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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
"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
岳小贱手机响了,欢快的童声将拍摄现场的气氛破坏殆尽。
正欲提枪入阵,敢露鸡蛋,不敢露脸的墨镜小攻登时泄气萎了。
导演卡卡卡,摔了本子咆哮着一边问候别人爹娘一边教育现场人员什么叫专业什么叫敬业,进了场子,开了机器,除了鸡鸡蛋蛋,菊花深·喉,该消停的一律消停。
岳小贱完全进入和对方通话的境界,亢奋得连拍大腿,管导演狂吠乱叫,自动屏蔽全听不到。
终于,放好手机,笑嘻嘻回到准备迎接云雨的床上。
看看墨镜小攻丁儿啷当垂头丧气的软物件,俏皮的唇角一勾,秀丽的眉峰一挑,捧住那物件,屈身含入口。
小巧的滑舌灵活勾挑,湿热的口腔含吮吞吐,纤细的小手拨弄撸搓,没一会儿,那物件便重燃生机,坚硬而狰狞。
宝贝似的拍拍那薄膜紧裹散发勇猛气势的物件,岳小贱折起双腿躺倒在床,扒开臀肉,露出粉红色的小菊花,冲众人娇笑:
"来吧,走着!"
"哎哟喂,小心眼,还生气呐?不就接个电话,又没耽误你拍戏。"
捋捋快要遮住眼睛的头发帘,岳小贱对电梯内壁反射出的他身后的人影抛媚眼,说道。
声音娇嗲,含糖量一百多加号,敢甜出你一身红豆疹,抽着羊角风死过去。
于世不为所动,瞥着岳小贱,还是爱答不理的阴沉。
岳小贱一副软骨,多么的能屈能伸,不堪盈握的纤细腰儿一扭,转过头来便贴在于世身上,灵巧的手儿在于世胸前打转儿,调皮地往衣襟里钻。
"爷你吃喝不愁,手里有大把票子可以挥霍,奴家可比不了,得为了温饱苦逼奔命。呐,烦请爷网开一面,可怜可怜奴家,不要跟奴家一般见识,奴家定使出浑身解数,让爷满意。"
"瞧你这小贱相儿,跟你置气,倒显得我跟你一般下贱了。"
柔能克刚,再硬的石头总会被锲而不舍的水滴滴穿,于世只有几分自以为是的艺术家傲气,却无多少节操,下三路被岳小贱勾出了火,先前堵在心里的火气也便转移了。
手扣在岳小贱饱满的小屁股上捏捏揉揉,直奔黄色的范畴发展去了。
电梯里就他们两个,一个善诱,一个禁不住诱,贴成亲密无间,嘴巴也就顺理成章粘到一起。
欲·火蹿升,谁还在乎监视器?
肉体碰撞电梯内壁,发出闷响;衣服拉扯,窸窸窣窣;唇舌交缠,喘息与水声交互缠绵。
岳小贱是有底子的老手,身手何其敏捷,也就扭下屁股的功夫,两条长腿就圈到了于世腰间,身子扭啊绕啊缠啊,面条似的,柔弱无骨。
配上音乐就是一场激发荷尔蒙的钢管舞,于世就是那被纠缠厮磨的性福钢管。
岳小贱的小腰身都摇晃出花了,"叮铃"一声,电梯到了站。
性情男儿欲·火熊熊,岂是电梯门开开关关就可打扰?
双手托起岳小贱的屁股,于世搂抱着小妖精,转战出电梯,凭借对自家环境的熟悉,一路胡天胡地乱啃到自家门口,衣服已开解了大半。
"啊!"
"操!谁他妈不长眼,看不见老子正忙着?老子这脑袋是能随便撞的?撞没了一丁度·巴拉斯,谁赔得起?!"
于世饥渴的唇舌在掏钥匙开门的功夫已经进攻到两点小红莓,倒霉催的,后脑一记外来力,撞得他头晕目眩,咬疼了小红莓,咬到了自己舌头,钥匙也掉在地上。
岳小贱揉着被咬疼的小红莓含恨带怨,一双勾魂的眼睛水汽弥漫,别提多惹人心怜。
于世光顾保护他那艺术家的脑袋,没空怜惜旁人,捂着他总以为被磕漏了的后脑勺,骂咧咧转过头——
对上一副撑开了蓝色工作服襟口的壮硕胸膛,古铜色的,滚着汗珠。
咕咚!
于世吞了口唾沫,绝不是垂涎猛男体格,实在是改不掉欺善怕恶,畏强凌弱的本质。
"块儿大就别横着走,把我这艺术家的脑袋撞出毛病,你这身腱子肉论斤要也赔不起!说你呢,说你呢!块头特大,所以脑仁特小,是不是?你妈没教你撞了人得说对不起?家教都就着饭吃成肥膘了,怎么地?"
"我妈教我遇见逢人便问候别人母亲的疯狗别搭理,立马躲!"
"你才疯狗,你全家都疯狗,你隔了三条街的邻居都是疯狗!撞了人不道歉,还骂人?块头大了不起?逼急了老子,打你个菊花朵朵开生活不能自理!"
"我撞的是人吗?疯狗一条!跟疯狗道歉,疯狗听得懂吗?"
"你、你、你——"
"怎么了?"
随着一声温文清亮,一名儒雅男子从于世家对门出来,问询的视线从大块头猛男身上流动到气得直打摆子的于世身上,温和客气的笑容凝固在俊秀的脸庞上。
"柜子进屋时不小心碰了他一下。我进来时提醒说劳驾让让,他俩光顾搞基,没听见,完事不等我道歉,他就没结没完不干不净上了。"
"你骂我疯狗,还说我不干不净?道歉?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也没瞧见你有道歉的意思!小贱,你说,他是不是除了找揍,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
"哎哟,我奶·头疼,啥也没看见啥也没听见!"
岳小贱拉着长声大叫一声,背过脸去,表示不予掺和,两根食指一左一右点住胸前小红豆。
"你这不要脸的叛徒,看老子一会儿咬掉你奶·头!"于世气壮威吓,对自己的手段那是大言不惭。
方惟和大块头猛男互瞄一眼,心说你俩也太招河蟹爱戴了吧?
"哼哼,公道自在人心,你这小兔崽子都不乐意给你这炸毛兔子作证,谁忠谁奸谁没事找茬儿,一眼明见!"
"忠你奶奶奸你妹!你不讲理,老子找警察叔叔讲理,老子的脑袋就是证据。"
"证明你脑残?"
"你脑残,你全家都脑残,你、你还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巨人症!"喵了个咪,不就比门框高出那么拳头大的一丢丢,牛什么牛?俗话说得好,有理不在身高!老子一米八,也是一贯的傲视群雄,不比你跌份!
"不好意思,我叫方惟,今天新搬来,就住您对面,很抱歉对你造成打扰。如果刚才的碰撞令您产生任何不适,咱们立即叫120,去医院检查,我一定负责到底。或者您现下无感,日后才有不良反应,也请通知我,我绝不会推卸责任。"
"负什么责?我为什么要让你负责?"
于世后脖颈一凛,下意识后退两步,背抵自家门板,戒备地上下打量面前这儒雅的男人。可怜假装局外人的岳小贱,生生快要被他挤成破皮露馅儿的烂饺子。
儒雅男人笑容儒雅,耐心解释:
"我是说您后脑勺的伤,他是我请来帮忙搬家的工人,他不小心撞伤您,理应由我负责。"
"没、没事啦。要是他像你似的这么客气,会说两句人话,这点事何至于?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知书达理,哪会跟这等粗人一般计较?看你面子,就这么算了。"
"谢谢。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咱们就是门对门的邻居,少不了叨扰麻烦,还请多担待。"
"没啥,需要关照就说话。"
"噗——知书达理?亏你这骂街泼妇说得出口,我都替你害臊。"
于世刚推搡着岳小贱进家门,门板才合上,便遭到岳小贱无情地挤兑,立马愤怒了。
"好个岳小贱,瞧把你贱得,吃我的住我的花我的,不帮我说话,还反过来编排我?我今儿要不把你操到菊花烂漫,你是不知道我于阎王的厉害!"
岳小贱媚眼滴溜溜转,从头到脚将于世打量个剔透,两头一摊,露出子不教父之过的心酸无奈。
"阎王?你这婀娜多姿的样貌充其量混个钟馗。"
"你见过这么帅的钟馗吗?!"
恶狗扑骨头,岳小贱很配合地自动躺倒。
"你又没见过钟馗,怎么知道钟馗一定很丑?"
"钟馗丑不丑我不知道,我知道你等下一定很难看!"
岳小贱不惧威胁,还火上浇油拼命抛媚眼,小手摸进于世敞开的衣衫内,缓缓向下抚摸,摸到裤扣,停驻打转儿。
"啧啧,其实刚才我就想响应那位巨人症的英雄,我们于导确实没羞没臊没干没净,专爱钻才让人干过的洞。"
"擦,你这洞几时闲过?"
"这不现在想跟于导讨个清闲?小洞洞使用过度难免劳损变丑,拍出来可就不好看咯!你要实在想要,我还有灵巧的双手热情的嘴巴,一样可以让你爽到极点。"
"你少说两句废话,我现在已经爽上了。"
"哎呀,光做不说多没情趣。嘛嘛,快脱了裤子,开练。"
十指纤纤,一眨眼就将于世的鸟儿放出鸟笼,噙着媚笑,粉红的小舌以喉结为起点,蜿蜒而下,留下湿滑一行,穿过草丛,捉住鸟儿。
"一只兔子,嚣张个屁!"
"啪!"
孟翔话音没落,后脑勺就挨了狠狠一下。
"方哥,不是我要吵,是那炸毛兔子嘴先不干净,我才……"
"行了,我知道。你刚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火气别那么大,凡事多忍耐,说两句客气话又不会掉块肉,千万不能因为一时冲动重蹈覆辙。"
"是。"
"还有,兔子不是罪,歧视才是罪。"
"方哥,我不是歧视兔子,我是歧视那只炸毛兔子……不是,那孙子!"
舞者(杀虫灭口)
舞台灯光亮起,乐队鼓声响起,群魔乱舞当中突然冒出一个演出台。
其实,舞台一直都在,只是被高高低低跟着迪曲抽搐舞动的人潮淹没,这会儿,人潮分散,给它腾出了地方。
很快,一浓妆艳抹的小妖精从舞台深处扭出来。
身形不高,但手脚修长,缠上伫立于舞台当间儿的钢管就不放了,小腰身纤细柔软得就别提了,活脱脱一条冬眠苏醒的蛇,把钢管误认为性伴侣,使尽浑身解数款摆扭捏,饥渴求欢。
冷光打在小妖精脸上,粉打得不薄,特白,可吹弹可破,像是皑皑白雪砌成的,粉妆玉琢还带着荧光。
真不是拍上的亮粉作祟,亮粉不是荧光,是皮卡皮卡小星星碎屑闪眼睛,这是荧光,白雪反射的,月亮散发的,柔和朦胧,透着那么滑腻。
一白遮百丑,单是耀眼的白,小妖精就寒碜不到哪儿去,何况是真的漂亮。
别以为漂亮不能形容男孩子,男孩子真要漂亮,一打女孩子捆一块儿都比不上,只有羡慕嫉妒咬牙切齿的份儿。
小妖精要是不漂亮,就是不敬业不称职,紫色美瞳这个妖娆,睫毛浓长扇子似的呼扇着风情,鼻梁挺翘鼻头尖尖,小嘴儿就那么红艳艳圆嘟嘟一点,纯狐狸精的相貌。
白花花的巴掌脸儿上,除了眉眼嘴唇·色·诱人,最勾魂的当属左眼下该是刻意强调了的泪痕痣。
脸上长痣不全是败笔,为数不少的是韵味是媚气,就像玛丽莲梦露,上妆时也总是点浓了美人痣,要的就是那股劲儿。
可你要把全部注意力投放在那个痣上,小妖精就不干了,忒对不起他卖弄风骚,玩命扭腰顺胯攀缠钢管,更对不起他媚眼乱飞舌尖吐露,看似有一搭没一搭,实则拿捏好分寸时机,配合身体动作,□唇瓣嘴角。让你觉得下半身专事搞出人命的那玩意就含在小妖精的小嘴儿里,随着他的吞吐□,阵阵销·魂,节节攀高,直往那快活的最高点狂飞了去。
还有那扭搭扭搭摇晃不停的小蛮腰小屁股,软得能折叠,翘高了邀请你赶紧插·进去,跟着他的节奏晃动抽·送,爽死在那饱满的双丘夹缝中。
小妖精缠啊绕啊,转个圈,褪掉一件衣服丢进沸腾的人群,没一会儿浑身上下就剩一条丁字裤,清浅的淡色的毛发躲藏在倒三角形的小布料后头,伙同小小的粉嫩的家伙式,追逐他的抬腿弯腰挺身摆臀时隐时现,勾引台下眼球。
台下狼嚎阵阵,满盈盈的一片血脉喷张,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台,把小妖精压在身下狠狠操。
这还不算完,小妖精扭得带劲,又兜头给自己泼下一瓶水,水珠儿顺着发丝滑落到脸颊,滴落在身躯,延身体线条向下滚,晶晶亮,勾着台下那么多双眼睛一起在小妖精身上游走。
缓慢地,停在哪一处都无比恋恋不舍,下行到哪一处都无比迫不及待。
百川归海,当上半身滑行的水珠儿汇集到小妖精腰臀处,灯光骤然熄灭,性感的乐曲戛然而止。
黑暗中,尽是口干舌燥喘息粗重。
迪曲再次震耳欲聋,镭射灯光再度明灭闪烁,台上哪里还有半条人影?刚刚的小妖精好像大家伙一块儿做了一场春梦,卷着塞满丁字裤的小费无影无踪。
岳小贱没卸妆没穿衣不怕冷,曲起双腿,蜷在椅子上蘸着唾沫点票子,聚精会神财迷劲儿的。
"小贱,收拾收拾走了,别忘了,今儿419号院你第一次登台,可不能晚了。"
419号院是家私人会所,会员制,进出的不说全体的有头有脸,反正票子是大把大把,甩起来跟扔卫生纸似的,不带眨眼含糊。
能够进去419号院登台姿色技艺都不会是臭遍大街的泛泛水平,岳小贱得到这个机会,全凭好哥们儿何络见缝插针、不懈推荐。
岳小贱年方十九,本名岳小建,不是本市人,按说也算干部子弟,小资产阶级出身——爷爷做过村长,老子跟县城里开过运输公司。车轮一滚,黄金万两,油水足着咧。
作为三代单传的宝贝大孙子,岳小贱打小衣食无缺,啥都是最好的,受尽了宠爱。
万里晴空撒下闪雷一道,好死不死,岳小贱的老子被坏朋友引诱染上赌瘾,输了个屁股溜光,运输公司赔进去了,还欠下大笔赌债。
这样,也没能阻挡岳小贱老子对赌博的一片痴心,反而变本加厉更沉迷了,号称男爷们长志气,从赌桌上输掉的钱就要从赌桌上翻倍赚回来。结果可想而知。
顷刻间,富足的小康之家破落成家徒四壁,追债的天天登门,更扣押了岳小贱的老子向家里勒索。
面子没了,谁还顾得上里子?人身父母养,儿女都是爹妈的心头肉,岳小贱那身为村长的爷爷就趁职务之便挪用了ZF发下来的扶植款,赎出了儿子。
没有不透风的墙,村里的会计叫岳小贱爷爷的政敌收买了,稍微通风报信,一下就让人家抓住小辫子。官儿给抹了,悬与悬还得蹲大牢。
爷爷挺后悔,可想到儿子能够吸取教训戒毒,仍是觉得这步走得不亏。
偏偏,岳小贱他爹这一块被赌瘾祸害的烂泥还就是硬·挺不起,扶不上墙了。跟家老实没几天,便禁不住赌瘾,逃出去逍遥。
不意外,最后招来一堆凶神恶煞上门讨债。被收押的爷爷听闻此事,一个急火攻心血冲大脑,两腿一蹬气死了,留下孤儿寡妇担惊受怕。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岳小贱的妈忍无可忍,又受娘家鼓动,心想不能年轻轻毁在这里,便狠心抛下岳小贱和婆婆,偷摸跟野汉子私奔了。
老婆走了,卖老婆这条路就走不通了,自己老妈老眉卡尺眼的,谁要啊?于是乎,良心都让赌瘾吞吃了的岳小贱他爹就打起独生子的坏主意,想得是卖给别人家做儿。
岳小贱那时候都快十四了,早就记事了,没人乐意收养。好在生得白嫩水灵,顶女孩子都漂亮秀气,被亲爹骗出家来,七拐八拐不知拐过几道手就成了个卖的。
刚开始,岳小贱以为是单纯打工,想说为家里减轻负担也好,不想竟是出卖色相,服务对象还是男的,登时就不干了。他闹,他折腾,他逃。可他人小势单身无分文,能逃多远,逃去哪儿?
辗转还是给抓住,逃不出这条路。
第一夜是被灌药迷·奸的,因为年纪小,后事依然惨烈。不过,一下得到两千块的开·苞费,虽然还没在手心里捂热乎,就让没人性的亲爹抢走扔去了牌桌,岳小贱却也看出个赚钱的门路。
恰逢他那抛弃亲儿的娘一身伤病地逃回来,据说是骗她私奔的野男人也不是好鸟,睡腻了就要推他出去卖身赚钱,不干就又打又骂,还联系拍花子要把她卖进穷山沟给人做媳妇儿。他娘受不了虐待和威胁,发挥偷逃的本事跑回了家,同时也一病不起。送到医院检查说是肾病,挺严重,要等肾源换肾,时不时得透析。
这年头钱医钱术,有钱活没钱死,谁生得起病?得个感冒随随便便还得扔出去万八千呢!岳小贱他娘想自己左右是一死,想临死见见亲生儿,为当初的弃子行为道歉,亲身教育儿子世上是有报应的,千万不能作恶,更不能跟他爹学,误入歧途害人害己。
岳小贱心软孝顺,见到亲娘让病拿得瘦骨嶙峋只比骷髅多半口气,怨气一股脑儿全没了,归根结底,都是他爹嗜赌造成,他娘和他一样都是苦命人。
于是乎,咬牙跺脚豁了出去,一力承担起亲娘的治疗费用,正式走上贩卖皮肉的道路。
由此,建字成了贱,改名岳小贱。摇着屁股主动让男人操,可不就是贱?
如果配型合适,他早割下腰子给他妈换上了,可惜对不上,只能这样一天天烧钱耗着等着。
且,碰见合适的,高额手术费也是个问题。后续治疗也不能含糊。且,还有个爱上赌博就成了神偷,千防万防防不胜防,总给他招事儿贪他卖肉钱的狠心爹。
最惨的时候,他爹偷了他积攒的医药费跑个杳无音讯,医院逼收住院费治疗费,他又碰上变态被虐·待,他是真想死,真想报复社会——办事时不戴套,染上艾滋,到处传播,多拽一个陪葬的是一个。
可他不能。倒不是因为道德人性,而是知道他一死,他娘和奶奶都活不成。
他就咬牙熬着,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直到今天。
何络跟岳小贱差不多年纪,还同病相怜。
本来是富二代,怎料,家逢变故,爹坐牢了,家产除了被后妈卷走,就是变卖抵债了。亲妈改嫁,移民过上幸福生活,联络上了,却被后爹给消息封锁了。家里亲戚怕沾惹麻烦,谁也不愿管他,就接长不短给他点生活费了事。
家里出事的时候,何络刚考上舞蹈学院,学艺术挑费高,何络是真心不想念了。扛不住牢里的亲爹殷殷期盼,他又一心想成名成家给那群势力的的亲戚看看,便四处打工。在酒吧夜总会跳舞就是他打工的内容之一。
比岳小贱好一点的是,他凭舞艺在身,坚决不卖。岳小贱跳舞的功夫,也是两人惺惺相惜之后,何络教会的。
两个大男孩快十一点半抵达419号院,刚好够时间上妆换衣,12点登台。
有岳小贱作伴儿,今儿的压轴表演就是双人钢管舞,似乎是包场,台下就一桌客人,跳到脸红耳热正高·潮的时候,经理一个眼神,岳小贱便心领神会,扭着屁股扑向台下那唯一的一桌,坐正中间的中年男人。
上来就跨坐在男人身上,仅着黑色皮质丁字裤的小屁股压在男人关键部位摇啊扭啊转啊,没一会儿男人就猩红了眼睛,鼻孔热气蓬勃。
岳小贱心底暗笑:这活儿成了,看这位非权即贵,今儿晚上小费少不了。
对门(杀虫灭口)
一场预料之内,有违和谐的财色·交易在楼上客房部的贵宾房里没羞没臊进行着。
岳小贱勇敢开放,伺候得尽心;贵宾勇猛顽强,玩儿得尽兴。最后以双方高度满意,精气损耗惨重,床榻乃至卧房糟蹋得惨烈告终。
两人相当有运动精神地对对方的表现表示了高度赞赏,同时从对方身上得到深切肯定,虚荣心也获得大大满足。高尚的贵宾总算恢复来前的人模人样,睡了。
岳小贱则拖着虚软的腰肢、合不拢的双腿挪蹭进浴室,洗掉遗留在他身上的因交·媾而产生的体·液秽物,套上惨兮兮丢在地上,皱皱巴巴,扣子还扯掉两颗的衣服,悄无声息地,很有职业道德地,尽量不吵醒贵宾地出了贵宾房。
通过楼层保安搜身检查,从经理手里接过丰厚小费,带着经理对他第一天工作的点头赞许出了419号院。
别看是凌晨四点来钟,门口趴活的出租车真不少。不晓得是419号院长期合作的呢,还是的哥都明戏,知道这是块越夜越精彩的肥沃土壤,一个个的都跟这儿熬鹰。
的哥熬不熬的,岳小贱管不着,反正他这一宿够本儿,接连脱了两场钢管儿,又鞠躬尽瘁奋战了两个来钟头,饶是年轻火力壮也熬不住了。随便上了一辆,回暂住地。
为毛是暂住地?岳小贱一缺钱缺疯了的穷孩子哪里置办得起自己的房子?先前租的房子,再一次不幸被耗子一般狡猾敏锐,无论如何总能找到他藏身何处的赌鬼亲爹洗劫过了。
他一发现,立马跑去银行挂失,可还是慢了一步,存款早让他那没良心的亲爹举着他们娘儿仨的身份证取得只剩零头。所幸当时他刚交完医院的各种费用,结局还不算太催人尿下。
您说追讨?
高利贷都找不到的地老鼠,他上哪儿逮去?有那功夫不如多接几趟活来的实际。
报警?
报啥?我爹拿了我的钱?别逗了。
再者,那是他亲爹!尽管无数次想了又想,到头来还是狠不下心。血浓于水,毕竟没有他亲爹就没有他,毕竟染上赌博前,亲爹是真的很疼很疼他,亲爹被赌瘾教唆得无情无义,他的人性还跟骨子里倍儿旗帜鲜明地挺立着呢!
没辙。老办法,挪窝吧!
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赶巧认识了钙片导演于世,一个要赚钱要找暂住地,一个求钙片演员家有空房,俩人一拍即合,齐活。
出租车上,岳小贱又点了遍今儿晚上的收入,两场演出加小费,足有八千。要说这高档会所,就是顶小酒吧来钱快,这要单在酒吧干,一个月未准能赚够这个数。别看酒吧来钱不多,扣提成可不小气,辛苦扭一晚上,出了酒吧门就得雁过拔毛少一半。
419号院肯定也没少拔毛,只是,人家的客人都是挥金如土大手笔,会所坑足了大头,自然也不会寒酸了他这小头。刚经理还说他表现不错,聘他长期跟那儿干,一礼拜跳一场,临时加演还加钱,算来算去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差事,他要不赶紧抓牢机会,别说脑袋让门挤了,那真是全身都让给挤出鸡蛋汤了。
的哥八成常趴419号院这趟线,见岳小贱大咧咧点了那么多张粉红票子也没多稀奇,更没起歹意,把人拉到地儿,拿他该拿的钱,走人。
岳小贱怀里揣好钱下车,天还蒙蒙亮,东方的鱼肚白才是细细的那么一道鱼线,摸摸肚子,饿。可踅摸四周,卖早点的还没出摊儿。得,忍了,回驻地扫荡看看还有没有能直接下咽的食儿,尽管他记得昨儿就弹尽粮绝了,但保不齐于世勤劳趁他上班给补上了呢?没补上,也就那么着了,眼一闭睡大觉,饿不饿的也就感觉不出了,少吃一顿又饿不死人。
岳小贱晃晃悠悠进了楼道,不成想,竟有人和他一样在这个时间段活动,与他一起进了电梯,连选的楼层都一样。
岳小贱困到不行,跟电梯门口站着就摇摇欲睡,不过,小动物的防御本能强打精神不让他睡,警示灯高亮,提示他靠里与他站斜对角的那位,视线似乎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儿,从电梯口相遇开始。
擦!
不会这么巧,让他遇上电梯强盗了吧?
劫财?
有这么衣装笔挺的劫匪么?别看他抠门节省,浑身上下的穿戴加一起通常超不过二百块钱,可胜在阅人无数,真正的名牌也是见过的。谁会一身阿你妈(Armani)的打扮,拎着驴牌(LV)的包包打劫啊?心理变态吧?
变态色魔?
没错!衣冠都是禽兽!
劫色!
我勒个去,小爷还就不怕劫色!
就说他想怎么劫吧!正面位,背后位,侧位,上位……只要不伤他性命,不伤他赚钱的资本,旋转木马都行!小爷一熟练工种专业人员,什么招数没见过?什么花活没耍过?保管他劫得舒舒服服,畅畅快快,赞不绝口!
靠靠靠!
还看?再看?再看就把你整根黄瓜全吃掉!
靠靠靠!
绷不出要现原形了吧?
靠靠靠!
跟、跟出来了!敢情变态色·魔的营业场所不局限在电梯里,还要扩大范围到跟踪入户?!
靠靠靠!
终于伸出魔爪摸他的细皮嫩肉、冰肌玉肤……
"大侠饶命!要钱没有,菊花一朵,愿君多采撷,此物最销·魂!大侠,您是要手枪,口·活,还是全套?艾滋猛于虎,X交安全很重要,为了您和家人的健康,请您使用鸡·鸡套!您没准备也不要紧,奴家随身防备着呢,您不嫌弃,奴家立马为您服务!"
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待变态除了顺从就是配合,这都不能保证能全须全尾的脱身,若是激烈抗争,指定死路一条。
岳小贱不怕死,他怕死了就没人管他娘和奶奶。
感觉罪恶的魔爪触碰到他肩头,立马转过身作揖讨好,笑颜如花,迷死个人。
变态色魔显然被岳小贱超乎常理的路子闹个措手不及、一头雾水,清澈平和的双眼眨巴眨巴,略木鸡了片刻,旋即整顿好温和笑脸,开口道:
"呵呵……真会开玩笑,我是住你对面的邻居,半个月前我新搬来时,咱们见过的。"
装熟人行苟且的怪蜀黍满大街都是,岳小贱可不是单纯好骗的无知萝莉,才不会别人一两句话就随便轻信。
邻居咋啦?邻居就没坏人了?专吃窝边草的杀熟兔子有的是!亲爹还卖儿卖女呢!这年头,靠人人跑靠山山倒,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杏核大眼睛转了又转,波光盈盈荡漾狐疑。
"呃……看来你没印象了,是我冒昧了,惊吓到你,不好意思。"
"知道不好意思就不要随便从身后搭人肩膀,知不知道,狼才喜欢从背后搭人肩膀?还有,我知道我长得娇艳欲滴,鲜嫩可口,一掐一股水,挡不住旁人瞩目垂涎,可你也得有个节制,不能看起来没完,看眼里就拔不出来吧?这样很容易造成我的困扰诶!要是都跟你一样,我上街出门得多大压力啊!又不是明星,千人看万人盯的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这人脸皮薄,可容易可容易害羞了。
再说,人家明星给人看是职业,能赚钱,你呢?你给我钱吗?一路电梯里看着我上来,给我多少钱?论秒给?不能嘛!这回原谅你,下回不能这样了哟!"
拜方才惊吓所赐,岳小贱的瞌睡虫四下逃散,只剩零星一点,完全影响不到伶牙俐齿照日常水平发挥,稀里哗啦教育了对门邻居一大通,觉得惊魂稍稍得到安抚,心满意足了。
不理对门邻居反应如何,大摇大摆往自己该进的门口走去。
走了两步,停住,转身,又从头到脚把人家打量一顿,瞪眼质问: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不让你盯着我看,就让你跟踪我啦?干嘛我一走就跟我走,还跟我往一个方向走?"
"呃……我刚刚解释说我住你对面,你忘了?"
对门邻居一张温和斯文的端正脸孔露出特无辜的囧笑,岳小贱一不留神,羞涩了。
"谁、谁忘了?我是故意试探你供词是不是一致,有没有说谎!"
脸皮还是剔透雪白,两只小耳朵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染上红霜,楼道里的灯光撒下,还映衬出一层细弱的小绒毛,说不出的俏皮,活像只小仓鼠。
"你走先,我看你到底是不是住对面。"
对门邻居脾气出奇好,始终挂笑,真就听话地走到岳小贱前头,在于世家对门站定,掏钥匙开门,一气呵成,极为流畅,没有丝毫情绪颠簸。
临进门前,不忘又留给岳小贱一抹笑,善意的,和煦的,春风一般。
"再见。"
声如其人,男中音柔和且干净,十分悦耳。
"咔。"
瞥一眼那扇落锁的门,岳小贱摸摸鼻子,拿钥匙进了自己那扇门。
真的是对门邻居啊……
不能怪岳小贱记性不好,他这是职业病——出了工作场所,见到脸熟的,只要人家不主动搭理他,一概假装不认识。免得泄露了人家的风流韵事,害人家麻烦。
上次那一面之缘,招惹应对都是于世,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负责缩在角落,抚慰他那被连累误伤的小红莓,眼都没抬,哪里有机会将对门邻居的音容笑貌缅怀在脑海里?
认不出邻居又不是病,不防吃不碍喝,有毛大不了?充其量算是人生旅途中的浮尘一粒,根本不叫事儿。
昨儿回来,岳小贱饿着肚子睡的,原就睡得不是太舒坦,又被一声声逼债似的门铃吵醒,两股气加一块儿,他立刻成了小火药桶。
"你爸爬墙了,你妈改嫁了,你急着奔火葬场寻觅第二春是怎么地?!按按按,这么喜欢按怎么不去按电门?!一两声没人理,假装屋里没人就得了,没结没完催命啊?!嗉……好香呃……"(¯﹃¯)
好心
肚子里大唱空城计,馋虫们穷凶极恶闹得欢。
管他是不是送毒苹果上门的白雪公主他后爹,管这摞饭盒里是不是蟾蜍石头大蜈蚣变的障眼法,岳小贱夺入怀中,打开就吃。
栗子红烧肉,姜汁鸡翅,芙蓉虾球,清炒四季豆,整盒白米饭,外加海米豆腐汤。
岳小贱不挑食,全都爱吃。
这时候,哪怕闯进来一竿猛男,把于世家搬空,也阻挡不了他风卷残云填补肚肠。
岳小贱的吃相实在不好看,狼虎又邋遢,活似几百年没吃过饱饭,胜在质朴真实,脸蛋漂亮,非但不显粗鄙,看上去反而童真无限挺可爱。
方惟顺手关上门,登堂入室,趁岳小贱全心全意献身给吃饭事业,好生欣赏。
当然不会是欣赏邻居的家装格局,生动鲜活的小美人才有科研价值。
说实话,开门的刹那方惟吓一跳,险些以为认错了人家敲错了门,倒不是岳小贱的素颜惨不忍睹,而是上妆卸妆差别实在太大,基本不能算是同一个人。
之前两面之缘,岳小贱都是扑着白粉描着眼线浓妆艳抹的一副妖精相,顾盼流离风情万种,哪怕咄咄逼人,张扬得也全是妖气媚气,不见半点杀气。
可眼前这位,半分粉黛未施,清清丽丽,干干净净,多么漂亮多么伶俐多么赏心悦目一个小少年。
真的太小了,个子小,年纪小,眉眼唇角全是稚气,相形之下,竟神奇地让他有些自惭形秽,错觉自己日垂西山,眼瞅就要奔黄泉。
要知道,他可是相当自信,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个满世界激素转基因的速食时代,真是什么都发育特别快,小屁孩儿毛都没长齐,就迫不及待探索生命奥秘,想要研发人类了。
这么小的孩子,不去上学;这么小的孩子,和男友同居;这么小的孩子,夜不归宿,凌晨返家,带着满身风尘气,瓷白的肌肤上还烙着欢爱后的痕迹……
你说说你长得漂漂亮亮,不用发愁嫁不出去,着个什么急?着急伤身体,有什么好?
就像他儿子,他以为他还小,只是个孩子,可那小脑袋瓜儿里早就复杂没边儿了,时不时的,迸射出超脱年龄的早熟,让他这当爹的越来越难以招架,用武之地越来越少,危机意识越来越浓,好像再不快马加鞭,立马就要被儿子踩在脚底下嫌弃。
这是个日新月异,不积极要求进步就死的年代,没时间让你浪费在回想青春飞扬的感觉,必须抓紧一切机会更新思想武装自己,若是自以为是固步自封,怕还来不及把剩下的前浪统统拍死在沙滩上,就已经让滚滚而来的后浪殴打得爬不起来了。
"我特好看吧?唉,我这么好看真该挂牌收费,看一眼十块钱,物美价廉。不然,也是浪费,浪费是最大的犯罪。"
痛定思痛,岳小贱表示长得漂亮鸭梨山大,随随便便就别人的魂魄吸引到自己身上,扯不掉拽不开的,忒苦恼。
"呃……不好意思,想问题想出神了。"瞧瞧,瞧瞧,他才闪个神,脑转速就被这漂亮的大男孩远远甩在后头了。= =
"哎呀,我每天照镜子知道自己长得挺罪孽,你承认看我看痴了,我也不会瞧不起你的。本来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很了解上天派给我的使命,就是来保养你们眼球的。看吧看吧,使劲看,别糟践,受人恩惠给人实惠,我吃你的嘴软,不收你钱。"
岳小贱脸儿往前一送,一双小手特别不客气地放在方惟腿上,擦来蹭去。
尽管男性比较容易刚睡醒时鸡动,但他肯定不是。刚胡吃海塞完,手上的油水正没地方打发,桌子上是有纸巾,可他一寄人篱下,连房费都不掏,怎么好意思增加浪费?看对门怪蜀黍居家服的裤子材质不错,不抹两把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说他恩将仇报,狗咬吕洞宾,吃了人家的还不念人家好?
屁咧!
平白无故谁会恁好心眼送你热饭热菜吃?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高空坠物落你脑袋上,保管砸你一星光万丈,不死也脑瘫。
说这怪蜀黍没居心不良,打死他都不信!
一顿饭就想跟他身上捞便宜,那他也太便宜了,总得从其他地方找点儿平衡,免得积郁成疾,真跑出去报复社会。他还有亲娘奶奶要养,真担不起风险扛不起责任。╮(╯▽╰)╭
"呵呵,有自信是好事情。我只是觉得,你化不化妆区别真大,刚你开门时,差点没认出来。"连那颗泪痕痣都能显现出不同的风情。
"是呀?哪个更好看呢?"
睫毛长长呼扇呼扇,秋天的菠菜送出去一捆又一捆。
"各有千秋,都好看。"
"我不光好看,更好吃,要不要吃吃看?"
小巧的舌尖探出唇瓣,轻舔唇角,好像一只粉红的小触手,搔抓着人心坎儿,令人酥酥麻,麻麻痒。
方惟拍了拍岳小贱发顶,抚摸索讨怜爱的狗狗那样,笑容一径儿的淡定温和,瞧不出私心杂念。
"我来,是为早上莽撞惊扰到你道歉,既然你男友不在,我想我也不方便久留,告辞。"
收拾起饭盒,毫不留恋。
岳小贱倒不觉得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寒碜,不操更好,他还省时省力不用受罪呢!
"叔叔,你不是吧?"
敢情是一假正经啊?够反胃的。
为早晨那点事特地做了一顿好吃喝送过来,这人是有多闲得蛋疼?
"啊?"
"为那么点儿事费工夫做饭给我吃,真的没所图?你很闲么?"
"哦。你这孩子,还在长身体的时候,如果可以,还是尽量规律饮食和作息,不然,不等上了年纪毛病就要找上你了。你要不嫌弃,我有时间也可以做点儿拿手的给你送过来,我一个人吃饭不好做,多你一个更省事。"
"你爱心泛滥啊?"世上真有活雷锋?他怎么就是没法相信呢?
"我儿子比你小不了几岁,跟他妈过。"
原来是空巢老爹父爱泛滥。
要不说人比人得死,看人家这当爹的,浓重的父爱无处发泄,随便拎个孩子就能予以呵护。哪里像他爹,为了能在赌桌上豪爽一把,把独生子推进火坑不说,还三天两头偷盗儿子的卖肉钱,不管儿子是不是腰酸腿软屁股流血,不问儿子有没有碰见变态遭受虐待,更不在乎那些钱儿子自己都舍不得花,苦心积攒下来给亲娘救命,给奶奶养老。
是啊!
都怪他太贱。
这么个没良心没人性的爹,亏他忍不下心断绝关系,明明又骂又恨,却仍是姑息容忍。倘若他能强硬点儿,或许他爹还能迷途知返?
别作梦了。
赌博就是深渊沼泽,只有越陷越深,拔足脱身是难似登天。
最可恨的就是当初引诱他爹染上赌瘾的那家伙,自己不学好,还坑害别人。他爹也是,为什么交这种坏朋友?为什么管不住自己?
算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时光不再来,没有回头路。
"小贱,够意思,以为你傍上于世,就成他专属御用,不搭理我们了呢。"
岳小贱做好准备,穿着浴衣从卫生间走出来,导演眉飞色舞,对他的艺德是大加赞赏。
"你还不了解我?认钱不认人。"
拍GV,认识于世前,岳小贱就开始了,不然,他也不会圈套圈的认识于世。
他跟于世的关系,没有旁人揣测得那样罗曼蒂克,至少他不认为。他很清楚自己什么身份,几斤几两重,一次又一次磕磕绊绊,他早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看事情要多剔透有多剔透,要多现实有多现实。
他算什么?给钱就能撅起屁股打开腿的小鸭子,谁会把他当个玩意?
不对,不能妄自菲薄,再上不了台面拿不出手,他还真就是个玩意——让人插的玩意。╮(╯▽╰)╭
"成,你这点儿明戏最招人爱,这年头,谁跟钱作对谁是SB王八蛋!宝贝儿,赶紧施展你的功夫,为艺术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在天朝的土地上公开发售小毛·片儿那绝对属于活得太痛快想找不痛快。
大牌导演让男女主角大字型倒在高粱地里脱光了胡啃乱滚,叫冲破压抑释放天性,是艺术。不知名的小导演让男女主角中间挡块挡板穿着衣服盖棉被纯聊天,就叫制黄贩黄。好了剪得一塌糊涂,导演自己都认不出那是他拍的片子,跟特不显眼的时段在特不显眼的位置放映两天,号称是扶植小成本;倒霉点儿就得罚款教育蹲号子吃窝头。
没辙,谁让咱就是这么个体系?
于世想让他那探索生命奥秘,关爱同志人群的小片子呼吸新鲜空气,就不得不飞去一衣带水的友好邻邦。
话说咱这邻邦,真是推广健康教育、钻研人体本能的肥沃土壤,诞生了多少德艺双馨的人民艺术家。每回去,于世都觉得在追求艺术的溜光大道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自己还有很多创意没能挖掘出来,还有很多的灵感等待挥发,他要进步,要创新,要让这片神奇的土地人民艺术家的摇篮,为他动摇震撼!
"师傅,您行不行啊?有您这么干出租的吗?出来拉活不说先检查车况,得,扔这儿了吧?您说这高速路上,我上哪儿再打车回家?操!我要是姑娘也成,大腿一露,一排车停下任我挑着上,偏偏我一老爷们,扒光了顶多让人当成精神病指指点点笑话完了扭送安定。您说说您说说,您这不害人吗?"
于世这个郁闷,机场大巴,地铁快线多方便,干嘛非得抽风打车呢?多花钱不说,变数还大,这不,一下就把他扔半道儿上了。飞驰而来飞驰而去的汽车,没一辆奉献爱心搭理他的,的哥说联系车队的其他哥们儿过来接应,等得他都憋出一泡尿了,也没见半个鬼影。这的哥什么人缘啊?!
"您着急,我顶您还急,拉您这一趟活,钱没落着,还得修车去。"
的哥也郁闷,谁乐意车坏半道儿上啊?就今儿出来急,没检查车况,还就今儿趴下了,这不倒霉催的吗?
烈日炎炎的,是搁谁谁都急,可这位……打从车停下,嘴皮子就没闲着,叨逼叨叨逼叨唐僧念经似的把人烦得……再好的脾气都冒火。
"嘿!瞅您这意思,您车坏了还是我方得?"
"诶,我可没这意思,咱是一辆破车上的俩倒霉鬼儿,大热天的本来就容易起急冒火,咱就别自己再添柴倒油了,成不?再等会儿,一会儿我哥们儿就过来,先把您平安快速送回家,成不?"
"您这哥们儿有谱儿没谱儿啊?我都快等成肾虚了,怎么连个影儿都瞅不见呢?丫不是开蜗牛过来吧?"
"您放心,没那么大蜗牛。诶……XXX69,来了,来了。我说兄弟啊,哥哥可算把你盼来了。"
一辆伊兰特由远及近,终于停驻,的哥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老鹰展翅就扑向了亲人。
于世也没闲着,抄起行李袋,麻利儿坐上新赶到的出租车。
"嘿!卧槽,你丫多种经营,搬家之余还兼出租啊?"
有缘千里来相会,熟脸啊!
父子
孟翔真没兼职开出租,今儿是哥们儿病了,帮忙代班,没成想,就冤家路窄了。
"找你带班?你丫那朋友也忒想得开了吧?还不敢一天接一万多投诉?"
这人会好好说话不?怎么一张嘴就这么人嫌狗不待见呢?孟翔提醒自己,不能好心帮忙反给哥们儿添堵,副驾驶上这孙子小肚鸡肠又事儿逼薅薅,保不齐正惦记找茬儿投诉,报上回那一撞之仇呢!他得压住脾气,不给丫可趁之机,反正听两句狗叫掉不了一两肉,不搭理丫的,看丫能怎么闹腾。
"你丫开车真快,能跟蜗牛赛跑,嘿!蜗牛超车了嘿!你他妈开快点儿能死?这他妈高速,你愣开出二环拥堵的速度,敢情你丫没事,我这儿归心似箭着呢!"
归心似箭你丫怎么不打火箭?他就这速度:平稳八十迈,怎么地?着急滚下去啊,正不乐意伺候呢!
"擦!也不说整两张好听的大碟陶冶性情,交通台嘚逼嘚嘚逼嘚不够闹心的呢!"
想听歌去演唱会,再闹心也不抵你丫穷逼挑刺儿闹心。(╰_╯)#
艺术家总是我行我素,喜欢自顾自精彩。孟翔沉默是金,不妨碍于世抒发情怀,仰望首都绝对称不上清澈的蓝天,几朵染了灰尘的浮云懒洋洋地几乎静止不动,行道树油绿的叶子噼里啪啦反映着阳光,晃眼。
"天真蓝,云真白,树真绿,好久不回来,北京变化真大啊!"
"你丫SB吧?我他妈上个月才见过你!"一个没留神,孟翔还是把腹内吐槽流泻出口,这叫一个愤慨,不搭理丫的,丫倒变本加厉装开逼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你丫才SB,你丫全家都SB,你家隔壁邻居二大爷他们家都SB!日新月异,懂不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懂不懂?没文化真可怕!"
"你丫话痨才可怕。"他怎么就没绷住呢?这路话痨惹他干嘛?= =
"谁话痨?你丫还语言障碍呢!我这叫热爱生活,有感而发!"
"得,接茬儿发,不妨碍您爱生活。"
"你已经妨碍了!我的好心情,浪漫情怀,全让你丫个没文化大老粗破坏了!擦,早知道你丫开车,打死我也不上。"
"早知道是你,打死我还不拉呢!"
"卧槽,你丫敢拒载?投诉你投诉你投诉你!"
"你丫个碎嘴子,我拒载你坐哪儿呢?睁眼说假话,栽赃嫁祸,打击报复!"
"你个巨人症才打击报复,太阳那么毒,路面都给晒软了,你丫看我晒成烤乳猪都不愿意拉我,这会儿又惦记把我踹下车,任我惨死在车流中,你丫冷血无情没人性,嘤嘤嘤嘤……"
"嘤你妹!你丫编剧吧?当拍电影呢?还犯罪题材。再胡编乱造,我真给你踢下去!"
"你看你看,还说我胡编乱造,打我上车你就意图谋害,没抓到机会就是。有种害我试试,做鬼我也拉你丫一起。"
"甭介,您千山你独行吧,我可不跟男的生死相随。"还尼玛是只兔子。
操!哥威猛神武,一身腱子肉,这死兔子不会看上哥了吧?不然干嘛一直没话找话,还打算拽哥一起死?
不对啊,丫不是有情儿么?
"姓名电话地址,QQ,MSN,有微博么?"
"干、干嘛?"调查身家,真看上他啦?⊙﹏⊙b
"我通知我小情儿,要是晚饭前到不了家,就让他报警。"
"操!你有病吧?"
"你有药么?"
"你吃多少?"
"你有多少?"
"你吃多少我有多少。"
"你有多少我吃多少。"
"你有病吧?"
"你有药么?"
……
药品销售满归途。
于世走后第二天,岳小贱才发现他留的字条,知道他去了日本。
紧接着两次偶遇,岳小贱真的在方惟家里搭起伙,一来二去,岳小贱得知方惟今年三十六,教授,博导,专攻国际法,离异,独生子和过去居住的房子都判给了前妻,刚好有个朋友出国卖房,他便接手买下,搬到这里。
方惟的儿子叫方正,今年十二,开学就上初一,每周末过来跟他同住。因为方惟搬来没几天就出差了,所以,这是父子俩第一次在新居里团聚。
岳小贱无意打扰,架不住方惟盛情,说是和儿子交流话题有限,有个跟儿子年纪相仿的孩子在场,气氛不至太过尴尬。
十九对十二,相差七岁,两条代沟都多,年纪相仿个屁!家庭出身和所处环境也是天差地别,岳小贱不觉得能跟方惟的儿子沟通,勾引更别提,一个小毛孩子,一个学者教授,父子俩哪一个都跟他混不到一条道上去。
不过,方惟烹饪手艺着实不错,白吃的饭菜送到嘴边,没理由拒绝,不是?
视线在方惟儿子身上溜一圈,岳小贱就十分肯定这小子不是善茬儿,至少不会像方惟那样温和可亲。小帅哥冷冰冰,给他的目光与其是说探索,不如说是批判。
"你怎么叫岳小贱?"
"因为我贱啊,男人被男人操,不贱么?"
孩子单刀直入,岳小贱就直来直去,现在小屁孩儿什么不懂?小学就能怀孕堕胎,他这点事情算个屁,远不够带坏孩子的水平。
况且,他不觉得这人小鬼大的死孩子是能轻易带坏的主儿。许死孩子挤兑他,就许他恶心死那死孩子。耍贱嘛,他叫岳小贱,谁还能贱得过他?╮(╯▽╰)╭
"你干嘛的?上学?上班?"方正小小美少年的眉头皱了皱,少年老成的模样,问话那气势,分明是政教主任训斥孩子犯错,警察叔叔审查犯罪分子。
"哥不上学很多年,跳舞。"
"舞蹈演员?艺术团,舞蹈团的?"眼神和语气都透露出方正并不认为岳小贱有进入正规文艺团体的资格。
"夜总会酒吧跳钢管。"哪儿跳舞不是跳?哥也是文艺工作者。
岳小贱斜睇美少年,吊儿郎当,漂亮的脸庞挂满恶意嘲笑。
"你想勾引我爸?"
啧啧,就说这死孩子不是省油的灯,勾引都说出口了。是,他是公狐狸那一伙,可也不是随便谁都勾搭,个死孩子当他爸爸是香饽饽,可在他眼里,连炝锅的葱花都算不上。
不就是个叫兽?稀罕?!
要他说,为人师表的方叫兽对他居心叵测还差不多,否则,干嘛上赶着向他献爱心?又不是真吃饱了没事干,叫兽诶,误人子弟忙着咧!
岳小贱正想还击:是你老爸巴结我,方惟端着一大盆汤出来了。
酸辣汤,他点的,不入流,但开胃适口,他爱喝。
看在这一大盆,岳小贱决定给方惟在儿子面前留几分颜面,不要揭发得太彻底。有些事情,心里有数就行,整得太明白,反倒不好做。
再不搭理那死孩子,委实不客气地抄起汤勺给自己舀了满满一大碗,呼噜呼噜牛饮,也不嫌烫。
没规没距的粗鲁样子,逼出方正额头上十八个褶儿,好像孩子多苦大仇深,积攒了多少国仇家恨似的。
一如表现出的,方正不喜欢岳小贱,第一眼看见就不喜欢。其他都好说,他不待见岳小贱身上那股劲儿——骚劲儿。举手投足,眉梢眼角都妖里妖气,透着放荡。这样的人,怎配跟他老爸在一起?
他拿不准岳小贱和他老爸的关系,就觉得老爸对岳小贱的态度硌硬碍眼,非亲非故的,干嘛对岳小贱这么好?他们爷俩儿一个月没见,难得聚聚,横插·进这么一块料算怎么回事?
八成这块料看准他老爸心软和善好说话,使了什么手段,死乞白赖非要纠缠,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真是人如其名——贱。
"跟哥哥聊了什么?"
给儿子跟自己盛好汤,方惟笑呵呵落座,坐在儿子身旁,询问的时候,眼睛里充满慈爱。
"跟他有什么好聊,跳钢管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没事,我觉得直来直去挺好,我就是跳钢管的,没什么好隐瞒,靠自己劳力赚钱,也没什么好丢人。婊·子不恶心,恶心的是当婊·子立牌坊。得,汤喝完了,饭吃完了,我晚上还上班,指不定几点呢,回去补一觉,你们爷俩儿亲热,白白。"
西里呼噜,扫干净汤碗饭碗,捻起一只鸡腿,走人。
方惟再迟钝,也看出这俩孩子气场不对付,孩子是要关起门来管教的,纵然抱歉,也不好再挽留岳小贱,连忙回厨房,装好现烤的蛋糕,给岳小贱带回去。
岳小贱没方惟想得那么复杂,他没不高兴,也没觉得受侮辱受伤害,他走,是真想走,晚上真真儿的有两场演出,保不齐还得陪人激烈运动,不睡足点儿,怎么提得起精神?方惟非要往深了想,他也拦不住,伸手不打送礼人,非塞给他蛋糕他也不能不接着。
那白白的鲜奶油,搭配红艳艳的大草莓,新出炉的香味四散飘逸,实在是……哈喇子流满地。谁要想再抢回去?哼哼,没门!
送走岳小贱,方惟折返回来,审视自己儿子,白皙的脸儿那份阴沉,黑压压,快要狂风暴雨。
他不记得教过儿子说话尖酸刻薄,专戳人痛脚,才离婚半年,儿子怎么就跟他前妻一样一样的呢?
黑黢黢的脸色吓不住方正,他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倒是他老爸……奇怪得很。
慢条斯理吃完饭,喝完汤,方正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放进厨房洗碗池,端端正正坐到自己老爸面前,双手放在腿上。好整以暇,可不是预备接受批评,他要跟他老爸展开对话,正式地,开诚布公地,没有第三者妨碍地。
"上礼拜我见过那人了。"
起了话头儿,方正乌溜溜的大眼睛坦率诚恳地望着方惟,等待方惟回应。
方惟知道躲不过去,只好长长叹口气。
"什么这人那人,我不记得教过你这么不懂礼貌,那是你亲生……"
"我就承认一个爸爸,他叫方惟。"
方惟深吸口气,说不感动是假的,儿子没白养,真心的。
"正正,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一个小孩子,就该按照小孩子该有的步调成长,不要太着急挤进成人的世界,因为以你现在的视野和阅历,还有太多东西搞不懂,没办法理解……"
"我懂,你又要说,大人的事和我无关,我只需要过我小孩子该过的日子就行。可是,爸爸,这件事怎么会与我无关呢?当然,有关无关,我也没想掺和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就按照你说的,想要选择我该过的日子。所以,爸爸,我能和你一起生活吗?"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流露出可怜兮兮的恳求,旁人看了都要心疼,何况孩儿他爹。尽管不是亲生,但这聪明漂亮的孩子确确实实是他从一降生一点一点带大,每一天,甚至每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的成长都深深烙印在他心里,忘不掉,抹不去,磨不平。
方惟的心针扎了似的疼,孩子想要和父亲一起生活不是非分要求,可就是这么简单的请求,跟他这里实现起来委实不易。
不是他不要,是……
"其实,现在挺好,不是?平时你跟你妈住,上学补习都方便,周末过来我这里,咱爷俩儿可以疯折腾两天,还没你妈跟一旁唠叨。跟过去没多大不同,比过去更松快自由,多好。"
"跟过去没有不同吗?你真觉得这样对我比较好?其实,是对你跟我妈比较好吧?"
"我跟你妈已经没有感情,神离貌不合,再硬捆在一起对双方都是折磨,我们两个痛苦,最大的受害者是你,正是明白这一点,当初我们征询你意见时,你才支持我们分开,不是?而且,当初是你选择跟你妈妈一起生活,现在又说这些……我想你不是真的后悔当初的选择,而是一时无法接受你的亲生父亲。"
"我确实没办法接受那个人,当初是他抛下我妈跟我妈肚子里的我,现在他离了婚,没有孩子,又想把我跟我妈捡回去,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他当把个孩子养这么大容易啊?他当他一句我是你爸爸,我就要感激涕零趴在他脚边摇尾巴?我可不像我妈那么好糊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感情就是没感情。"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尤其你们还有血缘做基础,相处一段时间,你的想法就变了。前提是,你得给他机会,让他学习如何做一名父亲。"
"爸,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当初放弃抚养权,这会儿又一定要把我往那人身边推,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怯懦
"爸,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一起生活,当初放弃抚养权,这会儿又一定要把我往那人身边推,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多尖刻的指责,戳得方惟心窝淌血。
血缘算个屁?
除了血缘,他哪里不够格做方正的爹?
方正姓方,名儿是他取得,是他守在产房门口三个小时,忧心着急盼来的,希望他堂堂正正做人,正正经经做事,像大兴安岭的白桦树那样脊梁挺直,茁壮成长。
方正六岁长水痘,八岁腮腺炎,前年骑自行车磕破了双手和膝盖,都是他跑前跑后抱着检查,衣不解带陪床照顾,心快急碎了,成宿成宿睡不着,就怕留下后遗症,哪怕落下一个小痘印,他都觉得是自己疏忽,对不起孩子那白璧无瑕的小脸蛋儿。
不是他说,这孩子他打心眼儿里疼,捧手里怕碎了,含嘴里怕化了。孩子小时,他妈张罗帮忙带,他一口回绝不打磕奔儿,生怕少陪孩子一会儿,隔膜了父子感情。是不是亲生,从来没想过,直到……
孩子亲生父亲回国,跟孩子他妈重新联系上,他们原只剩虚名的婚姻正式走向灭亡。
他怎么不想要孩子?他一切都不争,一切都可以给前妻,唯独这倾注了他全部父爱的孩子,他想要,想留在身边,发自内心地,极度渴望地。
他怨恨自己的理智,这时候保持水准死命裹乱。
沉重思考:
孩子离开亲生母亲真的好么?
孩子不和亲生父亲团聚相认真的好么?
剥夺孩子和亲生父母共享天伦的机会真的好么?
尽管他这个养父那么那么爱他。
他有什么理由和资格和孩子的亲生父母争呢?血缘不代表什么,但谁也不能否认血缘的重要,他凭什么肯定孩子跟他这个养父会比跟着亲生父母强?凭什么肯定孩子的亲生父母不会像他这样,甚至远超过他这样爱孩子?
血浓于水!
他犹豫了,退缩了,那么蓬勃的信心萎靡了,在决定孩子归属问题上,弃权了。他可以忍受现在的别离,却无法承受日后的怨恨。
他以为他预见了事态的最糟,却忘了,世上只有更,没有最,最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更突破。他忍受了离别,而他的全心疼爱,一心为他考虑的儿子已经开始怨恨他——怨恨他的放弃。
"正正,你知道吗?人有时候以为自己不会怯懦,其实是因为没有遇到最最珍贵,害怕失去,才一退再退,爸爸不想你有遗憾。"
"有选择就会有放弃,关键在于能不能承担,爸,这是你教我的。"
"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
"那是你不给我机会选择,我以为我会变成你心头的一根刺,变成你的累赘……就像你说的,我也怯懦了。爸,我请求你,能不能为了我,重新争取一下?"
他就是没法对那人有好感,无法忍受那人自以为是、宣扬父权的所谓关心,谁说小孩子不需要尊重?从小,他爸就给了他充分的尊重,他们可以相对平等地交流,可以给彼此提意见,可以如现在这般两个男子汉的对话,他们不单是父子,更是知己好友。
比起费力消除和那人十二年的隔膜,还未准成功,他们再生一个从小培养感情来得更容易。恰好,他们也有再生一个的打算。可是,他爸只有他,他心里也只承认这一个爸,所以,让他留在他爸身边,父子俩相依为命,不是更好?
"他们要带我出国,我不想跟他们走,走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你。"
这可是重磅炸弹,方惟一听,心惊手抖,明明还和儿子面对面,悲伤竟已蔓延周身。
"挺、挺好啊……国内的教育体系不利于孩子身心发展……你现在出去,适应能力也比较强……你没时间回来,我可以过去看你啊……呵呵……挺、挺好。"
"爸!"
"即便你妈同意,那人也……"
"我是判给我妈的,我妈同意就行,他一没养过我,二没管过我,有什么资格反对?"
"臭小子,再怎么那也是你爸。"
"爸……"
"爸也舍不得你。得,我去跟你妈谈,但,不能保证成功。"
"爸,我最喜欢你了!"
天底下当爹的都是贱骨头,孩子两句甜言蜜语就美得冒泡快要飞天。方惟搂着儿子,轻飘飘腾云驾雾一般。
嗡嗡嗡,手机震动阻挡了方惟继续往上飘。
方正摸出手机,翻开短信,嘿嘿坏笑。
"谁啊?"
"懒虫。"
"小叶子啊,臭小子,跟你说一万次了,别总叫人外号。"边唠叨,方惟边去给儿子拿蛋糕,那份日常,和过去没两样。
懒虫,名叫叶尉岚冲,根儿正苗红天朝的花朵,跟友好邻邦没关系,之所以是四个字,是取了父母的姓和名字里的一个字。懒虫者,岚冲也,跟方正铁磁。
【和你爸说了吗?FROM:懒虫】
【说了,我爸答应要把我争取回来。】
【太好了!你不用出国了,咱俩也不用分开了!\(^o^)/FROM:懒虫】
【先别高兴太早,我妈和那人要不同意呢?唉……糟心。】
【哪儿能啊!方叔叔出马一个顶俩,有礼有节不卑不亢,教学生那么牛X,收服徐阿姨和你亲爹还不小菜一碟?我就等着咱在初中胜利会师了!FROM:懒虫】
【小样儿,我真不走,咱俩也未准能分一个班,就你那倒霉成绩……我都不好意思挤兑你。】
【艾玛!得亏你提醒,我得找我爸再使使劲,非把咱俩整一个班不可,不然,谁帮我临阵磨枪啊。得,这就找我爸去。FROM:懒虫】
"小叶子跟你分一所初中啦?他爸花不少钱吧?"
"谁说不是呢?你说,他爸他妈做生意那么贼精,那猪头怎么连数数都数不清楚呢?爸,你说,他是不是学习障碍啊,挺努力的啊,怎么就是学不会,成绩就是上不去呢?"
"说不定小叶子属于开窍晚那种,你好好帮帮他,别光知道拽人一起疯。"
"我还不够帮他啊?我教他那些,他全就着饭吃了,光长肥膘不长脑子,愁人。"
"有这么说自己哥们儿的么?你这嘴越来越毒,越来越像你妈,就你好,吃多少都不长膘,没良心。"
"爸,跟你说,懒虫他妈逼他减肥呢,打一放假,他就没沾过肉星儿。你知道吗?我故意在他面前吃汉堡啃炸鸡,把他馋得……俩眼都绿了,跟狼似的。哈哈。"
"缺德孩子,以后不许这么干,回头把小叶子欺负跑了,看谁跟你做朋友。"
"哼,抢着跟你儿子做朋友的能填满密云水库,你儿子嫌他们幼稚,不稀罕而已。倒是懒虫,又胖又笨,脑袋没有不短路的时候,除了你儿子,真没人愿意搭理。"
"你这孩子……我真得把你抢回来狠狠教育,不然,你真得落得个孤家寡人讨狗嫌。"
"是啊是啊,爸,你快把我抢回来,不然,我越来越没溜儿,连懒虫都要嫌弃我了,好可怜。"
"我要是小叶子,早嫌弃死你,快,吃完收拾了睡一觉,起来跟爸游泳去。"
"我叫懒虫一起,成不?光不吃肉没用,他得加强锻炼。"
"成啊,咱去接他,就别让他麻烦司机了。"
岳小贱算开了眼界了,何络从来跳完舞就走,一不陪酒二不接客,今儿居然下了舞台,直接依偎到男人身畔,那份自然那份契合,一看就不是头一回。
敢情何络不是不接客,而是只接上档次的客。何谓上档次,自然是财大气粗,位高权重。
可……
不应该啊!
何络不是这样的人啊!
靠在男人怀里,岳小贱眼睛一劲儿往何络那儿瞟,也就顺便把何络依偎的男人打量个够。
三十来岁不到四十的年纪,英俊成熟,开朗幽默,笑起来特迷人。没有一般这个年纪的男人的臃肿,身材没治了。气质也特棒,看就知道家庭出身不一般,贵气,傲气,霸气,不张狂,亦不含蓄,那样自然而然,恰到好处,令人尊于本能地敬畏,又不会不舒服。哪怕开着特下流的玩笑,也不显粗鄙低劣。
上品。
如果真有所谓的上流社会,那他一定是不可或缺的一员。
唔……他身边的男人也不差。年过三十,斯文俊秀,稍微有那么点阴柔,绝对成功人士,不过……跟那个男人比,还是逊色了那么一丢丢。
怎么说呢?
大概是承袭祖荫和白手起家的区别?
家庭出身决定一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挺重要,体现在人身上,也挺明显。
管他呢!
天生鸿儒和曾经白丁,跟他有个屁关系?他这人特简单,有钱就是爷。
两位成功人士相谈甚欢,谁还在乎身边的男孩儿是不是走私无聊,岳小贱跟何络相互使个眼色,手拉手进了洗手间。
"你是不是特奇怪,我怎么跟那个男人那么亲热?"
既然无话不谈,现下自是也没啥好避讳,何络检查脸上的妆容,问道。
"你不是不卖么?"
"你知道那人谁?"
"谁?"
"这儿的后台老板。波哥那意思,好像是红三代什么的,反正来头不小。"
王波,419号院的经理,这儿的孩子都叫他波哥。
"于是,你就卖了?"
何络笑了笑,意味不明。
"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何络还是笑,这回,岳小贱看清楚了,笑里,有点甜,也有点苦。
"他是好人,我觉得是。"
靠山
买与卖,简单明了供求关系,扯什么好人坏人?
