的营帐外,守在外头的士兵认识他,也就没拦他。可当他正伸手撩开厚重的帘子时只听里头有谈话声,阿丑自知不该偷听,就是挪不动脚,耳边听了几句,最后还是退开了。
  里头说是密函今日才送到,皇城内乱,如今掌权的正是清王。
  皇后密谋加害清王,只怪她棋差一步,反被清王识破,此时已被软禁。而皇上病入膏肓,只怕不久于人世,他膝下无子,太子早已夭折。说去说来,这皇位不是正好落了清王手里?只是皇上不写诏书,不禅位于清王,清王哪里会容他?
  阿丑就听到一些,心里想着皇后谋害王爷,并不是只为了太子,只为了权势。皇后心底深处只怕还有那男子,这也许连皇后自己都不知,她以为她憎恨清王是因权势,其实不然,还有一原由。
  阿丑记得王爷说过太子被皇后调了包,王爷还派穆总管寻找,意在斩草除根。
  皇后心里也明白,只是故意表露痛失爱子,扰乱他人眼球,暗地里则密谋加害清王。
  其实要让殷奕蘅禅位也不是难事,王爷手中有玉玺,假造一分诏书怎是不行的?在阿丑看来,王爷定要他禅位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若不写诏书,这天也终将是王爷的。只是王爷不急于一时,这朝中已是他掌控,天下已将是他的。
  阿丑面上露着淡淡笑容,王爷得天下,正是他一直想的。这天下的主宰者就该是强者,就该是王爷,其余的都不配坐上那个位子。
  天色阴沉成的,冷风刮着面颊,刺骨生疼着。阿丑却觉着无恙,就像轻轻袭来一阵凉风一般,唇边一直挂着笑意。
  又是没日没夜的赶路,在与各路大军会合之后,终于停歇下来。
  阿丑身上的伤还不见好,不过歇息几日已好得差不多了,大腿两侧的擦伤已在结痂了,身下那处也没流浓血了。
  这日下午,阿丑照例在外头转悠,无事就坐下来烤火,身前的火光烈焰着。阿丑盯着那火光发愣,好似那火光里映着一人的面容,那面容正是阿丑朝思暮想的。
  阿丑看得出神,身边有匆忙焦急着士兵来来去去,他也注意,就看着火光了。
  天色暗下了,阿丑才回营帐,这一进去就看到营帐站了多人,气氛凝重,无人言语。
  刚才在火堆边似乎听到焦急喊声,可是等他回神了又不见什么,只见人多进了营帐。阿丑以为是各位将军商议要事了,也就没太在意,这会儿见了这场景,心下顿时提起,不知该向何人问话。
  往前走了两步,眼就怔住了,那软榻里躺着位女子,那女子他太过熟悉,一时想不出她为何会出现在此,故而呆愣了。
  女子是醒着的,面容憔悴有些苍白,娇柔的眉宇间有着哀愁淡淡,似凄苦不甘。唇色淡淡,没有什么血色,此时正喃昵开口:"本宫无事,你让他们退下。"
  营帐里不止有少年将军在,还有多名大夫在此,阿丑这才发现除了这些人就只有他是个外人了。
  阿丑退身两步,正要出去,没想那女子直直朝看来,唇边扬起了笑,那面容似乎有些生气了。
  阿丑不想与女子对视,急忙转身离去。
  出了营帐问着守在外头的人,皇后怎在此,那人说道不止,只晓得皇后娘娘刚来。至于怎么来的,那就要问夏将军了。
  皇后不是被王爷软禁了么?怎会在此?莫不是逃出来的?
  阿丑回身望着营帐,脑子里有些不清楚,可他知皇后逃出来必不是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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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


  大军离皇城愈来愈近,阿丑胸口越发跳动了,他不知再见到那人,那人是否会原谅他。
  他私自出府,背着王爷远走去寻人,这一走就是许久,此时回来,不知王爷会不会恼怒
  他!
  气候寒冻,风霜凌厉,正呼呼作响着。
  阿丑眺望着前方的路,寂静着,偶尔传来马蹄声。
  此地离皇城只有十几里远,阿丑心头更急切了,就像马上回去,去见见那人。
  可如今到处是监视他的人,要走也难,那少年怕他鲁莽行事,命人看着他,不让他出了扎营之处。
  要走也得想想办法,不是一定走不了,只是得好生想想。
  外头风霜侵袭,有些冷了,阿丑回了营帐,还没坐下喝口水,外头有人来请他。说是皇后娘娘有请,现在就要他过去。
  阿丑放下冰冷的茶杯,走出了营帐。
  他心下有些诧异,特别是前日皇后看他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令人觉着寒颤。
  来了皇后所在的营帐,阿丑压下心里的诧异之感,面色平静如常,到了皇后跟前下跪行礼。
  "多日不见,你可还好?"这两日皇后恢复了些气色,面色有些红润了,唇也红着,只是还是消瘦了,原本风华的美貌褪去了一些。
  如是她在宫中好生歇着,没有如此之事,她还是如往昔一般美丽吧!
  王爷软禁她,或是她也受了不少苦,要不容易逃出来了,必定更恨王爷了。阿丑谨慎着,眼前的美人再不是从前的美人,时过境迁,什么都会消逝。
  阿丑应了一声,再没说话,倒是皇后到了他跟前,细细打量着他,言道:"梓晏生死不明,你来寻他,本以为你已听进了那日本宫所说的话。"
  阿丑抬眼看她,见那眼中柔弱又凄美,换做从前阿丑定怜惜她,可今日阿丑心中波澜不惊。
  "听了梓晏说你同他是兄弟之情,本宫还是不信他,只好问问你。"皇后看着阿丑不回话,继续道:"从小梓晏就喜欢你,长大了还是这般,你若心中有他,本宫也应了,成全你二人。只可惜你还是念着你主子,梓晏待你如此,你是怎的待他的?"
  "阿丑不过是个小人,伺候人的奴,何得娘娘费心担忧?"阿丑心下淡漠,面色也冷着,再言道:"将军乃人中龙凤,不是什么人都配得上,能配得上将军的只有温柔贤惠,高贵美丽的女子。"
  阿丑自然明白,那少年是不会同皇后说这些的,皇后叫他来此意不在这些,定另有他事。
  皇后轻轻一笑,走到一边坐下,喝着热茶,也不再看阿丑了。
  营帐里寂静无声,皇后喝了几口热茶,放下茶杯,阿丑听了声音才回神。皇后又是那样的眼神看他了,他不喜欢皇后的目光,柔弱娇怜,可里头又隐着些什么,令人陌生。
  "你该知朝中发生了什么,也该清楚本宫为何出现在此。"
  阿丑听言,不知该如何回话,朝中之事恐怕众人皆知了,只是皇后为何自此他不好说。因为此前他知皇后被王爷软禁了,怎么逃出来的阿丑必然不知了。
  "阿丑不知,还请皇后明示。"
  "你不知?"皇后的唇边泛着笑,那笑娇柔雍容,美丽如初。可阿丑不会在被她迷惑了,阿丑晓得皇后美则美可不能一直盯着瞧。
  王爷从前就不喜欢他盯着皇后看,让他守着规矩,阿丑现今也明白了点,觉着王爷说的不无道理。
  "你怎不知?你在这军中数日,怎不晓得什么?你哄骗得了梓晏,可骗不了本宫,与你主子牵扯之事你不会不担忧。"皇后轻声说着,眼神清冷至极,里头无情冰寒。
  这样的皇后真相极了那少年,不愧是姐弟,眼神这般相像,冷冽又美丽。
  "阿丑不知,还请皇后明示。"阿丑垂下眼,没再看皇后,低声言说着。
  "你不知?或许过两日你就知了。"皇后柔声说着,说完了扫了阿丑一眼,接着又道:"本宫那日所言的你记着为好,是真是假,总有一日你会明白。"
  阿丑抬眼看她,她面上带笑,似乎不想再与阿丑话语了,开口道:"本宫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临走时阿丑望了一眼皇后的面容,美丽是美丽,那眼眸也是冰雪一般剔透,可就是少了清灵之气。多了不明了陌生,令人都快认不出这双眼了。
  阿丑没想战事来得如此之快,大军开始攻城,自是已铲除逆贼,护君王安危为由。阿丑不是担忧大军攻不下城,只怕那人被困城中,支撑不住。
  今日大雪飘落,一眼望去,到处都被白色覆盖。扎营之地没有只有少数士兵守着,整个营地空荡荡的,可阿丑晓得有一人还在。
  那就是皇后,皇后还在,并且身边有多人护着。
  阿丑不知前方战事,只听来报的士兵说迟迟攻不下城,已损失数百人。逆贼诡计多端,失计让他们落了陷阱,今再败,就难捉拿逆贼了。
  攻城难,守城易难,就不知谁耐得住性子,谁手段更狠毒。
  那人来报,皇后不让阿丑避嫌,就让他听着,似乎说逆贼心狠手辣。逼迫将士们归降,用这些将士的亲人作威胁,一个个扔下城楼。
  家中有子为国效力的都查的清楚,城外的自顾及不到,只抓了城中的一些。因此真有人愿归降,不过愿意的自被一刀斩了,有人被斩杀,军中势气不如从前,但也不敢说一句归降之话了。
  两日了也没攻下城,损失了数百士兵,军心还被逆贼所乱,还得从长计议。
  隔日,已有军队回来,似乎再商议如何进攻之事。
  阿丑在军中数日,人人都道夏将军待他好,当他是兄弟,便没注意他什么。然而夏铭一来,不知与皇后说来什么,人人都知了阿丑是清王身边的奴,是那逆贼的手下。不仅如此,还知了阿丑是清王胯/下的宠,一时间军中暴躁,人人都想杀了阿丑而后快。
  阿丑被人擒住,捆绑了那刻,眼中没了温度,他万万料不到,将他擒住的竟是那少年。
  身子动弹不得,身上的利器已被收去了,要想逃出此地,有些难。
  地上冷冷冰冰的,前一日他还是榻上安睡,今日就成了阶下囚。
  技不如人,成了阶下囚,阿丑不悔。可他一想到是那少年清冷的神情,心头就有些难过。
  正想着那少年,厚重的帘子被撩开了,进来几人,那几人瞧着阿丑就笑。阿丑也不知他们笑什么,那几人也没开口,来了他身边仔细看着他。
  有一人托起了阿丑的下巴,看了一会儿,笑道:"就这般货色得清王宠爱?你莫不是哄骗兄弟们的?"
  说罢,鄙夷地看着阿丑,轻哼冷笑。旁边几人看着,也附和着他,还对阿丑动手动脚的。
  阿丑面色一冷,晓得这些人是来作何的了,脑中思索着该如何应对。正此时,一人已将手伸向他的衣里的,冰冷粗糙的手指正捏着他胸前的肉粒。
  阿丑狠狠瞪着那高大的男子,男子眼中多出些淫靡的光,嘿嘿地笑着,手下继续。
  一旁的几人都没动手,有一人道:"李老三!就是喜欢玩屁/股也得找个好看的,就这样儿的你也摸得下去?"
  那叫李老三的高大男子也没回嘴,手下勤快着,哪里管别人说什么。
  李老三不回嘴,另一矮小的男子笑道:"你莫管他摸不摸得下去,今日就是瞧瞧这地下绑着的是不是那回事,你不愿摸,还管别人摸不摸得惯!"
  几人看得兴致正浓,也是忍不住了,那地上的人面虽不好看,可身子好看啊!
  阿丑看着那几人朝他走来,身上还有一人,衣衫已被撕开了,这人正在他身上忙活着。如今沦为阶下囚,还被这些杂碎欺凌,叫他怎忍得下这口恶气!
  阿丑心下怒火燃烧,恨不得将这些杂碎撕个粉碎,眼中闪着冷冷寒光,面上露着杀意。
  可也算他不该受此欺凌,这些人不用他动手自有人动人,那人面上寒着,手上的剑挥出,划出一道道冰冷的白光。白光所到之处,皆是鲜血飞洒,人身即倒。
  少年拉起阿丑,脱了衣衫给他穿上,瞧着他胸膛上的痕迹,忍下了血腥暴戾之色。也忍下了先要去亲吻之意,紧紧抱着阿丑,轻声道:"白日我不能放了你,也不能叫军心在涣散,你莫怪我。"
  "将军来此作何?"阿丑心冷,话语更冷,丝毫没有一丝暖柔。
  "我来放你走。"说罢,夏梓晏就解开阿丑身上的绳子,为他穿好衣衫,擦去脸上的血腥。
  "将军当真要放我走?"阿丑看着夏梓晏的面色,冷冷问道。
  夏梓晏点点头,没有迟疑,拉着阿丑就出了营帐。可一出来就见四周为了军队,为首一人正是夏铭,夏铭面上冷笑,眼中露着嘲讽之意。
  "将军放我走了,何向这军中的将士交代?"阿丑淡淡笑着,又道:"何况今日阿丑也走不了了。"
  夏铭端了双腿,正坐在木制的轮椅上,被人推着到了阿丑他面前。
  "你要放他走?"
  夏梓晏没回话,这时又来了一人,不就是那皇后娘娘么?
  外面不比皇宫,皇后穿着朴素淡雅,可还是掩盖不住她的美,那红唇一笑,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啊!
  "他不能走。"皇后就说了一句,在开口。
  夏铭冷着面色道:"将军该顾全大局,如今不是儿女情长之时。"
  夏铭话落,皇宫言道:"你今日放他走了,他未必不会恨你,白日你擒他,已是遭了恨了。"
  夏梓晏拉紧阿丑的手,眼神冷若冰霜,唇边带着冷冷的笑,"他真能换回那废人?"
  他话一落,只见皇后眼神一冷,走近他后,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太放肆了!"
  阿丑知皇后是真的发怒了,从没见过皇后面上惊慌失措的摸样,难不成那皇宫的男子真对她那么重要?
  "来人!将这两人拿下!"
  皇后一个命令,没有人不敢不从,就算她不掌控兵权,可如今国家危难,皇后就是领导者,哪里会无视皇后的命令呢?
  "你快走!"夏梓晏手中还有剑,斩杀了一片人,将阿丑送出去。
  回身又开始应战了,阿丑身边也自顾不暇,幸而他们还没对他动刑,身子无碍。就是手中没有兵器也能杀出一片血路,阿丑没杀过人,今日破例,也没觉着心中愧疚。
  不过他凭他二人之力怎杀得几十万大军的包围呢?就算站不动让他二人斩杀,也有杀得手软之时。何况这军中不止他二人武艺高强,一山还有一山高,就在阿丑抢得一匹骏马翻身而上之际,背后猛然疼痛,接着就滚下地来。
  刚抬头,长枪大刀就架在他脖子上了,另一头的夏梓晏还在斩杀,一刻不停。那身上满是血流,脸边也是污秽一片。
  "此事与夏将军无关,是我逼迫于夏将军放我走的!"阿丑被捉住,也就没人对夏梓晏发起攻击了,阿丑看着不远处的少年将军,心下不忍,有些疼痛。
  "大人!此事万万留不得,不如一刀将他斩了,将他项上人头人到那逆贼面前,岂不是大快人心!"
  "大人!此人真是留不得,将军为他…………"
  "大人!此人乃是妖物,平常人可看不出,那逆贼…………"
  耳边竟吵闹声,阿丑冷冷看着这些人,没发一语。
  夏铭没答话,倒是皇后扬手制止他们胡闹了,"将军受此人蛊惑,才会犯下此等大罪,不过此人还有用处,此时不能杀他。"
  皇后看着阿丑,那目光幽幽冷寒,似柔弱,又是娇媚。阿丑淡淡笑了,高声言道:"此事与夏将军毫无关系,皆是我蛊惑于他,他受我引诱,才犯下大错。你们要杀要剐,只朝着我来,将我斩了,就是大快人心了!"
  阿丑望着四周的军队,再望望那几人冷寒狠毒的神情,忽然沉默了,他们竟如此想要他死?
  还有那少年,那少年定是以为他们要杀他,所以才会放他走。只是在少年擒他的那一刻,阿丑就心冷了,纵然刚才少年为他斩杀敌人,可阿丑也是一瞬间疼痛了心,现在也平静下来了。
  阿丑没有半点反抗,束手就擒了,这时皇后走到他身边,小声道:"本宫不会杀你,不过要你换一人而已,梓晏那孩子就担忧你了,以为本宫会要你的命。"
  阿丑没有答她,还是沉默着,皇后又道:"你安稳些也好,还是回得去清王身边,只是不知明日清王愿不愿要你回去,他若不要,本宫只好将你的首级送到他面前。如此一来,你也能见着他了,你说好不好?"
  阿丑从不知这女子会变得如此……………如此地陌生,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明净,倒是有着血腥之气。
  大军再次压近皇城,不过这次是阿丑亲眼所见了,果真守城之人手段奸诈阴险,谋略过人。
  眼前厮杀着血腥,兵戎相交,战鼓震天,喊杀声隐在血海里。两军交战,必有死伤,也必有一方败下。
  攻城之军虽强悍,而那守城的军也不弱,坚守城楼,看似后退不阻挡,实在在诱敌前进。
  一方诱敌,一方前进,终有一方早早败下,不过阿丑没想是那守城的一方。眼看城门就要被撞开了,阿丑心头焦急着,恨不得马上去斩杀攻城之人。
  那城楼之上高旗紊乱,摇摇晃晃,只溃败的征兆。阿丑死死顶着城楼,被束缚的双手使劲挣脱着,手腕已是血痕深深,正渗出血水。
  "安稳些!"
  身上被人一点,阿丑就动不了了,转头恨恨地盯着身边的男子。男子双腿不便,此时正坐在马上,牵着马匹的不过是个小个子的士兵。
  阿丑也是坐在马上的,也有人为他牵马,不过不同的是他被人捆绑着,身子不能动弹。
  就在那城门被撞开之时,阿丑的手握成拳,坚硬的指甲深深陷进皮肉,手心里疼痛着。
  阿丑不敢看前方,不敢抬眼,他怕一看就看到溃败的王爷。
  而这时,倏然间听到惊呼喊杀声,阿丑蓦然抬眼,哪里有打开的城门呢?那城门分明关得好好的,不过身旁这些人可就面色不好了。
  "中计了!"夏铭冷声道,回头扫过阿丑 的面,那目光阴狠毒辣。
  阿丑刚回头,耳边有冷风袭来,来不及躲避,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疼,身子重重落地,后背也疼。
  阿丑被人一巴掌扇落马背,可知那人用了多大的劲了,那人还想下马去教训阿丑,被夏铭制止了。最后狠狠踢了几脚阿丑,骂骂咧咧地又上了马背。
  "他的王爷真不要他,随你如何,此刻不能对他动手。"夏铭命人拉起阿丑,在扶他上马。
  阿丑看着紧闭的城门,知事诱敌进去,一一斩杀了他们。看到那城楼上扔下一个一个圆球,阿丑心知那是什么。
  从前他连人也不敢杀,如今面对这些,竟是坦然无恙,眼中毫无波澜,平静如常。
  阿丑听着他们的话,心里预感着不好,想起皇后的话,心下更是凉寒。
  军队败了,不得不退守,那方军队也没追击苦战。战后硝烟未散去,冰天雪地里,还有着火光,那是从城楼上投下的火石。
  今日没有夏将军前来,军队损失更多,人人都憎恨阿丑,恨不得吃他的血肉。皆因他,夏将军才会受了军棍,如今还不能起身。
  军队败下了,不过还没有退兵,硝烟散去之时已是下午了,天色开始暗沉了。
  夏铭拿出一封信函,让人送到城楼下,哪知城楼上的上放下绳子,让那人将信放进篮子里。篮子缓缓升起,回那人的是一支冷箭,直直穿透那人的脑袋。
  "那逆贼!"身边有一人怒声吼着,抬手就抽出腰间的佩刀,就想斩杀阿丑。
  还是夏铭反应得快,一剑挡去,轻声着,"赵将军莫怒,等个片刻,如若他无用,再将他交由你处置也不晚。"
  等了半个时辰,城楼上又放下篮子,似乎里面有东西,只得派人再去拿过来。不过这回没有冷箭射来了,那人拿着信函回来,夏铭接过一看,笑道:"清王真是舍不得你,也是你命不该绝。"
  夏铭命人送阿丑上前,离城楼近些,让城楼上的人好生看清楚阿丑。
  阿丑身上就穿了件薄衫,不仅双手被束缚着,还被人点了穴道,不能运行内力。此时冷得他说不出话了,身子僵硬如冰,嘴唇都开始变色了。
  阿丑抬头看着那城楼上的人,并不是他心心想念的人,那人他颇为熟悉,正是楚煜非!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身着白雪貂裘,姿态修长如玉,真是冰雪般的美人。话语高声,也是悦耳,他说什么来着?
  阿丑凝神静听,他听到楚煜非说王爷不管此等小事,此人贱命不值得王爷挂念。
  雪开始下得大了,楚煜非身后有人为他撑伞,躲避白皑皑的雪花。
  阿丑头上早就湿透了,发丝冰凉着,似乎还结了薄冰。
  只是再怎么冷寒,也比不上城楼上那人说的令他心凉,令他胸口绞痛不已。
  阿丑眼中黯淡了,就像这色一般,黯淡得无光了。
  那边的夏铭看着似乎不对头,挥手就让人将阿丑送回来,就在那人牵着缰绳要走时,那高空之上利剑划破冷凝的空气,直直朝阿丑射来。
  阿丑身子一偏滚落了地下,被利剑射中之人是那为他牵马的士兵,这一举动夏铭看来眼中,马上命人前去营救阿丑。
  就在此时,城楼上突然出现了一人,那人朝着下方望去,在王道雪地上的人时,眼中闪过光芒。
  命人准备墨笔白纸,不知写了什么,叫人放进篮子里,将篮子放下城楼。
  那些来救阿丑的人,这回小心了,慢慢观察着城楼,接近着篮子。拿了篮子里的信函就往回跑,其实城楼上的人真要他性命他又怎跑得了?
  阿丑坠落地上,头开始昏沉了,不知是冻得发晕,还是头部撞着雪地发晕,一时还看不清眼前的场景。

第一百二十四章 ...