何络娓娓叙述,岳小贱默默聆听,渐渐明白,何络的好人是怎样个意思。
何络赚钱是为上学,钱,够他生活和学费就行,所以,始终坚持他的原则,坚决不肯出卖肉体。
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些事情,不是坚决坚持就可以避免的。
第一次到419跳舞,何络就被经理波哥威胁着下台陪客。没辙,波哥说了,看中他的,他惹不起,除非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了,不想再赚这个钱。
客,何络陪了;酒,何络喝了,他把不情愿也全写在脸上。与他同席陪客的小男孩开放热情,乐乐呵呵,他则耷拉着脸,活似这一席的客人各个欠他八百吊,要多倒胃口有多倒胃口。
看中他,要他陪的,正是419的后台老板温玉骋。
据说,温玉骋是红三代,后台硬,家里的长辈亲戚不是在部队就是在中央,位高权重。
据说,温玉骋很能扑腾很能利用家里的人脉关系,又很会发展更深更广的关系,上通下通,黑通白通,一路畅通。
据说……反正能耐大了去了。
温玉骋能耐如何与他何干?进来419的客人哪个可以小觑?何络想尽快脱身,那种急躁与渴望已经溢出表面,掩饰不住。
温玉骋发现了,没当一回事,以为这是小男孩引他注意的手段,照样喝酒聊天,偶尔吃点小豆腐。不露骨,尚可忍受。
何络知道吃喝玩乐都是小意思,这帮客人到这种地方来的主要目的在于宣泄兽·欲。他是如坐针毡,一边绞尽脑汁儿想办法逃跑,一边抵挡温玉骋的调戏。
终于,让他抓到机会,借口尿遁。结果,出了洗手间便让保安押进VIP客房。
何络娇生惯养长大的,绝不是逆来顺受的主儿,性子别提多烈,这个不干这个折腾,在保安的倾情配合下,演绎了一场逼良为娼的闹剧。
保安锁上门走了,他还不肯消停,豁出去鱼死网破,把客房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跳楼的念头都动了。温玉骋洗完澡出来,他那儿正扒窗户呢。
温玉骋看出乐儿了,逗弄几句,何络的火气腾腾腾窜上了房,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家猫,全身的毛都立起来了,嗷呜的一声,扯着嗓子撒起泼,寻死觅活,以命相挟。
温玉骋由着何络吼完了快把他憋死的一大套威胁,总算看出这小男孩没跟他耍花活,是真的抵死不卖。连哄带挤兑,安抚了何络情绪,问清了事情缘由,及何络的大概情况,当即下令,叫人把何络送回去。
然后,不知跟波哥交代了什么,转回何络再来,待遇陡然提升,包括波哥在内所有人,待他都客客气气,再没发生过强迫他陪客的情况——他成了温玉骋专属,每回来必点他作陪。
仅仅是作陪,喝完酒,将客人送进客房,就放他走。有那么一两回,温玉骋还亲自送过他。
几次三番,何络放下心,明白自己现在算是归温玉骋罩着。温玉骋对他有没有企图,他拿不准,总之,不会勉强他便是。
"行啊,哥哥,这就叫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要是你就赶紧抓住这个靠山,狠狠捞他一笔,顺势离开声色场,踏踏实实当个大学生。"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能这么简单进来419,原来是托了这个福。不错不错。
"跟你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了。"岳小贱说话一贯不那么好听,乍一入耳挺不招人待见,了解他之后,就会明白其实没有恶意,世态炎凉经历太多,淬炼出来的而已。所以,何络并不觉得受了嘲弄,不会这样就跟岳小贱置气。
"不管现在怎样,最终走向都会是我想的那样。哥哥,你也出来混了两年了,这样的见得还少?咱啊,就是给人玩的,想怎么玩随人家喜好,由不得咱做主。"
"跟你讲不清,你啊,没个正经。"
"哥哥,这你就冤枉我了,我是正儿八经为你好。"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怀疑一切,愤世嫉俗,全是血泪日积月累,吃一堑长一智。"你啊,不是这圈子的人,有个机会,还是尽早离开的好。这年头,哪儿不是潜规则?跟他一个,捞足血本,最好再借他上位,实现你理想。回头机会跑了,你再想找,就没这么便宜了。"
"我跟你说,我不是……我是直的。"
"直的弯的有什么关系?现在后头伺候男的,又不妨碍将来前头服务女的,不过就图个爽。这具臭皮囊,死了就是一捧灰,干嘛不趁他还有点价值,多多给自己创惠?既能爽到,又能获利,两全其美。"
"我……真没你想得开。"
"咱俩什么交情,干嘛这么客气,直接说我下贱没节操呗。"
"我、我没那么想,虽然有些地方不赞同,可……"
"好啦,我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在乎的。"很多事情,太在乎就别活了。"哥,说实话,我挺羡慕你,至少你清楚自己是直的,我还什么都没搞懂,就让男的给□了。"
"小贱……"有些人嘴上越云淡风轻,心里越在乎得要死,何络清楚,岳小贱就是其中之一。孩子是伤得太早,伤得太多,怕了,麻木了。
"嗨,我没事。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自己掂量,好好把握。我就嘱咐你一句:跟他们那种人玩什么都行,就是别玩感情,咱,玩不起。"
曾经,他也是相信感情的,以为人家对他好,就是真的好,一心一意跟人家认真过日子,到头来,人家只是玩玩,新鲜劲儿过了,塞点钱便把他打发了。久而久之,他也便懂事了,只谈钱,不谈情。
感情这玩意,是最奢侈的游戏,穷得叮当乱响,为了生活焦头烂额,是没有资格谈情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何络苦恼就苦恼在他不是想玩。
他是直的,他很肯定,初中时喜欢过自己班主任。
没错,就是班主任,很漂亮很温柔,说起话来仿佛清泉流淌,能治愈整个身心,对待学生总是那么耐心那么充满爱心。好,特别好。八成是父母离异造成的心灵缺失吧,他就一头栽进去,那么样的喜欢上了,夹杂着对母爱的贪恋。
当然,这只是少年懵懂的暗恋,一边小鹿乱撞,一边暗暗自鄙——他是多么龌龊多么肮脏,居然对自己的老师,一名有夫之妇产生了非分之想。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女老师就相当于母亲,那不就等于乱·伦?
青春期性·冲动太罪恶了。
为了掩饰,或是扫除这一份见不得人的感情,何络向很照顾他的学姐告白,交了女朋友。
很纯洁的恋爱关系,一起吃饭,一起讨论学习,一起畅聊理想,也会说些囧瑶奶奶言情剧里没营养的恶心话,牵一牵小手,最极限的行为就是蜻蜓点水的亲脸颊吻额头,过家家似的,简单快乐。
但,对班主任的感情未曾消退,一直偷偷持续到初中毕业,升入高中。
这该算是有两次情感经验吧?两次的对象都很正常,都是女性,于是,他的性取向也是正常。
为什么受温玉骋照顾受到不正常了呢?太寂寞太需要爱?
怕什么寂寞呢?从小不都是朋友不多么?学舞蹈又长得细皮嫩肉的缘故,总被嘲笑娘们唧唧,跟他关系不错的,都是女生,但,性别差异,话题有限,绝大多数时间,他还是一个人独处,什么时候怕过寂寞?
家庭变故,父亲入狱,亲戚嫌弃,或许他是真的需要爱了吧!所以,感受到自己正在被照顾,才会一阵阵悸动,一阵阵心潮澎湃?
何络理不清自己的情绪,而温玉骋的……他又觉得自己没资格去探索。
人家身边从来都不缺他这一号,待他好,不过是顺手做好事,积阴德。苦恼纠结,全是他自作多情。
即便真有点什么,又能怎样?如岳小贱所言,他们,玩不起。
他跟温玉骋之间,只能是买卖关系,当他真的践踏自己的原则,卖给了温玉骋,怕是这一切也就烟消云散了吧?
温玉骋看中他的,不正是这一点点不知变通不识抬举的自爱?
"不舒服?今儿兴致不高啊。"
低沉的戏谑自耳畔传来,何络从苦闷中惊醒。
"哪回也没兴致高过。"
每回跟温玉骋说话他都后悔,每回也都没控制住过,不知怎地,对温玉骋,他就是没办法好声好气将心里的感激顺畅表达,总是这么冲这么横,穷横。
"一没人就原形毕露,刚才多乖巧。你这狗脾气,真不适合在这行混。"
"你不是人?看不顺眼,也不见人找别人啊!我就这脾气,不然也不会几乎被封杀,哪儿都不愿意用我。"
"嘿!敢情419捡了一没人要的货。"
"你就主要想传达你不是人吧?我看你挺稀罕我。"
"嗨!我不就喜欢拿热脸贴冷屁股么。"
"有钱有势的都变态,都他妈钱烧的。"
"就是,烧得我五脊六兽、百抓挠心,就喜欢看你这小冷屁股跟我呛呛。"
"狼尾巴露出来了吧?就知道你惦记我屁股,要么?给你。"
说完这话,何络挺惴惴的,温玉骋要承认,大抵他就从了。结果,温玉骋就呵呵一乐,胡噜一把他头发,招呼他上车。
"小样儿的,上车。"
上了车,何络心情更复杂了,他还真是太拿自己当根葱,果不其然,人家都不稀罕拿他下菜碟儿。
丧,郁闷。
"不回学校,我租了个小两居,搬出来了。"
"成啊,鸟枪换炮!419就是培养人。"
"我回去太晚,舍友都对我有意见,尽给我脸子看。爷爷奶奶那边儿,我一回去住,叔叔大爷们立马追过去盯梢,脸子更难看,好像我图什么似的。左右我爸出来也得觅房子,不如趁手头有点儿余钱,一了百了。"反正住宿费也是交,假期留宿交更多。
"租了房子,钱还够用?"
"不够你给我?真当我卖的?"
"小冷屁股没良心,你跟419开的钱,哪一分不是我的?"
"屁!羊毛出在羊身上。"
"好羊出好毛,好毛纺好线,羊好毛好线更好。"
"还老板呢,有这么没溜儿的么?"
"不懂了吧?有溜儿的都是打工的,害怕被炒鱿鱼,给拘出来的。老板我最大,谁敢说个不字?越没溜儿越是大老板。"
"歪理邪说,就欠把你拘进去。"
"谁敢拘我?吹牛逼呢!"
"诶,你喜欢乖巧的?"
"你?得了吧,忒虚,看了胃疼。"
"滚,我见你就牙疼!我上去了,白白。"
"诶?"
"嘛?还没捧够冷屁股?"
"真缺钱跟柜上预支点儿,大不了我吃点儿亏,算你十分利,小冷屁股别硬扛。"
"温扒皮!"
一比中指,何络摔上车门。绕过车头,没直接进黑黢黢的楼道,敲开了温玉骋这方的车窗。
"上去坐坐?"
"看你表演跳楼?甭了,走你的吧。"
何络进了楼门,回头看,洁白的宾利欧陆正往外掉头,急欲离开这与它的高贵气质格格不入的老旧小区。
楼门里一片漆黑,声控灯据说坏了很久,一直没人来修。何络借着月光摸黑上楼,边上边掏钥匙,稀里哗啦,伴随钥匙出来的,一打小塑料包轻飘飘落在地上。
何络没去看,也没去捡,他拉不下脸卖人家不稀罕买,对他来说,那是没用的东西,多余装兜里。
死水
这是一沟绝望的,
清风吹不起半点漪沦。
不如多扔些破铜烂铁,
爽性泼你的剩菜残羹。
也许铜的要绿成翡翠,
铁罐上绣出几瓣桃花;
再让油腻织一层罗绮,
霉菌给他蒸出些云霞。
让死水酵成一沟绿酒,
飘满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们笑声变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么一沟绝望的死水,
也就跨得上几分鲜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声。
这是一沟绝望的死水,
这里断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让给丑恶来开垦,
看他造出个什么世界。
——闻一多《死水》
"字写得不错。"
隽秀清新,又不失男孩子特有的风骨力道,看就是狠狠练过的。
方惟立在岳小贱身后,由衷赞赏:这小家伙写得一手好字,比他儿子强得多。他儿子聪明机灵,勤奋认真,学习好得没话说,就是那一笔鬼画符似的蛛蛛爬,可算透出臭小子适合往医生专业发展。
他不是没操心过,不是没督促臭小子练过,红模子描了有两大筐,软硬笔书法字帖买了一大摞,练字的纸笔估摸能救活一小文具店,沾水就能写的可重复使用的高科技字帖也寿终正寝了三套,就连臭小子的手机配备手写笔手写输入……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妻伙同臭小子终于忍无可忍跟他闹了家庭革命,他才认了命(敢情,臭小子对练字一点兴趣没有,重压之下更是厌恶无限,他盯不着的时候,都央求亲妈冒充代写,应付他交予的任务=
=)。
人啊,有所为有所不为,上帝为你开了门,肯定给你关上窗,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他儿子肯定也不会是开天辟地头一号。字难看就难看吧,认真仔细一笔一划写清楚,让老师看明白,不至于考试时因为误认丢冤枉分就行。┭┮﹏┭┮
"那是,咱正经练过。"
岳小贱不是城市户口,生在农村,不知为毛,像他这种乡下孩子不管怎么练,字迹都顶多能算认真,鲜少漂亮帅气。阅卷老师都是以字取人,认定字迹好看的都是城市里的孩子,打分明显宽松,一来来农村孩子就吃了亏。
他爷大小也是干部,消息来源比较丰富,有事没事又爱假模假样地舞文弄墨,他才拿稳筷子,就开始引导他练字,久而久之,小有成效。好久不摸书本不动笔,现在这字儿已经是退了好几大步的。╮(╯▽╰)╭
"喜欢闻一多先生这首诗?"
"谈不上,只觉得这诗自暴自弃、落井下石,跟我挺合适。"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自卑不小。"
"叫兽,你哪儿看出我自卑?这诗的本体可是落后的旧中国万恶的旧社会,可再旧再落后再万恶,也是个国家是个社会,我就一区区渺小人类,套上形容国家社会的大盖帽该是高攀!你那爱心安省放在老巢里,别动不动就往外溅,我就是对我目前的生活吐了个槽。"
人啊,自己好时,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坏时,恨不能全世界都顶他坏;自己思想复杂,就总认为别人比自己还复杂;自己多愁善感,别人就成了葬花落泪的林黛玉……总之,习惯性的将自己想要不想要的一股脑儿往别人身上套,全为满足自己扭曲的小心理,不管别人适不适合愿不愿意。
方叫兽哪儿都好,就是一颗鸡妈妈的保姆心,有些时候令他颇为无奈。唉!没辙,谁让人家父爱泛滥,平时没处发泄呢?咬牙忍了吧,谁让他经常吃人家的呢?
"呃……对不起。"
"噗——叫兽,你真逗,道歉有瘾啊?干嘛总跟我道歉?我是玻璃,但不易碎,你不用小心翼翼,那么多顾忌。你这么大学问,不用我解释什么叫过犹不及吧?你总这样,我压力才大,不敢再来蹭饭了呢!"
眨巴眨巴眼,嘟起小嘴儿,岳小贱楚楚可怜招人爱的那股劲儿哟,谁看了心里都七七八八,不得消停。
方惟薄红染上脸,略显赧色。
"抱歉,害你不舒坦了。"
"哈哈哈……叫兽,你又来了,你怎么这么可爱?"
岳小贱的笑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爆了,爆得十分波澜壮阔,乐得前仰后合,小拳头捶桌子都捶红了,大眼睛也笑出了眼泪。
方惟这份无辜,拧眉苦思,思不出到底哪里值得岳小贱笑成这样,快笑背过气了都。= =
岳小贱好不容易笑够了,肚子都一抽抽地疼,捂着肚子,小脸儿贴上方惟肚子。
"对我这么好,你真把我当你儿子啦?"
"饿了吧?吃饭。"
拍拍岳小贱发顶,顺顺岳小贱后背,方惟的声音那么温和柔软,安抚人心。
岳小贱没得到确切答案,嘴角反倒翘了起来,仰面朝上,一双润泽的大眼睛直勾勾凝望方惟的眼睛,舌尖舔唇角,有撒娇有诱惑:
"我想吃小鸡炖蘑菇。"怎么听怎么看,都意有所指。
"蹭饭的家伙,主人没问,就没资格点菜。"说完,推开岳小贱,不粗暴不粗鲁,平常自然,并非排斥。
这家伙……难道阳·痿?岳小贱瞪着方惟背影,撅嘴琢磨。
他觉得自己挺够姿色挺勾人,一直的经验告诉他,他的感觉非常正确,不然也赚不到钱。可他几次三番勾引,方惟都没反应。
他敢拿菊花赌,方惟不是听不懂他的明示暗示;凭他的嗅觉直觉,方惟即便不是圈子里的人,也绝非钢筋那样杠杠笔直。方惟喜欢他,对他有好感,不是对儿子对小朋友对祖国下一代那种,是有欲望有企图……阅人无数,经历丰厚,他不会判断错。
那,为什么总也不肯顺从他的邀请?他都反复声明于世不是他男友,他不归任何人所有,欢迎随时出手了啊!就算于世是他男友,又如何?这年头三角关系、多间关系满大街都是,道德毛的早就gone
with the wind掉进臭水沟,有屁值得纠结!
这都不为所动,怕只有阳·痿可以解释,否则,要人才有人才要钱财有钱财要身材有身材,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哪个女的吃多了脑抽会跟这样的男人离婚?
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倒不是瞧不起,只是可惜了。要知道,买他的那些男人比方惟年长的多了去了,人家那小钢炮都好使着呢。方惟正值男人最光彩夺目的阶段,就早早的永垂不朽,实在……啧啧。
"书你要喜欢,拿回去看,快出来吃饭,再磨蹭就凉了。"
看得见吃不下神马的,最可怜了!╮(╯▽╰)╭
"没看出来,你还会看书啊?"
于世从日本回来就接了俩儿广告的活儿,都是财大气粗的高投资大制作,每天早出晚归,要不干脆不归,跟岳小贱的时间对不上,基本没打过几次照面。
今儿于世可算得空儿,又把个活生生销神魂的岳小贱逮个正着,好比小别胜新婚,上头激动,下头鸡动,恨不能立马饿虎扑食。却见到岳小贱一反常态,端庄文静坐在屋里看书,燃烧的欲望麻利儿被勇猛的好奇震惊了。
"切!滚,别妨碍小爷给自己增值。"
"哎哟喂,才几天没见,你个小贱货脾气见长啊!"
"再多几天,我还脱胎换骨呢。"
"我听出来了,你这是春闺难耐,跟老攻撒娇呢!可人疼的小玩意,过来,给老攻爱爱,老攻喂你吃鸡汤。"
于世一把搂住岳小贱,饥渴的嘴巴直接钻进颈窝,啃咬明显凸起的锁骨,热气喷薄,熏红岳小贱前胸一大片。
如果你习惯了性·爱,身体就会格外敏感,难以拒绝性·爱。饶是岳小贱真心实意想一口气把书看完,也操控不住,任由那一口气改道跑去给被挑起的欲望火星添柴加油。
呻吟一声,恋恋不舍地将书放好,回手抱住于世的脑袋,整齐的指甲在隔着T-shirt在于世背上抓啊挠啊,催促他再接再厉,唤醒他更深沉的狂热。
"什么老攻……我跟……你……只有半毛钱的关系……啊……往下再往下……咬我……我要你咬我……啊……"
"睡我的床,住我的房,就是我的情儿。"
说话间,于世已经把岳小贱上身剥个精光,白花花纤细的身子透出大片大片的粉艳艳,草莓牛奶似的,看上去那么可口,惹人食指大动。
于世动的不单是手指,唇舌牙齿才是真热情,几乎要将岳小贱每个毛孔都镂印渗透进他的印记和气息。
情儿?多好听!其实不过是炮·友,追求的只是不必担负责任的短暂欢愉,射完了精拍拍屁股各奔东西,各行其是,谁管得着谁?
睡了床,住了房就是老攻,那他的老攻简直数不过来,把他剁成肉末八成都不够分。
老攻?叫着玩玩,过瘾好听而已。他们这个圈子,谁能负担谁?这个浮躁的社会,谁能负担谁?况且,还是他这么一只小鸭子,人尽可夫,人见人上万人骑的小婊·子,玩意而已,擦鞋都嫌脏,谁愿意负担?
张开双腿,容纳下那迫不及待的硕·大,岳小贱懒得争辩,全身心放松,投入进欲海狂澜。
不问浮沉,只管沉沦;无关爱恨,只求欢愉。
若不是为了儿子,方惟真不是很愿意单独约见前妻,倒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怨怼,他们彼此谅解和平分手,只是时过境迁,多有不便。
面谈
"你是不是特紧张,今天你爸约你妈谈抚养权的事儿?"
因为减肥,叶尉岚冲被残忍地限制不能吃肉,于是,就把满肚子的馋虫和幽怨一股脑儿的倾泻给脆沙瓤的大西瓜,两口一牙儿,转眼就干掉半个。嫌不过瘾,又跑厨房抱了半个直接拿勺儿舀着吃。
反正方正是他发小儿,他所有丑态基本没能逃过方正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丝毫不用顾忌形象,可劲儿邋遢,怎么舒坦怎么来,绝对不会被嫌弃。
"我紧张个毛?"盯着液晶电视的大屏幕,方正专注地操控健次郎扫清妨碍他通关的所有对手。
"他俩要是谈判失败,大打出手咋办?"
"不会,打从我记事儿,就没见他俩吵过架。"磕磕绊绊,唠唠叨叨总归有,但脸红脖子粗,声高气壮地争执吵闹,甚至大打出手,从没见过。
"啊?那他俩干嘛离婚?"
"你个猪头,离婚就一定是仇人?离了婚心更靠近,成为好朋友的多得是。"
"哦,对,是你亲爹第三者,把他俩搅合散的。"
"那人只是诱因,提前将他俩从死水般的婚姻里解放出来。"
"哦,照你说,你亲爹还是救他俩于水深火热的功臣。要不然呢,要是我老婆搞破鞋给我戴绿帽,我指定饶不了那对奸夫淫·妇,我不痛快,我让他俩比我不痛快一千一万倍!"
"靠!你说谁呢?谁搞破鞋?信不信我把你个猪头楔成西瓜瓤喂狗?!"
"不是你说的么?徐阿姨跟你亲爹旧情复燃,那啥啥啥……"
"那啥啥啥也不是搞破鞋!你敢侮辱我妈,我先跟你绝交,再把你剁成肉馅喂猪。"
"唔……刚不是喂狗么?"
"猪头楔成西瓜瓤喂狗,猪肉喂猪。"
"猪吃同类啊……我都一个多月两个月没吃肉了,555……我也想吃。"
"你这头猪,你比猪还猪!猪不敢吃你,吃了你会智力下降!"
"哎呀哎呀,你急什么?你骂我不如猪笨,我都不急,你怎么急了?"
"比你笨的还叫猪吗?那叫草履虫!"
"那是毛?"
"单细胞生物,靠分裂生殖。"
"方小正,你知识好渊博哦!"
叶尉岚冲胖归胖,可他生得白,肥嘟嘟一坨活似白软的大馒头。脸儿虽然让肉撑得有些膨胀吧,可五官是秀气的,齿白唇红,鼻子挺翘,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甭管肥肉如何拥挤,仍是倍儿醒目地水汪汪着,
就是这双眼睛,此时此刻晶晶亮地望着鼻子快气歪了的方正,充满了崇拜,一闪一闪星光乱窜,多么的囧囧有神,蠢蠢逗人。方正即便真有心掐死他,也下不去手了。
右手扯右脸,左手拽左脸,左右横向这么一扥,西瓜水悲惨地淌出了口,顺着圆润的下巴,在白底儿T-shirt上晕开一朵一朵小红花。
"荒……荒咬赠……横……横……表那……横……"【方小正,别拉,疼%>_<%】
方正才不会这么简单放过这条比猪还笨的大懒虫,非得扯过了瘾。等他放手,叶尉岚冲的脸蛋更饱满了,一边多出一个小红苹果,打过蜡似的,还倍儿有光泽。
捂着两颊受苦受难的肥肉,叶尉岚冲眼泪汪汪直哼哼,可他不敢怨言,怕又触碰方正的过敏点,招来更大的惩罚。
"你再敢说我爸妈一个不字,看我不扯烂你这张猪脸。"
"哼唧,人家不是害怕么?方叔叔那么温柔和蔼,徐阿姨那么尖锐彪悍,万一败下阵来,咱俩就得分开,而且还分开那么远……555,人家不要和你分开啦,不要那么远都见不到啦,555……"
"哭屁啊?你是不是男人啊?再哭我现在就把我爸叫回来,跟我妈一起走!"
"555……那、那我不哭,你、你是不是就真的不用走了?不、不然……我让我爸也把我送外国去,好不好?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你个人头猪脑,中国话都整不明白,外国话更听不懂,出了国,不擎等着让人把你拐卖到屠宰场去?"
"你、你聪明,有你在,谁、谁也骗不了我。"
叶尉岚冲目光里那灼灼的信赖和崇拜,很大程度满足了方正的虚荣心,令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爽得很,但他的小脸儿依然高傲冷艳,语气依然刁钻尖酸。
"饶了我吧,我早烦你了,巴不得甩你远远的,你要真让人拐跑做成香肠,我高兴都来不及。"
"你、你嫌弃我?555……方小正你欺骗我的感情,践踏我的心灵,你、你出尔反尔,始乱终弃,见异思迁,人面兽心,你、你……"
"你个猪嘴里吐不出狗牙的大猪头,胆儿肥了哈?敢乱用成语编排我不是了哈?意图造反,看我这就把你打成肉酱,酿成火腿肠!"
"555……你还家庭暴力!555……救命啊,方小正杀人啦!救命啊,方小正要杀我啦!"
"哼哼哼!杀你等于杀猪,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滴,哼哼哼!大懒虫,受死吧!"
"哼唧……555……救命啊!"
少年不识愁滋味,再大的烦恼,欢闹时也暂且忘了。
他们还小,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再大的事,也有父母替他们扛。
方惟先是嘘寒问暖,关怀近况,紧接着挑明用意,询问前妻可否将儿子的抚养权交给他。
徐曼来前就将方惟的目的揣测个八九不离十,方惟特别疼爱方正,父子俩感情特别好,有时候连她这个当妈的看了都眼红,仿佛自己是个局外人,只能围观,却挤不进父子俩的世界。方惟当初放弃抚养权,她着实惊讶了,这会儿想要回,她心里反倒踏实了,证明方惟确实还正常,没疯没颠没毛病。
不过,这不代表她能同意把儿子交给方惟。
"阿惟,不能把正正交给你的理由,我不说你也明白。现在不挺好?正正平时跟我,周末跟你,我保证,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阻挡你们见面。"
"你们什么时候带他出国?"
方惟没有反驳,只是慢悠悠,话家常似的问,笑容明明好像关怀善意,却令徐曼无形中感到莫大压力,甚至有些无地自容。
当他们还是夫妻时,徐曼最受不了这一点。
如同方正印象中的,他们在婚姻期间没有发生过大的争执,绝不是因为他们感情多么好,多么互敬互谅、相敬如宾,而是根本吵不起来,准确说,徐曼有些怕方惟。
任谁看来,方惟都是温和无害、斯文宽容的,只有像徐曼这样,与他如此近距离又长期相处过,才能明白这样蛰伏在深处的恐惧缘由为何——方惟面前,没有秘密。
是的。每个人心中都有外人无法触碰的神秘岛,哪怕是旁人看来微乎其微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旦被自己流放至那片岛屿,就如同锁进潘多拉魔盒,打开便是无穷的痛苦和灾祸。我们尽心竭力守护那片小岛不受侵犯,就像守护我们的生命,我们惧怕将小岛照透的光明,因为,无可遮蔽下,我们会被各种各样自己不愿面对的东西侵蚀得体无完肤。
方惟正是拥有这样可怕的洞察力,零星的端倪就能让他窥见个透彻,害你在他面前晶莹剔透,丁点儿羞耻都隐藏不住。
你不要尝试替自己辩护,他会带着春风般的微笑将辩白全部聆听,仿佛他完全可以理解可以包容,然后对你好,特别好,比平时往常都好,令你头皮发麻、毛骨悚然的好。直到你承受不住那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就是穷凶极恶从四面八方扑压而来的压力,濒临崩溃,不得不向他坦诚,屈低求得他原谅,苦难才算结束。
所幸,方惟不会找后账,不会拿同一个把柄反复无常地一再消遣你折磨你,过去,就是真的过去,宛若什么都未曾发生。
认为方惟和蔼可亲,几乎零缺点的人,不是真正的纯傻子,就是触碰不到他利益的,完全不值得他放在眼里的所谓的旁人、陌生人。
这玩意跟念力差不多,要是他对所有人都这样,那绝对是丧心病狂,精神不正常,累也要累死他。
"我们是有打算,具体日期还没定,约莫还得等不少时候,等宋凡完成手头的工作。"
"是等他利用你,把你单位的资源掏空,壮大他的事业,再盆满钵满的偷跑吧?"
"你什么意思?!"
"还用我明说么?徐曼,夫妻一场我劝你多长个心眼,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给人当枪使。我是男人,男人什么德行,我比你清楚,有些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是啊,论男人,我是没你了解得清楚。我跟你离婚了,正正也不是你亲生,我跟你半点关系没有,我就乐意给人当枪使,就乐意穿新鞋走老路,乐意在同一个坑里摔死,你管不着!"
"徐曼,逞一时意气有什么用?你会生气,是因为我说中你所怀疑所忧虑担心的。那么,你为什么不做些事,扫除这些不确信,证明你的决定没有错?"
"你别绕圈子了,明确告诉你,找我谈没用,正正的事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说了能算。"
"为什么你说不算?抚养权归你,你是正正亲生母亲。"
"宋凡是他亲生父亲!"
"他养过正正吗?正正出生时他在哪儿?正正开口叫爸爸时他在哪儿?正正迈步走路时他在哪儿?正正进幼儿园,背小书包上学时他又在哪儿?他在国外,在另一个女人身边,因为那个女人的家庭有钱有势,可以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够了!方惟,我从不知道你也是会说这种话的人。是,我感激你,在我最难的时候帮了我,给正正一份丰厚而饱满的父爱,无论何时,你都是正正的父亲。但是,请你不要以你的看法去影响正正,让他因为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而不去接受他血缘上真正的父亲。宋凡曾经是对不起我们母子,但他没骗我,他回来了,获得成功回来接我们母子了。我们这个家,终于可以完整,请你不要从中作梗,再把它破坏。"
"是,他成功的将那个女人的财势占为己有,成功的甩掉那个女人,因为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连个孩子都生不出。而这里,有他曾经抛弃的女人,和这个女人给他生的儿子,他回来了,把不要的捡回去,顺手再捞一笔,反正出了任何纰漏,都是这个女人的责任,他可以带着儿子再次一走了之。多么完整又完美的故事结局,这就是你这些年来所等待的?"
"方惟,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你就死了心吧,抚养权我绝不会交给你。"
"既然是最后一次见面,徐曼,请你耐心听我说完。你清楚,我从不是嚼舌根的人,这些话我也只说这一次。
咱们离婚,我没为难你,什么都不要,什么都留给你,为的就是既不阻碍你们幸福,又给你和正正留后路。我希望是我杞人忧天、小人之心,但一步步旁观下来,我真的无法再坐视不理。
撇开你不谈,正正是我从不丁点儿一点一点养大的,我敢说,除了你,世界上没人再比我更爱他。
我害怕,怕他跟着那样的父亲会学到什么,长成什么样?十二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弭,你们强把他带去国外,陌生的环境,并不亲近,却总是摆出威严干涉他的父亲……等等,都会令抵触心理愈演愈烈,对于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会造成怎样的影响,我们不敢想象。
我没有要抢正正,他是你的,永远都是,我抢不走。我只想请你冷静客观地想一想,是不是正正跟着我,会对他的成长比较有利?"
【爸,你跟我妈谈得怎么样?FROM:正】
【你别担心,好好享受假期,开了学,你就正式告别童年,再也找不回这样纯粹的时光了。】
方惟回复完短信,刚巧电梯门还没关,急忙叫住电梯挤进去,发现电梯里的是岳小贱。
孩子瘦弱的肩膀耷拉着,后背似负担了千斤重,忧伤浓郁得稀薄了空气。
走火
今天,岳小贱去医院探望了妈妈。
例行一周三次,妈妈做了透析。透析对身体伤害很大,看着妈妈被长期透析的副作用折磨得痛苦虚弱的样子,岳小贱再一次疑惑,如此尽力延长妈妈的生命是否正确,对妈妈来讲,这样是否就是生不如死?或许该放弃治疗,放弃等待,让妈妈相对舒服体面地度过最后的生命。然后,他也能得到解脱。
可是,这样的想法无论怎样重复,仍闪亮不过渺茫的希望,总是期许下一次,也许就在下一次,一定就在下一次,可以结束等待,给他一个健康的妈妈。
希望,失望,希望,复失望,他的心在雀跃与失落中磨出了老茧,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太敢再去奢望妈妈重获健康,想着,就这样维持着也好,好歹他还有个妈,还是个有妈的孩儿。
自私么?他付出了那么多代价,是被允许自私一点点的吧?
"叫兽,看到我这颗痣吗?它叫泪痕痣,因为它,我总是哭,明明不想哭,明明已经死心哭不出,眼泪还是会不由自主流下来,把它滋润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害得我的眼泪越来越多,流,就止不住。叫兽,你说怎么办,我是不是该把它点下去,点了它我是不是就再也不会哭,不会无缘无故掉眼泪了?"真的是无缘无故,他早已习惯失望,又哪里来得那么多情绪伤感泪流?
方惟见岳小贱一副半死不活魂不附体的样子,不放心他一个人,便把他拽回自己家。
起先,孩子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里,垂着脑袋默默掉泪,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好像断线的珠子,砸在孩子天蓝色的旧牛仔裤上,晕开一大朵一大朵,又连绵成一大片。这条珠链是有多长?泪珠怎么都掉落不净,噼里啪啦反倒越发汹涌。
方惟给孩子倒杯果汁放下,思忖从何下手才能将那颗颗不断接连不停的珠子收敛起来,孩子竟突然抬起头,挂着两行清泪,努力扯着苦笑,问道。
彷徨,无助,脆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那一点深褐色的泪痣,在湿漉的脸上这样惹眼,似乎在炫耀它能够操控泪水的魔力。很可恶,也很可怜。它只是一颗痣,何其无辜,却要担上罪名,遭受嫌恶,甚至连存在的权利都岌岌可危。
方惟的心,小小悸动了,怜悯这颗痣,怜悯这被泪水浸泡的孩子,到底是多么深重的愁苦,才使得泪水如此泛滥。
鬼使神差,抑或心动所致,方惟伸出手,捧住可怜孩子悲戚的小脸儿,抹拭冰冷当沾染了体温的泪水。想着,他的温度也许可以温暖孩子孱弱的颤抖。
"为什么要除掉它呢?它的位置多么动人,多么漂亮。流眼泪也是一种新陈代谢的方式,如果是它让你落泪,那么,它是在帮你把有害的毒素排出体外,留在身体里的,就全是好的了。"
"我也觉得它让我的美貌更上一层楼,所以才舍不得。"
泪水在方惟的抚触下渐渐止歇,身体渐渐回暖,岳小贱心里升起异样的感动。他有多久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温暖疼呵?仿佛,他还是个特别特别小的小孩子,还被捧在父母的手掌心里,风吹不到雨淋不到,伤害侵犯不到。
撅嘴巴,抽鼻子,情不自禁做出小孩子才有的撒娇,小奶猫一般,用小小的脸儿磨蹭方惟掌心,讨要更多厚实的暖意。
被泪水浸泡过的眼眸虽然红彤彤,但水盈盈的,比往常更加勾魂,直勾勾凝视方惟,令方惟的呼吸些许紊乱,手掌的热度更升高了几分。
方惟觉得,自己被这双大眼睛吸进去了,眼瞳中倒影的自己或许还算淡定,实际心里已是涟漪阵阵,一圈壮阔过一圈。
孩子不哭了,他应该适时收回手,可他动不了。孩子的小手凉飕飕的,按着他,不让他把手拿开;孩子的眼睛吸引着他,一秒一秒勾挑着桎梏在理智之下的野兽。
当岳小贱终于把手移开,方惟并没有松口气,因为,那双手攀缠上了他肩颈,勾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带,让他距离那张小脸儿越来越近,呼吸中充斥残留泪水潮气的魅惑嫩香——青春的气息多么诱人,多么让人无法抗拒。
方惟的嘴唇略微发痒,他晓得,这是欲望作祟,大脑徒劳地抗争,身体仍是禁不住蛊惑,一毫米一毫米地与岳小贱缓慢接近,像是在模仿电影里诠释罗曼蒂克的那些慢镜头。
他们靠得实在太近,下一秒,唇与唇就要相贴。那粉嫩的,水嘟嘟的玫瑰花瓣般的唇瓣微启着,已经做好迎接方惟的准备……
电光石火,仅一刹那。
四片唇瓣像两极磁石,碰撞的瞬间,便难以分开。相互哺喂的唾液,则是粘性最强的胶水,进一步将他们碾转固定。
岳小贱不隐藏自己经验丰富,灵活的小舌头放肆在彼此唇间穿梭,时而挑逗方惟的唇齿舌尖,时而退回邀请方惟进入他的口腔探索。
方惟这把年纪,更不可能是生手,舌头灵活不亚于岳小贱,且颇有技巧,勾勾挑挑,两条舌头就缠到一起,高难度地痴缠扭转,恨不能合成麻花。
岳小贱终归年轻,没得方惟的耐性,呻吟一声,用全身重量扑倒方惟,娇蛮骑跨在方惟腰间,双臂紧搂着方惟,双手揉搓方惟头发,摸索方惟颈背,连抓带挠,急成一只闹春的疯猫。
他的身子禁不住撩拨,稍微一点火星儿,就能迅速兴起燎原大火,烧得他全身麻痒,腰眼儿发酸,一股股地向前向后递送渴欲的讯号。
小腰身不安分地扭动,时急时徐,前头的小可爱苏醒振奋了,焦躁磨蹭面前坚实的下腹,借此缓解那渴望喷薄的灼烫胀痛。
小屁股也上下左右转圈运动,小菊花躲在裤子里,却丝毫不羞涩,一张一翕热情抽动,呼唤滚烫坚硬的庞然大物将他填满,在他里头凶狠划杀。
庞然大物暂时没等到,先迎来有力大掌状似安慰的揉捏爱·抚。
岳小贱急切得呜咽了,捧着他的屁股掐掐揉揉,怎能算作安慰?分明隔靴搔痒,将他的欲望推进到益加深沉,无可隐忍。
方惟似乎喜欢极了他嘴巴的滋味,一再纠缠,不肯放过。于是乎,岳小贱只好放任双手更加忙碌,探进方惟衣衫里,抚触方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摸起来出乎意料坚实健壮的肌肉体格。
一摸不要紧,岳小贱更绷不出了,他要,现在就要,多一刻都不能再等,他要这副体格压倒他,冲撞他,强而有力地,勇猛凶狠地,把他撞碎,撞得四分五裂才过瘾。
他要疯了,要被不断膨胀的欲望爆炸了。
"干·我……"
唇舌交战的片刻间隙,岳小贱喑哑恳求。
"叮咚叮咚!"
不负众望,门铃打破了这一片旖旎。
"别管他,干·我,快!"
岳小贱探着舌头,从方惟下巴舔过喉结抵达锁骨,又到胸膛,催促道。
"乖,别闹。"
方惟深吸两口气,将躁动的神智拉拔出岳小贱营造的魔障,遗憾并庆幸。
轻轻地,将岳小贱从他身上往下拉扯,没有不耐烦,温柔提醒他该适可而止。
岳小贱正火烧火燎,哪儿那么容易听话?不依不饶,缠着方惟,一双小手干脆摸进方惟裤·裆,表明成事的决心。
不过,才碰了那玩意一小下,来不及感受其壮硕彪悍,就给方惟抓了出来。
"听话,我开门。"
这一回,方惟多施加了些力气,成功把岳小贱推了下去。
边整理衣服,边快步至门禁,门铃还在继续。
"筱笙啊,上来吧。"
来人是方惟的学生尹筱笙,来访目的当然脱不开学业相关。
尹筱笙没想到还有旁人在,见这陌生的男孩儿面色桃红、满身春·情,含嗔带怨地斜眼瞪着他,登时绯红了俊秀的脸庞,僵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老、老师……我打扰了,我、我还是走吧,下回来前给您电话。"
"走什么?书房去。"
方惟早恢复清明淡定,倒好水,微笑招呼着。
尹筱笙不依也不行,硬着头皮麻利儿钻进书房。
师徒二人有来言有去语地热切讨论开,岳小贱连同他未消的欲·火一并被晾在客厅,哭够了,没戏了,摸摸鼻子,忿忿告辞了。
彰显愤懑,不忘把门摔得山响。
于世在家呢,看样子回来不会儿,一脸的锅底黑,一身的怒火张扬,超级赛亚人似的,不知跟谁置气呢。
"小贱货休息天不在家,骚气腾腾的死哪儿抖骚去了?!"
看见岳小贱,等于看见发泄桶,甭管多难听,话横着就出来了。
岳小贱爱答不理瞥他一眼,晃悠悠回了房,关门落锁,不许打扰。
于世尾随着,被锁在外头,推不开门就砸,边砸边骂,怎么难听怎么骂,就为出邪火儿。
岳小贱把自己扔上床,脸埋在枕头里生闷气,觉得自己被耍弄了。
按说,他习惯被人玩弄了,早没这么大气性了,可这回,他就是气,气方惟那态度。明明一向都哈着他疼着他,为个破学生竟把他甩一边,一甩就老半天。打那学生进门,别说一个眼神,连个侧眼旁光都不稀得给他,好像屋子里没他这个人,他就不该在屋子里。
当他稀罕待?还不是他把他请进去的?
不干就不干,谁损失谁知道,一个"阳·痿",指不定够不够劲儿伺候他!
诶?
不是"阳·痿"么?刚才顶着他的,他摸到的硬邦邦滚滚烫的玩意是什么?!⊙O⊙b
打探
那天之后,方惟再没碰见岳小贱,也逮不到他去他家吃饭了。敲门不是没人,就是于世开门,回答不是上班了,就是不知道。
方惟意识到,岳小贱生气了,故意躲着他。不禁后悔,不该那么缺乏自制,禁不住诱惑,害得自己的形象在人家孩子眼里毁于一旦。
以郭亲睦邻为借口,亲手做的一餐美食为代价,旁敲侧击,从于世嘴里打听出岳小贱工作的地方。
"哟呵,今儿是刮了什么风,方大教授肯屈尊请我吃饭啦?"
温玉骋话音里的酸气足实得今儿晚上这间餐厅出来得所有菜品都不用放醋,挺英俊的面目五官愣是促狭成一副人人喊打的贱相儿。
"419有个跳舞的小孩儿叫岳小贱?三山五岳的岳,贝戈戈的贱。"
方惟恐怕温玉骋的贱气病毒污染了他的手,对这等挑衅索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单刀直入道出主题。
温玉骋一听,表情比瞅见世界末日在自己眼前降临还惊悚,双目暴突贼溜圆。
"艾玛!地球是真要毁灭了,方大教授居然关心起自己那见不得人的产业了。怎么着,你学生偷着上那儿打工啦?"
"不是,就一个认识的小孩儿。"
"恐怕不光认识这么简单吧?能劳动方大教授开金口,想必是相当重量级啊。"
温玉骋快能竞争表情帝了,脸上的零部件要多活跃有多活跃,要多机敏有多机敏,瞬息万变。转眼,又成了闻见腥味儿的贼猫,发现肥肉的苍蝇,贱气指数直线攀升。
"问你有没有,哪儿那么多废话?"
"嘿嘿,你问错人了,我顶你强不到哪儿去,也就偶尔招待个朋友,放松个一小下,不管营运。人事问题,该找谁找谁去。"
方惟边夹菜,边斜睨着温玉骋,无需言语,眼神代表一切。
"哎哟,不就是想求我帮忙照应点儿,你直说嘛!一块儿穿开裆裤长大的,害哪门子臊啊?"
"论股份,你跟我面前顶多算个二老板,我用得着求你?"
"我这二老板放屁都不响,那就请大老板亲自去交代他们照应你的小宝贝儿呗。"
"你别说,过阵子我可能真有事请你帮忙。"
"咋?把你那情儿找辙开了,好让他踏踏实实窝你身边相夫教子?"哎哟喂!没否认那是他情儿嘿!个闷骚·色·憋得,当丫装逼到一定境界,已经摒弃了男性·功能了呢,敢情还食人间烟火,有七情六欲啊!不容易,作作实实不容易!╮(╯▽╰)╭
"我打算要回正正抚养权。"
"我没听错吧?你一国际法专家,掌管名牌学府的法学院,钻法律空子是你本行,抢个小小的抚养权,还用我帮忙?"
"到时你就知道了。"
"我真没法儿理解你,怎么这么喜欢给别人养儿子。"
"你连自己儿子都不管,是没法儿理解。"
"啧,你不戳我几刀能死啊?"
"你不招我戳你能死啊?"
"得,说不过您大教授。能否请教一下,您生活规律不混不嫖的,哪儿的机会跟个小鸭子搅和到一块儿?"
"谁说那是鸭子?"
"装,再装!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开那是个什么买卖吧?"甭管多高级,鸭子就是鸭子。
"许你不许我?"
"那是,您多冰清玉洁,哪儿是我们这些庸脂俗粉能相提并论?说说吧,怎么勾搭上的?"
"你先帮我打听吧。"
"然后呢?"
"没然后,该怎么还怎么。"
"不能够吧?你能容?"
"没谱儿的事,有什么容不容?"
目睹方惟划出标志性的笑弧,温玉骋打个寒噤,仰望天花板:这他妈世界末日八成躲不过去了,尼玛畜生反常了啊!
何络挺能给温玉骋做脸,倚靠在温玉骋身边,倒酒点烟,乖得跟什么似的。
温玉骋跟客人打着哈哈,有一下没一下,不着痕迹地打量刚才在台上舞艺明显不如何络,却远比何络放得开的妖娆小男孩儿。
客人左拥右抱在陪客的小男孩儿的簇拥下去了洗手间,温玉骋稍微递个眼色,岳小贱没跟去,挪挪屁股,到了温玉骋跟前。
温玉骋伸手捏起岳小贱尖尖的小下巴,左右端详,活像买牲口前给牲口相面。
"你叫岳小贱?你这名儿怎么起的?"是有点儿姿色,个勾人的玩意。
"乡下人没文化,贱名儿驱邪避凶、益寿延年。"
"真名儿?"
"贱人贱命配贱名儿,我是得天独厚,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419怎么样?"
"干活儿赚钱呗。"
"还混别的场子?"
"那是,谁嫌钱赚得多啊。"
"哪儿?"
"不入流的地方,您可看不上眼。"
"哦?"
"咱这儿没规定不能兼其他场子吧?"
温玉骋笑了笑,挥挥手,岳小贱眼明身子勤,忙不迭迎向从洗手间回来的客人,挤开其中一个男孩儿,占据有利地形,打情骂俏,撒娇献媚。
温玉骋眯眼看着,怀里的何络眯眼看着他。
"那岳小贱是你介绍来的?"
送何络回家,路上,温玉骋状似随口问道。
"怎么,看上了?"
"嗯,看上了,我就喜欢明骚不装的。"
"那是我弟弟,你要看上就得对他好,不能欺负他,不然……"何络凶狠威胁,心里酸得直想吐,疼得直想哭。
刚才他就觉得不对劲儿,温玉骋看小贱那眼神,说话那态度……也没什好意外,小贱比他漂亮,比他妖艳,比他放得开,不像他,装得好像多清高,其实,卖艺卖身都是个卖。
"不然你就跳楼?"
温玉骋看不出何络心思婉转曲折,兀自开着玩笑。
"嗯,跳。"
"真跳?"
"真。害了朋友,以死谢罪。"
"成,到时候叫我参观。收钱卖票不?咱俩这关系,得给我打折。"
"别人五百,你五万。"
"嘿!小冷屁股,欺负我财大气粗,当我冤大头啊!"
"不跟你逗,小贱是我特好的朋友,我真把他当弟弟,你要真欺负他,我真跟你拼命。"
"还挺讲义气。"
"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们这种人,在你们那种人眼里就是这样吧?"
"什么你们那种,我们这种?你歧视谁啊?"
"你们歧视我们。"
"别带们,车里就咱俩。"
"你们歧视也对,反正我们就是卖的,下贱不要脸,不配拥有尊严。"
"操!你个小冷屁股要死啊?没完没了了还。"
"操!我他妈在你眼里连名儿都没有,就是个屁股!"
"我咧……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小老爷们儿哭什么?我碰着你哪条自尊自傲的敏感神经了,你就哭?"
何络哭挺美,不鬼哭狼嚎,就是抽噎,眼泪在一声声细小的抽气声中,源源流淌,静静下落。
美人哭是幅画,但也得分人欣赏。温玉骋偏偏欠缺这个欣赏能力,这辈子最恨人哭,最怕人哭,因为他不太会哄,谁哭他拿谁没辙。
路边停下车,开窗点烟,抽。
"诶诶诶,哭两下完了,逗着玩你也至于。"
"我乐意,你管不着。"
"成,你下车,我不管。"
何络真有骨气,立马下车。
温玉骋也不含糊,何络前脚下车,他后脚就带上车门,走了。把何络一人留在路灯绰约,不太黑暗的夜色中,孤零零与一片打烊的小商铺为伴。
莫大的心酸翻涌席卷,何络顾不得干净,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放声痛哭。
他以为,哭痛快,心里会好受些,可,越哭越不痛快,越哭越难受,越哭越想哭,快把自己哭成一滩泪水,流进路边的下水井。
"我说……你个小冷屁股再把狼招来,快别哭了,大半夜的,怪瘆人的。受什么委屈跟我说,我给你出气。"带着几分不甘心的犹豫,温玉骋又回来了,探出车窗说道。
"你算个什么?跟你说得着么?走了干嘛还回来?滚,快滚!"
"你要这么轰我,我真走了,走了就不回来了,你一人在路边哭死,被劫财劫色,全和我无关。"
"嗯,我留下遗书,声明和你无关。"
"卧槽……你还不如报案诬陷我奸·杀了你呢。"
"你个只剩下三路活着的衣冠禽兽,就这么想奸·我?"
"要么奸·你,要么奸·你那小贱弟弟,选吧。"
"你……奸·我吧!"
拉开门,扑上车,何络张开双臂搂住温玉骋,动作之迅猛,给温玉骋吓个愣。
几秒之后回过神,温玉骋拍拍何络后背,似是安慰。
"开放了哈,主动求QJ,诶!这得叫和·奸吧?"张嘴还是欠。
"小贱这孩子命苦,虽然是你臭流氓,可还算好人,他要能跟你,我勉强能放心。不管你这兴趣能维持多久,一天两天,一年两年,你都得好好待他。"
"这是……交代遗言?"
"你要能听进去,就是吧。"
"那也别跟我交代啊,我又没想招惹你小贱弟弟。"
"那你刚才说……你认识的谁看上小贱了?今儿晚上那大胖子?那人不行,看就不是个靠得住的主儿,你、你帮忙劝劝,成不?我、我求你了。"
"还说我叫你小冷屁股不对,你真是脑袋长屁股里去了,怎么想的?我就随便问问,完全没这码子事。"
"你不是随便问问的人,难道……小贱是不是得罪谁了?"
"没有。我不问了,成吧?"
"真没事?"
"没。"
何络注视了会儿温玉骋,确实没看出令他感觉不妙的地方,抹抹脸,擦干眼泪。
"我这辈子注定跟小孩儿不投缘。"
"啊?"
"跟你一样,说哭就哭,说抽就抽,顶女人更年期都难对付。"
"滚!"
"还成,没看错人,小冷屁股够仗义,心疼小哥们儿到泪崩。"
"那是,不像你,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何络脸撇向窗外,看街灯和行道树飞快后退,喃喃轻道。
鸟小
于世特情绪化,基本就是个爆竹筒,一点就着。
这不,狂按喇叭,又愤怒了。
这两天拍摄不顺,投资方各种不满意,一再要求拉外景实地拍摄,钱不钱的不在乎,拍出好莱坞的范儿最好。
投资方乐意当冤大头,于世开心还来不及,可,一再否认他作品,他受不了。他追求的艺术,是质感,是独创,不是金钱堆积的铜臭味儿,更不是效仿他人的山寨跟风。要不是憋足一口气,非得给钱烧的SB投资方瞧瞧他的本事,他早撂挑子不干了。
然后吧,他就给这口气憋的看啥都不顺眼,出门就想骂街。= =
上天对他不薄,赶巧拍摄回来遇上搬家,阻挡了他的回家之路,发泄对象,有了。
"对不起,挡您路了,我们这就搬完,您要着急,麻烦您稍微往回倒那么一丢丢,走旁边那条道。"
"靠!又是你丫!这片儿搬家让你丫包了,咋地?你让老子退老子就退?老子就不退!"
一张万恶的熊脸跳进于世眼里,于世狂燃的怒火益发凶猛地又蹿高了三丈,磨牙切齿,恨不能吐出个大火球,来个碳烤活人。
他敢拿这巨人症的熊脑袋发誓,孙子丫的绝对故意为难他。(╰_╯)#
"不退啊?不好意思,那就麻烦您等会儿了。"
孟翔一双熊掌摊出无奈,端正阳刚的脸上真看不出半点刁难。他发誓,他真不是恶意报复,他真不计较这嘴贱的孙子上回害他交了罚款扣了分,闯红灯嘛,超速嘛,他真不记得在这孙子的滋扰下曾发生过这等危害行人安全的事件。
谁让这孙子倒霉,单挑他们干活的时间回来?他们哥儿几个干活特麻利,真的,一会儿就搞定,保管超不过半点钟,抽两颗烟的事儿。╮(╯▽╰)╭
"你占用公共通道还有理了?老子是这里的住户,有优先用道权,你把车往前开,让老子过去先!"
"优先用道权,是个毛?咱的客户也是这小区的住户,咱帮客户搬家,些微占会儿道情有可原。你让我移开车,回头我哥们儿下来搬东西找不见我,还不得急死?着急事小,万一误会我驾车私逃,怎么办?我这大老粗讨生活不容易,你一文化人多体谅呗!"
"老子管你是粗是细是死是活?让道,麻利儿的!"
"我肯定粗,你嘛……啧啧,愤怒的鸟小哟~"
"操,孙子你丫说谁鸟小?有种比比,老子让你丫见识什么叫展翅的雄鹰!"
男人最不能容忍下半身受质疑,于世开斋这么些年,从没在这方面受过屈,想他一堂堂绝对一号,要没有个结实能干的家伙式,岂能叱咤群零?
今天碰上个不怕死的敢嘲笑他那里小?哼哼,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看谁比谁小!
于世满怀雄心壮志,誓言将孟翔挤兑到脚底下去,可莫名其妙,俩人谁也没脱裤子亮鸟,反而坐进小酒馆推杯换盏,一块儿喝起了小酒。
于世没思考情势这样转变是否科学,他确实有一肚子怨气亟需发泄,有个人陪着最好不过。
同一屋檐下,他想过就近跟岳小贱诉苦,但那小家伙不是当倾诉对象的材料,俩人在一起,交流特简单,上床就滚一场,不上就各回各屋各睡各床,没个心灵碰撞。
他不怪岳小贱,孩子想钱想疯了,缺钱缺疯了,赚钱都忙不过来,哪儿有空搭理他?
嘿!可小家伙还真做得出来,说不搭理就不搭理,饶是他骂得嗓子都哑了,人家愣是能锁上屋门猫屋里装聋作哑,整得他自知没趣,不得不作罢。
这巨人症虽然不合眼缘,可,对于一个垃圾桶,咱也不能要求太多,不是?个儿大,能装垃圾,才是正格儿。
稀里哗啦,于世就着酒,肚子里的苦水丁点儿不剩,全倒出来了,不管孟翔乐不乐意听,自己说得要多声情并茂有多声情并茂,何其激荡。
"操!有俩糟钱儿顶个蛋用?艺术!老子追求的艺术!一帮土老帽儿,没文化,没素质,不懂艺术!"
"好莱坞顶个蛋用?好莱坞出来的就都是艺术家?狗屁!都他妈商业的,都他妈钱堆的!艺术、艺术都在小成本里埋伏着,艺术都在人民当中酝酿着!老、老子是人民艺术家,植根于人民,造福于人民,老子要把人民的艺术发扬光大!"
"毛衣算个蛋?你们等着,老子织条毛裤给你们看!不、不只一条,一个厂房,一个托拉斯!你们coat,老子就是pants,trousers!你们蓝色蝴蝶,老子绿色蚂蚱!"
"就衬个把中上姿色,都该带牙套整牙的小男孩儿得瑟个屁?你个弹丸之地膏药国,怎么跟我泱泱天朝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比?老子一岳小贱就秒了你们一个个地心不稳小短腿儿!"
"诶!见过我们家岳小贱不?那脸蛋儿,那身段儿,那手腕儿,没治了!你这样的直男,掰弯了跟玩似的!"
"说,我们家岳小贱漂亮不?勾人不?说!"
"咣叽"酒瓶子倒一气,趴桌子上了。
瞪着慷慨激昂,撒完酒疯醉死过去的醉鬼,孟翔这个黑线,真知道害臊,真知道丢人,真想假装不认识,丢下一句"神经病",拍拍屁股走人,管酒馆老板是不是把丫当厨余垃圾,处理进垃圾桶。
然而,到头来,孟翔还是良心发现,硬着头皮把个醉鬼扛出酒馆,扛回了家——醉鬼家。
期间,醉鬼吐过,不知跟头朝下倒挂在他肩膀上有没有关,吐了电梯满世界,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余韵无穷。
好不容易逃出电梯,把醉鬼拖到家门口,按两声门铃没人应。
得,找钥匙吧。
把醉鬼按上了墙,一条腿别进醉鬼两腿中间固定,上下其手摸索钥匙,摸着了,醉鬼摇头晃脑,迷迷糊糊睁开眼,醒了。
红红的两只兔子眼,火辣辣地望着他,孟翔心里巨大的咯噔一下,心说,这货莫不是当真垂涎他的猛男·色,假装比大小比进小酒馆,假装借酒浇愁撒酒疯醉了吐,把他拐骗到家,酒后乱·性?
哎哟喂,他是直的喂!没这方面需求喂!
于世蹬了孟翔片刻,把孟翔都瞪毛了,以至于忘了逃跑,"啪啪",两声脆响,两手捧住孟翔脸颊,接着瞪。
"你……是谁家小鸭子?忒糙了吧?不是老子的菜啊!算了,老子憋得慌,将就了。"
说着,撅着嘴凑向孟翔惊讶得能吞下鸵鸟蛋的嘴——
近在咫尺,千钧一发,救命的门开了。
"艾玛,要亲命了,这发·骚的醉鬼交给你了,不谢,白白。"
囫囵地,孟翔猛力一推,把妄想采撷他猛男香吻的醉鬼推给岳小贱,撒腿就跑,一头扎进他盛满了于世呕吐物韵味的电梯。
岳小贱刚睡醒,眼睛都没全然张开,晕晕乎乎只觉得一团酒气浓郁的重物砸向他,来不及躲,就给他结结实实砸个跟头,密密实实砸在身下,推又推不开,起又起不来,活似翻不过个儿的小乌龟。
"压死我了,起来!你起来!"
可怜岳小贱连扑腾的余地都没有,绝望地以为这一宿就这样被活活压死了,突然一道俯低的黑影,搬起附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救他一条小命。
"没事吧?"
慰问的声音多么温暖体贴。
被人如此重重这么一丢,于世是真的睡死过去了,岳小贱帮忙打下手,与搬尸体无异,伙同方惟将于世抬进房间抬上床,简单收拾一下了事。
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应该立刻踢掉,是岳小贱这些年学会的生存道理,秀美一挑,眼尾一翘,瞥向街门,示意某人可以滚了。
方惟假装没接到岳小贱递来的驱逐信号,伸手轻抚岳小贱发顶,哄孩子那样。
"这些天好好吃饭没?"
"干你屁事?"
岳小贱多想拿一把硬气,可道不出个所以然,发顶挨上方惟掌心的温暖,整个人就软了,爱答不理的疏离语气,也掺和进撒娇的味道,绵软麻甜。
"方正闹着要吃红豆派,我多做了些给你留了,是过去我那儿吃,还是给你送过来?"
"我才不吃狗剩儿。"什么啊?他儿子吃不了的给他,当他要饭的?他十四岁就开始自食其力,才不要这等施舍。红豆派有毛了不起?他想蹭吃蹭喝,什么蹭不上?╭(╯^╰)╮
"小脾气。"
方惟的手从岳小贱发顶下滑到脸颊,温厚的掌心与稚嫩的皮肉相触,好像特别契合。
"瞎摸什么?没事滚吧。"
方惟没把手拿开,他不认为岳小贱真心不让他摸,反而,很眷恋他抚触的感觉,这令他很满意。
小野猫对人的善意总心怀疑虑,绝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不等抱回家,就先让他逃了,指不定还会不会游荡至此。
"小点心新鲜才好吃哟,还磨了绿豆浆,放上冰块,清凉解暑哟。"
"哟你妹啊哟?小爷懒得动换,你要闲得蛋疼,可以给小爷送过来,中老年人多多运动,总是好的。"
"呵呵……谢谢你给中老年人运动的机会。"
"快着点儿,送我屋里,不然我就睡了。"
他才不是馋嘴,他是可怜叫兽同志这把岁数还舔着老脸讨好他这朵鲜嫩的花朵,听不容易。
想想就奇怪,堂堂叫兽怎么这么闲在?成天不是围着锅台打转儿,就是追着喊着要伺候他,犯贱啊?要不是亲眼见过有学生拜访,他都要怀疑这厮是不是假冒叫兽诈骗了。
唉!
他一一穷二白卖肉的主儿,他到底图他什么啊?
唉!
叫兽同志是把那天的事忘了吧?那他也不要耿耿于怀死记着了。
本来嘛,亲几口而已,算个屁?不值得记。
唉!