  阿丑眼前朦胧一片,迷迷糊糊地,身下还是冷硬的地面,手脚僵硬如冰。好不容易撑开了眼皮,看看这四周,知自己又回到了这营帐里。
  阿丑又闭上了眼,心想若真是这样睡过去了未尝不是好事,谁人还管他的死活?
  耳边静静的,就在阿丑快要沉睡之时,随着木轮滚动声响起,有一人的人声音传来。那人就在自己身前,面无表情,唇边挂着冷笑。
  见阿丑睁了眼,命人将火盆移到阿丑身前,冷言道:"皇后高看你了,你家王爷似乎并不看你一眼。"
  身旁的火盆温暖烈焰,阿丑感受到一丝热气,慢慢开口道:"多谢!"
  话完,阿丑又闭上了双眼,再不理会夏铭。
  夏铭面上如常,再道:"明日他若不出现,你该知你会落了什么下场。"
  阿丑蜷缩着身子,不言语也不睁眼,夏铭见他如此,也没再说什么。
  阿丑听到木轮滚动声远去,才睁开眼皮,看着放下了帘帐,被火温暖的手指能动了,此时正死死紧扣在手心里。
  手心里已是血肉翻出,这时他在狠心使力,指甲再次陷进皮肉,又有鲜血渗出。
  天色灰蒙,外头还没天亮,阿丑就被绑在马上了。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前方的路也看不清,火光在阿丑眼中也是朦胧的,阿丑只看到一把把烈火在前进。
  到了城楼下,阿丑就看着紧闭的城门,一直看着,他可还有机会进去?
  今日军队没有主动开战,并无攻城之意,只将阿丑送到前面,那城楼上早有人在看着,不过阿丑知道那并不是王爷。
  那城楼上的目光冰冷如霜,透着杀意血腥,那人恐怕是楚煜非了。
  这边没主动攻城,那城楼上已做好了准备,并且开始放箭。一时间,乱了战场,双方不得不开战,不得不血腥厮杀。
  阿丑在混乱里,也不知谁将他拉了出来,避开漫天的箭雨。也是有人掩护他,不然阿丑哪里还有命活着?
  夏铭看着阿丑肩上的长箭,一剑砍去,砍断了箭身,留了箭头在皮肉里。
  "想要你命的看来另有他人,或许清王根本就不得知你在此。"夏铭淡淡说着,俊美的面上平静着,眼光眺望那高城之上的人。
  "不过昨日也有他人来了,这信就是后来送下来的。"夏铭莫出怀里的信函,冷冷道:"那人说今日清王自会到此,就不知是真是假,今日夜黑了清王也没出现,你可就没命活了。"
  有楚煜非在,只怕是难见王爷了,阿丑明白着,再者这军中将士全都恨不得将他杀之后快。
  然而就在双方正厮杀激烈时,那守城的一方停止了攻击,城楼上好像出现了一人。那人一来就下令停止攻击,鸣鼓收兵,这攻城的一方也没了攻城之气,也都退守了。
  夏铭见状,唇边扬起笑意,对着阿丑道:"清王终究舍不得你。"
  阿丑听言,冷冷一笑,"王爷是何等人?岂会受你们这些小人之胁迫?"
  "你倒是不怕死?"夏铭靠近阿丑,轻声言语。
  那目光里满是阴狠毒辣,似乎又在算计着什么,面上的笑不在那么冷的,只是有些异样的光芒。
  "你不怕死,就没有什么怕的?"
  阿丑沉静着双眼,指甲又陷进皮肉里,只想让自己清醒,不受他人言语蛊惑。
  阿丑看着城楼上有东西放下来,不用看也晓知是个送信的篮子,这边见有东西放下来,立马派人过去。
  接着一名士兵将一封信函拿回来了,夏铭接过一看,面上笑意更深,"你真得清王的宠爱,恐怕那楚煜非也没你得宠,真是如此…………倒不想就这么轻易放了你。"
  阿丑听着夏铭的话,抬着眼看着高处,可天色灰暗,怎么也看不清楚那城楼有没有他想念之人。
  夏铭看着阿丑没有什么欣喜之意,眼中也是淡淡无光,再道:"若不是为了皇上,你可没机会活着回去了。"
  双方来回信函几封,约定了交换人质的时辰,就在半刻钟以后。
  天还是灰色黯淡,火把照亮了暗黑,阿丑眼中只有城楼上的火光,和城楼上的人影,可他什么也看不清,离得太远了。
  半刻钟一到,双方开始交换人质,不过条件是先将阿丑送过去,城楼上自然会送来他们要的人。
  夏铭没有不愿,即便是计,也得试一试,今日必定要将皇上救回来。
  阿丑被人护送着往前去,离得越近,那城楼之上的人就越清晰。
  火光越发近了,那城楼之上是有人影,不过待他看清楚了,心下吃惊。城楼之上不止楚煜非,还有林尚泽,此刻林尚泽正朝他笑,一脸的温和。
  阿丑没有看见想看的人,低下了头,待再听到城楼上响起士兵高喊的声音时,阿丑猛然抬头,这一抬头就见着那道修长的身影了。
  这一刻仿佛天地之间都静止了,那人站在高墙之上,眼眸似乎在远眺,又似乎落了近处。
  阿丑眼中只有那人了,再没有别人,可不知为何,那人身边忽然出现了一人,那人霸道地搂着他。
  只见他也没推开那人,就连一旁的楚煜非也没动怒,像是没看见一样。
  天色还是黯淡着,离城楼近了,接着火光阿丑也看清了那人的面,那人正是殷奕蘅!
  此刻,殷奕蘅在王爷身旁,不过仔细看了,就发现殷奕蘅面色有异,身子像是有些虚。这会儿只见王爷伸手拦住他的腰身,低头就覆上他的唇,两人无若旁人地纠缠亲吻。
  等阿丑回神时,只觉面上冰凉霜冻,嘴边有咸湿的滋味。
  城门自然没开,城楼上放了大大的箩筐下来,那箩筐足够装下一人了。
  身子渐渐轻了,箩筐正往上走,阿丑看了看越来越近了高墙,有看了看底下的地面,还有那千军万马。他们等着他们的皇上归去,不知能否等到。
  若这绳子断了,阿丑也许就真回不去了,不过天不如阿丑所愿,绳子好得很,安稳地将他拉上了城楼。
  箩筐着地了,阿丑只感到有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阿丑此时狼狈不堪,身上一片污秽,衣衫破损不遮身。乌黑的长发有些散乱,挡着了面,被捆绑着的身子蜷缩着,动弹不得。
  阿丑想避开这些人的目光,但总是比不了的,眼中的那人直直朝他走来。伸出修长优美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指尖拂开他面上的乱发,温柔道:"你舍得回来了。"
  阿丑那肮脏污秽的面,那丑陋不堪的面,实在令人喜欢不起来,本来就不好看了,这会儿更是难看到极点。
  阿丑感到身上轻松了,想动身站起来,可就是站不住,双腿早已僵硬麻木,双手也冻得无知觉。根本就站不起来,他看着那人的眼,那妖异华丽的眸子里处处透着温柔,那人将他抱起身来,随后轻笑道:"在外头可是吃苦了?"
  阿丑动不了手脚,也不能回抱他,只得将头埋在他胸口里。
  "王爷!"
  两人还没下城楼,一道冷声响起,打破了这刻的沉静,"可要将他送下去。"
  殷子湮回头,看看那挺拔消瘦的男子,面上带笑,"皇上也无几日可活,何不送他去与他的皇后相见最后一面?"
  那站在城楼边的男子早已没了往日的凌厉霸气,如今那眼中隐着痴念柔情,他扶着高墙,慢慢走来,嘴里喊着子湮二字。
  "皇后还等着他。"殷子湮转了身,抱着阿丑就走,没想那人几步奔来,抓住殷子湮的手臂,冷声道:"你便如此狠心?"
  殷子湮容上有笑,眼中有着柔情,盯着眼前的男子道:"只怪你狠不下心。"
  "方才还同我亲近…………"
  "本王如你所愿,应了你这将死之人罢了!"
  殷奕蘅眼中满是阴狠凄苦,面上惨白着,身子也不稳,他笑了笑。看着远处的军队,走到城墙边就像一跃而下,幸而有人反映快了,及时擒住了他。
  "将他好生绑着,本王要送个活的还给皇后。"
  阿丑闭着眼,还是能感到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冰冷且杀意浓重,那人正是楚煜非。
  另一人面上有着笑,也看着阿丑,不过眼神温和,那人正是林尚泽。
  阿丑得回来,还得感谢了他,昨日他若来得晚一点就不知此事了。正是因他将此事禀报了殷子湮,今日阿丑才得回来了。
  只是殷子湮竟为了个奴,而放了皇帝殷奕蘅,实在令人费解,更是令人没想到的。
  那边夏铭救回了皇上就往回赶,只是明显这皇帝的心还留在那城楼上,眼就一直没收回,直到看不见城楼了他才闭上了双眼。
  夏铭知这人早已是废人了,如今又像是病入膏肓,就不知能活到几时。这天下难道还有由他掌控?若不是他得军心,若不是胞妹是这人之妻,夏铭必不会这么尽心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


  冷风呼呼作响,凛冽疾驰着,就是在马车里头也能感受到寒风的侵蚀,真是冷极了。阿丑从来没感到这么冷过,在北地之时也没感到这么冷,今日冻得他连说也说不出,整个身子都麻木了。
  身边是温暖的人身,可阿丑还是没觉着暖和,还是冷。
  "在外头可吃够苦头了?"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身子被紧紧搂着,阿丑抬起头,想要说话,就是开不了口。
  殷子湮见阿丑不言语,握着他的双手,细细搓揉着,那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了,直直盯着阿丑望。
  "王爷…………"阿丑看着王爷眼中的温情,心底总算暖和些了,也开了口。
  殷子湮唇边带笑,目中含情,紧紧搂住阿丑,再无话语。
  下马车时,阿丑手脚还僵硬,还是王爷抱他下来的。一下车见到邢风,阿丑不由自主地避开了眼,只因那夜在那户农家所听到的话语声就是邢风的。
  木桶里缭绕着雾气,隐约还有个身影,不过那身影埋在水里,也不太看得清。过了好一会儿,有水声响起,才看到那人撑起了身子,露出了面容。
  那张面容不太好看,本来就有胎记掩盖了另一半面颊,现在又多了肿胀淤青,嘴角也是有伤口,而且还在渗血。
  身子渐渐暖和了,手脚也不僵硬,能活动自如了,就是全身上下都还痛着,难受至极。
  抬起着手洗净一身的污秽,仔仔细细地洗着,不想王爷看了这些,也不想王爷晓知什么。
  木桶里的水灰暗污秽,阿丑起身了,让外头的人进来,再换一次水。
  等到换好了热水,阿丑呆在木桶里就不想出去了,一直等到有人来唤他,问他要不要加热水。阿丑才意识到他在木桶呆了许久,恐怕有一个时辰了,接着缓慢站起身,出了木桶。
  出了木桶,看了看四周,只有一件单薄的衣物放置在那儿,阿丑拿了衣物就穿上。
  他自不明白那小厮为何只送了一件衣物,只当他忘了什么,哪里会想到就是王爷吩咐的呢!
  系好了腰间的带子,阿丑向外走去,脚下踩着棉柔的毯子,并不冰凉,反而温暖。然而他就披了一件衣物,刚从热水里出来,难免还是觉着冷凉。
  他本以为这屋里只有王爷一人了,没想还有几人在,除了邢风,其余几人他都不相识。
  看到还有旁人在,阿丑心下一愣,转头看着王爷,只见王爷正坐在桌边喝茶,见他出来了就唤他过去。
  阿丑还没走到桌边就被一道力量带了过去,稳稳地坐在王爷腿上,腰上环着一双臂膀,紧紧收拢,阿丑感到有些疼痛。
  在别人眼中,王爷抱着个粗壮的男人,那男人生得丑陋,脸上有一大块紫红的胎记不说,另一半边脸也是难看,肿胀青紫。一张脸满是伤,就连那嘴角也能看见伤口,脸上都那么多伤,就不知身上又伤得如何了。
  也是那丑面的男子只穿了一件衣物,那衣物不薄不厚,正好贴着他的身子,不过有些松垮,露出那麦色的颈子,颈子下的锁骨倒是好看,细细柔柔的。再往下瞧,就是那紧实的胸膛,那胸上的红粒隐约可见,就是不太清楚。
  就因了他衣衫不整,此刻他身上的衣物也遮不住他全身,王爷一把将他拽过去的时候,那两只笔直光洁的大腿就露在外面了。
  这人面容是不好看,可这身子倒是不错,也难怪王爷喜爱他了。
  王爷此时正摩挲着那男子的背脊,摸着他的腰身,轻柔抚弄着,虽是隔着衣物,可怎么看怎么情/色。
  "瘦了。"殷子湮微微笑着,盯着阿丑的面,轻缓地说了这么一句。
  阿丑不敢怎么抬眼,眼光转到别处,身子极为不自在。
  好在这时外头进来人了,王爷没在话语,阿丑看着那送上来的一道道美食,都冒着热气,闻着就香浓,也很有食欲。
  香浓的食物入了阿丑嘴里,可怎么也尝不出那鲜美的滋味,那双漆黑的眼就只盯着桌面,不敢往别处看。
  身子被王爷紧搂着,坐在王爷身上吃饭,那还是头一回,那一旁还有几人看着,他能自在吗?
  "王爷…………我…………"
  "谁人得本王这么伺候过?你倒不愿了?还是想着谁?"殷子湮放下了筷子,面上还微笑着,不过那眼底的温柔似乎淡了。
  "你不想吃便罢了。"
  说完,命人撤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食物,那一道道香浓的美味就这么被人端走了,阿丑心下还是有些不舍。
  "在外头可过得好?"殷子湮托着阿丑的下巴,看着阿丑漆黑润泽的眼睛,声音轻柔着。
  阿丑不敢说好,也不敢说不好,眼神慌乱了些,不敢与王爷对视。
  殷子湮勾起双唇,冷冷一笑,"那夏梓晏待你可好?你千里寻他,他可是如何待你好的?"
  阿丑看着王爷的笑容,不知怎的就心慌了,这回不是眼神慌,而是心头莫名紧张了。
  "你千里寻他,这份情谊他可消受了?他又是如何待你好的?"说着,手就拉开了阿丑的衣衫,指尖探了进去,摸着光滑的皮肉,不时轻捏着。
  "王爷!"阿丑一惊,按住他的手,看了看站在殷子湮身后的几人,面上露着难堪之色。
  殷子湮温柔一笑,低声道:"别怕!本王就是瞧瞧。"
  殷子湮说罢,拉开了阿丑的手,继续往里探进,他也没摸别处,直接袭上阿丑双腿间的软物。
  "可有本王以外的人摸过?"手里的玩意儿软软的,确实没什么好玩了,话语间他的手已经摸到阿丑的大腿侧内了。这一摸摸到些伤,也没说出来,面上还笑着。
  "没有!"阿丑听他问这话,脱口就喊出了来,话语出口了,阿丑才发觉他太大声了,连王爷身后的邢风都诧异地瞧了他一眼。
  那王爷呢?王爷也诧异吗?阿丑不敢看王爷,一直不敢,不仅是他私自出府,也还有一件事令他不敢面对王爷。
  "没有便没有,本王信你。"殷子湮唇边泛笑,手下还在摸着阿丑的下面,指尖缓缓探到那隐秘之处,停顿了一刻,将阿丑的双腿分开些了,没有预兆地入了那紧密的温热里。
  阿丑只觉身下撕裂了疼痛,火辣辣地疼着,喊痛的呻吟被他咽进了喉咙里。那漆黑润泽的眼珠里满是隐忍,满是哀痛。
  "本王弄疼你了,是本王的错。"殷子湮的手慢慢从阿丑衣里滑出来,那手优美修长,骨节均匀,看着就美。可那指尖分明染了血红,衬着白腻的肤色,竟觉得有些阴寒诡魅。
  阿丑还没回话,殷子湮就命邢风去柜子里拿药来,他要为阿丑上药。
  阿丑一听,心下一寒,抬头就望向邢风,而邢风并没理会他,拿了药送到王爷面前就退身到王爷身后了。
  殷子湮的手上沾着透明的液体,那液体还湿滑,一下就流下了,滑到了他手心里。他朝着阿丑轻笑,手伸到阿丑腿间,细细摩挲着,涂抹清凉的液体。
  阿丑难受至极,身下那处疼痛如针刺,偏生那手掌不放过他,来来回回地摩擦已受伤的软柔。
  "王爷…………我能自己来。"阿丑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一把按住殷子湮的手,将那只在他腿间放肆的手拉出来了。
  那只手一离开,阿丑就好受多了,不过再看那只手上不止沾着清凉的药,还沾着血色,阿丑转了眼,定定地盯着眼前的人。他不知为何王爷如此对他,方才还好好的,怎一下就变得这般了。
  "那夏梓晏可不会这般伤了你罢!"殷子湮淡淡一笑,再言道:"他在床第间可是比本王温柔?可是令你欢愉了?"
  阿丑本是慌乱的眼一下子就呆住了,面上少有的血色也退得一干二净,那嘴唇都开始发白了。
  "他必不会想本王刚才那般伤你。"殷子湮亲啄了一下阿丑发白的嘴唇,手开始在阿丑身上游移,一下子扯开阿丑的长衫,分开阿丑的双腿,冷笑道:"本王才入了一根手指头你就伤得落红了?实在不该,从前也没这般。原是这处的伤刚好,太过娇嫩了,你才会又伤了,这着实怪不了本王。"
  阿丑身子僵硬着,如同今早那样冻结了冰霜,想挥臂打开那摸着他身子的手,就是抬不起来手臂。
  想说出了话语也堵在喉咙里,怎么也冲不出喉咙,硬生生地憋着,喉咙都生疼了。
  "你在他身下可快活?"殷子湮冷冷笑着,嗓音低沉,话语幽暗,让人感到森冷阴鸷。
  "不!不是!"殷子湮那句话彻底击碎阿丑僵硬的意识,这时阿丑只顾着解释,没想被殷子湮一把推开,衣衫不整的阿丑就这么摔在地上。
  那上身的衣物早就退到腰间,入眼的是青紫伤痕的胸膛和光裸的后背,腰身一下也没遮掩,露着结实修长的大腿。那大腿侧内还有细细的伤,早已结痂脱落了,只是还有些伤疤印着而已。
  再往大腿看去,那臀间亮泽着,伤药和血水混合了,正慢慢滑动,滴落了软柔的地摊上。
  阿丑面上惨白着,伸手拉了衣衫遮住□,可他这幅模样确实有些诱人。明明是个强壮的男子,这会儿竟露出那般脆弱之色,不说他那半遮半掩的身子吸引人,就看他那乌黑润泽的眼,就让人想欺辱他一番。
  殷子湮眼中的冷光更寒了,伸手捏着阿丑下巴,"你就是这般勾引夏梓晏的?"
  话落,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力道之大,阿丑嘴角立刻见了红。
  "如今你还不承认?"殷子湮见阿丑擦去嘴边的血迹,还不开口,冷声言道:"将你那日看到的听到的一一说来,本王倒要看看这下作的东西认不认!"
  殷子湮身后站出了一名男子,那男子看了一眼阿丑,开口道:"属下那日看到他二人进了营帐里……………"
  男子一字一语清晰有力,诉说着那夜的情景,一点也不避讳什么。
  那一字一语狠狠砸到阿丑胸口,胸口绞痛不已,又是羞恼,又是愤恨。那人竟面不改色地说着他与那少年如何欢爱,次日又是如何纠缠在一起。
  那人那日竟看着他们,用匕首划破了大帐,隐着气息,看尽了一切!
  男子说罢,又道:"属下接到王爷命令后即刻赶回皇城,此后一切属下不知。"
  殷子湮挥手命他退下,男子退到一边,面上无情,眼中淡漠,似乎就是个没有生气的并雕塑像。
  "夏梓晏果真温柔待你,你在他身下也快活得很。"殷子湮冷冷一笑,弯下腰,扣紧了阿丑的脖颈,五指越发收紧。
  "你可记得本王说过,你若在别个人身下如此,本王只叫你生不如死…………"
  阿丑眼前模糊了,王爷的面容也不清楚了,他不想就这么死了,那夜的事是一个意外。不是他所想的,也不是他主动去勾引了谁,他要如何向王爷解释!
  "这双腿不太听话,可得吃些苦头才知道乖……………"
  颈子上的手劲一松,阿丑得以呼吸,可他还没看清眼前的人,只听清了那低沉阴冷的话语之时,双腿传来剧烈疼痛。那疼传入了心底,渗进了骨髓,叫他痛得喊出声来。
  阿丑惨白着面,嘴唇颤抖着,伸手想抓住什么,眼前模糊一片。身子也难以爬动,双腿似乎没有知觉了,就是连着皮肉也难以拖动。
  "王爷…………我没有…………"阿丑话音刚落,有风袭来,扇得他再次跌落地摊上,双手也支撑不起身子。
  "如今你也不认!"殷子湮面上淡笑,眼神幽暗阴鸷,透着血腥之气。
  "王爷!"
  身后传来邢风的声音,殷子湮也没回头,只道:"何事?"
  邢风凝神一刻,走到殷子湮跟前,本想说什么,一对上殷子湮那双阴鸷血腥的眸子,就退下了。
  他不是没见过王爷的手段,可从没见王爷对着阿丑这般狠毒,那阴冷的眸子里杀气四溢。他替阿丑求饶还好,只怕一开口会惹得王爷再怒,阿丑必定更痛苦万分。
  "这身皮肉染了他人的气息,得好生除去,不如将这皮肉剥下来…………"殷子湮轻笑着,打量着阿丑露在外的肤色,伸手去摸了摸,"倒是好摸…………本王也不舍…………"
  "王爷若要他受鞭刑,可让属下行刑。"邢风见殷子湮话语愈发冰冷,真怕阿丑被剥了皮,他不是没见过这些刑罚,真是被剥了皮,人就难活了。
  "他不认错,你叫本王如何轻饶于他?"殷子湮转过身,淡淡一笑,对着邢风言道。
  "许是他断腿疼得厉害,难以开口说话,属下相信他若做了此事,必会认错。"邢风面上镇定,声音沉稳,目中冷漠淡淡,这样的神情实在不像在为别人求情。
  殷子湮容上笑着,不过那笑达不到眼底,令人觉得森寒。
  邢风见他没再言语,上前两步,望着阿丑,阿丑的双腿已被打断,外表看不出来什么,里头断了骨。现在就剩皮肉连着,再看阿丑那面,已是不能看了。
  "你向王爷认错,王爷必会轻饶于你。"邢风开口淡漠,眼中透着些担忧,他也不知阿丑懂不懂他的眼神,还有刚才同王爷说的话。阿丑若懂得就不会在激怒王爷,认个错,先保了命且好。
  阿丑只得耳边话语,睁着眼,眼前的男子面上冰寒,眼中却还是有死担忧。从前就知邢风只是面上冷峻,其实是个好人,他与邢风交情淡淡,可也晓得邢风不厌恶他,不然今日就不会为他求情了。
  阿丑转过头,撑起身子,对着前方的男子道:"是我之错…………任凭王爷责罚。"
  阿丑的话一出口,殷子湮眼中的杀意更盛,刚要动手,一人来了他跟前,"王爷!让属下行刑吧!"
  殷子湮冷冷看着邢风,声音阴寒,"他若有完好的一块皮肉,那剥皮之苦就由你来受了。"
  邢风面色无异,那边的阿丑心头冷凉,就是真没了命,也不能让邢风为他受那些。
  阿丑不是没受过鞭刑,所以那痛楚他记忆犹新,今日叫他重拾记忆,那些从前受的苦楚一并浮现脑海。
  牢房里的抽打声甚是刺耳,一鞭一鞭落在皮肉上,划出一道道血痕。近看那
鞭子上有倒钩的刺,这一鞭下去惶恐要了人的命。这是个不透风的牢房,也没一点声音能传出去,皆因是个暗室。
  这受难之人呈大字被吊挂着,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住,手腕上已是血水流下。那双腿早没了形状,皮肉凹着,里头似乎断了骨才会这般。
  那身上已是血肉模糊,道道血痕紧密连着,血水正渗出,点点流淌。只见他垂着头,似乎像没了气息,也不喊动一声。
  "你再忍着些。"邢风正是手持鞭子,一鞭一鞭抽在阿丑身上的人,手上看似重力击下,实则运了气在鞭上,这一鞭子抽下去不会伤了阿丑的禁锢,就是皮肉翻滚狰狞了些。
  受刑之人缓缓抬起头,嘴里全是血水,污秽血染的脸上有点笑意,看不真切。他一张嘴,那血水就喷洒而出,溅到那行刑之人的身上,那人眼也不眨一下,继续着手里的鞭子。
  口里血腥还在浓烈,喉咙里还在涌上腥甜,眼前一切似乎都不清晰了。他望望四周,这里他不认识,可这里竟然是王府里的刑牢。
  他竟从不知,原来王府里有此牢房,这样的牢房还很多。
  身上灼热焦疼,如同被烈火侵蚀一般,炽烈的疼遍布的全身,疼得他喊不出声。可疼着疼着就麻木了,麻木得如同他的双腿一般,再没什么知觉。
  他只想知那城楼的温情,那眼中的暖意可是假的?从前的一切也都是不存在的?不然那人怎会如此对他,如此狠心冷情!
  原来那些轻柔话语不过是哄骗他的,原来他从来就不配得了什么,那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是奢侈又多余的。
  只怪他得了点温情,就忘了自个儿的身份了,就不知好歹了。什么是他该要的,什么是他不该想的,他都忘得一干二净。

第一百二十六章 ...


  当他再次能动了手指头时,想睁开眼看看,是谁人在他身旁,这般轻声细语。
  只可惜能动得了手指头,可眼皮沉重得很,头也昏沉,难以清醒过来。
  不过身边有人他是能感知的,那人轻言着,细细说着,过了许久他才认出这人的声音。
  "若是知你会受这些罪,那日我便不禀报王爷了,还是不回来得好。"林尚泽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身上都每一块好皮,亏得这王府里的大夫医术高明,只说他过几日会醒来,如今要静养。
  那夜他知阿丑要回来,夏铭要用阿丑交换殷奕蘅,擅自写信回了夏铭,幸而后来禀报王爷,王爷也有意用殷奕蘅换回阿丑。那时楚煜非面上镇定,原是如此,恐怕他早知了什么,料定了王爷不会待阿丑好,所以才没阻止他吧!
  自从朝中完全被王爷控制之后,楚煜非突然又出现在王府里,王爷也一如既往地待他好。林尚泽看着不太信,后来才得知楚煜非背着王爷做的那些事,原来那时他背叛王爷不过是做做样子。
  王爷能掌控朝中也还有他的功劳,纵使他背叛过王爷那又如何,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王爷,王爷怎会不原谅他?
  林尚泽瞧着阿丑发呆,那身上缠裹着白布,没有哪一处是好的,都伤得严重。那脸上也没好皮,也是伤的,抹了药那些伤口也不渗血了。不过脸高高肿着,完全认不出那是从前的阿丑。
  从前他是喜欢这人,不过现实看上了他的身子,要说真的喜欢了,还是后来才喜欢的。阿丑虽不好看,可瞧着他,呆在他身边就觉着舒服,心头都会平静。
  他承认是有些喜欢阿丑了,是有些喜欢阿丑这个人了。
  阿丑受刑两日,就楚煜非来看了一眼,说是王爷吩咐的,而后也不知跟王爷怎么说了,王爷再没提起阿丑这个人。
  这几日都是他与邢风来照看阿丑,阿丑刚开始脸一点汤药也喝不下,如今倒是能喝一点。
  那双腿被硬生生地打断,现在也被大夫接好了,就不知日后能不能行动自如,要想恢复到从前只怕有些难。
  听邢风说王爷不是真要让阿丑成了废人,就让阿丑知那苦头是什么滋味,阿丑那双腿太不听话了,得好生治治它!
  听到此,林尚泽头一回觉着恨怒,就是那会被人欺凌也没如此恨过清王。
  不过后来也知了清王为何如此对待阿丑,不就是因了那夏梓晏?
  林尚泽一想起夏梓晏,心下有些喜色,其实阿丑若跟着夏梓晏,或许日后才有平静的日子。
  他是喜欢阿丑,只是如今他没一点能力护着他,连他自个儿都在清王手下,要说护着阿丑,谈何容易?即便是护得了一时,那以后呢?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外面冷风肆虐,房里暖和无比,床榻上的人在林尚泽走后,才睁开了眼皮。
  不是他刚才不想睁眼,实在是此时才清醒了,才想看看他身在何处。
  这屋子还是他原来的屋子,摆着布置也还是原来的样子,没变一点。只是那角落里多了个丫鬟,那丫鬟见他醒了立马出去叫人了,阿丑也不知她失去叫谁,总之心头谁也不想见。
  不过来的也不是别人,是为他治伤的大夫,那大夫为他诊脉而后,让丫鬟去煎药。
  阿丑一醒,他也放心了,要是救不活阿丑,他也没命可活了,这是王爷说的。
  阿丑醒来了第五日,来人几人,说是王爷吩咐了,让阿丑住到苑子里去。阿丑自然不从,不过身子动弹不得,一动就扯动伤口,现如今都是躺在床里的。
  那些人可不管他,用软榻抬了他就走,到了那苑子,阿丑万般不想看,他不想再进了这院子,跟不想见那人。
  不过他们也没将他抬到那屋里去,将他弄到另一间屋了,那间屋离住屋一点也不远,就在隔壁。
  阿丑盯着头上的帐帘,心如刀割,那眼中有些不甘,还有些悲恸。
  屋子里静着,伺候他的丫鬟见他无话也不敢打扰他,退到一边好生站着。
  沉静这屋子没有一点声响,屋内的人也默不作声,也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来,丫鬟看了阿丑一眼还是去开了门。
  阿丑耳中是静止的,眼中也是静止的,就连心底也静得如水。
  来人到了阿丑床前,面上冰冷的神情柔和了一些,话语道:"把伤养好,好好活着。"
  来人说他的,阿丑的眼也没转,面上呆愣,目中呆滞,完全看不到他人的存在。
  "就是哪日想走…………也得将这双腿养好。"说罢,来人转身离去。
  门声作响,来人走了,阿丑那呆滞的眼中好像微微颤着,嘴唇也动了动,"就是要走…………也得有双能走的腿…………"
  阿丑的眼光慢慢下滑,落到双腿间,试着挪动双腿,万般无力,动不了一分。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也不知是那日阿丑听进去了邢风的话,还是什么。自那日邢风走后,阿丑不在沉静下去了,眼中有了些淡淡的光。
  丫鬟每日喂他服药,他也很配合,再不避开了。大夫来为他换药,他也不再冷面,欣然接受。
  林尚泽也时常来,每回都给他讲些外头的事,不过讲得最多的还是战事。
  半个月过去,叛军还没攻下城,不过气焰不小,气势不减。纵然损兵折将,纵然一直攻不下城,气势依旧。
  叛军用阿丑换回皇帝,不过皇帝病入膏肓,五日前已暴毙叛军军营。
  皇帝一死,皇后也病重了,叛军本该消逝了气焰,没想不但没灭了军心,还增长了气势。
  皇帝暴毙,本来也向叛军送去了招降书,那叛军主将看也没看一眼,就给送回来了。
  今日林尚泽又来,又说道叛军,还说若他们再不归降臣服,这城中也难以支撑。最多也就两个月,看叛军现在的气势,他们是不会轻易归降的。
  阿丑听言,淡淡一笑,"大人说他们是叛军……………"
  从前只想那人掌控天下,看这大好山河,再不屈于人下,做这江山的帝王。现今谁人坐那高位,其实已不再他心中了,他不过是个小小的奴,就该守着本分,不该乱想什么。
  再者这江山那人已掌控了,只差天下百姓尊称他为皇帝,只是等他灭了所谓的叛军,也许就到该称帝的那一日了。
  也是到现今,他才知了那人的手段,那人的狠心,那样的人若想要皇位,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小小的奴提醒?
  阿丑说完那话,便冷着神色,眼睛暗淡,沉寂不语了,不过唇边还是露着点笑意。
  林尚泽凝望着阿丑,见那面上毫无表情,眼里静如水,知他又想着清王了,开口转了话语言道:"每回你都冷着脸对我,今日倒是笑了。"
  阿丑身上的伤口已结痂,不动也不怎么痛,就是全身还是被包裹着。大夫说再过几日才能出,现在伤口软得很,一动就怕再破了皮渗血出来。
  现在想要起身靠坐着,还是得林尚泽的帮衬才能坐起身来,林尚泽刚刚又说此话,虽听着轻佻,可阿丑不厌恶,又朝着林尚泽笑了笑。
  林尚泽瞧着阿丑笑,轻声道:"刚才的话不可在别人面前说道,只怕会招来祸事。"
  "大人说的,阿丑谨记。"阿丑淡淡笑着,双唇微微弯起,一时间让人觉得那面其实没那么丑,其实看惯了也挺好的,挺顺眼的。
  "叛军一说…………其实如今谁人胜了谁就是护国的功臣,换而言之谁败了谁就成了叛军,这史书怎么写哪里轮到到你我议论?"林尚泽摇摇头,微微笑着。
  这时丫鬟煎药端来了,林尚泽接过来自己坐了床边,喂着阿丑喝药。阿丑也没推拒,由着他伺候,要是换做以前,那是不能的,两人不会如此亲近。
  阿丑来苑子里有很长时日了,来他屋里的除了照顾他的丫鬟外,就是为他治伤的大夫。还有那两人,邢风和林尚泽,除此外再没别人了。
  他虽住那人的隔壁,不过那人没来过一回,隔壁一直也静,没什么异常。
  后来他才从丫鬟哪里得知,王爷都没回屋歇息,不知是住了宫里还是到楚大人府里去了。
  阿丑回王府这么多日,府中一直平静,也没什么人来闹他。一想起那些穆总管曾经买回来的人,随口问了问,那丫鬟说府中没什么少年美人。自从阿丑走后,后来楚大人来,那些人也不知哪里去了,府中没有那些人。
  不过丫鬟提到了墨笙,因那些人中墨笙最得王爷宠爱,说是那时楚大人一来,不知墨笙怎的冲撞他了,硬是在王爷面前狠狠教训了墨笙,企图命人乱棍打死。
  还是王爷制止了,命人将墨笙拖下去,说是留他一条命,至于墨笙后来有没有活命他们也不知。
  阿丑听完丫鬟说的那些,夜里难入睡,其实墨笙和那些少年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就因他们生得好,才会被人买卖,家中若无权势,就得任人玩弄。家中若平穷,就是父母将他卖了,也不会有人说道,这世间就是如此!
  如若不然,谁人愿做那低下的小倌,任人欺凌玩弄呢?
  十二月已过了,寒冬更严酷,今夜外头飘着些风雪了吧?这床榻里也有些凉,就算盖着软绵厚实的被褥,也是不温暖的。
  夜寂静着,恍然间好像隔壁有声响了,是人的话语声,像是两人交谈,轻声细语着。
  阿丑听不太清楚,不过接下来的不用他听得太清楚,也知了他们在做什么。
  那熟悉的呻吟刺穿了他的耳膜,令他心头绞痛难忍,令他暴怒狂癫。此时此刻,他知那人就躺了那床榻里,那人如此美丽,在床榻里定是更令人喜爱。
  从前他见过那人情事过后下榻的模样,他至今都记得,那人太过美丽了。
  此时至今他又躺了那床榻,是否证明了什么?他还是得了那人的宠,得了那人的情爱!
  "他如此待我…………我怎还能…………怎还能盼了什么!"阿丑咽下涌上喉咙的淡淡腥甜,平顺了气息,阖眼安稳地睡着。
  阿丑又入梦了,梦中有人来他床边,那人轻轻搂抱着他,低声细语。
  阿丑睁不开眼,看不清楚是何人,身子又动画不了,只好随他抱着。
  "受了苦学得乖了且好,若还是那般,你叫本王如何饶你…………"
  梦里睁不开眼,见不着那人的面,阿丑只听着那些声音,倏然猛地惊醒过来。这一醒才发现自个儿好生躺着,床边哪里会有人?
  是梦罢了!不过是个梦罢了!
  阿丑再次阖眼,又睡了过去,其实他哪里知床帐外,有风送来,夜中只见那房门虚掩着,没关死。
  天色灰蒙,雾气绕着屋檐,风也如霜冻,令人生畏。
  屋里亮着灯火,床帐里有两条纠缠紧密的身影,如此场景谁人看了都晓得他们在干什么。
  半刻钟后,床张里平静了,有一人下床来了,唤了外头的人进来伺候。
  他一下床,床里也下来个纤挑男子,男子容色如月,肤色如雪。漆黑乌亮的发披散身上,那红唇轻轻勾着,透着些艳色。
  "天还没亮。"
  听着他话语,殷子湮转过身,清柔笑着,"本王还没满足你?"
  他也不语,走到殷子湮身边,伸手搂住殷子湮的腰身,容色温和,眸中深情。
  "只有我才是你身边之人……………"
  殷子湮没回他话语,挑起他白皙的下巴,在那红肿的唇瓣上印上一吻,面上只轻轻笑着。
  殷子湮踏出房门后,到了书房去,此时天已大亮了,书房该是有人等候的。
  到了书房,果真见来人在外等候,那人正是林尚泽。
  有些事必是要他去做,也只有他会去做。
  阿丑受罚之事,也只有王府里的人晓知,如今要将阿丑的消息传出去,也只有这人会做了。
  总有人舍不得阿丑受苦,总有人心疼阿丑,譬如前面这个人,也是心疼阿丑的,不然也不会日日都去看阿丑了。
  "他可好?"殷子湮每每想到满身是血的阿丑,心就不由自主地抽痛,今日疼痛又起,然而却被他压抑了下来。
  他是喜欢那人不错,不过还不是什么情爱,他哪里会需要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那只是空虚有多余的东西,不值得他去探究。
  "那双腿恐怕是废了。"林尚泽睁着眼睛说瞎话,阿丑虽断了双腿,可也不能说一时就废了,本就是能治好的。
  "你倒是心疼他?"殷子湮目光幽暗,冷冷笑道。
  "下官哪里敢心疼他?不过是王爷吩咐下官此事,下官也得尽心尽力,还个完好的人给王爷,如此而已。"
  "若是夏梓晏……………必定心疼他了。"
  殷子湮说罢,看着林尚泽的神情,只见林尚泽面上不变,回道:"下官哪里会知道?"
  林尚泽说完,恭敬地退身,面上带着笑,那笑也是恭敬的,不过眼里多了愤恨。
  "本王将他交由你照料,你可得费心了。"
  "下官遵命!"
  林尚泽退出书房,眼中有些冷意,明明是这人将阿丑伤得如此,怎还能这般淡漠?
  他想起方才在书房里这人提到的夏梓晏,心里有几分明朗,这人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其实意在阿丑。
  如是怎像他所想,未免对阿丑来说不是件好事,阿丑真离开清王,或许还能好生活着。再呆在清王身边,即便清王饶了他,那楚煜非能饶他么?
  阿丑又伤得如此,不是一两月就能好的,他人要对付阿丑易如反掌。
  目前清王的态度太过冷淡,似乎阿丑与他无关,纵然他过问了阿丑的伤势,林尚泽还是不信他。
  他若登基为帝,哪里还记得那个在他身边的丑面男子,就是楚煜非也不在他眼里了。
  不过楚煜非本事大,有手段,不愁什么。阿丑就不同了,既没什么天大的本事,也不会耍什么阴戾的手段,到那日只怕阿丑会更悲惨!
  那皇宫里,女子尚凄惨,何况一个无才无貌的男子。
  林尚泽眼中冷意更胜,离开了清王府就会了自己的府邸,既然清王愿意如此,他便如清王所愿。
  他不是为了清王,不过是为阿丑,为了阿丑能逃离此地,在外头过些平凡日子总比在这随时会丧命的好!
  这日林尚泽刚到了阿丑的屋外,就听到里头传来声响,以为阿丑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进去,这一进去没看到别的,眼里就只有床榻的两人。
  那人看着他进了房里,冷声让他出去,接着就继续着腰下的动作。
  他面上震惊,呆呆望着那交缠着的两人,直到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砸了他的脑门,他才回过神。
  一回神就冷静了,冷静地转眼,冷静地处了房门还将门关好。
  他只看到那人毫不留情地占有身下的人,即便是那床榻有血染着了,也还是没放了他。
  转眼时对上阿丑苍凉的双眼,心下一阵疼痛,恨不得就这么冲进去了。但是他不能,此刻不能冲动行事,他没有能力救得了那人。
  等里头没了声响,他才推门进去,那人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妖柔的眸子带着笑望了他一眼,转身搂过床榻里奄奄一息的男子,深深亲吻。
  男子手骨握紧,透着清白,紧紧抓着身下的褥子,似乎要向那褥子都拽破了。
  "本王明日再来看你。"那双眼是多么地柔情绵绵啊!那血红的唇泛温暖的笑,那白如玉的容上也是温情一片,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人是爱床榻里的男子的。
  不过屋里还是有人不信,那人不就是撞破人家好事的林尚泽么?
  那美丽残暴的男子走后,林尚泽快步上前,看了一片狼藉的床榻,冷声道:"若是再这样,你的身子受不住。"
  床榻里的男子不断地喘息着,静静躺着不动,全身都光/裸着,只是身上不是完整的好皮,布满的结痂的疤痕。异常丑陋,不仅骇人,也令人惊心。
  男子双腿还没合拢,股间血红染着,大腿上的伤疤有些又渗血了。
  "你还是离开他吧!至少能活着…………总比在这受苦的好……………"林尚泽拉过被褥盖住了残败伤重的身体,声音有些颤抖。
  "得王爷宠爱…………是阿丑的荣幸…………王爷喜欢这丑陋的身子…………阿丑怎能吝啬…………"阿丑平顺了气息,轻声言道。
  林尚泽看着这样的阿丑,心中更是心疼不忍,再不能让阿丑留在此处了。
  清王本该早就登基的,不过叛军不除,朝中不安,清王好似也不急,登基一事就耽搁下来了。
  叛军足有数十万,皆是殷奕蘅为太子时就培养的亲信,就算归降,清王也不会留他们,必定会铲草除根。
  而现在叛军的主将正是夏梓晏,那夏梓晏手中不止有几十万军队,还有皇后逃出宫时所带走的虎符。那半虎符原本在殷奕蘅手中,现在被皇后拿去,可不是件好事,还得拿回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


  天寒地冻,风雪交加,军营中气氛凝重,似乎有什么不好的大事要发生。
  主位坐着的英挺少年眼中沉静,面上无情,手里拿着一小张便笺。自从前些天得了第一张后,这短小的便笺开始一张张往他手里送。
  刚开始有士兵发现了信鸽,向他禀报,那信鸽也没送什么来。寥寥几字,写了既是收到就放了信鸽。说是下回再送他要的消息来,每隔多长时间,那信鸽又来,他当时敌军挑衅之意。没想拿了那便笺在手里,猛然震惊了,眼中隐忍哀恸,又似怜惜柔情。
  他不想那人竟受了许多罪,如今残败不堪,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在。
  他原本以为他回去,那人必定会待他好,却不知他竟受了这么多苦,那条命都快保不住了。
  源源不断飞来的便笺,叫他在沉不住去了,最后一张便笺里说了,阿丑会受这么些罪全拜他所赐。正是因他与阿丑之事被王爷知了,阿丑还不认错,王爷才会恼怒,阿丑才会遭了大罪。
  现今阿丑就靠着汤药续命,每日还得受些折磨,王爷不会就这么放过阿丑。除此外,便笺上还说想要阿丑命的太多,阿丑呆在王府里安危令人担忧,在这么下去,只怕哪日真没阿丑这个人了。
  夏梓晏明知不能回信,可还是回了去,一直与那不知名的人通着信,探查着阿丑的近况。
  今日又得消息,说是昨日阿丑又受苦了,整整一日没有吃喝,连汤药也灌不下去。只剩气息犹在,眼都不睁开了。
  夏梓晏起初不信这陌生信鸽送来的消息,日子一长,说的就如真的一般。再者第一回送阿丑到城楼下时,城楼之上还有想要阿丑性命的人,这也是夏铭回来说了,他才晓得的。
  所以,也就信了那陌生人的话。
  若他早知如此,就不会让阿丑回去了,早知那城里有人要取阿丑性命,他定带着阿丑远离这世间纷乱。
  手里这张便笺还约他夜里在城外的树林相见,说是领他去看阿丑,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
  方才正商讨着如何攻城,谁人再领兵前去,夏梓晏只说要卸下主帅之职,众将领就无话可说了。
  皇帝归天,皇后又病重不起,众人都推举夏梓晏做了主帅,自是因他本事不俗。要对付殷子湮那逆贼,势必对有个能与他抗衡之人领兵攻城。
  不过有本事还不行,还得有人兵权在手,如今皇后将兵权交由了他,这数十万大军皆在他一人号令之下。
  今日夏梓晏只对众人说了不做主帅,让他们推举一人来,若是有人选了,明日再议。
  天色有些晚了,夏梓晏换了衣物,避开旁人瞧瞧往那远处的树林去。
  为了不被人注意,也没骑马而行,步行到那儿也得花上些时辰。
  天色愈暗,冷风愈冰洌,前方的树林阴寒暗黑,待他走近了,只瞧着里头有些明亮。
  好似来人早已等候了,那人夏梓晏自然认得,从前他与夏铭相交,听闻交情甚好,还是同窗。后还一同入朝为官,不过自从那回花楼之事过后,两人似乎淡薄疏远了。
  只是夏梓晏万万想不到与他通信之人是林尚泽,林尚泽这人行为放荡轻佻,喜爱男色,但又不像别人那样只喜阴柔美丽的男子,他看上的多半是些挺拔强壮的男子。
  上回阿丑在他手里还是吃了不少苦,但听说那以后,他可是抱病了许久。
  要说阿丑同这人相交甚好,他是不信的,阿丑不会理会这般人。
  林尚泽瞧着对面高挑挺俊少年,唇角弯起,勾出笑容来,"你若不信我,也罢了!不过你可得想想那人,他可等不了了。"
  少年眼眸一沉,面上冷寒着,开口道:"倘若你没有一句真话,我也不能放过你。"
  "为了他…………你可是什么地方都敢去?"
  "我只想见他。"
  林尚泽听言,微微笑道:"你若真心待他,将他交由于你,也比在那残暴王爷身边的好。至少还能有命活着……………"
  "你为何相助于他,为何相助于我?"没人会平白无故地相助一人,若是有,那大多都是有缘由的。
  林尚泽此人他最看不惯,如今倒是他来相助,夏梓晏哪里会想得到。纵然他想见阿丑,也怕有诈,他没丢了命不要紧,只怕这林尚泽是耍了诡计,要让他的数十万大军跟着丧命。
  "我若有护他的能力,也不会来此了。"林尚泽微微叹息,话语轻淡。
  夏梓晏再不言语,林尚泽往前走去,他也跟上。
  树林深处有个密道通向城内,不过只能容一人前行,不能两人并排。那密道像是刚挖好的,鼻间尽是泥土森冷的味道,身子艰难而行,也不知爬着走了多久,才见到些亮光。
  林尚泽先出了密道,接着夏梓晏跟着出去,一出去就见着眼前灯火明亮,这里分明是个布置华贵的屋子。
  "此处是什么地方?"这密道定是林尚泽挖的了,密道竟在床下,刚刚两人也是从床下爬出来的。
  "此处是我的府邸。"林尚泽面上露笑,见夏梓晏神情淡漠,再道:"等你见了他,这密道就封了,没人晓知。"
  "你早有准备?"
  "若不准备早些,你怎么能见到他?"
  夏梓晏不是没想过这密道可以混进奸细,就是他们的人也可以从此处来,混进城中,再里应外合拿下皇城。
  不过林尚泽似乎早有准备,见他多扫了一眼床下,立刻说是要封这密道。
  两人也是趁夜来了清王府,进入也顺利,今日清王不在府中,所以林尚泽才敢领了人来。
  王府里到处点着灯明,特别是那偌大的苑子,更是灯火明照。
  "他可是在此处?"夏梓晏看着不对,他来过清王府不止一回,这里分明是清王所歇息的苑子。阿丑怎会在此?他真将阿丑接到此处,早些时候也不会那般心狠手辣了。
  "他自然在。"林尚泽领着夏梓晏来了一间屋子前,里头有灯火亮着,还有话语声,似乎是丫鬟正伺候着阿丑喝药。
  "他早就住进此处了,从前你不知罢了!"林尚泽说完,也不等夏梓晏话语,直径推门进去。
  夏梓晏跟在他身后,一进屋就看到床前坐着个丫鬟,那丫鬟手里端着药碗,正伺候着床上的男子喝药。
  "你先下去吧!"林尚泽接过丫鬟手里的药碗,笑着坐到床前,喂着阿丑喝药。
  林尚泽进来时阿丑没注意到什么,等林尚泽接过丫鬟手里的药碗喂他喝药时,阿丑才抬了头往林尚泽身后的人看去。
  这一看就呆愣了面,眼就直直盯着那人了,他怎能想得到这人会出现在此?
  夏梓晏一见到阿丑真如林尚泽所言的那样,目中微微动容,透着悲恸之色。
  "你二人许久不见,该好生说说话。"林尚泽将手里的药碗递给夏梓晏,夏梓晏接了过去,坐了床前。
  阿丑面上带些笑,倒也没说什么,任由夏梓晏喂他喝药。
  两人都没言语,屋里静静地,倒显得有些温和之意。
  外面寒风呼啸,树枝摇曳,冰霜冷冻着,令人生寒。
  林尚泽在外面守得好好的,就算畏寒也坚持着,今日夏梓晏见阿丑,若能定了心思,阿丑就得自由了。
  里头灯火明亮着,也不知两人有没有说些什么,反正外头是听不清楚。
  不过今夜似乎王爷不回府了,就让他两人就这么呆着吧!
  夏梓晏也不知在清王府呆了多长时间,出来时天已白蒙了,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昨夜你二人可有好生相谈?"
  夏梓晏那俊美的面上无任何神情,眼中有着些深寒的意味,他一直望着清王的大门,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林尚泽与他说话,他也不搭理,知道林尚泽伸手拉过他,说是王府的马车,他才回了眼。
  早晨霜雾朦胧,看不清楚什么,只听得白雾中有马蹄声作响。
  待那马蹄声离近了,夏梓晏只看着那华丽的马车下来两人,先下来的是个纤挑美丽的男子,那后面下来的正是清王!
  只见两人亲密,挨得极近,那纤挑男子面上带笑,眼中柔和,痴痴望着身旁的清王。
  清王只对他说了什么,他才没那么盯得紧迫了,转过了目光。
  随后两人进了那王府里,马车好像是绕道后门去了,看着那高大重实的门合上之时,夏梓晏轻言道:"那人是楚煜非?"
  "自然是他,你以为是谁?这朝中哪个不晓得他与清王的关系?"林尚泽庆幸刚刚夏梓晏没冲动,他要冲出去为阿丑讨个公道,只怕是没有好处,也算他沉得住气了。
  夏梓晏没话语,唇边勾着笑,眼中多着些柔情,言声道:"他既有美人相伴,何须要了那人!那人不该是他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