回家
方惟和温玉骋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发小儿,两家的交情要追溯到他们爷爷那辈儿。
两人的爷爷都是老革命老红军,一起比赛过杀鬼子,联手对付过狗牙党,同时奔赴过朝鲜战场,儿子也都胸带大红花跨过鸭绿江。
不同的是,方家长子,也就是方惟的大伯,年纪轻轻未满二十,便牺牲在美国鬼子的狂轰乱炸中。那时候,方惟他爹才不过三四岁。
老一辈的想法都是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奉献了一个儿子,丝毫减灭不掉方家老太爷对党对国对部队的赤胆忠心,剩下的两女一男也全送进部队,承继衣钵。
方惟的两位姑姑都是文职,暂且不提,他爹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正经带兵打仗上过战场,立过战功,性格刚烈,骁勇善战,十足方家老太爷的翻版。
家传渊源加自身成绩,方惟他爹那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做上了军区司令,中将军衔。
方司令员既然是方老太爷的翻版,那点心思自然跟方老太爷八九不离十,一心要将这份家门荣誉延续。儿子还没出生,就打定主意,一定把儿子送进部队,偏执的认为只有接受部队大熔炉的锻造,才能成为铁骨铮铮纯爷们。
偏偏独生子生下来就是个跟他唱反调的,要他站操他看书,要他训练他看书,要他耍枪他跑去看外国书,书书本本顶他这个老子都亲,手别碰,碰着就分不开,白皙瘦弱跟个闺女似的,看看人家黑不溜丢的皮猴小子,再看看自己一身饱经沧桑的老皮硬骨,把他给恨的哟……要不是那执拗的脾气与他如出一辙,俊俏的长相跟他媳妇儿一个模子,他真要怀疑是他媳妇儿借工作便利把别人不要的崽子抱回来糊弄他。
好不容易等儿子上了初中,开始发育,体格逐渐脱去细弱,变得结实,个子噌噌疯长,越来越有小子该有的模样,嘴皮子不知怎么,也发育起来了,这个巧舌如簧,这个铁嘴钢牙,他才出口教育一句,整本书的辩词就条理清晰、思路明确地反驳过来,这叫一个前赴后继,量大词多,把他给气的哟……心说枪林弹雨没整死老子,倒让儿子长篇大论给噎死了。
还有他那败家媳妇儿,打儿子呱呱坠地,心思就丁点儿不在他身上了,里里外外围着儿子转,立场鲜明跟儿子联合起来孤立他。
孤立就孤立吧,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老子的威严不能扫地,根深的夙愿必须实现,在方司令员严厉执意的逼迫下,爆发了家庭革命。
斗争之激烈,声势之浩大,过程之艰辛就别提了,总之方司令员吃了毕生头回败仗,梦想囧然破灭。
方惟一不参军,二不入军校,在母亲的强力支持下考上国内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就读法律专业,一路刻苦钻研、积极进取,得到今日成就。
方惟的进学之路走得并不轻松,他是跟方司令员闹翻,给赶出来的,尽管有母亲偷偷照应,可他性格独立倔强,只接受了第一年所需的费用,其余全部自己承担,母亲怎么偷偷塞给他,他再怎么偷偷塞回去,直到今天,没再用过家里一分钱。
方太太不忍心独生子在外吃苦,打从方惟踏出家门,就没给过方司令员好脸儿,见天儿埋怨,时不时还哭一鼻子。
方司令员也不好受,再怎么说也是他的骨血心头肉,可天底下哪有老子向儿子低头服软的道理?他不信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儿子能逞强多久,等吃够苦,自然灰溜溜跑回来,到时他再说服教育,实现心愿并非不可能。
没料想,他儿子竟这么争气这么有本事,不依不靠混出头角,叫他这老子既骄傲又气恼,想偷着乐吧,又认清儿子这辈子都不会按他的心愿,走上他理想中的道路,心里这个呕啊!
这一呕,就呕到方惟要结婚,把徐曼领回家。
徐曼初进方家,使得这对一样硬脾气的父子再度针尖对麦芒展开一场小规模战争。
方司令员没有所谓门第观念,没有瞧不起徐曼出身普通小市民家庭,相反,觉得姑娘漂亮大方,谈吐有物,进退得宜,挺不错。他就是故意找茬儿,揪着徐曼未婚先孕,让方惟下不来台,好满足这么些年骂不着儿子的扭曲心理。梗在心里这团火撒出去了,也就痛快了。
方惟和徐曼早就串通好,方司令员和方太太必然不晓得徐曼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们方家的种。
方正出世,老两口手舞足蹈,顶小两口还开心。就连方司令员那张刚正不阿的硬汉面瘫脸,也能挤出和蔼慈爱,对着宝贝大孙子笑成一朵烂菊花,顺便,把在儿子身上无法完成的梦想堂而皇之地寄托在孙子身上。阴谋给从小给孙子洗脑,教孙子明白男人只有进到军营里才能成为真汉子,潜移默化诱导孙子爱上部队,离不开部队,然后……嘿咩嘿咩……
然而,方司令员的阴谋根本没机会落实,方惟一人把孩子独占了,出了育婴室直接抱回小两口的小家。老两口要不上赶着过去,小两口要不回来探望,别说方司令员,就是方太太也摸不着孩子半个毫毛。
身为爷爷想要看孙子抱孙子还得瞧儿子眼色,方司令员这个怨气啊……认准了儿子存心跟他过不去,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就不能给儿子好过。
"正正都知道隔三差五给爷爷打个电话问声好撒个娇,你呢?电话不打,接电话不耐烦,三请四催才肯回来,当老子的连儿子都不如!"
天朝父母总爱在饭桌上教育孩子。方惟进门老半天,方司令员端坐在客厅沙发里看报纸,一份军区报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愣是假装看不见儿子,不吱一声。才刚上饭桌,拿起筷子,数落就来了。
"死老头子,儿子不回来你想,儿子回来你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要没这么好的儿子,哪儿教得出那么好的孙子?越老越没良心,别扭死你算。"
"他好?他哪儿好?整个大院谁家孩子不顶他强?远的不说就说魏炜,家里也就剩这么一根独苗儿,当初拦着护着不让当兵,生怕磕了碰了吃苦受累,可人家高中毕业就一腔热血投身军营,还保密不说自己是干部子弟,摸爬滚打练得跟小牛犊子似的,复原照样不靠家里,跑去当了警察,维护治安保护人民,年纪轻轻现在都刑警队长了,破了多少大案,立了多少功?那可是你弟弟的儿子,方惟的表弟!"
"再说温老四家的二小子,那孩子小时候多皮啊,揍没少挨,祸没少闯,姑娘也没少勾搭,连温老四自己都说家门不幸,生了个小流氓进班房的材料。可架不住人家脑瓜子聪明,没费多大劲,就跟你这勤勤恳恳死读书的儿子考进一个学校,现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公益事业也没落下。特别是人家夫妻和睦家庭幸福,每个礼拜都带着老婆儿子回来看他爸妈。"
"看看你儿子,跟人家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儿,东拼西凑写两本书,最大的本事就是到处喷唾沫星子。听听人家管这叫嘛?叫兽,会叫的野兽!专家,找板儿砖拍的家!误人子弟,毁人不倦,白吃国家供养。
你说你没有大本事回报国家,好歹把自己小家顾好了吧,嘿!他还离婚了。离婚不算,连儿子都让媳妇儿抢走了,快四十了,落一孤家寡人。我这老脸都让他给丢光了!"
方司令员透着老当益壮,吃饭风卷残云雷厉风行,难得心情舒畅又多添了一碗饭。同时不影响言辞涛涛气贯长虹,把儿子挤兑个一无是处、一文不值。
说痛快了,方太太脸色也就难看到极点了。撂下筷子,收缴了方司令员的碗筷。
"死老头子说话就饱了,用不着吃饭。"
"嘿!死老婆子,老子训儿子,倒不让老子吃饭了?"
"就欠把你个老没良心的饿死!有你这样的吗?自己儿子那么大成就,你全看不上,别人儿子一点点好处,你就如数家珍。别人儿子好,你让别人儿子给你养老送终!"
"妈了个巴子,老子堂堂中将,军区司令,用得着个小兔崽子养?"
"请'前'司令员同志解释一下,儿子是小兔崽子,老子是什么?老兔崽子?离了休的糟老头子牛什么牛?"
"你、你个死老婆子要疯啊你?谁糟老头子?老子离了休也是将军!"
"将军老矣,该认头就得认头!"
"妈!别跟我爸吵了,我爸说的也不全错,我当初确实不该把抚养权让给正正他妈。"
"就是!我们方家的种,姓徐的带走算怎么回事?!"方司令员百年不遇受到儿子一回肯定,更是气壮如牛,别提多嚣张。
"我准备要回抚养权,正正也说更愿意跟我一起生活。"
"妈了个巴子,小兔崽子,老子养你三十多年,总算从你嘴里听见一句顺耳的话!抢!把大孙子给老子抢回来,动多少关系你说,天上地下,老子给你备齐了,绝不能让咱们老方家的大孙子,跟姓徐的随了别人姓!"
此刻要是有枪,方司令员指定拍桌子上了,他的宝贝大孙子,劫也要劫回老方家。
扫墓(纠错)
听儿子说要把大孙子给他抢回来,方司令员龙心甚悦,吃了饭,美不滋儿美不滋儿回楼上睡觉去了。
方太太这才得空儿,拉着儿子说两句贴心话。
"唉,你爸离了休,心理落差大,憋得慌,由着他去叨叨,你左耳进右耳出,别往心里去。"
"妈,您放心,我懂。"
"我儿子最懂事,顶谁家儿子都强。"
当妈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棒的。方太太拍拍方惟的手,眼眸里的欣慰逐渐转变为一种通常令孩子难以消受的关心。
方惟看出来了,脸上的笑容笑得更开,回家之前,他就做好被"关心"的准备。
"小惟啊……你看你离婚有段日子了,是不是适当的重新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天朝父母最见不得儿女耍单帮,不管你是未婚还是离婚,他们就怕没人给你做伴儿。
"我想再沉淀些日子,当务之急是要回抚养权。"方惟是很讲说话技巧的,拒绝也不会令对方太难堪。
方太太自然了解儿子脾性,说他和方司令员一样倔,也不尽然,方司令员不吃硬,来点儿软的还能迂回。方惟则是软硬不吃,认准一个主意,就会执行,并坚持下去,除非自己回头,别人谁拽都没用。所以,不能逼太紧,只能偶尔旁敲侧击,小心渗透着。
"唉,好。你自己的事,大主意自己拿,你都当爹的人了,妈还有什么不放心?不过,你要有中意的对象,可不能瞒着妈,别跟上回似的,孙子都快出生了,妈才见识儿媳妇长啥样。唉!你看妈,岁数大了就是不靠谱,咋又提正正他妈……"
"没什么好避讳,我们和平分手,现在还是朋友。"
"唉,好,妈知道你理智坚强,不会被这点事影响。要回正正是挺重要,可你也别跟你爸说得那么极端,一日夫妻百日恩,正正妈嫁进咱家十来年,跟咱家也是有缘,咱不能做太绝。"
"我有分寸。那什么,我去看看温四叔,听说温玉骋今儿也回来,顺便跟他聊聊。"
"你不会顺便就溜了吧?这么久不回来,回来也不说多待会儿。"方太太塌下脸嘟起嘴,埋怨撒娇,明明已是耳顺之年,依旧可爱。
"保证晚饭前回来。"
方家和温家三代世交,方惟大姑和温玉骋的大爷结了婚,方惟二姨嫁给温玉骋三大爷,方惟他爸和温玉骋他爸一个司令员一个参谋长,一直搭班子,两家的关系就好比红楼梦里贾家和薛家,拔起葫芦连着根,牵连颇深。
两家的孩子都是一块儿长起来的,还都沾亲带故,关系自是不一般。可,自家兄弟也有个远近亲疏,许是同年,从小到大又都是一个学校一个班,方惟和温玉骋最为亲近。
温玉骋小时候特别淘气,没有一天不挨揍,见天儿把他爸气得虎啸龙吟,恨不能把方惟换过来做自己儿子。
比起方司令员对儿子总不肯顺他心意的不满,温参谋长更是借方惟贬低温玉骋当家常便饭。方司令员的不满绝大部分是赌气,温参谋长则是无论性情、头脑、做派各方面的真心欣赏方惟。他也就是没闺女,不然早招方惟做女婿了。
方司令员是张扬跋扈的,方惟是内敛睿智的,因此,方惟从小跟做头脑工作的温参谋长比跟自己老子聊得来。两家关系又近成这样,于是,方惟每次回家,都要来拜见温参谋长。
"这不是小惟吗?有日子不见,还记得你温四叔家门朝哪儿开啊?"
方惟进门时,温参谋长正泡了一壶香茗,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看书呢。
同样的话,落到方司令员嘴里是挖苦,温参谋长说出就是调侃,个人风格不同,使得话语的味道随之转变。也是一生戎马,一身正气,温参谋长更多了几分文人的儒雅才情。
"就怕忘了,这不赶紧来看看您,认认门儿。"
跟自己老子方惟可不敢这么玩笑,方司令员非骂他大不敬,把房顶掀了。╮(╯▽╰)╭
"一脸褶子不值一看,你是来找二小子的吧?"
"您那不叫褶子,是智慧线,要不,怎么什么都瞒不过您那火眼金睛?"
"好小子,合着我眼睛里全是褶子,回头问问你妈,这算疑难杂症不?医院能治不?"
"四叔,您是越来越幽默了。"
"离休闲的,就练嘴皮子呗。二小子楼上睡觉呢,你找他去吧。你们年轻人的世界,我们这帮老东西掺和不进去咯!"
"瞧您说的,您这思想永远紧抓时代脉搏。"
"老胳膊老腿全生锈了,抓不住咯!你温四叔可不像你爸,较劲不认老,老了就是老了,该认就得认。得,你快上去吧,不然,该嫌我老头子唠叨咯!"
"您那唠叨都传我梦里了。哟,来啦?"不用方惟上楼,温玉骋伸着懒腰自动现身,冲方惟点个卯,抄起温参谋长的紫砂茶壶对嘴就灌。邋遢懒散,有点儿小性感。
温参谋长看不出儿子哪儿性感,摇摇头,尽是孺子不可教的无奈。
"你俩出去啊?别整太晚,回家吃饭,小惟你也来。"
"下回吧,我答应我妈回去吃。"
"叫他俩一块儿过来,你们家人口少,跟哪儿不是吃?正正没来?"
"他妈那儿呢。要不……您叫吧,我爸那脾气……"一物降一物,温参谋长对付方司令员还是很有一套的。
"个老牛脾气!你甭管了,回这儿就是。"
从温家出来,两人上了温玉骋的车,温玉骋开车就走,方惟也不问拉他去哪儿。
两人一路无话,气氛谈不上沉重,却是有些压抑。路上的风景都是见过的,虽然随着时光发生很多改变,和记忆里总的相差不多。辗转见到XX公墓的招牌,方惟心里回荡一句:果不其然。
今天是那人的忌日,他的印象都模糊了,他却依然清晰。
十几年了啊!
墓园里的树木总是郁郁,但阴气森森,从不会令人觉得舒服。
不是扫墓的时节,又是下午,一排排松柏墓碑中,只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一人高的柏树旁,白色的墓碑前摆放着黄白的花朵,未干枯,亦不鲜嫩,照这样的烈日与气温,该是上午留下的。
墓碑上照片里的人儿,面容白皙清秀,笑容含蓄腼腆,永远定格在最灿烂的青春。
魏桓——方惟舅舅的长子,小方惟两岁的表弟,离世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岁,自杀,割脉并跳楼。
没有鲜花,没有祭品,更没有言语,方惟和温玉骋只是沉默地在墓碑前伫立,视线停留在那永远不会再变化的容颜上,久久不动。
不约而同收回视线时,便是两人一同离去。
出了墓园,跺脚散掉身上沾染的阴霾气氛,两人比来前都轻松不少。
"你说那小孩儿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两人坐上车,点颗烟,不着急走,聊了起来。
温玉骋不拐弯,直接说到岳小贱。
"哦?"
方惟没烟瘾,平时就写稿卡壳时偶尔抽两颗,温玉骋爱抽外烟,也不和他口味,皱起眉头,却也不见他把烟丢了。
"鬼灵精怪,防人心重。"
"在场子混,要没有防备心,早不知被扒皮抽骨多少次了。"
"出道好几年,是个来者不拒的,给钱就行。同时混好几个场子,也跟不少场子混过,又贱又骚,有点儿小名气。好像家里有点儿麻烦,总有追债的,缺钱缺疯了。听说,还接拍小毛·片儿,同性恋那种。"
"不缺钱,没麻烦,也不会干这个。"
"你还挺护着,怎么着,来真的?"
"没准儿呢,看吧。"
"我劝你悠着点儿,当心他把你骨头都啃光了。"
"他要有这本事,早上岸了。"
一根烟短了半截,方惟终于忍无可忍,捻熄了。
"你要真寂寞难耐,我给你介绍个男孩儿,二十岁,学舞蹈的,不顶那小妖精寒碜,重点是干净,真的,洁身自爱倍儿干净,我都没碰过,八成还是个雏儿。"
"这么好,你自己留着呗?"
"太认真的孩子不适合我。"温玉骋自嘲一笑,有点儿苦,有点儿涩。
方惟抿了抿唇,沉思片刻,继而道:
"十几年了你还过不去?"
"嗨,没啥过不去,就是清楚自己是怎么个玩意,不该沾的不沾,不该惹的不惹,省得祸害人。"
温玉骋说话的时候,拐下来一辆黑色路虎,带着黑超墨镜的司机像是发现了他们,停下车,下车,走来。
魏炜,魏桓的弟弟。
温玉骋下午来扫墓就是为了避开魏家人,想不到还是没完全避过去,而且,碰上的还是知道内情的这一个。
方惟看一眼刻意别过脸看向另侧窗外的温玉骋,笑了笑,从容下车。
"这时候才来?"
"嗯,队里有事,这会儿才得空儿。表哥今年怎么过来了?"魏炜话问的方惟,拿下墨镜,目光却是投给车里的温玉骋,森冷犀利。
"又好几天没回家了吧?瞧你这胡子邋遢,快认不出来了。"
"看完我哥就回。"
"出任务时注意点儿。"
"注意不注意的,我就这工作性质。"
"成,那我先走?"
"表哥再见。"
一双惯于审犯罪分子的眼睛目送白色宾利驶离,魏炜带上墨镜,面色凝重地向墓园深处走去。
"你找我干嘛?"
总不会是扫墓。魏桓死了十几年,除去起先那两年,至少他没见方惟来过。不能说方惟绝情,逝者已矣,方惟问心无愧。
"宋凡你记得吗?"
"徐曼那个?记得,前阵子还见过,整了个投机公司,牛逼哄哄的德行。"
"我想要回正正的抚养权,你记得吧?"
"得,明白了,搂草打兔子,捎带手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后妈
岳小贱头皮发麻,自问没得罪叫兽,为毛叫兽一直瞪着他?眼皮都不带动,怪瘆人的。
想叫叫兽快别看了,再厚的脸皮都让他那高辐射线给射穿了,他这内向羞涩,细皮嫩肉的承受不住啊!
万一又把他淫·性勾出来,叫兽再不管灭火,他这小小年纪,得憋出多重内伤?!
可他不能叫。
要知道,他是在许多人面前跳脱衣舞,赤身果体都不会脸红羞臊的,怎能被一个"老"叫兽看一会儿就心乱如麻,失了方寸?
太跌份了也。
罢!
躲开不就得了?
岳小贱扭过脸背过身,假装镇定假装专注继续看书。
他爱看书,从小就爱,梦想过上大学,上北大清华,最好的大学,读硕士、博士……读好多好多书,读到读不动。
谁承想,他还不懂什么叫现实,现实就鲸吞了他的梦想。
读书是要花时间花钱的,他有时间,却舍不得多花一毛钱。他怕,怕妈妈重生的机会来了,他却为这时候多花这一毛钱而后悔自责,害得妈妈错过机会。
他羡慕何络,无论赚钱怎样辛苦,都可以堂堂正正走在大学校园里,坐在大学课堂上,沉湎书香,聆听知识。尽管何络是艺术生,学舞蹈。
他需要知识,应该读书,年纪一天天长大,他越来越如此认识。
不是为梦想,是为生存。
他现在出卖自己,吃的是青春饭,今年十九,明年二十,青春在他的出卖中一天天流逝,一天天消耗,他可以出卖的资本一天天减少,等全都卖光了,他要怎么活?倚靠他的奶奶和妈妈要怎么活?
他要读书,找到机会,不用花钱,无论如何都要读,他要为日后活命打基础做准备。
认识叫兽最大的好处不是可以经常吃到可口的饭菜和点心,而是这整整一屋子的书,专业的,一个正正经经的学生应该看的书。
或许对他来说太艰涩,看不懂,但,看了就比不看强,对不?
"叫兽,你迷上我啦?"
岳小贱终于不堪其扰,突然合上书,凑到方惟眼前,鼻尖几乎贴上方惟的鼻尖,仰头问。
方惟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我好看,可你也得有时有晌啊!你就不怕把我看坏了?你就舍得把我脸上看穿一个洞?你要把我看毁容了,你再想看,看谁去?我这么妖娆娇嫩,你珍惜点儿嘛!"摇头摆尾,嘟嘴撒娇,媚眼猛抛。
方惟大呼口气,胡撸岳小贱发顶,那么宠溺。
"鬼灵精。"
"呐,叫兽,你要迷恋我的美·色不能自拔,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下啦,你请我吃了这么多好吃的,我不算你钱,怎么样?唔……你喜欢哪种方式?嘴巴,双手,还是……菊花包黄瓜?"眨么眨么眼,长长的浓密睫毛呼扇着风情乱飘,扰乱人心。
方惟似乎受了勾引,手从岳小贱发顶挪到脸颊,指尖勾勒过优美的脖颈线条,溜到后背。
岳小贱不自觉地加重了呼吸,唇瓣被自己的鼻息烘烤得有些干燥,嗓子也叫渴,敏感的小身子轻轻颤动。
方惟的手在岳小贱后腰停留一会儿,打个圈儿,下滑到孩子浑身上下肉最多,圆圆翘翘的小屁股上。
"啪!"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
"小坏蛋,讨打!不听话,打烂你的小屁股!"
岳小贱松口气,伸出手圈住方惟脖子,整个人挂在方惟身前,努嘴,皱眉,挤眼睛,耸鼻子,五官一通儿小动作。
"人家听话嘛,不要毁了人家吃饭的宝贝嘛。不然,作为赔偿,人家是要赖上你的哟!到时,你就惨了哟!"
"怎么惨?"
"哎呀呀,人家干什么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跟人家混到一起,就等于带上无数顶绿帽子嘛。"
"绿色的帽子?很养眼的颜色,试试也不错。"
"啊?"
方惟作势认真估量,岳小贱忍不住惊了:这种反应不在他预期内啊!他、他就是戏弄叫兽,报复他挑逗他、打他小屁股啊!
"吓着了?小屁孩儿想跟大人逗,还嫩点儿,老实看你的书吧。"
岳小贱恍然大悟,他是耍猴的被猴耍了,叫兽没看上去那么敦厚纯良嘛!╭(╯^╰)╮
松开环绕方惟脖颈的手臂,乖乖坐回椅子。
"你总拿淫·秽视线骚扰我,影响我看书的情绪。"
"好,你看,我不'骚扰'你。"
方惟转过身去干他的事,不一会儿又传出岳小贱的抗议。
"叫兽!"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指控方惟说到不做到,照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偷瞄他。
方惟耸耸肩,推一推工作时才戴上的眼镜,没有任何羞愧。本来嘛,他只是看看这孩子,又没干见不得人的事。╮(╯▽╰)╭
"我记得你说过你跟于导演拍片子,可能我不怎么看电视,电影看得也不多,怎么对照你的脸都想不起你演过什么,可以问问吗?"
"你想看?"
"不让看?"
"倒也不是,怕你一做学问的,接受不了。"
"哦?什么类型?"
"肉搏动作片,开发人体包容性和伸展性。"
方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道:"哦,武打片啊,确实不符合我胃口,公路片我倒是挺感兴趣。"
岳小贱一副我没说错吧,就知道你不爱的表情,摇头晃脑。
两个人正要继续各自的事情,外屋传来风风火火的声响,并且风风火火杀到他们面前。
"爸!你管管我妈,整个一无理取闹更年期,我受不了了,现在就搬过来跟你住……喂!你在我家干嘛?干嘛占用我的书桌?!"
"555……方叔叔,徐阿姨要棒打鸳鸯,拆散我和方小正青梅竹马两小无猜!555……我要和方小正私奔到你这里来!555……诶?你是谁?方小正,你后妈好年轻好漂亮哦!"
"你妹的叶懒虫死猪头,这小妖精是你后妈!小爷先宰了你,再跟你绝交!"
叶尉岚冲单蠢无知童言无忌捻了小老虎的须子,方小老虎暴怒嘶嚎,瞬间扑倒叶尉岚冲,凶狠厮打。
"你后妈不就是我后妈?嗷呜……555……方叔叔救命……后妈救命……方小正要杀了我……555……掐死了掐死了!挠死了挠死了!555……方小正,你不讲卫生,不勤剪指甲,嗷呜……555……救命救命啊……"
岳小贱被俩抽风的半大崽子闹得脑袋疼,于是,挥一挥小手,带走两本书,丢下这俩"继子",随便他们去自相残杀。
方惟费了些力气才拉开这一个殴打正酣一个哭叫正欢的俩倒霉孩子,叫他俩在自己跟前立正站好,接受调解和批评。
"方叔叔,你别生气,别批评方小正,我俩他是S我是M愿打愿挨闹着玩,没事的。他才舍不得我,不会跟我绝交咧!对吧对吧,方小正?"
叶尉岚冲多么蠢朴善良,抽抽搭搭小白猪一般惹人同情惹人爱,不管自己脸上身上青紫挠痕跟花瓜似的,首先想到的是替发小儿说情。
"滚!"方正愠火未消,斜踹一小脚,把可怜巴巴拽他衣角的叶尉岚冲踹出一步远。"爸,你说我妈是不是更年期妄想狂?居然诬赖我受你传染,跟叶懒虫交往不健康?!我才12岁诶!先不考虑我这个年纪能不能确实分清性向是否正常吧!你看看你听听,我能看上这不着调的二百五吗?我喝三鹿了我?我妈也把我贬得忒没品味了吧?"
"呜……我没这么差劲吧我?咱俩都好一辈子了,你咋又说看不上我了呢?方小正,你变心了,有新欢了,是不是?我就看你一入学就跟那新班长特别好,他长得多寒碜啊,没我白,也没我富态,就一黑竹竿儿,不、不就是学习比我好一点点,开学摸底超过你考了个全年级第一吗?你、你趋炎附势,嫌贫爱富!"
"我还把你美化一万倍了呢!闭上你那猪嘴,再瞎嘚嘚,看我把你毒哑了!"
"方正!好好说话不会?再欺负小叶子,我先抽死你!"
"方叔叔,你别打方小正,我爸说了,勿以己长笑他人之短,我不嫌弃方小正说话没水品没大脑,一听就像没上过学的。"
"你才没上过学,你学的都当猪饲料喂猪了!"
眼瞅俩崽子又要掐,方惟那一堆沉重到脑门子的压力线简直成了齐头帘,太阳穴也是一凸一凸青筋跳跃。当家长容易吗?管吃管喝管娱乐管学习,还得当幼稚青少年调解员。
"方正!再吵我就把你送回你妈那儿,给我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方正和叶尉岚冲幼儿园就在一个班,叶尉岚冲一出生就是个小胖子,后天发展也是一点没含糊。白软软胖乎乎,整天笑呵呵的小胖子多讨人喜欢啊!家长老师喜欢,同龄的小朋友有的就眼红嫉妒了,找茬儿欺负他。
方正在方惟和方司令员的教育影响下,从小就特有正义感,几个小破孩把个白白的小胖子欺负成一只小花猪,嗷嗷嗷地涕泗纵横,方正看不过去,站出来伸张正义,打跑了欺负人的小破孩儿,救下了小花猪。
于是,方正就成了小花猪囧囧有神的大眼睛里的小英雄,崇拜崇拜再崇拜,三缠五缠,就给小花猪缠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小花猪长成大懒虫,虽然还是笨笨蠢蠢,但是活泼开朗,和小时候一样讨喜。
方正的妈妈徐曼原先挺喜欢叶尉岚冲,自打方正表明不愿和亲生父母出国,要跟方惟一起生活,徐曼的态度就变了,非说方正受了方惟煽动,盯方正也比以前紧了,仿佛害怕方正被方惟偷走。
接着,看待方正和叶尉岚冲的竹马关系的眼光也变了。
叶尉岚冲经常说话不经大脑,乱用成语词汇,听他说话就像看周星星无厘头电影,听草根相声一样造笑可乐,谁都不会当真。
徐曼神经敏感,这时候偏偏当了真,再看见方正和叶尉岚冲勾肩搭背,搂搂抱抱的玩闹,终于爆发。非说方正近墨者黑,被方惟传染成了性向不正常,要方正和叶尉岚冲绝交,准备跟他们出国。
方正急了,尤其听到对方惟的诬陷与指控,尤其当面刁难叶尉岚冲,要叶尉岚冲少打扰方正,免得把方正拐带得一样呆傻学习落后。
方正跟徐曼大吵一架,跑来投奔方惟,叶尉岚冲也就小尾巴似的,一起追来。
"就是那姓宋的在我妈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我妈怎么那么傻?他说什么是什么?如果我是同性恋,如果同性恋遗传的话,也是姓宋的传给我!
姓宋的卑鄙小人,你没在我面前说过他一个不字,他却一直诋毁你,他以为抹黑你,我就会亲近他?做他的春秋大梦!我只会更加瞧不起他,更加讨厌他!
爸,打今儿起我就住你这儿,不走了!我再也不想看见姓宋的那副嘴脸,恶心,想吐,消化不良!"
惊讶
岳小贱说过他很习惯演出结束被人提拉到外头,哪儿没人哪儿阴森哪儿适合杀完人之后丢进垃圾桶弃尸逃跑,就被一帮凶神恶煞围堵在哪儿追债吗?
现在讨债的人性化多了,搁过去,他都直接被堵在台口,或者化妆间,不仅影响旁人,一来二去次数多了,工作也就不保了。没活干就没钱还,讨债的便十分体贴地将追要地点转移出工作场,实在是巨大的进步与改善。
岳小贱平时出门就带饭钱和车钱,车钱还是实在累到不行才会用,但凡可以使用公共交通,他绝不会浪费公交卡。突然让他拿出几千、上万,那是不可能的,好在信用不错,约好还款时间和地点,双方都客客气气,谁也别刁难谁。本来嘛,都是混口饭,谁都不容易。
"几位哥哥,咱还是老规矩,千万别向那老赌鬼泄露我的工作地点,不然,让他把钱偷卷了去,各位收钱就不能这么痛快了。"
作揖拜托,岳小贱是发自肺腑的。
他怕他那赌鬼爹,怕极了,怕死了,轻而易举几把牌,他的屁股就让人白操好些日子。要赶上医院那边用钱,他还得倒欠别人。
岳小贱摆脱原先的火坑逃到北京,没多久,他那赌鬼爹便追着能赚钱的儿子摸了上来,岳小贱不走,他便在周边一带打游飞,输光就借,借不着就不知从哪里冒头出来偷儿子。
常来常往的,讨债就这几拨儿人,基本算是看着岳小贱长大的。每回岳小贱被他爹洗劫过,他们要讨债都不得不费时费力重新找出岳小贱。所以,不用提醒,他们也会遵守。
讨债的走后,岳小贱深深深深叹出口气,夜色都感染上他的哀愁和疲惫。
人都说子女是父母的债,放他身上,则要倒过来。他上辈子,一定欠了他爹很多很多,兴许,还有人命债。
照经验,用不了多久,他又得挪窝了……
徐曼的表现令方惟略讶异。
没有大张旗鼓的兴师问罪,没有犀利尖刻的言语指责,没有任何一点对立的迹象和气氛,与他赴约前的预想大相径庭。
"总说我不会管孩子,你会管?正正让你宠得都没样儿了,居然跟他妈大呼小叫,一个不对付还闹离家出走,你让我怎么放心把他交给你?"
谈不上震惊,方惟确实是惊了。
女人善变,徐曼变得也不能这么纷繁这么快吧?
据方正描述,徐曼坚决不肯交出抚养权,甚至不顾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联手宋凡贬低他在方正心中的形象。怎么见了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他听错了吧?徐曼话音里的意思是,愿意把方正交给他?⊙O⊙b
"你们父子一条心,我倒成了阶级敌人。男人啊,无论老少,都让人心寒。"
不理会方惟外表淡定,内心惊澜,徐曼兀自嘲弄,神情是被情感狠狠折磨过的麻木。方惟没法视若无睹。
"你还好吧?"
"如你所愿,我很不好。"
徐曼说话还是那么冲,方惟担心反倒没那么重。他想,他大概明白了缘由。
女人上男人当,不是因为女人笨,是女人心软浪漫,念旧情。
宋凡和方惟同年,家庭环境不是很好,但心比天高,善于钻营。方惟在大学里担任学生会主席,宋凡是学生会办公室主任。
徐曼小他们两届,是宣传部骨干。
虽然搭班子干工作,可宋凡和方惟的关系并不好,方惟对宋凡倒没什么,宋凡则是打心眼儿里瞧不上方惟,明里暗里有点儿较劲的意思。追究原因,不外是方惟风度翩翩、待人谦和,又是高干子弟,在老师同学,尤其是女同学间特别有人气,招惹出宋凡源发于自卑的嫉妒心。反而小学妹徐曼,跟方惟关系很不错。
学生中盛传方惟和徐曼是一对儿,其实,方惟只是欣赏徐曼漂亮活泼,能干上进不娇气,单纯当她是妹妹照顾。而徐曼早已芳心暗许,对象就是宋凡。
很简单的一场连三角关系都扯不上的青春戏,徐曼向宋凡告白,宋凡一是喜欢徐曼,而是自认为战胜方惟,顺理成章欣然接受。
然后就是情到浓时,干柴烈火,烧出人命。
徐曼知道自己不幸中奖,便和宋凡商量解决。徐曼想得特美好特浪漫,以为宋凡一定会向她求婚,一个来月她就正式毕业,脱下学士服,马上披婚纱,共建小家庭,迎接小宝宝。不料,宋凡却提出分手。理由是,工作单位老总的女儿看上他,要和他一起去外国留学,结婚定居。
宋凡一通儿甜言蜜语,赌咒发誓。什么只爱她,最爱她,心里只有她。老板的女儿只是跳板,等他利用完,功成名就,一定会来接她一起去享福。这样少奋斗三十年的机会可遇不可求,特别是对他这种没钱没势没背景的穷小子。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两人幸福美好的将来。所以,恳请徐曼稍作牺牲,打掉孩子。等将来胜利会师,还可以再生。
徐曼同意分手,也决心打掉孩子,但她不是信了宋凡的花言巧语,而是对这个男人失了望。
徐曼去医院堕·胎,手术快开始了,害怕了,也后悔了。离开医院时,碰见方惟。
那时候,方惟舅妈正因为痛失爱子生病住院,他是来探病的,见徐曼苍白憔悴,满肚子苦楚没处诉,便自愿当起知音哥哥。
听徐曼讲完来龙去脉,方惟安慰她许久,把她送回宿舍。隔了一天,找到徐曼,对她说,愿意做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谁会平白无故背这种黑锅?
徐曼追问原因,方惟坦诚他是同性恋,注定没法像别人那样正常的结婚生子,而他的家庭是万万不允许的,除非他想把他爸气死。看着舅舅舅妈为表弟的死悲痛欲绝,看着父母日渐年迈,他想,他狠不下心,再像少年时期那样跟家里革命抗争。与其有朝一日,必须按照家庭安排,为了种种权衡利益结婚,他选择与徐曼共同承担下这个无辜的小生命。
方惟保证他会做个好父亲好丈夫,只除了他可能没办法尽一个真正的丈夫在某一方面对妻子应尽的责任。如果徐曼之后遇到属于自己幸福,他会无条件退出,支持并成全。请徐曼一定考虑清楚,再做回答。
徐曼当时岂止震惊,简直傻了,打死她也想不到敬佩的学长居然是同性恋。然而,方惟那么诚恳,她的处境又如此艰难,似乎答应方惟,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结婚后,方惟确实做到了好父亲好丈夫能够做到的一切,连工作也帮徐曼一并搞定,生完孩子在家歇了一年,直接上班,单位和职位一定是令人生羡的。当然,只除了那方面。
他们试过,方惟不是不行,而是完事后,双方都别扭,有种兄妹乱·伦的背德感(囧)。索性,从生活中剔除这一项。
宋凡两年前回国,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徐曼找回幸福,方惟真心替她高兴。然而,诚如方惟忧虑得那样,宋凡并不值得徐曼托付以后的人生。
宋凡和女秘书有一腿,这一腿勾上的时间大概比宋凡和徐曼相恋相守的时间都要长,且,不只这一腿,还和其他人有二腿,三腿……
很不幸,这么多腿,哪一个都没给宋凡下出半个蛋。宋凡查了,他的精子成活率低,不易受孕。和徐曼搞出人命那次,是意外中的意外,保不齐还有没有下次。
处心积虑得到这么一分家产,后继无人怎么行?宋凡想起这次意外,寄希望于这次意外,便回来了。结果,没让他失望。
养尊处优的少奶奶生活使得徐曼几乎没有经受岁月侵袭,而孕育与哺乳为她赋予更多风情,比起当年青涩的小丫头,更加迷人。加上徐曼的职位可以给他带来商机便利,宋凡怎么可能放过?
徐曼会铤而走险帮助宋凡,是为了一家三口生活得更加美好富足,为给儿子积累更多资本。可当她撞见宋凡和女秘书的龌龊事,她愤怒了,后悔了,宋凡这个男人在她心里彻底狗屁不如了。
报复?夸张了。
她想出口恶气,要这男人自食其果。
"徐曼,你别干傻事。我要温玉骋介入,就是想保住你。"
"行了,我心里有数。我把正正推给你,你别再令我失望。"
岳小贱今天回来早,受心情影响,没接外快,不到十点就到家了。
钻进电梯,那么巧,就遇见方惟。
两个人各占一角,他笑,他也笑,一个笑得放荡,一个笑得宠溺,眼神噼噼啪啪切磋了几秒,岳小贱就摇着屁股贴上方惟,小狗一样,吸着鼻子,拼命闻方惟身上的味道。
"唔……好甜啊,咖啡香,奶油香,还有巧克力香。吼吼,叫兽,偷吃!"
"呵呵,鼻子挺灵,和正正他妈坐了一会儿。看,给正正带回来的提拉米苏。"
岳小贱早就盯上方惟手里两只蛋糕盒,可听说没他的份,小脸儿立马垮了,撅起小嘴儿,推开方惟。自己躲回和方惟最大距离的对角,赌气。
电梯门开,小火箭筒一样就冲出来,狠狠把方惟甩在后头。
方惟始终挂笑,越笑越深,抓住生气的小家伙时,笑声已经隐忍不出爆发出来。
"小势利眼,不给你好吃的,你就不理我?喏,一盒正正的,一盒你的,没偏没向。"
本来也没真生气,岳小贱将蛋糕盒牢牢抱在怀里,笑得开怀。
"我就知道叫兽不会偏心眼。小屁孩儿吃那么多甜食怎么行?一定有我一份。"
"冲你这行径,小屁孩儿中的小屁孩儿。"
"有东西吃,小屁孩儿就小屁孩儿。"
胡撸岳小贱发顶,成了方惟习惯;接受胡撸,成了岳小贱本能。两人好像父子,气场却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暧昧。
"爸!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怎么又跟他在一起?筱笙哥等你好久,都快走了。"蓦地,方惟家大门敞开,方正不耐烦的声音极其不客气地杀进方惟和岳小贱中间,强行将他们隔离。"喂!你,不管你什么目的,少缠着我爸,不然,我一脚踹断你那杨柳腰!"
"哎呀,叫兽,人家好怕怕。别人家都是后妈虐待儿女,你家怎么是儿女欺压后妈?说,你是要他还是要我,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岳小贱是好欺负的?方正腻歪什么,他偏要来什么,气死个眼睛长头顶上的小屁孩儿最好。
小脚丫一跺,小腰身一扭,小屁股一翘,干脆依偎在方惟怀里,小爪子示威似的,一下接一下,抓挠方惟胸膛。
"你、你个不要脸的小妖精,你谁后妈?再乱咋呼,我踩烂你那张脸!"
"叫兽,你儿子嫉妒我比他长得美。"
"嫉妒你妹!"
"叫兽,他还嫉妒我妹,可我没妹妹啊。"
"你、你……不要脸,是不是男人?!"
"不要脸你说过了,至于我是不是男人……问你爸不就晓得?我身上哪儿……他都一、清、二、楚……"
吐舌头翻白眼拉长声,趁方正爆炸前,岳小贱小泥鳅一般滑出方惟臂弯,掏钥匙开门缩进屋,砰!关门。
一气呵成,要多麻利有多麻利。
"爸,你、你跟他……你真跟他……你、你……"
"你给我进屋!我今天非得教教你,该怎么说人话!"
方正手捂心口,觉得自己要英年早逝。方惟伸手薅住儿子衣领,拎回屋关上门教育。
当然,是在送走学生之后。
而他的学生,傻愣愣,被刚才那一幕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
"小贱货,真不闲着,对门也让你勾搭上了?!"
寂寞
岳小贱趴门板偷听外头的动静,隐约听见方惟要教育方正,心情豁然开朗,抱着蛋糕盒,正要回屋独享,阴阳怪气地,于世把他拦住了。
凭借身高,于世居高临下抱胸审视岳小贱,心里隐隐泛着醋酸,不浓烈,但也让人不痛快。
他说前阵子对门总找岳小贱,还请他吃饭兜圈子询问岳小贱的事情,果不其然,一眼没照顾到,这小贱货就和人家大教授搅和上了。很有水平嘛,本事见长嘛!
岳小贱岂是一两句嘲讽就能撩拨动的?方正是个小屁孩儿,他还有心情跟对方玩玩逗逗,于世大了他十岁,还说这种没脑的幼稚话,他就不爱搭理了。
勾搭?
这么粗俗难听的词汇怎能用在叫兽身上?虽然他现在依然闹不清叫兽对他抱持怎么个想法,但是,几乎可以肯定不会太坏。他这样的最多是失身,而失身又算得了什么?他失得少了?
他和叫兽之间,比和于世之间干净得多!
"导演大人吃醋啦?"
心里不乐意,岳小贱可没摆在脸上,笑容妩媚,照旧是放荡勾人的样子。
"你个人尽可夫的小贱货,犯得着吃你醋?"
"就是,勾三搭四是我吃饭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人尽可夫?
明显用词不当啊!他贱,也没贱到这地步,给钱才行。越多越好,保证操有所值。╮(╯▽╰)╭
"总之,住我的地方就给我安分点儿。"
"唉,你看我长这样,保证得了自己,保证不了旁人啊。你不就是一例?哪回见我不想扑?"
"哼,跟你不清不楚,那叫兽也不是什么好鸟。"
"就是,好鸟能往我这烂洞里钻?"
媚光一瞟,轻轻蔑蔑。于世意识到自己也被骂了进去,再想发作,晚了。岳小贱早隐入房间,闭紧房门,开开心心吃起了甜点。
人生苦短,风雨交加,仅这一刻享受,他才不要被无关紧要的人分割。
"谢谢您送我。"
"不客气,我才要谢谢你陪了正正一整晚,还给他做饭。"
这时候,应该道别下车,尹筱笙却迟疑着不肯动弹,眼帘低垂,紧咬唇瓣。
"老师……那个小男孩儿……"
"很晚了,明天还要上课。"
"老师,我还是……"
明知不可能,尹筱笙还是没忍住,几乎冲撞地吻了方惟的唇。
辗转,厮磨,探出舌头呼唤方惟开启牙关,让这个吻加深,落实。
方惟并未举止激烈的立即推开尹筱笙,只坚守牙关表明拒绝,要尹筱笙自己识趣知难而退。
尹筱笙退了,带着莫大的悲哀伤感,肩膀抽动,欲哭无泪。
"筱笙,实在不行,你还是换个导师吧。"
"不!对不起,老师,我一时失控,不会有下次,我保证。"
"当初我们说好的……"
"不要就是不要,我说了不会有下次!晚安,老师。"
生怕听到更多不想听的话,尹筱笙从方惟的车上逃离,仓惶且狼狈,钻进楼门。
方惟没有太多感叹,没有多做停留,楼道灯光亮起的同时,便驱车走了。
直到听不到车子的声音,泪水才迟迟赶到,在尹筱笙苍白的脸庞上,滑下两行湿凉。
尹筱笙平常不怎么去酒吧,去就去固定的一两家。
尹筱笙到酒吧不为钓男人,总有狂蜂滥蝶扑冷火。
尹筱笙是个规矩的,但不排斥419。至少,这两年是如此。
尹筱笙不喜欢把自己灌醉,那样除了把自己搞得邋遢难堪,醒后身心一并痛苦,没有任何好处。他喜欢静静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带着微醺,回味曾有过的虚假幸福。
不知怎样的缘分,基本他每次来都会遇见那个男人。
他们一起喝酒,偶尔搭两句话,说的都是无关痛痒的内容,喝得差不多,气氛也差不多,便找个地方开房上床,发泄过后,各奔东西。没有感情交流,甚至不知彼此姓名,单纯的互相帮助排遣欲望,也或许是寂寞。
这是个寂寞的年代,街上红男绿女,看似华光亮丽,哪一个不寂寞?有伴儿如此,没伴儿更如此。手机、网络,好像联系更加方便,其实心离得更远,人心间的藩篱更加坚实高大,难以逾越。说不清是年代环境害病了我们,还是我们害病了这个年代整个大环境。
尹筱笙不讲究,酒对他而言,区分不过是贵贱,好喝与不好喝。他不会死磕一种口味,很随性,想喝什么就喝什么,只要顺口。
第二杯伏特加刚下去,那个男人又来了,自然而然坐到他身旁,优雅地举杯致意,尹筱笙知道,今夜又将酣畅而疲惫,轻松且短暂忘却压抑在心的愁苦。
不碰何络,不代表温玉骋就是个吃素的主儿。
温玉骋精力旺盛,欲望强烈。十六岁之前,打架闹事,挨揍挨罚,从不见他有个萎靡的时候。十六岁偷尝禁果,终于让他找到排解多余精力的方式,仿佛开启了人生另一扇大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温玉骋胃口极好不择食儿,女的男的,明里暗里,看顺眼就上,玩腻了就扔,造孽不少。娶妻生子,也没能使他安分。情儿是一茬儿接一茬儿,换衣服似的换。
这辈子唯一一回恻隐就是何络,唯一的一回人性,大概也是何络。
温玉骋把自己看得很透彻,坦诚不是个有人性的,强取豪夺不是一回两回,管对方愿不愿意,但凡他温少看上的,总归逃不掉躺到他床上,任他为所欲为。
当然,凭他的身家外貌,绝少遭遇拒绝。即便开始拒绝,用不了他两分心思,肯定也都服帖归顺。
何络那样的烈性子,他不是没见过,会特殊对待,完全是因为那样决绝的方式强迫他想起另一个人——那个死了十几年的人。
那个时候,何络像极了那个人,愤恨的神情,极端的眼神,歇斯底里的咒骂咆哮,以及泪水奔流泣不成声的脆弱哀戚。
不管是不敢或忘的愧疚,还是深埋于心的其他情绪,他于心不忍了,也胆寒恐惧了。
事实证明,这一回兽性抑制得非常正确。何络那样干净认真的孩子,不适合他碰,碰了就会衍生出源源不断的麻烦。
出于弥补心理,他会照顾并保护何络,像兄长,甚至像叔伯。
不是只有419一个可以玩的地方,除了何络,他还有太多男男女女可以碰。
说不到两句话就可以上床翻滚,用不着浪漫缱绻,只专注攀援欲望的高峰。尔后,冲洗掉激情的麝香,喷薄的膻腥,相视而笑,特别简单,特别都市化的完美退场。
"用不用送你一程?"
虽说都是爽,上下攻受终有区别。一回生二回熟,跟这年轻人滚过几次,勉强也该算是交情,温玉骋愿意展现一下成熟的绅士风度。
尹筱笙想说不用,可刚才确实太激烈,他这腰腿当真直不太起来,特别是承受进攻的那里,冲洗过了,仍是有种庞大异物充斥的不适胀痛。
"不耽误的话,谢谢。"
对这个男人,尹筱笙印象还不赖。
也仅仅是不赖而已,特指床上表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岳小贱能说什么?怕什么来什么,来得还总是这样迅速。
都找来了419号院,赌鬼的能力实在不容小觑。
救美
岳小贱觉得托了何络的福,在419也能享受特别待遇,不用陪人上床,照样可以拿到可观的好处费。
今天的客人他见过也陪过,就是发现何络跟大老板关系匪浅的那一次。很不错的客人,对他这种连路边的流浪狗都嗤之以鼻的卖肉小鸭子都是和和气气,瞧不出半分轻贱。
床上功夫也值得称赞,不像一般客人,自顾自的泄·欲,光想着自己畅快过瘾,不顾及他们的承受能力,是否真正爽到。一如其和煦的态度,温柔体贴很照顾承受方的感受,细心且耐心地让两人一同体味性·爱的乐趣。
如果他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傻小少年,大概又会死心塌地爱上。
温玉骋一边跟孟栩打哈哈,一边心里猛嘀咕。
岳小贱是方惟盯上的,这会儿又来陪孟栩,上回还跟孟栩上了床,这要是让方惟知道……
方惟也是,既然看上人家小孩儿,就把小孩儿从欢场捞出去,放他这里让他随便,该怎么办怎么办,还不能暴露方惟身份,他怎么随便?能怎么办?这不难为人吗?
陪旁人也便罢了,偏偏是孟栩。
孟栩也是,419那么多漂亮小孩儿,随便挑哪个不成,干嘛非指定岳小贱?
他拦。
怎么拦?
说这是方惟暂时存放在他这儿的?
孟栩!
跟方惟什么关系?
那是方惟初恋前男友!酸气外露醋桶一只!
当初因为方惟对谁都好,在女生中人气鼎盛,见天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三不五时找茬儿跟方惟干架,方惟非但毫无怨言,还玩了命的惯着宠着,结果把这位的脾气捧得是变本加厉,除了方惟,谁都受不了。以至于最后自私自利,唯我独尊到一句口风不透,私下办好手续包袱款款出了国,稳定下来,才发回一封电子邮件说分手。一点余地不留,一点机会不给。
过不多久,听说方惟结婚,又专门跨洋电话一通,痛骂方惟水性杨花,三心二意,脚踩两条船,早就背着他跟徐曼勾搭苟且,不然也不会他前脚出国,后脚两人就着急忙火结婚,很是哭闹了一番,俨然忘了是他甩掉方惟在前,提出分手在后。
然后,方惟这俩字在孟栩面前就成了禁词,谁提他跟谁急。知晓他俩关系的还好,那些不清楚内情的倒霉鬼儿,凭白被炮轰得狗血淋头,都一头雾水,闹不清怎么回事。
您想想吧,依这位爷的狗脾气,要听说方惟对岳小贱心怀猫腻,不得掀了桌?
这岳小贱也不像是省油的灯,两厢这么一闹……
得,419这买卖是甭干了,他这生意也甭谈了,擎等着两头挨喷,收拾烂摊子吧!
不是他埋怨,他这发小儿真够各色,专爱啃难啃的骨头,找一堆麻烦,害得他一块儿遭殃。
孟栩多会察言观色,饶是温玉骋掩饰再好,那不经意间零星泄露的为难苦色也逃不过他的法眼。
"宝贝儿,让你陪我一会儿瞧把你们老板心疼得,跟剜他心尖子似的。你赶紧过去他那儿吧,我怕他一激动把我吃了。"
"您别逗了,老板眼里只有我哥,才看不上我。"
"那真是委屈你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小宝贝儿,只能退而求其次,陪我这么个没用处的。"
"哪儿啊,能陪您是我的福气。"
"温少,听见没?陪我是福气,换言之,陪你就是丧气。快把你身边的小可人儿推我这儿来,免得被你带衰。"
"省省吧你,一人带俩,我怕你肾衰。"
"宝贝儿,我衰不?"
"马力强劲,经久耐磨。"
方惟啊方惟,瞧你这俩先进后进一搭一唱多么合辙押韵,不如你就退出了吧,站在远处默默祝这俩性福,也省得本大爷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浑身长倒刺儿。
爱吃醋的人必定多疑,温玉骋觉得孟栩已经咂么出些许滋味儿,言谈话语,探他的底儿,摸索他袒护的到底是谁。
"我看你俩挺合拍,不如凑一对奸夫淫夫,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性福生活。"爷都把你俩凑成一对了,你总不能怀疑我心里有鬼了吧?
温玉骋想来个以攻为守,不料孟栩哈哈大笑,揽过岳小贱照那水嫩瑞泽的小粉嘴儿上就是一口,签字盖章宣告主权一般,像是十分满意温玉骋的提议。
"成啊!有这小宝贝儿陪伴,我肯定乐不思蜀,除了床铺,哪儿都不乐意去了。"
你俩最好精尽而亡死床上,就算救爷于水火了——温玉骋巴不得俩人男盗男娼速配成功,心里几乎摇旗呐喊。方惟没了惦记,他也便一身轻松。盯人这活儿忒不好干,难怪方惟推他身上。功劳苦劳全都没有,有事儿,他还得担着。
可,方惟不能是那轻易放弃的人,更不会因为对手是老情人就谦让退出,于是乎,考量到亲疏关系及社会危害性,他这个里外不是人的倒霉蛋儿还是跟发小儿一条战线,能活得比较长远。
"得,你还是从床上下来,跟我做生意吧。"
方惟若是发现他过去的小圈圈成长为现在的大叉叉,并且插·了他预备留用的小圈圈,该情何以堪?
明知可能危及性命,为毛他依旧如此期待?╮(╯▽╰)╭
"小、小建?儿子?"
没有生意可做,岳小贱独自走出419后门。
看看时间,才庆幸还能赶上末班车,一声声鬼魅般的呼唤便从身后的黑暗中传出。
追魂索命。
岳小贱定定心神,假装听不见,可刚要迈出一步,就被一双枯瘦的手死死抓住。那双手指腹全是厚茧,磨得岳小贱从皮肤疼进骨肉。
"儿子,爸爸好想你,想你想得快死了。"
"是想我的钱,想得快死了吧?"
岳小贱卯足力气,狠狠扒掉攥着自己的那双手,手腕都快要一并扒断也不在乎。
噙着冷笑,冷冷回眸,如果真的可以,他希望自己的目光能够把这个赌鬼就地冰封,不到世界末日,不会解冻。
"小、小建,你怎么这样说呢?你是爸爸的心肝宝贝,爸爸疼你,想你。"
岳广发原来高高大大,是个壮实的农家汉,可,不分昼夜废寝忘食的沉湎于赌桌,消耗了他结实的肌肉,熬干了他的精气神,使他身形过早的佝偻,瘦削得仿佛一把枯骨,配合惨白无血色的肤色,分明是现身于夜色的骷髅。搜寻着鲜活的血肉,吸食,啃净,填充到自己身上。
而,在岳小贱看来,他的赌鬼父亲就是一个贪欲无穷,只知道吸食别人血液骨髓的魔鬼,吸干了他的尊严,吃光了他的梦想,害他的人生从璀璨,到惨淡,最终堕落成绵延的黑暗。寻不到路径,望不见尽头。
"虎毒不食子,你认为你配称作爸爸?你快走,别说我没钱,有钱也不会给你一个子儿!"
"小建,爸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你不能不管爸爸啊!就这一次,最后一次,借爸爸点儿,爸爸这回肯定能翻本儿,到时连本带利还给你。然后,咱买汽车,买房子,给你妈治病,一块儿回家好好过日子。真的,你信爸爸,就这一次,让爸爸翻本儿,把咱输进去的全赢回来,然后爸就戒赌。"
"你戒得掉吗?你数过你说过多少次最后一次了吗?我不信你,你快走,别逼我不客气。"
"小建,爸的好儿子,你帮帮爸。爸发誓,真是最后一次,要是骗你,你剁了爸的手!"
"得了,就是连你的脚一起剁了,你也能用牙叼着赌,我深信不疑。"
"岳小建,你这畜生不如的白眼狼,老子辛苦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对老子?老子这么玩命还不就为给你个小白眼狼积攒家业,让你以后舒舒服服,衣食无忧?你这么不孝,是要遭天谴的!"
"你把爷爷活活气死,天谴的是你!"
"小畜生,白眼狼,能赚几个钱了不起了?没有老子,你早饿死了,赚钱?赚你妈个粪!你不给老子钱,老子打死你个小畜生,咱爷俩谁也甭活!"
"打啊,你要打不死我,你就不是爷爷的儿子!"
"小王八蛋,小畜生,老子打死你!打死你!"
岳小贱不会真当畜生打亲爹,但他的赌鬼爹真舍得把他往死里打。
不,准确说是半死。
岳小贱不能死,死了,就没人帮他还债,给他赚钱供他赌博了。
岳广发调动全身狠劲儿,殴打亲生儿子,疯狂发泄牌桌上的不得志。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老子胳膊断了,断了……赔老子钱,老子胳膊断了!"
岳广发扑腾着打,蹦高了打,突然横生出一股蛮力,钳住他手肘,让他来个老公鸡背翅膀,将他整条右胳膊倒背到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鬼哭狼嚎,仍不忘榨钱。
"老东西,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跟这儿闹事,保管你臭了都没人敢过问。"
"老子打儿子,犯了哪家王法?放手,放手,老子胳膊折了,你得给老子赔钱!"
"先生,不值得让个赌鬼脏了您的手。"
岳小贱上前劝阻,倒没有多心疼他的赌鬼爹,纯粹不想将事情闹大,害他丢了这个死都不能丢的金饭碗。
人家苦主都说话了,孟栩也不好再坚持,随手一甩,放岳广发来个嘴啃泥。
"赔钱……你弄断了老子胳膊,给老子赔……啊啊啊,你、你们干嘛?放开老子,你们要带老子去哪儿?放开老子!"
岳广发话没说完,就被两个彪形保安拖走了。当班的保安队长点头哈腰,怪自己疏忽了责任,没看护好门户,使得客人受惊,猛赔了顿不是。
"你没事吧?"
孟栩挥去保安队长,给岳小贱搀上车。
"没,谢谢您。"
"唉,你说老天安排这场英雄救美,是不是暗示咱俩不该荒废良宵?"摸一把岳小贱嫩得能掐出水的小脸蛋儿,孟栩不问方才的乱子,一径儿邪佞着只管稍后的风情。
岳小贱当然不会说不。
孟栩十二万分的肯定温玉骋跟他打埋伏,而迫使温玉骋又如此表现的,恐怕脱不开那个他不愿见也不想提的家伙。
这个小宝贝儿和那家伙有着怎样微妙的联系?十几年过去,那家伙口味改变不少嘛!
不过,很可惜,他对这个小宝贝儿也很感兴趣。
回报
岳小贱留够基本生活费,其余的钱全部预存进医院的账户,确保赌鬼爹摸上门,也损失不了什么,心里才算稍微踏实。
上午他正睡懒觉,接到方惟电话,说是东西忘在家里,请他帮忙送去学校。
平时总白吃白喝人家,岳小贱再懒得动弹,也不好意思拒绝,不得已跑了一趟。
来前不情愿,但是,当岳小贱站到大学校园门口,小心脏扑通扑通,竟又亢奋难平惴惴不安。
往前两步,他就要踏入全国顶级的高等学府的大门,混行于出类拔萃的未来栋梁之间,他会不会有任何不妥?会不会一眼就被识破,被驱赶出来?
他没有化妆,打扮朴素到显得土气,像不像学生?还有没有风尘气?
没问题吧?即便不是学生,他也可以进入吧?唔……他初中都没毕业,或许更像工友?
唉……能够每天在这样高尚的地方出入,哪怕刷厕所,似乎都高人一等呢!等他年老色衰,就到这里刷厕所吧。洋溢着知识和青春的地方,厕所也比他现在混迹的地方干净。
岳小贱暗暗给自己打气,要自己千万别紧张露出破绽,要挺胸抬头,要趾高气昂……顺利地进入校门,就在面容严肃的站岗保安眼皮子底下,没受丁点儿阻拦。
岳小贱沾沾自喜,顿时理直气壮,他想,他这个年纪,这张素颜的清水脸终究还是像个学生样的,不由得,飘飘然,足下生风。
"同学请问,法学院怎么走?"
"不错啊,自己找来了。我还担心你不认路,准备打电话问你到哪儿了,接你去呢。"
"鼻子底下就是嘴,不认识不会问啊?"他又不是傻子。
岳小贱颇为挑剔的环顾了一圈方惟的办公室,大失所望。他以为院长办公室得多么富丽堂皇,彰显贵气与霸气,其实只是一个人独占一间带里间的屋子,摆上沙发茶几,书柜花盆,铺上木地板而已。
唔……地板还是旧的,走上去吱吱呀呀,活似年老病弱的呻吟。
平板电视和苹果电脑也很平常,小冰箱倒是挺方便。
一路被人引领过来,岳小贱的自信心恢复得七七八八。只要他不说,谁知道他什么身份?顶着一张漂亮脸蛋,还是有相当蒙蔽性的。╮(╯▽╰)╭
这会儿便本性暴露,习惯性的不跟方惟客气,径直冲向小冰箱,果真翻出两盒酸奶,过期与否看也不看,打开就喝。
秋老虎热死人。
方惟接上USB,确认无误,又狠狠胡撸一通儿岳小贱浸了汗水的头发。
"叫兽,你安全意识也太差了,咱伟大祖国这么个治安环境,亏你敢把家钥匙塞在门垫底下,这要让人拿了,还不把你家搬空了。"
"我不说谁晓得?正正马虎,总丢三落四,不藏一把,他进不去家门。"
"现在我晓得了,哼哼,叫兽你要小心不要得罪我哟,不然……嘿咩嘿咩……"
小爪子抓抓挠挠,做出偷盗状,结果,小脑袋再度遭到蹂躏。
"今天上班吗?"
岳小贱摇头,注意力很快被整整一面墙的书籍吸引过去,好多大簿头,特别沉重,他拿着都费劲。
"晚上接正正,一起外头吃个饭?"
"还不到中午诶。"
"如果你愿意,可以随便在学校里逛逛,或者在我这里玩电脑。"
"好啊。"
捧着,抚摸着一本本书,不用翻看,岳小贱已是爱不释手,神魂都粘住了。
"我的公开课快开始了,你有没有兴趣旁听?"
"可以吗?我、我不是这里的学生,也可以在课堂里听课吗?"
岳小贱愣了片刻,旋即欢叫,雀跃得手舞足蹈,恨不能抱住方惟狂亲乱啃。
方惟讲课内容十分专业,尽管语言朴实通俗,但不可避免的专业字眼,依旧令岳小贱听得云山雾罩。
不过,他很认真,比那些拿着听课证的专业学生都认真,认真的听,认真的记,认真的消化吸收,不管用不用得到。
他发现,方惟站在讲台上特别有魅力,儒雅自信,学识丰富,还特别会抖包袱,逗得整个阶梯教室哄堂大笑,笑完了,他所强调的内容也让人记住了。
他有些嫉妒方正,能够拥有这样近乎完美的父亲,方正将来一定也会坐在这样的课堂,研究这样高深的学问,不一定比叫兽强,却一定不会比叫兽弱。不像他,赌鬼爹逼出个卖肉给男人操的儿,前途渺茫。
下课后,方惟照例被学生团团包围,追问各种问题,难以脱身。眼瞅岳小贱孤零零出了教室,不知去向。
岳小贱才舍不得这么快离开向往已久,可总也找不到借口鼓励自己踏入的大学校园。
方惟正儿八经的教书育人答疑解惑,岳小贱明白分寸,不去捣乱,溜达出来到处转转,看看。
正是午饭时间,和他年龄相仿的学生们成群结伙的涌向各个学生餐厅,每一个都那么朝气蓬勃,年轻稚嫩的脸上充溢着这个年龄才有的张扬绢狂,他们正拥有青春,便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他们炫耀的资本。
岳小贱从他们中间穿行,努力感染他们身上的气息,仿佛这样可以让他微小的希望更加牢靠,仿佛这样总有一天他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
岳小贱越走越轻快,不知不觉就转了向,索性沿着林荫道漫游,不管方向。
两旁的树木如此茂盛,高大挺直,昂首向上,奋进参天。气温还不肯下降,枝叶也便褪不去浓绿,层层叠叠连成片,形成绿色的防晒膜,阳光拼了命的,也只能挤进狭小的缝隙投射下来,哪里还有杀伤力?星星点点,耀眼得可爱。
伸手去抓光线,它们还会和你嬉戏,左躲右闪,令你莫可奈何,无论如何也抓不到。
岳小贱孩子气的笑着,手机忽然响了,是方惟,夹杂着慌忙的喘息,询问他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儿,长长的林荫道,高高的行道树,两边的楼都很旧,可是,好有气质好有氛围,特别文艺。嗯……没什么人。嗨,你慢慢找吧,我不动,不着急。"
他这样描述应该很难找吧?不过,他真的不着急,这里静悄悄的,一点也不热,风吹过,都是树木的清香,很舒服。
出乎岳小贱意料,方惟很快找到他,手里还拿着饭盒及饮料。
也难怪,上学,教书,方惟在这里度过一半的人生,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肯定熟悉到不行,找个人能有多大难度?而且还是这么漂亮这么醒目的小小人儿。
"喜欢这里?"