  "那又如何?如今他还得在这王府里…………只怕有些人容不得他…………"林尚泽轻言笑着,眼中笑意深浓。
  夏梓晏晓知他所指的是何人,目光凝视着王府的大门,许久才收回眼。
  夏梓晏从城里回到军营,心思不平,眼前尽是阿丑那张消瘦的面容。
  昨夜见到阿丑,他心中虽急切涌动着,可有不敢造次半分,只好一心一意喂着阿丑喝药。
  他知那汤药定然苦涩,若是能替阿丑喝下,阿丑就能伤好,他就替他喝了。
  阿丑并没同他说什么,只说惹恼了王爷,受了刑。
  夏梓晏早知了事情的原由,阿丑怎骗得了他呢!
  就在他喂阿丑喝完汤药之时,趁着阿丑不注意,点了阿丑的穴道。看着阿丑没有什么恼怒之意,他伸出了手,颤颤巍巍地揭开了盖在阿丑身上的被褥。
  接着又拉开了阿丑身上的亵衣,那怵目惊心的伤痕□裸的映入他的眼帘,那一条条深褐结痂的狰狞令人恐惧心颤。
  整个胸膛都是如此,布满了扭曲结痂的伤疤,夏梓晏心如刀刺,眼露伤痛,只敢握着阿丑的手,怔怔地望着他。
  阿丑面上倒是平静,眼中也是,开口对夏梓晏说了,伤已无大碍。
  夏梓晏听得阿丑同他说话了,眼中微微酸苦,颤颤地将手伸到阿丑后背去,果真如他所想。修长宽厚的背上也是凹凸不平,硬硬的伤疤就在手下。
  夏梓晏心中似在滴血,胸口痛得呼吸不畅,眼中酸疼得厉害。
  他只敢轻轻抱着阿丑,拉好阿丑身上的衣衫,为阿丑盖好被褥。坐在床边,将阿丑搂在胸膛里,话语早哽咽了。
  不过他还是显得镇静,没让阿丑看出来,两人沉静了,好久都没说话。
  夏梓晏不敢去看阿丑的双腿,也不敢去摸,他心知那双腿是阿丑的痛楚。身上的伤好得了,可那双腿林尚泽说废了,说阿丑的双腿废了。
  夏梓晏接到林尚泽的便笺,林尚泽再上面是同他这样说的,所以他万分小心,不去触动阿丑的痛楚。
  两人昨夜也没说上面,他抱着阿丑,阿丑也没推举,他心知阿丑只当他是兄弟之情。可就是忍不住亲近他,如今阿丑受了这么多苦,他怎会不心痛!
  若是救得阿丑,要他性命他也甘愿,只是就算他真送命去给清王,清王也不会将阿丑放了。
  夜里夏梓晏到了皇后的营帐,见到那榻上躺着的女子纤瘦娇弱,面容苍白如月,唇瓣也无血色。
  他也是心疼这女子的,从小这女子就待他极好,上面好的都给他。就算他离家多年,可姐弟情分并没疏远,这女子要是有个什么,叫他该如何是好?
  "梓晏…………"女子见他来了,就要坐起身来,夏梓晏见状,赶忙上前扶起她。
  女子面上微笑,那眸子依旧冰雪,只是多了凄凉哀愁。
  夏梓晏见她如此病弱,心中一阵酸苦,打从殷奕蘅病故后,这国没了皇帝,连皇后也病倒了。
  殷奕蘅本就重病,后来暴毙是因中毒,他中毒不是一两日,是慢性之毒。毒已蔓延全身,早腐蚀了五脏六腑,渗进骨髓深处,就是在世神仙也难救。
  殷奕蘅本就无病,他之所以暴毙不过是中毒而已,什么病重不过是个幌子。
  而且殷奕蘅中毒时日颇长,许是早就中毒,那日突然亡故,不过是他在承受不住了。体内的毒将他全身侵蚀,吸食了他的生气,他再无活气了。
  能让殷奕蘅亲近又不防备的人,也只有清王了!
  "梓晏…………我许撑不到破城之日了…………这殷皇朝的江山唯有你能拿得回来…………你切不可归降!"女子话语慢慢,说道最后眼中竟有些冷光闪着。
  夏梓晏自是心疼女子,可这时心中又浮现出一人,一时就没话语了。
  他想要回阿丑,清王必定有所为难,若是能将他这主将杀了,清王或许就除了心头大患,或许就会放了阿丑。
  "梓晏!你不想坐着主将…………不想捉拿那叛逆的贼子?"女子声音清淡,眼中有些凄苦,冷冷地瞧着夏梓晏。
  "主将之位…………该另择能人胜任。"
  "梓晏…………你可不能让二姐含恨而终啊…………"女子话语一落,猛然咳嗽起来,这一咳嗽就咳出好些鲜血。
  夏梓晏自然着急了,就要起身去喊人来,没想手腕一紧,回过头去就见女子紧拉住他的手。
  "梓晏!你可要答应二姐…………莫让出这主将之位…………定要捉拿那叛逆之贼!"说罢,又咳嗽起来。
  夏梓晏回过身,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见着上面的血色,眼中有些痛惜。
  "梓晏…………你还不答应二姐?"
  夏梓晏抬手轻轻擦去女子唇边的血色,神色凝重,眼中深沉,蓦然开口道:"我答应你…………"
  战事又起,硝烟弥漫,血腥厮杀。
  夏梓晏是主将,自是该上战场,就在有机会攻破城门之际,那城楼上出现的一人。那人正是林尚泽,林尚泽只现身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夏梓晏知他是来找他的,心中有几分明白,可也就是夏梓晏分神之时。地方重布战略,中伤他数千将士,硬生生逼退了他们。
  夏梓晏答应皇后不卸下着主将之职,继续攻城,那回江山,捉拿逆贼。
  但一想到那夜的阿丑,阿丑身上的伤,还有阿丑那眼中的沉寂,夏梓晏就乱了神智。
  战场上他见到林尚泽,就忘了发号施令,就忘了攻城的时机,才会让敌军逼退。
  他一看到林尚泽,眼前就浮现出阿丑那消瘦的面颊,就无心了战事!这样的主将不配领军作战!
  果然,就在他回军营之后,那信鸽又飞来了,夏梓晏拿着那张简小的便笺不敢看。
  林尚泽那日说,他若再送信来之时,恐怕就是阿丑没命之时。
  那便笺捏在手里许久,直到夏铭来了,他才回神,将信笺收进袖里。
  "今日本有时机破城,你怎不发号施令!"
  夏梓晏沉默不语,惹得夏铭在恼怒,冷声道:"你可想到了谁?想到那城中的谁?"
  夏梓晏眼中动容,唇边绽开了笑,"大哥莫怒,今日是我错了。"
  "你若执迷不悟,不想坐这主将之位,让贤即可。莫那军中将士的性命做玩笑,你可知今日损失了多少将士?"夏梓晏眼中冰寒,唇边挂着冷笑,面上也无情。
  夏梓晏的目光落在他的双腿上,眼里多了些暖意,来了夏铭身边,弯下腰身。手放在夏铭腿上,轻声道:"若不是为了寻我,大哥也不会废了双腿。"
  夏铭面上一怔,微微别过头去,言道:"寻到你…………就是没了这双腿…………"
  夏铭话语没完,夏梓晏已握了他的手,"大哥为我受苦,我便不会忘了。"
  夏铭再没言话,静静地凝视着夏梓晏,反握住夏梓晏的手。
  "倘若有朝一日…………倘若我不在大哥身边…………大哥莫怪我。"夏梓晏柔声说着,眼中暖意甚浓。
  夏铭面上平静,言道:"你要做什么?"
  夏梓晏见夏铭如此冷静,低声道:"我只是念他…………大哥可能明白?"
  "你要与他远走…………你要离去…………"夏铭看着夏梓晏,喃喃地问道。
  夏梓晏只握紧他的手,默不作声,夏铭见此,知了就是如他所想的。
  眼前的少年念着那丑面的男人,他怎不明白?眼前的少年心系那人,提到那人眼中的神色都变了。他又怎不明白?他就是如此念着少年,如此看着少年,可少可曾看他一眼?
  夏铭走后,夏梓晏拿出袖里收着的便笺来,手指抹平了纸张,看着那上面的字语,心中又是疼痛不堪。
  果真是那人要不行了,那人又受了折磨,已昏迷不醒了。
  上回已从林尚泽那儿得知,就是阿丑有伤在身,清王也没放过他,隔两日就到阿丑房里。
  昨夜阿丑又受了折磨,似乎是因说错了上面,好像是提到楚煜非。清王恼怒,阿丑就受了罪,一直没醒来。
  阿丑本就伤重,再受这些,莫说养伤了,能保住命已是幸运了。如今清王这般待阿丑,怎叫他不心痛!
  在这样下去,不等有人来害阿丑性命,阿丑就活不了了!
  他早些时候答应了皇后不卸下主将之位,继续领兵攻城,并不是哄骗皇后。只是他要是没了性命,也就不怪他了。
  夏梓晏提笔墨写,速度极快,眼中凝重,直直盯着墨写的书信。
  他若要清王放人,清王必是不肯,若他以命换命,清王许不会拒绝。
  写好了信,夏梓晏凝神一阵,走到营帐角落,看看今日飞来的信鸽,将手中的信纸卷好放入信鸽脚上的竹筒里。
  拿着信鸽出了营帐,天色已晚了,天空黯淡着。
  手里的信鸽一放出去,就不能回头了。
  想起同夏铭所说的话,心头一阵难过,他是想与那人远走,然而世事难料。他有无命可活还是未知的,怎能同那人远走呢!
  隔日,信鸽飞回来了,那道便笺在手,夏梓晏立刻打开看了。
  上面说是若要阿丑也可,清王不会不放人,但清王要他手中的虎符和身后数十万大军。只要他愿归降,一切既往不咎。
  清王要他以命换命他甘愿,向他归降,那是妄想!
  他绝不做亡国叛逆之人,绝不背那骂名,做千古罪人。
  夏梓晏拿着手里的信,心神不宁,恍惚了一阵。
  外头的将士还在操练,不停歇一刻,此刻他要是做了那叛逆之事,便无颜面对他们了。
  夏铭一直知夏梓晏有心离去,后见夏梓晏心神不宁,越发清冷,不免有些担忧。
  今日夏梓晏议事过后,沉静不语,坐在主位也不动一分,似在思索什么。
  "军中之事如此令你烦忧?"夏铭淡淡地开口,眼扫在夏梓晏的面上,见夏梓晏面色淡漠,眼中无神,心中的担忧更深。
  夏梓晏听得夏铭的话,抬起头看过去,只见营帐里在无别人了,只有夏铭与他。
  夏梓晏摇了摇头,没话语,夏铭心下冷了,言道:"你真能舍下这些将士…………我也不拦你…………皇后那边你也不必担忧…………她不会晓知。"
  夏梓晏怔怔地望着夏铭,还没言语,夏铭又道:"这军中没了你,也不一定败下。"
  "大哥是说……………"
  "你无心战事,不然也不会想卸下主将一职了。"夏铭冷冷言说着,见夏梓晏似乎并不否认此事,接着道:"主将已心无攻城,谈何胜败?"
  "大哥为何……………"
  "你心不在此,多说何意?"夏铭勾着笑容,那笑有些自嘲的意味,自从他废了双腿后,已无那争夺之心。纵然那想念深进骨髓,住进心中,此生都不能忘,便藏着吧!
  少年不是不知他的心,只是装作不识,从没看他一眼,一心只有那人。他执念已深,只怕倒时会疯癫发狂,只怕到时候毁的不止是他,还有这少年。
  少年若是远走,他虽不舍,必能压抑,时日一长…………他许就能放手了。
  天不在冰雪纷飞,气候也没那么寒冻,天空的色泽都明亮了些,不像那些天那么阴沉了。
  阿丑躺在床榻里,盯着头顶的帘帐就不转眼了,今日楚煜非来此,只说了几句,就令他如此了。
  楚煜非也没说什么狠厉的话语,只对他说那人要将他送出城,伺候他就自由了。
  阿丑只觉心头滴着鲜血,生生地疼着,冷眼看着楚煜非。
  楚煜非面上笑着,最后只说了一句,只有他能留在王爷身边,此生只有他能与王爷相伴。
  阿丑明知那人心狠手辣,残忍待他,绝情决意!然而听了楚煜非的那几句话,竟感到了钻心刺骨般的疼。
  他心知那人如何待他,如何折磨他的,也知该断了这份想念,可这身心怎会这样疼痛呢!
  他不是已冷心了么?就是那少年来此,他也能做到心静。就是那人前几日折磨他,他也能面对,这刻听到此,竟痛了这般!
  阿丑没想到这一日来此如此之快,楚煜非来传话的隔日,阿丑就被人抬上了马车。
  待他在城楼门口看到那个少年时,心下微诧,只不知那少年为何会在此。
  他的手还撩着马车的帘子,少年见他,面上露笑,眸子水柔温情。阿丑不禁酸了眼帘,就是那日少年来王府了看他,他也没如此失态。今日见到少年温情的水眸,还有那柔和的笑,心竟微微一颤,才酸了眼球。
  "我带你走可好?"少年朝他伸出手,那笑清丽优雅,那眸子清澈明净,带着疼惜的情愫。
  阿丑不自觉地朝少年伸出手,少年反手握住,目中含着柔情。
  两人正相视对望,那边来了一人,那人容色美好,气质华贵。只不过一双妖治明耀的眼睛里隐着阴霾之色,那好看的双唇微微扬起,扯出一抹笑意,那笑也是美的,不过有些森寒之意。
  "他用数十万军队换你一人,可见是真心爱你,本王自叹不如!"殷子湮看着两人温情相对的双眼,还有那相交甚紧的手,眼中不自觉地露出杀意。
  他捏紧了拳头,忍下心中的异样,勾唇笑着:"他既待你这般,你也该回报于他,为了你他可什么都不要了,宁可背着那千古罪名。"
  阿丑在殷子湮开口说头一句话时就震惊了面,全身发凉,不敢再与少年对望。少年的温情他要不起,也不配,更不值得。
  "你……………"阿丑低声想要话语,怎奈喉咙堵得慌,说不出一句话。
  "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你莫担忧,还是可当我是兄弟。"夏梓晏握紧想要抽回去的手,柔声言说着,眼神温暖。
  "兄弟能做出那下作之事?"殷子湮冷声一笑,眸子冰寒,扫了一眼两人还握着的手,唇上勾着嘲讽的笑意。
  "我喜欢他就想要他,喜欢同他做那下作之事,有何不可?"夏梓晏微微一笑,眼光划过殷子湮的面,最后转回阿丑的面上,再不移开了。
  "即使如此,你可带他走了,本王答应将他由于你手,你要交由本王的东西呢?"
  夏梓晏面色如常,轻声 说道:"东西在林大人手里,王爷可找他要,不过还要提醒王爷一句,恐怕真正听那东西号令的只有一半将士。不听令的王爷若没本事拿下,也怪不得我。"
  幸而今日林尚泽有在,一听殷子湮说那东西,就站出来了,说是那东西在他那儿,一会儿呈给王爷。
  殷子湮没话语,睨了林尚泽一眼,那眼神却越发冷冽。
  夏梓晏以为他不信,又说道:"如今我已得他,就是远走,留那东西也无用。这天下谁得与我无关,不过轻王爷记着,放过我的家人。"
  "本王岂是不守信的小人!"殷子湮弯着血红的双唇,冷如白玉的扬着笑容,眼眸里阴霾依旧,不过隐退了些,不太看得出。
  "既然如此,还请王爷下令打开城门吧!"
  夏梓晏话一出口,殷子湮只盯着阿丑看了,冷风袭来,吹着车帘。阿丑的面更苍白了,他竟想伸手拥他入怀,温暖他的身子,让他不再苍白的面容。
  "王爷!下令打开城门吧!"一直没开口过的楚煜非来了殷子湮身边,轻声言语,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惊动了他的思绪。
  殷子湮抬了眼,再看阿丑时,只见车帘一放下了,哪里还有那苍白的男人?
  "他身子还伤重,受不得寒。"夏梓晏轻轻一笑,让那车夫下去,随即跳上了马车,"我做车夫即可,王爷不必派人护送了。"
  "王爷!"楚煜非看着身边的男子眼中多谢阴鸷,但还是不怕死地进言,让他下令打开城门,让那两人远走。
  "王爷此时外头动静不大,正好放他们走。"
  殷子湮似在沉思什么,许久回过神来,挥手让人打开城门。
  城门一开,马车驶出,车轮滚动,渐渐远去了。
  马车里的阿丑面上宁静,喉咙里已是血腥涌上,手掌捏紧成拳,指甲深深陷进了皮肉。
  他记得那人曾说过,那人说他在世一日,便不会弃他!
  如今,如今他可记得那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旦快~!
文要完结了
正考虑定制印刷,编编有提过,不过觉得麻烦,就没想过
现在要完结了,想到将丑印了白纸黑字还蛮不错的啊~
但是那个要20本才能印啊,就怕20本都征集不到就丢大脸了~~~~
有没有童鞋有兴趣啊
留个言啊
俺统计看看
看适不适合弄
-----------
一直木有人理俺
俺把字体加粗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


  冬末春初,冰雪融化,天边照射着淡柔的金光,只令人感到舒适暖意。
  在那寂静清幽的苑子中,一名面貌普通的男子坐了软椅里,神情淡漠,双目微睁,呆呆地眺望着远处。
  天边那暖柔的光芒真令人向往,可惜他到不了那儿,触摸不到那温和的暖光。
  院子里极为幽静,似乎只有他一人,再无别人了。
  刚才还有暖光照了身上,不知什么时辰过去了,那暖光就远走了。
  他抬着头,睁着大眼,丝丝盯着那天边的光芒。时间一长眼球就有些刺痛发涩,不知什么湿的东西就滑下了脸边,他也不知道擦拭,还是呆愣着望着那微微金光。
  直到湿润滑到了嘴边,似乎嘴里有些咸湿,他恍然低头,用手一摸,原来这是他眼中落下的泪。
  正是此时,身后的院门打开了,进来一名高挑英挺的少年。
  少年见他低着头,急步走过去,修长的指头抬起他的面,见那面上满是湿意。不由得心中疼痛了,挨近他,细细吻去那些咸湿。
  少年见他不为所动,只觉他面上太冰凉,抱起他就想进屋去。怎奈男子按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说是要在院里坐着。
  少年只得听他的,抱了他到有阳光的地儿,手掌握住他的手,细细揉搓取暖。
  过了一会儿,少年说是去做饭,男子点点头,少年带着笑出了院门。
  他与少年来此已两月了,这两个月来皆是少年在照料他,他心知少年待他如何,可还是不能回应少年。
  那日出城之后,少年就带着他一路南行,来了这个小镇,这一住就住了两月之久。
  少年本想与他远离尘世,然而他身上的伤太重,不宜再奔波,得好生养着。
  所以,他与少年决定等他伤一好,他们就走,离开这城镇,到偏远之地去。
  来此之时,少年将一张薄薄的面皮覆在了他脸上,少年自己的面上也覆了一张。他知少年为何这么做,也就随他去了。其实他想告知少年,没人会来寻他们,也没人会要他们性命,不必如此。
  可一见到少年温润优雅的眸子,他就说不出来这些话了,就由着少年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腿,还不能行走,还有些痛。
  少年以为他的腿真是废了,只对他说此生也不弃他,必好生照料他。
  其实他的腿根本就没废,还有得治,还能好。
  只是少年说了那句话令他想起了那人,那人也说过不弃他,他记在心头,那人早就不记得了吧!
  想到这儿,男子自嘲地笑了笑,接着盯着院子里的青嫩草木出神。
  等到那少年再来,说是饭菜做好了,抱着他就进了屋去。男子的目光始终看着天边,一直到进了屋子才转眼。
  少年抱着他进了屋后,又出去了,接着就从外面端来了饭菜。
  男子看着忙碌的少年,心头一阵酸疼,如今是他连累了少年,令少年成了千古罪人,背了骂名。
  他若没伤,他若好好的,他若只做个奴,他若没与那人牵扯至此,安守本分。也就只是个奴,低下的奴,那就再不与少年牵扯,也不用令少年弃那数十万将士。
  今日他吃得比往日多,少年面上的笑也比往日多,少年说吃过饭后还得请大夫来再看看这双腿。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再过一些日子,这双腿就能好生走路了。
  少年面上露着喜悦,比他还喜悦,只是他不知他该不该喜悦什么。这双腿好与不好,对他来说已不是那么重要,此生已不知除了少年,还能念着什么。
  日子也算过得平静,没什么来来打扰他们,阿丑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的皮肉再不完整光滑。摸着就是凹凸不平的,那些伤疤一条条扭曲蜿蜒布满了身子,令人恐惧又厌恶。
  疤痕不深,就是太多,太密集,才显得骇人。
  每每沐浴洗身,他都不敢看了这些,就怕再想起什么来。
  少年不在时,阿丑每日就是练练行走,杵着拐棍一步一步地在院子移着脚。累了就坐下歇歇,一歇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抬头望远方。
  就这样,又过了一月,春暖花开了。院子里的草木青嫩鲜艳了,衬着那些红黄白花,倒是好看雅致。
  阿丑已能慢慢行走,不用杵着拐棍了,只是走得慢,还没恢复到从前。
  他的身子已无大碍,这儿虽呆惯了,可终究不是长久栖息之地,这儿还是太繁华。
  夜凉风清,空中明月犹照,散发淡淡光辉。
  阿丑坐在床头,望着窗外的明月,只觉那白亮的色泽晶莹剔透,美丽极了。他许久不曾见过这般月色,一时就看得不转眼了。
  床边坐着一少年,少年正为他按摩双腿,手劲适中,不会弄痛了他。所以,此刻他是舒适的,心中也松解着,待少年伸手搂抱住他,他也没推开少年。
  少年只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就退身了,他诧异一时,没回过神。
  只听门声作响,少年已不见了身影。
  他伸了手指摸了摸嘴唇,恍然清醒过来,方才有柔软轻碰,他却没推拒。
  "罢了…………此生已无想念…………我怎能负了他…………"阿丑放下手,叹息着,眼又抬起,怔怔地望着高空中皎洁的明月。
  隔日,少年端来热水时,阿丑面上如常,仿佛忘了昨夜之事。
  等到他梳洗完后,少年那亮莹莹的眸子盯着他,里头尽是水光柔软。接着唇上就压在温热,他迟疑了一刻,还是伸手搂住了少年。
  少年环在他腰上的手一紧,唇舌更温柔,细细地吸吮起来。
  口中尽是少年的气息,少年的温情,少年的唇舌,那炙热一步步逼近他,叫他暂时忘了别的,与少年缠绵柔情。
  "我心里喜欢你,爱恋你,才会想同你亲热。"少年紧紧抱着他,低声在他耳边说着。
  阿丑平顺了气息,轻声道:"我伤已好,过几日就离开这儿吧!"
  少年听他话语,紧握住他的手,双唇贴过去又在他面上轻吻,"你不想在此呆着,我们明日就走。"
  阿丑唇边划出笑容,轻轻应了一声,少年见他如此,面上微笑如春风一般柔情。
  阿丑伤好,腿也能行走,两人决定走远些,到处看看,看什么地方何时居住,长久住下来。总之不是城镇,不是繁华之地为好。
  这日两人收拾好了包袱来了街市上,街市人多热闹,到处是叫卖高喊声。那些好玩的好看的令人眼花缭乱,此刻阿丑的面上多着笑,那笑是许久没出现过的。
  夏梓晏见了阿丑唇边的笑,拉着他到了一座酒楼,上了二楼做了窗边。
  "这小镇也得上富裕繁华了,白日也热闹,要知你喜爱看这些,早该同你出来逛逛。"
  阿丑听言,收回了目光,看着少年的笑面,轻言道:"繁华市井…………过眼云烟…………到头来留了什么…………"
  "你若喜欢,我们就此留下。"夏梓晏目中含情,双唇泛笑,那清丽俊美的面温和着。
  阿丑摇了摇头,眼光再转到楼下,热闹的街头人多来回,有急冲冲的,也有慢悠悠的。各自过得不同的日子,各自有不同的需要,自然步伐快慢也就不同了。
  两人吃了些东西,接过店小二送上来的包袱,就出了酒楼。
  那包袱里全是干粮水酒,都是在路上用的,上楼时就吩咐了小二,他们下楼时那小二就给他们送上来了。
  一切安好,准备上路了,可就在这时阿丑看到那人多围着的地方,停了脚步。
  那儿张贴着告示,就不知写了什么,人多围着,想挤进去看还得费些力气。
  "走吧!"阿丑转了头,看着少年拿了两个包袱,接了一个过来挂在了肩上。
  "可是想去瞧瞧?"少年扫了一眼那人多拥挤的地方,言声道。
  "赶路吧!不知下一个城镇要多好…………"阿丑轻声喃昵着,背着包袱,转了身就走。
  少年看着阿丑动了脚步,再回头看了看那张贴的告示,远远地什么也看不清楚。
  那告示离得远,自然是看不清楚,不过他昨日就见了,现在即便不用看也知上头写了什么。
  "你若想知…………我便告诉你。"少年轻言一句,见阿丑走远了,急忙跟上去。
  阿丑的伤算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夏梓晏还是不敢马虎,毕竟阿丑那回伤得不轻,连命的快没了。
  所以就在两人要出小镇之时,夏梓晏让阿丑等着他,半个时辰后赶着赶车来了。
  "这又是作何?"阿丑看着眼前的马车,诧异地问道。
  "你身子还没痊愈,下一个镇还远着,只是这马车没有来时乘的舒适……………"
  "我的伤已好了,腿也能走了,今日走快些,夜黑了也能到。"阿丑背着包袱,看着站在马车前的少年,再看看那马车,心软下了。走到马车旁,上了马车。
  这马车里简单朴质,没有什么软垫靠背,确实不是那日乘过的马车。
  那日的马车什么样的,阿丑也忘了,只记得身下软柔的垫子。
  "等你身子痊愈了,便可骑马而行了,今日…………先将就些…………"夏梓晏本来也知阿丑是不愿意乘马车而行,不过方才想起阿丑身子还有些不适,觉着不能这么劳累他,才又倒回去买了一辆马车。
  那日出城,也不知清王是有意还是无意,还是因了什么。当他将阿丑抱下车时,才见那一包东西,打开来看了尽是金银钱财。其中还有许多白亮的珠子和金叶子,不过那些珠子并不重,后来拿在手里仔细查探,才知里头有药。
  当时也不知是些什么药,到了一个大点的县城,那道药堂里给大夫一看,说是治伤的药。外伤内伤皆可,还是养身的金贵药丸。
  他将那些珠子留着,每日取了药喂阿丑服下,至于那些金叶子拿到当铺去当了还了好些钱财。那些东西是不能留在身上的,夏梓晏心知,所以包袱里的东西只留了白亮的珠子和一些金银钱财。
  开始时以为那包东西是林尚泽放的,不过后来一想他来时,林尚泽就在城门口了。他同林尚泽再城门口等了两个时辰,清王府的马车才使来,所以不会是林尚泽。再者林尚泽也是准备了钱财给他,他没接,林尚泽已收回去了。
  后来马车来了,阿丑来了,清王也来了,再后来他就与阿丑出城了,只是不想拿马车里早放了个东西。
  阿丑那时身子都不能动,后来又在马车里晕过去,那包东西阿丑定也没注意。他本不想留那些东西,不过那珠子里的药确实有效,能治阿丑的伤。还有阿丑那时伤得严重,双腿也要救治,还得花钱。
  他带了不少钱财,可还是怕不够,故而留下了那些东西。
  傍晚风凉,天空霞光漫天,云层艳红。
  马车停下歇息了,阿丑下了马车,看着四周充裕的山林,只叹这是个好地方。
  夏梓晏知阿丑喜欢这儿,故意延长了停留的时间,看着渐渐精神起来的阿丑,心下是喜悦的。
  只是阿丑老看着天边,也不知看什么,前几月就这样了,一看就不转眼。
  "倒是在看何?"夏梓晏走到阿丑身旁,轻声问道。
  "那云也好看…………红艳艳的…………"那云有些艳,有些烈,还有些遥远,只能看看罢了!
  夏梓晏一愣,不知阿丑何时开始喜欢云朵,开始喜欢天空。
  夏梓晏没在话语,只是倏然间想起了白日的那张告示,便道:"白日那告示上…………"
  "告示上…………"他们一路行来,这少年在外赶车,他坐在马车里头,一时心神不宁,就想着那张告示。不过也就想想,只是好奇罢了!一张告示如此吸引人么?人多挤着,推攘不让。
  夏梓晏瞧他眼中动容一刻,心下明了,言道:"那上面说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新皇登基…………"那人终于得了天下,终于坐上那高位了,终于做了皇帝。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难怪百姓欣喜欢呼,在那告示下推攘不让,难怪了。
  百姓能过安稳的日子,怎不是好事呢?这是好事。国之安定,百姓才有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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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明,丑
第一百三十章 ...


  那日夏梓晏只同阿丑说了一些新皇登基之事,阿丑也只晓得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乃是百姓之福。
  其余的还真不晓知,但一路上也听得了不少,到下一个小镇时偶尔听人言几句。七拼八凑的也就知道得多了,新皇怎样得的天下,百姓不关心,也无人说道。只说新皇大赦天下,是百姓之福。
  除此之外,阿丑还听得了许多事,那听得了前皇后是如何病故,新皇又是如何安葬她的。还听言夏家在朝中如今权势依旧,不过比起从前,还是被新皇削减了不少权利。
  表面上夏家还为新皇所用,实则夏家已没落了,自从夏将军不知所踪后,夏大人一病不起。不久就病逝了,夏大人病逝后他的夫人也就不管府里的事了。
  夏府上上下下皆有夏家长子做主,如今这里外都得由夏铭操心,不论是朝中之事,还是府里的繁杂事宜。早前这夏家是何等地风光,何等受君王宠幸啊!如今竟没落自此了。
  阿丑回想起听得的话,又想起夏铭的双腿,一时有些同情这人,从前的那些就不想再记起了。
  他们来了这个小镇一月了,现在已是春末夏初了,天气温温热热的,不凉也不燥,倒是舒适安逸。
  不过他也明白这个地方也不是长久居住之地,他知那少年有些不愿呆在这儿了,好像想到别处去。
  说来他也是不知外面的天地的,说起来唯一一次出远门,还是去寻那少年,才走得远了。
  不过那时顾着赶路,哪里有心思看各地不同的乡土风情?只记得天地寒冻,身子冷颤,没日没夜地赶路,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这回倒是细细看了不少地方,就算不是繁华之地,也是有美好风情。
  他不晓得外面的天地,只跟随少年而行,这个小镇也是少年决定来的。刚来的前半月少年日日都同他在一起,后来总是借故出去,也不知去干什么。
  刚开始少年出去得少,后来日日都出门,阿丑就明白少年只是借故出去而已。具体出去做什么,阿丑不知,也从来没跟随他去看过。
  只是今日少年是傍晚出去的,一去就一直没回来,阿丑不免有些担忧了。怕少年在外头出了什么事,少年虽是武功高强,可也怕着了别人的道啊!
  阿丑坐不住了,夜里就出去了,去寻找那少年。什么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没有少年的踪影。
  思来想去阿丑还是回去了,他出来寻少年,若是少年回去了呢?
  可一回到家中,哪里有半个人影呢?
  阿丑可是真心急了,但又不能离开,若是少年回来不见他,定会出去寻他。
  就这样,阿丑一夜没睡,开着门等少年归来。
  天色灰蒙的时候,外头有脚步声传来,不过伴随脚步声而来的还有婴孩儿的细哭声。阿丑眼中透着诧异,走到外头一看,那那高大挺俊的人影不正是那少年么?
  不过少年怀里似乎抱着个什么,那婴孩儿的哭声也是从他怀里传来的,难不成少年到外头拾得了个婴孩儿?
  少年见阿丑站在远处,急忙走了过去,由于两手抱着婴孩儿,到了阿丑跟前马上腾出一只手来拉了阿丑。
  "我慢慢同你说…………"夏梓晏面上带笑,目中含情,轻声言语着。
  他已回来了,阿丑心里没了焦急,沉默着点点头,随后与他一同进了屋。
  天还没大亮,屋子里有些暗黑,阿丑点上的灯油,回身看着夏梓晏的怀里,那真是个小小的婴孩儿。
  夏梓晏见他诧异的眼神,便开口道:"你坐下来,我慢慢同你说。"
  阿丑来了桌边坐下,夏梓晏也抱着婴孩儿坐过来了,先将怀里的婴孩儿送过去给阿丑瞧了瞧,又道:"这孩子…………你瞧着可喜欢?"
  阿丑抬着眼,细细瞧着夏梓晏怀里的那张白嫩小脸,觉着有些眼熟,可那孩子正哇哇大哭着,小小的五官不太清晰。阿丑站起身来,说道:"我去煮些米糊来。"
  阿丑煮来米糊喂了那小小的孩子,果真那孩子就不哭闹了,乖巧得很。
  "果真是饿了。"阿丑放下碗,用柔软的帕子擦了擦那孩子的小嘴,慢声言说着。
  "我竟不知…………还是有你在的好…………"夏梓晏微微一笑,拉过阿丑,凑过去就亲了亲。
  阿丑有些不情愿地推开他,在看看他怀里的孩子,退离了几步。
  "他还小…………不知什么…………"说罢,轻声笑着,开始逗弄怀里的小婴儿。
  "这孩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阿丑看着那婴儿清晰的五官,越看越眼熟,那眉眼,那白肤,还有那红艳艳的嘴唇。
  像极了…………像极了…………竟是有些像这少年!
  阿丑颤颤地开了口,"他…………他是你的孩子?"
  夏梓晏听言,忽然笑道:"我哪里来了这么个孩子?你不知我心里只有你么?"
  阿丑听他一说,面上有些不自在了,稍微转了目光。
  夏梓晏见他如此,再道:"你再仔细瞧瞧这孩子。"
  阿丑再瞧了几眼,细细瞧着,这回闪过脑子里的不再是少年的面,而是那张娇柔美丽的面。
  阿丑心中惊诧,开口道:"他是…………"
  "不错!他正是二姐所生的太子。"夏梓晏轻声言说,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随后再道:"那日我要走,大哥将此事告知我,便想我去寻这孩子。"
  "如今朝中安定了,夏家也如以往…………"
  "大哥就是怕夏家再无人,日后就没人知道这孩子的去向,也没人会寻得到他了。所以先将此事告知了我,让我来寻他。"他知这个孩子是在这个小镇上,就是没寻着,后来寻找了人家,又不见了孩子。说是卖到别处去,昨日连夜赶去寻找,用钱财赎回了这孩子,今早才赶回了小镇。
  "你带我往南面走,多半是为了这孩子吧?"
  "一半是为了他,一半是因江南气候宜人,适合养身,你伤重如此,得好生调养。"夏梓晏说得在理,阿丑也没言语了。
  阿丑这时看看外头的天色,说是去做早食,就出去了,就下抱着婴孩儿的夏梓晏。
  阿丑正在灶台下烧着火,也没注意到有人进来,等他刚站起身,腰上一紧。接着有人声在他耳边道:"你若不喜欢他,我将他送回去。"
  阿丑一怔,没回话,他并不是不喜欢那孩子,其实那孩子可爱得很。面貌虽像夏芷歆,不过那眉眼有些少年的影子,他哪里会不喜欢那孩子呢?只是看到那孩子他会记起一些人,一些事,心下就会抽痛。
  他还记得夏芷歆在皇宫同他说太子被害,是那人所为,还让他早些离开那人,以免会落得她孩儿那样的下场。
  他表面不信,心中其实有些不安了,后来…………确实如此!
  他救过那人,那人救过他,给他安身之处,给他果腹穿暖。他也伺候着那人,做他身边的奴,只是没想到那人真有要他性命的一日。
  就算他甘愿,可心中仍是绞痛了,他宁愿是为那人而死,为他所伤。也不愿那人亲手伤他,还想要他的性命。
  "这半月来你都是在寻他?"阿丑回过身,问着夏梓晏。
  "我…………在寻他。"夏梓晏以为阿丑是不喜欢那孩子,所以说话也小声了。
  "你我也不会哄孩子,这孩子跟着我们只怕会吃苦……………"
  "这孩子吃饱了就不闹了,好哄着呢!"夏梓晏轻轻笑颜,贴近了阿丑,搂着阿丑的腰身,言道:"日后我来照顾你们,不让你累着,也不让他饿着。"
  "怎说得我像女人一般了!"阿丑有些面冷了,轻声言道。
  "你是男人,我哪时当你是女人了?你是个男人我从小就知道,从没当你是女人那样喜欢。"
  阿丑叹息着,面上柔和了点,"你去看看孩子吧!"
  夏梓晏哪里舍得让阿丑劳累,只说孩子吃饱了,睡着了,不用人哄着。
  接着他就弯□去烧火,阿丑见状,心头有些愧意。若不是他,这少年哪里用得着做这些?
  夜凉风清,月光如水,淡淡星辉洒来,屋里明亮一片。
  只见那床榻里有两人的身影,似乎在交缠,似乎在争执。
  那床边还有个摇篮,篮子里有个的婴儿,此刻婴儿睡得香甜。那白白嫩嫩的脸蛋上还透着些粉红,圆润得可爱。
  这婴儿正是白日夏梓晏带回来的,本来夏梓晏带着婴儿到另一间房睡的,不过阿丑说他不会照料孩子,后来还是将婴儿放在了这屋。
  放在身边好照料,一人不会照料,不是还有一人么?
  再者夏梓晏也不用同阿丑分房了,他心头自然是愿意的,就算此刻身旁有这小婴儿也不影响他与阿丑亲热。
  这几月来,日日呆在阿丑身边,没有一时不想与他亲热的。只是他太明白阿丑的心思,阿丑能接受他的亲吻,已是在慢慢接受他了,所以他不能急躁,一直等着。等到了今日,阿丑终于同意了,以往就是他们同床,他也是规矩的,偶尔亲吻而已。
  今日终是能拥着这人的身子,能与他欢爱,他怎不欣喜呢!
  阿丑仰着头,接受着少年的湿吻,也主动着,纠缠着少年的唇舌。
  衣衫不知何时被褪去,那双手掌游移在他身子上,轻轻抚摸着,太柔情了,阿丑反而不适应。
  他身上那些丑陋的伤疤,那些长条不平的伤疤,少年就不厌恶么?
  少年的唇舌一离开,阿丑就想推开他了,哪知少年再低下头,竟一点点亲吻他的胸膛。一点点舔/舐那些不平的痕迹,太柔情的少年令他开始热了身子,渐渐沦陷了。
  他的嘴里还是喘息了,下面那活儿被湿热包裹着,舔弄吞吐,哪里会不快活呢?
  那销魂之感一波一波地袭来,只叫他咬着牙承受着,不想将那丢人的呻吟喊出来。
  那回与少年在床榻里,他不知人事,醒来只晓得身子疼痛。这回他可是清醒,少年也是清醒,两人都清醒无比,他怎会没羞意呢?
  "你…………嗯…………你快些…………"阿丑伸手下去,抓住少年长长的发丝,就像少年早点完事,也早点快活,他就不会感到如此赧然了。
  他一催促,少年的唇舌更卖力了,不一会儿口中就溢出了白浊的液体。
  已泄出来的他早已瘫软不动了,深深地喘息着,尝着快活后的余韵。
  阿丑半睁着眼,少年又向他吻来,他只尝到口中有腥咸之味,就晓得是什么了。他是多久没这样快活过了?竟收不住了,泄在了少年的口中。
  "你快活,我就快活了。"少年低声说着,亲亲咬着他的耳朵,吸着他耳背的皮肉,只叫他身子一颤,下面那活又发热抬头了。
  "你快些……………"阿丑恍然间记起那日少年在城门口所言的,少年说喜欢他,所以想要他,想同他做这快活的事。
  想到此,他紧紧搂着少年,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反正不难受,但也不好受。
  少年安抚着他,以为他紧张了,只好一遍遍亲吻他的身子,慢慢分开他的双腿。手指摸到那柔嫩之处,也没急着进去,就是在柔嫩上按捏着。
  月色朦胧,从窗外照射进来,正好借着月光,阿丑看到少年白皙的面上染红艳几许,眼中炙热躁动,就知少年早已忍不住了的。只是少年将那汹涌的情/欲之色隐着了,看似一点也不急躁,其实只怕忍得辛苦万分了。
  身下那儿进了湿润的长物,阿丑晓得那是少年的手指,少年正摸在他身子里,一会儿那里松软了,少年就能快活了。
  阿丑放松着身子,只觉那儿进出了几根手指了,那几根手指来来回回地摩挲搅动,可他没觉得疼,反而觉着舒服。
  阿丑只认为他的身子已接受了少年的,能在少年口中释放,也能在少年身下得到快活之意。可哪知当那滚烫如铁的长物贴近他柔嫩的那儿时,他有些退缩了,也不知为什么。
  可一看到少年染着情/欲的面,他又镇定了,朝着少年笑,搂着少年。
  然而就在那滚烫的肉物正滑进他身子之际,他像是猛然惊醒了,一把将少年推开。
  少年愣住了,腿间那活儿挺立着,肿胀着,不过少年眼中的炽热正在隐退。
  屋里静静地,无人话语,阿丑更不敢看少年一下。心里恼着自己,怎不再镇定一些!他不是已经接受了少年了么?就差一点了,就差那么一点,他们就能紧密结合在一块儿了。
  刚才也不知怎么了,那炙热的长物一贴近他的身下,他就像被灼烫了一般,惊得他一把将少年推开。
  "我……………"他想对少年说些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口。
  少年沉静着,拉过他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沉声言道:"我不怪你,我太急躁了,该多等些日子。"
  阿丑沉默了,没再言语,只是他感到少年的那活儿并没软下,便伸了手去握住。
  "其实不必……………"少年紧紧抱着他,叹息道。
  "你还没快活。"阿丑手下动作,抬头看着少年的面,见少年又沉溺了情/欲,手下也卖力地安抚着。
  当手心的热物跳动着泄出湿热时,阿丑只觉身子被少年勒得很紧,有些喘不过起来。少年在他耳边低声喘息着,那喘息声里有着愉悦之感,似乎是真快活了。
  少年快活了,阿丑自然心头也好受了,后来也入睡得快。只是他不知少年一直没睡,一直看着他,紧紧搂着他。
第一百三十一章 ...


  那夜过后,少年待阿丑一如既往,阿丑也不在想别的了,心中已当少年是亲近之人。偶热亲热,阿丑也能放松身子,坦然接受。不过少年再没进一步动作,也不知是因那夜还是因了别的。
  自从少年抱回那个孩子之后,没过几日他们就搬离了小镇,到了个小村落里去居住了。本来还想到原点的地方去,由于孩子还小,经不得奔波,所以两人决定等孩子大一些,再到别的地方去。
  这个小村子离以前住过的小镇不远,步行来回也就一两日,若是乘马车而去就快些了。
  搬来了这个小村,阿丑和少年也没再脸上带着面皮了,这里人少,不用再遮掩什么。那少年说若还想再清静些,可以搬到山上去,那山上住着也舒适。要是闷了闲了,就到镇上去走走,玩玩逛逛。
  阿丑想着那孩子,就摇头了,山上虽清净,可那孩子半岁都不到,受不住山里的寒气。只同少年说等孩子大些,再到山上去看看。
  少年知他想着那孩子,也就没再提起,不过一时竟觉得那孩子占了阿丑好些时间。每回他同阿丑亲近,那孩子便在阿丑怀里,睁着双黑溜溜的眼睛瞧着他们。
  阿丑面薄,不太想在孩子面前与他亲热,他顾着阿丑,也就收敛了些。
  今日他出门之时,将那孩子扔回摇篮里,不顾孩子的哭闹声,拉着阿丑就到里间去了。
  阿丑明知孩子在哭闹,可抬眼见了少年那双水柔优雅的眸子,心下就软了,由着少年亲了个够。
  等阿丑出来时,没再听到孩子的哭闹声了,只见那摇篮里,小小的孩子瘪着嘴抽咽着,乌黑圆圆的眼珠子里浸着泪光。
  见状,阿丑忙将他抱出来,小声地哄着,那孩子得了阿丑抱他,也就不哭闹了。
  "还是你比我会哄孩子。"少年走到阿丑身旁,搂抱着阿丑的腰身,亲了亲阿丑的面,再言道:"你越来越像他的亲娘了……………"
  阿丑也不理会他,抬手擦干了孩子眼角的泪水,摸着他白嫩柔软的脸蛋,轻声道:"我不是女人,生不出孩子。"
  "我不喜欢孩子,你看我哪时抱过他?"这孩子虽是他的亲外甥,可他极少抱着孩子,就那次抱他回来,此后就再没抱过了。倒是阿丑将这孩子照料的好。现如今他要抱这孩子,这孩子还不让他抱,只伸着手要阿丑来。
  "今日不是要进山去么?再晚些时辰,夜里就难回来了。"阿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是中午了,夜里要是回不来,山里可难待了。
  少年每隔几日都要进山打猎,每回一去就是一整天,不过带回来的猎物可不少。大多都分给了村民,自家只留了少部分。
  "夜里你等着我。"少年轻声一笑,凑过去,低头捉着阿丑红肿的双唇,细细吸吮起来。
  阿丑稍微转了头,任由少年亲吻,等少年离身了,他才回头。一回头就见着怀里有双明亮亮的眼珠盯着他,也不转动,直直盯着他看。
  "不过是个孩子,他懂得什么?"夏梓晏柔柔轻笑,眼中带着雅致,伸手就去摸那孩子滑嫩的脸颊。不过手刚一触碰到细致的皮肉,那孩子就哭闹起来,还在阿丑怀里挣扎着,挥动着小小的双臂,似乎就不愿夏梓晏捧着他。
  "快走吧!"阿丑哄好了怀里的孩子,抬眼对着夏梓晏说道。
  "你再亲我一回。"夏梓晏看着那孩子,微微一笑,将脸贴过去。
  阿丑实在拿他没办法,在那白皙清丽的面颊上印了一吻,夏梓晏得了好处,再不胡闹了。朝着阿丑怀里的孩子柔柔笑着,好一会儿才离去。
  阿丑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只盼少年早些时候回来,莫在山中耽搁。
  初夏的夜晚有些温凉,倒不炎热,夜里也好入睡。
  不过正因才是初夏,那山里可能凉寒了些,没那么温和。再过些日子,天气炎热了,山里也就温暖了点。
  天色暗下来了,阿丑将那孩子抱到摇篮里,只觉孩子长大了不少,看来要重新做个大点的竹篮了。
  屋里已点上灯油,阿丑就坐在桌边,等着那少年回来。
  可左等右等没等来那少年,倒是等到了外头的倾盆大雨,打开窗户一瞧,黑漆漆的夜里什么也看不清,耳边只听着闪电雷鸣交加着雨声。
  阿丑赶紧关了窗户,去看看那熟睡的孩子,那孩子倒没醒来,睡得还安稳。
  阿丑不担忧他了,不过又担忧了一人,那少年中午进山,不知现今在何处。夜里雨又大,今夜怕是回不来了,要是真回不来,在那山里呆着可不少受。
  阿丑心里有些焦急,可又不能去寻那少年,这屋里还有个孩子。他要是走了,这孩子要是哭闹该怎么办?他不能将这半岁不到的孩子一人留在屋里。
  阿丑一边盼着少年回来,一边又不希望少年回来,山中虽难呆,可也能找到避雨的地方。要是少年此刻回来,那定是淋淋湿了身子,冒着大雨回来的。
  阿丑正担忧之时,忽然听到外头有声,似乎是脚步声,以为是少年真冒着大雨回来了。赶忙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这一打开就愣住了。
  外头哪里有少年的身影?他面前是站着几人,不过都戴着箬笠,身穿蓑衣。再者夜有黑,根本看不清楚几人的面貌。
  不过等那几人退开了,在他眼前的就是个坐在木质轮椅上的男子,他看着那轮椅上坐着的人,眼中惊愕,面上有些呆滞了。
  阿丑呆着面,心中一震,长着嘴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倒是那轮椅上的人开口了,"今夜路过此地,不想这天下起了大雨,故而想在此接住一宿,不知可否?"
  那人面上带点笑,不过那笑有些冷,说的话也不算太有礼,生硬又冷漠,哪里像个真正要借住农家的过路人?
  那人看着阿丑不动,再道:"这雨太大,可否让在下入内避雨?"
  阿丑沉静一阵,将门开大了一些,退开身,让他们进入屋里。
  那几人将男子推进屋后就退出去了,好像是守在外面,也没离去。
  阿丑到一杯茶送到男子面前,男子接过来喝了,言道:"这茶不错,就是凉了些。"
  阿丑也没说话,这茶还是方才泡的,是为少年泡的茶水,等少年回来给少年解渴的。本就不是给这人喝的,好不好喝,凉不凉,随他说道好了。
  "几月不见,你倒是精神多了,可是过得好?"
  阿丑听言言语,淡淡说道:"几月不见,你倒是清减了不少,想来是过得不好了。"
  男子听言,淡淡一笑,说道:"我的二弟为你叛军,为你背了骂名,为你远走天涯,你说我该过得好吗?"
  阿丑一怔,没回话,因为男子所言都是真的,这是事实。
  "他在何处?"夏铭见阿丑又不回话,眼神淡漠,话语冰冷。
  "你寻来此处有何目的?"阿丑站起身来,轻声言道。
  "有何目的?自然是寻回我的亲弟,夏梓晏。"夏铭轻笑一声,眼中有些阴沉,不过那俊美的面似乎苍白了些。
  阿丑见他这摸样,就晓知这人身上带着病,恐怕还是病了许久,才会有这般面色。
  "你若要见他,得等明日了,今日他不在。"阿丑说罢,本来不想再搭理夏铭了,不过看他面色不好,说道:"隔壁空着,你若要留此等他,我带你去歇息。"
  夏铭没有言语,似乎是应下了,阿丑打开门让那几人推着夏铭跟他走。
  将夏铭送进屋里,阿丑对着那几人道:"柴房也空着。"
  回到屋里,阿丑去看了看睡得极香的孩子,心头涌起不安,这孩子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得离开他了。或许会同那少年一块离开,若是这样也好,他心头就不会一直有亏欠了。
  夜里阿丑才入睡,那门就被推开了,开得不大,刚好能进入一人。
  那人进里屋后就朝着床榻走去,脚下无声,极为轻巧,就是阿丑醒着也难以听到。
  阿丑也才刚入睡,朦胧间就觉着身上一重,好像有是压来。好不容易睁开了一点眼帘,看着身上压了个黑影,就想推开。不料那黑影朝他亲过来,他只觉面上温热触碰,倏然间想起了那少年,是他回来了?
  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压在他身的人也极为温柔,轻轻吻着他。
  阿丑脑海中闪过少年的面,承受着身上之人的爱抚,一时喊出了少年的名字。可这时,身上之人一顿,久久没有动作。
  阿丑不解,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声音微有诧异,"梓晏…………"
  阿丑又喊出了这一声,顿时身上一轻,接着就听到了门声作响。阿丑这会儿才清醒过来,转头望着那门,刚才有人出去了?
  阿丑下了床,点上灯油,来到门边,门还没关好。
  适才他也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只觉好像那少年回来了,半醒半梦间,那少年与他亲热着。他也没推拒,不过后来身上一轻,接着就听到巨响。后来就清醒过来了,屋里没有人,那少年根本就没回来。
  来了门边看,房门时没关好,不过那外头也没什么人影。只是雨小了,早些时候的倾盆大雨现在变成了细细的小雨。
  夜风有些凉,阿丑赶紧关了房门,回身去看看那摇篮里的孩子,还在熟睡。
  阿丑放心下,回了床榻里躺着,不过他再没睡着,一直睁着眼到了天明。
  天明时,阿丑像往常一样,到厨房去烧火做饭。
  不过等他忙完了,到隔壁去敲门时,里头没有声音应他。
  阿丑推开门,屋里空空如也,没一个人影,不过桌上好像有封信。
  阿丑没想夏铭就这么走了,他还以为夏铭定要等到少年回来,将少年带回去,将他照顾了这么多日的孩子带回去。这时夏铭不见了,是真的走了么?
  阿丑有些不信,拿起那封信,看了看,决定等少年回来交给他。
  阿丑抱着孩子,喂他喝完最后一口粥时门外终于有脚步声传来了,抱着孩子起身去,还没开门,门就被推开了。
  少年面上有些倦意,束好发也有几丝凌乱,衣衫倒还整齐。不过衣下和鞋上脏乱了,沾着湿泥。
  少年一见阿丑面上就露了笑,少年将孩子放下,就到了少年跟前。
  "若是没有野物,也该早些回来,昨夜大雨大风的,山中不好过夜。"
  "我怎会空手而回?野物都在外头,一会儿我给村民们送去。"夏梓晏见阿丑担忧他,心中是喜的,面上的笑更柔情了。
  "先洗洗,吃些东西再去。"阿丑说什么,少年就听什么。
  少年梳洗完后,换了干净的衣衫,吃了东西果腹,随后就将野物给小村民们送去了。
  中午时两人才闲下来,阿丑看着少年柔情的眸子,还是将那封信拿出来了。
  少年还不知是什么,笑着说是阿丑给他的情信,谁知打开一看,少年面上就变了色。
  "他何时来的?"夏梓晏拿着手里的信,眼中沉静下来了,轻声问着阿丑。
  "就在昨夜,今日一早就不见了人影,只留下这封信。"阿丑不知信上说了什么,但看少年的神色有变,似乎那信上所言的并不是好事。
  "信上可写了不好之事?"
  "娘亲病了…………让我回去看看娘亲…………"
  阿丑听言,知少年心中定不好受,少年离开了亲人,带着他远走。如今亲人已只剩他娘亲和他兄长了,他怎会不想念亲人呢?
  "她是你娘,你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了。"
  夏梓晏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阿丑,"你要赶我走?"
  阿丑摇摇头,开口道:"你该回去看看你娘,如今她只有你和夏铭两个亲人了。"
  夏梓晏眼中多了些伤痛,并非他不担忧他娘亲,然而眼前的人就那么舍得让他走么?
  "此处不能再呆了,今日外面就走。"夏梓晏说罢,回房去收拾东西去了。
  阿丑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你就不担心你娘?"
  夏梓晏停下了脚步,言声道:"先将你们安顿好了,再回去也不迟。"
  阿丑没在言语了,也开始收拾东西,不过他知少年若回去,可能就难回来了。
  两人带着孩子离开了村落,步行了快一日,才到了那从前住过的小镇。他们也没再小镇上多做停留,买了两匹马,骑马就奔走了。
  由于孩子太小,速度得慢些,以免颠着孩子。那孩子被阿丑背在后背上,就算马儿颠簸奔跑,他也没哭闹,真是乖巧至极了。
  夕阳西下,天边嫣红云朵飘着,金光穿透云层照射而来。阿丑忽然停下来了,看着那天边耀眼的红晕,只觉那金光暖柔,令人不舍离去。
  夏梓晏没听到身后的声音,拉了缰绳,回身看过去。这回他没看阿丑,定定地看着阿丑身后奔来的数匹骏马。
  阿丑似乎也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了,也回了身过去,只见数匹骏马正朝他们奔来,越来越近。
  "快走!"
  阿丑听夏梓晏冷声喊着,听了夏梓晏的话,拉了缰绳就狂奔起来。那些马匹也许只是路过,也许也是赶路的,阿丑是这么想着的。可夏梓晏一喊他,他就听从了,心头有些异样,不想面对那些马匹。
  两人虽疾驰狂奔,就在阿丑以为身后没有马匹奔来之时,那前方就出现几匹骏马,此刻正拦在道路中央。
  离得近了,阿丑才看清骑马之人中有他熟识的,为首的一人就是邢风。


第一百三十二章 ...