"原来学校可以这么大,完全就是一个世界,真好。"
"想不想来这里念书?"
"想,有机会一定来。"
"你从现在开始准备,机会一定会找你。"
岳小贱但笑不语,把方惟饭盒里的红烧肉夹到自己嘴里。
"傻孩子别光笑,你这个年纪机会数不清,想干什么都来得及。"
"好。"
"乖,我给你补习,给你找资料,等你进来当我的学生。"
"唔……只能当你的学生吗?学别的不行吗?"咬着筷子,眨着眼睛,一派天真。
"呵呵,你想学什么都行,随你喜欢。"
"叫兽,你对我这么好,想我怎么回报你?"
"你认为我想要你回报?"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可能没有理由。我一无所有,你想要什么呢?"岳小贱眼神很天真,笑容很天真,可点明了无可掩盖的透彻。他在那么复杂的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若是没点儿眼力价儿,早就尸骨无存。
"等你不会再问我,我再向你要,我保证,你给得起。"
"当然给得起,我就这幅臭皮囊,给谁不是给?是你不稀罕要。"
"你给的不是时候。"
"呐,你说什么时候?"
"我向你要的时候。"
方惟的脸骤然放大在岳小贱眼前,凝视他的目光满含笑意,但绝对强硬,坚定不移。
岳小贱呼吸一窒,旋即笑开,抱着肚子,前仰后合。
"叫兽,你这把年纪不是还想谈恋爱吧?你谈恋爱,也太不挑对象了吧?哈哈哈……哈哈哈……你是做学问把脑袋做坏了,还是无聊时看了太多狗血小说?生活不是棒子剧,人类早不相信爱情了。哈哈哈哈……"
任由岳小贱抽筋打滚,笑到断气,方惟平和淡定,我自岿然不动。
"为什么要和他一起吃饭?我不要!"
方正的兴高采烈,在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岳小贱的那一刻,登时冷却,一路直跌进大冰谷。
"我要我要!唔……方小正,你不要瞪我嘛,我妈要我减肥,人家好久都木有吃披萨了,好馋,好可怜的说。方叔叔,带我一起吃,好不好?保密不告诉我妈,好不好?"
"对着这张脸也能有胃口,你真不愧是猪!"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可怜他方小正,唯一的队友恰巧就是一头猪,别的本事没有,专司扯后腿。(╰_╯)#
"挺有胃口啊,你后妈多好看啊,老养眼了!"
"后你妹的妈!"
"方正,是不是又想我教你该怎么说话?"
"爸,有他在,我就不吃!"
"哎呀呀,太好了,小胖猪快上车,咱一起把他那份瓜分。儿子啊,你自己回家吧,后妈带小胖猪跟你爸吃饭去咯。你放心,为了你的食欲和健康,我们一定不会给你留。白白!"\(^o^)/
反对
一桌一个大人三个孩子,只有小白胖叶尉岚冲甩开腮帮子专注于吃,无所顾忌的嘴里啃着鸡翅,油乎乎的小胖手伸向第二个芝心披萨。
岳小贱看上去吃得也特别香,不过有装腔作势,故意夸大,气对面姓方的小崽子的嫌疑。
方正则是虎目圆瞪,虎视眈眈,磨蹭虎牙和虎爪,谋划着趁他爸不注意,来个小老虎下山,咬死勾引他爸的小妖精。
想他从小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连他那谁见了都腿软肝儿颤的司令爷爷都舍不得说句重话,都怪这小妖精,害他被他爸足足实实上了一个多钟头的思想政治课,春风化雨,差点把他化吐了。
此仇不共戴天,若是不报,对不起小妖精八辈儿祖宗!
但是,报仇要挑时机,谁让他亲爱的老爸心中的天平已经完全失衡,丧尽天良的偏斜向这小妖精?!
小妖精号称和他爸发生过不和谐的关系,他爸居然没否认?!
色令智昏呐!
唉,他爸再高风亮节也是个男人,男人都有那最脆弱的弱点,稍不留神就会跑偏犯错。虽然他目前还不很理解男人本性的弱点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怎么个容易攻陷,但他可以肯定百分之一万是这小妖精给他爸施了妖术,他爸才误入歧途。
从小都是他爸呵护他,现在他长大了,要捍卫老爸!
唔……该死的叶懒虫大猪头,平时口口声声和他一条心永不分离,危难当前不是临阵倒戈,就是眼里只看见吃,吃吃吃,苟延残喘的那点智力也吃干净算!
罢罢罢,众人皆醉我独醒,求人不如求自己!他一定要坚持抗战,宁可死,绝不降!(╰_╯)#
"小月哥哥,你少吃两块嘛,方小正还没吃呢!他和我一样,最爱吃披萨了。"叶尉岚冲吃嘴里拿手里盯着盘子里,忙碌之余,仍不忘替小哥们儿争取权益。
"你怎么不少吃,我才吃半张,你吃了一张半,呐,你还在吃!"
"不可以!人家正在长身体,不能饿肚子。"眼疾手快,整盘包揽。
"你不是减肥?"
"唔……吃完这顿存够体力再减嘛,减肥可费力气了。"
"叫兽,给你儿子叫吃的。"岳小贱从猪怀里抢食,理直气壮。
"小月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不体贴?方叔叔赚钱养家很辛苦,你要勤俭节约,懂得心疼他!而且、而且,你都这个年纪了,基本不发育了,少吃两口没关系的。"
"卧了个槽,人家花样美少年,你敢污蔑人家老?!我要代表披萨拆散你俩!"可恶的小白猪,果然和姓方的小崽子一头儿,先要饿死他,然后挤兑他,最后骂他老?这样恶毒的小屁孩儿,一定不会有好结果!
"嘤!方叔叔你这个老婆也要拆散我和方小正,你、你要替我们做主啊!嘤嘤嘤嘤……"
"糊你猪脸!叶懒虫,你再把小妖精往我爸身上扯,我就跟你誓不两立、分道扬镳——哎哟!爸,你偏心眼!叶懒虫胡话溜丢满嘴跑火车你不管,干嘛只打我?"方正才暴跳着展现土匪风情,后脑勺立马遭到偷袭,抱住脑袋埋怨,气势锐减为零。
"小叶子哪里不对有他爸爸管,你是我儿子,我管的就是你。"
"唔……方叔叔,你也管我,你也管我嘛!我和方小正相亲相爱一辈子,也是你儿子!"
"翻滚吧牛宝宝!我爸是我一人的,谁也不给你们!"
方惟一句我的儿子归我管,哄得方正开心似麻花,搂着他爸摇来晃去,玩命炫耀,阴霾啊,埋怨啦一笔勾销。
岳小贱就看不惯方正穷得瑟,总觉得他在跟自己示威,他怎么可以被小他七岁的小崽子打压下去?
眸光一转,撅起小嘴儿。
"叫兽,你刚跟我求婚,我想了想还是拒绝你吧。你儿子不喜欢我,咱俩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这一顿就当散伙饭,以后你走你的鬼门关,我走我的阳关道,咱谁也不认识谁。"说完,招呼服务生又点了一大堆,励志要一顿把方惟吃到卖裤子。
"爸!这小妖精鬼扯的,是不是?你才不会向他求婚,是不是?你跟他一根毛的关系都没有,是不是?"方正受刺激过大,顾不得场合,忘情尖叫,急得跳脚。
他才不要相信小妖精的鬼话,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最完美的爸爸,眼睛长脚底板也不会看上这种没气质没教养,外加看就没节操的小妖精。
"正正,公众场合注意影响,别闹了,快吃饭。"
"不行,爸,你今天非得给我个准话,你对这小妖精没那种意思,对不对?"
"叫哥哥。"
"你回答我!"
"人家拒绝你爸了,你没听见?"
"你、你对他……你……爸,你怎么了你,他给你下药了,你干嘛这么想不开?筱笙哥也比他强啊!爸,你清醒点,好不好?"
"正正,爸爸跟你说过不止一遍,不要干涉大人的事,做你小孩子该做的。"
"我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阻止你走上歧途,我不同意你和这小妖精在一起,死都不同意!"
炸弹抛出去,成功炸到方正,岳小贱心里无比舒畅,小屁孩儿死活不在他考量,胃口大开,伙同叶尉岚冲挖掘胃部潜力,加大马力继续狂吃乱造。
唉!人家父子的内部矛盾,岂是他们这等外人过问得了的?╮(╯▽╰)╭
方正生气了。
生气他爸果然被小妖精迷上,生气明明到了家,他爸却看小妖精捧着胀大的肚子睡得像头死猪看到失神,不理他是不是气急败坏甩了车门冲回家。
方正气呼呼站在阳台踮脚贴窗向下探看,后悔不顾后果独自上来,害怕那俩独处搞少儿不宜。
冲动是魔鬼,冲动害死人,小妖精若是趁他不在,吃了他爸,怎么办?
他现在冲下去,可还来得及?他爸是院长教授,自制自律,不会乱搞些龌龊猥琐,车·震之类,对不?
方正确实多余担心,想得太歪,方惟不否认自己的欲望,却不会为了欲·望打乱计划好的步调。
岳小贱的睡颜天真甜美,确实诱人,可比起虎狼般的将他一口吞掉,方惟更享受此刻静谧的欣赏。
小小的脸儿,小小的嘴儿,小小的鼻头儿,小小的被嫌弃的泪痕痣,大大的眼睛被眼皮遮盖,浓长的睫毛轻轻翕动,好像一把羽毛扇,刷挠着人心,让人从心里痒到骨子里。
这是个小尤物,也适合做个小宠物,方惟把他放在心里,端端正正摆放好,当成个小小的人物。
从肉·欲到精神,从影像里到现实,小家伙最先吸引的无疑是他的肉体,接触后,就夺取了他的同情,同情是会滋长变异的,随着了解与改观,情愫便不经允许、悄无声息的泛滥了。
很新奇的经历,他不讨厌。
这么小的小东西,怎么舍得讨厌?
"唔……"
岳小贱早就醒了,在这样灼热的视线下还能睡下去的,恐怕只有死人。
他装睡,想看方惟能这样看他多久,可,等到心浮气躁,他的欲念倒被炽烈的温度勾出来,忍无可忍,主动袭击方惟的唇。
情·欲方面,岳小贱不懂得掩饰,他敏感的身子也容不得他掩饰,直截了当,他想被·干,想要这故作深沉故作深情的叫兽撕下和善的外衣,袒露本性里的野兽,真实而狂放的蹂·躏他。
他知道他有个好家伙,他要他填满他,不留任何空隙,火热的,强硬的,烧身且燎原。
"叫兽,我要,干·我,快!"简单直接,呼唤出身体的诉求。
方惟的自制实在惊人,被这样如火如荼的吻着,渴求着,照样狠得下心推拒。
"你刚拒绝了我,现在又是做什么?"
"叫兽,你有没有搞错?这年头谁还玩感情?你干我,我让你干,何必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呐~来嘛来嘛~人家好痒,骨头缝里都痒,浑身上下都着火了。"
"我不想。"
"你……无能!"
央求两次,两次都被拒绝,搁旁人也就算了,可这是叫兽,是他主动勾引,岳小贱有点挂不住了,觉得被这清高的人,有意作贱了。
愤懑至极,下车跑了,一口气跑进楼道,跑到电梯前,按按钮,吐了。
吃得太多,憋气加颠簸,胃里饱胀的食物们不服镇压开始猖狂作乱。
汹涌澎湃!
"唉!叫你吃那么多,你再怎么也比正正大七岁,跟个小孩子较什么劲?吐吧,吐吧,吐光了就舒服了。"
方惟追进来,刚好看见岳小贱放纵倾吐,无奈又心疼,温柔拍抚岳小贱瘦瘦薄薄的小后背。
"大……呕……大七岁怎么了?大七岁我也是小孩子……呕……你说我是小孩子的……呕……呕……就知道偏袒你儿子,由着他欺负我……呕呕……呜呜……"
"知道自己是孩子就要听大人的话,宝儿啊宝儿,你是要吐要说还是要哭?只干一样行吗?当心呛着。"
"呜呜……咳咳咳……你就不盼我好……呜呜呜……呕呕……咳咳……我要拒绝你拒绝你拒绝你,就是不接受你……呕……不许叫我宝儿,我不是你的宝儿,你儿子才是!呜呜……"
"好好好,你说什么是什么,专心吐吧。"
"不好,什么都不好……呕……"
唉!
这年头,控个正太容易吗?
方惟下班回家,一个佝偻瘦削形容萎靡的老者(?)鬼鬼祟祟扒着楼道门,不知在干什么勾当。
"您找谁?"
"这里有个叫岳小建的吗?我是他爸爸,特地来看他。"
自投罗网(杀虫)
岳广发遇见方惟,如同受苦受难的长工贫农遇见救星解放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道家史,捏造事实,把自己描绘成被坏朋友陷害误入歧途,经历过困苦教训,幡然醒悟,浪子回头,一心想要弥补之前对家庭的伤害,却得不到家人,尤其是儿子谅解,内心无比纠结无比酸楚的苦情老爸。
以为唤醒了同为老爸的方惟的同情,岳广发加大表演强度,痛哭失声,大声疾呼他是千真万确的后悔,头拱天脚踩地的痛改前非,他要发愤图强,他要重头再来,他要用决心和恒心,要用枯瘦的身躯布满老茧的双手,给家人重新建立起一座温暖的避风港湾。
见方惟连连点头,深表赞同,岳广发抹一把老脸,痛哭流涕改为唉声叹气,话锋一转,感叹万事开头难,没钱开头万万难。他走了那么长一段弯路,亲戚朋友唯恐避之不及,没人愿意再帮他。求告无门,跑来求儿子,儿子则百般不信任,认定他是骗钱去继续堕落。
他不怪儿子,谁让他确实把周围所有人的心都伤碎了呢?他想干脆自己偷偷搞定好一切,要儿子亲眼见证成果,远比哭天抹泪、赌咒发誓来的实际。
雄心壮志满满的,然而,钱呢?
岳广发望着方惟,欲语还休,那眼神分明是盯住了蚊子的癞蛤蟆,时刻准备大吃一顿。
方惟与岳广发对视须臾,突做恍然大悟状,几许羞赧,几许歉意,各间屋子流窜一遍,搜刮出一摞粉红票子和艳绿的票子捧到岳广发面前,道是事出突然,家里没准备,就这么些钱,不多,一万出头,希望岳广发别嫌弃,拿去重整旗鼓,闯出声色来一家团聚。
岳广发千恩万谢,又是涕泗横流,咬牙跺脚说一定混出人样,让家人和他一起扬眉吐气,到时,加倍奉还方惟对他及他全家的大恩大德。
方惟不好意思得耳根子都红了,一直说没啥没啥,还一再挽留岳广发跟家等岳小贱回来,见个面吃个饭。
岳广发推说儿子见他就生气,他知道儿子一切安好,有方惟这么好的人照顾就放心了,时间紧迫,为了重建家园,一刻都容不得耽误,钱揣怀里,迅速撤退。
方惟还一路把岳广发送出小区外。
事后,岳小贱听说了,大骂方惟是傻子,什么人不信,信个没救的赌鬼;什么人不帮,帮个出卖亲生儿子的没人性。
借钱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一二三四全堵死了,还有偷。方惟嫌钱多扎手,尽管去撒票子填那个无底洞,千万别说为了他,他跟这事半毛钱关系没有,死都不会替烂赌鬼换钱!也休想借这件事,从他身上捞好处,方惟自作自受,活该!
大发雷霆完了,岳小贱又跟方惟赌气,不理他了。
方惟哪能真这么傻?岳广发前脚滚蛋,方惟后脚就拨通电话:
"书扬,京城里涉赌的场子,多少在你手里?不在的也请你帮忙垫个话,有个朋友,需要'照顾'。"
通话完,方惟比骗钱到手的岳广发都心满意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正愁无处下手,人家就自投罗网送上门来。
孟栩和孟翔任谁看都看不出是亲兄弟。
一个白皙,一个黝黑;一个高挑修长偏阴柔,一个高大威猛极阳刚;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举手投足雅痞范儿;一个粗鲁不文,豪爽不羁,江湖气息浓重;一个外国镀金回来,堪称成功人士,一个深牢大狱出来,凭把子力气拼搏在底层。
反差对比数不清,可两人就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
曾经,孟栩和孟翔关系极为和睦亲昵,父母在他们幼时事故双亡,两兄弟在奶奶和姥姥家轮流居住,相依为命,紧抱成团。孟栩往死里疼爱弟弟,孟翔豁出命去袒护哥哥。
裂痕浮现于孟栩考上大学离家住校。
那时,孟翔刚上初中,正值叛逆青春期,懵懂冲动,脱离了孟栩的管制,结交了一班狐朋狗友。一群半大孩子,经常逃学去打游戏机,溜冰,泡妹子。心思跟随人远离课堂,飞向广阔天地,孟翔的成绩一落千丈,一下子就从年级排头,出溜到全校末尾。
孟栩给孟翔出席家长会,从老师处得知孟翔的情况,毛头小伙,热血青年,登时气冲脑门子,回到家,不问青红皂白,生平第一次揍了心肝宝贝儿似的弟弟,勒令其与那班朋友绝交。
孟翔脾气硬性子倔,仗着先天的身形优势,不怕死的虎劲儿,从来只有他打人家,几时受过这等屈?何况还是一贯宠爱他的兄长。屁股都给打肿了,愣是吭也不吭,为小男子汉那点儿尊严,暗暗对孟栩生了怨,逆反心理铺天盖地,别说绝交,示威一般反跟小伙伴儿们关系更紧密了。学校,也就更加难得惠顾。
苍天不负苦心人,执意堕落下,孟翔果然令孟栩大大失望,没能考上高中,被一所以破烂坏著称的职高收了,接下来便可想而知,破罐破摔罐更破,孟翔和孟栩的关系也陷入水深火热。
爆点是在孟翔上高二,结交的小女朋友被跟他们一伙不对付的一伙小流氓的头头强J了。
那个女孩子和孟翔之前交往的女朋友都不同,是个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女孩子。孟翔帮女孩子抓住掏包贼,两人认识的。女孩子觉得孟翔本质不坏,对孟翔抓贼的英雄形象有一点小小心动,孟翔对女孩子一见钟情,一顿狂追,于是,两人交往了。
很纯洁的交往,不经允许,孟翔一个小指头也不敢乱碰小女朋友,就怕把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弄脏了。女孩子也一点点尽自己努力,将孟翔往正途引。不料,孟翔一次帮兄弟出头打群架,招惹了后来的祸端。
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流氓糟蹋,已是令人发指,这女孩子又是自己珍而重之的小女朋友,那真是生熟都不能忍。孟翔急了,急火烧心,怒火冲顶,操起砍刀,当街把那孙子及其两个走狗给捅了。捅得位置稍微太准,捅得力道稍微凶狠,肇事的孙子当场死亡,两个走狗重伤。
好汉做事好汉当,孟翔没想逃避责任,捅完人,带着一身鲜血投案自首。
孟栩当然急了,看守所里兄弟两人几句不对付,闹翻了。孟栩恶狠狠指天发誓,随便孟翔把牢底坐穿,哪怕枪毙也不关他的事,不多久后,出国留学。
倒是方惟,四处活动,打通关系,加之孟翔有自首情节,判了十年。
孟翔刚入狱时,心里还带着各种愤懑,遇上里头的老号子欺生,干了两场架,闹得挺厉害,加刑一年。
不过,经过改造,及方惟每次探监时暖化沟通,孟翔心理调整过来,脾气也好了很多,积极表现,获得减刑。
加减相抵,终于还是十年出来了,在方惟的帮助下,跟一些和他一样改过自新的劳改释放犯开了搬家公司,凭劳力,正正当当做人讨生活。
至于孟翔为其出头的那个小女朋友,出了那种事,就举家迁往外地,与孟翔断了联系。
有人是近乡情怯,孟栩是近弟情怯。
之前回国,见都没见孟翔。这次正式回来定居,也是手头的事情全部落听,才硬着头皮约孟翔见面。
孟栩这人,性格比较女王,肯主动找孟翔,已经表明低头服软,再多余的就别指望了。
不见的时候想,见面又克制不住刁蛮霸道,开始颐指气使。
首先,不满意孟翔的粗工工作,要他进修学习,结束那苦哈哈卖力气,赚不了多少钱的搬家营生,远离那帮坐监出来的哥们儿。
其次,不满意孟翔的居住条件,一间小平房,洗澡做饭的地方都没有,更遑论上厕所得跑一条胡同,屋子里又脏又乱活像狗窝,要他收拾东西,要么干脆全部丢掉,立即搬进他的豪华别墅同住。
最后,不满意孟翔开口闭口叨念方惟如何之好,如何仗义,对其如何照顾,怪罪他这个哥哥没良心没感情,更加没福气,甩了这么好的人。
就是这最后的不满,兄弟俩又针锋相对干了仗。
孟栩骂方惟虚伪卑鄙,强烈要求孟翔必须跟方惟划清界限,不然就别认他这个哥哥。
孟翔干脆,一句:你十几年前就不认我这个弟弟了,晾下孟栩,拍拍屁股走人。
孟栩怒啊,恨啊,难堪啊,孟翔没走出酒店,他就掀了桌,浑身发抖,誓言要跟方惟不两立,把被方惟蛊惑的弟弟的心囫囵抢回来。
孟翔跟孟栩吵完,直奔方惟家,一脸戾气加晦气,进门就道:
"我哥回来了。"
方惟万年微笑的脸上,难得真心露出惊诧之色。
温家
孟栩是方惟初恋,小方惟两届。两人的感情在孟栩大一寒假确立,直至其出国,维持了三年多近四年。
所以,分隔再久,猛听得孟栩回国,方惟都不可能无所触动。
只这轻微的小小震颤,往日的回忆便犹如冲破牢笼的洪水,排山倒海,放肆奔涌。孟栩的刁钻,孟栩的蛮横,以及刁钻蛮横背后的妖娇可爱……明明业已模糊的一切,拨开岁月的浓雾,历历清晰。
孟栩爱吃醋,经常无理取闹,令他头疼得不行,同时又喜欢得不行,那疯猫似的小样儿现在回想起来他心里都痒痒。就是那会儿,他发觉自己挺变态,不爱乖巧听话的,专爱张狂炸毛不好调·教的,最好再来点儿小别扭、小傲娇、小狡猾……总之,别人越是难以招架,他越是要挑战驾驭,占为己有之后的亢奋无法笔墨形容。
方惟脑袋里回放的全是孟栩的好和两人相处时的甜蜜情趣,孟翔则止不住愧疚蒸腾。他受了方惟太多照顾,已是无以回报,偏偏他哥抛弃方惟,伤害方惟的感情不说,还反过来记恨方惟,害他这个做弟弟的在方惟面前总抬不起头,感觉加倍欠了方惟的。
无需询问孟栩过得好坏,方惟从两人都认识的同学友人那里听说过孟栩很多消息,优秀加努力,孟栩获得最适合他也最属于他的成功,意气风发,风生水起。
至于感情生活,他们早已了无瓜葛,他没资格过问。不过,凭孟栩的外貌气质,理应不会匮乏。唔……只要他稍稍收敛脾气的话。希望他那时的纵容娇惯,不要给别人留下太多困扰。=
=
听见方惟叹息,觑见方惟脸色忽现暗淡,孟翔自动带入各种狗血情节,脑补方惟陷入往日情伤,神伤黯然。
禁不住内心翻涌,孟翔连忙代兄道歉,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一时嘴快,勾起方惟不愉快的回忆。态度之诚恳,神情之沉痛,足令闻者见者皆动容。
方惟挺感动,可他真没孟翔误会的那样脆弱,更不多愁善感,这些年孟翔总认为对不起自己,他全了解,他不解释是怕孟翔情感丰富的当他在掩饰,从而负疚更重。
再者,当初他就想利用孟翔重情义的特点,感化他,将他拐回正途。不管最后和这点小伎俩有没有关系,孟翔确实改好了,而且,积极向上,没有因为牢狱生涯而愤世嫉俗,自卑自轻。
"你啊,心太重,别想这么多。我跟你哥本来就存在很多问题,比起感情,我们都太重视自己的前途,分手是注定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你们还有复合的可能吗?你现在单身,我哥提你就炸毛,说明他根本还是重视你的。"
"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尤其,时过境迁,很多事都变了。"
"我哥那德行,除了方哥你,我真不觉得还谁能容他。算!该着他没福。"
于世祭出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确定自己英俊依然潇洒照旧,这才放下心来,揣好镜子,吊起眼角,倨傲的,鄙夷的,以看蟑螂的眼光侧眼斜睨孟翔。
暗自好奇巨人症究竟吃了什么促进智力的营养药,终于意识到他高人一等的艺术气息如此神圣不可侵犯,一见他就像兔子见到大灰狼,庞大的身躯恨不能化成巨幅壁画贴在墙上,生怕被他圣洁的光芒烧毁其庸俗的灵魂。
"你好呀,又来帮人搬家?"摆完威风,于世立即装出亲民爱民、平易近人,不计前嫌的团结孟翔这等俗人百姓。谁让他是人民艺术家,必须植根于人民,再心高气傲也不能疏离人民呢?
于世亲切的嘴脸看在孟翔眼里简直和禽流感猪流感真人化,向他伸出病毒之手差不多。他绝对不歧视同志,而且,真心祝福他哥和方哥这样的同志们能够不用再被世俗欺压,光明正大的挺立于阳光下,获得真正的与普通人一样的尊重和幸福。
但是,不代表他能够接受别人对他致以同志爱。确切说,是来自这位人民艺术家的爱。
这位爷太销·魂,他一凡夫俗子无福承受。= =
"我来看我方哥。"
"原来是和方教授是称兄道弟的关系啊!那什么,谢你上回送我回家。一块儿喝过酒,咱就是哥们儿,赶明儿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吱声别犹豫。"
"谢谢,用不着。再见,不送。"
"站住!个没文化巨人症瞧不起老子咋滴?老子肯跟当你哥们儿,是你高攀的高攀的高攀,老子还没这么给谁过脸呢,你敢说你用不着?说!用不用得着?!"
"用得着你妹!要饭也要不到你门口,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孟翔身躯庞大,但步伐轻盈,啪啪一个凌波微步,闪进电梯,逃命似的。
站在电梯里,蒲扇大掌抚着狂躁的心口,缺氧窒息,心跳紊乱,孟翔亿万分的肯定,于世必须是某种危险疾病的污染源带菌者,无需肢体接触,空气传播,靠近就让人不适,产生濒死反应。
太特么恐怖。⊙﹏⊙b
温书扬是温玉骋的亲戚,两人同根同族,同个太爷爷。
温玉骋的爷爷是姨太太的儿子。这个姨太太不是那种奸诈的狐狸精姨太太,是正房太太的陪嫁丫头,给温玉骋的太爷瞧上,强行收了房。性子敦厚软弱,经常受正房太太和其他姨太太的欺负。因为胆小怯懦,动不动就以泪洗面,鲜少有笑模样,又不会卖弄资本讨好老爷,久而久之,就被冷落了。
作为老爷的儿子,温玉骋的爷爷待遇倒是比生母强了许多等级,不过,性情刚烈,从小见生母遭受欺·凌,故而对封建大家庭充满反叛愤恨,在学校接受了新文化新思想,心里那股推翻封建旧制的火焰更是燃烧得疯狂。于是,在一个夜里辞别母亲,从封建家庭出走,义无反顾的投入革命红潮。
后来,在国共战场上遇见了同父异母的兄长,正房太太的儿子,即温书扬的爷爷。
兄弟两个,一个共军军官,一个国军军官,信仰不同,主义不同。时局造化,国民·党已是强弩之末,温玉骋的爷爷便劝降了温书扬的爷爷投了共。
之后,兄弟俩一北一南,各自升官进阶,文·革的时候,由于温书扬爷爷的原国军军官身份,受到冲击,两家才不得不暂时断了联系,直到拨乱返正、改革开放。
温书扬比较特殊,既不从军亦不从政,做生意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说白了,就是黑道。
倚仗温家的关系,凭借自己的手腕,温书扬涉黑的道路走得十分顺畅,没用多久便拥有相当势力,且从南方扩张到北方,进入了京城。
期间的狗屁倒灶阴险算计先不表,只说温书扬领了方惟通知,狠狠"照顾"了岳小贱的父亲。然而,忙,不能白帮。
"老家伙从场子里卷了十来万,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听说你最近被盯得很紧,滇缅的生意不好做,是时候推出去一两个替死鬼。"
"啧啧,下这么狠的手,老家伙跟你有多大梁子?直接做了他多省事。"
"什么事能瞒过你温三爷,又何必问我?"
"下的本儿挺重,回头拉出来亮亮相,让弟弟见识一下嫂子是怎样倾国倾城的祸水绝色。"
"不忙。倒是你家里那个搞定没有?还关着?"
"不然怎么?总不能放他出去整死我吧?我死不要紧,咱们这几家牵牵连连的,我担待不起。"
"人家跟了你这么多年,什么都不图你的,挺不容易,你悠着点儿。"
"自家哥哥,我不瞒你,若不是狠不下心,我哪里用得着烦成这样?哥哥,温玉骋前两天得了块地,听说油水挺足?"
"生意的事问我干吗?问你本家哥哥去。"
"那你是点头咯?"
"你啊,走路在稳不在快。"
"我有数。我二哥那儿劳烦哥哥多照应些,万一变了天,一定把他保住。我大哥是个废的,温家我们这一枝兴衰承继,就靠他了。"
忧愁(灭口)
何络嫌弃自己不像岳小贱那样直白,明明已经弥足深陷,还死拽着还不如鸡蛋壳坚固的借口,强迫自己端出不肯与浊世同流合污的架子,莫说旁人,连自己都倒胃口。
某舞剧团排演舞剧,到学校来选角,选上了何络。尽管只是群舞中的一员,随时都有被刷下的危险,仍是一次相当可贵的机会。院里的领导老师很重视,被选中的学生们既兴奋又紧张,何络也不例外。
与旁人不同的是,何络更多了几分担忧。倒不是担心表现不好、技不如人被刷下来,而是排演这两三个月甚或半年间,419号院的工作恐怕不能全勤兼顾了。
收入损失是一方面,主要是原就不常见到温玉骋,这下见面的机会更加少之又少。
何络怕温玉骋忘了他,其实温玉骋从来不缺伴儿,本也没理由记得他。可他就是怕,怕隔段时间再见,温玉骋搂着其他小男孩儿,压根儿想不起他是谁。
何络承认嫉妒,他算不得温玉骋的谁,他还是会嫉妒。嫉妒那些小男孩儿可以那么坦然,那么心安理得的跟温玉骋在床上翻滚,哪怕钱色交易,肉体总归是无比亲密的结合过。
每当这种想法冒头,他都特想狠狠给自己俩大耳帖子,当初他那么清高那么贞洁,自诩污泥中的白莲花,拒绝了这种事,才几天功夫竟又艳羡别人能够和温玉骋发生这种事。他觉得自己犯贱,特他妈贱,婊·子立牌坊,贱没边儿了。
何络身上的积雨云太厚重太阴沉,以至于温玉骋这么不擅长关心人的都看不下去,想关心关心了。
"我说,小爷您能偶尔给我一次好脸儿么?"
何络绝想不到,温玉骋和他一样,也觉得自己特贱。燕瘦环肥,那么多小男孩儿小姑娘他随便挑哪个,都能舒舒服服大爽特爽干个昏天黑地。偏偏有事没事,觑个空,找个理由,舔着张老脸傻逼兮兮的跑过来贴这张小冷屁股。当完专职司机兼保镖陪聊,痛快了,才去找热乎乎的小屁股们让身体也痛快痛快。这份无欲无求无私奉献的精神,无与伦比了都。
"下礼拜我就不能来419了。"新投入排舞肯定特忙,院里都给他们开了绿灯,估摸开头一个来月,他是挤不出时间了。
"哟,从良啦?是赚够了钱,还是挂上金饭票?"
"你那狗嘴里要能吐出象牙,我保证一天扔你三顿阳光灿烂。"
"象牙没有,我这口小白牙你看咋样?"温玉骋咧开嘴,一口整齐的牙齿果然白得亮眼,做牙膏广告都不用后期修片美白。
"我被选中出演舞剧,接下来几个月要排演,时间很紧张,体能也有限。"
"小冷屁股有前途,419看上的果然不能是草包。没事儿,专心练舞,跟他们说一声,留着你这份缺就成。啧,你要一炮而红,怕还看不上这份活计呢。"
"没有的事,我就是个群舞,一堆南瓜头里最小最不起眼的那个。"
"那是……钱不够使?跟账上预支点儿,要么……我友情赞助你点儿?回头你成了腕儿,我跟人吹牛也是个资本。"
"你是我谁啊?我干嘛拿你钱?"
温玉骋一片好心,经过何络的耳朵,就自动过滤变了味道,总以为他在讽刺他是个卖的,是个给脸不要的。自尊受屈,便情不自禁炸起毛。
"得,我这马屁又拍歪了。"
"我不在,你既能花天酒地,又不用倒贴冷屁股,美死你了吧?"
"你在也不妨碍我。"
温玉骋实话实说,何络心里的酸气荡漾开来,渗进骨髓里,涌到鼻腔中,眼底也受到污染,模糊了。
深深低下头,重重垂下肩,一双手在身前无所适从的抠着玩。自从陷入围绕温玉骋迅速扩张的情感深渊,他就变得软弱爱哭,几乎每时每刻都感觉自己是别人故事里的悲剧炮灰,娘们唧唧,自怨自艾。
"倒也是。"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嘿!我品出滋味了,小冷屁股舍不得我,想我了吧?"
温玉骋说道,伸长胳膊搂住何络肩膀,漂亮修长的大手不知有意无意,磨蹭何络瘦薄的肩头,状似安慰。
一个人的手掌心怎能如此温暖如此煽情?何络小心翼翼的深深吸气,既想抑制热潮不要夺眶而出,又不想被温玉骋发现。
点点头,极其认真的。
何络难得没唱反调,温玉骋倒慌乱了,可他掩藏得好,拍拍何络肩膀,佯装自然地收回胳膊。
"呵呵,没白疼。诶,还有没有你这样的小冷屁股,给哥哥介绍一个?见不着你,我没地方犯贱,还不得把我憋死?"
点颗烟抽。
烟雾在车厢里弥漫,灰蒙蒙,将车里人儿的情绪写实化。
静寂得如此忧愁。
"好好的,注意身体。真的,手头紧就说话,别亏了自己。"
何络该下车了,温玉骋终于还是没憋住,兄长叔伯那样,道出关心。
这是何络唯一怨恨温玉骋的地方,就是这一点温柔害他掉进无底的深渊,抽·身不能,无可自拔。
这,也恰好是何络最眷恋温玉骋的地方。
"切,不用被你挤兑,我心情好着呢,肯定比现在能吃能喝。"
"我就说,小冷屁股不能够有良心。"
"唔……之前你跟我打听小贱的事,不管什么原因,我想你,或者你认识的某个人应该挺在意他的。实话说,我……有点儿担心他。"
真的是心里担忧藏不住,也为能多和温玉骋相处一会儿,何络迟疑着说出岳小贱跟他分享的秘密。
两人同病相怜,脾气相投,彼此真诚相待,岳小贱防谁都不防何络,无话不谈。
岳小贱看似无下限,给钱什么都能干,但是,也有他害怕的,极为心不甘情不愿的。
性·虐,N·P。
岳小贱没有特殊怪癖,他告诉过何络,曾经没进京之前,有过被性·虐的经验,而且不是一两次,貌似还是长期的。
那时,他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过程中,除了痛苦和恐惧,感受不到任何快感,幸运的是,他终于逃离那家伙的魔爪,身体上也没有留下永久创伤。
不过,精神创伤仍在。
NP则简单许多,他怕得病,怕后边过度损耗,影响他以后的生意。
岳小贱说,最近那个收留他的导演,也就是于世,最近对S·M,N·P的片子情有独钟,特别是什么双·龙·入·洞,搞了一堆在家里废寝忘食的看,有时还抓着岳小贱一起看。看完了,号称灵感爆棚,要拍片子,主角小受肯定还是岳小贱不二想。
冲钱的面子,岳小贱答应了。可他害怕,怕于世脑抽把那些桥段落实在他身上,尽管他疑问的时候,于世再三保证不会玩变态的那一套,就规规矩矩,还是老样子。
岳小贱是谁?信才有鬼。犹犹豫豫,想把钱退回去,就当没这回事。
何络听罢,当然劝岳小贱立马退钱,拒绝演出。
岳小贱该是听进去了,可临出来时,还在琢磨,没最后下定决心,所以,何络没法放心。
"卧槽,那小东西穷疯了?那片子是随便拍的?还、还S·M,双·龙·入·洞?拍完保管丫报废!"狠拍方向盘,温玉骋恼了,恼岳小贱不懂事,恼方惟看错人。
"他是真的穷疯了,最近他爸又找上门,害他又欠了对门教授一笔钱,他正寻思搬家,没钱,搬哪儿去啊?我让他搬来跟我住,他又不干。说什么因为是唯一的朋友,所以不能连累。都说是唯一的朋友了,互相帮忙怎算连累?孩子死拧死拧,把我气死了。"
"算,你管不了,总有人管得了。"
"真……能有人管?"
"操!扫黄打非的不管?"
"不行,小贱不能进去,他妈有病,不能缺了他。哥,你帮帮他!欠你的情,我怎么还都行。"
"你个小冷屁股想怎么还?"
"我……大不了把屁股捂热了给你。"
何络大义凛然,涨红了脸,温玉骋噗嗤一声,笑开了颜。
"我怕背上人命官司。得,你甭操心了,我保证有人管,上去吧。"
"哥,跟我透个实底,是有人看上小贱了,对吧?"
温玉骋没否定,算默认。
何络松口气,又提起心。
"靠得住吗?看上了为什么不把小贱带出去,还让他混场子被人糟践?"
"我怎么知道,有病呗!"
女人心海底针,有些男人故作深奥,心思比女人更细腻更诡异,堪称扭曲装逼小能手。
唔……
这把年纪该兴许算老油条?
反正他的发小儿很变态,不好惹。
招惹上这么一号,他真说不准是那小贱弟弟幸与不幸。
暖泪
岳小贱的脑子已经完全炸了锅,一块地方以龙卷风的形式呼啸回放刚才的画面,一块地方空空如也,放弃任何运作。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是在十一月的萧瑟风中,瑟缩在窗台下的灌木丛里,上身仅着白衬衫,下身未·着·寸·缕,紧攥着慌乱中最明智带出来的手机,瑟瑟发抖。
是风力,也是他的传染带动,灌木丛窸窸窣窣也在颤抖,寒冷且惊恐。
距离他拨出求助电话差不多一刻钟,可是,等待总是任性妄为的将等待的时间无限夸张,仿佛飞逝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足够他冻死,冻僵,冻成冰雕。
岳小贱尚不到冻死冻僵的程度,但他确实麻木了,脑袋是木的,身子是麻的,不清楚具体等了多久,也感觉不到焦急,只知道等,茫然的等。
茫然到熟悉的车子行驶进来,停驻在与他相距不远的地方都没能发现。
方惟觉得岳小贱是被自己从灌木丛后挖出来的,小小的身子那样紧绷,以至于暂时无法舒展开来。很明显,孩子已经蹲麻了。
把冷冰冰的一小团迅速抱进车里,裹上他的羊绒大衣,暖风开到最大,方惟没有耽搁,首先开离是非之地。
不时看看还没有回神,哆哆嗦嗦的小可怜儿,爱怜之余,方惟心想:还行,还知道害怕,没疯到无可救药。纵然稍许偏离他当初的预想,肯定已经得到教训。
岳小贱最终没能拒绝于世,跟随于世一伙到某酒店某某房间拍动作小电影。都不是生手,进到房间立马各就各位,开始准备。
岳小贱轻车熟路,按照一贯流程,先进到卫生间把自己清洗干净,特别是一前一后两处拍摄要点。不料,他刚洗完,套上假装清纯,却极限挑逗情·欲的大号白衬衫,扣子才系两粒,外头就传来嘈杂骚动——警察扫黄!
岳小贱登时慌了,什么都顾不得想,小裤裤都来不及穿,拿起手机就跳了窗户。
之前在这间酒店的这个房间拍摄过两三次,地理环境相对熟悉,岳小贱抱着雨水管从三楼顺到地面。
酒店后面是停车场,因为平时客流量不大,来客车辆通常都停在前院,后面鲜少有人往来,所以没人看见他。可,下半身真空,跑去出就算耍流氓,警察叔叔就在里头秉公执法,让人抓住,他管子就白爬了。没辙,只好在原地蹲等警察叔叔功成身退。
可,警察叔叔走了,岳小贱就能堂而皇之逃跑了?必然不能,他下半身还光着呢。
岳小贱是真的惊慌失措了,临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就凭脑子里一个踊跃的念头,拨通方惟电话,向他求救。
前两通电话方惟没有接,第三通岳小贱也要放弃的时候,方惟接了,说是刚才开会,不方便接听。
听见方惟的声音,岳小贱眼眶一热,脑子更乱,反反复复就会求方惟救他救他,方惟要他冷静,追问几次地址,最后几乎用吼的,他才磕磕绊绊的想起自己所在位置,结结巴巴告诉方惟。方惟说马上过来,又安慰他好一会儿才挂机。
岳小贱就开始等,方惟让他别挪地方,他连左右一步都不敢挪,死心塌地,一动不动。
等的时候,从门缝里窥见的警察叔叔抓坏人的画面不停回放倒带,他真怕自己当时动作一慢,让警察叔叔冲进卫生间抓个正着,然后就这样光着屁股,在众目睽睽下被押进警车,押进牢房。
他不知道拍GV会被定什么罪,不知道会不会被判刑,他只会想象牢房里的恐怖,失去自由的恐怖。
他不要再被关起来,无论是牢房还是任何地方。
一道上锁的门,一个密闭的空间就代表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折磨,他回想就会腿软,会抖如筛糠,全身剧痛。
好像,他还在那个疯子手里,不曾逃脱。
打死岳小贱也想不到操纵这一幕的恰是他第一时间想要信赖依靠的方惟。
不提家里的关系,凭方惟是法学院院长,国际法专家,在公检法司的人脉根系就相当深厚,想要整治个把人,绝对比磕毛豆简单。
岳小贱给他电话时,他确实正在开会,但绝不是不能接听。他是故意晾着岳小贱,让他在看守所里住一宿,给点小教训,吓吓他,吓跑他再拍GV的念头。
可惜,他没抗住。
高估了自己的定力,低估了岳小贱对他的影响力,那一声声震动,径直震进他的心,抓挠挤压,害他一阵阵闷痛,仿佛受了要命的内伤。
接起电话的一瞬,岳小贱凄惨的哭腔,更是害他溃败得七零八落,心疼怜惜化成淫·荡的浪潮,翻卷,拍击,势头凶猛,要将他没顶。甚至有一丝丝后悔,不该对这么小,这么可怜的孩子下这么狠的手。
即便是大人也会一念之差,孩子嘛,哪个不会犯错?何况还有那么多莫可奈何的理由。和风细雨,说服教育就好,怎能简单粗暴?亏他还是名教育工作者。
于是乎,冲死似的一路赶杀救驾。
岳小贱既惊又冻,被方惟抱回家,立即发了烧,雪白的身子烧成红彤彤的小火炉,方惟心肝脾肺疼得绞到一起,悔恨愈烈。
方正放学见岳小贱躺在他爸的床上,盖着他爸的被子,气得跳脚,险些把房顶捅个窟窿。然而,撒泼打滚一同抗议,换来他爸怒目以对,虽然没挨骂,冷飕飕的语音语调切实让他意识到冬天该来就来,四季交替是自然规律,不可抗力。
他爸的确疼爱他,但现在也疼爱岳小贱。两种疼爱分不清孰轻孰重,意义和结局不同:对他的疼爱,是期待他健康成长,有朝一日展翅高飞;对岳小贱则是……一定要其回落在身畔,不离不弃。他是注定要飞走的,岳小贱是注定要留守的。
摸摸鼻子,方正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给予病人基本的人道关怀,背上书包,告别他爸,去爷爷奶奶家度周末。
眼不见心不烦。
喂水喂饭,挂水喂药,方惟睡觉都不舍得阖眼。
在方惟无微不至,衣不解带的照顾下,次日中午,岳小贱的体温总算有所下降,人也精神许多。
岳小贱睁眼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感谢方惟赶去救他,方惟表面无异,心底的怜爱都奔腾了。完全的,不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疑虑的肯定,岳小贱骨子里是个再好不过的孩子,值得疼值得爱。
可,接下来,又令他哭笑不得。
"叫兽,你垂涎了吧?意·淫了吧?看光了我的小粉红和小菊花,克制不住兽血沸腾了吧?生病的人特别妩媚,别有风情,你要不要来一炮?我也能发汗发得更痛快。"
"一炮?你觉得我够吗?"
"唉……你这个岁数,一炮能持久到底已经很不容易,我不奢求高·潮。"
"小家伙,诱惑我也等你痊愈,我可不想你死我床上。"
"切,吹牛。"
岳小贱咬着被角,因为着凉,说话瓮声瓮气,鼻音极重,稍稍掩饰了他的哭腔。可是眼泪,仍旧一意孤行的流淌出来,缓慢的,温热的。
他多久没有被人这样照顾了?从他被赌鬼爹带出家,就一直自己照顾自己。把奶奶和妈妈接出来后,他也想尽心照顾她们,奶奶也要他同她们一起住,由她照顾他和他妈,至少是在生活上。
他拒绝了,用一贯的谎言。他不能让她们,尤其是奶奶知道他拿给她们的钱是他卖身来的,他怕她们伤心难过,怕她们认为连累了他,钻牛角尖想不开。除去没人性的赌鬼爹,他就她们两个亲人,他想疼她们,不想她们再掉一滴泪。他们这个家的泪水,业已流得太多。他偶尔哭一哭,不打紧,谁让他天生就长着注定泪水淹没的记号?
唉……
就像叫兽说的,哭,其实挺好的,排毒养颜。
暖暖热热的哭,更好,心里不是疼,是暖,是小小的甜。
"叫兽,你都不问我为什么光·屁股躲在那里?"
"你想说吗?"
头在方惟掌心里蹭了蹭,岳小贱眨眨眼,点点头。
"我脸皮厚,不怕丢人,也不怕人瞧不起。"
更不怕说完后,被请离这舒适的床榻,温暖的被窝。
合住
岳小贱让热乎乎的泪水冲坏了脑子,否则,他一定不会误以为方惟会因他出演GV放弃对他的念头。
把经过讲述一遍,岳小贱设想的情况一项都没发生。方惟摸摸他的头,还是那样温柔和蔼,依然体贴入微。
岳小贱享受照顾的同时,发自肺腑的认定方惟有病,病得不轻。基于过去的经验,精神病人不能得罪,否则就要倒大霉。所以,竭尽全力给足方惟面子,随便方惟在他身上倾注爱心,反正他又没损失。
病愈后,岳小贱迫不及待重回工作岗位,少上一天班就少赚一天钱,他耽误不起。
与此同时,他发现,他又无处可归了。
半夜归来,钥匙死活打不开门,不得已敲开对门。方惟告诉他,于世父母把房子收回去要转租,门锁也换了,他的行李被腾出来,方惟顺手搬回自己家。
人跟着行李走,岳小贱改而住进对门。
于世则没有岳小贱这么幸运,被扫黄打非抓进拘留所,要不是他那个导演爹和编剧妈求爷爷告奶奶四处活动,逢此天朝上下一片和谐的档口,兴许就治他个制黄贩黄的罪判了。
小于导演在拘留所体验生活半个月,老于导演很愤怒。把儿子押回家,关起院门,就抄起扫帚疙瘩,在儿子身上耍起棍法。打得小于导演吱哇乱叫,呼啦乱窜,没处躲没处藏,差点狗急跳墙。
得亏袁编剧心疼儿子,以肉身相挡,拦住老于导演,提醒打死独生子就再没人继承老于导演的艺术造诣,否则,老于导演一定坚持老当益壮直送儿子西天极乐去也。
子不教父之过,儿子违法乱纪,老于导演痛定思痛,把小部分责任揽上身,怪自己平时监督不够教育不严,当机立断把儿子扣押在家,收回给儿子的房子,什么时候儿子学会好好做人,再考虑放虎归山。
小于导演是个受不了管制的,如今变相失去人身自由,苦闷郁卒可想而知。尤其当他一个独立自主、小有名气的广告片兼前卫电影新锐导演,被老于导演抓去主旋律电视剧片场打杂卖苦力;且,在老于导演的授意下,连小剧务都能对他吆五喝六,那份精神与肉体的双重压迫,简直要给他逼出忧郁症。
喵了个咪,虎落平阳被犬欺!┭┮﹏┭┮
恶狠狠啐口唾沫,于世借口订盒饭,脱离他老子及剧组一班狗腿的眼线,猫在某家属大院门口抽烟。
自家老子不敢骂,场记、道具、剧务等等全体把他当骡马牲口使唤的剧组成员挨个儿骂个遍,平均每一个都问候到祖宗十八辈儿以前,再到子孙十八辈儿以后。一边嘟嘟囔囔、咬牙切齿,一边顺手捡起破砖头,在地上画小人,各个三刀六洞,七窍出血,满身大叉叉。
偶尔有人路过,全都不约而同,轻手蹑脚绕着他走,纳闷哪儿冒出这么个面生的精神病,跑这儿来撒癔症。
画花了小人,于世还嫌不解恨,使足力气,来来回回在小人身上跺了七八圈,又酿足了份量,一个小人啐一口大浓痰。
依然不够出气,歪嘴斜眼的思考还有什么阴损坏的招数,两辆装满家具的小货车驶进他的视线,被门岗拦下,下车做出入登记。
七嗤咔嚓,当是时,于世的贼眼狂放绿光,撒丫子狂奔,钻上了车。
"卧槽,你丫改行车匪路霸了?哪儿蹿出来的?"
"快,快开车掉头,带我离开这魔窟火坑,奔向自由,奔向夕阳,奔向广阔天地!"
"有病吧你?滚下去,别妨碍我们干活。"
"老子堂堂好汉,顶天立地,说不滚就不滚!"
"不滚我可踹了。"
"踹老子,老子告你人身伤害,还是不滚!"
小于导演威武不屈,无比顽强的扛住了孟翔及其哥们儿的暴力威胁,言语攻击,死赖在小货车上不动窝,一直赖回了孟翔的搬家公司,抢了人家员工两份盖饭,继续装死耍赖,赖进了孟翔的小平房。
说实话,但凡有地方去,小于导演都不能拿眼角夹孟翔和孟翔那脏乱差的破狗窝。
没辙!
护照、身份证、信用卡、借记卡、医疗保险卡……举凡能证明他身份,帮他领出钱的证件卡票,乃至爱疯、爱拍,爱他吃都叫老于导演没收封存了。
基本他认识的朋友,老于导演也认识;他能想到藏身的地儿,老于导演也能想到,而且还提前普发通知,打好招呼,胆敢收留他者,后果自负。
高压封锁,小于导演实在无处可逃,可若是继续趴在老于导演眼底手下,他就只有拿圆珠笔画断生命线自杀一条自由路了。
他还年轻,还没活够,还有伟大的事业未完成,绝不能憋死在老于导演惨无人道的残酷管制下,他要逃,必须逃,哪怕这一线生机是孟翔这个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脑缺肌肉男。
何况,撇开这俗人的低劣人品,这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比老于导演那大姨夫绝经的更年期苦大仇深、饱经沧桑、假装正直的老面瘫脸有看头得多。
"操,你丫这是人住的地方吗?狗窝啊,分明。"
孟翔租住的小平房里,连把椅子都没有,方便面包装带(盒)和空啤酒罐倒挺多。早过时不知多少年的二十五寸大脑袋电视机,看就是N手的,屏幕上的黑胶条都翘出来了。空调肯定不衬,就一台式电风扇,落满了灰尘。绿色的雪花牌小电冰箱,也不知是从哪古董市场淘换出的,天晓得还能不能担当电冰箱的重任,还是干脆当柜子使。
许是不常开窗通风,屋子里都酝酿出小孜然味儿了。唔……瞥一眼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破鞋,于世纠正自己的判断,其实应该是臭鞋味儿。= =
踮脚从垃圾空隙间跳过,抬脚分开烂袜子脏衣服,露出床上一小块儿空地,于世委委屈屈的拿屁股尖儿挨着一小点儿,坐下。
他算知道肌肉男上次蹿进电梯用的凌波微步是怎么练出来的了,太刺激了。= =bbb
"我这狗窝容不下你这瘟神,赶紧滚。"
"瘟神也是神,本神肯光顾你这狗窝,你就得好生伺候。"于世哪里是坐,根本是扎马步,此刻端出大爷样,更翘起二郎腿,足见其功底深厚。
"伺候个屁!咱俩形同陌路,我这儿不欢迎陌生人。"
"哎哟喂,你性骚扰我。"
"我骚你?你那俩是糖耳朵吧?你脸上长得是鸡眼吧?你吃了苏丹红加三氯氰胺双拼了你?老子眼睛就是长你那俩鸡眼上,也不会骚扰你!"
"你骚了你骚了,你就是骚了,你说你要伺候我屁股!虽然你有贼心,但是很遗憾,你没那做贼的本事,老子屁股不对外服务,大棍子一条梆梆的,你要是哪儿痒痒,看在暂时征用你狗窝的份上,倒是可以勉为其难蒙上眼睛借给你捅捅。"
"操,这他妈你丫骚扰我吧?"
"骚你是给你面子,证明你还有残存的人类魅力,允许你感激涕零。呐,给你机会表示感谢,晚上请我吃火锅吧,烤鱼也凑合了。"
"给你脸了我,烤鱼?老子烤了你!"
"你烤啊你烤啊,不烤你不是带把儿的。"
"我勒个去,你丫其实就是盯上老子的大把儿了吧?你丫其实就是撒泼耍赖,送菊上门了吧?明告诉你,老子头可断血可流,坚决不跟你搞基!"
"哎呀呀,基一基更健康,用不着为了我寻死觅活,把我伺候舒坦,心情好的时候会用眼角夹一夹你的,快快快,老子饿了,你个私营业主小老板快请老子吃饭。"
"要饭没有,方便面请到墙角,口味随便挑,热水自烧,准你赊账,回头加倍结算。"
"老子不吃方便面!"
"不吃饿着。"
"你要不请老子火锅、烤鱼,老子扒光了跑出去说你强迫老子强·奸你!"
"有种你就试试。"
"老子不光有种,还数量磅礴!"于世奸邪一笑,扯开衣领,惊声尖叫:"强·奸啊!向日葵黄暴威逼大黄瓜强·奸他啊!大黄瓜贞操不保,救命啊——"
哼哼,老子身无分文不要脸,看你个肌肉男能奈老子何?!╮(╯▽╰)╭
方惟独居倒还好说,现在是带着上初中的儿子一起住,和岳小贱的作息时间便发生了小小冲突。
岳小贱的工作性质属于日落而作日出而息,回到家时已是深更半夜,正常作息人群睡得正香的时候,再小心也难免各种小动静,稍稍有一点点扰人安眠。
所以,岳小贱没有期许能在方惟家长住,勤劳打听着廉价租房信息。
这天,回来又是夜阑人静,岳小贱轻手轻脚往客房里摸,方惟的书房开了门。这两天方惟忙着写东西,一夜一夜,不比岳小贱早睡。
"小岳,来,有事和你商量。"
岳小贱挠挠脖子,跟进书房,思忖,明天要是搬出去,可以搬去哪儿。
上火(补完,小修)
方惟没说错,岳小贱就严重怀疑自己听错。
他不懂方惟是否变相抗议他的作息给人带来困扰,居然问他愿不愿给他当助手?!
他!初中都没毕业的小鸭子,给教授博导当助手?助啥?互助撸·管还差不多!不带这么挤兑人的,他是没脸没皮,但还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
拒绝都懒得说,岳小贱只当没听见,掉头就走。
方惟一把将岳小贱按回座位,自己则坐到岳小贱身旁,促膝长谈的架势。
岳小贱很累,室内的温暖和方惟凑过来的温度,令他越发困倦,小身子自然而然靠在方惟身上,小脑袋枕着方惟肩头,轻轻合上眼,无论等下方惟说什么,对他的作用大概也只剩催眠。
看这一小球托付给自己的重量,方惟心底漾出一片柔软,然而,不经意跃入眼帘的紫红色印记,阻滞了这片柔软继续扩散。岳小贱若此时抬头,或许可以撞见冷光在方惟眼底划过的盛景。
冷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前后怕不过一眨眼。拽进岳小贱暴露风情的衣领,轻抚他瘦弱的肩膀,方惟的微笑还是如同春风,言语仍旧柔和似水。
岳小贱缺钱,他缺个人手帮他跑腿儿处理杂物,两厢协作,一拍即合,岂不甚好?工资不会太高,三四千块他还出得起,年节发个小红包也不是问题,重点是规律稳定,能有机会让岳小贱多接触书本,为日后考学积累准备。
三四千的工资确实不高,对岳小贱的缺口来说更是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特别是书本的诱惑不可小觑。
"你这样诚恳,我也不好拒绝,好嘛好嘛,白天给你帮帮忙,不耽误我晚上上班就行。"
"小岳,有难处跟我说,或许我可以帮你,你这样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老了,干不动了,就到头了。"
"你是在消耗你的生命。"
"人活着就是消耗。叫兽,你不累啊,白天给学生上课,晚上又来给我上课。你说的都是道理,可现实从来不听道理说什么,你比我多活快一半的岁数,不用反过来我给你讲这个理吧?"
岳小贱烦了,撑起身子仰看方惟,小鼻子小脸儿摆明不想再听。
"你缺多少钱?"
"叫兽,你终于绷不住想买我啦?直说嘛。呐,你觉得我值多少?你敢开多高价码,我就敢豁出去满足你的投资。"
总算进入主题,岳小贱立马精神,跨坐在方惟腿上,一双手臂圈住方惟脖子,笑盈盈邀请方惟开价。
他等得就是这个,如此一来,接受方惟给予他的好处,他才能心安理得。
"小岳,我很认真。"
"我也没跟你玩笑。"
望进岳小贱媚光流动的双眼,方惟不知是否错觉,感觉自己似乎触怒了岳小贱某条底线。这孩子缺钱,可缺得又远远不止是钱。
是他急躁了,以为岳小贱住进他家,他们便有了进展。其实,他还被岳小贱冷落在防御大门外。他暴露了欲望,对岳小贱而言,他就是应该被防范的。
这小东西是被惨不忍睹的现实调·教出的,远比他想象得更难收服。
"咱们说定了,你白天给我帮忙,去睡吧。"
岳小贱左看右看,撇撇嘴,表示不满:"咱们不是在谈价吗?难道说叫兽你根本是想白玩?"
方惟捏捏岳小贱尖尖的小下巴,将他从身上推了下去。
"我不跟你玩。"
号称观察生活,小于导演拖着下巴,蹲在孟翔的搬家公司门口色迷迷的盯看往来姑娘们美丽战严寒,争相亮大腿。
孟翔不时往外瞟两眼,越看越觉得于世像条大型贵宾犬。
关键在于贵!
贵,真的很贵,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行头,能买下他那两辆劳苦功高的小货车,这人老人家还一千一万个不满意,哼哼唧唧胡骂溜丢抗议他抠门。
他越来越闹不清,他和这死兔子到底谁才是寄人篱下。
死兔子吃喝要最好的,穿戴要最好的,用度也要最好的,没事整一堆贵得人肉疼的瓶瓶罐罐,一劲儿往脸上招呼,还、还什么迪奥雪精灵?
哦,就他们干导演的风吹日晒,辛苦甘苦?就他那张小白脸俊美无俦,需要呵护?放眼瞧瞧,满大街哪个不是顶着寒风奔命挣钱?哪个姑娘不是娇花一般,照样拼命讨生活?
丫他妈就不是一纯正老爷们!
雪精灵?啊呸!丫就一骚包的吸血鬼!
不是他叫苦,他挣点钱容易吗?都是哥儿几个烈日炎炎,寒风瑟瑟,风里来雨里去,汗一把,土一身,一个一个柜子,一张一张沙发,搬抬扛架,卖傻力气挣出来的!
他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穿的用的都是从地摊和旧货市场淘换的,怎么便宜怎么好,怎么节省怎么来,真是他抠门?
花钱谁不会?吃好喝好穿好用好,谁不会?没心没肺,有今儿没明儿的活着,谁不会?
他眼瞅奔三张儿,一没文凭,二没技术,光这一膀子力气,还是有使用期限的。他哥无情,他不能无义,还不了方惟的情,可得把方惟帮他投资的钱还上。他想娶房媳妇儿,生个大胖小子,替他哥续上老孟家的香火,可他蹲过十年大牢,再没钱傍身,哪个姑娘能跟?他还想趁年轻,扑腾出一番事业,真正意义上的扬眉吐气。
现实就是连绵群山,翻过一座还有一座,草根百姓,容得下谁恣意任性?
他不清楚死兔子有多少资本允许他这么胡造,至少借住他家吃他喝他穿他用他这阵儿,必须给丫扳一扳,不然,他的人生大计就要追随他的积蓄全糟蹋在那骚气四溢的死兔子身上了。
于世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不屑于体力劳动,白瞎一米八的个头儿,但他坚决不承认自己在孟翔家白吃白喝白臭美,若不是他调动高智商高品位,指挥孟翔改造居住环境,小狗窝怎能旧貌换新颜?
别以为他负责指挥就是动动嘴皮子,舒舒服服不费力气,那得有高瞻远睹的境界,统筹大局的实力,让孟翔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低端生物理解他高端的意图,最后大功告成,着实费了牛劲,比连拍一个月夜场都累。
旁的不说,就冲他吼得嗓子冒烟,吃他几顿,喝他几口,买他几个瓶瓶罐罐,弄他几身见得了人的衣服,有毛了不起?钱,等他重出江湖加倍奉还嘛!
所以,如此伸手要穿张嘴要吃,闲得没事逗两句嘴的小日子,他过得还是相当坦然舒心。
在搬家公司呆着无聊,赏完街景,混完午饭,于世晃晃悠悠回了孟翔改造一新的小狗窝。待孟翔下班归来,拿钥匙捅·开屋门,傻了,一整天堆积好的预备教育于世的说辞,全被惊得魂飞魄散了。
扫黄打非怎没把这流氓兔判了呢?="=
外观破陋的小屋窗帘门帘全挂得严严实实,冬天黑得早,室外早早夜色浓稠,室内黑咕隆咚,只有电视机放送光亮。
不单是光亮,还有哼哼啊啊,依依呀呀,床榻嘤咛,水响淫·靡,粗喘伴呻吟。打咩打咩呀灭跌,一库一库衣裤组。细嫩的白肉交缠着黝黑的硬肉,黑红的短棍捣·弄充血的粉红水洞,噗嚓嚓,激狂喷水,嚓噗噗,白浆射落,好一派□放荡。
电视里的声画让人喷鼻血,电视前的淫·贱水管工让人脑充血。
"哟,回来啦?快来快来,一起撸一管。"
小白脸潮红写满淫·欲,勾唇贱笑透出股子淫·浪,修长白皙的大爪子拔冗从硬邦邦青筋迸出的深于肤色此刻红头红脸的长管子上移开,朝孟翔挥舞招呼,隐约间,孟翔甚至能够感觉闻见了那手上沾染的气味……
"MB的,就该给你丫关号子里!"