  天边的霞光越发殷红,耀眼之极,令人痴念遥望。
  阿丑也是如此,他看了看那遥远的霞光,上前去了,只对着那为首的男子开了口,"不知阁下为何拦住我等去路?"
  那人见他面色淡漠,微微一怔,声音冰凉,"皇上等你多时了。"
  阿丑听言,冷声笑着,"小民不识得阁下口中之人,还请阁下行个方便,让我等过去。"
  阿丑并不想与邢风对峙,从阿丑前邢风就待他不错,那回要不是邢风,或许他就被那人剥皮了。对于邢风,他一直是感激的,这样的场面他并不想看到。
  "无论如何,今日你得随我回去。"邢风面上冷着,话语轻轻,手臂一挥,四面八方立刻涌现数名矫健身影。
  阿丑抬眼一瞧,这不是那人身边的暗卫吗?竟连暗卫也派出来了?
  "就是丢了性命,我也不可能跟你走。"阿丑微微笑着,冷声话语。
  夏梓晏眼中只有阿丑一人,只因阿丑说了他不跟那人回去,就是死他也不跟他回去,再不回到那凶狠残暴之人身边。
  "你若丢了性命,我也陪你。"夏梓晏来了阿丑身边,抬眼看着阿丑,那眼眸温柔地能滴水了。
  阿丑心头一颤,没有言语,只是怔怔望着少年。这少年待他如此,他怎能弃了少年?怎能再回了那人身边?
  那人与他再无可能了,他能狠心伤他,能狠心用他换得权势,他还有什么可期盼的?那人放他走的那一日,已是将他丢弃了,如今这样又算什么呢?
  少年轻轻一笑,拉过阿丑,亲身吻过去。
  阿丑身子一震,没有避开少年,反而与少年缠绵亲吻。
  "呆会儿你先走,我来寻你们。"少年在阿丑耳边轻轻喃昵,随后就退身了。
  那边的邢风神色冷漠,眼中露着冰寒,一声令下,已有人朝阿丑他们袭去。
  两人正面对敌,实在捞不着什么好处,再者敌人人数众多,又全是身手高强之人,今日要从此突围出去怕是难了。
  阿丑本不想杀人,不过他们逼人太甚,找找狠毒,妄想擒住他的要害,迫使他束手就擒。他又则能如他们所愿呢!即便以他的身手来说,他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不过对敌之时用点小计。耍些阴毒手段他还是会的,这也得感谢邢风往日的教导,若没邢风叫他这些东西,他现今怎能脱身呢!
  阿丑是脱身了,不过他不知那些暗卫真正要抓的是谁,只当那些暗卫就是来捉拿他的。所以,使尽了手段,逃离了暗卫的牵制。
  前面只有邢风一人了,阿丑想只要邢风不挡路,今日他就能过去了。
  不过邢风武艺高强,不是他所能对付的,他抬眼望着厮杀血腥中的少年,策马扬鞭,毅然朝邢奔去。
  只是他没想到邢风根本就没出手,直直地听着背脊坐在马上,一脸的冷峻,眼中微有些动容。
  "你为何不出手?"
  "就是我不出手,你也逃不出去。"邢风淡漠地说着,转眼望了阿丑背上背着的孩子,言道:"他也走不了。"
  "你!"阿丑知邢风是好人,不过这个好人是不会背叛他的主子的,今日要想过去,必定得伤了邢风。
  不是阿丑狠心,只是一看到那少年正在于敌人厮杀,心下就冷硬了。手掌翻转,带着凌厉的掌风,就要取邢风的性命。
  然而就在他击中邢风胸口时,只觉掌心一疼,似乎有湿润滑下,正一滴一滴滴落下来。
  阿丑不可置信地看着邢风,邢风冷冷言道:"你狠不下心。"
  是啊!他狠不下心,刚才要是动作快一步,邢风必会重伤。
  "你莫忘了,你那些本事也是我教导你的,你杀不了我。"邢风蓦然地擒住阿丑的手掌,自他掌心拔下衣袂冰冷的暗器,正要那处伤药为阿丑敷上,没想阿丑竟不顾手上的伤,硬生生地一掌打来。
  阿丑那一掌是击中的邢风,不过力道没有凌厉的狠劲,还是没能令邢风重伤。倒是他自己此时觉得头脑晕沉,眼前模糊不清了。
  "暗器上有毒,运气且毒发,你若不偷袭我,也不会这般了。"阿丑只觉身子开始软了,手上也无力,就在要落马之时,恍然间还听到少年的喊声。
  少年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他,他不能离开了少年,定要与他远走,还要带着背上背着的孩子远走。
  阿丑倒下了那一刻,只怕自己压住了背上的孩子,只怕孩子会伤了。
  邢风接住阿丑软下的身子,再看看阿丑背上背着的孩子,那孩子也不哭闹,睁着乌黑的大眼,就这么瞧着他。
  其实夏梓晏的武功是极高的,若不是顾着阿丑他们,他一人要逃出去是不难的。如今见阿丑已被邢风抱在怀里,眼神一冷,出手更狠辣。
  然而邢风手里有阿丑和那孩子,夏梓晏就是武功在高强,也等于受了挟制。所以,邢风只说了一句,夏梓晏就束手就擒了。
  邢风自然不会伤了阿丑,不过邢风不会放过那孩子。
  天色黯淡了,天边已无霞光云彩,夜风中微微吹拂着凉风,清清淡淡的,有些柔情。
  阿丑醒来之时,只觉手心疼痛,身子还是无力,想要起身,却难以动弹。
  只好转了头,看了看四处,这是一间舒适华丽的屋子。没处都精致美好,贵气优雅,这定然不是什么客栈。
  阿丑心头担忧着那少年和那孩子,就算动不了身子也得下床去,也得去寻他们。
  也不知到底是怎的了,手上的伤已包扎好了,该是无碍的,怎还是无力。
  阿丑记起昏迷之前邢风说的话,难道邢风并没为他解毒?竟是用这般手段来留他!
  阿丑眼中一暗,撑着身子就要下床,可脚刚落地时,身子就摔下去了。
  地上并不冰冷,反而软和,身下软柔毯子像极了那王府里的那张地毯。那日就是在那软柔的毯子上,他遭了罪,还断了双腿。
  阿丑心头一阵涌动,恨不得立刻离开这儿,恨不得马上起身,离开身下的毯子。
  看就在这时,门声作响,似乎有人进来了。那人脚步很轻,可也很快,几步就到了他眼前。
  阿丑没抬眼,只见到一双华贵的靴子在眼底,靴子以上的阿丑没敢看,没敢抬眼往上看。
  屋里静得很,没有一人声响,阿丑胸口跳得厉害,躁动着什么,一刻也不安宁下来。
  凉风从窗外吹来,本是清清柔柔的,可阿丑就是觉得冷寒,真是冷极了。
  就在阿丑感到冷寒之际,那人弯□来,一把将他拥入怀里。那熟悉的气息入了他的心脾,太过熟悉的异香还是那样清淡,若有似无。
  那人没言语,将阿丑抱回床榻里,随后就离去了。
  阿丑听着房门声响,倏然间记起了那夜,他以为是少年回来了,是少年在与他亲热。后来醒了,以为是在梦里,此刻晓得了,那夜就是这人。
  那夜这人就是这么搂抱着他的,那触感太熟悉了。
  阿丑惊醒了,只想马上离开这儿,可身子软得无力,连床都下不了。
  窗外的景致美好,云淡清风,月儿皎洁。
  阿丑就这么盯着窗外看了一夜,这一夜都没有入睡,心里记挂着那少年和那孩子,怎能睡得着呢!
  早晨天一亮,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除了几名丫鬟外,还有一名男子。
  阿丑看着他,心里有些怒意,若不是他在路上拦截,他们怎会落了此地!
  "服了解药你便能起身了。"邢风交药交给丫鬟,让丫鬟为他服下。
  阿丑服下药后,没过半刻钟就能起身了,他不是邢风的对手他知道,所以今日不会冒然向邢风出手。
  丫鬟伺候阿丑梳洗过后就退下了,房里只剩了阿丑和邢风,阿丑不愿同邢风话语,自是不看邢风一眼。
  邢风看着眼前的男子,又想起几月前男子所受的罪,一时竟觉得那日拦住这男子是多此一举了。要是这男子跟那少年走了,或许日后会过得好,至少不会受了伤。
  "夏梓晏与那孩子无事,你可放心。"邢风看着阿丑,淡淡语道。
  阿丑微微一怔,转眼看着邢风,这时只见邢风再话语,说是带他去见那人。
  见那人?昨夜那人不是来了?怎不面对于他?
  阿丑淡淡地笑了,跟着邢风出了房门。
  外头景致优雅,贵气华丽,不知这是谁家的宅邸,这般景致幽美。
  阿丑敢肯定,他们还在小镇上,那个从前住了一月多的小镇。至于这宅子,该是个官宅,而且这个官还挺富贵的,不然哪里能置这么一出奢华的宅子?
  果然是如此,走到前院就遇到个中年男子,在邢风面前还自称下官。
  邢风只微微颔首,绕过他就领着阿丑进了一座阁楼,上了阁楼,到了屋门前。邢风说让他一人进去,里头的人正等着他。
  阿丑看着眼前的房门,心中倒是平静了,谁曾想他也会有这么平静的时刻?
  要是没从前那些事,或许他是欣喜的,急切的,而近日心中没有半点波兰荡起。
  阿丑自嘲地笑了笑,伸手将房门推开,踏入了房里。
  一进房里,眼看四处,并无人。可正当他回身之际,一道低沉的嗓音正落在他耳边,接着那人就到了他身前。
  眼前这张面容美色依旧,那眸妖色染尽,耀眼如月,仍是美得华丽。不过此时里头没有一丝幽暗,没有一丝阴鸷,尽是些软柔的情愫。
  换做以往阿丑定迷惑了,沉溺这美色里,但今日他清醒得很。

第一百三十三章 ...


  眼前的人没有言语,只是看着他,就在阿丑开口之时,这人伸手将他拥住,低声道:"从前是我错了,你可原谅我?"
  这嗓音低沉温和,带些诱惑之意,绕着人的心魂。只叫人觉着心尖柔柔酥麻,有点疼痛,又有点甜腻。
  这人见阿丑怔怔地看着他,漠然地勾起了双唇,划出轻柔魅惑的笑。随后,低头轻吻了阿丑的面,又道:"这几月…………我日日念你…………你可会念我?"
  两人的面贴得极近,彼此的气息绕缠着,这人似乎是忍不住了,缓慢地将唇移下,轻轻含住那软柔的温暖。
  阿丑只觉唇舌交缠着湿软,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有些发疼了。目中淡漠着,微张的双唇缓缓关合,利齿狠狠咬下,一瞬间血腥漫延了口中。
  那人闷哼一声,双臂收得更紧,唇舌席卷狂烈,令他难以呼吸,只晓得这刻口中满是血味。
  待那人放开他之时,他只见了那人的唇瓣鲜艳血红,饱满欲滴,像极了盛开着的花艳。
  "你恨我了?"殷子湮眸中惊诧,优美的唇微微弯起,血色正缓慢渗出,将双唇染得极艳。
  "草民不敢!"如今这人是皇帝,他是该恭敬些,若是对他不敬,又不知要受什么罚了。
  殷子湮盯着阿丑的双唇,见那唇上也染着血,不过那不是阿丑的血,是他的血。
  如今这男子面上淡漠,眼里冰凉,话语也生硬,是真恨了他?从前这男子温和柔顺,乖巧得很。现今这男子冷漠无情,那眼底都是冰凉的,就不知那心是否也是这般?
  殷子湮正想言语,阿丑退身了一步,双膝就下跪了,让殷子湮放了他和他的家人,放他们离去。
  殷子湮凝视地上不断给他磕头的男子,眼神越发阴冷了,蓦然地勾起了血红的唇角,冷笑道:"你倒是真要与我划清关系了?"
  阿丑跪在地上,磕着头,没有回殷子湮的话。殷子湮冷哼一声,擒住他的臂膀就将他拉起来抱在怀里,也不顾阿丑的挣扎就要脱了阿丑的衣衫。
  "别想逃了,乖乖同我回去,我还像从前那般疼爱你。"边说边制住阿丑,但他也不点阿丑的穴道,任凭阿丑挣扎,双臂紧紧筋骨着阿丑的身子。
  "殷子湮!你莫要羞辱我!"阿丑感到腰带松了,衣里摸进了一只手,心头绞痛无比。
  "我何时羞辱你了?那夏梓晏与你这般就是欢好,就是了情爱。我与你这般就是羞辱于你?你真是爱了他?"殷子湮下手更重,揉捏着掌心的皮肉,似乎想要在上面捏出些痕迹。
  "你莫胡说!"阿丑虽与夏梓晏偶尔亲近缠绵,可从没有真正做到那一步,自从那回他拒绝夏梓晏之后,夏梓晏再没对他那般,规矩得很。
  两人心知肚明,只盼时日常了,许就好了,就能在一处了。
  "我胡说了什么?你在夜里叫着那夏梓晏的名儿,可是柔情得很!"殷子湮冷冷笑着,低头轻啄阿丑的面,手下也继续着,摸着他想了多日的身子。
  "你…………那夜是你!"阿丑惊住了,那雨夜里来了他屋里的是这人!
  "你与他从前如何,我也不管了,今后好生听话,我照样疼爱你。"殷子湮见阿丑停止了挣扎,话语温情了些,手下也温情了些。
  倏然间,阿丑也没冷漠了,轻轻笑着,"我日日躺在别个人的身下,与别个人欢爱缠绵,你可是还要我生不如死?"
  听言,殷子湮停了手,勾起阿丑的下巴,"是我送了你给他,是我之错,日后我会好好待你。"
  阿丑别过头,冷声道:"我已有真心待我之人,再不会任你玩弄!"
  "我怎不是真心待你?我待你不好么?"
  闻言,阿丑冷笑道:"你心狠手辣,无心无情,手段狠毒,谁人都不放过!你这般人有何真心可言?莫要笑话人了!"
  殷子湮从未见过这样的阿丑,在他眼中的阿丑是温顺的,听话的,软柔的。眼中有着柔情,有着痴念,只望着他一人,在容不下别的东西。
  "从前是我错了,你要我如何我也应你。"殷子湮软下话语,轻轻吻着阿丑染血的嘴唇,舌尖将那湿润的血色舔去,柔情无比。
  阿丑心头倒没什么怒气了,叹息道:"你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要取何物唾手可得,自然不看什么在眼里。我不过是你众多玩物中的一个,还是最丑陋的一个,既是放我走了,你又何须纠缠不放。"
  殷子湮瞧着阿丑淡漠的面,听着那双唇里吐出的话语,心下一颤,紧搂着阿丑,"我已下放身段来寻你回去,你怎就不原谅我?"
  "回去?再让你断我的双腿?还是让你剥我的皮?"阿丑一想起那日断腿的痛楚,胸口猛然疼痛,撕心裂肺地疼。
  他的双腿是这人亲手折断的,那痛渗进了骨髓,刻在了心底,叫他永不忘却!
  那一顿鞭子也是拜这人所赐,抽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碎烂了,血腥一阵阵涌上喉咙,叫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还伤着之日,这人强与他欢爱,故意羞辱折磨,令他伤势加重,难以下床。
  "我心中喜欢你,见不得你与别人欢好,自然气恼了,那日才会下了重手。"殷子湮想起那日,也有些悔意,那日他下手太重,确实伤了这人。
  "你手段残暴,心思阴鸷,那日你没杀我,我能捡回这条命已是感激你。"阿丑忍住胸口传来的刺痛,慢声说道。
  "从前你只对我一人温情,只同我欢爱,是我一人的,你与别人那样……………我怎不气恼?"殷子湮容上的神情柔和了些,妖异的眼眸也没那么阴冷了,话语间更是轻声。
  话落,他见阿丑不语,再道:"你的身子只熟识我,不能熟识了别人,可还记得第一夜你我欢爱……………"
  "你莫再说了!"阿丑冷着声,打断了他的话,若是从前他如此之说,阿丑只会面红耳赤,今日竟厌恶他的话了。
  "从一开始你就是我的,如今也是我的……………"殷子湮回想起阿丑的床第间的美好,一时竟真想与他欢爱了,可他知阿丑如今恨他,不会同他亲近,所以得用强。
  "你冷心无情,这一生都不会有什么情谊可言,如今再说这些已无用。"阿丑说罢,直直朝他跪下,尊称他为皇上,恳请他放了他们。
  殷子湮一见阿丑又跪下,目光里就阴冷了,他看不得阿丑在他面前跪下,求着他放他们走。
  "你真爱了夏梓晏?"殷子湮的声音凉如冷风,话语低声幽幽,那面上的神情也是冷的。
  "草民此生只爱他一人。"阿丑低着头,看不见殷子湮的容色,可他也知殷子湮此刻定是冷着面的。
  屋里静静地,再没话语声,就在阿丑要抬头时,殷子湮弯下了身子,在他耳边道:"那你可曾爱了我?"
  阿丑没有回他,仍是低着头,只是双手紧拽着身下的毯子,似乎还有些颤抖。
  殷子湮扫过他颤抖的双手,那指骨都发白了,倏然间面上扬起了笑意,伸手覆在阿丑的手背上,声音低缓着,"你心中无他,莫要骗了自己。"
  阿丑再不言声,殷子湮继续道:"我知你心中是爱我的,也只有我一人,如今也还是如此……………"
  殷子湮低声轻语,眸中柔情几许,越发贴近阿丑,双臂在此环住阿丑的身子。看着阿丑那清冷的黑眸,心下喜欢,亲吻了上去。
  阿丑回过神来,手上用力,将殷子湮推倒在地。
  "你心中当真无我了?"殷子湮紧抓住阿丑的手腕,俯身过去,柔声言说着。
  "皇上若要我三人的性命,尽管来拿。"说罢,阿丑就要站起身去,既然这人不放他们,就是死他也得与那少年在一处。
  刚站起身的他正要踏步而去,没想猛然间一道劲力将他拽了回去,那人的眼中透着阴霾,透着凶残,此刻正狠狠地盯着他。
  "你死也要与他在一处?你与他情深至此?"
  阿丑没有回话,殷子湮的眼底寒意甚浓,低头看着阿丑凌乱的衣衫,那里头隐着他喜爱的肤色。
  "你还是我的…………"殷子湮一把擒住阿丑的腰身,只觉手下的腰肢确实瘦弱了,更修长柔韧,握着就不想再离开了。
  "你若与我回去,我还同从前一般疼爱你,我再不伤你了,定好生待你。"殷子湮边说边解开了阿丑的衣衫,摸着他想摸的肤色,揉捏着他喜欢的皮肉。
  "殷子湮你莫要如此对我!到如今你怎还要羞辱我!"阿丑发现那双手越发放肆,只觉身下一凉,臀上已覆了一只手掌。
  "我喜欢你,才想同你欢爱,你怎不知?"殷子湮柔柔地笑着,手下的力道可不轻,紧紧将阿丑禁锢在怀里,不让他挣脱一分。
  他本能轻易制住阿丑,可就是不点他的穴道,就像刚才那样由阿丑挣扎,他喜欢掌控的感觉。喜欢这样搂抱着这人,就这样与他欢爱,要他臣服于他。
  阿丑的武艺并不是很高强,连邢风都打不过,何况是眼前这人,他更不是对手。所以,当他使出那些奸邪的偷袭手段时,也没伤了这人,还被他捉住的双手,在不能动弹。
  "你定要我恨你一辈子!"阿丑心下凄苦,眼中已有了些湿润,声音也有些暗哑。
  可在他身上放肆之人哪里听得到他话里的狠决?就在阿丑话语落下之时,他只觉身下有滚烫抵着,还没等他再话语,身下剧痛传来,血肉撕裂,大腿已是湿润流下。
  "这般紧致……………夏梓晏没伺候好你?"殷子湮低声轻笑,动着腰身,一下一下地往前挺动。
  阿丑只感到火辣辣的剧痛,痛得再喊不出话语,胸口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像是在滴血一般。那痛楚难以承受,叫他再没了力气挣扎,再没了力气喊话。
  "你…………你慢些…………慢些…………我不逃了……………嗯…………"阿丑转了头去,细细开口,那乌黑的眼睛里有些湿润,有些软柔,还有些坚韧。
  殷子湮见了他这般模样,心下就喜欢,喜欢这男子在他身下露出这样脆弱的神色,便更想让人欺负他。
  "你慢些…………可好…………我疼得厉害……………"
  这回阿丑话还没落,殷子湮抬起他的一条腿挂在腰间,面对着他,深深亲吻那双嘴唇。腰下也柔情许多,缓慢而温和,只是那承受之人还是痛着的,那双腿里满是鲜血。
  阿丑本是绝望了的,可刚才脑海里闪过那少年的脸,他就将疼痛压制了,只想着该如何脱身,如何将这人擒住。
  殷子湮刚才也不好受,不过阿丑放松了身子后,他也好受多了,自然缓慢了下来。细细尝着久违的快意,只觉着今日这感受好极了,阿丑的滋味还是最好的,他还是喜欢阿丑。
  屋内的响动邢风在外头也听得到,然而他晓得如今的阿丑再不是从前那个阿丑了,再不是满眼只有那人的阿丑了。也不再温和,也不再柔情,也不那般听话了。至少对着那人是冷漠的,这样的阿丑那人必定是用强的了。
  他虽不愿里头发生了那些,可也无能力阻止,只盼阿丑顺从些,顺着那人,就不会受罪了。
  天色越来越晚了,夕阳斜在天边,勾出红彤彤的色泽,亮丽又耀眼。
  屋里好像没了动静,似乎停止了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好像才有了话语声。
  阿丑衣衫不整地被一人抱在怀里,他的腰下已没了知觉,现在只任由这人搂抱着他,他得休息一刻,才有臂力甩开这人。
  "同我回去可好?我再不这样伤你了,从前是我之错,你要如何我也应了你。"殷子湮的双手环着阿丑的腰身,唇下亲吻着阿丑的后颈,言语都轻着。
  "我若再躺了别个人的身下,你当如何?"阿丑轻声说着,闭着眼眸,安安静静地靠在殷子湮胸膛上。
  "我待你好了,你怎会躺在别个人的身下?若再有……………我只好杀了那人!"
  阿丑听言,又道:"我若同你回去,也不知那时能见你一面,等你宠幸之人恐怕太多……………"
  "如今我只想宠你一人。"殷子湮当阿丑真要同他回去了,自然就说了这样的话。
  "楚大人你又置于何处?"
  殷子湮一怔,随后道:"这几月我日日念你,你还不知我的心?"
  阿丑轻声笑着,转了头去,面对殷子湮,言道:"你伤我自此!几句言语就想哄骗我了!你当真将我当做无知小儿来戏耍了。"
  阿丑说完,站起身来,将身上的衣物全褪下了,直挺挺地站在殷子湮面前。
  "你好生看看这幅身子,看看它是何样的!"
  外面虽是不白亮了,可夕阳的斜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正好都洒在了那具伤痕累累的身子上。
  那具身子此刻已青紫了一些肤色,似乎是被人狠劲揉捏了,才留下了痕迹。
  再看那笔直修长的腿间,细细的鲜血流淌至脚踝,但此时已凝固了,不是随便一擦就能擦干净的。
  这些伤痛都是刚才殷子湮给他的,不过他不是要殷子湮看这些,他要让殷子湮看看他身上紧密狰狞的把横。
  那人刚才使劲揉捏他的身子,自是没细细摸了,所以才不知他的身子已丑陋如此了!
  殷子湮看到那些疤痕的瞬间心下疼痛了,锥心的疼蔓延的身体,自从母妃死后他再没这样疼痛过,现今见了那一条条狰狞的伤疤竟心痛至此!
  "我伤你至此,你定痛恨于我,如今你要怎样才原谅我?"殷子湮站起身来,搂过阿丑,眼中满是疼惜之情。
  "我不要你还这些伤痛,你只让我剜了你的心,看看它是何样的,我且信了你是念着我的。"阿丑淡淡说着,眼中平静如常,一点也不像要剜人心的狠毒之人。
  "你真要我的心,我怎会不给你?"殷子湮低声笑着,拾起一件衣物披在阿丑身上,随后就命外头的人送来匕首。
  邢风送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阿丑接过来了,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伸手在上面划了一道小口,鲜血渗出,急速流淌。阿丑也不在意,轻轻言道:"果真锋利 。"
  邢风送来匕首之后,就退出去了,临走时看了阿丑一眼,心道今日必定要有人伤身,阿丑才会罢休。
  阿丑拿着手里的匕首,看着那刃上的一点血红,离近了殷子湮只道:"我只想你尝尝剜心的疼痛,叫你知我尝过的滋味。"
  殷子湮看着手持匕首的阿丑,唇边挂着笑意,眼中满是柔情,他的阿丑怎会伤他呢?怎会忍心将这匕首插进他的胸口呢?
  也就在殷子湮思索之际,阿丑翻动手腕,速度之凌厉,瞬间将匕首刺进了殷子湮的胸口。
  "你真舍得…………"殷子湮看着胸口上的匕首,看着鲜血溢出了染着衣裳,也不相信阿丑真会伤他。
  胸口是疼痛的,不过只是皮肉,那心底深处才是真正地痛了,是剜心的疼痛。
  阿丑看眼前的血红,猛然放手,手上尽是鲜血流淌,忽然湿了双眼,心痛剧烈。他并不是想伤着人的,只是…………只是刚才脑海里闪出这个念头,手就不停使唤了。即便是他伤了自己时也不是真相要伤这人的,他的手不听使唤了,这人怎不躲开?怎不躲开!
  "你可还要看看里头的心是何样的?"殷子湮冷声一笑,就要将匕首再深入。
  阿丑见状,立刻上前去握住了他的手,"你怎不躲?"
  "我只是不知你真下得去手,原来你真恨我到了这个地步!"
  阿丑脑子里乱的很,恍恍惚惚的,眼前是殷子湮这张阴冷的面,可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那少年的面。
  "就是你不躲开,就是我伤了你,我也不会同你回去……………"阿丑低声着,突然间点了殷子湮的穴道,拨开殷子湮握住匕首的手,自己将匕首捏在了手里。殷子湮万万没想到阿丑竟然如此对他,让他动弹不得。
  "再挖深一些,瞧瞧里头是什么样的。"殷子湮眼中带着笑,不过那笑没达到眼底,阴寒之意隐约透着。
  "放我们走。"阿丑心下涌起波涛,现在已不平静了,现在只是装着是镇定的罢了。
  "你能走到何处去?"殷子湮轻声笑着,面上柔和一片,令阿丑诧异,不知他为何没恼怒了。
  "我能将这把匕首送进你胸口,你该知我会不会手软。"阿丑冷着面,眼中没有半分情感。
  正是此时,外头有人声响起,是邢风,说是那几月大的孩子病了,得医治。禀报了殷子湮,就等着殷子湮发话让人医治那孩子。可里头一直没有话语声传出,邢风不禁疑惑,想着送进去了那把匕首,面色一变,立刻推门进去。
  一进屋就看到了那样的场景,虽是如此,殷子湮没发话,邢风也没轻举妄动。
  "皇上!"
  殷子湮见邢风闯进了屋内,挑起了眉眼,唇边带着笑,"拿套干净的衣裳来,再将那两人带到此处。"
  邢风得了命令,照着殷子湮的话,拿来了干净的衣物,顺道将那两人带来。
  夏梓晏抱着孩子前来,一见阿丑衣衫不整,眉宇间有着痛楚之色,马上来了阿丑身边。阿丑见他抱着孩子,只道:"你们可无恙?"
  夏梓晏看着阿丑,没应声,只是点点头,再看阿丑手上的匕首插在殷子湮的胸口上,心下蓦然一疼。拉过阿丑的另一只手,言道:"他放我们走且行了,你何必伤他。"
  "我不伤他,他怎会放了你们。"
  夏梓晏在开口,只是心中疼着,为阿丑疼着,他知阿丑爱着的是这人。此时阿丑亲手伤了这人,心里该是怎的疼痛呢!
  阿丑得了衣物,只让夏梓晏看住殷子湮,先将衣物穿在身,随后让殷子湮命邢风去准备马车。
  夏梓晏看着阿丑身上的伤痕,还有腿上的血色,心痛万分,搂过阿丑就亲吻他。
  殷子湮在一旁,面上还在笑颜,眼中早已杀气四溢了,满是凶残暴戾之色。他早该杀了夏梓晏,早杀了他!他一直当阿丑引诱别个,却忘了是这夏梓晏缠着阿丑,是这夏梓晏对阿丑有心!
  夏梓晏与阿丑亲吻,阿丑也没拒绝,回应着他,两人柔情地痴缠着。
  殷子湮看着阿丑那沉静模样,与别的男人亲吻的模样,只恨不得将两人都撕碎了。
  "皇上!"刚进来的邢风一见到阿丑与夏梓晏亲吻纠缠,抬眼就看向了殷子湮,果然那人的眼眸隐着凶狠残暴之色。
  "皇上!马车已备好了。"
  阿丑得知马车已备好,让夏梓晏抱着孩子,他劫持者殷子湮,准备这样逃走。
  不过邢风是不会如他们的愿的,一个手势就有暗卫涌现,势要捉拿他们。
  "想要他活着一个也别跟来!"阿丑伸手解开殷子湮的穴道,手紧捂住匕首,只要移动半分,殷子湮就真是没命了。
  "到安全之地,我自然会放了你。"阿丑在殷子湮耳边轻语着,殷子湮没有回他,只是轻笑。
  阿丑忍下心里的翻涌痛楚,凝神一阵,逼着自己狠心起来了,手下也谨慎着,绝不让殷子湮有半分逃脱的机会。
  几人上了马车,就急速奔走,不过始终是马车,还是显得有些慢。
  阿丑身上有伤,本就不适宜奔波,再者那孩子病着,也不能着凉吹风。所以,本是骑马而走的,现在换成了马车,这还得败殷子湮所赐,是他命邢风准备马车,不让邢风准备马匹。
  他们出来时已天黑了,到隔日天蒙蒙亮时,阿丑才让夏梓晏停下了马车。他看看外头的天色,回头看看昏迷中的殷子湮,只见殷子湮胸口的伤一直血流不止。他顾着赶路,顾着病中的孩子,竟忽略了这人。
  这时他将孩子放下,扶起了殷子湮,手颤颤地摸着那白如玉的面容,冰寒得像霜雪。心头一痛,将殷子湮拥入怀里,"我心中爱你…………可惜你爱天下…………你我只是如此了……………"
  阿丑托着殷子湮的面,细细亲吻,亲吻那被他咬破的双唇,温柔地吻着。此生只怕再不能见了这人,再不能相见了,这刻他只想亲亲他。
  阿丑伸手点了殷子湮的胸口的几处大血,那血流暂时是止住了,身边没有伤药,只盼邢风早日能早到他了。
  天色蒙蒙,清风拂面,阿丑抱着殷子湮下了马车,将他放在树下。
  看看远处,没人追来,不过恐怕也快了。
  阿丑不信邢风不会追来,只是他们来了,也顾不得追上他们,该顾着这受伤之人了。
  阿丑沉下心,站起身,在看看那人的面容,只想将那面印在心底。
  就是这样看着那人的面,眼前闪过好些画面,都是从前的画面。年少的他,后来的他,眼前尽是那些温情的画面。竟是他好看的笑颜,优雅低沉的笑声,还有若有似无的戏谑,时常说那些令人赧然的话语。
  阿丑只想记得这人待他的好,今日分离,再不想记得这人待他的痛,只想留些美好的记忆,藏在心底了。
  天色亮了,马车远走了,似乎谁人也不知那树下之人早已醒来。
  此刻,他睁开了双眸,眼光随着那马车远走。忽然抬起手,将插在胸口上的匕首再往里推进,霎时间鲜血喷洒,浸透到衣裳。锥心的痛楚埋在心底,这痛叫他永生难忘,那人竟真丢下他,与那少年走了。
  这剜心的痛他尝着了,可那人为何还要走,为何将他丢弃了这山野。