"砰"的一声摔上门,力道之大,以至于小狗窝摇摇欲坠,恍惚屹立不住。
"切,装逼向日葵,不信你丫没欲·望。"
朝紧闭的屋门一比中指,于世转回头,继续他未尽的事业。
不胜唏嘘,要是他们家小贱在就好了,何至于憋屈得他动手自助?畅快感,差了一大截。
个欠·操的死兔子居然在他家搞流氓活动?不然干脆一个电话把丫举报了吧?!还省得被丫勒索压榨,一举多得!
擦!
瞅丫那色憋得流氓淫·荡相,丫到底是不是兔子?咋对着A·片女·优的□风水宝地也能硬起来?还硬得那么磅礴,撸得那么带劲?!
喵了个咪的还勾搭他一起撸?撸毛?自己撸自己,还是互相撸?摆明了丫没安好心,算计他强壮的身躯,雄壮的老二,撸着撸着,就把他的大宝贝顺进丫有容乃大没节操的小后洞,采阳补阳,连他的珍贵阳·精一并榨取!
当他傻啊?会上当才有鬼!
他对同性没性趣,对个骚包败家死兔子更没性趣!
喵了个咪的老天爷也发神经,都他妈入冬了,天怎么还这么热?害他衣服都被热汗湿透了,等会儿让那事儿逼兔子看见,又要嫌脏嫌臭扒他衣服。
擦!
真他妈热,快着火了都,莫不是他发烧了?怎么不光脸蛋子耳根子发烫,连小腹以下也滚滚涌热潮?
鼻子里也热乎乎,湿乎乎……
诶?
湿乎乎……
靠!
鼻血!
都给他热出鼻血了!
他上火了,必须的,板儿上钉钉!
情人?情敌!
"不好意思于导,皮肉生意概不赊欠,您有了票子再通知我,我一准儿敞开双腿送货上门。"
任凭于世叫破嗓子,岳小贱干脆利落挂断手机,所谓旧情因为欠缺经济基础被选择性屏蔽。
岳小贱最近的生活被分裂成两极,夜晚延续糜烂空虚,白天则忙碌且充实。
给方惟当助手是个简单到可算是捡钱的工作,无非是帮他接电话、跑腿、录入文稿之类,空余时间便拿着方惟给他办的借阅证去学校图书馆借书看,方惟也果真说到做到给他找了一些补习资料,抽空帮他恶补文化课。
起初,岳小贱以为方惟请他做助手是想借职务之便玩办公室JQ制服·诱惑,现在看来貌似是他邪恶了,不管真假,饶是他如何色·诱试探,方惟都能牢牢勒住驻扎在男人体内的凶猛野兽的绳索,秉持一名学者师长该有的正直模样。
谈不上失望,有些小小气馁,觉得自己的魅力受到打击,刚要放弃邪念,岳小贱发现一个小秘密——方惟的学生尹筱笙喜欢方惟,超越了师生正常情感。
而且,他认为方惟知道。
身边长着尹筱笙这么健康优良的一棵嫩草,偏要啃他这棵风吹雨打多少人践踏过的破烂野草,岳小贱更加深刻的肯定方惟有病,病情严重。
尹筱笙多好啊,眉清目秀,个头身材都很适宜,满身书卷气,与方惟比邻而站,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最重要的是人品好、脾气好,纵然冷淡,却没有因为方惟而排挤他、欺负他,甚至不曾表露过一丝一毫的轻蔑。偶尔会有一咪咪嫉妒,从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流出,但主要是羡慕,其次是哀伤,绝无恶意。
这样沉痛的隐忍,他看了心里都堵得慌,亏方惟能泰然若素,装得屁事没有。
何络忙于排舞,岳小贱在419就落了单,温玉骋他几乎没再见过,上回帮了他的,温玉骋的朋友倒是常来捧场,对他的服务很满意,私底下给了他不少小费。
没记错的话,那人说他叫孟栩,栩栩如生的栩。
孟栩并不急色,不是每次都要干,更中意调·情的暧昧调调。想干的话也不在419,似乎有所忌讳,会带岳小贱去酒店开房。
孟栩床上的技巧不见得比别人高超,胜在温柔体贴,每每都掌握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恋爱中被疼呵的错觉,乐趣从内至外。
孟栩很擅长口·交,凭心而论,岳小贱觉得技术不在他之下。总是他使尽解数,酸了下巴伺候别人,所以,格外享受被孟栩含在嘴里挑逗侍弄。
轻飘飘,欲·仙·欲·死。
温唇,滑舌,湿热的口腔,岳小贱释放得特别快。孟栩不躲不闪,含住乳白色的汁液,捞起发射后虚浮混沌的岳小贱,深切舌·吻。白浆就在唾液融合中,分别滑进两人咽喉。
岳小贱其实很不喜欢精·液的膻腥,会大方吞咽仅是出于职业道德,可与孟栩分享自己的产物,唇舌交缠的淫·乱使他无法厌恶,反浑浑噩噩沉迷期间,涌起更深层次的饥渴。
前边满足了,后头真正淫·荡的还空虚着咧。
光滑的小屁股磨蹭孟栩身前硬·挺,急不可耐的夹入股缝间,催促孟栩赶紧进入正题。
孟栩当然乐于从命,略一挺身,钻进早就准备好的紧·窒小洞。
积极进取。
"宝贝儿,哪儿去?"
高·潮已过,浓郁满屋的情·欲气息仍是销·魂蚀骨,令人慵懒,孟栩撑着脸,侧看岳小贱洗个一干二净香喷喷,着急忙慌穿衣要走,勾起邪笑,说不出的性感迷人。
一个一号生得这么妖娆干嘛?岳小贱不禁有些吃味,嘟起小嘴,娇里娇气,含嗔带怨。
"完活不走,难不成等爷您轰?人家可没那么不识趣。"
"你这勾魂的小宝贝儿,我怎么舍得轰?回来,给爷抱抱。"
腾出被窝,拍拍床位,敞开怀抱,不容岳小贱拒绝。
指尖穿过岳小贱残存湿气的发丝,描绘细腻柔和的耳廓,游走到颈项间,流连于深深的锁骨窝,想想方惟若见到此刻情形会是怎样面目狰狞,孟栩感到无比快意。
不可否认,怀里的小家伙是个可人儿。市侩,却不讨人厌,不像有些小孩儿,明明恨不能挂出牌来叫价,还装出一副白莲花般高不可攀的圣洁样儿,让人倒尽胃口。本来嘛,都不是第一天出来见世面,谁不清楚怎么回事?玩就玩个酣畅痛快,银货两讫,干脆利落。
这小家伙是如何伺候方惟的呢?
方惟又是何时改了脾性,容许私有物与人分享?
抑或……根本尚未到手?
那就好玩极了,先给他抢走,方惟会气吐一口老血吧?
"这么着急走,该不是家里有人等?"
"爷您真能逗磕儿,有主儿的谁还干这个?"
"那就是我面目可憎,连呼出的空气都是臭的,令你多一秒都无法忍受?"
"您就好比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我可喜欢了。"
"艾玛,敢情我真是个'有味道'的男人。喏,你喜欢就多闻闻,到底有多臭?"
"逆风熏倒二里地。"
"那敢情好,我把自己贡献给国家,哪里打仗派我去哪儿,保管兵不血刃。你个小玩意儿,倒越说越来劲了。"
"怎么,还要打我不成?可是您要逗磕儿,我顺杆儿爬满足您要求而已。"
"轰都不舍得轰你了,哪里舍得打?要是真没主儿的话,跟了我吧?"
"也不是不行,看您给多少钱?"
"咱谈情不谈钱。"
"经济社会利益挂帅,情,可不如钱靠得住。得,时候不早,不陪您聊了,再晚连车都打不着了。"
"你这小财迷舍得花钱打车?时候不早就陪爷睡到自然醒,又没人等你。"
"我比不得爷您,明儿一早还得兼职。"
"几点?我送你不就得了?"
望着孟栩拽他手腕的那只手,岳小贱咬咬牙,甩掉浮现在脑海里等待他的那一盏灯光,嫣然一笑,褪去方才套上的衬衣,躺会温暖的被窝。
"爷,您要是还有体力,咱再战一个回合?"
岳小贱不乐意穿着皱皱巴巴,带着烟酒和声色场特有的气味去学校,他认为那么纯洁高尚的地方上班。坚持回家换衣服,孟栩便乐呵呵领旨护送。
这一送,就送进了楼门,送进了电梯,一直送到方惟家门口。
岳小贱知道分寸,不愿请外人到借宿的人家做客,免得遭人烦,假装客气请孟栩快些滚蛋,孟栩非但不滚,竟掏出把钥匙,在岳小贱眼前晃一晃,捅·进于世家大门的钥匙孔。
岳小贱正消化不过来的时候,方惟家的门打开了。
"爸,咱家夜不归宿的房客回来了,一身骚气腾腾,真恶心。"
方正照例不给岳小贱好脸色,扬高嗓子通知屋里,一脸嫌恶的背着书包上学去。
不用两秒,方惟出现在门口,张开嘴,话没出口,就被岳小贱身后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吸引视线,呆住了。
"你……回来了。"
越过岳小贱,陈述给前男友。
雇主旷工,岳小贱乐于滚去被窝睡大觉。
嘱咐岳小贱吃早点,方惟进了对门。
有些巧合是天注定,有些则是刻意人为。方惟不在乎于世的房子这么快就找到租户,但是十分在意这位租户正是他的前男友孟栩,更加在意孟栩会和岳小贱一起在大清早回来。
千万别说是偶遇,岳小贱身上全是孟栩的香水味,两人昨晚发生过什么,不瞎不傻都能看出。他过去没跟孟栩发过火,现在也不想。
"你跟小岳怎么回事?"
"阿娜答,你好绝情,十多年不见,才一见面一点都不关心我,只顾你现在的情儿。"
嘴上娇嗔埋怨,表情却是恶作剧得逞的趾高气昂,孟栩满脸坏笑,伸直长腿,脚丫子探进方惟腿·间。
"温存一下,回味往事?"
把孟栩搞怪的脚丫搬下去,方惟掸掸长裤,继续气比白杨,身比青松,一副正直脸孔。
"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别算计小岳,他一爹不疼娘不爱的苦孩儿,再禁不住折腾。"
"我爹妈早逝,一个人拉拔弟弟,就不苦不可怜?就禁得住你折腾,先抛弃,又挑拨离间,害弟弟跟我疏远感情?!方惟,少给我装出道貌岸然的鬼样,你什么德行,没人比我更清楚!"
"你非要算旧账,咱们就说说清,到底谁抛弃谁?!"
"我刚出国你就结婚,摆明早就跟姓徐的女人有一腿,我甩掉你个脚踩两条船的大烂男,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你应该满怀愧疚,趴在我脚下向我求饶道歉,而不是恐吓我不要算计你鲜鲜嫩嫩的新欢宝贝儿!"
多么熟悉的倒打一耙,无理搅三分?要不是气氛不允许,方惟真要会心一笑,回味往昔。
"我只是问你跟小岳什么关系。"
"他卖我买滚床单的关系!而且,我买得舒心,用得顺心,准备长期包养,终生买断。怎样,你吃醋嫉妒?没关系,咱们可以3P,我不介意多你一个。"
开价(杀虫)
时光荏苒,有些事会变,有些事永远不会变。
例如方惟心知孟栩是被他宠坏的,习惯性的拿他没办法,不走寻常路的心态使然,这种久违的无奈感令他挺怀念。
岳小贱和孟栩上床的事情,方惟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一个是他尚未搞定的将来时,一个是他了无瓜葛的过去式,说白了,两个人谁跟他都不是有约束力的关系,即便两人男盗男娼搞到一起,他也没立场放个屁。
于是,方惟那惯常淡定如止水的心,泛起焦燎的涟漪,不足以兴起倾吞万物的巨浪,但绝容不得人忽视。
步步为营被变数打乱,请君入瓮已不适用于现实。
孟栩小方惟两岁,社会上的摸爬滚打,早磨光了他本性里的羞涩,忘了什么叫厚脸皮与不要脸。有事没事就到方惟家里亮个相,蹭吃蹭喝,外加炫耀与岳小贱的亲密关系,把自己的快乐构筑在方惟的郁闷醋火之上。
岳小贱眼明心亮,没几下便认清方惟和孟栩间的恩怨,被这对旧情人争抢,非但没有炙手可热畅销货的得意,反而很不爽,觉得自己根本被这两个年纪有一把的恶劣家伙当成耍花枪的道具耍弄了。
他们要再续前缘涛声依旧,尽可以夫夫双双滚床单,凭什么问也不问他的意见,随意把他牵连其中?他不像他们,有钱有闲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特别是孟栩,旧情难忘就直说,难道他出来卖,就活该当跳板,被人踩着头接近目的?他卖是卖次数,又不是卖终身,给钱陪睡,互不相欠,和旁的无关。方惟对他有好感,撒泼使坏,全朝方惟,别连累他这一尾无辜的小池鱼,害他最初对他那点好感,消失殆尽。
对孟栩没了好感,对钱的好感仍在,看在钱的面子,岳小贱再不情愿,只要孟栩点,他也会接了孟栩这趟活。他管这叫职业道德,正如戏子不管高兴伤心死了爹娘,一旦粉墨登场照样嬉笑怒骂,投入角色。
不过,情不情愿,兴致高低,完全逃不过孟栩的眼睛。
捏住岳小贱下巴,下身从岳小贱的口腔中滑脱,到了床上,孟栩的笑总是充满风情。
"宝贝儿,你这么不热情,既伤了我的面子又伤了我的心。怎样?我人老珠黄,对你没了魅力?"
"爷您真会说笑,干我们这行的,客人的魅力就是钱给的够不够多,下头够不够硬,您两条都吻合,我怎能不热情?您嫌我嘴巴不够热,就直接进来我后头,保管热融了您的骨头。"
岳小贱素质过硬,厌烦的白眼经他一翻就成了妖娆的媚眼,抓挠心坎,勾挑心魂。
当然,那是对一般的色·欲熏心,孟栩才不会这么好糊弄。
"我看你是心里揣着方惟,连带觉得我百般不顺眼。喜欢他就跟他说嘛,他又不是养不起你。"
"您说的是您自己吧?我跟叫兽没一腿,不至于让您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我说咱俩有误会吧?方惟现在之于我,不过是过了保质期的垃圾,你才是我的掌中宝。"
"不敢当,我一出来卖的,怕还比不上垃圾。"
"宝贝儿,你这小脸儿耷拉着,是吃我的醋,还是吃方惟的醋?如果分不清,我就要请你好好捋清楚,咱三个不能这么乱搅合,你得做个决断。"
"您想多了,我就要钱,您或是叫兽谁给我钱多,我就跟谁。"
"这样说就好办了。你跟我,你的难处我帮你解决。"
"为什么?"
"换成别的人,你会追问原因?"
"我的难处不好解决。"
"宝贝儿,你要是装天真就不可爱了,有钱,什么办不到?"
凝视孟栩,岳小贱咬着嘴唇,拧眉思索。
"怕什么?难道你还有什么怕被我抢走?"
孟栩这样笑,就不迷人了,很狡狯,像条诱哄大肥鸡自己脱了羽毛跳进蒸锅里的黄鼠狼,令岳小贱的心左摇右摆,不敢一口做决定。
不可否认方惟和孟栩还是有些心有灵犀,那厢使出杀手锏要岳小贱屈从,这厢也决心不再坐以待毙,听见岳小贱进门,直接将其请进书房,无论面目与气氛,都是不变的温情脉脉。
"小岳,我坦白很不乐见你和孟栩搅在一起,能不能请你给我个立场,让我把他剔除出去?"
方惟说得很客气,仍是害岳小贱烦闷加倍。
原本,他不用烦,谁给钱,谁帮他救妈妈,就跟谁走,多简单?可不知什么原因,他竟失了当机立断的魄力与勇气。
若是方惟给他孟栩答应给他的一切,是不是比较好解决?
下意识的,他选择否定。
方惟不是没提出帮他,他应该接受,却莫名其妙升起一股愠火,烧掉了接受的欲念。他乐于享受方惟的照顾,但不知从何开始,将基础建立在两人对等的关系上。
其实,他和方惟怎可能对等?高高在上的叫兽,永远都不可能和卑贱的小鸭子对等。
他想,他是被方惟的温柔尊重弄昏了头,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忘却分寸,贪求更多本就不该属于他,求也求不来的东西。
有些东西,被恐惧与自我保护妆点得过于陌生,陌生到他没有兴趣和心情调配一星一点的力气去好奇去尝试。
他知道他丢了很多,最后仅剩下这一条贱命而已。
"叫兽,你和孟栩谁上谁下,还是不分上下?"
"呃……"
方惟不脸红不羞赧,只是单纯被岳小贱扭转话题的突兀与生硬搅乱了,瞬间想不起该怎样回答。
岳小贱不管,灵动的眼眸滴溜溜转,挂出笑容,妖娇狡黠。
"他跟我是上哟,我就想,大概有朝一日,我也可以翻身去压别人吧?叫兽,你对我这么好,可不可以委屈一下,被我压一压?你知道我后头不干净,你这与书本为伴的,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该选用相对干净的?"
"小岳,我不嫌你。"
"唔……也对,捅老相好捅过的地方,应该会加强你的兴奋度吧?你们彼此好感依旧,不如想办法化解嫌隙,把我剔除了比较好哦。当然,你如果你能接受3P,我也没所谓。人家需要量比较大,你们又都是这个年纪,就经验而言,3P确实会比一对一爽哦!"
"你何必试图惹我生气?"
"我不认为叫兽这样就会生气,咱们不过是讨论如何让三个人更爽的问题嘛。"
"小岳,不管你看不看得出,我负责任的告诉你,我很生气。劝你适可而止,不要再试探下去,我不保证气急之下,会做什么。"
"骂我打我虐待我?康姆昂,我什么没见过,什么没经过,会怕这些?忍无可忍,大不了我滚蛋就是,从这家门,滚去对门。"
岳小贱伸出两指比划,方惟一把擒住他手腕,将他拽进怀里,恶狠狠搂抱。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叫兽,你好琼瑶哦,干嘛总整呕像剧这一套?你看,我的鸡皮疙瘩都起鸡皮疙瘩了。呐,我身上有孟栩的味道,香不香?和你记忆里的一样吗?"
"小岳,我不想跟你谈钱,不想你觉得是你卖给我的,可你一再逼我,你开价吧!多少钱,你能从那行里跳出来,只跟我?"
"你跟老情人实在有默契,你俩都说不跟我谈钱,结果今天先后开了价。真的,叫兽,还是你俩一起玩吧,我非常不喜欢夹在你们中间,被你们两个一起耍。"
"小岳,我已经等不急你对我建立信心,明天开始,你的工作就剩给我做助手,你背负的所有麻烦,我全包了,那些地方,再不许去。"
"我该感谢孟栩,不是他出现,我还没法肯定,我在你眼里,依然不过是个卖的。"
岳小贱很不舒服,由表及里,从心到身,酸酸的,潮潮的,好像正赶上老家的梅雨时节,阴霾郁闷,见不到阳光。
他真的希望方惟能够不一样,终于还是失望。
生活就是闹别扭,弯弯折折,总不肯痛快顺从心意。
或许,是不知何时从他骨子里滋生的别扭,扩散传染所造成。
叫他开价,他给自己的定价打被亲爹卖掉之后,就是一钱不值。
不更不改。
"小建,好儿子,救救爸爸,借爸爸两百三十万,不然你真要给爸爸收尸了。"
祸不单行。
麻烦从来不会独孤一枝,来,就成群结队,一帮一伙。
方惟和孟栩的竞价抢夺,令岳小贱烦躁,赌鬼爹又冒出来落井下石。他想,他对北方还是水土不服,当滚则滚。
"二百三十万?你觉得你儿子值吗?"
"小建,爸爸知道对不起你。爸爸这次真的想翻身,之前明明赢了十来万,爸爸就想赢更多,赢够给你妈治病,咱全家一起回家重新生活,谁知……小建,你帮帮爸爸,爸发誓,这真是最后一次!爸给你跪下,求你救救爸,还不上钱,他们就要爸爸的命!小建,你是好孩子,不舍得爸爸死的,对吧?爸求你,求你!"
"给你给你!你儿子就这一具臭皮囊,随便你剁碎了论斤卖,卖多少全归你!"
"小建……你、你要没钱,可不可以问你男人借一点?上次他随随便便就拿出两万块,又住这么好的房子,两百万对他根本不算什么。好儿子,帮帮爸,好不好?好不好?"
"他只是我房东,我跟他没关系。"
"你不好意思开口,爸去求他。"
"好啊!你去啊!以后你只管找他,不要再找我,我不认识你,没你这个爹!"
岳小贱甩掉麻烦一般,挣脱赌鬼爹的纠缠,甫转过身,遇见方正怒目鄙夷。
破功(贴图)
方惟不是没见过岳广发什么德行,岳小贱不怕方正告状。
方惟不是要他开价?如果不怕钞票洒进无底洞,方惟大可以满足岳广发狮子大开口,全当是买他的预付款。倘若方惟认为他的价值就是那么多,当成全款也无所谓。
孟栩照例来蹭饭,两个三十大几奔四十的男人继续童心未泯的在餐桌上玩争抢玩具的游戏,相比之下,竭力置身事外的岳小贱,和熟若无睹的方正反倒显得成熟,规规矩矩,安安静静,细嚼慢咽。
吃完,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各自收拾好自己的碗筷,一先一后进去书房温习做功课。
方正居然没立即揭发检举、落井下石,岳小贱稍感惊讶。过后一想,现在的孩子沾上毛就是猴王,猴精猴精的,才不像他傻得冒泡,只懂一分一厘的小算计。方惟虽然没提,但肯定逃不过被岳广发纠缠,根本不需要方正浪费口水搬弄是非,枉做小人。
他洗干净屁股,等方惟提货就好。
孟栩代替父母一手拉拔弟弟长大,家务活是把好手,可有方惟在,他就剩当大爷的命,翘起二郎腿,十指不沾阳春水。肯拔冗在厨房露个脸,纯粹是给方惟面子,兴致浓时,玩一把厨房诱惑。
别看孟栩表面干净斯文,多么优雅有气质,其实骚得很,不用等上床,关起自家门,基本是个无所顾忌无下限,怎么过瘾怎么玩。
当然,特指他自己过瘾。想当初还和方惟在一起时,倘若一点让他不舒服,绝对有方惟好看。
"你一定要和我争?"
孟栩倚坐橱柜,抬起一条长腿,脚趾以方惟脚踝为起点,轻佻而缓慢的延方惟笔直修长的腿线向上,行进到腿根尽处,又逐渐向前探路,直至指尖触碰到方惟那蛰伏在裤·裆里的猛兽。
舔舔唇瓣,不讳言,有几分怀念那一条猛兽在他体内肆·虐的刺激快感。自打他上位成功熬出头,前边忙碌了,后头也便寂寞了。
"别胡闹,家里有孩子。"
"跟新欢同出同进同一屋檐下,你倒不怕影响孩子。"
想起姓徐的女人生的孩子,孟栩欲念再强,也虚软萎·靡了。悻悻收起挑逗,满肚子不爽。
"是你和我争。"
"我问你要的,你从没短过我,这一回,也让给我,不行吗?"
"小岳是我想照顾的人,不是东西,不能让。"
"由来只有新人笑,几人听闻旧人哭?你就是个不念旧情的杀千刀陈世美!"
"我若不念旧情,你会站在这里放肆?栩,你了解我的脾气,要懂得适可而止。"
"不要!我喜欢小贱贱。"
"只要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不管是谁,你都会说喜欢他,然后跟我抢,不是吗?"
"我喜欢小贱贱的时候,还不知道你看上他。"
"那我只能说很遗憾,我看上的绝不放手,更不会转让给别人。"
"放屁!绝不放手,我算怎么回事?!少装痴情汉,我看了恶心!"
"你说你怎么回事?当初是你先放手。"
"而你根本没做过任何努力尝试抓住我。"
"我抓,你就会回来?"
"所以你就转过身跟女人结婚生孩子?哈,看那小崽子的岁数,八成我们还没分开时就有了吧?还敢否认你不是陈世美?"
"好,过去都算我错,我跟你道歉,求你原谅,咱们都不要再提,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小岳,可以吗?"
"就、不。"孟栩咧出赖皮的坏笑,迈出一步,与方惟面对面,呼吸对呼吸。"小时候没能力,现在我拥有了梦寐的一切,想要的,也绝不轻易放手。有本事你就把他五花大绑捆在腰上,动弹不得,千万别让我拐走。"
"我主张价高者得,公平竞争。"
岳小贱故意从贴近到快要亲上的一对旧情人中间挤过,倒了杯水,平均分配他们一人一个职业化的媚笑,又落落大方出了厨房。
"宝贝儿,今晚去我家上班吧!小费大大滴!"
岳小贱晚上哪里也没去,做完方惟给他布置的作业,便告别书房移驾客房,洗得一身香喷喷,躺床上看书。
跟着方惟的最大好处就是,永远有书书本本充实自己的头脑。跟孟栩一起,则总能让后头得到充实。凭心而论,岳小贱比较重视前者。
时间过了十一点,方正应该已经入睡,岳小贱过惯夜生活,正精神。房门叩响两声,岳小贱应了一声,放下书,笑盈盈迎接方惟提货。
方惟不是圣人,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把岳小贱两条细白的长腿塞进被窝,否则,他不保证会不会发狂,吞吃了这诱人的小家伙。
"你父亲的事交给我,不用担心。"
"你的钱随便怎么糟蹋都是你的自由,就是全烧了,也轮不到我关心。"
"私自焚烧RMB是违法行为。"
这时候都不忘普法。岳小贱大翻白眼,只觉方惟情趣奇缺。
自己的笑话冷了场,方惟的笑容全不见干涩,淡定依然。
"我和孟栩已经过去,你不必放心上。"
"叫兽,你好自恋,不会以为我吃你俩的醋吧?"
"吃没吃我不肯定,只觉得你酸溜溜的。"
"胡扯,我甜滋滋的,不信,尝尝看?"
岳小贱连忙撑起身子,献出小嘴儿,非要方惟亲身鉴定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甜如蜜,寻不到一丝醋酸。
方惟躲闪不及,被柔软的小嘴儿撞个正着,体内的野兽浅吟了一小声,有苏醒的迹象。
岳小贱这方面精明极了,无比敏锐的察觉出方惟意志的动摇,心底窃喜。一双细瘦的手臂便灵蛇般的攀缠上方惟脖颈,纤纤十指插·入方惟发间,蹂·躏那永远一丝不苟的整齐短发。
"别……正正就在隔壁……"
轻轻推搡积极诱他失控的岳小贱,方惟试图用儿子挽救践踏禁锢围栏,妄图狂奔的欲·望。
之前失败那么多次,早已不满到极点,此刻斗志昂·扬,无论如何也要尝尝方惟下头那玩意的滋味,看他哪里值得人十几年念念不忘。
"我保证忍住不出声……唔……说不准,你这把年纪忙活半天只能换我一声叹息……嗯唔……"
孟栩天天在自己面前嚣张,不管是妒火还是怒火,方惟早就烈火烧身,难以隐忍,岳小贱又这样撩拨挑唆,若是还能继续无动于衷,方惟就不是带把儿的爷们。
文火慢炖已经被现实淘汰,他早该发挥男儿本色,把这小家伙吃干抹净,沉迷在他的手腕里,不能自拔,任谁都拐不跑。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方惟总算有了回应,岳小贱想起被拒绝的经历,心里猛翻白眼快要抽筋,对方惟的虚伪鄙视到极点,心说:叫兽又如何?平素谦谦祥和、正人君子,到头来还不是逃不出他的引诱,跟他滚上床?
鄙视归鄙视,正格的一点不耽误。
岳小贱把方惟当成舞蹈时的钢管,整个挂在方惟身上,光溜溜的长腿盘在方惟腰间,刻意提前褪掉小裤裤的小屁股紧紧压着方惟胯·间,配合小细腰,左扭右摆转圈圈,给那头野兽做复苏。
识得岳小贱的意图,方惟的手滑过他的后背,落在那圆翘调皮的小屁股上,拿捏力道,向自己扣压揉搓。
一边揉,一边向躲在沟壑间的小洞口游动。
岳小贱说到做到,果然忍住狂野的呼唤,压抑呻吟,急促喘息,却使得氛围益加情·色,彼此的行为越发急躁。
庞大压倒弱小,食指不受阻碍轻松入洞,方惟忿忿发现,身下的小家伙吃定他会破功,业已做好准备,只等他上门服务,长驱直入。
那他还客气什么?
亮出蓄势待发,和那精致可爱的小粉红磨蹭问声好,在抑制不住的惊叹中,冲抵战场。
岳小贱呜咽着咬紧下唇,把尖叫堵在喉咙里,当方惟再度开启他的嘴唇,又全身战栗的将全部呼喊送进方惟嘴里,坚守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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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完方叫兽勇猛顽强的强劲滋味,岳小贱偷空开溜,一时半刻找不到更合适的落脚点,不得已叨扰何络。
岳小贱肯光临同住,何络无限欢迎,两个寂寞的小孩儿聚在一起,寂寞的厉害便减去一半。
排舞期间,偶尔也可以偷的片刻清闲,这一点点自由时间,对于自己养活自己的孩子弥足珍贵,坚决不能浪费。
结果,不幸出了事。
方惟计划岳小贱再不乖乖滚回来,他就去把那落跑的小逃犯缉拿归案,当天半夜,便接到消息。
岳小贱又遇上扫黄打非,这次没有上次幸运,被警察叔叔拎进了局子。
关键时刻掉裤子
岳小贱和何络今晚一起登台的场子不比419,乌烟瘴气,鱼龙混杂。
在台上舞动时,岳小贱就发现混迹人群的猥琐身影,下台来,立即请求何络替他到包厢顶一会儿,慌慌忙忙跑去寻找。
被吃了不少豆腐,躲过许多骚扰,岳小贱总算在洗手间逮到换做平时唯恐避之不及的烂赌鬼,并且是人赃俱获。
"这是什么?活腻了怎么死不行,竟然干这个?!"
手抓一大包白色粉末,岳小贱漂亮的小脸儿气到扭曲,恨不能泯灭人性,亲手了断这早就没了做人资格的赌鬼爹,免得贻害世人。
刚刚在台上,他就觉得烂赌鬼不对劲,偷偷摸摸,贼眉鼠眼,比任何时候都更加令人生厌。特别反常的是,那副德行,很明显不是来勒索他。
除了他,他不认为这个城市还有谁能够让烂赌鬼诈到钱。
狐疑找来,万没想到烂赌鬼干起贩毒的勾当。
他以为不会再为烂赌鬼失望,谁知烂赌鬼竟还有能力刷新下限,令他的心如死灰,死得更透,灰得更彻底。
"小王八蛋,你不给老子钱,就别妨碍老子赚钱!东西还我!"
岳广发眼里,儿子抢走的不是害人害己的毒魔,而是大批大批数不过来的钱,真金白银粉老头票子,够他还债,够他继续搏杀赌场。挡他财路,就是挡他活路,谁不让他活,他就拽谁一起陪葬。
"休想!别人害人我管不了,但是你!就算为我自己积德我也绝不会任你再去害人!"
气死亲爹,卖掉儿子,毁了好好一个家,烂赌鬼还嫌造孽不够?这种伤天害理的事让他看见,就休想他姑息。
岳小贱推开岳广发,撕开包装袋,整包白粉全倒进便池。
岳广发穷凶极恶,恨红了眼,拉扯不动就连踢带打,嘶吼咒骂。
岳小贱不为所动,瘦薄的身躯做阻挡,坚定而坚决的按动水箱,将恶毒的白色粉末送去永不见天日。
回化妆间补了些粉,岳小贱一边活动肩背手脚,一边赶去包厢接替何络。
挂上完美的职业媚笑,才推开包厢门,盖过震耳音乐的嘈杂尖叫便冲杀进走廊,紧接着慌不择路的跑过几个人,动感音乐戛然而止,昏暗的舞厅灯火通明。
岳小贱心下叫糟,连忙叫何络一起快跑,仍是被涌入的警察叔叔抓个正着,扭送进了局子。
温玉骋正带着两个小浪货在床上鬼混玩双飞,还没飞起来呢,就接到电话,知道何络出了事,赶忙联系方惟,丢下两个嗷嗷叫着饥渴的小浪货,风风火火赶到分局。
一路上就打通了所有捞人的关节,走个过场,保出何络,算在路上的时间,不过半小时。
"哥,小贱还扣着呢,你能不能把他也捞出来?"
"自己都顾不过来呢,还有闲心管别人?!"温玉骋不嫌何络给他添麻烦,可,两个月没见,才一见面居然是在公安菊,搁谁,心情也不会太好。不由得,口气偏向凶恶。
何络原就羞臊得恨不能钻进垃圾桶,被温玉骋一凶,立即缩起脖子,活似一只受气受惊的小乌龟,小肩膀颤颤巍巍,别提多可怜。
把孩子吓成这样,温玉骋稍稍检讨了一小下,叹口气,控制住情绪。
"放心,有人管他。"
温玉骋这样说了,何络不敢不信,受气包样的点点头,紧跟在温玉骋身后。
"怎么回事?怎么整出这么一出?!"
"报告队长,好像是和分局的同志沟通出了问题,他们接到举报,受命扫黄,不知道咱们在那个场子部署了行动,结果……"
"人呢?全跑了?!东西也没了?!"
几个身强体壮的大小伙子被喷火暴龙般的上司逼问得脑袋快要缩进脖腔,样子比何络还可怜,甚至还有人偷偷抬手抹眼泪。
行动已然失败,责备下属也无法更改事实,魏炜竭力镇压怒火,准备与下面分局的同志交涉,稍一侧眼,发现大厅另一端的温玉骋。
犹如遭遇挑衅的眼镜蛇,怒火卷土重来,黢黑着脸,毒辣而凶狠的瞪着温玉骋。
早在狂风般冲进大厅的那一声爆吼,温玉骋就看见了魏炜,脑子瞬时发懵,不自觉的定住步子。
等魏炜充满敌意的目光投射过来,温玉骋总算恢复正常反应,极为不自然的点头问好,心知得不到友善回应,拽了何络赶紧走人。
何络始终羞愧的低着头,未能欣赏到这一幕。
魏炜的视线追随温玉骋和何络直到他们驱车驶出分局大院,乌黑的眼眸经由毒火淬炼出另一番深奥。
"对不起温哥,为这种事跑一趟,害你丢脸了。他们问我要联系人,不然就联系学校,我实在没办法才麻烦你,对不起,真对不起。"
到了自家楼下,何络把酝酿了一路的话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低垂着小脑瓜儿,拼命道歉。
温玉骋没回应,何络羞愧更浓,浑身上下似乎发起了烧,滚烫滚烫,火烧火燎。没脸再待下去,慌忙要下车。
"419原来给你多少出场费,我给你双倍,以后除了419的演出,哪里也不要接。"
"哥,不用这样,你已经够照顾我,我、我还不起你的人情。"何络觉得自己更烫了,连心都烫了。不敢抬头,怕汹涌的情潮吓坏温玉骋。
"我用你还?"
何络无声抽泣,又不想被温玉骋看到他泪如雨下,一双手胡乱抹蹭着小脸儿,一点都不顾虑这样粗鲁的摩擦会不会弄伤他的好皮肤。
"哭什么,我又没生气?小冷屁股越来越娇气,娘们唧唧爱掉金豆……唔……"
突如其来的拥吻惊爆了温玉骋眼珠子,忙不迭动手推拒,可指尖才触碰到那情潮滚烫的小身子,立马输给从来没约束过的男性·本·能,改变初衷,转成深深抱拥。
何络这方面经验奇缺,况且还是搞车·震,笨手笨脚把自己撞得龇牙咧嘴,连连哀呼,依然执着不肯罢手。
幸亏温玉骋在这方面是个高精尖的老手,免不掉何络第一次承受的疼痛,最原始的巅峰快感也丝毫没令何络错过。
最后,虚软成一滩,埋伏在温玉骋同样汗湿的胸膛前一动都懒得动。
度过癫狂后的浮游状态,温玉骋把何络包裹好,抱上楼。然后,禁不住勾引,在何络的单人床上又翻滚了第二摊、第三摊……直到何络再也吃不消,挂在他脖子上昏睡过去,才终于止歇。
温玉骋觉得自己应该像每一次鬼混后,马上离去,可他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扯开那么死心塌地依附于他的动人身躯。
搂着何络,闭眼入睡前,温玉骋仍然在后悔——这该死的欲·望,关键时刻掉裤子,害他碰了最不该碰的小人儿。
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若说方惟对谁存有忌讳?
答案一定是魏炜。
他摸不清这个表弟的心思,唯一肯定的是,魏炜和他们一起长起来的孩子哪一个都不一样。
脾气之各色,在魏桓去世后尤其明显,越发远离他们这一群,彻底的独来独往。
因为难以把握,台面下的事情,方惟从来都绕过魏炜,包括上一次布局教训岳小贱也是。
所以,这次到分局保岳小贱,碰见魏炜,方惟很不舒服。
当然,他并不担心魏炜会在长辈们面前八卦,暴露他真实性向,魏炜独善其身没这种嗜好,对他们这一群孩子那些乌漆嘛糟的事情,更是不屑理会。
他在意的是恰巧听到的对话片段,怀疑魏炜他们穷追猛打的最终目标是温书扬。
方惟不能确定魏炜是否知晓,他要挖断的那一条根脉是温书扬;亦不能确定魏炜是否根本和温书扬存在某种共通关系,查是表面,深层目的是帮温书扬越发坐稳坐实,发扬光大。
说白了,他不能肯定魏炜和他们是不是站在同一立场。
万一不同……
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他只能说魏炜疯了,不惜大义灭亲。
"叫兽,你送我去我朋友那儿就行。咱作息和生活方式各种冲突,不好意思再去你家打扰,万一影响你儿子成就功名,我罪过就大了。"
一回生二回熟,后怕归后怕,岳小贱已经不像上次那样窝囊。
出了方惟家,他就没想过再回去,这次联系方惟也是逼不得已,他没有靠得住的监护人。
"想得挺美。这次被我抓回去,再敢逃跑之前,先想清楚,够不够胆量承担我的怒气。"
来前半路上接到岳小贱求助,方惟那被抛弃的恼怒心情得到小小安抚,却仍不足以消弭岳小贱对他犯下的罪恶。
一次是疏忽,绝不会有第二次,小家伙再敢逃……哼哼,他一定让他明白明白,他方惟真不是好惹的。
腾出手胡撸岳小贱因为仓惶而乱七八糟草窝似的头发,方惟的笑容,温柔和蔼得瘆人。
岳小贱待宰小绵羊的身躯剧烈一震,心想跳车会不会死得比较好看。
尼玛斯文的果然都是败类,叫兽之流一个不剩全是疯叫的禽兽!┭┮﹏┭┮
归案
岳小贱到了(liao三声)这顿体罚也没挨上。
方惟带着顺便干点河蟹事的私心,把岳小贱扒溜光按在床上,预备狠狠打岳小贱一顿小屁股。不料,看见片片淤青印在那细滑白嫩的肌肤上,不但刺眼,更刺痛他的心。
愤怒又心疼,哪里还舍得打?责问岳小贱身上的伤怎么弄的,忙不迭要带他去医院验伤,看有没有落下潜伏的毛病。
瘀伤累累,岳小贱倒满不在乎,大大方方告诉方惟,是被赌鬼爹打的,因为他断了赌鬼爹的财路,至少他发现的这一次,赌鬼爹是别想贩卖毒·品害人了。
方惟真动了肝火,直怪岳小贱傻,干嘛就那么老实巴交受着,多聪明一小家伙,正值青春年华,对付一瘦干狼似的赌鬼有什么难?
岳小贱回答,赌鬼爹这么对他不是人,他若以其人之道返还回去,不也成了没人性?打小咱礼仪之邦的伦理道德就教育咱,爹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打爹天理难容。他足够倒霉带衰,哪里再敢逆天,增添孽障?
被打又不是第一次,心都麻木无感了,身上的疼便不算什么了,不妨事。
方惟说,爹打儿子绝不是天经地义,儿子打爹确实违背伦常,但是,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给打人者应有的惩罚。
岳小贱听完,捂着肚子笑得满床打滚,绵软蛰伏的小粉红也跟着花枝乱颤,害得方惟心猿意马、欲·火上升,险些不合时宜的兽性大发。
岳小贱笑出眼泪,小小的脸儿从枕头的柔软中抬起,特别鄙夷的反问:贩毒证据都让他一时正义凛然冲走了,法律能制裁赌鬼爹什么?赌钱?打儿子?别逗了,这些能关多久?没几天出来照样造孽,再来个变本加厉,他几个死都不够陪葬。
他没活够,能躲则躲,躲不过想办法别再让那赌鬼榨出油水,久而久之,兴许那赌鬼就死了心,忘了他这个特别没用不争气的儿子的存在,即便忘不了,也不会再那么频繁骚扰他。只要见不到那赌鬼,他的小日子还是很逍遥很自在的。
孩子表现出的挺想得开,方惟能说什么?傻孩子或许不能算是逆来顺受,却绝对善良,风雨怎样凌·虐侵蚀,依然保留下好大一片干净地方,朝向阳光,温暖而柔软。
"你妈妈的病我给你想办法,那些地方别再去了,踏实做我助手,薪水存起来以后上学用。"
手指顺着孩子半长不短褐色的毛,方惟像个慈爱的长辈那样说着。
岳小贱一骨碌爬起,七缠八缠,把方惟缠个亲密无间,媚儿眼眨呀眨,状似无辜,实则扇动妩媚,不尽的挑逗。
"就只是助手而已?叫兽,你不是打算吃了吐不认帐吧?很不诚实哟……"
"小家伙,才安分多一会儿?"
"叫兽把人家扒这么光,明显不怀好意。人家若是太安分,岂不扫兴?"
"我还有人性,你这遍体鳞伤,我下不去手,所以,伤好之前,你还是安分点吧。"
"切……又不是你把我插得直不起腰合不上腿,满身牙印吻痕的时候了。"
"那也没拦住你脚底抹油。"
"我多懂事,不妨碍你跟旧情人欲·火重燃嘛。"
"我莫不是要养个小醋桶?"
"叫兽,你要养我,一个月三四千,还叫我给你跑腿,会不会太小气?哪个二奶也不能这么便宜啊。"
"养二奶挑费恐怕不会这么便宜,养个小拖油瓶足矣。"
"你儿子才是拖油瓶吧?而且,还那么讨厌我,人家压力很大啦!精神补偿也要给点吧?"
"跟我你倒算得精。"
"事前算清楚,免得散伙时伤交情。"
"想这些乱七八糟,不如想想今后如何当个称职的家庭妇男。"散伙?小家伙不要想太多!╮(╯▽╰)╭
"人家这么如花似玉,亏你说得出口!不想干就滚啦,暴殄天物的坏叫兽!"
"小家伙,以后把屁股看紧了,不用我提醒吧?"
"那得看你能不能满足我。"
没有金钢钻,还不许他爬墙,难道想把他活活憋死?
他的小屁屁可是时刻准备着,嗷嗷待捅。╭(╯^╰)╮
随着小于导演越发得寸进尺,孟翔的贞操危机感越发强烈。
美其名曰晚上冷,那只不要脸的流氓兔居然爬上他的床,手脚攀缠四肢并用的当他是抱枕,在他胸前流口水,挠完屁股蛋儿,就摸进他裤子抓他的傲世雄鹰,害他一宿一宿睡不着,整夜整夜不敢阖眼,就怕睡过去,给流氓兔机会王八受硬上攻。
晚上不能睡,白天干体力活,蜡烛两头烧,孟翔觉得体能严重下降,快熬不住了,必须拿出屋主的威严,逼问无良房客何时滚蛋?能否当即立马现在就滚?!(╰_╯)#
"啧啧,快着,给老子钱!少了老子一屁股坐死你!"
孟翔摸不着头脑,明明他正在下逐客令,怎么扯出给钱问题。况且,要说给钱,也是房客给房主吧?客大欺主,流氓兔也得称称自己够不够斤两承受他一拳不毙命吧?
"要死吧你?你欠了我多少,还敢问我要?!"
"废话!爷什么身份,什么姿色?睡你个五大三处身壮无脑,纯属扶弱济困,关爱弱智人群。仙鹤都知道报恩,你要不给足意思,能好意思?"
"我还不好意思?你个蹭吃蹭喝,死皮赖脸,好意思吗?!也不撒泡尿看看你那鸡仔样,睡我?你有那把子力气吗?"
"成,你睡我,成吧?爷都让你睡了,你还不给爷钱,你这是什么下三滥的做派?没人教你,睡了别人,就得给人钱?"
"糊你熊脸,给你个毛毛!老子不睡鸭子!"
"哦,合着你专门睡鸡。可你个睡鸡的,就是把老子睡了,并且把老子辱没到和鸡鸭一个级别,心灵伤害,精神赔偿,一分不能少!不然老子就跑出去宣传你光睡不认帐,还逼老子打掉肚里的娃!"
"娃你个鬼!你一流氓兔要能下出个蛋,老子家财全部奉上!"
"你太不科学。兔子是哺乳动物胎生,打死也下不出个蛋啊!来来来,给老子奉上你的全部家财,老子帮你科普扫盲,免得你出去丢人。"
"要钱自己出去挣,老子的钱是老婆本,你个流氓兔敢算计,老子拧下你脑袋。"
"废话!没启动资金,拿什么挣钱?少废话,交钱来!"
"操!老子就当上辈子杀了你全家,这辈子还债,钱拿好,滚出去就别再回来。"
"挣了钱,谁还回你的狗窝,又不是和你一样傻……靠!二百?你丫打发要饭的?吃顿饭也不只这个钱!"
"红烧肉盖饭,一份12,外加饮料,17打住,二百块钱足够你发家致富。"
孟翔深深鞠躬,恭送瘟神快滚,别再来。再来乱棍打死。
"干,诅咒你断鸡·鸡封菊花!等爷挣了钱,回来砸死你!"
一比中指,于世晃晃悠悠滚出小狗窝,联系业务,挣钱去也。
小于导演被孟翔同志伺候得太滋润,俨然猪油糊了脑,忘记老于导演资历比他深,人脉比他广,放个屁都比他说整整一辆皮卡的车轱辘话管用。
外加!
天下没有不露风的墙,制黄贩黄的名声不胫而走,在圈子里散布开,有人同情有人笑话有人唾弃,就是没人肯伸手拉他一把。
两百块钱,一杯摩卡,一份三明治,在星巴克泡了一天,狐朋狗友见了几个,一份挣钱的机会也没捞着。
大骂世态炎凉,人心比鬼神更可怕,踢踢踏踏晃回小狗窝,踹开门,傻眼。
想跑,晚了。
脖领子一紧,被薅进了屋。
"不争气的小兔崽子,给老子离家出走,玩人间蒸发?老子这就大义灭亲,让你彻底蒸发!"
"妈呀,救命!老于导演要宰了你儿子——"
流年不利,上午出门枯树叉子上老聒叫就不是好兆头,嘤嘤嘤嘤,一代人民艺术家怕是要英年早逝!/(ㄒoㄒ)/……
跳进黄河洗不清
之前忙于拍摄顾不上,如今戏已杀青,老于导演有了大把时间管教儿子。回忆儿子逃跑当天的情况,调取当天拍摄地点各个出入口案发时间段的监控录像,由搬家公司小货车的车体广告入手,找到孟翔,最后在孟翔求之不得的高度配合下,蹲守在小狗窝缉拿逃犯。
小于导演不知悔改,伏案在逃属于罪上加罪,时间这味疗伤圣药也无法治愈老于导演的被怒火焚烧的龙躯虎身。
先是鞋底子盖,再来想起早在勘察完环境就牢握在手的扫炕笤帚,左右开弓,两手利器齐欢舞。
小于导演抱头鼠窜,孟翔的小狗窝已经无法阻止凄厉的哀号直冲新爬上来的月牙。
惨不忍睹!
孟翔默默转过身,扑扇大掌蒙住脸,不忍心看这人伦惨剧,感叹:真乃可恨之人偶有可怜之处啊!
哭爹只能招来更狂暴的殴打,小于导演除去躲闪,全部力气都用来喊娘。
所有当妈的都有个共同优点——护犊子,袁编剧更不例外,保护起儿子,绝对奋不顾身。十分不幸,被打儿子打得正身心通畅的老于导演误伤两下子,顿时河东狮吼发了雌威。
老于导演在外不可一世,在家貌似大拿,其实是个标准怕老婆惧内派,老婆大人发威,若敢不从,回家洗干净膝盖擎等着和键盘搓衣板相亲相爱。
老于导演对袁编剧敬畏有加,万分心疼,目光移到大灰狼愣装小白兔窝在娘亲怀里撒娇耍赖假装掉眼泪的儿子,怒气仍是不打一处来。
饱经沧桑的老脸抽搐两下,咆哮着下令:押解罪犯回家,断水断粮小黑屋伺候!
在孟翔这里好吃好喝好消遣的,小于导演打死都不要回家继续暗无天日的惩戒生涯,嗷呜一声狼皋,伸手泪流向孟翔求援:
"阿娜答,救救我,我不要回去魔窟,和你劳燕分飞,天人永隔——隔——隔——隔——"
老于导演的老脸凝固了。
袁编剧风韵犹存的秀丽脸庞木讷了。
孟翔抵死不肯转过身,坚定而执着的加上一只手,双手蒙脸,任由黑线压弯了他雄壮的腰身。
世界好安静,徒留小于导演的哭号无限拉长,回荡。
"吼——反正老于家绝了后了,让老子削死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
老于导演一声吼,小狗窝无辜抖三抖。
人寰惨绝!
"谁跟我说这小兔崽子就是贪玩?老子当他离家出走,敢情跟奸夫私奔!人都站你面前了,你还说是贪玩?!"
气冲熊胆,老于导演当真气红眼,气炸毛,气爆了五脏六腑,脚底下踩着被他打趴在地,呜咽着癞皮狗一般不肯起来的小于导演,居然不怕死的手指袁编剧怒吼问责。
"慈母多败儿,这就是你生你养出来的宝贝疙瘩!"
"讲个性,追新潮,赶时髦,MB的学人家搞同性恋,还说什么继承我的艺术造诣?!尼玛的老于家的香火都让这小兔崽子掐断了!你说我不打他?我他妈打死他,向列祖列宗谢罪!"
"儿子就是我生我养,你没份?!儿子跟你姓于,哪儿长歪了也是你们老于家祖坟冒黑烟给熏的!还艺术工作者,你这死脑筋搞个屁艺术!同性恋咋啦?同性恋他就不是你儿子啦?同性恋就不是爱情,活该判死刑,灭九族啦?你是他老子,灭九族你也跑不了!把你那老香港脚从儿子身上挪开,这么漂漂亮亮要哪儿有哪儿的大白儿子,没事让你打两下,活动活动筋骨得了,别得寸进尺,没结没完。"
老于导演和袁编剧的惊悚点完全不一样。
老于导演是初次确认独生子是同性恋的勃然震惊,袁编剧则是惊诧一贯见亲爹犹如耗子见猫的宝贝儿子,竟然脑抽在亲爹面前承认连她都帮忙隐瞒的真实性向,怕儿子惨死在老于导演的暴力之下。
当然,还有一咪咪讶异,宝贝儿子的审美何时发生如此巨大改变,不爱娇柔纤细的小男孩儿,改啃膀大腰圆的牛筋肉。
这么庞然的一大坨,她的宝贝儿子吃得下?
到底谁吃谁,难道她的宝贝儿子被真爱烧坏脑子,甘心屈居下位?
唉!
不屈也不行,她实在无法想象也不能接受此等彪形大汉被人压在身下娇羞嘤咛,婉转承欢。
太刺激了。= =
"好啊!合着你早知道,娘儿俩合伙蒙老子一个?!无法无天了这是,要造反了这是!"
被儿子和老婆双重背叛,老于导演打击受大了,手捂心口,颇为舞台喜剧化的步步踉跄,摇摇后退,大有心脏病发当即挺尸之势。
老伴儿毛的死了一个,划拉划拉还能再勾搭别个,她这把年纪,儿子要是没了,那才是真正没指望。袁编剧无视老于导演死活,心疼爱怜的搀起儿子,检查儿子有没有被打得断手断脚智障破相。
"呜呜……妈……没文化真可怕。同性恋不是罪孽不是病,老于导演今天歧视同性恋,明天就要为同性恋而哭泣!嘤嘤嘤嘤……"
"小兔崽子,老子看你是还没哭够!"
小于导演说话之不招人待见,足有把死人气活的本事,老于导演身体好着呢,立即恢复精神,一个飞老腿照小于导演后心踢来。
常年夹在父子战争中,袁编剧也不是吃素的,搂着儿子一侧身,让老于导演踹个空,若不是孟翔尊老敬老出手相助,恐怕刹那之后就要送老于导演就到医院接骨去了。
"大爷您别动肝火,他胡诌呢,我就是收留他,跟他没那层关系,压根儿不是一路人。真的,我性别男爱好女,特正常。"
老于导演对待革命事业接班人,绝对双重标准。
对待自家缺德带冒烟儿的混蛋儿子,决计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对待别人家朴实无华的好孩子则是春天般温暖。
感激兼同情的看了看透着老实憨厚的孟翔,惋惜的拍拍孟翔肩膀,转过脸面对小于导演,即刻恢复怒不可遏。
"你个造孽的小兔崽子,自己歪七扭八不好好做人,还祸害人家直挺挺的好孩子,你、你怎么跟人家父母交代?回头人家父母砍死你个孽障,老子绝不替你收尸!"
孟翔吐一口老血,喷一脸囧,不明白他为什么解释不清,反让老爷子更加坚定误认为和流氓兔有一腿了呢?敢情,自我中心也遗传。流氓兔自说自话自以为是这一特点,简直跟这老爷子一模子刻出来的。这一家三口的微妙世界,他等俗人钻不进去。=
=bbb
"不用老于导演担心,这货无父无母。"
"没有长辈做靠山,你就能随随便便糟蹋人家?!"
"请老于导演看清楚,这货见宽体盘,熊一样的身高,牛一样的力气,我能糟蹋他?明摆着我俩你情我愿,心心相印,好不好?"
"不好!老子就你这根独苗,指望你传承家学,你要是继续搞同性恋,断了老于家香火,老子干脆剁了你的子孙根,反正你长那玩意也没用,老子全当养了个闺女。"
"妈!你看你们家老于导演,不光歧视同性恋,还性别歧视,闺女咋啦?闺女是父母的小棉袄,我还打算以后收养个漂亮可爱的小闺女呢!哼!到时候,只给妈你玩,老于导演碰都别想碰!"
"喜欢闺女就跟人家直挺挺的孩子分手,自己娶媳妇儿生!"
"让我分手我就分手?我又不是还吃奶的小崽子,由着爹妈搓圆捏扁!我跟他情正浓时,分手也不是现在!"
"不分,老子打死你!"
"打死也不分!许你们普通俗人离婚包二奶,不许我们神仙眷侣爬墙过不到头?我没打算跟他长处,可也不会屈服于老于导演你的暴力淫威!我要享受爱情,跟这货耗到缘分尽的那一天!"
"缘分要不尽,你就忍心祸害人家一辈子?!"
"老于导演,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儿子,从小看到大,你觉得你儿子有从一而终的癖好吗?"
"就是,儿子除了对艺术执着,什么时候对别的有过长性?你个死脑筋,多余担心。再说,你就能肯定这小伙子能忍你儿子一辈子?你当这小伙子跟咱俩一样傻啊?小伙子,我儿子好吃懒做,奸懒馋滑,还大手大脚花钱没节制,说话办事要多没溜儿有多没溜儿,处久了特招人烦,是吧?没事,过不下去就甩了他,阿姨不怪你。"
"这……"
孟翔脸更黑了更囧了,虽说知子莫若父母,可当妈的在跟外人把儿子全部缺点抖落无遗,也太……那啥没法形容了吧?
他连接话的余地都没有,这是怎样奇特的家庭?!= =bbb
老于导演摸摸下巴,回想独生子罄竹难书的斑斑劣迹,向呆头呆脑的孟翔投以无限同情。
多好的孩子,咋摊上他这遭瘟的缺德儿子了呢?
唉!
糟践!
追逐爱情,当然要和爱侣同住。
老于导演怎么看孟翔怎么靠得住,艰苦朴素,自力更生,比他儿子顺眼不知多少倍。虽然盘问出孟翔蹲过大牢,可他儿子也进过拘留所,某种意义上也算般配。于是乎,便不强迫小于导演跟他们老两口回家继续坐监了。
送走老两口,孟翔关门回身,不偏不倚对上小于导演明显色·欲熏心的龌龊笑脸,警钟大作。
"阿娜答,咱都得到父母认可啦,赶紧干些河蟹的事情,将性福进行到底吧!"\(^o^)/
乌龙
不耍流氓,流氓兔何以称之为流氓兔?
于世的邀请直白露骨,孟翔的拒绝简单明了:
"滚——"
若是如此就退缩,未免太低估流氓兔的流氓根性。
但见于世在孟翔的床上滚了一圈,爬起来着手脱衣解裤。
"麻利儿的,老子憋坏了,等不及了。"迫不及待。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孟翔怀疑这段日子究竟是怎么和这臭不要脸相处下来的,仰望房梁,内心无数草泥马挂着囧脸欢脱奔腾,每一匹都迫切渴盼将这只猥琐淫·秽的流氓兔践踏个稀巴烂。
"你丫能不禽兽吗?"
"你懂个屁!老子这叫淳朴自然,原生态!别装了,你垂涎老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今天给你机会实现梦想、见证奇迹,你得感恩戴德,不然,老子把你干成人干儿。对,为表达你对老子的真心诚意,崇拜感激,回头把卡和存折全交给老子,以后咱家经济大权全归老公我掌管,你就负责开着你的小破车捞票子。"
家庭分工完毕,于世也脱完了衣服,坦胸露鸟。
挺挺丛林间的鸟儿,努努下巴,飞一个眼,呼唤孟翔赶紧开练:
"来吧,爷们!"
这十八禁的玩意!="=
孟翔暗自啐骂,脸一沉,心一横,抽出腰间的皮带,逼近流氓兔。
流氓兔口味比较重,看到捆·缚必备道具,非但不怕,反而亢奋得很,心说:这脑缺的憨货还挺上路,懂得玩花活。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他的性福很有保障。
"哎哟喂,你挺主动嘛,正合爷的心意。"
骚包的翘起兰花指,兔脑里已然勾描出肌肉猛男被皮带捆·缚,他手拿小皮鞭,一边抽,一边凶狠插·弄那隐藏在结实臀肉下的小菊花,肌肉猛男又哭疼又叫爽的基情画面。颇有灵性的鸟儿应景的猛抬起头,雄壮起略深于肤色的身躯,准备翱翔。
太多不健康的废料拖累得流氓兔反应迟钝好几拍,等手腕传来勒紧的疼痛,脑袋里肌肉猛男的古铜色阳刚脸庞,居然更换成他俊美无俦的白皙脸蛋儿!⊙﹏⊙b
"你、你干嘛?放开爷,爷是上头的,你给爷松绑,老实趴下让爷捅!"
"捅你个鸟儿!安分睡你的行军床,再敢跟老子耍流氓,老子掰折院里的水管子捅爆你菊花,再给你丫拴上石头,扔护城河里祭河神!"
"捅你个鸟儿……操!不对,捅你的向日葵,给爷解开咱没事,不然……唔……唔……"
"吃你的豹纹小内内!明儿一早起床跟老子上班,开车给老子还债抵房租!别拿驾驶证被没收糊弄老子,老子明儿去管你爹妈要!"
凭你个流氓兔还敢算计老子家财?!
喵了个咪!都说是老婆本,你个流氓兔阉了鸡·鸡,老子就考虑借你看两眼!(╰_╯)#
孟翔拿起流氓兔粉色豹纹的小内内堵住放不出好屁的兔子嘴,麻利的抄起流氓兔的细腿裤捆上兔子腿,放开行军床,把挣脱不开又骂不出来的流氓兔扔过去,罩上棉被,眼不见为净。
可怜的流氓兔在黑黢黢的被窝里扭动,挤出两颗屈辱的眼泪,愤恨发誓:
遭瘟的脑缺肌肉男,看牢你的向日葵和老婆本,今日之耻,老子要用你的肉体和钱财血偿!┭┮﹏┭┮
梦寐以求菊花被捅,好像有些下贱,可能够和温玉骋发生深入关系,确实是何络一心期盼的。
尽管次日醒来,温玉骋早已离去,浑身不适仍是要高强度练舞。
尽管那晚过后,再没见过温玉骋。
当夜鼓足勇气献身的时候,何络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和温玉骋的额外关系恐怕就此告终,以后再见仅止于老板和打工仔,依然免不掉伤感。
仰角45°文艺叹惋:他的爱情之花花期太短暂,绽放一瞬间,眨眼便凋零,来不及嗅花香赏花容,枝叶也未能幸免于难,只留下覆盖着残花败叶的一盆土。
庆幸的是,听说岳小贱最近脱离欢场,过得不错,何络真心替他高兴;排舞十分紧张,早出晚归,天不亮就起床到舞团报道,星月满天才拖着疲惫老狗般的身子爬回家,几乎每天都被操练得站立不住,使得他没有时间和精力过度沉湎忧伤。
这天晚上,何络照样困累得上下眼皮打架,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强撑着眼睛,插错几次才打开门,进得屋来,吓了一大跳。
他在楼下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客厅的灯开着?是他忘了关?叽里呱啦,电视还说着话,重案六组第四部?!鞋柜跟前两只船似的皮鞋,肯定不是他的,他一不爱穿皮鞋,二没那么大尺码,难道……
难掩雀跃兴奋,何络一头冲进客厅,疲惫一甩而空。
正对电视的长沙发上,果然躺着一个男人,身材修长,肌肉结实有型把衬衣撑得十分立体,可惜,裸·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与阳光户外亲密接触的麦色,与他误以为的那人高贵优雅的白截然不同。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里?怎么进的门?"
比起浓郁的失落,陌生人闯进门的恐惧显得太过薄弱,连质问都那么有气无力,那么令人有机可乘。
有电视里的吵闹相伴,闯入者都能睡得如此安详,何络那完全不惧威胁性的问话又何德何能将其唤醒?
无奈的关上电视,复又加大音量问了一遍,手也上去推搡,那人才醒。
瞪大眼睛,惊讶而困惑的打量何络,许是醒得太突然,许是何络实在欠缺危险气质,戒备都来不及浮出那人面容。
很英俊,很端正,看上去不像坏人。
不过,坏人不是看出来的,何络并未因为人家长得好看就改善态度,冷冰冰再次询问: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怎么进的门?"
"你是谁?这是我家,我租的房子。"
"开什么玩笑?我没找人合租。"
"我也没听说是合租。"
四目相对,两人都懵了。
何络终归年轻,缺乏经验,没有人家年长者反应快,陌生人当即拨通房东电话,大半夜把房东从被窝里传唤到此。
真相大白。
原来,房东有楼上楼下两套房,陌生人租的是楼下那套。两套房的钥匙长得差不多,房东糊涂,给错了。
陌生人工作很忙,下班特别晚。抹黑来看房,觉得交通便利,家居装修虽然上了年头,但一应俱全,还都能用,便拍板交钱,第二天带东西入主。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也是抹黑回来,又困又累脑子发木,开楼下的门没开开,以为记错楼层,多上一层,理所当然,楼上的门开了。
两套房格局一样,房东为了出租方便,装修摆设也基本雷同。于是,陌生人认为这就是他租的房,闹了个大乌龙。
房东怪自己糊涂,道歉连连。
陌生人也感到不好意思,连连道歉。
误会解开,事情就这么完了。
送客出门,陌生人状似灵光乍现,狠拍了下脑门,笑嘻嘻自我介绍:
"我叫魏炜,刑警队的。你今天的表现太轻忽大意,很容易出危险,小小年纪一个人住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多防备,发现异状不要自己乱来,马上避让到安全地带,拨打报警电话。唔……我把我电话给你,直接联系我也行。和人民警察住邻居,保你安全。"
岳小贱近日生活规律起居定时,一日三餐外加零食宵夜,小脸儿略有丰润,气色好了很多。
方惟管他挺严,特别是限制独自外出,防范他再度脱逃。但是,只要提出合理申请,都会批准。
去医院探望妈妈,奶奶和妈妈见他比以前精神许多,听说他正在给叫兽当助手,打工的同时补习文化课,准备考学,都很开心。不用再对她们说谎隐瞒,岳小贱自己更是一身轻松。
一切似乎都不错,只是,随着方惟和岳小贱的相处呈现稳定姿态,方正对岳小贱的排挤越发严重。自从方正妈妈接到调令,要调去外地的分支机构,这种表现尤其明显。小脸儿整天阴沉,脾气格外暴躁,活像产后忧郁症外加更年期的妇女附身。
小孩子嘛!父母在身边会嫌父母烦,一旦分隔异地,又万分不舍。岳小贱是和母亲分开过的,很理解方正的心情,所以,不同于往日,任凭方正刁难,都不予计较,真有些长辈的样子。
而且,岳小贱发现,方正不单排挤他一个,貌似更加讨厌几乎天天上门捣乱的孟栩,说话比吃枪药还冲,比较之下,对他的态度能算和气。
如此,岳小贱明白了。方正不是瞧不起他是卖肉的,而是护他老爸护得太紧,容不得外人接近算计。
这就更好理解。哪个小孩希望父母离婚?果然离了,嘴上懂事,心里也是盼望父母能够复合,分散的家庭恢复曾经的和睦完整。换他拥有像方正这样负责任又疼爱孩子的父母,肯定也是如此。
岳小贱不讨厌方正,只是看不惯他的骄横嚣张,嫉妒他能够霸占他梦想中的一切。
"爸,这礼拜送完我妈,是不是要去看爷爷奶奶?不带他去吗?"
先后
女人的报复心不容小觑,方惟未曾怀疑。
但是,像宋凡那样利用女人上位发财,荣华富贵;又把女人当成衣服,随穿随脱随扔的烂人,认清真面目立刻甩掉,不再轻信理会即可,实在不值得为其葬送前程。
以身作赌,报复宋凡,方惟始终认为徐曼这一步走得极左,太过义气冲动,很不赞同。
可十几年的夫妻,方惟了解徐曼的脾气,一旦下定决心,绝不回头,别说听人劝,就是十匹草泥马也拉不回拦不住。只好从旁保护,关键时刻把她托住,别让她摔太惨。
宋凡栽了,亏到肉疼不忘补咬一口,回敬徐曼的背叛。幸亏提前做好防备,徐曼下去做做样子,韬光养晦等风声过去,再找个名目回来。只是苦了母子俩要相隔两地些日子。
母子连心,方正虽然闹着非要和方惟一起过,听说妈妈下调到地方,还是哭闹不舍。哪怕他并不知道,当初他妈用那么激烈的手段把他逼回方惟身边,一方面是为使宋凡相信她已经完全被宋凡蒙蔽,更主要方面则是做最坏打算,把他推离宋凡可以轻易控制的范围。
徐曼原本可以春节过后再走,在家休息一阵子,不过她借口熟悉环境,几乎接到调令就迫不及待飞向新岗位。方惟明白,她是怕闲下来又想起伤心事,被情感的二次失败磨损信心,所以,没说什么,表示春节带儿子过去看她,刚好顺便探望前岳丈岳母。
徐曼当着儿子,笑呵呵打趣说对她这么温柔,是后悔离婚,想追回她吗?
还能开玩笑,表明徐曼正逐渐复原,不久之后又会是风风火火呛爆佳人一个,方惟莞尔,放下大半担心。
母子俩依依惜别好一会儿,拖到不能再拖,终于放开了彼此。
送走徐曼,父子俩驱车回方惟爸妈家,行驶过半程,方正才眷恋不舍的止住眼泪,不知是哭的,还是害臊,小帅哥的脸儿通红,直红到耳根。
方惟觉得儿子实在可爱,再大的孩子,在父母眼里照旧是孩子,哭鼻子有毛不好意思?越发认为当初帮徐曼留下这个孩子,无比正确。
这可爱的帅小伙是他儿子,多骄傲!
"爸,你干嘛不带上岳小贱?怕我妈见了别扭,还是怕爷爷奶奶生气?还是……你也觉得他根本拿不出手?"
唉!如果他儿子不排斥他的小爱人,就更完美了。
起初,他以为儿子和岳小贱年龄相近,应该很好相处,看来是他想得太简单。自古,继子女和后妈都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
"为什么不喜欢小岳哥哥?"
"他又不是我哥哥。"
"也对,他今后会和爸在一起,或者,你该叫他后妈?"
"爸!你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你不晓得吗?"
"爸现在还没彻底搞定小岳哥哥,贸贸然带他见你爷爷奶奶,两位老人没有心理准备,免不了受惊不说,怕是会把他吓跑。"
"凭他?爸你会搞不定?"
"谢谢夸奖,爸一定能搞定。"
"爸!我没夸你!我不懂你到底哪里想不开,会喜欢他?!"
"你先告诉爸,为什么不喜欢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理由。"
"Me too。"
"你喜欢他,才不too。"
"儿子,你也缺乏幽默感。"
"爸,我很严肃,你不要糊弄。"
"试试接受他吧,他是个好孩子。"
"除了年轻,妖里妖气,好个屁!你跟我妈才是郎才女貌,最最配。"
"正正,你已经清楚爸的性取向,应该知道你妈跟我在一起,不会有幸福。你妈是好女人,应该获得最好的,最适合她的幸福。"
"我觉得咱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最幸福。"
"所以,你还是孩子,还有太多不明白。等你长大,长成一个会站在对方立场,替对方着想的好男人,就懂了。"
"爸,你真是够了,变相夸自己是好男人。"
"不是咩?儿子,拍心窝子说,你爸是好男人,没错吧?"
"不理你,哼!反正,就算我不反对,爷爷奶奶那关你也过不去!"
他的司令爷爷那么威武严厉,一身正气,一定不会允许他爸被妖孽迷惑,一巴掌把妖孽拍出去十万八千里,再也祸害不到他爸!╭(╯^╰)╮
岳小贱发誓,方惟不带他回家他庆幸都来不及,才没有不高兴。
本来嘛,他又不是方惟的谁,苟合而已,哪里够带回家见长辈的地步?他也没打算让奶奶和妈妈知道他和方惟有肉体关系,奶奶年纪大,妈妈身体弱,受不了这等刺激。
他生气是方惟没给他留下吃食,随便扔给他两张大票让他去外头凑合,寒冬腊月,不用抛头露面讨生活,他根本想死在暖烘烘的被窝里,一丁点儿都不愿意出去受冻。果然,没得到都是最好的,得到了就不值钱了。
多冷啊!要知道应该戴口罩,鼻子都快冻掉了,喘气好像都不会了。
"小贱?小贱贱~~~"
身后传来贱声贱气的叫唤,岳小贱拽严羽绒服的帽子,完全不想搭理。短时间内,大概回不去欢场,某些惹人烦的家伙他懒得拿出职业道德装好脸。
"宝贝儿,你对我越来越冷淡,比这数九寒天都冷,我的心肝都要被你冻碎了。你啊,跟了方惟,也学会他的绝情绝义。"
"他绝情你去找他抱怨,我又不是你的垃圾桶。"
"我喜欢你,跟他抱怨得着吗?哎哟,方惟够狠的,大冷天的让你出来买饭吃?啧啧,那厮不愧是个混账,把你吃干抹净,就不当你是宝了。赶紧回来我怀抱吧,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小心肝儿。"
"得了吧,你心肝都冻碎了,我还没活够。"
"小贱贱好会吐槽哟,喜欢死我了。"嘴巴抹了蜜,话甜腻人不够,孟栩撅起嘴巴,还想偷香窃玉。
岳小贱一扭脸,让他偷个空。
"哟,亲都亲不得啦?你是为方惟守身如玉?"
"玉臂千人枕的玉?"
"有文化的小贱贱,令我难以自持。"
"双手万能,建议自撸。"
"自撸哪有你撸得痛快?呐,方惟带他儿子回家三代同堂享天伦,你上我那儿坐坐叙叙旧呗。"
岳小贱正欲斩钉截铁拒绝孟栩,站在楼道门外的清秀青年让他一愣,被孟栩偷香成功,在他脸上大大的,响当当的吧唧一口。
"呃……家里没人,老师不在?"
尹筱笙的目光滑过孟栩搂着岳小贱肩膀的手,滑过孟栩亲过岳小贱的嘴,最后规规矩矩不偏不倚定格在岳小贱脸上,略显不自在。
方惟的过去式,现在时,还有一个暗恋方惟的隐藏可能性,齐聚在方惟家里,很诡异的场景,气氛却很不合理的偏向和谐。
岳小贱只招待尹筱笙,孟栩不畏忽视,熟门熟路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岳小贱还没贱到点破人家的秘密,孟栩独具慧眼,且似乎别有用心的故意大惊小怪的宣扬他的发现:
"筱笙同学,你莫不是对方惟那厮有那种意思吧?"
尹筱笙脸红是因为天性使然,反应倒是很坦然,点点头,大方承认,并且招供出一条岳小贱也不知道的信息。
"我和老师有过一段地下情,不过,是我主动的,老师当上院长后,就结束了。"
"靠!怎么样,小贱贱,我说方惟是个混蛋吧?你还是赶紧改投我的怀抱,免得日后伤心后悔。"
"叫兽已经日过我了,我心没伤,也不后悔。你若愿意,可以等他玩腻,我能够摆脱他,再去投奔你。"
两个过去式,一个现在时,可以交流共享的东西,其实很多,真没必要水火不容。
踢踏,踢踏。
无星无月黑漆漆的冬夜里,何络紧张兮兮的快步走在老旧小区里,身后的脚步也尾随他越走越快。
近来治安很不好,附近发生过三起抢劫夜行路人的案件,尚未告破。
旧式小区,各个出入口是没有门禁守卫的,来去自由,很容易被犯罪分子钻空子。何络下来公车,进得小区正门,就发现身后有人,而且,他慢后头那人也慢,他快,后头那人也快,死死咬着他的脚步。
冬天晚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在外头晃悠,小区的路灯又很暗,隔两三个就能遇到个坏的。
寂静黑暗,再来这样的脚步声,何络当然会忘恐怖心慌的方向想象。
快一点,再快一点,很快就到他住的那栋楼了!
快一点,再快一点,快别再跟,进去别的楼门吧!
他要有钱,还会住在这种小区吗?没有抢劫的价值啦!><
"喂!你这孩子……"
"啊——我、我没钱,我身上就剩五十四块八毛,真的!手机给你好不好?"
警察叔叔好
冬日的深夜里,爆发出爽朗大笑,连寂寥的路灯都忍不住侧目,似乎调高了些许亮度。
何络不明所以,心想难道是他配合的态度搏得抢匪龙心甚悦?旋即意识到不对,小心翼翼叉开手指,从指缝间偷觑。
他身高不足一米七,人家高大得需仰望。许是体壮火力旺,他羽绒服保暖裤包得像个包子仍是冻得挺不直身躯,人家上身却只穿了皮夹克,下头也没有厚重窝囊感,宽肩长腿透着帅气英武。
多么好的身材,完美的倒三角,而且不紧绷喷张,不像那些个所谓健美先生,怎么看都像身上贴满了成扎成捆的香肠肉团,锃光瓦亮油晃晃,不知道美在哪儿。
光线不明,又是逆光,脸庞的轮廓依然可以看出英俊,依稀眼熟。
"楼上的,我是住你楼下的警察叔叔,魏炜。"
何络霎时记忆回笼,想起楼下确实住着一位警察叔叔,还误闯了他租的房子差点鸠占鹊巢。
警察叔叔扮抢匪吓人,这人太恶劣了!
哼的一声转过身,抱紧双臂快步走。
人民警察明察秋毫,魏炜看出何络犯起小脾气,丈二和尚闹不清缘由。
"你上班上学?回来挺晚。我在门口小饭铺吃夜宵,看见你下公共汽车,想跟你打声招呼一块儿回,嘿!我越追你跑越快,当我劫道的呐?不错,防范心见长,最近这片不消停,你这样细皮嫩肉又瘦又小的,最吸引犯罪分子,确实得小心。"
"你才吸引犯罪分子,你长得就是犯罪分子!"警察叔叔就可以说话挤兑人?!他细皮嫩肉又瘦又小是他的错?他再不济也比花姑娘有自保能力!大概﹁_﹁
反、反正装坏人吓唬无辜群众的警察叔叔最可恶!><
"有吗?他们都说我英姿飒爽正气凛然,贴在门上就是门神。"摸着下巴,魏炜很是孤芳自赏。
"警察叔叔,门神是因为长得凶恶磕碜鬼都怕,才能成为门神,和英俊贴不上边,好吗?"没文化真可怕!这年头,流氓都有了文化,警察叔叔要是不加紧学习提升知识水平,怎能跟犯罪分子作斗争,保护人民?他相信,绝大多数警察叔叔都是高科技,只有身旁这位低配置!
"鬼不怕我哦,因为……我就是鬼!"
魏炜突然龇牙咧嘴,勾出九阴白骨爪,借助夜色扮鬼吓人。何络却半个斜眼都吝惜给他,猫腰从他腋下钻进楼道门。
声控灯还是没人修,黑洞洞的楼道里上楼的声音压得再低,也显得幽长可怖。
"小盆友,不要这么酷嘛!警察叔叔上班保护你安全,下班逗你开玩笑,你就给个笑脸,哄警察叔叔高兴呗!"
魏炜不惧冷落,几大步追上,长臂一揽,勾住何络肩膀,把何络的小身骨全部罩进自己的羽翼范围,脸庞还极为亲昵的隔着毛线球的小红帽磨蹭何络发顶,仿佛两人不是才相识,而是狼狈为奸感情深固了多少年。
除非熟透,何络不喜欢和人这么亲近,用力挣扎,还是挣不开那牢固的螃蟹钳。
"我跟你又没有很熟,放开啦!"
"一回生二回熟嘛!"
"你什么意思?当我什么人?!"
何络心知自己出入欢场很容易被人误解,所以,抓捏字眼略嫌敏感。魏炜的话,让他炸了毛。
"上回误闯你家,咱俩还是生人,这回巧遇就熟了嘛。都是夜归人,惺惺相惜哈!"
"鬼才惜你个大猩猩,你家到了,快放开我滚进去!"
"小盆友,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你不晓得灭?当心把鬼说进你家里找你玩哟!"
"找也是找你个面目可憎。"
"小盆友火气大,跟叔叔回家,叔叔请你吃水果败火气。"
"怪蜀黍都是小红帽的狼外婆,招待人的都是问白雪公主后妈讨来的毒苹果,我戴着红毛线帽,可不是白软可欺傻妹子,打死不进怪蜀黍家门。"
"乖小孩,警察叔叔的职责就是保护你不被坏蜀黍骚扰。"
"谢谢警察叔叔加班加点护卫人民,人民群众着急回家休息,警察叔叔也请快些上塌安寝吧!"
"已然加班到这个时候,警察叔叔干脆不辞辛劳送小盆友进家门,将护卫进行到底。"
何络望亮不起的声控灯而无语,怨恨这讨厌又粘人的家伙把他心目中人民警察严肃正直的高大形象削减了一大半,落得还不比他高。
方惟觉得有鬼。
方正在方司令员的小将军楼留宿,周一直接由司机送上学,他不放心岳小贱,一个人披戴月色赶回来,一进门,就让弥漫满室的诡谲味道刺激得脊背发冷。
岳小贱裹在被窝里满脸堆笑,一股股发散着邪气。
不是勾引他兽性大发的邪,是居心叵测,不安好心的邪。
"叫兽,今天你的爱徒尹筱笙尹哥哥来找过你,吃完晚饭才走,他做饭很好吃,不在你之下哟!"
"嗯,那孩子自理能力很强,他有什么事?"
"叫兽认为会有什么事?"
"他是要留校,还是接受其他邀请,做出决定了?"
"我又不是他的指导老师,跟我说这个管屁用?我们……还有孟栩聊了很多八卦哟。"
"孟栩又来了?以后我不在,你别让他随便进来。"
"我原来以为孟栩本质就是一匹狼,今天才肯定,近墨者黑,他是与狼共舞,染上的狼性。孟栩跋扈,尹哥哥温存,我是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叫兽口味很丰富嘛!还有没有尝过其他口味,说来分享一下呗!"
孟栩没说一句方惟好,尹筱笙没说方惟一句坏。一个是分手后的怨恨,一个是崇拜迷恋不自拔。岳小贱分析到最后,认为自己最客观最冷静。时候到了就散,叫兽好坏与他何干?
白天人前像只羊,夜晚床上变回狼,既能满足他的胃口,又能充实他后头的洞口,还能拿钱补他的缺口,足矣。
方惟所做之事不都光明,但他一直磊落坦荡,这下听懂岳小贱所指,也无露出分毫尴尬,揉一把那柔软的发丝,捏一把那柔嫩的笑脸,呵呵笑开,换衣服洗澡。
岳小贱觉得自己受了敷衍,很是不满,一步跨下床追进浴室。一向习惯光溜溜上床,倒不用担心弄湿衣物。
他难得有兴致八卦,叫兽怎能不配合?!
"呐,叫兽你透露一下,你这根大棒槌还钻过怎样性格风情的小洞洞?唔……你儿子他妈的就别说了,我对女的没兴趣。"托腮蹲在浴房外,仰望方惟肌理分明的修长身材,乌溜溜的大眼睛求知欲旺盛。
"你这小流氓,分明看准正正不在家,想勾引我把你干到哭爹喊娘。进来,我这里只想私密告诉你的小洞洞。"
"叫兽,你越来越下流了。"
岳小贱站起身,挺直腰杆,正直指称。可,离不开方惟下·身的视线,情不自禁舔舐嘴角的小动作透露了他真实的意图。
方惟伸手抓,浴室地滑,岳小贱险些滑个大马趴,眼前一片花,就仰躺在方惟臂弯里。
目光交接,电光石火,今夜无障碍,无需任何克制防备,最适合为所欲为。
方惟大抽大插干爽了,岳小贱扭腰摆臀喊哑了,浴室到卧房到床榻,情·欲麝香久久不散。
昏昏入睡前,岳小贱想他的小洞洞只顾吞吐接纳,压根儿没听清叫兽的大棒槌讲了啥子悄悄话,下次一定再接再厉,问个清楚明了。
他是犯罪分子吗?
或者,他真的长得特别吸引犯罪分子?
为毛警察叔叔别人不盯,专门盯他?他夏天不爱招蚊子,平常也干干净净,不说香喷喷,但也一定无异味,同样的不吸引苍蝇,麻烦警察叔叔转移视线,多多关心其他群众,好吗?
"嗨!又是这么晚,我专门等你了哟!"
魏炜笑眯眯挥挥手,旁人眼里真真的潇洒帅气,何络只觉他烦人透顶。="=
保护
魏炜作为人民警察,惩奸除恶,每天忙得很。任务在身十天半月不着家是家常便饭,基本不晓得什么叫正点下班。所以,只能偶尔在车站等何络。
既便如此,已经足够令何络困扰。
实话实说,何络对警察叔叔没有太大好感,油嘴滑舌,举止轻浮,总是戏耍他,恶劣得不是一星半点儿。
如果这是警察叔叔表现喜欢的方式,那么他会送他两个字:幼稚。
好吧。温玉骋也是这样嬉皮笑脸逗他玩,他非但不讨厌,反乐在其中。
他承认区别对待,可温玉骋是他喜欢的人,就是他的宝。相处的每一秒都弥足珍贵,说过的每句话,哪怕是丢进垃圾桶都嫌浪费空间浪费力气的废话,他都照单全收镂刻在心。小文艺小清新的时候,会反复回味悉数如珍。
警察叔叔完全没有可比性。
不喜欢他的人对他好,他会很有压力,因为他知道没办法回报。明明不能回报,还要吊人胃口的事情,他做不出,太残忍太混账。
魏炜军人家庭长大,兵哥哥出身,目标明确,意志坚强,敢打硬仗,能啃硬骨头,怎样的摸爬滚打都不在话下,何络的冷言冷语冷脸子怎能阻止他的进攻行动?
"小盆友,你到底干嘛的?每天这么晚回来,安全与否放一边,也太辛苦了,不是?"
"你又不是每天都能看见我,凭什么肯定我'每天'都晚归?"
"唔……你是抗议我不能每天接你?哎哟,警察叔叔忙啊,忙着抓坏人啊!"
城墙的拐弯,恨天高的鞋底——要是他也具备这样特强加厚的脸皮,是不是就不用单恋得这样忧愁,也早就摆脱警察叔叔的骚扰?
何络望月感怀,试探性的再挣扎一下,仍旧没能挣开警察叔叔那强有力的臂膀。
"你松开我会死啊?搂搂抱抱成何体统?男男授受不亲。"
"搂一搂抱一抱就亲啦。怪就怪你长得太欠抱,这个身高这个身子骨太适合给我抱。"
"警察叔叔耍流氓是否与庶民同罪?"
"警察叔叔也会孤单寂寞冷,也需要爱情的滋润谈恋爱。"
何络多希望是自己自作多情!可惜,警察叔叔一点都不避讳,轻而易举就把情意说出口,洗脑似的让他连逃避的机会都没有。
"警察叔叔擦亮眼,小盆友我性别男。"
"正好,警察叔叔我爱好男。"
"我有喜欢的人。"
"你喜欢的人喜欢你吗?"
一击戳中何络伤心事,戳得何络只顾心口疼,吐不出一个字。
"喜不喜欢都没关系,你没结婚,我就有机会。我把我的大概情况都告诉你了,你好歹告诉我你几岁啦,干什么的,不过分吧?"
"你人口普查啊?"
"自己喜欢的人,了解多少都嫌不够,你不懂吗?"
"你太肉麻。"
"肉麻啦?警察叔叔给你揉一揉,就不麻了哈!"
魏炜说到做到,扣在何络肩头的大手立刻下滑去探索何络那所谓麻掉的肉。
这样红果果的性骚扰何络生熟都不可忍,呼巴掌嫌太女气,索性抡起着实没有多少杀伤力的小拳头,去问候警察叔叔那张无耻厚颜。
以卵击石,结果可见。格挡,擒拿,何络转瞬就变成被束住羽翅的小鸡仔,双手高举背后嗷嗷叫痛。
"疼!放开!我明天还要练舞,弄伤我害我被淘汰,我跟你拼命!"
"哦~~~小盆友跳舞的啊。柔筋软骨还敢袭警,不是自讨苦吃?下次不要淘气了哟。"
魏炜马上放手,笑眯眯又把何络搂回怀里揉搓肩膀,笑眯眯教育。
"警察叔叔的职务真好使,性骚扰别人叫谈恋爱,别人反抗就叫袭警,你真是不遗余力的令我见识到各种黑暗丑陋,差别舞弊。"
"社会黑暗,人心险恶,小盆友太单纯,才更需要警察叔叔保护。"
"甭介,无福消受。"
"哎哟,敞开心灵放松戒备,警察叔叔不是某些不负责任的混账,只会疼爱你,不会伤害你啦。"
路灯的光昏沉沉雾蒙蒙,何络看得不十分真切,隐约觉得警察叔叔意有所指。
难道,又是他敏感多心?
宋凡会提出约见,方惟有些意外,他一直知道宋凡把他当成假想敌,看他不顺眼,处处跟他别着劲儿。他不是圣人,没有包容万物的胸襟,自然对宋凡也不会有多好的印象,只是不会像宋凡那样肤浅的挂在表面而已。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是人就想往上爬,过程如何不过小节。方惟对宋凡的坏印象直奔向鄙夷,不是瞧不起他攀爬高位的方法,而是因为他伤害了他重视的人。夫妻十余年,徐曼早就是他的亲人,更何况还有他最最疼爱的宝贝儿子。
方惟很直接,懒得寒暄,见了面,还没坐下就表明工作繁忙不便久留,要宋凡有话直说。
宋凡当然也不会和方惟客气,吊高眼角,端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张口要儿子。
徐曼要儿子,方惟会犹豫考量,换做宋凡,则一点商量余地无有,极为干脆的予以答复:想都不要想。
宋凡妒恨方惟的出身,妒恨方惟那种环境造就的遮挡不住、自然流露的气质,方惟所有的表现在他眼里都是种炫耀,嘲讽他贫苦的出身,就连他的亲生儿子都彻底倾向于方惟,把他的妒恨推向新高·潮,越发无法容忍。
"捡我不要的女人,我无所谓,抢我的儿子……没门!方惟,我不再是那个穷苦的学生,不会再任由你端坐高位,睥睨踩踏,钱和地位我都有,足够跟你斗。"
"抱歉,我从没想过和你斗。法律上正正是我的儿子,他也愿意跟我,你当年做出过取舍,今天就要承担取舍的代价。"
挥拒侍者,方惟刚坐下便起身告辞,怎一个落落大方,自信优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因嫉妒而扭曲的宋凡比了下去。
眯眼磨牙,宋凡真想用咖啡匙子凿碎方惟永远挺直的脊梁,看他还挺不挺得起胸膛,能不能再下巴高昂。
踢踏、踢踏,又是脚步尾随。
有过前车之鉴,何络再不要上当,给可恶的家伙提供笑料。时疾时徐,变化着脚步,揣度着时机,要反过来惊吓喜欢无聊恶作剧的警察叔叔,要他知道,他不会一味被动挨欺负。
紧走两步,绕过弯就是他们住的那栋楼,何络阴测测坏笑,突然转过身。
蹦跳着的。
"逮!吓死……呃……我……"
明晃晃的刀子散发着寒芒,冻僵何络眉眼唇角得意的笑,也冻僵何络准备好的手舞足蹈。
滴水成冰的寒夜里,冻出何络整整一脊梁背的冷汗。
第一个意识就是跑,可他都被冻僵了,又怎么迈得开步?除了瑟瑟发抖,真是一动不敢动。
"你、你要干什么?"
持刀者一身轻松融入夜色的黑衣,黑色鸭舌帽,白色的口罩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借着刀子的寒芒,烁烁放射贪婪残酷的冷光。
"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别渗着了,交吧!
何络哆哆嗦嗦掏兜掏钱包掏手机,一边掏还怕自己的供奉不足以令歹徒满意,惹来血光之灾,竭尽全力,格外真诚的解释恳求。
"我、我是个穷学生……没、没有多少钱,就、就这些……八、八十块六毛,手、手机也是两年前的型号……您大人大量……"
何络絮絮叨叨,歹徒无比机敏的感觉到正义气息的靠近,陡然转身,等不及看清怎么回事,就被一阵疾风厉影扫掉刀子,踢翻在地。
局势急变,何络反应不及,本能的后蹿几步,避让危险,嘴巴大张,叫不出一点声音。
夜色中,他看见地上的猥琐黑影打算翻起来,紧接着被另一道矫健的长影擒伏,一副银手镯比那刀子抢眼不知多少倍,咔嚓一声,扣住那无力抵挡,逃窜不能的黑影。
拽起歹徒,咧开笑容露出的洁白牙齿亮眼程度不输那副拘捕罪恶的手铐。
"小盆友,警察叔叔的保护令你无比依赖、不能远离吧?!"
感动,崇拜,溃散逃亡,何络气鼓鼓磨牙霍霍,只想抓花了那欠抽的笑脸。
这可恶的警察叔叔怎么就不能稍微招人待见一点点呢?
打击
最终参演人员名单落定前一天放了半天假,何络如愿在419见到温玉骋。
今天温玉骋没有出现在专席看演出,何络原本很失望,跳完舞就要走,经理波哥一句温少在包厢,何络立即屁颠屁颠跑了过去,难掩激动。
进到包厢,何络有点懵,里头已经有了好几个小妖精。两名客人左拥右抱,欲焰蒸红,由小妖精们簇拥着灌酒。温玉骋也没闲着,依红偎翠,大享齐人之福。
何络觉得自己的出现特别多余特别不合理,可温玉骋就在那里,牵引着他的视线,揪拽着他的心魂,害他挪不动半步,死活舍不得退出。
艰难之际,温玉骋发现了他,招呼他到身边,嘴里还叼着某个小妖精拿嘴哺喂的大樱桃,邪佞放荡。
何络硬着头皮走过去,温玉骋使个眼色,坐在外头霸占他右边怀抱的小妖精不情不愿的起身让出位置,丢给何络一对十分不善的白眼。温玉骋拍拍小妖精挺翘的屁股,在小妖精耳边嘀咕两句,小妖精立马笑得花枝乱颤,抛给何络的眼神又换成得意的炫耀。
何络在沙发边缘落座,下意识的与温玉骋拉开距离,不去触碰那半片沾染了妖气的胸膛,也拒绝去看他刺痛他心灵的放浪画面,低垂着脑袋,一双手放在双腿之上,紧握成拳。
"你进来要是为了默哀哭丧,就给我滚出去。"
耳边突然回荡起熟悉贪恋的低沉,流淌的却是陌生的阴冷,何络惊诧抬头,对上温玉骋邪肆的笑脸,可那双深沉的眼眸没有丝毫笑意,黢黑里浮动着冷酷的警告。
一秒,冻彻何络全身经脉骨骼,大张着双眼,惊惶且难以置信。
温玉骋没有在何络身上流连,传达完意思,豪迈大笑着转去招呼客人。
刚刚被迫腾地方给何络的小妖精看出何络在温玉骋这里也没有多特殊,又回到原先的位置,小屁股有意无意一点一点想把何络从沙发上拱下去。
此情此景,何络索性豁出去,站起身,一脚踢开那个跟他挤眉弄眼不对付的小妖精,抄起酒瓶,仰脖对嘴灌一大口酒,单腿跪在温玉骋腿·间,拽着温玉骋松解的领带,献上粉唇,把满口酒悉数吐进温玉骋嘴里。
尔后,在旁人鼓掌尖叫起哄中,挂在温玉骋身上扭动腰肢,跳起脱衣钢管舞。
目光灼灼,一瞬也不肯与温玉骋的眼波分开,纠缠着,怨愤着,控诉着。
夜那么长,路也很长。
何络拽着衣领,缩着肩膀,游魂一般在路上游荡。
暖色的路灯光芒,被冬夜的寒冷冻跑了暖意,照出人影萧索凄凉。
没了公车,也没了夜班车,出租车偶尔滑过,何络只顾游荡,没有拦截的意思。
他生气,更伤心。
温玉骋没有这样待过他,他明白什么意思。
睡过了,他就回归到之于温玉骋的本来意义——一只破鞋,不值得捧不值得宠,只配一脚踢进垃圾桶,与肮脏破败为伍。
早料到的结局,心疼难过仍是没能减少一星一点,那样酸那样苦的割磨着他,疼得他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眼泪缠绵在眼眶里,令视线一片模糊,却总也不肯掉落。如同他的心情,应该收回,应该放弃,还是眷恋。
有什么好眷恋的呢?
他不过是那一群小妖精里的一员,不出众不特殊,除了供人玩乐没有任何意义,没什么好稀罕。
怨谁呢?
路是他自己选的,付出感情,奉献身体全是他心甘情愿,谁也没强迫。
何必呢?
和自己过不去,明明可以很明朗,非要把自己推到全世界忧伤的聚集地。
自以为活得很文艺,别人眼里只是个白痴二逼。
那么长的路,等走到家,就放手。
可。
就连那个家也不属于他。
不是遮风挡雨随随便便一个窝,就能称之为家。
那个小窝,只能让他蜷缩,不能让他依偎,给他归属。
忽然,好想爸爸,好想回到过去,他还拥有那么多他以为理所当然永远都会跟随他的东西。
忽然,好羡慕小贱,能有个肩膀有个怀抱供他栖息。
夜,越走越深,夜空里飘下了零星。
纷纷扬扬,结不成片,蜷不成团,势单力薄满世界碎屑,落在枯枝,落在屋檐,落在地面,等不来后继便融化消失。
温玉骋也闹不清怎么回事,鬼使神差开车在路上滑行,眼睛忙不迭的搜寻两侧,莫名肯定可以找到那个他决心推开,但又无论如何不能放心的小冷屁股。
他应该心狠一点,过了今晚,就再无负担。
可是……
世间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有太多令人不敢触及的恐惧。
他很怕。
怕今晚甩开的不是一件包袱,而是一条人命。
鲜活的,年轻的,正在含苞,尚未绽放,一如许多年前,那一场决绝凄厉。
"上车。"
温玉骋来势汹汹,抓住何络的胳膊,把他往车上带。
何络卯足力气扒开温玉骋的手,泪水终于禁不住震荡,仓惶滚落。
"滚去和你的小妖精搂搂抱抱,走完这条路,我就可以结束之前的一切。你不是希望我能放聪明识相点,干嘛冒出来给我捣乱?!"
"听不懂你胡说些什么,上车,送你回家。"
"我没家,你要送我去监狱看我爸么?"
"你想去现在也不接待。"
"你那么神通广大,什么办不到?哦,对,我就是个你玩过就算的小屁股,哪里值得你动用关系?不好意思温少爷温老板,小的我逾矩了。"
"甭给我整这套装疯卖傻酸溜溜,我没玩过你。"
"是是是,是我臭不要脸往你身上贴,求你操·我。冤枉您了,再跟您道歉。"
"有完没完?我不欠你,犯不上哄你。"
"您压根儿不应该这时候出现,请您赶紧滚,我马上就完,到家就完。"
"爱完不完,我他妈有病跟你这儿抽风!"
"是是是,您有病,您赶紧回家治病,千万别因为我耽误了,您金枝玉叶金贵着呢,我赔不起。"
"操!"
温玉骋转身上车,扣动车门时透过车窗反射看见身后直愣愣瞪着他的小家伙,整颗心仿佛得了帕金森,哆哆嗦嗦抽搐不停。
咬咬牙,心还是没狠起来。
"都他妈上辈子欠你的。"兀自嘟哝一声,折返回去一把搂住快要冻僵的小冰棍儿。
何络先是反应不及,接着难以置信,最后恨不能全部身心融化在温玉骋怀里。
"不上去坐坐?"
何络俏生生红着脸,一副春情荡漾。
"是坐坐,还是'做做'?"
一路冷却,温玉骋恢复了流氓调调。
"你非要做,我也可以配合啦。"
温玉骋笑了笑,竭尽全力忽视何络眼里的期盼。
"不了,年底忙,我早点回去休息。"
"跟我上去也能休息。你可以睡我爸的房,我不会打扰。"
暗自叹口气,温玉骋拔了车钥匙。
何络乐开了花,蹦跳着下车,牵住温玉骋的手。
温玉骋的手比他的大了好几圈,算不上细腻,亦不粗糙,握起来很舒服,那么暖热。
"楼道灯不亮,我年轻眼神好,牵着你,免得你年纪大视力衰退摔跟头。"
"你也就趁现在能挤兑我两句,一会儿上去由不得你不老实。"
"滚你个老流氓。"
温玉骋作势真要回去,何络登时急了,死拽着不撒手,咬紧嘴唇,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泫然欲泣。
温玉骋还走得了?
倾身轻吻何络发际,搏得展颜娇笑。
温玉骋被何络牵住心神,不然,一定可以发现停在楼前的路虎,以及路虎里透过后视镜注视他们一举一动,双目迸射森冷火光的男人。
转眼到了春节,方惟照例带方正回方司令员的小将军楼过三十,定了年初二的票去探望徐曼及其父母。
隔辈亲,方司令员对方惟严厉,对大孙子可是亲热得不得了。注意力跟着眼珠子,全围着大孙子转,没空刁难方惟,年夜饭吃得还比较和谐欢乐。
然而,吃罢了饭,碗盘还没撤桌,门铃响了,来了不速之客。
"伯母您好,我是宋凡,方惟的同学,来接我儿子回家过年。"
热闹
宋凡恶意的到来,戳穿方惟刻意在父母面前维护的秘密,揭开方正的身世。
方家掀起的不仅仅是轩然大波,简直天崩地裂。
方司令员气冲牛斗,大骂一声放屁,一个爆脾气就把茶几掀了,水果乱滚,零食散落,茶杯扑倒,茶水泼洒,被垫在茶几下的羊毛毯吸收,染了片片斑驳。
方司令员摸索全身,找他的配枪,要一枪崩了这造谣挑拨的混账。
他的宝贝大孙子随他的姓,投他的脾气,长得也像他们姓方的那么英挺正气,更别提遂了他的心愿,跟他说好将来一定报考军校,用知识武装,将他们方家的尚武之气传承下去。比他儿子都争气贴心,怎么可能不是他们老方家的种?!
人心险恶,这厮他娘的纯属嫉妒!
自己下不出个蛋,就妖言惑众抢他们方家的宝贝疙瘩,他奶奶的挑错了对象!
"老子的枪呢?!欺负到老方家头上,老子崩了你个龟儿子!"
方司令员这架势一看就是要动真格的,方惟岂能容许他戎马一生挂满军功章的老子临老犯错误?赶忙联合勤务员拦住这愤怒的老斗牛。
宋凡就是个色厉内荏,嘴上叫得欢,其实贪生怕死,欺软怕恶,眼瞅方司令员一门心思要他的命,登时腿脚虚软额头渗冷汗。然而那张找死的欠嘴仍是不肯老实,忙不迭的火上浇油,叨逼叨叨逼叨,叫嚣着要儿子。
方太太都看不过去了,上前劝宋凡少说两句,趁事态没严重到不可收拾,赶紧滚蛋。
"你走,你快走,我爸叫方惟,我爷爷是大司令,我奶奶是大军医,我不是你儿子,我不认识你!"
方正多怕爷爷奶奶知道真相不再疼爱他,偏偏还是给亲爹捅破这层窗户纸,原就和亲爹不对盘,此时此刻,简直快要恨死了。
恨亲爹只生不养,现在跳出来破坏他的幸福生活;恨自己不是方惟亲生,如履薄冰的享受着宠爱,怕极了哪时会失去。
如果他像叶懒虫那样迟钝痴愚,兴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不想长大不想懂事,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
父母离婚,方正都没哭过,这下竟一下子嚎啕了,眼泪哗哗,哭得内脏都搅在一起酸疼,扑打,推搡,拼尽力气把宋凡赶出去。仿佛,只要宋凡离开,一切就会风平浪静,恢复如初。
宋凡本想就坡下驴,趁早逃命。然,方正的极力排斥无疑拱火,妒火怒火交错上升,做事情也就无所顾忌了。
"你个不知远近亲疏的小白眼狼,不给你点教训,你不知道谁才是你亲爸!"
宋凡没养过孩子,除了耍威风摆谱,根本不晓得如何当爹。方正惹恼了他,第一个意识就是狠狠教训,棍棒底下出孝子。一把推开扑在他身上捶打的方正,紧接着扬起巴掌。
方正终归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哪里禁得住宋凡那样高头大马的成人推搡?瞬间一个跟头倒地,脑袋还撞上花架。
花架倒了,花盆碎了,蝴蝶兰惨兮兮躺在地上,和方正如出一辙。
方正从小到大跟个宝贝似的被疼宠着,别说挨揍,一句重话都没听过。好么泱泱闯进一混账,要抢走方正不说,还动粗打方正,别说姓方的,连方司令员的勤务员都急了。
火冒三丈冲上前,挡了宋凡没送出去的巴掌,来个喷气式对付阶级敌人那样擒住宋凡,按在地上,休想摆脱爬起来。
"他奶奶的龟儿子,敢打老子孙子?老子拼这条老命,跟你个龟儿子同归于尽!"
枪不枪的已经无所谓,方司令员转身就拆挂墙上的平板电视,拍死个龟儿子!
"爷爷奶奶,我姓方,我是你们的孙子是我爸的儿子,我不跟他走,你们别让我跟他走!"
方正颤巍巍往起爬,脚下怎么都不跟劲,一头滑进跑过来的方太太怀里。
方太太怀抱孙子,已是泪流满面,再见孙子撞破头流了血,泪水更是不可遏制,真想抄起花盆碎片,给打她孙子的混蛋开膛破肚,查验里头长的是不是淬毒石化的狼心狗肺。什么样的亲爹,才能对儿子下如此狠手?!
"你个小兔崽子放开老子,你不心疼儿子,老子心疼孙子,让老子拍死个龟儿子,给孙子报仇!"
"小赵,送客!"
"送他姥姥的送!小赵,把个龟儿子拖出去给老子军法处置!"
"死老头子别嚎了,正正头破了,快派车送医院。"
宝贝大孙子脑袋破了,这是天大的事情,谁还搭理宋凡死活?
风驰电掣,举家赶往附属医院。
能做的检查都做了,确定方正无大碍,只是撞破皮,大人们总算松口气,包扎好伤口,回到将军楼,跨过一地狼藉,前呼后拥着送方正上床休息。
方正害怕,拽着奶奶,抓着爷爷,怎么安抚都不肯放手,非得陪着他,才肯闭眼睡觉。
二老明白孩子的心思,再不是亲生,也是看着长大疼入骨血,心里再难受,也舍不得孩子难受,一左一右陪护着呵宠着。
方惟知道事情没完,主动到书房等方司令员问罪。
等到钟敲到十二响,方司令员沉着老脸,进来了。
"小兔崽子读了那么多书,别的没学会,学会说谎?!教授,教什么?教别人和你一样满嘴谎话,欺骗爹妈?!要不是冒出那么个龟儿子,你是不是打算瞒到老子躺进八宝山?!今儿老子要是轻饶了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倒过来叫你爹!"
"砰!"
听方惟道明原委,方司令员怒拍书案,书桌上用来修心养性的笔墨纸砚全都被震的蹦三蹦抖三抖。
"爷爷,不怪我爸,您要罚就罚我吧!是我不好,当不成你们亲生,要不是我爸,我都到不了这世上,有不了您这么英明神武的爷爷,有不了温柔和蔼的奶奶。我心里,我爸就是我亲爸,比亲生还亲;您和奶奶就是我的亲爷爷奶奶,一样比亲生还亲。谁也带不走我,你们不要我,我也不走,我叫方正,我姓方,到死都姓方!"
书桌上的东西刚落回原处,方正就推开门闯进来,涕泗奔流挡在方惟身前,怕诚心不够,还跪在地上。
方司令员那颗上了年纪,但依然健康的心脏被方正哭得跪得央求得刀劈了一样疼,汩汩喷血。
"什么亲不亲生?我们家正正就是我们家的大宝贝儿,谁也改变不了。"
方太太以为方正睡着,就下楼帮家政员收拾残局,想不到方正睡不踏实,跑来书房偷听。闻声赶来,又给方正感动个心疼泪流,搂了方正入怀,搂了又搂,亲了又亲,一千一万个疼爱,一千一万个舍不得。
"个败家媳妇儿这辈子都跟老子对着干,这回总算顺了老子意,他奶奶的,跟了老方家的姓,就是老方家亲生,哪个活腻了敢说老子孙子不是亲生,先问问老子的枪!"
"啪"方司令员亲爱的配枪可算有机会亮相,郑重有声拍在书桌上,立誓作证。
方惟那厢大年夜过得精彩丛生,岳小贱这边则冷冷清清。
方便到医院治疗,方惟出资在医院周边买了套小户型供岳小贱的母亲和奶奶居住,产权落户在岳小贱身上,一来省去病房床位钱,二来是个资产,给岳小贱多份保障。
不过,出于考量,房产证暂时由方惟收着,没有交给岳小贱。
这一点岳小贱不在乎,有那么个神出鬼没连偷带骗的赌鬼爹,房产证不在他手上反而安全。
岳小贱原就不喜欢奶奶为了减轻他负担,照顾他妈妈的同时,拖着年迈的身躯在医院做护工伺候别人。这回有了借口,一往一返,再近也需要时间,万一奶奶干活的时候,妈妈出了意外,不像住院那样有人管,肯定危险。
岳小贱的妈妈得了这个病,娘家人都嫌弃不闻不问,倒是曾经遭她遗弃的儿子和婆母不计前嫌,大仁大义收留照顾,已经够羞愧感动,无地自容,又怎么忍心婆婆为了她去给别人端屎端尿,擦身喂药?还有她的儿子,那么小的年纪都担起家庭重担,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在她们面前还是笑呵呵,轻松无所谓的样子。她真恨自己当初不该,真恨这该死的病拖累人,真恨自己不早死。偷偷寻死过,就因为儿子一句:"再怎么苦,无论如何还能有个妈",才死皮赖脸活到现在。
自己身体不顶劲,操劳一丁点儿就要闹毛病,大把大把的烧钱,既不忍心婆母辛苦,又不忍心儿子独自承担,纠结之下,婆母和儿子,谁说什么就听什么,不敢吱声有意见。
岳小贱的奶奶不乐意,说那还不如住院方便,住人家的房子也是要给人家钱。
岳小贱没告诉她们房子在他名下,怕她们穷迫追问露出马脚,只说是帮人家看房子,不用花钱,如此便节省许多。而且,他现在收入稳定有保障,用不着奶奶再卖老命,万一也有个万一,他指望谁照顾妈妈,两个病人他负担更重,又怎么照顾?
老太太说不过岳小贱,心里憋气,又莫可奈何。
年夜饭,娘三个多少年没一起吃过这么丰盛,鸡鸭鱼肉虾蟹蚌,瓜果梨桃新鲜蔬菜,全是方惟给准备的,岳小贱就说是叫兽照顾他,把学校发的全给了他。
婆媳两个从念叫兽好,到叹息家里的这些糟心事,最后凄风苦雨,一桌子抽泣声,再好的美味也没了胃口下咽。
岳小贱心中抱怨,好好过个年,高高兴兴多好,这是何必。但见妈妈和奶奶那副样子,又说不出埋怨,默默嚼蜡似的嚼着那一桌子好菜。
祈祷忆苦会快些结束,好奇叫兽这会儿正在干嘛,是否一家和乐欢享天伦。
不知是不是和方惟在一起搅合久了,连运气也沾染上了方惟的,凄苦进行时被敲门声打断。
奇怪无亲无故,搬来没多久,会有谁大年夜串门?
别是赌鬼这么快摸上门,年也不给他们好过。
做客
孟栩从不愁没人陪,但,大年夜哪个不是亲人团聚,合家欢乐?
之前在国外没办法,回了国依然孤家寡人,害他心理严重不平衡,一股一股涌酸水。
不知他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混不来个知心人,有弟弟等于没弟弟,不跟哥哥团圆,跑去别人家里锦上添花。
耐不住别人欢声笑语、热气腾腾,自己孤单寂寞、清锅冷灶,眼珠一转,一脚油门跑来找岳小贱凑热闹。
岳小贱开门看见孟栩那张恬不知耻的笑脸,纵然松口气,脸色也没好看到那里,令得奶奶和妈妈误认孟栩为债主。
"奶奶好,阿姨好,我是小贱贱的朋友,一个人冷清,就冒昧跑来打扰,您二位见谅,收留我这可怜没人爱的孩儿吧!"
抛媚眼,撅嘴,孟栩亲完岳小贱的妈妈,磨蹭岳小贱的奶奶,一通儿撒娇卖萌,打消婆媳俩的疑虑,张开笑容欢迎他加入。
孟栩不认生,很快收买婆媳俩的好感,为岳小贱能交到这样活泼讨喜又称头的朋友高兴。
成功打入岳小贱家庭内部,孟栩越发不拿自己当外人,叫唤光这样吃饭太缺乏过年气氛,献宝似的掏出带来的鞭炮,拉扯岳小贱下楼崩一崩晦气,讨一讨吉利。
噼噼啪啪过了瘾,回到屋里哄婆媳俩看春晚,边看边吐槽,逗出一屋子欢笑,盖过电视里和室外的欢腾热闹。
孟栩自己也笑疼了肚子,发现岳小贱没了踪影,饭桌上业已收拾妥当,遂揉着笑到发酸的下巴摸进厨房。
孟栩在方惟面前甩手当大爷,到岳小贱跟前就卖弄体贴,挽起袖子,顶替岳小贱投入与碗盘洗洁精的战斗。
岳小贱真怕孟栩这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懒货砸光他的碗盘,质疑的同时严密监工。
"宝贝儿,哥哥洗盘子的时候你还喝奶呢!踏踏实实把心搁肚子里,擎好吧您呐!"苦孩子出身留过洋的,别的能容,就容不得洗盘子功夫受侮辱。
两位上了年纪的女士都不是能熬夜的主儿,撑过吃了十二点的饺子就先后睡了。
岳小贱不愿跟孟栩一起睡,孟栩不愿睡沙发,两人胡搅蛮缠争执半天,还是躺到一张床上。
窗外爆竹继续活跃,焰火灿烂依旧,两人过关夜生活,睡意皆无。
孟栩提议来一场刺激的偷欢,被岳小贱威胁拿床头灯砸死他作罢,四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天花板,百无聊赖。
爆竹烟火的光影波波相连,好像人生,高低起伏,连绵不断,忽明忽暗,时而清醒时而迷乱。
许是被这光影迷了眼,昏了头,孟栩开始回忆过往。
父母还在时的快乐,父母去世后的艰难,和唯一弟弟的喜怒哀乐,与方惟相处的点点滴滴……很多记忆我们以为已经模糊,倏然想起,又那么清晰,仿佛就在昨日,就在上一秒。
岳小贱静静聆听,孟栩讲述得那样细致,勾勒出一幅幅色彩丰富的画面,在眼前放映。岳小贱看见孟栩的弟弟,看见年少轻狂时的孟栩和方惟,看见孟栩是如何为弟弟担忧气恼,看见方惟是如何对孟栩纵容溺爱。
岳小贱想,他是对的,孟栩根本还爱着方惟,那些所谓的怨恨就像坚固的保护壳,将深刻沉重的爱恋层层包裹,不给外人,甚至不给他自己碰触,怕疼,怕挑破茧子流血。
明明爱得这么深,最后还是分开,岳小贱想不透这是为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和孟栩的深情相比,方惟就是个薄情的混蛋,当着老情人,和他各种调情亲热无障碍。
庆幸自己和方惟纯属买卖,不是谈论感情的关系,不然陷了进去,恐怕就要变成第二个孟栩或者尹筱笙。
叫兽神马的,名副其实人面兽心。
"你决定跟方惟在一起,有一部分是因为我吧?"
自己的事情透露不少,以孟栩不吃亏的个性,自然不会轻易饶过岳小贱,好歹套出一两句,平衡一下他的心态。
岳小贱丢给孟栩一记你有病的眼神,继续仰望天花板。
孟栩再接再厉不气馁,手脚也变得不老实,胳膊揽住岳小贱肩膀,长腿夹住岳小贱的腿。
"干嘛你?我妈我奶奶在,你敢胡来,我废了你!"
"你不跟我说实话,我就胡来,咱俩这身高体型差,不定谁废了谁。"
"你问的就是屁话,我眼神表达明确。"
"死鸭子嘴硬,你现在这别扭阶段我也经历过,蛛丝马迹逃不过我的法眼。你啊,分明芳心暗许,怕我抢走方惟,才向前一步走。宝贝儿,你防谁都犯不上防我,我不会跟你抢,给你当靠山还差不多。"
"咱俩有代沟,完全听不懂你说什么。"抢这个字眼用的真夸张,叫兽摆在那里,谁喜欢就拿去,他才不稀罕。
"你不了解方惟。"
岳小贱重重点头,深深检讨:他确实不够了解叫兽,叫兽身上的敏感点还掌握得十分不全面,不能淋漓尽致的发挥实力,完美驾驭叫兽庞大的欲望。
"我可以帮你了解方惟。"
三匹双飞?岳小贱头顶闪现飞利浦电灯泡,电灯泡里盛着一枚偌大的惊叹号。他是没问题啦,叫兽愿意?他现在这样和孟栩同床共枕,在叫兽而言都算违纪吧?哎哟,为了坚守职业道德,他少了多少乐趣,叫兽必须豁出老命给他弥补。╮(╯▽╰)╭
"一旦你发自内心要和方惟在一起,请坚持走到底。"
孟栩太顾我的沉醉在自己营造的情绪,未能发现岳小贱的心眼早如同脱肛的野马活分开来,小脑袋瓜里纷繁着各种限制级画面,根本体味不到他的话中真意、叹惋可惜。
这一宿岳小贱伴着满脑子十八禁睡得很香甜,流了半枕头口水也不自知。被奶奶叫醒吃早点,为了防狼不得已穿上的小裤裤鼓鼓囊囊升起粉红色的小旗帜,后头那习惯了吞咽的馋嘴小洞洞也阵阵瘙痒,不知羞的呼唤着填充物。
瞥了眼还在与周公拉扯的孟栩,眼前浮现的却是方惟那威武雄壮的家伙式,拍拍自己的小屁屁,对小洞洞精神喊话要克制,这一尾黄瓜比叫兽的黄瓜还是差了相当量级,千万不能一时贪嘴,因小失大。
进去卫生间冷却的档口,想起叫兽明天带儿子去和前妻一家团圆,长假完了才能回来,小洞洞落寞失望,影响到小旗帜垂头丧气。愁云惨雾的草草打理完毕,坐到餐桌前,最爱吃的奶奶妈妈味的温馨牌早餐都没了吸引力,勉强垫吧几口,烂泥一滩萎靡在沙发里。
岳小贱忧愁是欲求不满。孟栩做一宿梦,乱七八糟梦见的全是和方惟交往时的种种,又酸又甜还有苦,起床后,同样没了昨晚的活力,阴云漂浮,面对岳小贱的奶奶和妈妈也是强颜欢笑。
看这一大一小,岳小贱的奶奶和妈妈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以为他们吵了架,交换眼神,商量怎么调和,孟栩忽然跳起来,提议带岳小贱出去玩。
本来就是爱玩的年纪,岳小贱的奶奶和妈妈举双手双脚赞成。
岳小贱不愿驳她们面子,尽管提不起兴趣,还是跟孟栩出了门。
年初一上午,京城的大街小巷只有弥漫不散的爆竹烟花味道,寥寥不见几人,也没了平时车堵为患,一路畅通,别提多痛快。
岳小贱心情不爽,连询问去向都懒,任由孟栩把他拉到某大院,登记检查,完成例行程序,得以放行。
欢度春节,平安祥和,红底黄字的标语透着喜庆。行道树上彩灯缠挂,虽然白天不通电,但可以想象夜晚的五光十色。偶有绿军装经过,那么精英帅气。
不期然,车前出现一个人,岳小贱闭眼睁眼,再闭眼再睁眼,定了定神,终于确认那人就是419的老板,何络的梦中情人温玉骋无误。
温玉骋迎上前,敲开车窗,面露几分难色,对孟栩说话的语气也显出些许责怪。
"你过来干嘛?还带着他?!"
岳小贱当然明白"他"是指他,心说他还奇怪呢!没好气的别开脸,假装不存在。
"拜年啊!"孟栩笑眯眯,答得理直气壮。
"祖宗,别闹了,昨儿晚上出事了,求您带这位小祖宗麻利儿打道回府,别添乱,成不?"
"出事啦?那我们更不能走,得关怀慰问啊!"
温玉骋一脸囧,从方惟那儿沾染的毛病,急不得恼不得,拿孟栩这位祖宗没辙。
何况,随行的那位新欢小祖宗。
自己浇灌的果子自己酿,还请方惟自求多福,爱咋咋地吧。
差距
大人的世界,小孩子不懂。
大叔们的思维,岳小贱这鲜嫩多汁的美少年不懂。
他一不是何络,二有了主顾,没有勾引温玉骋的打算,温玉骋干嘛给他一副狐狸精上门破坏家庭安定团结的表情?
要不是出门急没带钱,他早自己回去了,才不要夹在大叔们中间受气看脸色。
真那么不情愿,温玉骋大可以把他们轰走,何必又往家里领?
荷尔蒙分泌失调,更年期便秘!回头得提醒何络多提防,更年期更不好,很容易神经病。
话说回来,何络知道温玉骋已结婚有老婆有孩子吗?何络那性子能容许自己做小三儿?
他是男人也要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越有权有势越不是玩意,美妻娇儿不知足,还要养二奶三奶……五六七八奶,金屋一栋栋仍嫌不够,女人睡腻了睡男人,拈花不停惹草不止,妾不如偷。
摊上这么个花心大萝卜,何络的感情前景堪忧。
岳小贱识分寸,知道轮不到自己慷慨激昂,揭露温玉骋的私生活怎样糜烂,本本分分少说多笑,缩在一旁把存在感降到最低,任凭大叔大爷们虚与委蛇、交情客套。
温参谋长老两口排除在外,温玉骋的同辈人哪一个不是见惯各种世态场面?岳小贱怎么个身份,大抵心里有数,颇有默契的不予过问,只跟孟栩交流,话题重点集中在生意事业,不时穿插问两句温玉骋和孟栩上学时的趣事,倒也融洽。
回家跟父母过年,怎么可能不到叔叔伯伯家拜年?
方惟一上午已经在各位长辈家拜过一圈,最后才到温参谋长家,临近中午,刚好留客吃饭的时间。
先跟温参谋长老两口拜年,再给小崽子们塞红包,接着才跟同辈们问好,然后,愣了。
扑扇着大眼睛,岳小贱也愣了。
"小惟和小二一间大学,小惟也认识小孟咯!"家家都有推理小能手,偏偏没注意方惟和岳小贱间的微妙气场。
"不光认识,还很熟呢!"孟栩热情洋溢,真好像是十几年不见的老朋友,大力给方惟来个熊抱,抱得方惟几乎断气。
"是,熟得很。原想跟家蹭顿饭,不想碰见老朋友,温玉骋借我一会儿,我们老朋友聚一聚叙叙旧,下次再来蹭吃蹭喝,好不好?"
"当然好,你们老朋友多年不见,一定有许多贴心话,我们不妨碍你们。"
"小惟,听说你们家昨儿晚上有点麻烦,没事吧?"
"没,正正淘气撞破头,跑了趟医院。"
"男孩子就是不省心,我说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过来。我们等下过去看看,你们走吧,注意少喝酒,喝酒不开车。"
四人同乘孟栩的车,孟栩和温玉骋在前,方惟和岳小贱在后。
岳小贱始终瞭望车窗外不吱声,方惟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像小伙子那样轻狂,拉不下脸当着旁人屈低身段哄情人,由温玉骋发问,简短叙述昨晚的混乱。
岳小贱和孟栩都是第一次听说方正不是方惟亲生儿子,孟栩反应比较大,很不客气的挖苦方惟一番,岳小贱则表面波澜不惊,继续看街景。
温玉骋说是否该给宋凡些颜色看看,方惟表示,之前由温玉骋出面害宋凡亏损惨重,可以理解这条疯狗心头郁闷,发狂乱吠。
紧接着,孟栩又夹枪带棒讽刺方惟吃人不吐骨头,是披着人皮的狼。还说方惟应该趁机出柜,别再给老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旦真相大白,打击加倍,恐怕老人会承受不住。
孟栩所言很有道理,但方惟肯定他居心叵测,回给他说:只要没人不怀好意,唯恐天下不乱,家中二老便不用受此打击。
孟栩似要跟方惟对抗到底,回敬方惟:他可以一直戴假面具装孝子,却要委屈他的身边人不见天日,没名没分陪他玩地下情。
方惟觉得孟栩岂止挑衅,根本是在挑拨,想方设法让岳小贱离他越来越远。以孟栩没理搅三分的本事,说多错多,越说越气,稍微有根筋跟不上活跃速度,就会掉进孟栩挖的大坑,让他抓住更多话柄,往死了打压。
所幸他的自制十分令他自傲,不会恣意蔓延给他助长不必要的业火。
"我有我的考量,不劳你费心。"
孟栩懂得见好就收,看准岳小贱一路沉默,心情必定糟糕到一定程度,不会让方惟太好看,异常愉快的收了神通。
叙旧是借口,方惟更在意岳小贱心情走向,中途便改换出租车,带岳小贱回公寓,剩下孟栩和温玉骋自由活动。
"有什么想问?"
烧水沏茶冲热果汁,方惟有条不紊做好促膝长谈的准备,迎接岳小贱发问。
岳小贱等果汁降温可以入口,一饮而尽。舔舔嘴,跨坐到方惟腿上,一只小手探抚方惟胸膛,另一只向下唤醒能够使他欲仙欲死的凶猛野兽。
眼儿媚,唇儿娇。
"人家后头痒,时间紧迫,别浪费。"
"你确定,只干这个?"
"人家后头快要痒死,再确定不过。"
"小岳,有些事情不对你说,是因为时候到了,你自会知道,没必要特别解释。"
"好啦好啦,我懂。叫兽,你现在不把我喂饱,你出门期间,我不保证不会憋不住找人代替你给我疏通哟!"
剥解方惟衣扣,岳小贱喘息愈渐不稳。想到方惟耐力持久的大家伙,他的小洞洞就痒,现下坐在方惟身上,周身包裹方惟气息,他能把持得住才怪。
"你母亲和奶奶身体还好?对新房子满意?"掬捧岳小贱急躁的身躯,方惟似乎并不着急。
岳小贱业已火急火燎,懒得跟方惟废话,也懒得听方惟废话,小嘴儿吸住方惟嘴巴,小手扒开方惟裤子,上下齐动,拉开激情序幕。
有什么好问?
方惟和419的后台老板是住在一个大院的好朋友,与他何干?
方惟的身份显然不止叫兽这么简单,又与他何干?
他的职责明确——伺候方惟的欲望而已。
不受亲戚欢迎,父亲狱中服刑,排舞再忙,照样放假到初三,何络一个人煮速冻饺子当年夜饭,上网看电影守岁过十二点,度过烟花爆竹绽放鸣响的最高·潮,洗澡睡觉,直睡到门铃声把他吵醒。
牙没刷,脸没洗,头发乱蓬蓬,睡太久眼皮浮肿……这样邋遢的面貌给温玉骋看到,何络羞愤得有意一头撞死。
尖叫过后,一头扎进卫生间,洗洗涮涮冷水消肿,忙活好半天,才磨磨蹭蹭臊红着脸出来。
"大年初一,不在家待着,跑我这儿干嘛?"
"专程看你纯天然的模样到底有多寒碜啊!"
"是,我寒碜极了,车祸现场,驱邪避孕,看一眼心脏病发直奔太平间,过完瘾就滚吧!"
"滚就滚。"
温玉骋踱到门口,何络终于绷不住了。
"哥~~~"
这一声酥软麻棉,温玉骋差点就地瘫了。寻思小冷屁股什么时候转了性,娇成要人命。该不是生物预警,重大灾害要临头?
"咱不这样,成不?我这把年纪,真挺脆弱,你再把我麻硬死。"
"靠,老流氓少得便宜卖乖,小爷给你好脸赶紧接着,不然……"
"不然怎样?还不是我干死你?"