第一百三十四章 ...


  夏末一过,就是秋日了,初秋的天还不怎么凉,柔光照来只令人温暖舒适。
  现在还是白日,阳光犹照,自然是温暖柔和的,等到天色暗下了,这山中就凉寒了。
  站在木屋前的男子望着天边的暖光,睁着眼也没觉着眼底发疼,只想多看看。感受这温暖之意,到了夜里就见不到这暖光了。
  那日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本以为只藏在心底且行了,没想到藏得越深,心底就越发地疼痛。
  男子沉浸着,呆愣着,一点也没察觉身后有人走近。直到一具温暖的身子贴来,那双熟悉的双臂紧紧拥着他,他才恢复了神志。
  "外面风大,回屋吧!"身后的少年言语轻轻,柔情无比。
  他轻点头颅,转了身,与那少年一同回了屋。
  夜里他也没入睡,看着身旁睡得香甜的孩子,蓦然地记起那日他只顾着这孩子,忽略了那人。一想起那人胸口的血流,还有那冰凉的面颊,他就觉着冷寒,心头都发颤。
  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那日是怎的了,竟下得去手,竟真伤了他!
  他本以为离开了,离得远远的,时日一长心头就不会难受了。然而这几月来总是在梦里见着那人,见着那人凄寒的眼紧紧盯着他,见着那人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不止,鲜红然满了全身。
  每每他都是被梦惊醒,一醒来就睁着眼到天亮,故而现今怕了入睡,怕见着那人。怕那人用凄寒阴冷的眼望他,那人一这样望他,他的心就疼痛不堪,像是被撕裂开来了。
  这几月以来,阿丑都是这么过的,心中一刻也没安宁下来。只是对着那少年之时,还是面露笑颜,装作已经忘了那些。
  也是自从那日起,少年在没与他亲近,只是偶尔贴身而来说几句话,再没亲近交缠了。
  阿丑明白少年之意,少年只是等待,只是在慢慢等着,等着阿丑能真心接受他,再不想着别人了。
  睡不着的阿丑起身到了外头,一出屋子感到凉意深浓,清风冷寒。
  看看四周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再抬头看看夜空,明月皎洁,繁星满天,真是美了。
  山中的夜虽凉寒,可这夜景是美的,月儿照不到的地方时黑漆漆的一片,到得到的地方却是明亮美丽。
  他欣赏着山中夜景,眼光流转远处,可他不知另一间木屋也打开了,也出来了一人。那人的眼光就落在他身上,久久不离去。
  天渐渐地白亮了,天空洒来微微金光,那东方的红晕一点点升起,照着高山木林。这景致也是美的,他来此几月,他从不知山里的夜和早晨都这么美,从来不知。
  那这几月来他都在想什么呢?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竟没好好看看这美丽的山林。
  阿丑摇了摇头,唇边淡淡地笑着,准备回屋去了,可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屋外的少年,少年凝望着他,那眼神温柔似水。
  阿丑走到了少年身边,好久才说一句话,"下午你去镇上…………我同寒儿陪你…………我也许久没到外头去看看了……………"
  少年听他一言,唇边绽开了柔柔的笑,倾身吻了吻阿丑的面,"寒儿可能要醒了,你去看看,我先去做饭。"
  阿丑面上带着点笑,进了屋子去,少年沉静一刻,才转了身。
  自从到了这山林中,阿丑从没出去过,少年担忧他,怕他心中苦闷,每回去镇上都说要带阿丑去逛逛。阿丑一直以来都拒绝着少年,今日阿丑主动说是要到外头去看看,少年怎不欣喜呢?
  午时不到两人就带着那七八个月的孩子下山去了,下山时脸上都贴了张面皮,面貌都变得普普通通的。看着同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反正是丢在人群里也找不着的模样。
  并非他们定要如此,只是那回就是在村子里没有带面皮,以为再没人会寻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后来还是有人寻来了,寻到了那个偏远的小村子,寻到了他们。
  今早转身见着少年时,阿丑下定了决心,今后只好生对这少年,只陪伴他身边,再不乱想了。他们带着那孩子能好好过日子的,会好的,等那孩子大些了,再到外头去走走去看看,就这么游历天下,看天下美景。
  他只想同少年好好过一生,好生爱着少年,再不去想那些痛楚了。
  那些过往的美好,就留在心底吧!即便有时疼痛,可过了十年八年还会如此吗?十年八年后,他许久不会疼痛至此了。
  镇上热闹非凡,人多拥挤,攘攘熙熙的。
  阿丑抱着孩子尽量避开人群,以免挤伤了孩子,夏梓晏见阿丑辛苦了,就要接了孩子过去。谁知那孩子就不要夏梓晏,白嫩的小手进抓住阿丑的衣衫,阿丑无奈地对着夏梓晏笑了笑。夏梓晏面色不变,眼中露着笑,只说前面有个茶馆,到里头去歇歇。
  阿丑看着抬头看看前头,真是有个茶馆,虽是初秋了,可白日的阳光还是热烈的,今日走得累了还真有些口渴。
  到了茶馆,见里头人多热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阿丑也没在意,等到他坐下来,隐约听到说什么新皇,再是什么伤重,他也忽视过去。
  等到小二送来了茶水,他捞着茶壶就为少年倒茶,可这时旁边的人话语声大了。他正捞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晃,那茶水就洒在了桌面,水湿一直流淌,细细下滑,沿着桌腿淌到了地上。
  "我来吧!"
  一声轻柔嗓音接近,随后手中的茶壶就到了少年那儿,少年为他倒了茶水,将杯子推在他面前。
  "喝茶吧!"
  阿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断过茶杯,试图转着视线,不去看那些议论纷纷的人。
  可双眼就是不听使唤,接着喝茶的瞬间,抬眼往那人多的地方看去,只见众人又是惊诧,又是高喊。
  他细细听了,只听了两句,说是朝中无人,正寻前太子回去。
  阿丑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睁着大大的双眼瞧着他,张开嘴对着他笑,那模样可爱极了。
  阿丑只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人寻这孩子回去,回去只怕是没命活了。
  阿丑放下了茶杯,一转眼就见少年盯着他,目中含着柔情,唇边弯着笑意。少年也是刚喝了一口茶水,这会儿也是才将杯子放下。
  "走吧!外头还有好玩的,带寒儿去看看可好?"阿丑先站起身,笑着对少年言说着,少年见他如此,也起身了。
  就当两人正转身走时,只听有人叹息,说了一句,阿丑就定住脚了。回过身去,寻找说话之人,寻到了就往那人走去。
  "兄台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那人看着阿丑,又看看他抱着的孩子,"若太子还活着,也像这孩子一般大了。"
  阿丑听言,紧紧将孩子保住,再道:"兄台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这朝堂里要是有主儿,还寻前太子做何?"那人淡淡笑着,看看另一些还在言说的人,对着阿丑又道:"这茶馆里这么多人说了,你且没听见?"
  阿丑沉着面,心下涌现针刺一样的疼,眼中也是黯淡着,那人见他这般变色,再道:"你不信可到街头去看看那告示,不就是寻太子的?"
  阿丑再没听那人言语,一心想到哪街头去看看告示,可等他来了街头时,又怕看那人多围观的告示了。
  "孩子给我吧!你去看看。"夏梓晏跟着阿丑来了街头,将阿丑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任凭那孩子哭闹也不放手。
  阿丑只觉怀里一轻,身上似乎也轻松了,上前几步,避开人群,看着那张告示。
  只扫了一眼,就震住了身子,满眼都是那驾崩二字,再看不到其他的了。
  夕阳西下,冷风袭来,有些冰凉。
  他就这么望着那二字,也不知身在何处了,只记起那日怀里的那人身子冰凉得紧。那面也冰凉,唇也无血色,他亲上去的时候只感受到了冰冷的柔软,那冷寒渗进了心底。
  温热的湿润沿着面颊滑下,落了唇边,有些咸湿渗了口中,他也像是不知。
  "回去吧!"
  身边有人声话语,接着手心一暖,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回了头去,怔怔地看着那人。
  那少年看他落泪,眼中满是心疼,只想为这男子擦去那面上的泪。
  天色越来越晚,风越来越大,面上的湿润冰冷如霜,他不禁抬手一抹,才见了手上的透明。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落了泪,面上尽是冰冷的湿意。
  他伸手揭下面上的薄皮,温热滚滚而落,有风袭来,吹冷了水湿。面上的寒冷更贴近了,也更清晰了。
  少年见他眼中哀恸凄冷,心下一疼,只想拥他入怀里,好生爱他,再不让他哀恸至此。
  街市的行人越来越少,夕阳都快不见了,那一间间酒楼华阁开始明亮起来了。
  夕阳落山,华灯初上,街市行人虽不多,也还算热闹。
  只是有不少人诧异站在街头的两人怎默默相对又不言语呢!而且还是两个男人。不过在看到另一男子抱着个孩子时,只当那抱着孩子的肯定是个女扮男装的,这样想来,行人都没有看热闹的念头了。就是路过那两人身边,扫了一眼也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已不再…………你还有我相伴…………"少年离近他一步,不顾大街之上,众人的眼下,亲吻了阿丑的面,将那冰冷的咸湿吸进了唇舌里。
  阿丑感到面上温热划过,怔了一怔,轻轻推开了少年,声音有些颤栗,"我…………我不信了他…………不信…………他就这么去了!我不信!"
  言罢,回身他就私下了那张告示,不顾众人惊愕之意,将告示揣在了怀里。
  "阿丑…………"夏梓晏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跟着他走。
  "他定是哄骗我的!定是哄骗我的!他气我伤了他,气我将他扔在路边,他只是哄骗我的,他定还活着!定还在那皇宫里头享受!"阿丑冷着面,冷着双眼,冷着声喊着。
  夏梓晏听他喊着,眼中只有苦涩,心中更是哀伤凄凉。
  "他定是在哄骗我!这天下他得了,权势他得了,他是这天下的主人了!他怎会丢了天下,就这么去了?"阿丑冷着面突然笑了,转过身来对着夏梓晏道:"他怎舍得将这天下给了别人?他费尽心机,使尽手段,不管山河血流…………他得了这天下怎会拱手相让?"
  夏梓晏沉静着,走到阿丑跟前,冷声道:"倘若他真是哄骗了你,真是还活着,你当如何?"
  阿丑愣住了,面上呆滞着,如是真是这样?他当如何?他要离开这少年?回到那人身边?
  不!不能!他不能离开这少年,不能负了这少年。
  "倘若他真去了……………这孩子…………还得送回去…………"阿丑看着夏梓晏怀里的孩子,轻声言道。
  夏梓晏似乎忘了这孩子的事,那告示上说皇上遇袭,伤重不愈,半月前已驾崩。现今寻前太子继位,就不知是真还是假。
  告示上还说前太子没死,是因被前皇后被送出了宫外,只为保太子性命。后来这送出宫外的太子一直下落不明,现今皇上驾崩,寻前太子回朝继位。
  夏梓晏想起那时病重的皇后同他说的话,他有负于皇后的嘱托,并没做到应承了皇后之事。不仅如此,还归降了敌军,奉上兵权,故而才背了骂名。
  现在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有些挣扎,不知该如何才是对着孩子好。
  这孩子本不要他抱,刚才他强行抱来了怀里,这孩子也是哭闹,不过就一会儿且停止。现在正咯咯地笑着,抓着他的发丝玩弄,扯得他的发都有些疼痛了。
  "若是想知他是否活着,只问一个人便知了。"夏梓晏将目光移回了阿丑身上,淡淡语道。
  "你说何人?你大哥?"阿丑摇了摇头,他不是不信夏梓晏,他是不信夏铭。夏铭想要这少年回去,什么谎言编不出呢?阿丑想到此,言道:"你大哥怕是信不过。"
  "我说的不是他,是另一人。"
  阿丑沉思了一刻,知夏梓晏所言的是何人了,"他…………不知他过得可好…………"
  那夜回山中之后,两人带着孩子就离去了,明知那有可能是个陷进,可还得回去。
  那皇城里他们能信的也只有一人,那时他们能逃出皇城也是得了那人暗中帮衬,此时回去若是寻个信得过的人问话,也只有那人可寻了。

135、第一百三十五章(终章) ...