"新年头一天,你能不这么兽性,能文艺点吗?"
"哥从来不是文艺青年。"
"得,侮辱文艺了,您就一二逼大叔。"
"那你那小冷屁股还往我身上贴呢。"
"谁贴你?分明你热脸贴我的冷屁股。"
"来,贴一个。"
说到就做,温玉骋抻着脖子,拿脸往何络小屁屁上凑。何络叫着乱跳,跳进温玉骋怀里,勾着温玉骋脖子,脸儿在他颈项间蹭啊蹭。
温玉骋捧着何络,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例如:不想来,人却站在这里;不想再把关系深入,却忍不住把小冷屁股捧在手心里。
他该如何是好?本该就此收手,本该到此为止,为什么仍旧持续把事态推向不可收拾?
他要疯!
或许,早就疯了。
"哥,你吃了吗?我给你煮饺子。"
"还会包饺子?"
"速冻的。"
温玉骋蹙紧眉头,表示对速冻食品的嫌弃。
"出去吃。"
"大过年的,让人看见你没法解释。"
"大过年的,谁不在家陪家人,跑出来碰熟人?"
"哥,咱不吃了好不好?我想跟你多待会儿。"
"吃饭不碍事。"
"碍事,在外头我又不能贴你身上。"
"天寒地冻,谁露天吃啊?哥什么身份?到哪儿都得专用包间。"
"土豪。"
依依不舍,从温玉骋身上下来,何络娇羞红了脸,笑得比蜜甜。
小心灵儿飘啊荡啊,直上云霄。
有人飞升天庭,就有人堕落地狱。
别人欢声笑语,好吃好喝,于世蹲坐冷板凳,可怜巴巴吞咽煮破皮的烂饺子,虎视眈眈愤恨怒瞪脑缺肌肉男霸占他的宝座,享受他爹娘的殷勤招待,大嘴叉子里塞满他最爱吃的袁编剧爱心私房菜。
同人不同命,同住一个小狗窝,受到的待遇怎么相差这么大?
其实,他是垃圾堆里捡来的,脑缺肌肉男才是老于导演和袁编剧亲生,透过他穿针拉线复又勾搭到一起来了吧?
戳戳戳!
喵了个咪,给他一个完整的饺子,地球就会毁灭吗?!
该死的孟扒皮,孟汉三!在外鱼肉他娇弱的身躯,回到他家还要剥削属于他的父爱母爱,老天爷为什么不土改了丫的,批斗死丫的?!
"妈!我怀孕了,需要补充大量营养,再给我吃破饺子,我流产给你看!"
奇葩
"流!我让你流!今儿你要不流,老子打到你尿流!"
流产,小于导演是没戏了,重新投胎,大概还来得及。
天马流星拳,庐山升龙霸,北斗神拳,无影脚,老于导演招招使得通透,招招不打算让这败家子再活着气人了。
"我一定不是你们亲生,这死肌肉男才是你们亲生,嘤嘤嘤嘤!"
"嘤你妹个嘤,给老子好好说话,说人话!老子正恨不得没生过你个不争气的混账玩意!"
"我本来就不是老于导演你生的,我是我妈袁编剧生的!老于导演缺零件少环境,使出便秘的劲儿也生不出个我!"
小于导演就是个欠抽的货,死到临头不知灭火求生,反卯足力气捻虎须,火里浇油。
在小于导演不遗余力的赞助下,老于导演愤怒的火焰直窜房梁,全无障碍。
"我打不死你个通便通出来的活畜生!"
"你们爷俩够了!吃饭呢,知不知道?把下三路的玩意都给吞回去!"
好好的饭菜,于氏父子非得调动人体出口货来消灭食欲,为维护独家专利私房菜的尊严,袁编剧忍无可忍发出怒吼,迫使老于导演不得不罢了身手,小于导演得以从血雨腥风中死里逃生。
难为孟翔,先被于氏父子刺激,又被袁编剧催化,悄悄扭脸掩嘴,真心吃不下去,胃里翻腾往上返。
小于导演贼眼瞟见,猛放贼光,以扫帚星的速度蹲占孟翔旁边的空座,一手勾着孟翔肩膀,一手捞起筷子,连吃带说,嘴不停歇。
"阿娜答你害喜啦!害喜就别吃了,吃了也是吐,吐了是浪费,浪费是犯罪,犯罪要枪毙,枪毙就嗝屁。如此危险事宜,由为夫一力承担,英勇无畏替你吃!"
小于导演狼吞虎咽的同时,觉得自己实在伟大,脑缺肌肉男每天逼迫他卖苦力,累得像条老狗,他竟以德报怨,帮助丫的躲避祸患,这是什么精神?这是该受万人膜拜,大鱼大肉香火供奉的精神!
孟翔发誓,已经被小于导演淬炼出佛性佛心,一点都不会再为小于导演疯言疯语生气冒火,一点都不想拧断小于导演的脖子,拿他的脑袋装酒喝。他很淡定,很从容,就连瞥见袁编剧暧昧的诡笑也能不为所动,假装看不见。
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别人不疼,当妈的能不疼?况且,儿子对自己的手艺如此捧场,袁编剧感动得稀里哗啦,只觉得儿子跟自己一条心,果断不白生。
"儿啊,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没人抢,戳我旁边这脑缺的货是怎么回事?"
"傻儿子,好吃好喝喂足了他,好帮你爸干体力活啊!不然,你爸那花棚你管搭?"
"那也不能你们鸡鸭鱼肉江湖海鲜,一盆破皮饺子糊弄我不说,还、还整个没我屁股一半大的小破板凳给我坐,把我发配到饭厅门口矮你们好几等的伤心受气啊!"好心酸好泪流,他就是那被把拔麻麻冷漠虐待的小狗崽,嘤嘤嘤嘤。
"你爸交代,你回家就断水断粮小黑屋伺候,过年过节也不例外。你妈我多聪明,特意戳破饺子皮,煮了一锅惨不忍睹,猪都不忍心吃的破饺子,你爸看了很恶心,才很开心的批准给你吃。其实啊,那饺子馅全是整只大虾仁,你看,你妈我为了给你这小混蛋剥虾皮,手都划破了。"
袁编剧举起一双保养得宜的纤纤玉手证明,果不其然,指尖刺眼着几道红痕。
小于导演吸吸被母爱感化出的两行鼻水,一头歪进母亲温暖的怀抱。
"妈,还是你疼我。"手里举着鹅腿,狠命撕咬。
被冷落的两名男士彼此交换眼色,有志一同的各自默默转身,掩面不敢直视。
"别以为这是你家你就能为所欲为,滚下去!"
孟翔誓死捍卫大黄瓜的贞操不被流氓兔玷污,大脚丫子开力,把意图可疑往床上爬的流氓兔踹趴下和地板亲热。
流氓兔再接再厉,宁死不屈,爬起身来,一脚踩床沿,挺高胸·脯扬起下巴,一副床霸雄姿。
"老子的房间老子的床,老子想躺就躺,想怎么躺就怎么躺。"
"真不幸,你爸分配你睡厕所,把你的房间你的床指派给我支配。"
"老子睡厕所也可以,但是,你千万保证安睡整晚不起夜,不然,老子一定趁你嘘嘘,掌握你的大棒槌,征用你的向日葵,铁面无私办了你!"
"有种你就试试,老子一脚踩死你!"
"我的地盘我做主,老子地利占尽,有种没种你也可以试试。"挺腰反复做发射状,流氓兔一定不负使命,将流氓进行到底。
在流氓兔老窝,流氓兔爸妈的眼皮子底下打死流氓兔可以吗?可以吗?可以吗?
孟翔反复自问,痛苦纠结的档儿,流氓兔大张旗鼓上了床,并且叉开长腿跨坐孟翔腰间,插着兔腰,亮出占山为王的架势。
"喵哈哈哈,该死的脑缺肌肉男,受尽老子胯·下之辱吧,喵哈哈,喵哈哈哈!"
"哎哟喂,我什么都没看见。那啥,喝了牛奶再办事,力气足。哎哟喂,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忙,不锁门也没关系,都是自家人,不会有人偷看。"
仿佛掐准了时机,袁编剧进来的正是她儿子逞威风的时候,中年美妇人的脸孔立马潮红,十指捂脸,才没有叉开指缝偷看,更没有偷笑到嘴角抽筋。放下牛奶,一身风骚春情的奔了出去。
"哎哟喂,老于导演,我就说我儿子天生压人的命,抵死不能在下头,打赌完败,红包拿来!"
"靠!败家子也有争气的时候?天可怜见,老子的身心终于得到治愈!"
门外老狼嚎叫,真的一点都不震耳欲聋。
"带衰的流氓兔,老子酿了你!"
答应老于导演到流氓兔老窝过年就是个错误,毁了他一世英名!
他必须掐死流氓兔泄愤!
必须的!
呕买糕!这一家子奇葩!┭┮﹏┭┮
孟翔的苦难仍未结束。
在别人家做客,年初一也不好意思睡懒觉,不到九点便起床,垫吧几口吃的,就被老于导演招呼到院子帮忙搭建花房。
既然确信这五大三粗熊一样的汉子是自家儿媳,老于导演使唤起来格外不客气。说是帮忙,其实和孟翔一人干没太大区别,老于导演就负责递送工具、材料,最大的辛苦不外是伸伸胳膊,弯几下腰。枯燥乏味了,还随手抄起个物件,抽两下自家那干活没有,吃睡全能,懒得能生虫,完全指不上的败家子,活跃心情。
孟翔言而有信,勤勤恳恳,干活实在不惜力,砖码得别提多结实,墙砌得别提多规整,小窗子横平竖直,担心玻璃屋顶禁不起打击,还不知从哪里搞来厚厚的草席,下冰雹时铺上去是层保护。总之,老于导演要求的他做到了,没想到的也补充完整。
这样勤劳心细的儿媳哪里找?老于导演对孟翔满意得不能再满意,吹胡子瞪眼喝令败家儿子好好待人家,胆敢辜负,打断他狗腿,俨然忘了当初如何反对,如何抱持两人终将分手不到头的心理,咬牙跺脚勉强同意。
后来,着实不能放心败家儿子那从不存在的节操,索性认了孟翔当干儿,这样,即便两人分手,孟翔还是自家人,仍旧能让他好意思驱使……哦,不!关爱!
干活孟翔不怕,怕的是各种突发意外。
比如。
欣赏老于导演殴打流氓兔的时候,他手里活没停,脑袋里也一片活络,好奇流氓兔到底是怎样的铜躯铁骨神奇构成,照三餐外加宵夜的挨揍,居然能够健康活泼的祸害人世到如今,不缺胳膊不断腿,光滑的小白脸连个痘痕都不留。
百思不得其解呢,流氓兔一失足踩进装泥的铁桶,再狠狠一拌蒜,全体投地朝他扑来。他一手拿着板砖,一手拿着抹泥的铲子,完全措手不及,也没手能及,不偏不倚,让兔子嘴啃个正着。
上嘴唇撞上嘴唇,下嘴唇贴下嘴唇,严丝合缝,正正着啊!
"哎哟喂,你们两个孩子太不避讳了,再亲热也不能大白天就……哎哟喂!"
他石化的比板砖还板砖,连袁编剧那伪装娇羞,其实看好戏总嫌不过瘾的穿脑魔音,也没能当即唤回他吓跑的神智。
再比如。
兔子窝有三个卫生间,三间都能洗澡,一间归属流氓兔父母的主卧,一间归属流氓兔,一间客用。流氓兔不用自己的,也不染指父母的,偏偏认准一条真理,非要尾随着,和他挤用一间。
骂没用打不走,防不胜防。
洗就洗吧,可恨的在于流氓兔那流氓本质何其不安分,色眼滴溜溜转,哈喇子哗啦啦流,兔爪子乱摸,兔身子胡蹭,两条兔腿也不老实,兔脚丫子更别提,搔挠他的腿毛,无耻性骚扰。
这流氓兔到底是欠捅呢欠捅呢,还是欠捅呢?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流氓兔不仁他就不义,熊熊把流氓兔按在墙上,啪啪打屁股。
于是,最可恨的来了!
流氓兔无下限,他竟忘了这个?!
他打屁股没解恨,流氓兔哎哟哎哟爽啊爽的,浪叫得挺舒畅,叫得他男性本能可耻抬头,虽然以人类可以达到的最快速度奔逃出现场,仍是给流氓兔发现,然后一本正经,拿出探讨人生哲学的正直表情向他建议:
"给老子操一操,你会发现人生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极致乐趣。"
当然,他更加正直的毅然决然把流氓兔踢出屋去,锁上门跟自己这根一丁点诱惑挑逗都承担不起的大兄弟生闷气。
最后,流氓兔拿钥匙开门,偷摸回床上,钻进被窝,倒比装睡中的他更迅速的酣然入梦。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文化的流氓还无敌不要脸。
苍天啊!这是一只多么可怕的兔子!
"小贱贱,好久不见,我想死你啦!"
庙会上,上演了何其感人的一幕久别重逢,尽管以小于导演被一拳打歪脸告终。
媳妇
岳小贱多给自己留后路,现在有了主儿,也不会翻脸不认过往的恩客。当然,没有银子另说,他不做慈善事业。
再者,凭他娇小的身量,跳脚殴打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小于导演,画面不会太好看。
所以,动手打人的是自认护草使者的孟栩。
没办法,孟栩也不想暴露粗鲁,谁让小于导演那苍蝇扑肉的造型实在逼迫人不打不行,不打就手痒呢?
捋顺彼此关系,孟栩觉得这一拳该打,打得还嫌太少,他笔直笔直的弟弟,凭什么叫个看就没脸没节操的流氓兔掰弯了性向?
自己是同道中人,他是不会愚昧反对弟弟踏入这条羊肠小路,但是,会心疼会担忧,因为他太清楚这条路多么崎岖坎坷。
拿出刁钻刻薄的本事,测试流氓兔对自家弟弟有几成真心。
作为艺术家一定要有相当自信,自恋也不为过。小于导演有的是能量把外来的敌意美化成爱他在心口难开的傲娇别扭,找茬刁难全部意在吸引他的注意力。
别人使尽浑身解数勾引他,他就必须上钩?
非也非也。
他是没节操,可也不是不挑,他天生不是巴结伺候人的命,刁蛮女王型不是他的菜。哪怕这位女王完全看不出和黝黑粗壮的脑缺肌肉男是兄弟,白皙俊秀,眼尾眉梢带点儿邪气的媚,比较迷死个人。
倒是岳小贱清爽秀气的小哥们儿挺合他胃口,白软软,娇嫩嫩,一咬一口甜水。
嗉……
他都多少日子没沾荤腥,嫩肉在前,不咬对不起下头的黄瓜大神!
孟翔早过了青春叛逆,可他就是受不了哥哥指手画脚的那股子霸道蛮横,仿佛他是个没断奶的小毛崽子,兼具弱智痴呆低能,没有半点辨别是非的能力。
深牢大狱里,什么人物没有?什么事情没见,没听过?他的弯路不能白走,吸取了教训,学会了成长。关心,他感谢;干涉,不必!
有些故意较劲的意思,孟翔不仅不撇清和流氓兔的关系,反而他哥说一句,他顶一句,句句维护流氓兔,偏要把他哥气到头顶生烟。
"你行,你能,你沐浴爱河,幸福无比,你扭脸看看,你的心肝宝贝干嘛呢?你人在这里,他就敢搞七捻三,看不见的时候,指不定给你戴了多少顶绿帽!"
娶了媳妇忘了哥,孟栩嫉妒区区一只流氓兔在他弟弟心里都能把他比下去。稍一侧眼,更恼火风骚弟媳妇居然公开爬墙泡小美人?!
骗了他弟的纯情还敢不安分,这样的弟媳妇就欠捆绑了吊房梁,每天爱死爱慕个一万遍!
"他就是贪玩,有贼心没贼胆。即便他真爬墙,也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不用你多余担心。"
"我不担心你谁担心?我是你哥!"
"挟担心之名行干预之实。哥,我是三十不是十三,有足够能力承担自己的责任,解决自己的问题。你关心是理所当然,我很感激也很感动,但请尊重我的选择,不要干涉我的自由。"
小于导演演技一流,小美人当前,立马收拾起无赖本质,谈艺术谈理想谈人生,时不时斜眼45度,佯装文艺青年。
岳小贱深知何络不是好拐带的,懒得揭发,全当看乐呵。
依据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之原则,何络虽然欠缺自然熟的本事,仍是对小于导演不排斥不忌讳,客客气气笑眯眯。谈及同样感触的地方,亦会连连称是表示赞同。
一条不怀好意的大尾巴狼,和两只年轻漂亮的小绵羊看上去相处得还挺愉快,画面也挺养眼。
直到一尊发散着煞气的黑煞神从身后薅大尾巴狼的脖领子,拎野兔子似的拎走了披着狼皮的流氓兔。
"阿娜答,你吃醋了咩?"
流氓兔搭着爪子,装贤良装弱小,贼溜溜的兔子眼眨呀眨,分明流泻出偷了腥的得意。
"吃你的豆腐脑!"
吃流氓兔的醋?他脑袋又不是泡了醋。他是不忍心民族幼苗惨遭兔子啃。
流氓兔要不要这么离谱?当前男友的面,勾搭前男友的好朋友,还勾搭得那么理直气壮,大大方方……也,也太……太……
他想不出怎么形容,总之,坚决反对,不予提倡!
"你想吃我的豆腐咩?我这就脱光了喂你吃!"
不顾车辆行驶中,流氓兔大刀阔斧扒衣解裤,急不可耐的德行,好像生怕脱慢一秒,孟翔就会后悔退货。
尽管孟翔压根儿没打算进他的货。
"你够了你!再耍流氓,老子把你扔出去!"
"嘤?!不要啊,阿娜答,人家会被车车撞死的!"
不管行驶安全,流氓兔一把抱住孟翔胳膊,扭动娇躯活似身上长了虫。
"操!你丫好好说话能死啊,正常一点能死啊?!"
"切~你个欠缺艺术细菌的。"
颇为嫌弃的松开孟翔的胳膊,流氓兔甩甩头发,依稀恢复了些曾经的英姿。
只维持不到三秒。
"啊啊啊啊~~~你丫和尚啊,老子快憋死了!"
"你能偶尔忘了下·半身那点乌漆嘛糟么?"
"谁乌漆嘛糟?老子下·半身干干净净,形状好尺寸佳颜色正,要多拿得出手有多拿得出手!不像某些脑缺肌肉男,空有肉感勇猛的好躯壳,实际是个废物。"
"你别激我,没用。"
"废话,你要有用咱俩早大战一万八千多回合,滚塌N张床了。"
"随便你歪曲,我不会跟你同流合污。"
"有色心没色胆,你哥都看出你迷死我,你还死不承认。好,你硬汉,你能忍,我就看你能忍到几时。"
翻翻白眼,又飘了记媚眼,流氓兔倏然凑近,探出舌头勾舔了下孟翔耳垂。
黝黑的肤色立即透出暗红,连车子也抽风小跳一下。
"你是我裤下拜臣,跑不掉。"
流氓兔笑嘻嘻,信心爆棚。
岳小贱几度想告诉何络温玉骋有老婆有孩子,看何络那副浸淫幸福的样子,又不忍心。
那是何络的感情,何络的选择,他没资格多嘴。
何络不傻,不会天真到以为温玉骋这个年纪这个身份,还会单身。不提,不代表不知道不在乎,只是不想提。不提,就可以假装不知道,假装温玉骋还是孤身一人,他们在一起,温玉骋就会属于他。不用负疚,也不用出于良心道德,勉强自己切断感情。
至少坚持到再也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刻。
不是他们遇人不淑,他们这些在欢场上混的,能遇上温玉骋那样的已经实属不易,大大幸运。
不是他们臭不要脸,再下贱再不值钱,他们也是人,会孤单寂寞,想有个依靠有个伴儿。
或许旁人听了,会骂他们替自己辩解。然而,他们已然这个处境,自己再不替自己辩解,难道还指望旁人替他们发声?
不可能。
都说笑贫不笑娼,一旦出来卖,成了娼,有朝一日洗脱出来,讥讽嘲笑照旧如影随形。
这就是个烙印,深深印在脸上,除非剜下一块肉,否则休想摆脱。
可,剜下了肉,它还在。
因为,疤痕在,铮铮提醒。
明天就要恢复排练,何络不敢玩得太晚,下午就挥别岳小贱和孟翔。
这个春节假期,是这些年来,何络最快乐最满足的假期。
初一,温玉骋突然造访,陪他吃了两顿饭,看了场电影,聊天逗贫,做·爱做的事,真的情侣那般。
深夜才走。
初二,他整个沉浸在对初一的回味中,轻飘飘了一天。
初三,岳小贱找他一起逛庙会,疯跑疯玩,还结实了新朋友。
多么充实,完全没有一个人过年的孤寂冷清。如果每一天都这样,该多好。
简单收拾,准备好第二天的衣物,何络早早洗了澡,要上床睡觉。门铃响了,平稳绵长,并不急切,和初一的一样。何络整颗心都飞上了天,特意照了下镜子,确定自己没一点不妥,高高兴兴漂浮着开了门。
失望,关门。
"诶!小盆友,逢年过节是警察叔叔最忙的时候,警察叔叔还抽空来看你,你不感动便罢,还甩冷脸子给警察叔叔吃闭门羹,你于心何忍,良心何在?"
魏炜大手撑门,硬是侧身挤了进去。脱鞋脱外衣,轻松随便,如同进了自己家。
"我没让你进,你这就叫闯,警察叔叔就可以私闯民宅?"
"哎呦我的妈,饿死我了,有吃的吗?"
"你家就在楼下,回你家吃去。"
"我屋冷锅冷灶的,有吃的还能麻烦你吗?这日子口,小饭馆基本都关了,你忍心跟你家饿死一警察叔叔?"
"你又说来看我?"
"吃饭,看你两不误,一回事。"
何络不是不忍心,而是怕真在他家饿死一警察叔叔,其他警察叔叔饶不了他,不情不愿进厨房煮速冻饺子。
魏炜趿拉着棉拖鞋跟到厨房,不知分寸的从身后抱何络满怀,仿佛抱贴心爱人。
"你真像我媳妇儿,给我当媳妇儿吧!"
经过不懈努力,宋凡终于修炼到人人喊打的境地。
惊心
宋凡这个春节特别忙碌,跟方惟家闹完,又马不停蹄飞去徐曼家捣乱。
先前抛弃徐曼,现在又坑害徐曼降职,若没有方惟护航,八成还要吃官司,徐曼娘家怎么可能给宋凡好招待?
况且,自打徐曼和方惟结婚,徐曼娘家的兄弟姐妹、远近亲戚,没少麻烦过方惟,要说没有方惟,徐曼娘家就没有今天的红火实不为过。
由此,天平偏向哪头不言自明。
宋凡属于欠抽型,别人越是不待见,他越闹得欢,好好的团圆年让他搅得乌烟瘴气,鸡鸣狗跳,徐曼她爸还被气得心脏病发,送进医院急救。
这样一来,徐家谁还能容?别说不给宋凡进家门,就是在巷子里听见宋凡的脚步声,都要全家总动员,抄板凳,抡扫帚,好一番喊打。
亲爹这么不长脸,方正简直无地自容,虽然一直在方惟旁边被方惟袒护,仍是觉得外婆家的人看他的眼神仿佛总夹杂着对他亲爹的厌烦。
才上初中的小孩子能承受多少?实在扛不住,确定外公身体无碍,便强烈要求方惟提前带他回京。
回来之后,方正就猫在小将军楼,不爱说不爱闹,也不爱出门玩了,天真的脸孔染上化不开的愁。
方司令员和方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当着孩子装没事,扭过脸恨透了破坏他们家安定团结的那颗老鼠屎。
老鼠屎意志顽强,人缘混到惨不忍睹,仍旧不肯作罢,又找到了方惟。
宋凡这回态度还算凑合,先表陈对过去所作所为的各种歉意;又强调这个儿子对他的重要性,想要如何补偿,如何培养;还声明一定不会阻止儿子与方惟正常交流见面。走怀柔路线,恳请方惟体谅他的难处,圆了他的心愿。
方惟不是初出社会的小毛头,心肠也不若表面看去那样柔软,尤其对早就看穿本质的家伙,不会被对方一时伪装出的可怜蒙蔽。答复简单明了:徐曼,特别是方正如果愿意,他便没有立场反对。
结果,显而易见。
方惟提前回京,没有即刻召回岳小贱,只是告知,让他踏实陪母亲和奶奶过完整个长假。
岳小贱当然当然不会主动复工,舒舒服服休满了假期,甚至打算歇过正月十五。可惜,事业操守作祟,后头的小洞洞淫·欲泛滥,初九早晨,带着一身闲散够了抻不开的懒筋回到方惟家。
进门要吃要喝,指使赶稿到凌晨,才睡了三个多小时的方惟给他忙活一顿丰富早餐。补充完体力,闪进浴室里里外外洗个干干净净,用香喷喷滑嫩嫩的小身子报偿。
小别重逢,过程漫长而激烈,岳小贱爽到哭喊的力气也无,默默泪流满面,断断续续娇喘;方惟全情投入到体力告罄,最后一发癫狂,作案工具都懒得拔出,便扑压在半死不活,动也不愿动的岳小贱背上,剧烈喘息着与周公勾搭。
"你老情人去我家过年,今早回来前,我们一直在一起。"
岳小贱用仅存的苟延残喘的那点力气,不知是何居心的向方惟报告完,开开心心,了无心事的睡去。
方惟却撑开疲惫乌青的熊猫眼,久久不成眠。
依岳小贱的表现,理论上没有爬墙的可能,可孟栩总横亘在他们中间游来荡去,确实闹心。
除掉孟栩?方惟断然狠不下心,下不去手。
规劝过无数次,孟栩那反骨的性子,无疑是鼓励他再接再励,变本加厉的给他俩捣乱。
打不得骂不得,急不得恼不得,方惟苦恼半天,得出一个结论:看牢身边这只小的,不给好事分子可乘之机。
无奈,这只小的也不是省油的灯。表面比孟栩服帖好管束,其实你说你的他干他的,谋划着自己的小九九。重点是特别懂得利用自身资本,把人迷得五迷三道,意图糊弄过去的事情,也就糊弄过去了。
方惟不禁检讨,要不是自己癖好特殊,专爱啃这些令人头疼的小骨头,哪里有这些烦恼?!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人活着,就是造孽,给别人,更给自己。
岳小贱睡了一晌,起来看会儿书,上会儿网,夜幕降临吃过晚饭,终于发现方正不在家。
问过方惟,方惟据实以告,岳小贱觉得小崽子竟然出乎他意料的脆弱,不管是否血亲,那么多人抢着要抢着爱,有什么好忧郁?换做他早美死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让小崽子调换身份,走一遭他走过的路,过一回他过的日子,看还有没有功夫多愁善感。
不是他缺乏同情心,现在这些崽子心灵脆弱,禁不住半点压力,都是因为没真正吃过苦,让家里大人宠的惯的。
看外头的花草树木,都是经历过风雨才会更加青翠美丽;看野生动物,经过摔打角逐,才能适者生存。全关进温室,美其名曰给了保护,其实娇宠没了韧劲儿,呵护光了野性,怕风怕雨怕打雷,只剩下可供观赏的空架子。
这些话,岳小贱只在心里唠叨,不会傻的说出来,天晓得会不会触碰到方惟那慈父敏感的神经,把他列入狠心善妒虐待白雪王子的后妈范围。得罪金主,总不会有他好日子过。
他就期望小崽子的亲爹不要闹上这个家门,他对那种歇斯底里比较怵头,唯恐避之不及。
"唉,今天你老情人怎么没来蹭饭?"
下巴搁在桌子上,岳小贱轻轻叹息,乌溜溜的眼睛瞥一瞥方惟,十足不怀好意。
"我以为你挺烦他,原来是误会。"
"烦着烦着就习惯了嘛,一天不见还怪想的。"
"想你就去对门看看。"
"我屁股疼,你替我去吧。跟他说,没事过来溜溜,溜到我腻味再滚回去。"
方惟不言不语亦不动,脸色看不出好赖,周身散发的气场不太妙。
"一起逛庙会时碰见原来对门的于导,敢情于导现在的姘头是你旧情人的弟弟,而你旧情人又住在于导的房子里,世界真小,缘分呐!"
"孟翔和于世在交往?"
"哦,对,你旧情人的弟弟好像就叫孟翔。嗯那,稀罕不?先不论那肌肉男是不是符合于导选择交·配对象的审美标准,关键是于导是上头的诶,那山一样高大的肌肉男怎么看都不可能屈居下位被人压,可以想象他俩床上的战况绝非一般。"
说到想象,岳小贱眼前已经浮现出一黑一白,一壮硕一修长两个小人摔跤角斗,争抢上位的热烈画面。可怜的床榻终于承受不住凌·虐,哀鸣一声,轰然坍塌,小白人吓到炸毛,一时分神被庞大的小黑人压出个血染的风采。
咯咯咯,哈哈哈,越想越激动,岳小贱忍不住捶桌大笑。
太解恨了,牛逼哄哄的于导也有今天,老天开眼!
想想于世的风格表现,方惟由衷的替孟翔的不幸摇头叹息。但是,缘分的事本就奇妙,孟翔已经是个有主心骨的成年人,每走一步都会有其自身考量,轮不到他插手多事。
看看兀自笑得开怀的岳小贱,方惟有些发痴。
小家伙笑起来多阳光多灿烂多可爱,可惜,小家伙平常的笑容都是粉墨妆点的应付,这样无伪不设防的笑太少太少。
他做的还嫌不够,暂时没办法令小家伙卸下心防,必须继续努力,才能真正的抱得美人归。
摸摸岳小贱脑袋,使得岳小贱回过神抬起头,一高一低,四目交接,方惟首先克制不住俯□子,缄封那半启的嘴唇。
轻柔舒缓到深入缠绵,岳小贱像只小猴子攀上方惟这棵大树,手脚并用攀缠牢靠;方惟抱着捧着,更不许他下滑掉落。
身体已这般契合,心,还会远吗?
经过紧张到天翻地覆的最后一轮排演,何络参演的舞剧终于拉开帷幕,正式上演。
舞剧是原创的,主题是海空两军海天之魂,主要演员都来自部队歌舞团,小部分像何络这样舞蹈专业的学生都是做背景群舞。
虽说只是人肉背景,孩子们照样拼尽全力表现,争取机会成为亮点,毕业前就被内定,直升专业歌舞团。
首场演出,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还架了多处摄像机全程拍摄,留做资料。台上精彩卖力,台下掌声雷动,最后全体演员谢幕,大获成功。
演出结束,后台完全处于亢奋之中,特别是这一群孩子,有的甚至流下激动的眼泪。
何络也很激动很亢奋,但他不像别人那样外放,默默的收拾东西,等一声令下,忙不迭背起背包,要以最快速度冲回家独自享受这一份喜悦。同时,为下一场养精蓄锐。
"哥!温哥!"
无巧不巧才冲出大化妆间就发现将他的喜悦推向极致的身影,生怕被后台的吵杂吞没,大叫着追上去。
温玉骋隐约听见熟悉的呼唤,蹙眉转过身,惊愕。
"哥,你来看我演出?我、我在台上太紧张了,都没看见你在台下,你看见我了吗?你一定没看见,妆那么浓,我又是背景中的背景,你失望了吧?唔……这花是……"
看见温玉骋已是莫大的惊喜,温玉骋手里又捧着这么一大束足可以砸死他的鲜花,何络兴奋得有些眩晕,以为置身梦境。
香槟玫瑰,是他最喜欢的花,虽然男生喜欢花显得那么女气。
"呃……我……"
温玉骋从没如此尴尬如此嘴拙,望着那么开心那么兴奋的何络,无论如何他也不忍心扫了他的兴,道出半个字伤害。
"温玉骋!等你这束花,老娘等得月亮都暴躁了!"
可惨痛的现实还是不识时务的发挥了它蹩脚的幽默感,威风凛凛的女声袭来,黑了温玉骋的脸,惊了何络的心。
混蛋
孙笑是温玉骋的正牌太太,温玉骋儿子的妈,空军歌舞团任职,少校军衔,此番舞剧就是她的编舞兼导演。
此姝性情豪爽,大大咧咧,美娇娘的姿容,纯爷们的心。论及专业则严苛认真,雪亮的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演员们对她是又敬又怕,敬她的高专业素养,怕她的铁面无情。
温玉骋绝对是被这鸭霸的女强人强迫来捧场的,手上这捧花也是孙笑见他没个表示,狮子吼着逼迫他去买的。
这一强迫,再一逼迫,和何络遇见个正着。
倒不是怕孙笑看出端倪,换做别人,温玉骋绝对会大大方方介绍,偏偏是何络,这个令他纠结头疼,难以忽视,同时于心不忍的存在。
从容戏谑一股脑儿见鬼去了,光看着何络一双眼睛里闪动的伤痛,温玉骋便难以启齿。
孙笑二乎不代表她眼瞎,抢过温玉骋手里的花,视线在温玉骋和何络之间流转一圈,咂么出滋味。
参演人员经过她才最终确定,包括背景群舞,每个演员的表现她都有记录。何络她很有印象,身体条件很好,基本功扎实,勤奋刻苦,规矩稳当,寡言内向,看不见如今一般孩子身上的浮躁张扬,总是一个人早早的来,又一个人晚晚的走,无论是和同校的那帮孩子,还是和正规编制的演员都不瞎搭噶,有点各色,却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没办法生厌。
敢情,这孩子跟她老公有一腿啊!
看不出啊看不出,这么老实乖巧的孩子怎么跟她老公搅合上的?
啧啧,耐人寻味,诱人探索。
"温玉骋,你认识这孩子?不早说,早说我替你多照顾照顾嘛!"一手抱着花,一手挽着温玉骋胳膊,孙笑人比花娇笑比蜜甜。
"这是何络,在店里打工。"
"温玉骋,你这叫哪门子介绍,我呢?你把我忘了?"
"你是这出剧的导演、编舞,还用我介绍?"
相当鄙视的白了温玉骋一眼,孙笑转过脸对何络继续笑盈盈:"这是我老公,我儿子的爹。既然都是熟人,不妨给你开个后门,毕业后要不要来我们团?我对你印象不错哟。"
"谢谢孙老师给我机会,不过,我才二年级还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我跟温……温先生没有很熟,打工时见过,知道温先生是我们老板而已。不耽误二位,再见。"
何络拼命收敛,想要敛住情不自禁流淌而出的情绪,可他知道自己的拼命很徒劳很失败,一定露馅儿了,一定被孙笑看出来了,除了尽快逃跑,他想不出其他应对,因为再不逃,他一定会无法拦阻的全线决堤。
"我们送你。"孙笑建议。
"不用,谢谢,我家比较远,不方便。"
"你又不知道我们家在哪儿,怎么不方便?"
"人家不乐意,你干嘛强迫?!"温玉骋看出何络快要坚持不住,心里隐隐作痛,忍不住制止孙笑。
孙笑见何络确实不是开得起玩笑的类型,只得悻悻作罢,何络得以逃亡。
温玉骋控制不住目光,追随何络远去。
"够了你,人家都没影儿了,还不把你那色眼收回来?"
"胡说什么你?"
"少来,你那点狗屁倒灶瞒得住我?回家老实交代。"
跑出剧场,何络拦下一辆出租车,不等报地址,上车就开始哭,惊天动地,源源不绝。吓得的哥怕他要寻短,一路描述世间美好,活着才能看到希望。到了该下车,钱都不张罗收,还反复规劝,重复叮咛鼓励他好好活着向前看。何络再三保证他没有想不开,的哥才将信将疑收下他硬塞的钱,放他下车。
陌生的哥的温暖也没能让何络内心的伤痛好受些,昏昏沉沉进楼道,跌跌撞撞上楼。
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他刻意忽略就改变。
温玉骋有家有室,从来在他意料内,他只是一味深陷都来不及,没有空暇去想。
能够和温玉骋发展到这一步,他以为抓住了幸福,却让这意料之外的意料内给了他迎头一棒。打得他天旋地转,险些一口气上不来被疼痛窒息。
他和温玉骋没有将来,早就历历指证了的,是他犯傻犯贱钻了死胡同,自欺欺人骗自己他不要将来,只要现在,能抓住一天就能快乐一天。到头来,只让这偷来的快乐狠狠嘲弄一把,换得莫大的哀伤和疼痛。
他怎么能够破坏别人家庭?他这样和那个害得他爸妈离婚,卷走他家最后那点财产的女人有何分别?他已深受其害,怎么又跑去害人?
不不不。
他有什么资格害人?他算温玉骋的谁?温玉骋从来没承认过他是他的谁。是他死贱死贱不要脸硬贴,温玉骋习惯别人投怀送抱,没有拒绝而已。
高洁自爱都是他装的,他骨子里根本就是臭不要脸的贱货。
难怪温玉骋的太太不在乎,卖艺卖身卖尊严,他这个卖光了一切的一文不值哪里值得人在乎?
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啊!"
何络陷入自厌自鄙的情绪不能自拔,楼道里黑洞洞,他又哭得头昏眼花,一个踉跄便磕在台阶上,扑跪在地。
手掌膝盖的疼痛给他的悲伤添柴加火,泪珠大颗大颗砸在水泥台阶上,噼啪噼啪的幸灾乐祸。何络没有起来,就那样双手撑地,跪着嚎啕。他摔了,摔疼了,有正当理由哭个痛快。
老旧的住宅楼,不见灯光的楼门洞,哭声那样幽长,寒夜里那样瘆人。
"摔着了?摔疼了?我看看。"
一阵急促的脚步自下而上来到何络身旁,魏炜扶着何络靠坐在他怀里,打开手机电筒,先看何络被擦伤的手掌,又要撸起何络的裤子看腿上的伤。
"你讨厌,别碰,疼!"
"别闹,我看看伤得怎么样,天冷骨头脆容易摔出毛病,回头跳不了舞,保管你哭都没地方哭。"
"不要你管,滚开!"
"你是我媳妇儿,我不管谁管?"
"我不是,我有喜欢的人,我讨厌你,你滚!"
"你有喜欢的人关我什么事?你是我媳妇儿,我喜欢你足够。"
"不够!光有喜欢不够!我那么喜欢他,那么那么喜欢他……你别喜欢我,不值得,我喜欢有妇之夫,我连排在第几者都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他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还是喜欢他……他太太那么漂亮那么能干,我连一个小脚趾都比不上,我还是喜欢他……我下贱,臭不要脸,我是狐狸精,硬贴都没人稀罕的狐狸精……"
"他不稀罕是他没品位,他有家有室还祸害别人是他混蛋……"
"他不是混蛋,不许你骂他,我才是混蛋,不管不顾偏要喜欢他的贱货混蛋!"
"那我就是不管不顾偏要喜欢你的混蛋!"
"唔……你干嘛……混蛋……王八蛋……滚开……"
魏炜堂堂正正宣告,然后趁何络错愕,火速占领何络嘴巴。
何络挣扎,魏炜不放,死扣着何络手腕,嘴巴活似章鱼的吸盘,吸住了目标就坚定不移。
既然是占领,就要彻底,光是嘴唇远远不够,长驱直入,纠缠何络的舌头,搜刮何络口腔里的甜津蜜·液。
何络的亲密经验仅限于温玉骋,很是纯洁,又哭到快要虚脱,哪里有力气对抗魏炜的孔武有力,强悍掠夺?
很快,连勉强的叫骂都被吞没,完全被魏炜的气息笼罩抢占。
"谁在那儿,干嘛呢?!"
终于有住户出来抗议,可黑黢黢的一片,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喘息和呻吟。
何络极力想要求救,魏炜动作奇快,抽离唇舌,捂住何络嘴巴,凶巴巴低沉威吓:
"老子跟媳妇儿亲热关你吊事?!"
小市民多是怕事,黑乎乎之中传出的声音听就不是好惹的,薄弱的正义忙不迭的夭折于关门声中。
"你混蛋!"
"你喜欢混蛋,我就是混蛋!"
魏炜移开手掌的瞬间,何络也要对峙表示反抗,然而,魏炜眼睛里的火球那样雄浑那样炽烈,何络坚持不到三秒,勇气就被烧成灰烬。
闭眼躲避的刹那,比眼眸更炙热的唇舌再度侵袭,比刚才入侵得更为深刻彻底。
只要地球没有毁灭,日子总还是要过,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他,何络照样按时起床,梳洗穿衣去剧场报道。
锁好门下楼,撞见最不想见的对象其二,何络第一个反应是躲回家,脚步已经后退,稍稍犹豫,又决定不让闲杂人等耽误他的日程。
漠视是何络一厢情愿,魏炜可不同意,跳下椅子,拦住何络去路。
"昨儿把我媳妇儿摔着了,我趁今天有空,把灯修好了,媳妇儿诶,检阅一下?"
何络抬头,冷眼斜睨,一字曰:
"滚!"
放走
没有被遭针对,没有被特殊对待,一切平常得如同什么都未曾发生,何络安稳撑到最后一场演出完美落幕。
全体演职员相约去吃庆功宴,何络原就不是太扎眼的存在,偷溜轻而易举。
想回家去顾影自怜,不料,才出剧场大门就被温玉骋劫上车。
何络心里很矛盾,想见温玉骋又怕见温玉骋,见到高兴,同时觉得这份高兴特别可耻。还有一点小怨念,怨见不逢时,相见恨晚。倘若他早生几年,温玉骋晚生几年,情况会不会好很多。
"孙老师还没走,不太好吧?"他真是单纯感觉不合适,怎么话出口就有了吃醋使性子的味道?他一破坏别人家庭的贱货,怎么还能有脸吃醋?
"不然你想等她一起?不该你管的少管。"
何络讪讪的闭上嘴,心头的酸楚又多了一味委屈,眼睛调向窗外,悄悄鼻酸眼眶发热。
"稍作调整后,还要去外地巡演?"
"不知道,主要演员不动,到时可能换B组上。"
"小冷屁股不错啊,A组首选。"
"AB组只是安排不同,没所谓高低。"
温玉骋横过手来揉抚何络发顶,何络才要软了骨头,他就收起了动作,搅得何络欲求不满,更认为自己轻贱。
"这阵子没收入,钱够花?"
"演出有补助还有演出费,足够。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在乎钱,为了钱才贴上你?你倒说说我值多少,多少能打发?"钱钱钱,总是钱够不够花,他在他眼里就只是掉进钱眼的拜金小鸭子?
"吃枪药了你?我他妈就是贱的,多余关心你。"
"本来就多余,连我都是多余。"
"那你就滚,当我乐意要你。"
"停车,我滚!"
"给你脸了,敢跟我发号施令,有种你跳车。"
何络小爆脾气上来什么不敢干?跳就跳,他送上门给他压,不表示真不带种。
可,车窗车门都掌控在温玉骋手里,何络脾气再爆也只能拳打脚踢,原装原配的高档硬件死活坚守职责。
"开门!"
温玉骋假装没听见,更过分的开了音乐跟着吹口哨。
"你……混蛋!"
"现在知道不算晚。"
"为什么要这样?"
"爷想怎样就怎样,爷有这资本。你个小冷屁股要么乖乖听话陪爷玩,要么滚蛋。甭给爷使这套小性子,爷高兴可以哄哄你,不高兴一脚踢了你。"
何络怔然望着温玉骋,无法适应这些话会从他嘴里出来,受伤的神情那样刺眼。可惜温玉骋好似没看见,吹着口哨开着车,无动于衷。
何络的脸上错综挣扎,最后选择妥协,气焰跟随尊严压到最低,服软求饶。
"哥……我不识抬举我错了,咱不这样成吗?"只因为他还不舍得这样切断和温玉骋的关联。
温玉骋斜睨何络,冷冷笑,心中暗暗长吁一口气。
做了自认最卑微的让步,何络便一直抬不起头,跟温玉骋进了陌生的高档社区,高档公寓楼,乃至进了屋都不敢多嘴发问。
其实,没什么好问。温玉骋总不会堂而皇之带他回家,这里准是金屋一类的地方。
"以后我叫你,你就过来这里。不叫,你也不用上赶着,碰见我带别人回来,恐怕不方便。当然,如果你能接受一起玩就另当别论。别傻愣着,洗干净,上工。"
温玉骋扯下领带,有些急不可耐。何络反应不及,被他推搡个踉跄,魂魄终于跌跌撞撞回归正位。
"哥……你什么意思?"
"干都干了,装什么纯情?"
"你不是这样的……"
"你说我什么样?你之前勾引我,不就想跟我这样?快脱衣服,咱们一起洗。"温玉骋说完理所当然,勾出邪笑,搂住何络纤细的腰身,挑逗着啮咬何络软嫩的耳垂。
何络轻轻颤抖,绝不是因为被挑出欲望,而是伤心打击。他不知道温玉骋为什么突然对他这样,他一直愿意相信之于温玉骋他和别人还是稍有不同的。
"没有,我不想这样。"
"你明知我是有妇之夫还和我乱搞,不想这样还想怎样?想我送你一幢专属金屋?你不是说跟我不是为了钱?我可是按你的意思,把你区别对待了哟。再不知足,我会不耐烦哟。"
"你是原形毕露,还是想赶我离开你?哥,跟我你不用做戏,直说就好。你说不要,我没脸纠缠你的。"
"要,你这么漂亮销·魂的小玩意我怎么可能不要?你这一身软筋软骨想怎么折就怎么折,想怎么弯就怎么弯,带给我的乐趣,可不是随便谁都能比得上的。"
"不,不是这样的。或许是我自作多情,我以为你对我不一样,你……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不然之前不会对我那么照顾,春节那种日子也来陪我,不是吗?"
"傻孩子,你所谓的照顾,只不过是游戏的一种手腕罢了。至于春节去找你……是我的发小儿去会情人,我帮他打掩护,才会去找你打发时间,居然造成你这么罗曼蒂克的误会。"
"原、原来真是我自作多情,我……和别人并没有不同……"
"不同……还是有的。"
温玉骋骤然敛去调情的邪肆,换了一副深奥的神情面对何络。
何络感觉到其中的沉重,呼吸都不由自主加重许多,也更为紧张,隐隐预感关系到他感情的生死。
"我对你照顾,一部分是手腕,一部分是因为你很像我一个死了十几年的故人。他会自杀,很大原因是我造成。我们初相识那天晚上,你的那些反应让我想起他,所以,我用你弥补对他的亏欠。
你不完全是自作多情,我对你确实有好感,不过,和你无关,是因为我忘不了他。"
"我……是替身?"
"你能接受,我们就继续,但你不要奢望我能给你金钱以外的东西。你不能接受,就马上离开这里。记住,一旦你离开,从今以后我们除了老板和打工仔,再没有任何瓜葛,也别想我再会对你特别关照。"
"哥……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喜欢我的人很多,我都顾及,压根儿轮不上你。我去洗澡,我出来时你在,说明你决定接受。不在……就这么算了,明天我会给你打一笔钱,睡你那几宿的报酬。"
温玉骋说完便去洗澡,没再多看何络一眼。
何络孤零零垂首立在客厅,泪水失去控制,如暴雨急下。
温玉骋特意洗了很久,出来,整间房子果然除了他再没活物,幽深绵长叹息一声,似是沉沉放下心,又似淡淡失了望。
陡然,空荡荡的。
"我今天伤了一个特别可人疼的小孩儿,我真是为他好。他要的我给不起,我能给的,对他是侮辱。"
温玉骋缓缓喝着酒,优雅依旧,潇洒依旧,笑容发自内心,眉宇间的轻愁也是真切。
尹筱笙静静聆听,这男人第一次说他自己的事情,很恶俗的感情戏码,但是,不令人厌烦。可能是因为这男人太帅,忧郁更平添魅力。
"放他走,我现在有些后悔。可,不放不行,我不该留他,留下他,对他伤害更大。"
酒,又辣又苦,所以人们爱喝。这样便可以暂时掩盖生活里的苦和心里的苦。
而苦,也是暂时的,就像酒意,坚持不了多久,总有消退的时候。
消化了,吸收了,就过去了。
"是不是觉得我特烦人特老套,自以为情圣其实禽兽不如?唉,人这辈子谁没个感情债?尤其我这种直逼不惑,迫近中年的大叔。你还年轻,等你到我这把岁数就懂了。"
"感情的事,不是年纪大就能懂,而是经历过才会懂。大叔,我经历过,所以能听懂。"
"叫我大叔……我真有那么老?不过,你看起来确实没比我那小孩儿大多少,他叫我哥,多乖多甜多顺耳。"
"大叔,你们这些大叔说为我们好,不想给我们更大伤害,其实是借口,给自己的不愿负责开脱。你们有没有问过我们,用不用你们负责?人,能给自己负责就很了不起,用不着旁人假仁假义充英雄。"
"呵呵……以前光滚床单没发现,你脑子很清晰,勉强能装个哲人。"
"干嘛装?生活历练我们每个人都是哲人,今天要不要滚一场?"
温玉骋捻起尹筱笙尖尖的下巴,仔仔细细巡视清楚尹筱笙清秀的面容,轻轻笑笑,摇头拒绝。
"真那么在乎,就把他追回来。我们这种鲜嫩多汁的可都是抢手货,你们这些大叔转个身,或许我们就被抢走了。"
"你还是没听懂。就是在乎,明知给不起,才应该放手。你们年轻,有无数机会无数可能,本来就不该蹉跎在我们这些大叔手里。快去吧,快让别人抢走吧!"
"万一抢走我们的,对我们不好呢?"
"如你说的,人能给自己负责就很了不起,太多的,我们管不起。"
"左右都站在你们自己立场,混蛋理论。"
"可不就是?"
"小贱,对不起,你来帮帮我,我走不动了,实在走不动了,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眼前一片花,什么都看不清……"
岳小贱窝在方惟怀里睡得正香,猛接起何络电话,里面传出虚弱无力,断断续续的哭泣求救,心提到嗓子眼,立马清醒。
撒气
岳小贱直觉何络这通电话和温玉骋有关,追问方惟温玉骋住哪里,要方惟带他去找何络。
方惟知道温玉骋有几处金屋,三更半夜不好挨个去敲,况且不一定能找到,万一真有情况恐怕耽误,便直接联系温玉骋。
拨了好几通,温玉骋才接听,可以听出薄醉的熏然和慵懒。
听说方惟在找何络,温玉骋先是一顿,继而甩清先前的懒散,老实交代带何络去的是他独居的房子,还欲言又止的拜托方惟一定找到何络,找到后告诉他。
方惟无暇消遣温玉骋那别别扭扭的情感方式,草率应了声便挂断电话在岳小贱焦急的催促下,行驶进茫茫夜色。
何络以为他走了很远,远到精疲力竭,连站的气力都不剩。其实,他走出不过两站地,岳小贱和方惟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他。
找到他时,他正虚颓丧的瘫坐路边,泪水糊了双眼,哭得小脸儿煞白。神经兮兮一径儿自言自语,说什么不该出来,替身也好过失去机会。
岳小贱叫他几次,何络才晃过神,凄凄惨惨哭笑着告诉岳小贱他失恋了,是他自己放弃的,放弃的下一秒就后悔了,可是回不去了。
岳小贱二话不说,搀何络起来,可搀扶几次都失败,最后还是方惟把何络抱上车,接到家里。
两个大男孩关门进了客房,不停传出断断续续的哭泣和哭诉,直到天蒙蒙亮。
第二天,方惟给岳小贱放假,让他陪何络。下班回来,岳小贱在家,何络却已经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岳小贱相信何络可以坚强挺过去,仍是会担心,不由自主,把对温玉骋的不满发泄到方惟身上。
尖酸刻薄,打方惟进门就开始挑刺儿。饭也不好好吃,这个挑剔那个嫌弃,翻翻捡捡,搅得旁人失了胃口,他则撂下筷子晃去楼下遛弯,回来继续找茬儿。
方惟明白岳小贱是替小哥们儿抱不平,不是冲他,笑呵呵耐心包容。可方正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原本对岳小贱就百般看不顺眼,这下全面爆发。
"你够了!你朋友失恋关我爸什么事?还不是我爸半夜不睡陪你去找你朋友?你们几点消停,我爸房里几点灭灯,一大早起来还给你们做好早饭中饭。你不感激便罢,凭什么拿我爸撒脾气?有本事去找温二叔闹啊,他会搭理你才怪!"
"温二叔是有妇之夫,还有孩子,你朋友勾引他本来就不对,破坏别人家庭亏他哭天抹泪装委屈!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朋友和你一样都不是好货!卖身傍大款,恶心!"
"正正,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插嘴,回屋去做功课!"
方惟倒比岳小贱先有反应,勒令方正适可而止。
方正憋在心里的恼火业已爆发,哪肯轻易罢休?此时更气方惟偏袒岳小贱,不帮他。
"爸,他除了年轻漂亮哪里好?凭你什么样的伴儿找不到,干嘛非要跟他纠缠?他是男·妓!"
"正正,你越界了,回屋去,听见没有?!"
"爸,我不懂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他肮脏,下贱,不要脸,最可恶的是忘恩负义不知足!你给他吃给他喝,还给他妈治病,对他那么好,他居然为个勾引别人丈夫和爸爸的朋友跟你过不去?他凭什么?!"
"凭我跟你爸睡觉!"
被方正手指鼻尖够久了,岳小贱终于忍到极限,冷冰冰,夹着浓厚嘲讽反击。
"你看我不起,当我看得起你?我脏,我下贱,我不要脸又怎样?你爸就好这一口,供我吃喝,给我妈看病,捧着我宠着我,由着我撒脾气,他乐意他高兴,轮得着你管?哦,对,你爸还给我买了房子,怎样?生气,嫉妒?活该!只要我愿意,只要你爸还没跟我掰,论辈分,我就算是你后妈。儿子骂妈,论家教论涵养论孝道,你比我这肮脏、下贱、不要脸的男·妓差劲得多得多!"
"小岳,正正比你小,还是孩子,童言无忌,你别跟他计较。"
"别人不忌,我忌!孩子怎么了?孩子就可以随便侮辱人,孩子就可以不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他十三岁,上初中了,还小吗?我十四岁就已经养家还债出来卖!"
"是,我们情况不一样,他有爹疼有妈爱,有了不起的爷爷奶奶,还有亲生父亲打破头的抢着要他,比我优越不知多少倍,那么,他是不是应该比我这被亲爹卖了还赌债的小贱货明白事理,知道什么当讲什么不当讲,不了解的事情不要张嘴?我不在乎他瞧不起我,但不许他侮辱我朋友!"
"方正,你听好,你没资格没权利说我朋友一个不字,他比你强百倍!他一样是十几岁就开始自己养活自己,他是出来卖,但他卖艺不卖身,就算所有场子嫌他自命清高不识相,没有场子愿意要他,几乎赚不到几个钱,他还是坚持原则不肯堕落一步。他只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可是,喜欢一个人有罪吗?有该或不该吗?他完全可以留在你亲爱的温二叔身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自己比较好过,但他没有。即便他那么痛苦那么伤心那么后悔,他还是选择放弃。
你说他不是好货,你知道你亲爱的温二叔什么德行?有妻有子还花天酒地,置办一堆金屋,藏一堆娇,男男女女生冷不忌,伤害别人感情还不负责任,他才真正不是好货!"
"小朋友,擦亮眼,等你什么时候不再为别人争着宠你爱你而悲春伤秋无痛呻吟的时候,再来考虑用你那狭隘的心思和眼光去评价别人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尽了幸福,还一张全天下都欠了你的丑脸,不知道谁才是不知足!"
岳小贱一口气说了个酣畅淋漓,绝不友善的白了方正一眼,挺直脊梁,潇潇洒洒先回了房。
方正僵在原地,稚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青紫一阵黑一阵,羞愤恼怒,最后望向方惟求援。
方惟不认为岳小贱说的有错,也承认太溺爱方正,很多方面教育不够,导致孩子不知天高地厚,现下自找刺激。自责又无奈,摇摇头,拍拍方正肩膀。
"正正,你确实是太受宠了。等你更懂事一点,了解小岳和他的朋友,或许你会后悔今天说这些幼稚伤人的话。"
方惟大略收拾好残局,回到屋里,赫然看到岳小贱瘦瘦的,没有多少内容物的行李袋放在地上,一副要追随主人出门的样子。
"得罪你儿子,我也待不下去了,我识相。"
"你识相什么?我有让你走吗?正正是有不对,你会生气也是应该,尽管有些话对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而言略有些严重,可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快把东西拿出来,包放回原位。"
"嘴上这么说,心里不定怎么想,你儿子是你心肝宝贝,我一男·妓怎么比得上?甚至动心思跟他比,怕你都嫌是玷污。"
岳小贱双臂抱胸,一屁股坐在行李上,斜眼瞪着方惟,话说得要多酸有多酸,全是挖苦。
"你肯发脾气挺好,说明你不把我和正正当外人。咱们是这种关系,你的确算正正长辈,他有不对完全可以指正,只是稍微注意一下言辞分寸更好。"
"看,数落我不知分寸了吧?你儿子说得太对,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朋友什么样,你就八九不离十,一样不拿我们这种小男·妓当回事。玩玩可以,玩完扔都嫌麻烦,动动眼色,我们就得自己滚。"
"小岳,我从不曾轻贱你,请你也不要轻贱自己。"
"是吗?哦,是哦。我都忘了,你明知道我是干嘛的,明知道我在你朋友的场子里卖肉,明知道我跟你旧情人睡了,都能宽容大度不予计较,专忍人所不能忍,心胸岂是一般二般?小的我真是崇拜加膜拜,感激感动到想要扑地跪拜。"
"我接受你这个人,不是就该接受你的一切?之前是你为现实所迫,我在乎的是你跟我以后。你说正正不了解就不该随便评价,请你也尝试了解我,好吗?"
方惟毫不介意在岳小贱面前屈低自己,半跪在岳小贱面前,拉着岳小贱双手,含笑微微平视。
岳小贱只承认他只有一咪咪,可以忽略不计的悸动,与方惟对视良久,绽出娇笑。
"我好想是有一点不够了解叫兽你哟。"
抽出被方惟握住的双手,放在方惟胸膛前,一点点向下滑,非暗示,绝对明示。
方惟坦白他很不满岳小贱每次都用色·欲糊弄他,却没有办法。一个人紧锁了心,不是轻易能够打开,鲁莽强迫恐怕景况惨烈,得不偿失。
抓住岳小贱搞怪的小爪子,仅在他唇畔吻了吻。
"乖,把行李放好,不要再动不动闹着要走。有时候,走很容易,回来很难。"
"你特指你的旧情人,还是筱笙哥哥?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你朋友那么风流,你也安分不到哪里,给我讲讲你的情史能死啊?人家难得有心情想听的说。"
"我没温玉骋那么忙,没什么好讲。"
"学弟,学生,邻居,叫兽是只吃窝边草的兔子。"
"你是急了也不会咬人的兔子。"
"可我蹦蹦跳跳会爬墙哟,不给我讲,我就爬。"
"我会直接卸了你的兔腿。"方惟笑吟吟,笑眼里的认真则容不得漠视。
"哎呀,叫兽你好坏,人家好怕怕!"
轻捶方惟胸膛,又搂住方惟脖子,脸埋在方惟颈项间磨蹭撒娇,岳小贱惧意达不到眼底,唯有自以为狡黠的小算计。
他才不会笨笨让人卸了腿,轻盈灵活,最会闻风而逃。
岳小贱是实践锻炼出的逃跑小能手,方正比他差远了。
开跑
骚扰大人无果,宋凡把心眼动到方正身上。
宋凡前阵子那些欠揍的行径,把方正对他的厌烦推升到史上新高,别说扭转印象,方正想到他就浑身起腻,看都不愿看一眼。
宋凡若能顾及他人感受,也不至如此讨人嫌,他的所有行动都以自身为出发点,以自己获利为最终目的。过去一无所有,为了往上爬屈低服小装孙子,见缝就钻绞尽脑汁;这会儿成了事,则报复性的加倍鼻孔朝天不可一世。尤其对象是自己儿子,根深蒂固的父权思想作祟,认为儿子顺从老子天经地义,屡次沟通不畅,便失了耐性,将强权落实到底。
于是,岳小贱从何络住处归来,在小区门口附近撞见这幅场景——方正被两个一看就是走狗的家伙押上车,狂奔远去。
岳小贱第一个意识就是方正遭到绑架,慌忙招手拦下出租车,凭那关键时刻速记在脑海的车型和车号,跟踪追击。
岳小贱没有做孤胆英雄的伟大情操,想法很朴素:不能让方正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踪迹,不然没法跟叫兽·交代。
"叫兽,我在小区门口看见方正被强拉进一辆黑色奥迪A6,车牌号是京XXXXX……"
宋凡所作所为全部都令方正厌恶,特别此番派人把他强架到酒店会面,逼迫他聆听对方惟的中伤和侮辱。
方正不明白自己的亲生父亲为什么这样极品,丝毫不为当初抛弃他们母子愧疚,也不知对照顾他们母子、将他抚养长大的恩人感恩,更不懂得为修补遗落的这十几年而努力,一味强取豪夺,将过错责任推给别人,举凡不顺他心意的都是敌人,全天下只有他满肚子苦水,只有他最无辜正确。
方正为有这样恬不知耻的父亲感到羞耻,越发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是方惟的亲生儿子。
"够了!你这样诋毁我爸,只会凸显你狭隘自私、卑鄙无耻,令我更加讨厌你。我真不愿相信你这种人会和我有血缘关系,你不要再骚扰我,我多一眼都不想在看见你。如果你再采取今天这种方式,我就报警。"
"你这不知好歹的不孝子,和你妈一样,被方惟蒙蔽,分不清好赖人。你看清楚,我是你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我会害你?倒是方惟,他在你们面前那些好全是装的,为的就是分裂你们和我的感情,不让你们回到我身边。他从来见不得我好,上学时如此,现在更是如此。他不光利用你和你妈打击我,还串通温玉骋险些把我的事业搞垮,幸亏我聪明才没让他们得逞,否则我会一贫如洗不说,还会连累你分文得不着。"
"我才不稀罕你的钱。你该去医院检查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狂,我爸凭什么针对你,你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人针对?"
"吃里扒外的混蛋玩意,我才是你爸!你这是认贼作父,懂不懂?!"
"我爸抚养我长大,我要是被你洗脑挑拨,才是真正的吃里扒外。"
"小兔崽子……"
宋凡扬手要打,方正"蹭"地一下站起,挺高胸膛,凑上脸庞,迎接宋凡的巴掌。
"你打,我给你打!我爸养我这么大,从没动过我一个指头,凭这点你就比不上他!"
一再被自己儿子说不如方惟,宋凡简直气急败坏,实在不甘心被方惟比下去,不得不强压怒气,收回即将出手的暴力。
沉口气,故作语重心长。
"好,或许我对方惟是有误会,他养了你十几年,你对他的感情确实不是我一朝一夕能攀比上的。但是,你不要忘了,你终归不是他亲生儿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现在可以疼你爱你,以后呢?等他有了新感情新家庭,还会把你放第一位吗?一旦你和他真正的家人发生冲突,他还可以以你为先吗?恐怕一碗水端平都难吧?