  阿丑站在一座华丽的府邸门前,心里记起那人的笑,有些轻佻,有些放荡。不过阿丑并不厌恶,他知那人心性其实不坏,只是与旁人有些不同,喜好什么都表现出来,绝不隐藏。
  那些日子全得这人相助,他的伤才渐渐好些,后来能出逃也是这人的功劳。
  他们走后这人过得可好?不知今日可是在府中的?
  阿丑沉静一刻,正上前去,没想那大门这会儿就开,那朝他走来之人正是他要寻的。
  那人见到他,先是没认出来,凝神一瞧,忽然唇边又绽开了点笑。随后对着身后的家奴吩咐,说是今日不出府了。
  阿丑知这人是认出他了,踏步上前,刚要说话,这人一把握住他的手,轻言道:"莫说话。"
  两人进了府里,穿过回廊,绕过小厅,来到了一处水榭。
  那人面笑吟吟,没有话语,也没松开他的手,阿丑也沉静着,等着那人先话语。
  水榭景美,波光荡漾,金色光芒穿透波纹,亮丽得耀眼。
  两人进了水榭之后,没多久就有人送来茶水糕点,干果小吃。
  阿丑见再没人来了,伸手撕下脸上贴着的面皮,面对着林尚泽。林尚泽见着的阿丑的真容,唇边笑意更柔,伸手将阿丑抱住,言道:"我就知你不会忘了我。"
  阿丑没想林尚泽还是这般,还是喜欢这般戏弄他,只叹息道:"我怎会忘了友人。"
  林尚泽一听他说友人,唇边的笑就淡下了,"我若有能力护你,那日带着你走的就不是夏梓晏了。"
  阿丑面上一怔,没有话语,也没推开林尚泽。
  林尚泽得了便宜,自然不想开口打破这一刻的寂静,好生拥着阿丑,他以为再不能这样抱着他,没想今日竟如愿了。
  "我来…………有话问你。"阿丑缓慢开口,轻轻推开林尚泽,要他好生同他说话。
  林尚泽哪里会让阿丑离开他,双臂一览,紧紧将阿丑环住,在阿丑耳边低声道:"让我好生抱抱你,我怕日后再不能这样与你亲近了。"
  阿丑没有再推开他了,只轻声道:"他…………他可是真的不在了!"
  林尚泽听着阿丑的话,缓缓抬头,对着阿丑道:"你回来…………是为了那人?"
  阿丑没有开口,只是那眼中涌现了哀恸,林尚泽心中一冷,放开了阿丑,说道:"你进城之时怎没见那些白丧?"
  "城中……………与从前一般。"阿丑进城之时确实没发现什么异样,皇城同从前一样,繁华昌盛,市井热闹。
  林尚泽倏然记起,已是过了三月了,如今都秋末了,早过了国丧。
  "已过了三月了,你自然见不着什么。"林尚泽面上平静,话语轻轻。
  阿丑见他这番模样,就知那人是真的没了,真的不在世间了!
  阿丑只觉浑身冰凉,如同掉入了冰窖里,再没什么知觉,就连心痛似乎也感觉不到了。只晓得眼中疼得厉害,有些湿润冰凉。
  林尚泽不想那人对阿丑如此重要,竟让阿丑牵挂至此,千里迢迢地从远处回来,就为寻个明白,问问他那人还在不在。
  阿丑是真爱惨了那人,只怕此生再不会有什么人能进入他心中了,就是那夏梓晏也得不到阿丑的情爱!
  "那人既不在了…………你莫在远走…………留下吧…………"林尚泽轻着声,伸手去拉阿丑,将阿丑的手握住掌心。
  怎料阿丑忽然冷声道:"你莫哄骗我!那人怎会不要这江山!怎会就这样去了!定是你哄骗我!定是你哄骗我!"
  林尚泽从没见过阿丑这样过,心下微微发涩,淡淡道:"你若不信何必来此!"
  "你!"阿丑反手擒住他的手腕,眼神冰寒刺骨,手劲加重,似乎想要捏碎手里的腕骨。
  林尚泽手腕虽生疼,可面上冷漠着,眼中平静,镇定得如一尊石雕。
  "皇城里谁人不知皇上驾崩,国丧了三月,你怎不到处去问问?若再不信,你可去问问楚煜非?他该不会哄骗你了!"林尚泽冷冷言语,神情淡漠,唇边带着嘲讽的笑。
  阿丑眼中动容了,放开了林尚泽,面上呆滞着,向水榭外走去。
  林尚泽一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怕他会出事,连忙追上去,喊道:"你怎就看不到还有爱你之人!你怎就看不到我!"
  林尚泽就这么喊着,也不知阿丑听到没有,反正阿丑没有回身,也没停住脚步,一直往前走着。
  林尚泽眼睁睁地看着阿丑消失在他面前,心下一痛,只恨极了那得阿丑情爱的男人。
  从前他喜爱阿丑,也只不过是喜爱他的身子,后来才真正喜欢了这个人,只想爱他,待他好。这个男人面虽丑,可心善,性子也软,对谁都狠不下心,对谁都不记什么仇。
  相处久了,便不舍得离开他,只想与他在一处,每回都觉着安逸舒适,心中温暖无比。
  不知不觉就喜欢了他,真正地喜欢了,再不是从前那样的浅薄心思,再不想只要他的身子。想要他的整个人,想要那温暖的心。
  他自是恨极了那人,那人手段残忍,心狠毒辣,对谁人都能不折手段,狠得下心。那暴戾之人怎配得上阿丑,怎能得阿丑的情爱!
  那残暴/奸邪的男人要是真下地狱了,这天下就太平了,他就再也不难得到阿丑了。
  阿丑失魂落魄地走进客栈,还没上楼就被迎面的来人抱住,那人声音里透着焦急担忧,"你到何处去?就不知我担忧你?"
  阿丑好像回过神了,轻声道:"他真不在…………不在了…………不在了…………"
  夏梓晏抬眼一看阿丑,见那面上毫无神情,眼中有些湿润,呆滞得失了魂魄一样。
  "你身边还有爱你之人,你怎就不看看我!怎就一直想着他!怎就忘不了他!"夏梓晏抓紧阿丑的双臂,冷声问着。
  阿丑摇了摇头,轻轻拂开他的手,往那楼上走去。
  夏梓晏望着那步伐轻巧似幽魂的男子,心痛无比,踏步跟了上去。
  一进房里就见阿丑抱着那七八个月大的孩子,正逗着孩子玩乐,面上还有些笑。
  阿丑瞧见他了,抬头对他说道:"你将寒儿送去吧!送到夏府里,总不会有人能伤了他,日后这天下都是他的。"
  夏梓晏上前去,接过阿丑怀里的孩子,柔声道:"你是去见林尚泽了?"
  今日刚到皇城,本来是两人一同去寻林尚泽的,怎奈他下楼一会儿,回来就不见阿丑了。猜想了阿丑是去见林尚泽了,可等他感到林府时林尚泽说阿丑已走了。
  他只好带着孩子又回来,回来也不见阿丑,只好将孩子放在客栈里,只身去寻人。才下楼就见阿丑的身影了,那一刻心里激动又欣喜,只晓得阿丑没出事,还是回来了。
  天色有些晚了,冷风自窗外吹来,寒意甚浓。
  阿丑站在窗边,看着那抱着孩子远去的少年,只知这一生都亏欠那少年了,他心中念着的还是那人。
  那人去了,他还留世间作何?
  阿丑关上窗户,下楼去了,走出客栈。往那城外走去,刚好城门要关了,他今日出城,那少年也追不来。
  出城之后,只觉这夜风太冰寒,这夜也太黑暗,前方的路难以行走。
  阿丑走着走着就不知前路了,眼前似乎也不清晰了,忽然间还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作响。他缓慢地转了身,见着那远处有火光而来,心下一紧就像躲避。
  不料那些人马来得太快,追着他跑,他躲避不了只好停下来了。
  他想看看这些追他做何,可还没开口,只听耳边有风声袭来,眼前黑影交错。身子还没移动就被人捉住了,他苦笑了起来,怎粗心至此?这般无用了?还没出手就被擒住。要是那人得知,还不取笑于他?定是让邢风教导再严厉些他。
  阿丑正笑着,怎知后颈忽然一痛,就陷入黑暗里了,再不笑不出声来了。
  当他醒来时,只晓得自己躺在一间明亮的屋子,手脚灵活自如,没有什么不适。只是后颈还有些酸痛,那下手之人还真用了力道呢!
  他环顾着四周,眼前的一切是如此地熟悉,这里是…………是那人从前的寝屋。
  阿丑从地上上爬起来,好生瞧着屋里的一切,没有变,一点儿也没变。
  他怎会在此处?那些人怎将他带到了此处!是要做何?
  他看看那前方的门,几步走到门口,猛然将门打开,这一打开门就愣住了。外头是华丽庭阁,宫殿楼宇,这门边还守着两名侍卫!
  那两名侍卫见他开门,伸手拦他,说是一会儿大人就来,让他莫出了这屋子。
  阿丑只想到了那人,那人定是没死,定是要活着!只是戏耍他,只是逼迫他回来而已!
  此刻,阿丑心中又痛又喜,又是悔恨,又是气恼。
  可等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那人,是位美丽如皎月的男子,那男子名叫楚煜非。
  "你倒是真回来了!"楚煜非微微笑着,眼中却是冷如冰霜。
  阿丑晓得楚煜非厌恶他,甚至是恨他之极,也就无视了楚煜非的敌意。
  "他在何处?"
  "他?你既是来寻他,也该到下面去陪他。"楚煜非笑意变冷了,面上也冰凉着,眼中更是没了温度。
  阿丑知他所期盼的不过是个梦罢了!此时心痛钻裂全身,痛得难以呼吸,痛得他白了面色。
  "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自会去陪他…………"
  闻言,楚煜非冷笑道:"你倒那皇陵里头挖吧!"
  阿丑没有发怒,苍白的双唇颤抖着,"你劫我来此又是何意?"
  楚煜非挑起眉眼,冷冷睨了阿丑一眼,"自是让你给他陪葬!若不是你伤他,他怎会离去!"
  "是我伤他…………他因我而死…………是我伤他…………你让我再见他一面…………我将这命赔给他!"阿丑想着那人胸口的匕首,心头悔恨悲恸,只恨那日没顾及到那人,竟是他还得那人没了命!
  "只剩一堆腐烂之肉你也要看?"
  "只剩一堆白骨…………我也要再望望他…………"
  阿丑知道现今只有楚煜非能让他见着那人,就算那人再不完好,他也要再看那人一眼。
  "跟我来!"
  楚煜非说罢,伸手拉了一下床边钩挂帘帐的金钩,倏然间那床榻就陷先去了。接着楚煜非朝着那黑洞洞的床里去了,阿丑见状,也赶忙跟着。
  下面其实并不是全部黑暗,前方隐约还有灯明,这脚下踩着的是石梯,一步一步走着,倒是稳当。
  离那灯火越近阿丑心里就越紧,等脚下平稳了,不用踩着石梯了,阿丑才见了这是一条暗道。每隔一段路,就有火把燃着,不知楚煜非要带他到何处去,这是去皇陵的路么?
  不是!绝不是,皇陵在城外,怎会在这皇宫里?
  阿丑心里诧异,可也不敢问楚煜非,就怕楚煜非翻脸不让他再见那人!
  两人沿着暗道,走了约半刻钟,来了一件密室里。
  密室中火把燃着,甚是明亮,阿丑看见那前方有一口石棺,也不管楚煜非允不允他上前。几步就到了那石棺前,伸手将那棺盖推开,棺盖发出沉重的声响震动着阿丑的胸口。
  当那人的面映入他眼帘时,他又呆住了,那人没有成烂肉,也没有成白骨。面容光洁,美丽如初,那唇色还红润呢!
  阿丑将手伸到他的面上,只感到手下的面冰冷如雪,没有一点温度。接着他将人搂在怀里,怀里人还是冷的,整个身子都是冰冷的。
  阿丑沉浸在伤痛里,哪里还记得楚煜非?等到楚煜非开口时,阿丑才回过头去看他。
  "你已看过他了,该留下命来了。"楚煜非冷冷笑着,一步一步地逼近阿丑。
  阿丑放下怀里的人,轻声道:"我要带他走。"
  楚煜非神情冰冷道了极点,面色更不好看了,"休想!"
  阿丑也不恼怒,再不话语,身动疾速,出手狠辣,一把扣住楚煜非的脖颈,"我要带他走,你拦不住。"
  楚煜非头一次见着这样的阿丑,眼中冷寒,浑身都是杀意。
  "若非你带我到此,我还不能再见他,我不会杀你。"言罢,一掌将楚煜非打飞出去,一点也不怜惜美人。
  楚煜非爬在地上,胸口疼痛不已,唇边染着鲜血,面上忽然笑了,"我陪伴他多年,他心中却无我……………"
  阿丑也不管他,抱起石棺里的人就走,眼中再看不到别的了。
  还没出了暗道,阿丑心底就有了准备,就是拼死也要讲怀中之人带走。他不能让他就这么去了,他还得去陪他,去个只有他们二人的地方。
  可当阿丑出了屋子,见到外面没有动静时,也只是微微诧愕,无人看守此处,他正好掏出皇宫。
  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也没什么侍卫拦截,阿丑抱着个人轻轻松松地处了皇宫。
  直到站在宫门口时,他还是不信就这样出了皇宫,带着爱念之人,轻松地逃出了那个金璧辉煌的牢笼。
  天色灰暗蒙蒙的,现在已要天明了,昨夜他被人劫进皇宫,今日就得出来了,怀里抱着的还是他心中痴念的人。
  就算这人身子冰冷,在没什么生气了,可如今与他亲近着,他心中慢慢宁静下来了。他该同这人一道去,去个没有人的地方,只有他们二人彼此相伴,这样便好了。
  阿丑抱着人回了客栈,那客栈刚开门,见阿丑抱着个本来想拦,可还是没拦,以为阿丑怀里的男子是病了。还询问阿丑要不要请大夫,阿丑淡淡地笑着,让他帮忙准备马车,他要出城去。
  接着阿丑上了二楼,回到房里,将人放到床上去。
  他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之人,没有半点生气,身子太过冰凉。起身离去,随后提着热水进来了,他要让那人温暖一些,泡着热水就温暖了。
  阿丑抱着那人,一点点地剥了他的衣衫,那精壮结实的身子就这么露在他眼前,白皙如玉,光洁无比。那修长的腰身,笔直的双腿,哪一处都好看,哪一处都吸引着阿丑。
  从前是这人拥着他在浴桶里,今日是他搂抱着这人,静静地泡在热水里。
  浴桶里的水温凉了,阿丑才抱着怀里的人起身,将他的身子擦干,在把人放到床上去。只是当他正转身时眼就不受控制地转到那人的身上,也不顾自己身子还是湿的人,上了床榻,低头就吻上去。
  他明知这人没有半点反应了,可还是想温暖这人,这人的唇太冰凉了。
  手下的这具身体也冰凉无比,就是热水也温暖不了,刚才还是暖的,现在又冷寒了。
  阿丑眼中一湿,手下滑动着,轻抚着,光滑的皮肤是好摸,可就是冷如冰霜。
  阿丑看看那点着的灯油,下床去,灯油倒在手心,然后将手伸到了腿下,不知在做什么,只见那双腿颤抖着。
  爬在桌边的阿丑,手下弄着自己,眼看着窗外,天还没亮,还是灰暗的。等天一亮他们就走,就离开这儿,到个无人的地方去。
  似乎觉着够了,他上了床爬到那人身上,吻着那人优美的唇,双手扶起了那人的软物,缓缓将它含入自己的体内。
  由于那人没有生气,那物都是寒凉的,也是软的,哪里像从前那样火热挺直呢?
  费了好大得劲,阿丑才将它含入了身体里,这时他额上已是汗液流淌了。
  "我如此…………你可还冷么…………"阿丑轻轻柔柔地吻着身下的人,腰身轻缓动着,明明没有半点快意,可他下腹的东西怎会热呢!
  "你再不是王爷…………也不是皇帝…………你是我心念之人…………"这具身体还是冰冷的,可他竟热了身子,在这人身上晃动着,喘息着。红着面,颤颤地将那湿热的液体泄了出来,看着水湿的白浊洒在那人紧实平坦的腹部,他就觉着是快活的,连心中都快活了。
  阿丑面上带着笑,倒在这人的身上,平复了喘息,轻柔地吻了吻他的面,小声道:"我知你也快活了…………你莫骗我…………"
  天刚亮,客栈门口出现了一辆马车,那马车里有什么人可看不见。但外头赶车的可看地清楚,是个面丑的男人,那男人眼中似有笑意,又似有悲意,唇边的笑显得有些凄凉。
  那店小二送走了他,面上的惊恐才渐渐退散,早些时候他以为这丑面的男人从外头抱了个病重的人回来。哪只他路过那男子的屋时听到里面有声响,便好奇了贴近了听,听着里头有呻吟喘息声,不由得想看看。正好门没关死,有条隙缝,他就朝着那隙缝看过去了,这一看就惊了他,那不是两个男子在寻欢么!
  男人爱男人之事他不是没听说过,只是没亲眼见过罢了!他也只敢看一眼,便不敢看了,那人似乎是发现他了,惊得他赶紧逃走。
  后来那丑面的男子抱着那病重之人下楼来,他也不敢怎么看,可也不知怎么了,就在那丑面男子递银两给他之际,他偷偷瞧了一眼男子怀里的人。
  不瞧还好,一瞧就吓了一跳,那分明就是个没有生气的人,面色白得能吓死人了。
  他回想起在房外看到的,只有这丑面的男子在呻吟喘息,另一个被压在下面,没出过一声。
  想到此怎能不害怕?那丑面男人与同性欢好不说,还是个死了的!
  真是晦气,一大早客栈里就来个死人,虽是送走了,可也还得请人来驱驱邪,去去晦气。
  阿丑赶着马车出城,也是顺利,他不知楚煜非为何没追来,只是没追来也好,就无人来打扰他们了。
  出城之后,忽然又想起了那少年,他心知对不住少年,可还是不能留下,不能留在少年身边。
  他要陪着这人,陪着他,再不让他一人了。
  他知道有一处地方景致美好,清幽寂静,所以他要带着这人去。
  那地方还是他与少年无意去过的,本是要留在那里长久居住,可那儿离皇城只有几百里远。他们决定到更远一点的地方去,才没留下的,后来就去了那个小镇,再后来又从那个小镇搬离去了另一个小镇。此后住了村子里,一直到被人这人寻到,其实他很留恋那个村子,村名待他们都好,人人都热情又朴质。
  阿丑唇边的笑意温和了点,赶车的速度慢下了点,走了一天,今夜该休息了。
  他寻了个偏僻的树林,将马车停下,下车去升起了火,再将马车里的人抱出来。
  秋末的夜,寒冷之极,得烤烤火,取取暖。
  阿丑搂抱着怀里的人,不住地亲吻他的面,试图将他温暖,可那面还是冰冷得紧。唇舌虽有些红润,可也没温度,没有一点温度。
  阿丑心疼极了,何时这人成了这般,这人哪时不是耀眼光亮的?哪时不是优雅好看的?怎就没了生气?眉宇间也没了光耀惑人的神采。
  他记得这人的眼是最美的,妖异又诡魅,幽幽暗暗的,里头带些华丽的明光。每回这人戏谑着望他,里头微微含笑,他就红了面。
  这双眼若能睁开,必定还是美的。
  阿丑的唇落在那人的眼皮上,舌尖舔着那浓密细长的睫毛,舍不得离去,这人真能睁眼,就是要他的命去换,他也愿意。
  阿丑怔怔地望着怀里的容颜,眼中的湿润滚滚而落,滴在那人的面上,也不知是那人感觉到了还是什么,那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阿丑自然没发觉,还落着泪,他本是个男子,本就不该如此落泪,可眼中疼得厉害,这泪就止不住了。
  阿丑抱着怀中的人,只觉得温暖了一点,只喃昵着,"还是烤烤火的好,一直在这火边总算能暖暖一些了……………"
  话落,阿丑将怀中的人再楼紧了一点,收紧了双臂,好生地拥着他。
  "再走两日就能到那好地方了,我陪你……………你莫觉着孤寂…………我一直陪着你……………"
  "你伤我也好,我伤你也罢,从前那些不好的…………你我忘了吧!"阿丑轻声言着,明知这人听后不到还是说个不停,"你我忘了那些不好的,日后我们在一处,只有你我……………"
  阿丑只看着那火光,声音轻轻的,低沉着。他说得越多,怀里的人那眼皮就越发颤动,身子也渐渐温暖。
  阿丑是不知道的,没有擦觉,所以当那冰凉的长指抚上他的面后,他僵硬了身子,也僵硬了喉咙,再吐不出一个字。
  夜风寒冷,树枝摇曳,在这漆黑的夜里,荒野的树林显得诡异骇人。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等他终于低下头,看着那明媚带着笑意的眼眸时,狠狠抽了那人一巴掌。
  寂静的树林里那巴掌声清脆悦耳,极为好听,许是真好听了,随即又想起几声。最后那人哀痛,丝丝抱住抽打他的人,将那人压在身下,制住他挣扎的身躯。
  "阿丑…………阿丑…………你莫气恼…………是我错了…………不该哄骗你…………"那人抱着阿丑,低声言语着,接着火光只看到那人本来美好的面容已红肿了,唇边也是血色染着。发丝也乱了几缕,眼中满是哀求之意,那模样倒有些狼狈凄凉。
  "我若不这般…………你怎会回来?"那人见阿丑不挣扎了,便松开了手,可他刚一松手,阿丑起身就是一巴掌甩去。
  "殷子湮!你好手段!好计谋!"阿丑气得嘴唇都颤抖了,也开始发白,脸色更不用说了,极为不好看。
  "我知你心中爱我,只爱我一人……………"殷子湮看着阿丑气极的面容,慌忙拉过他,死死抱在怀里。
  "你莫高兴了!我心中爱的是别人,不是你这奸邪之人!"阿丑使劲地挣扎,可他不是殷子湮的对手,哪里能挣脱得了殷子湮的禁锢呢?
  "你若不爱我就不会回来了,你若不爱我就不会带我走了,你若不爱我就不会说那些话了,你若不爱我……………"殷子湮说到此,低头亲了亲阿丑发白的嘴唇,低声道:"在那客栈里就不会骑在我身上了……………"
  阿丑听言,身子开始发抖了,不是冷的,是气的。
  也不知力气从什么地方爆发出来了,抽出手就挥过去,只听声音响亮了,那人的唇边一丝鲜血流下,滑过了下巴。
  阿丑见他唇上还流血,缓缓放下了手,默不作声了。
  "这手心都红肿了,可是打够了?"殷子湮轻轻笑着,拉过阿丑的手,细细瞧着。
  阿丑也不语,手掌确实火辣辣的,有些疼。刚才也不知打了几回,反正是用尽了力道,也难怪这人的面肿成这般了。
  "阿丑…………是我错了…………你走后我才知我心中念你…………时常想你…………"殷子湮说得轻声,眼中满是伤痛,阿丑别过头不去看他,随他话语。
  "我去寻你,也是我有错,又伤了你。"殷子湮一想起那日,心中悔恨万分,又道:"那日你亲手让我痛了,又将我扔在路边,我以为你再不会理我了…………"
  "我知你心中还是爱我的,只爱我一人…………"说着说着,殷子湮就亲吻了阿丑的面,在阿丑耳边道:"我心中也爱你,你可信?"
  阿丑心中一震,低下头,还是没理会殷子湮。
  "我没喜欢过何人,可就喜欢你了,只喜欢你…………从前我不知…………后来知了…………我只想要你一人…………"殷子湮细细地吻着阿丑的脖颈,嗓音低沉着,带些诱惑之意。
  阿丑只觉脖颈湿漉漉的,有些酥/痒,还有些舒服,不禁动了动身子,想要避开。哪只殷子湮收紧了臂膀,唇舌更软柔,不断地取悦他。
  "你好生说话……………"阿丑向后退着,等到他后背低着树干时,就知往后再不能退了。
  "阿丑…………我只想要你…………只想要你一人…………你要打要罚我也应你了…………"殷子湮的手已经摸到阿丑衣里了,身子也贴近阿丑,湿热的吻沿着阿丑的脖颈往上,擒住阿丑的嘴唇,小心地吮着。
  "今日在客栈里…………你快活够了…………我还没…………"他还没说完,脸上又挨了一巴掌,疼得他扯了扯唇角,随后又笑了,低头贴近阿丑,"我真没快活…………我只想要你一人…………在你身子里…………我就快活了…………"
  阿丑再没抬起手甩他耳光了,只由着他脱了自己的衣物,温暖的人身贴来,阿丑闭着眼,叹息着。如今这人的身子是暖和的,这人是活生生的,有人气,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那火堆烧得越来越旺,越发烈焰,火红光亮着。
  火堆的一旁,那交缠的身躯也炙热着,燃烧着。急促的喘息,低低的呻吟,还有那肢体晃动的声响全都缠绕了一处,交汇出妖娆靡音。
  夜还长着,烈火也还燃烧着,不知那时才熄灭。
  阿丑是在马车里醒来的,一睁眼就瞧着四处,没有那人的身影。想动身子,可腰下太疼,那儿也麻木着,像是没有知觉了。
  过了一会儿,听得马车旁有人,阿丑才安心了,是那人的声音。不过不止他一人,还有一道声音他熟识,那人是邢风。
  两人话音落了,阿丑闭了眼,装作没醒。那人进了马车里,就搂抱过他,低声细语,"你昨日说与我在一处,不让我孤寂,莫哄骗我。"
  话完,他见阿丑还没醒,接着道:"你说从前那些不好的…………都忘了…………日后我们在一处…………只有你我…………"
  阿丑睁开眼皮,看着眼前之人脸庞肿胀,唇也肿着,已没了原本的美姿,心里有些愧意。只是这样看着他,没有言语。
  殷子湮看阿丑醒了,眼中带着喜色,"我知你不会再丢下我了…………"
  "从前你说此生不弃我,可还记得?"阿丑撑起身子,冷冷言道。
  殷子湮一见阿丑冷面,眼中满是柔情,凑到阿丑脸边,言道:"是我之错,你要打要罚我悉听尊便,莫再与他人远走…………留我一人了…………"
  阿丑听他如此言说,心头的怒意减退了些,只道:"你是皇帝,要什么人没有?何苦要我这个丑面的男人。就是那楚煜非也比我好看百倍,从前你也极为喜欢他。"
  "如今你只要我一人,我也只要你一人,你怎还不明白?我再不会与别人在一处了,只要你就够了。"殷子湮见阿丑眼中有些软柔的痛楚,心中也抽痛起来,是了,就是这样的痛叫他认知他喜欢这个温和的男人。
  这样的痛叫他认知了他喜欢这人,那日剜心的痛叫他认知了此生只想要这人,不让这人离开,只想好生将这人拥在怀里,不放手。
  昨日他虽不动动弹,可阿丑的一举一动,说那些话,他都听在了心底。只心里想着,醒来之后必定好生待他,再不伤他了,再不让他落了泪。
  "而且我已驾崩三月,哪里还是皇帝?"殷子湮说罢,似乎想起了什么,再道:"太子可回来了?"
  阿丑没料到这人真舍弃这大好的山河,真不要这江山了,将费尽心计而得来的江山拱手相让!
  "不做皇帝,就无掌控这天下的权力,就无荣华富贵享受,你可知这些?"阿丑抬起头,轻声问着。
  "我再无权势,再无富贵,再不能让你过好日子,你可怨我?"
  阿丑没有话语,伸手环抱住了殷子湮,喉咙堵得慌,再说不出话语。
  殷子湮见他如此,晓得阿丑是真的原谅他了,心里再无阴郁痛楚,再无剜心之苦。他得了皇位,却无心朝政,每每只想着那在他身边温顺的男子,就难以入睡。
  想着那日的情景,那日胸口的伤痛,那日男子诀别的眼神,心就如被刀剜了一般,似乎鲜血淋漓,撕裂破碎了。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痛,痛得全身都冷寒了,痛得再难呼吸。
  他得了朝政,却没有半点痛快欣喜之意,后假死驾崩,也没有不舍。心中是想着那离他而去的男子,如今寻回了男子,对于舍弃的帝位,没有半点留恋。反而想着日后该去何处,他该如何爱他,如何待他好,只想了这些。
  阿丑想起楚煜非,想起皇宫,想起那暗室,开口问道:"你早知我会回来?"
  "我知你舍不得我。"殷子湮低声笑着,吻着阿丑的面颊。
  "我…………我想去见他一面。"
  "去告别也好。"
  阿丑想起了楚煜非,想起了皇宫,想起了那暗室。那日楚煜非说这人成了一对烂肉,他见着这人,分明是好好的,只是身子冰冷而已。可那唇色也有些红润,他怎就没动脑子想想了,真以为这人不在了。
  再想想林尚泽,林尚泽恐怕也是知的,只是没告诉他真相罢了!
  那日他是头脑慌乱了,什么也不知了,出皇宫之时也没人阻拦,出城门也没人阻拦。他就该想的到的,如无人故意为之,哪里会这么顺利?
  这人说他吃了假死的药,只是身子冰冷,睁不开眼罢了,昏昏沉沉的。其实阿丑的一举一动他都晓知,都晓知的。
  阿丑终于知了,怪不得他说的话,所做的事,这人一一说出来,昨夜也是,还说那些令他赧然的事。
  夕阳落下了,霞光犹照着,燃得庭院的枫树更艳红美丽。
  阿丑抱着怀里的孩子,逗弄着他,听着孩子咯咯的笑声,只越发喜欢这孩子了。
  对面的那少年面上带着笑,优雅的眸子满是温情水光,双唇微微弯起,只对他道:"你本不用回来的……………"
  阿丑望着少年深情的眸子,不知该如何回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哥告知我那人没死,我即刻回了客栈里寻你,却没见着你,就知你走了。"少年离近了阿丑,眼中尽是隐忍的痛,再开口道:"我以为此生能与你相伴,却不知老天开了个玩笑,与你相伴之人终究不会是我。"
  少年说完,伸出手指勾过阿丑的下巴,亲吻上阿丑的双唇,阿丑只尝到咸湿滑淌唇舌里,眼中不禁也湿润了。
  两人亲吻着,缠绵着,丝毫不顾旁人。远处的殷子湮眼中满是杀意,但不敢造次,隐忍着。
  那坐在轮椅上的夏铭,只是面色冷着,眼中平静如常,倒是比殷子湮镇定多了。
  "那日我走后,你就去寻他了?"少年离开了阿丑的双唇,伸手抱着他,亲吻着他的面,小声问着。
  "是楚煜非带我见了他。"那日少年走后,他就出城了,只是没想到会被楚煜非弄进皇宫里去。少年后来回去寻他,自然寻不到了。
  "楚煜非…………他已成亲了,你身后之人为他指的婚,真真没有一点情呢!"少年勾唇笑着,抬眼望了望那远处的男子,随后再亲吻了阿丑。
  阿丑没有躲开,任由少年亲吻,他知少年此刻心中定是不好受,不想再让少年眼中透着凄冷了。
  阿丑想着楚煜非,不由得心里叹息,那日他本不想伤他,可他偏生要激怒他。
  现在想起来,恐怕是他故意为之,只想真忘了那人给的伤痛,可阿丑只打了他一掌,并没让他解脱。这许是天意,老天也不让他死,让他好好活着。
  "今日可要走?"少年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住心中的伤痛,忍住自己的双手,他怕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留下男子。
  阿丑轻轻应了一声,再抬头时,笑着面对少年,那目中尽是亏欠之意。
  "你若真觉着欠了我,就留下吧!"
  阿丑没言语,主动凑过去,吻住少年的双唇,在此纠缠着彼此。
  "你可还回来…………"少年慢声开口,水眸凝视阿丑,那眸中藏着情愫,就是没隐现出来。
  阿丑点点头,少年的面就露出笑了,目光柔情几许。阿丑见着这样的少年,眼中更酸痛了,只觉是他伤了少年,是他负了少年。他缓缓地将怀里的孩子交还给少年,言道:"寒儿交给你了。"
  他刚才虽点头,说是会有回来之日,可那一日就不知会不会有,就不知会是哪年哪月。
  夕阳落山了,红霞也渐渐消逝了,只剩那枫叶红艳着。
  凉风袭来,吹拂着叶片,那红艳艳的一片轻轻摇曳,霎时好看。
  少年看着阿丑与男子远去的身影,纵然心中有万般不舍,纵然他深爱阿丑,纵然他此生在不爱了别人,可阿丑不爱他,从来没有爱了他。
  他留了他,又有何意义?他已同爱人相伴,他怎还能强留于他!
  少年抱着孩子,眼眸直直盯着远走的两人,呆呆地望着,就怕此生再不能见了。
  风清冷着,侵袭着人身,是让人感到冷寒无比。
  可这时,有一人来了他身边,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他微微诧异,回了头,望着身边坐着轮椅的男子,想将手抽回。谁知男子的眼炙热着,含着温情,直直地凝望他,轻声道:"这么多年,你便看不到我的心?"
  少年面上微怔,手却没有抽出来,男子见状,只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夜色来临了,庭院里早没了霞光,也无人影了。
  倒是还有冷风还吹拂着,还有红艳的枫叶还摇曳着,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甚是悦耳。

  剧终


作者有话要说:完鸟
好累啊,写了一天啊
本来计划七八千完结的,谁知一写就写鸟一万多了啊
不过终于完结了,嘿嘿
丑和殷子湮走鸟走鸟
哎,俺还是把三少配给了渣大少,怨念中,不过乃们可以尽情YY,渣大少反正是残的,自然是个残受啊受
这样就不纠结了,不纠结了
文完,先休息一下,定制印刷还在计划中,弄好了,再新坑
至于番外,应该会有一两章左右,就这样吧
俺的丑啊就这样完结鸟
感谢大家支持啊
支持就是动力啊
要不也写不完鸟
O(∩_∩)O~
累了,先喝口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