傻孩子,血缘天性是与生俱来,不可更改和替代的。虽然我偶尔会一时气急行为略有失当,但绝对是为你好。我们是亲生父子,血管里流着一样的血,谁也亲不过我们,谁也没办法取代我们彼此的位置,我会给你最好的,我拼死拼活挣得的一切,将来也全是你的。
我给你时间在这里想清楚,到底谁亲,到底谁重,我希望你能够心甘情愿跟我走。"
宋凡这席话果然起到作用,不过,不是感动,而是触动到方正最在乎最恐惧的部分。
方正十分介意自己不是方惟亲生,惧怕缺少血缘这条割不断的纽带会削弱与方惟的父子羁绊,最怕方惟组建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庭,他变得多余不再重要。
岳小贱的出现,就是对他的警示。
岳小贱分走方惟对他的重视对他的疼爱,方惟为了岳小贱几次三番教育他,岳小贱和他发生冲突,只说岳小贱有道理做得对,一点都不袒护他。他是方惟一手带大,十几年的父子情,居然比不上和岳小贱相识的这几个月?以后,他不敢想。
他爸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正在被岳小贱一点点夺走,终有一天,他会完全失去。
岳小贱那么不喜欢他,一定会霸占着他爸向他炫耀,嘲笑他,甚至鼓动他爸把他赶走,不要他妨碍他们二人世界……或许还会迷惑他爸,使得他爸讨厌他,嫌弃他,一点都不再爱他……
"原来是见亲生爸爸,害我以为你被绑架,白高兴一场。"
方正心烦,对着宋凡更烦,索性离开房间在酒店里游荡。宋凡担心他逃跑,派了走狗借口保护监视他,他躲进厕所才偷得片刻安静。想不到,依然有人破坏,还是仅次于宋凡,他第二讨厌的人。
岳小贱追到酒店及时向方惟报告,得知方正亲生父亲住在这里,确定不是绑架总算放心。等方惟赶来去和对方交涉,他闲闲无事就到处走走看看,不料,出个恭竟和方正碰到一起。小崽子满脸烦愁,黑气沉沉,令他想漠视都办不到。
"你在这里干嘛?"
"上厕所呗,还能干嘛?"
方正没心情和岳小贱扯皮,掬捧冷水泼洗脸蛋,以为可以让自己冷静些。
"你答应你亲生爸爸跟他出国?"
"怎样?我这拖油瓶走了,不是正好顺你的意,你好独占我爸?"
"你爸你爸叫得挺亲,结果还不是禁不住煽呼,抛弃他和别人远走他乡?也对,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怎么比得上血缘之亲?"
"全都是因为你介入我和我爸的生活,隔阂我和我爸的感情!"
"没血缘就是没血缘,养育十几年抵不上外人几句话。"
"几句话?"
"几段话?不管多少话,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你分明就是想跟你亲爹走,然后利用我,回头叫兽怪你,你好赖在我身上,继续装叫兽的好儿子。"
"你……我不像你那么卑鄙!"
"我就是卑鄙,怎样?我巴不得你赶快滚,没人挡我的路,我好把叫兽的财产,连同你那份全部骗到手。"
"我就知道你接近我爸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你也管不着,反正你马上就滚蛋了,留在叫兽身边的是我。叫兽那么喜欢我,我可以为所欲为,想怎样就怎样。凭我迷惑人的功力,等你回来,叫兽八成压根儿记不得你是哪根葱。"
"你、你……你这无耻的骗子、男·妓,我不会让你如愿,一定在我爸面前揭露你的真面目!"
"你都要走了,揭露个屁啊?还是省下力气收拾行李吧。我这就去告诉叫兽,你巴不得跟你亲爹走,要他别再费心费力跟你亲爹交涉,赶紧回家把你的东西收一收,丢去垃圾站。"
"你敢?!我偏不走,气死你!"
"你舍得,那可是你亲爹,能长期在这么高档的酒店包房住,资产想必可观,换我,一定会肉疼哟。"
"那是你!不管他有多少钱,我就是讨厌他,我只有一个爸爸就是方惟,谁也别想抢走,特别是你这个无耻下贱的小男·妓!"
"那你可要加把劲儿,叫兽的心已经放在我身上咯。"
"帅哥,你身材好好,有没有兴趣玩一玩?"
岳小贱出了厕所就贴在守在门口的走狗身上,细白的小手搭在走狗胸前,若有似无的抚弄那壮硕喷·薄的胸肌,媚眼生情,媚笑勾魂。
走狗兄清清嗓子,努力在小妖精的魅惑中抓住元神,拼出老命狠下心推开小妖精,义正词严:"滚开!"
细溜溜的一根钢管岳小贱都能牢牢缠住大跳齐天大圣下凡舞,没理由叫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走狗轻易撇开,小腰身婀娜一扭,复又纠缠上去。
"帅哥,你好酷啊,害得人家心痒身痒后头更痒,来嘛来嘛,给人家疏通一下子嘛。"
灵巧的小手居心叵测的从走狗胸膛这儿挑逗几下,哪儿搔挠几下弯弯曲曲一路下滑,弄得走狗兄心猿意马体温上升头脑发胀,本能的热潮呼啦啦向下拥挤……
"噢!你这……你这小、小婊·子……"
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在被引诱得挺现脆弱的时刻遭到恶狠狠的攻击,饶是走狗兄身强体壮也无法抵挡这样悲惨的痛苦,瞬间爆出咆哮,弯腰捂住下·体猩红了眼睛想要宰了这不要命的小妖精。
岳小贱相当大方的又在走狗兄小腿骨上补了刁钻一脚,迫使走狗兄彻底倒地。
方正适时从门后钻出,岳小贱二话不说,抓住方正的手撒丫子开跑。
交涉不知要到何时,小孩子心急等不得,当然要自力救济谋出路。
见血
基于方正安全考量,方惟做出让步,用利益交换宋凡不再以非常规手段骚扰方正及两方家庭。
宋凡这种人爬多高都不嫌高,赚多少钱都不够,一边叫嚣不会拿父子亲情做交易,一边兴高采烈同方惟达成协议。小算盘打得精:儿子是他的血脉,谁还能拦住不让他见?小毛孩子这时候最难管,不如交给别人发愁,回头长大了懂事了,他再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以资产利诱,不信不回到他身边。
宋凡这里基本解决,方惟回到家里破天荒的发了好大一顿脾气,把两个孩子训个狗血淋头,责怪他们罔顾安危、擅自行动,这会儿是顺利逃脱,万一失败呢?万一对手是真正的匪徒呢?尤其是岳小贱,方正不知深浅便罢,他太知道世间险恶,怎能帮着一起疯?!最后,罚两个孩子半个月不许吃零食,当月零花钱削减三分之二。
方正虽不觉自己有错,但很自责害方惟替他担心,立刻作出沉痛反省,保证以后遇到类似情况一定深思熟虑、反复衡量,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们父子分开,任何危险都不能阻挡他回来方惟身边。
儿子没白养,方惟心里感动得稀里哗啦,表面依然维持严厉,告诫方正行事不能冲动,必要时刻可以妥协迂回,智取而绝不能强攻。
方正接受教育,又跟方惟撒了会儿娇,心满意足安歇去也。
岳小贱则不然,方惟发威的时候,他和方正一样头压得低低,思想却神游去了外太空,听觉自动关闭,哪怕方惟吼破嗓子也扰不得他分毫。方氏父子父慈子孝的时候,他更干脆歪倒到一旁呼呼大睡。
方惟从方正那里获得的身为人父的欣慰快感,在转而面对岳小贱时,顿时化作深秋里悬挂在树梢的最后一片树叶,何等落寞凄凉——这小家伙明摆着把他的教训当放屁,关心当狗屎!
气炸了肺,人家不当一回事,还气个什么劲?
无奈复无奈,叹息叠叹息,方惟只好把岳小贱抱回床上,免得在沙发里窝得一身酸疼。
岳小贱脑袋挨着枕头,立即清醒,媚笑连连,缠着方惟跟他好生快活半宿,然后身心具足的枕在方惟怀里睡成一头小死猪。
对比肉体的极大满足,方惟内心越发不满,苦恼怀里的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跟他交心,如他这般重视他。
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则各有各的不幸。
方惟烦恼岳小贱眼里没他,孟翔却烦恼流氓兔一双色眼总盯着他。
他的胸肌,他的腹肌,他挺翘结实的屁股,前头雄壮的大鸟。隔着衣服盯,脱了衣服更是肆无忌惮的盯。
他就纳闷了,流氓兔是有多饥渴,盯他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也能盯红了眼,盯得哈喇子淌出嘴角都不自知。
他从来不是俊美型,黝黑粗壮,年少时经常打架,还落下大大小小许多疤痕,在公共浴池里洗澡,旁人会吓得自动给他让出喷子,不等他打完肥皂,偌大的浴室里连搓澡的都退避出去。
这么骇人的躯体也能馋涎欲滴,流氓兔的审美到底有多扭曲?!
"你敢摸我,我掰断你的兔子爪!"
眼瞅万恶的白爪子一寸寸向他摸来,孟翔厉眼一横,狠声威胁。
流氓兔吃定孟翔面恶心善、嘴横心软,岂会把他的威胁当真?兔爪子索性不再偷偷摸摸,光明正大贴上孟翔胸膛,大大方方感受那勃发的力度,羡慕嫉妒,心里这个痒,直想探出舌头狠狠舔个够,最好顺便啃一啃那两边装饰用的深褐色小石子。
"我摸啦,我又摸啦,摸这儿,摸那儿,你掰断我爪子啊!"
眨眼睛吐舌头,流氓兔欢蹦乱跳狂得瑟,这叫一个贱招子,这叫一个欠收拾,气得孟翔二目喷火,鼻孔里冒烟,一把擒住那对他上下其手的兔爪子,捏紧腕子。
"啊啊啊——你真舍得动手?我要去妇联告你家庭暴力!"
"先变性吧你!"空有修长的身躯,其实手无缚鸡之力,欺负一只废物兔子孟翔嫌丢人,倍儿嫌弃的甩开兔爪子。"再不老实真废了你!"
流氓兔揉揉手腕,鼓腮撅嘴,回到喷头底下冲水。没安分两分钟,浑身贱筋又泛起毛病,一小步一小步的向着孟翔磨蹭。
相隔两个喷头,拉近到相隔一个,然后蹭到孟翔旁边,最后不怕死的挪到孟翔身后,突然兔子抱,胸膛紧贴孟翔后背,鸟儿抵住孟翔翘·臀。
"阿娜答,人家想要。"
"前儿给你五十块钱,该找谁找谁去。"
"五十块钱谁跟你啊!况且,人家不是买小浣熊干脆面吃了吗?"
"买了五十块钱干脆面?"
"哎哟,还有铜锣烧和豆腐干嘛。阿娜答,人家从身到心都是你的,你忍心放我去便宜别人?"
"数三下,再犯贱酿了你。"
"嘤嘤嘤嘤,人家怀了你的娃,不美了,你嫌弃人家了,是不是?"
"是个鬼!老子糊死你个不放人屁的贱兔子!"
真是越恨什么越来什么,孟翔一记熊吼,力拔山兮气盖世,将挺起鸟儿对他屁股行猥琐下流之事的流氓兔掀翻在地。
伴着噼噼啪啪的水声,流氓兔在一声地动山摇的闷响过后爆发杀鸡般的尖叫:
"啊啊啊,杀人啦!你个脑缺的陈世美,杀夫灭子良心丧,你打掉老子肚里你的娃,老子一尸两命不活啦!呜哇哇!老子不活啦!"
这真是没法让人活了!孟翔这个羞愤,思忖是要一脚踩死这撒泼无下限的流氓兔,还是麻利儿遁逃出这丢人之地。不料,紧接着,新一波的尖叫以更强大的势力冲破他耳膜。
"啊!啊!血……血……老子真流产了……血……好多血……"
孟翔定睛看,流氓兔摊开的手掌上果然殷红两片全是血,流氓兔的小白脸吓得比墙上的白瓷砖还白,和那凄艳的红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好……好多血……我、我是不是要死了……我……"
流氓兔抬脸望孟翔,一双眼睛早吓到失了焦距,就在白眼翻起的刹那,孟翔说时迟那时快抱住流氓兔,让他昏死在自己怀里。
好好的啊,哪儿来的血?
这死兔子铜筋铁骨那么禁打,怎么才摔个跟头就出了这么多血?
真、真流产了?不能够啊!他严防死守,没跟这死兔子怎么地,这死兔子也没那功能啊!
哪儿、哪儿的血?
惊觉胳膊上有汩汩热流,细一看,倒抽冷气。
死兔子后脑,满世界湿糊,血淋淋染了他半条胳膊。
温玉骋很意外,何络居然这么快回到419上班。
台上跳舞,坐在他旁边陪酒,完事走人。没有故作疯癫放纵给他看,也没有视同仇敌对他不予理睬,一切都规规矩矩,恪尽本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他们之间只存在老板和打工仔的关系。
他该轻松的,却不知被谁在心口挂上一个千斤坠,心情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那么沉重,还会阵阵扯痛。
明知不该,仍是克制不住去探究关心。
"送你一程?"
"谢谢。"
何络迟疑几秒,道谢上车。
看前方,看窗外夜景,就是不看温玉骋。而温玉骋的视线,总找各种理由往何络身上凝聚。
车内沉闷寂静,不像有活人。
"还好吧?呃……我是说那么大型的演出结束没几天就来上班,身体吃得消?多休息一阵子没关系,419不缺你一个。"
"所以不敢多歇,被人顶替丢了工作,我吃什么?拿什么付房租?"
"给你留着缺,一句话的事儿。"
"辞了我,也是一句话的事儿。温先生,你对员工都这么有人情味儿?如果不是,没必要对我特殊照顾,你不欠我。跟你是我愿意,不跟也是我选的。以后不用特意送我,我挺大个人知道该走哪条路,懂得自我保护。你的好意我领不起,更还不起。"
"得,我犯贱。"
"确实,还自作多情。我只是失恋,没什么大不了,不会想不开寻短。你的情随便移去哪里,就是别来我这儿,我惜命又怕死,见过一次鬼足矣。"
何络话到这份上,温玉骋倒觉得自己想不开,现在的小孩儿什么没经过什么没见过?感情一天能谈二十四段,纯情专情早在上个世纪销声匿迹!
"成,算你这小冷屁股识相,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我本来就拿得起放得下,是你臆想错了。"
"既然这么放得开,不如一起玩玩,我挺想念你的滋味。"
"晚了。我这么年轻,往前冲都来不及,没工夫回头。不耽误你找乐子,我在这里下车。"
吱呀一声,温玉骋靠边停车,放何络下车。
何络礼貌道别,挺直腰杆往住的方向走,白色宾利狂暴的从他身边刮过,卷起的风几乎将他摧倒。
白色飓风消失在夜色尽头,何络立马泄气垮了,讷讷愣在原地,忘了何去何从。
黑色路虎替补而至,魏炜跳下车,拦在何络身前。
"几天不回家,才回家就碰见媳妇你,咱们的缘分上天注定。"
进步
何洛不愿被温玉骋看扁,整晚都在逞强,温玉骋走了,何络就成了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软塌塌可怜兮兮一滩,怎么都鼓不起精神。
何络魂都漏控了,躯壳萎靡着,魏炜仿佛没看见,管他听不听得进,自顾说着逗趣的话,说到可乐的地方,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多亏魏炜努力不懈,车里的气氛没有被何络拖累成墓室般死气沉沉,比较热热乎乎的回到居住地。
魏炜先到家,似乎体谅何络情绪低落,难得没有纠缠,道声晚安,便放他上楼。
何络行尸走肉般的往上走,走到楼梯拐角,突然站住,背对目送他的魏炜说道:
"我失恋了,我们分手了,或许不算是分手,两情相悦才有所谓的分手吧?我们从不曾真正在一起,他要的不是我,我只是个替身,是他用来减轻内疚的道具,开始到结束,都是我的独舞,是我单恋他。"
"现在,连单恋都不行了,他太了解怎样拒绝,能够让我彻底死心,不再存有丁点儿幻想。既然如此,当初他又何必接受我?他不说,我一定不会知道我是替身,我会很快乐很幸福。给我一个梦幻,又亲手戳破,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只是喜欢他,有什么错?"
"人真的不可以先喜欢上别人,先喜欢就输了,注定被轻视被折磨,全无招架之力,更无翻盘的余地。"
魏炜定在原地,消化吸收着何络的叙述,灯光下,俊朗的脸上不见终于获得机会的惊喜,亦寻不到为何络心痛的同情,凝滞着深沉,偶有错愕和困惑自眼底闪过。
"我太清楚高峰跌到谷底的痛苦,所以,没办法接纳你。对不起,不管真假,谢谢你说你喜欢我,我不能害别人和我一样难过,对不起。"
何络说完,抹抹眼泪,快步跑回自己家。
楼上的关门声唤醒魏炜,他再去看,再去抓,早没了那一道纤瘦,眉头拧紧。
纠结。
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小于导演血确实流很多,脑袋确实磕成脑震荡,不过,看他颐指气使奴役孟翔那股精气神,想要小命玩完也确实没那么容易。之所以昏死过去,百分之九十五是被吓的。
小于导演贱归贱,倒很讲义气。老于导演和袁编剧接到消息,着急忙火赶到医院,一个虎虎生风叫骂关心,一个哭天抹泪怜爱心疼,他只说是和孟翔打闹自己手脚不利索摔的,绝口不提是孟翔推了他,就连孟翔想坦白,也让他哼哼唧唧叫头疼的同时给瞪回去。
失手之过也是过,非但没挨着罚,反让被害者袒护了一把,孟翔的愧疚心蒸腾到何种地步就别提了,明知小于导演九分是讹,嘴上七个不情八个不愿,仍是尽心竭力伺候着。
儿媳妇这般贤惠,这般会照顾人,皮脸皮吃的儿子怎么看都不像能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样子,老于导演和袁编剧眼神交流,着实放心满意,说是回家炖补品,就退出病房,让小两口撒开欢的相亲相爱。
"脑袋疼,嘴张不了那么大,水果切丁喂我吃。"
小于导演四肢大张,废人似的占着病床,嘴巴张得比蛤蟆嘴都大,等着孟翔填喂。
"八成是脑袋的伤扩散了,腿怎么也疼上了?快给我揉揉,力道要够,还不能弄疼我。"
吃罢水果,小于导演高抬起右腿,目视天花板,大言不惭的命令。
"后背痒,挠挠。不介,我头晕翻不过身,你就这么伸进去挠。"
揉完左腿揉右腿,中间不歇气,又让孟翔给他抓痒。孟翔劳他大驾翻个身,他掀开衣角,死活不翻。
"鸡·鸡好胀,脑袋里的淤血一定转移到里头去了,给我吸出来!"
小于导演叉腰挺胯,扬高下巴静候孟翔帮他"吸淤血",孟翔却把毛巾丢进脸盆,阴森着脸出去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啊,嘤嘤嘤嘤……老子因为谁才躺在这里忍疼受苦啊,嘤嘤嘤嘤……"
"小伙子,你这护工哪儿请的,真不错。"
"就是,干活细致,还那么大一坨,搬来抬去跟玩儿似的。"
同病房的两个病友好不羡慕。
小于导演就不怕被人嫉妒,潇洒帅气一甩头,鼻头翘上了天。"请护工得掏钱,那厮是我媳妇,不光不花钱,还会挣钱给我花,哼哼哼,嚯哈哈哈!"
两个病友你看我我看你,再各自看看自己被窝里的下·半身,不禁脊梁发寒。
"呵……呵呵……小伙子真会开玩笑。"
"谁开玩笑?虽然那厮长得磕碜点儿,比较配不上我的风流倜傥俊美无俦,但他千真万确是我媳妇,我俩同吃同住同睡一张床,一个被窝里亲亲热热你侬我侬……哎哟喂!阿娜答,你还知道回来啊,人家以为你嫌人家脑后破个洞毁了容,抛弃人家了呢!嘤嘤嘤嘤……"
小于导演趾高气昂炫耀到一半,瞥见孟翔铁黑着脸进来,连忙勾起兰花指,扭腰撅嘴玩命发嗲。
孟翔当他透明的,视线完全不在他身上逗留,扯动苦脸向不停往下搓鸡皮疙瘩的两位病友赔笑。
"不好意思,这疯兔子撞坏脑子,准备观察两天就转院去安定,二位别和他计较。"
观察两天,小于导演没转院去安定,而是出院跟孟翔回到小狗窝。
孟翔先去开门,小于导演慢条斯理撑腰挺肚下了车,叉开两腿状似身子多重多么艰难的一步一摇往前蹭。
蹭两步就饶有架势的抬手抹抹额头,好像累出多少汗。进院时,特地扶住门框歇口气,呼哧带喘的瞎咋呼。
"阿娜答,你倒是搭把手扶人家一把啊!你不体贴,你儿学你更不体贴,把人家肚子踹得好疼啊!"嗓门大得胡同口都能听个一清二楚。
孟翔开了门,正要回头搀扶伤员,猛听见这一嗓子,青筋暴怒,真想抄起影壁后的青砖拍死丫的,可看见小于导演脑袋上惨白刺眼的绷带,硬是把怒火压到最低,咬牙切齿递出援手。
小于导演谁?
堂堂流氓兔,没机会创造机会,有机会岂能错过?
兔儿嘴勾出坏笑,伸手一拽,趁孟翔没防备,轻而易举将孟翔拽到和他脸对脸鼻碰鼻,呼吸交融。
孟翔反应迅速想挣开,流氓兔手脚更迅速,搂住孟翔肩背不放松,硬生生凑上兔儿嘴,啾住孟翔那刚毅紧闭的唇。
"该死的兔子……"
孟翔扒着流氓兔的章鱼爪,愤怒低咆,偏叫经验丰富的流氓兔钻了空子,趁势将舌头挺进孟翔口腔。
快速扫遍孟翔的牙齿牙龈,左挑右抖勾搭上孟翔的舌头。
孟翔再也骂不出,言辞和恼怒全梗在喉间,上不上下不下,涨红一张脸。
流氓兔越发大张旗鼓的发扬长处,老练的将吻进行得更深入彻底,切断孟翔日后否认的余地。
孟翔的感情经历仅限于纯洁的初恋,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惊涛骇浪?挣扎着挣扎着,便顺从了勾引,并且积极向上敏而好学,摸索着配合流氓兔。
蒲扇大掌从想把流氓兔揪扯开,到改而抚摸流氓兔后背,再到爱抚流氓兔的翘屁股,没几下就摸出流氓兔放肆的呻·吟。
流氓兔抑制不住满身基情,热流下涌,撑起擎天一柱。
擎天一柱何等硬·挺,戳醒孟翔迷乱的神智,慌忙结束这一吻。
粗喘不迭,看流氓兔不满的吞下两人唇齿间牵扯出的银丝,眼角眉梢红肿丰唇,尽是春情淫·荡。
"爷头上有伤,避免剧烈运动。等爷好了,咱狠狠造小人,爷让你肚子里灌满爷的种!"
信誓旦旦,野心勃勃。
孟翔浓眉紧蹙,无法认同。
这不怕死的贱兔子,从头到脚怎么看都是被他碾碎的材料!
等等!
他干嘛要碾碎贱兔子?难道吃了贱兔子的口水,连他也疯癫了?!
擦!
该死的贱兔子,果断污染源!
【外商被刺数刀,伤重入院。】
这两天报刊的法制版面流传起这样一则新闻,被刺伤的外商正是宋凡。
经方惟穿针引线,宋凡搭上温玉骋,商量占些便宜。一切进行顺利,正春风得意,突然在地下停车场遭到伏击,被连·捅·好几刀后倒在血泊中。
本以为此生终了,睁眼却在医院病床上,浑身插了大堆管子,监护仪器里跃动着顽强的生命迹象。
目睹宋凡醒来的不只有医疗仪器,方惟带着方正也在场。
望着一贯认为的宿敌和并不亲近的儿子,宋凡一时感触良多,无奈体力不济道不出一二,只能用眼神传达。
方惟招呼医生,进进出出忙活半天,后来温玉骋也来探望,全安排好,才各自告辞。
方正坐在一旁,看大人们忙碌,小嘴儿紧抿,不发一声。回到家里同样安静,等方惟去洗澡,才别别扭扭靠近岳小贱。
"我想跟你聊聊。"
扭捏开口,绯红漫染到耳朵。
言和
方正平时正眼看岳小贱已属罕见,现下主动搭话岳小贱简直受宠若惊。
"你恨你爸么?"
越简单的问题往往越难回答,岳小贱灵活的小脑袋瓜一时竟被方正问卡壳了。
他恨他爸,毋庸置疑。然而,在个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面前坦白这样极端的感情,叫兽听见又会教育他吧?虽然那些教育他都会左耳进右耳出,可终归还是通过两只耳朵在脑袋里绕过一圈,烦死个人。
"很难回答?他把你卖了,害你干上那行,你不恨他不合常理吧?"
"怎么可能不恨?我恨不得他死。"
伤心太重,失望太多,他已经记不起年幼时父亲对他的好。只要想起那个赌鬼,一幕幕跃出脑海的全是那个赌鬼害他经历的耻辱、苦痛及恐惧。如果说,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就有权利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和他的血,将他论斤论两兜售叫卖,剥夺他所有对于快乐幸福的希望,迫使他一次次绝望的话,他宁可不要出生。
不止一次的想,那个赌鬼要是早死了,或许他还能记住那些曾经的好,不会这样恨他。世上最大的痛苦,恐怕莫过于痛恨自己的至亲。越亲越恨,越恨越痛,越痛越恨,循环往复,不死不休。
一定会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拿伦理道义批判他,但,儿子痛恨自己的父亲必须是儿子的错吗?那些家伙为什么不先看看,父亲对儿子做了什么,还配称之为人吗?他已经仁至义尽,也相信能承受到他这一步的绝对是少数。特别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光知道教育别人的家伙,百分之百做不到他十分之一。
方正清晰感觉到岳小贱从内心迸发出的恨意,丝毫不觉惊吓。这样才合理,这样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那些所谓的圣母,分明是在纵容罪恶和不公正。如果岳小贱是那种神圣白莲花,他才要真正的鄙视到底。
可是,他苦恼的恰是自己的这种想法和心态,他不懂是否正确,是否偏激,是否代表他长大以后会变得冷血无情。
人,特别是天朝人,不是最重视伦情?
"那个人遇刺重伤,你知道吧?我爸带我去看他,他躺在病床上,插了很多管子,挺惨的样子,可我一直在旁边看,竟然生不出一点同情。无关紧要的人,也会产生些恻隐吧?那个人再怎样也是和我血脉相连,我怎么会……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正常,平时看到小猫小狗被欺负都会心疼难过,看见他……我只觉得活该。"
"他伤害过你?"
"怎样叫伤害?他当初叫我妈拿掉我,然后抛弃我妈。现在不顾我意愿,强行想要回我,也不是我最初以为的良心发现,而是因为他再也生不出孩子。他为了目的可以伤害任何人,我妈,我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据说这回刺伤他的是他前妻,一个他被他利用完就甩掉的可怜女人,被他欺骗了感情,骗走家产,祸累得老父活活气死,然后受不了刺激发疯,被送进精神病院……
他们以为可以瞒住我,可,有什么是我听不到的呢?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可恨?这样可恨的人,凭什么要我和他相认?都说子不嫌母丑,但我就是以他为耻,落得今天的下场,是他自作自受、罪有应得。"
岳小贱发现有一点点误会方正。他总以为方正是无痛呻吟强说愁,亲生父亲那个德行,搁谁谁不愁?
虽然不是找平衡的时候,他觉得和方正的距离似乎有一点点拉近,不想再嫉妒方正。
"我也希望那个赌鬼赶紧得到教训,不要再害人。你想象不到,不久前,我竟然抓住他贩毒。我当时气急了,把那一大包毒品全冲进马桶。我冲走的也只有那一包,那之后,不知他有没有再犯,又害了多少人。"
"我们……好像在比谁更倒霉,摊上的老子更不争气。"
"你一点不倒霉,叫兽多疼你。"
"刚刚的话,能不能别告诉我爸?他知道肯定又要洗脑训话。不明白,他搞法律的见过那么多丑恶,怎么还相信人性本善?这年头,小孩子都不信了,好不好?"
"他是希望你信,然后可以保持一颗干净的心。"
"说得好像你多了解我爸似的。"
"某种层面,确实比你了解。"
"你、你不要以为我和你说话就是跟你和好,我跟你还是对立的,我还是不喜欢你!"
方正缓和没多一会儿的脸色,骤然又涨通红,蹭地跳起,像只虚张声势的猫崽子。发完威,立即落荒而逃。
"谁要跟你和好,谁要你喜欢?哼!"
何络赴约前脑内过无数设想,不外乎狗血伦理剧里正室夫人整治小三儿的种种情形。区别在于,他这个小三儿比一般的更上不了台面——是个男的。
温玉骋的夫人恐怕不清楚温玉骋究竟怎样个行情,否则,绝不会浪费时间召见他这个不惧任何威胁的过去式。说过去式都算自夸,谈不上真正开始,只有正式结束,他不过是温玉骋枕畔的匆匆过客,一缕挥手即散的尘烟。
真正坐到孙笑面前,打好的腹稿何络一句也说不出。他尊称孙笑一声老师,孙笑辅导过他跳舞,他却稀里糊涂跟孙笑的老公上了床,如此忤逆欺师,他怎么有脸?
抬不起头,低锁双肩,羞耻心把何络缩挤成一团,怯生生盼望人瞅他不见。
孙笑不动声色,复又仔细打量何络,暗骂温玉骋作孽,这样稚嫩本分的孩子也忍心糟践,分明畜生!
"别紧张,我不会吃了你。"
何络脖子窝在双肩里,轻轻点了点,不知道孙笑是否看清。
"抬头,我不想对着你发旋儿说话。"
何络小心翼翼些微抬起脸,水汪汪乌溜溜的眼睛透过发帘,无辜小动物一般的望了一眼孙笑,又连忙低下。
"唉……你这孩子,舞台上怎不见你害羞?我是想跟你谈舞剧的事情。"
何络耳朵抖两抖,显然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极为缓慢的抬起头,带着些试探。最后,当与孙笑四目相对,仍是褪不去闪避。
"有个三号角色的演员在演出间隙的个人活动中出了事故,至少半年不能上台。备用演员下部队慰问演出,一时抽调不回,我想让你顶替上。"
"我?我不行,我才大二,还是学生……"
"学生怎么了?我像你那么大已经挑大梁跳独舞了,天大的机会扔给你你不要,缺心眼儿啊?"
"我、我怎么能跟孙老师相提并论,万一……毁了整出剧怎么办?"
"之前上台你怎么不怕毁了剧?"
"群舞怎么和有名有号的角色比……呃……不是,我不是说群舞不重要,不对……我、我的意思是我的能力还不够,怕孙老师失望。"
"没点跋扈的自信当什么演员?我劝你赶紧趁年轻转专业,再学下去也是耽误青春,成不了大事。"
孙笑话音未落,何络的脑袋又耷拉回去,周身布满小阴影。
"你倒是反驳我,说你有能力,别说三号就是主演也没问题啊!"
小阴影叠加背景线,何络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
"你这孩子……坦白说,你是真认为自己不行,还是介意咱俩私底下的立场?"
"对不起,孙老师。"
"首先,你听清,我找你是信任你可以担当。当然,其中不乏温玉骋这层因素……"
"我跟温先生没关系!"何络急切抢白,和孙笑视线碰撞后,又表现出难以自容。"现在……没关系了。"
"你先听我说完。我欠温玉骋一份人情,一直想找机会偿还,刚好你这孩子我挺看得顺眼,是跳舞的材料,秉性也过得去,干脆顺水推舟,既还了人情,又培养了好苗子。不止是这一部剧,以后只要有机会,我都会让你参演,毕业后,直接进我们团。
别以为你刚大二,离毕业还远。人家谁不是早早找好门路?等毕业再找,黄瓜菜都凉了。就这么定了,以后你就跟我混,学校那边一切好说。"
一拍桌子,孙笑展露出天大地大老娘最大的范儿,容不得何络不干。
"孙老师,我跟温先生真的结束了。我不懂你说的什么人情,反正用在我这里不合适。"
"我说这么还就这么还,温玉骋敢说个不字,老娘剁了他!"
"我……唉……谢谢孙老师。"
"靠!老娘瞧得起你,至于让你这么不情愿吗?你就这么恨老娘抢先你注册了你男人?"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不骗您,我跟温先生真的结束了,其实,根本没开始过,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温先生只是……只是……"
"贼不走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遭瘟的温玉骋真不是个玩意,也不想想他什么岁数什么德行,你这样的孩子亏他狠得下心祸害。"
"不是……"
"他把你甩了你还替他说话,你这傻孩子到底多喜欢他?喜欢他哪儿?"
"孙老师,求求您明白告诉我您到底想怎么整治我,您这样……我、我害怕。"
"说整治也不错,我对专业要求特别严格,你在我手里想出师肯定得蜕下去几层皮。瞧你那小心眼儿,害怕我因为温玉骋报复你?真害怕,当初别跟他瞎勾搭啊!"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喜欢温先生的,我控制不住,真的,我很努力克制过……"
"温玉骋花心,滥情,恨不得见一个睡一个,值得吗?"
"不值。可我就是……我傻我贱我知道。"
"傻孩子,有功夫为个不值的人跟自己过不去,不如投入专业,将来成功回头看,这都不算事儿。在我面前你不用有这么重的心理负担,我跟温玉骋之间有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如果你能坚持到缘分到的那一天,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总言之,和你想的不一样。"
岳小贱二十岁生日即将莅临。
方惟批准他生日当天放假,去和妈妈、奶奶庆祝。前一天,则在家里过。
斗狮
方惟要在家里给岳小贱办个生日聚会,鼓励他把朋友全请来哈皮。
岳小贱的朋友就何络一个,必然不能放过。
何络收到邀请很开心,一劲儿询问岳小贱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到时给他带去。当听说温玉骋是方惟发小儿,可能也会过去,何络瞬间沉默,甜笑转苦。
方惟说了他过生日由他做主,何络是他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当然以何络优先,方惟那位狗屁朋友见鬼去吧!岳小贱见何络仍十分介怀,连忙拍胸·脯保证不会让方惟请温玉骋到场搅局。
何络慌忙制止,表示已经没事,不用特意迁就他。
岳小贱看出何络对温玉骋还有留恋,好心不点破,不想令何络难堪,就说随便方惟请谁与他无关,何络必须来。
约好何络,岳小贱斟酌一下,又请了尹筱笙。虽然不到朋友那般亲近,却是他乐于交往,发自内心喜欢的。
尹筱笙些许意外,真诚祝岳小贱生日快乐,答应一定准时前往。
至于孟栩,平时已是频繁滋扰,这种时候肯定不请自来。
搞定自己这方的宾客,岳小贱难掩兴奋的期待当天赶快到来——他那十四岁以后就被遗忘了的生日啊!
时间溜快,说话到了周六,约定帮岳小贱庆生的日子。
何络前一天就买好给岳小贱的礼物。他怎么问岳小贱都说不要礼物,人到就高兴,他只能依照对岳小贱的了解买了个某知名运动品牌的书包,方便岳小贱以后上学用。
岳小贱嘱咐他早点到,两人可以多说会儿话,何络吃完中午饭,随便归置一下就出了门。
下楼,碰见魏炜刚回,何络极力表现自然,道声你好,魏炜倒反常的露出尴尬。
上次已经把话说明白,何络不想和魏炜有过多牵扯,紧接着一句再见,转身要走,被魏炜抓住手肘。
"我去给朋友庆生,赶时间。"
"我送你,我们路上谈。"
何络无话可说,魏炜号称谈话却迟迟不开口,两人静默半途。
天气回暖,正值春困,何络连日失眠,这会儿困意来袭,迷迷糊糊刚要睡,魏炜说开话。
"你有权拒绝我,我有权继续追求你,日久见人心,你终会投入我怀抱。"
何络看来,魏炜的告白如同他的出现,总是不对时机。早一些,他没陷入对温玉骋的迷恋,或许他们可以在一起;晚一些,他收回最后的留恋,可能他们有机会。现在,当不当正不正,他为失恋伤感烦闷都来不及,哪有闲暇考虑新感情?一再进攻只令他负担,很难生出感动。
该说的业已说完,他无法轻易左右自己的情感,更没有力气去控制旁人的选择,闭眼睡觉装听不见,比较轻松。
感情的事,一方消极退避,另一方就要积极进取,魏炜无视何络的无视,继续表白发誓。
"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出乎意料的喜欢。
魏炜的心思都在何络身上,未曾留意路线,抵达目的地才发现是方惟居住的社区,他们停泊的地方,恰是方惟家楼下。
琢磨要不要上去露个面,何络已然推门下车。
更巧的是,迎面驶来熟悉的白色宾利,与他的黑色路虎停个面对面。
两辆车驾驶位上的男人互相瞪视,温玉骋吃惊更重,还隐隐掺杂了探究和愠怒,相对的,魏炜勾出笑意,拔了钥匙下车,长臂一伸揽住何络肩膀。
何络想不到这会儿就能和温玉骋碰面,无措之下顾不得发觉魏炜的占有示威。
三方对峙,气氛诡异,唯有温玉骋车里的尹筱笙莫名且无辜。
进了方惟家门,热闹才多。
温玉骋不知自己睡了方惟的学生,尹筱笙不知交手过多次的床伴是方惟的发小儿。
方惟不晓得魏炜如何跟何络勾搭上,亦不晓得温玉骋何时跟尹筱笙有一腿。
何络最糊涂,不认识尹筱笙,以为尹筱笙是温玉骋新欢;刚弄清魏炜是方惟表弟,不清楚魏炜和温玉骋是怎样的瓜葛,还被魏炜强行扣上恋人的帽子。想辩解,看温玉骋和尹筱笙之间的暧昧,某种心理作祟,咬紧牙关吞回辩解。
岳小贱不介意从今天的主角沦为多角关系的看客,温玉骋害何络伤心,他十分乐见何络跟温玉骋对着干,最好把温玉骋气到半死。因为了解尹筱笙对方惟余情未了,所以不认为尹筱笙和温玉骋是情人关系。
孟栩是纯粹来凑热闹的,有附赠八卦,再高兴不过。
方正和叶尉岚冲两个小崽子不管大人间的勾勾缠缠,就为蹭吃蹭喝蹭欢乐,整间屋子,他们最单纯最无争。
不用岳小贱提醒,方惟顾虑到温玉骋和何络的情感纠结,温玉骋和魏炜一样不在邀请之列。
孙笑忙于演出,春节过后基本没回去探望老人,就把孩子放在老人那里看管。地方巡回遭到意外,暂停休整,终于有了些时间,又是周末,两口子便相约回大院看老人和孩子。
温玉骋天生怕麻烦,不喜欢小孩儿。自己的儿子都是孙笑和双方老人及保姆在管,他只是回家时在老人面前装乖尽孝,其他时候撒开了为所欲为,由于甚少见面,儿子对他还有几分惧怕,他每次兴起逗弄都落得败兴,久而久之,就没了兴致,故而父子感情极淡。
过惯灯红酒绿豪放风流的日子,温玉骋不是个能安分坐得住的。从小,家里老头就喜欢方惟胜于他;结婚生子后,媳妇儿子在家里的地位又超越了他,温玉骋那孔雀开屏的性格岂受得了冷落?每次回家除了吃就是睡,实在百无聊赖随便交代一声,就丢下一家老小出去闲晃。
今儿也不例外,跟家待到哈欠连天,正说出去溜溜,被老头子派了活儿。
孙笑从地方上带了些特产回来,不贵重,是个心意尝个鲜儿。尝鲜的东西不禁放,老头子让他赶紧给各家送去,显得他们两口子心里装着人家。
分发完东西,温玉骋琢磨去哪儿玩会儿,偏巧遇见尹筱笙在路边打车,想助人为乐,结果助了一肚子憋气。
何络找新下家他没意见,可怎么能是魏炜?!
夹在温玉骋和魏炜中间何络浑身不自在,尤其温玉骋旁边还有个尹筱笙。
岳小贱拽何络陪他聊天,何络不像在座的这群厚脸皮,不好意思方惟一个人在厨房忙,而且,上回受了方惟诸多照顾内心十分感激,便跑去帮忙。
温和体贴,会照顾人,看得出方惟是真心待岳小贱好,何络由衷替岳小贱高兴,希望方惟就是岳小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此带岳小贱远离苦难,一辈子无忧无虑。
过了一会儿,尹筱笙也加入帮忙。何络起初对他颇多避忌,可一起干活难免各种接触,很快熟络起来,何络发觉尹筱笙是个很好的人。斯文大方,还有他们这些年轻人应有的明朗朝气,不熟时或许觉得他寡言冷淡,熟悉之后,十分健谈,且幽默风趣,分明是个邻家大哥哥。
不由得,心里冒起酸泡。温玉骋身边都是这么优秀的对象,难怪不当他是一回事,认清现实,是时候死心了。
"哥,别聊了,去买瓶老抽。"
"哦。"
"领命。"
何络从厨房冒头,一句话两人应,三个人尴尬,场面妙趣横生。
温玉骋听惯何络叫他哥,想都不想,本能应声。
魏炜今天强给自己关上何络男友的身份,巴不得应这一声甜叫。
两个人异口同声之后,又凶巴巴互瞪起来,各自背后燃着一团火。
何络不懂自己何德何能成为两头雄狮争夺的对象,想想,根本是那两个大男人骨子里的霸道和不服输作祟,刚巧他倒霉被两个大男人摆在逞威风可炫耀的战利品位置。
换别人可能会得意自满,何络却是反感不爽——被人视作战利品哪里值得骄傲?战利品是物品,说明你在斗争双方心里都不算是人!
"孟大哥,方教授说你白吃白喝够多了,该锻炼一下回馈社会,命令你去门口超市买瓶酱油,要老抽。"
孟栩笑嘻嘻跳起身,特意抖了抖孔雀毛,趾高气昂分别扫视两头被战利品打败的斗狮,华丽丽从两人中间挤过。
"哎呀呀,两位不好意思,没想到是我屏雀中选,小何花魁果然眼光独到,品味非凡。"经过厨房门口,登时换了副嘴脸,抬高音量甩闲话:"方惟个死人,请客不说备齐材料,好意思麻烦客人!"
"孟哥哥这会儿当自己是客啦?天天上我们家报到蹭吃蹭喝蹭玩,心情好了跟我们叫兽撒娇,心情不好拿我们叫兽撒气,分明是正宫娘娘的范儿。"
"小贱贱自谦了,如今你才是那能装蒜的死鬼的正室老婆,我是那可怜无依的下堂妻!连小正正都跟你比较亲,叫你一起打游戏,理也不理我。"
"谁跟他亲?你才跟他亲,你楼上跟他亲,楼下跟他亲,喂过的流浪猫狗都跟他亲!"方正抵死不认和岳小贱关系改善,丢下游戏手柄,跳起来炸毛。
"是是是,我跟他亲,那我把小贱贱抱回家里亲,可好?"
"方小正,你家好热闹啊!两个后妈暗通款曲,要抛弃你爸私奔!"
"奔你个猪大肠!叶懒虫你这头吐不出象牙的脑残猪,看我踩死你!"
"啊!噢!嗷嗷嗷!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极致拿脚踹,方小正你好爱我哦,我好开心哦!"
……
孟栩抻抻懒胳膊懒腿出门打酱油,岳小贱投奔何络钻进厨房捣乱,两个孩子的暴力打闹仍在继续,徒留两头斗狮燃着战火,各怀心思互不对盘。
干架
岳小贱印象里最热闹最隆重的一次庆生是他十二岁,那时爷爷还健在,还是村长,前村后店的长辈们,八竿子打得着打不着的亲朋全到家里吃席,二十张大圆桌摆满院子,大人孩子喧哗热闹,嘴跟耳朵贴近了都不太能听清彼此说什么,谁见他都说他好面相好福气,将来一定飞黄腾达。
讽刺的是,转年就家道败落,被那个赌鬼祸累得人人唯恐避之不及,连狗都瞧他不起。
那以后,自在快活就弃他而去,岳小贱想都不敢想还能过上这样的日子,想了怕失望,更加伤心难过。
今天的聚会,他嘴上不说,心里挺感谢方惟,他需要别人祝福,需要和别人分享快乐,需要证实他不再寂寞无依。他有朋友,屈指可数,但贵在真心,不管他是否求援,他们都乐意伸出援手,哪怕帮助不多,哪怕只是一句鼓励。
当一屋子人围坐到餐桌前,一起唱生日歌,鼓动他吹熄蛋糕上跳跃闪耀的二十只烛火,岳小贱眼眶立刻不争气的湿了,拼命吸鼻子,才忍住不让泪珠滚落。
"男人掉金豆儿,没羞没臊没脸皮!"
"男人哭吧不是罪,你个小屁孩儿懂个屁!而且,我是让蜡烛熏的,才没有掉眼泪!"
方正眼尖,怪声怪气挤兑。岳小贱忙不迭反驳,精神被分散,泪意顿时减弱。这时,方正掏出两张卡,相当蛮横的塞到岳小贱手里。
"卡里有多少钱?少了对不起我的姿色。"在场谁不知道他出身?岳小贱一点不介意拿来玩笑。
倒是方正涨红脸,横眉竖目,凶相毕露。
"贪财的小骗子,怕别人不知道你跟我爸是图他的钱?!庸俗!不是钱啦,一张是购书卡,买书时可以打折,因为你都花我爸的钱,我实在看不下去,才办了这个帮我爸省钱。另一张是补习班的听课证,我爸很忙的,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耽误?你自己去上补习班啦!听好,我是心疼我爸,绝对不是生日礼物,不许自作多情!"
岳小贱低头反复端详两张卡片,然后紧紧攥在手心,出其不意搂住眼角斜吊向天花板的方正,响当当的在那稚嫩的清秀小脸儿上啾了一大口,引来孟栩筷子敲碗长长一声狼叫,其他人也笑得扑哧扑哧,方惟也算在内。
只有一个人例外——叶尉岚冲。
小白猪妒红了眼,不等方正动手,一猪当先推开岳小贱,在被岳小贱染指的地方狠狠吧唧了一大片口水。
"方小正是我的官配西皮,你、你是他后妈也不能占他便宜,方叔叔不管你,等我长大跟你决斗!"
"西皮你妹,决斗你妹!叶懒虫你太恶心了,弄我一脸口水!"
被岳小贱偷袭,方正是错愕。被叶尉岚冲舔了大片口水,方正是硌硬加羞愤,抓起一把还没动刀的蛋糕,糊了叶尉岚冲一猪脸。
"啊——我的生日蛋糕,我还没许愿,还没吃呢!你们两个死小孩,我跟你们拼了!"
"啊啊啊——救命!你们娘俩以多胜少欺负人,方叔叔救命,你老婆儿子要杀死我,救命啊方叔叔——"
"你是人吗?你是猪!岳小贱,压住他,看我不糊死他……啊!岳小贱,你敢糊我?懒猪,起来,咱跟他拼了,糊死算我的!"
"包在我身上,方小正我一定替你雪耻报仇,杀呀——"
两个小崽子杀红了眼,横冲直撞弄得满是奶油狼藉,连旁观群众都未幸免于难,被他们卷入战争。
当方惟被岳小贱充当挡箭牌,被糊了满脸蛋糕,战斗冲上高·潮。
一屋子大大小小全疯了。
别人都是疯折腾嬉闹,温玉骋和魏炜趁势发泄心头愠火,把玩笑扭转成真正的打斗。
温玉骋的防身术主要作用是强身健体,根本不是魏炜那从部队里锻炼,警队行动里实践出的硬功夫的对手,三拳两脚就落败下风,被魏炜压在身下打沙包似的打。反击成防卫,尽量减少魏炜凶悍的拳头带来的伤害。
何络首先发现不对,惊呼着冲上来抱住魏炜腰身,用尽力气要将魏炜从温玉骋身上拖走,在他看来,温玉骋简直快被魏炜打死了。
紧接着,众人都来劝架,岳小贱和孟栩帮何络将全身肌肉无可遏制的愤怒贲张的魏炜架开,方惟将两个小崽子赶回房里,和尹筱笙搭手扶起变身猪头三的温玉骋。
"王八蛋温玉骋,少跟我假仁假义!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忘了你做过什么畜生事,我记得一清二楚!你欠我一条人命,欠我们姓魏的一条人命,穷极一生你都还不清!"
"我知道我还不清,你想怎么整我都没关系,但不要殃及无辜!"
"我没你那么无耻,不像你那么不负责任,说出的话不算,提起裤子不认帐!"
"够了,小炜!今天我的人过生日,你当给我面子,到此为止,可以吗?!"
"方惟,我不懂你,我是你表弟,死的那个是你表弟,你怎么还能和那种人做朋友,一味袒护他?!"
"人已经死了,还能怎样?难道要拉活着的人一起陪葬?!那件事我们谁也不想,让它过去,不要再提,好不好?"
"不好!我不信你忘得了我哥在你面前跳楼摔死,我哥才二十出头,跟何络一样的年纪,样样优秀,前途无限,就因为这个混蛋……就因为这个混蛋!"
"我害了魏桓我该死,我让你拿走我这条命,就请你高抬贵手,放过无关此事,无关紧要的人。"
温玉骋没点名,但眼光扫过何络。何络牢牢搂抱着魏炜,阻挡他再向温玉骋施暴,触及温玉骋的目光,立即低下头,脸儿火烫,全身火烫,心也火烫。
"凭你也配?!我哥的名字从你嘴里出来,对他都是侮辱,你这条烂命死一万次也抵不了你对我哥犯的罪。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受煎熬,一辈子被内疚折磨,生不如死!"
"小炜,你疯了,跟你哥一样偏执发狂。"
"我没疯,我哥也不是疯子,方惟,你再袒护他,我连你这个表哥也不认!"
"小炜,我要你到此为止你就到此为止,不要逼我。小何,带他走,孟栩帮我送客。"
方惟那张脸仍是雷打不动的淡定,幽黑眼眸里却卷起风暴,周遭气场蒸腾狠厉,相当骇人。
孟栩都不敢再和他作对,伙同何络,硬把魏炜拖出门。
何络临走时跟岳小贱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怪自己搅乱了岳小贱的生日。
岳小贱当然不怪何络,一点都不生气,虽然被温玉骋和魏炜之间一条人命的仇恨弄得有些震撼,可心底里为温玉骋挨揍感到开心,无论如何,觉得是给何络出了口气。
不过,他不敢让何络知道,他看得一清二楚,到头来,何络都是心疼温玉骋的。
辜负何络这么善良这么专一的人,温玉骋被打残废都活该!
"抱歉,我不该上来凑热闹,搅乱了你小宝贝儿的生日宴。"
方惟没有马上收拾残局,送走尹筱笙,打发岳小贱回屋休息,拎了两罐冰啤酒,和在阳台吹风冷却的温玉骋一人一罐,降火气。
魏炜下手够毒,故意让温玉骋见不得人,温玉骋俊俏招摇的脸蛋是绝对的重灾区,别提多凄惨,演恐怖片不用化妆。
这倒还好,关键是气场,除了十几年前魏桓出事的那阵子,方惟再没见过温玉骋如此落寞苦涩。岂止背景,整个人都融化进密密麻麻浓重的阴影线。
"没关系,你挨揍我看那小家伙挺高兴,你害他朋友失恋,他早恨透你,这下解气了。"
温玉骋笑了笑,牵扯伤处,疼得龇牙咧嘴。
"魏炜说中我一件心事,当初我就想问你,你是知道内情的,为什么不恨我?"
"恨你有用吗?人都死了。况且,你只是诱因,魏桓会走绝路主要是他的精神状况迫使。他从小就偏执,精神不是很正常,我们都清楚。"魏桓够狠,玉石俱焚,用自己性命换一副罪责的枷锁,要温玉骋背负一辈子。
"是,可我却招惹了他,导致他情绪大起大落,精神状态每况日下,终于……我真混,明知他……起初我真的很留意,可他总是……我就没了耐性……我就是一为下半身活着的渣,没法踏实跟一个人死磕,一天不胡搞鬼混就浑身痒痒,害不死自己,专害别人。"
"知道渣就该克制,你现在比以前更变本加厉,我都懒得理你。"
"我他妈又渣又贱,就欠天怒人怨没人搭理。"
"正经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真的喜欢过魏桓吗?"同为男人,明白男人骨子里的淫·贱,可,倘若真喜欢一个人,不是该适当节制?不止一次怀疑过温玉骋对魏桓的认真程度,然,每每提到魏桓时,温玉骋流露出的样貌,又令他质疑自己的怀疑,最后,一团糊涂,索性不想。
"人都没了,说这个干嘛?"
"再问一句,你喜欢小何吗?"
"我跟他都分了,说这个也没用。"
"不喜欢他,就别做让他误会留恋不舍的事。你管他和魏炜怎么回事?犯不着为他跟魏炜闹翻。"
"什么为他不为他?我跟魏炜早就闹翻了,当年他一板砖差点楔死我,你忘了?"
"你要是在乎,就别放开他,那孩子挺不错,配你富余。"
"我就想知道魏炜对他是不是真的。是,我就暗地里帮他一把,害他没了哥哥,还他一个情人,欠他的债就轻一点儿。"
"放荡花花大萝卜也有伟大的一面,大开眼界啊我!魏炜要不是认真的,纯粹跟你较劲呢?"
"他一人民警察,不至这么无聊没品吧?"
方惟耸耸肩,摊手笑,表示人心隔肚皮,他不清楚。
温玉骋那张扒猪脸隐约蹙紧眉头,捏在手里的啤酒罐发出悲鸣。
"烦!那孩子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管他是不是上当受骗,关我屁事?刚接到消息,那个女人知道那厮没死,很不甘心,我让他们盯紧,防范她发疯再跑回来。"
"嗯。那厮闹够了,也该收拾收拾滚回老窝。"
"咔哒。"
特地压低的门响引起方惟注意,狐疑转回头,岳小贱跳跃着绕过乱摊子,穿过客厅向厨房,约莫是饿了找吃的。
上岸
拒绝孟栩送他们回家的好意,魏炜稍作冷却,驱车带何络离开。
魏炜前半程沉浸在难以平息的愤恨里,未曾留意何络表现;后半程想到自己和温玉骋的那番争执,可能引起何络不适,数度偷觑只见何络沉静如水,似在神游之中而无异常情绪,不由得越发紧张。
魏炜承认动机不纯,可惜入戏太深,想抽身时已然抽离不出。
何络不是他当初想的那种小妖精,挺纯也挺蠢,居然傻到真正爱上温玉骋那种渣,还那么执拗死心眼,跟他哥一样。
若说何络像他哥,其实不尽然。
他哥偏执、神经质,恃才傲物,眼高于顶,别说同个大院的其他孩子,即便他这个弟弟也不放在眼里。不知被温玉骋那该死的人渣使了什么手段,施了什么咒,骗到手里,失身又失心,最后失了性命。
何络也有搞艺术的人的那种傲,但是,和他哥与生俱来、完全病态的孤傲冷傲不同,是在骨子里跟自己较劲,不低头不气馁,或许偶尔会小小自卑,也绝不放任沉沦。重点是,不像他哥傻得那么彻底,懂得是时候放弃,不会为个不值得的人渣毁了自己。
染缸里抵制诱惑洁身自好的孩子,怎能不令人珍惜?怜惜何络的傻气,欣赏何络的志气,同情也罢,移情也罢,总之,他被自己坑了进去。
不管温玉骋是否还在乎何络,他在乎,他要。
"我像你哥?哪里像?"
何络早发觉魏炜的偷窥和小心翼翼,说实话,他不仅没生气,反而很释然。无论移情还是利用,拒绝魏炜的感情,他都不再负担,不再歉意。
"像,也不像。每个人都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不能复制和代替。我坦白,开始接近你时别有目的,但是现在我很确定,真的喜欢上你,与任何人无关。"
"喜欢上我?你上过我吗?别逗了。我同意你说的谁都不可能代替谁,所以,请你不要把对你哥的感情,和对温玉骋的仇视混合为一,投放在我身上。一来,我承担不起;二来,我没兴趣。我不想搅进你们中间,对温玉骋死心,也不可能接受你。"
"我跟温玉骋不同,我可以向你证明。"
"我不是瞎子,当然知道你们不懂。可是,又怎样呢?真的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我们不可能。"
"因为温玉骋?我说了,我起先是想利用你给温玉骋好看,但当我逐渐了解你,最初的目的已经不再重要,我甚至希望你跟温玉骋干干净净,和我进行纯粹的感情。"
"起因是温玉骋,后事就永远不可能与他无关。其实,我们差不多,他在我们心里都留下一根刺,拔不掉剜不出,我忘不了他,你更不可能。这样的我们在一起,只会令那根刺扎根更深,何谈纯粹?你一看就比我精明,我都能明白的事情,你不会看不透。别为难我,也别为难你自己,好吗?
我喜欢你,仅止于朋友、兄长那样的喜欢,不能再深入,出于对自己的保护,我也不会让这份感情深入,请你理解。如果你对你哥的死耿耿于怀,把我当做弟弟,不是更好?不也是一种补偿?"
岳小贱早料到命运不会轻易放过他,正式进入二十岁的第二天就进了局子。
岳小贱没犯事,被捕的是他的赌鬼爹。
不是不报时候不到,抓住赌鬼爹贩毒的那一刻,岳小贱就预想到这一天。百味杂陈,心情复杂,却又踏实许多。
贩毒是重罪,况且赌鬼爹贩运的份量超过定罪标准许多许多,即便不死,这辈子也休想走出牢门。
从此,他不用再活在不断滋生的新债务的焦虑恐惧中,也不用再惦记赌鬼爹又害了哪些人,害了多少人,终于可以轻松展开新生。
岳小贱觉得悲哀的是,在看守所里见到比之前更颓靡更老得不成样子的赌鬼爹,他竟真的感不到丝毫心疼,那么平静那么淡定,连接到通知来时路上的那些情绪也都没了,仿佛面对的是矫揉造作激发不起任何情感波动的无聊电影。
冷眼看亲生父亲落难,同时庆幸,是他不孝、没人性?虎毒尚且不食子,赌鬼爹对他造成的重重伤害早就畜生不如、愧对那一个爹字,又凭什么强求他?他根本已经仁至义尽到不能再尽。
"小建,你救救爹,你爹我这次真的活不成了,你心善,一定不能见爹挨枪子,对不对?你求求你男人救救爹,他是教授,教法律的一定认识不少人,一定可以救爹。小建,你就帮爹这最后一次,爹这回真知道错了,过去是爹鬼迷心窍,对不起你,爹跟你道歉,给你磕头,你不能眼睁睁见爹去死啊!"
"你能体会那种亲爹要死了,做儿子的却比任何时候都踏实平静的心情吗?你儿子已经被你榨得骨髓都干了,没有任何能力和心力帮收拾烂摊子。我来,是来见你最后一面,你在里头好自为之,配合政·府,然后就听天由命吧。"
"小建,爹错了,爹对不起你,爹要是听你的就不会落到这地步,爹改,真改,你再给爹一次机会!小建,你不能不管爹啊,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啊,小建!别走,小建!救救爹,小建!"
岳小贱淡淡说完,静静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往外走,任凭岳广发叫破嗓子,被干警喝令,绝不回头。
"爹错了,真的错了,爹真的很后悔,小建,爹告诉你个消息,你就当帮帮给你通风报信的人,救救爹!爹看见他了,看见那个人了,真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找你的,爹真的看见他了!爹给你通风报信,你看,爹还是心疼你的。还有当初是爹帮你跑了,你救救爹,救救爹吧!"
岳小贱似乎被什么震撼到,面色丕变,惊恐愕然的回头望向怕死怕到发狂的岳广发,止不住全身惊颤,恍惚间给了岳广发死里逃生的希望,越发撕心裂肺的求救。
岳小贱嗫嚅着嘴唇,终于没能说出什么,扭头就跑,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小建!你救救爹,一定救救爹,爹保护你,小建!小建——"
岳小贱逃命似的跑出来,一头钻进方惟车里。
喘息,颤抖。
急促、粗重、剧烈,像是溺水的人拼出九死一生从水里挣扎上岸。
噼里啪啦,泪水也不经允许擅自砸落。
方惟被岳小贱惊着了,又哄又搂,旁敲侧击询问缘由,若是为岳广发,他愿意尽最大努力帮帮忙,看能不能保下那一条性命。
岳小贱抬起挂着梨花泪的脸儿,婆娑朦胧的望着方惟,突然一激动,抱住方惟就啃,一边啃一边急切摸索,央求方惟立马办了他。
光天化日,看守所门口,方惟还是有所顾忌的,关键在于岳小贱很反常,害他心慌慌,没有干那个的欲念。
"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能帮你的肯定帮,不能帮想尽办法也要帮。"
"我就要你抱我,现在,马上!"
岳小贱撒了泼,扯开嗓子哭喊,可怜的车子都为之一震。
"小岳,咱们这么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有事?有事就说,没什么值得跟我避讳,那是你爸,你要我帮他,就是他犯了再大的过错我都帮,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你就不能给我交个底儿,让我放心?"
"干嘛帮他?他贩毒害人,坐牢挨枪子都是咎由自取。我是恨他死不悔改,死到临头都要诈我。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怎么能这样?哪怕是最后一面,都不能给我留个好念想!我怎么有个这样的爹,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还不清的债,倒不完的霉,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非要逼死我吗?!"
"别说傻话,不管什么事我都替你扛。"
"你怎么扛?凭什么扛?我就这副臭皮囊,还不起!"
"咱们之间不存在还不还,你跟着我什么都不用烦不用愁,踏实过日子就行。"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做事总有一图,越是强调不用还,到最后越是还不清,兴许要以命相抵。你这样的话,我听过信过,到头来又如何?不提了,没法提,你不想跟这儿做就回家做,我要你狠狠的榨干我,动弹的力气都不剩。"
他说破了嘴,人家就是不信,方惟还能怎样?
走着看,他想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时候。
岳小贱说尽了不信,折回自己位置的时候,仍是紧抓方惟的手不肯放。
似乎,方惟是能够带他上岸的最后一根稻草。
丢了,他便沉入水底,再浮不出人世。
辞职
魏炜表示不会放弃追求何络,好在工作性质所限,不可能像一般人那样紧粘不放,只能偶尔在小区门口等何络一起回家,或送他上学,倒是未能引起何络强烈的腻烦不适。
魏炜提出帮何络找其他工作,远离声色场,何络拒绝,拒绝理由何络不提,魏炜可以揣测到,心里百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何络性子软,可软糯下头藏着难以撼动的刚硬,不是谁可以轻易摆弄,硬来,那就只有崩。
魏炜巴不得赶紧跟何络栓一块儿,哪能让崩?退得一万步,路遥知马力,细水长流吧!
其实,魏炜想歪了,也想多了。何络有自己的打算,只是尚在考虑,欠缺一把助力,推他下决心定夺。
"小何,温少吩咐以后一视同仁,要你下去陪客。"
何络从台上下来,汗涔涔的,就看见经理波哥一脸难色的凑到跟前,递给他一条毛巾擦汗,对他如是说。
何络愣了愣,手里的毛巾掉在地上也不自知。
波哥干这行干了这许久,察言观色很有一套,心知温玉骋跟何络有那么一点事情,所以,方方面面对何络都很客气,这会儿也是耐着性子等何络回话。
何络沉默半刻,弯腰捡起毛巾,动作轻缓,然后把毛巾交还给波哥,摇头,笑笑。
"抱歉,我辞职。"
温玉骋把事情做绝到这地步,何络再傻也明白用意,不就是赶他走?他做不到死皮赖脸,不如称了人家心意。
难受是一定的,但没有想象的严重,可能是失恋的痛还盘亘心间,减弱了其他伤害的威力,也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
拒绝了波哥的挽留,何络妆都没卸,换上自己衣服,着急给别人腾地方似的,以最快速度结账离开419。
回到住处,洗澡卸妆,换上睡衣坐在客厅盯着电视里的肥皂剧发呆。脑子还是木的,纷繁不起太多东西,接近空白。何络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想干什么,只是这样任由分秒流逝。
忽然,门铃大响,一声接一声,催命一般,充斥愤怒与急迫,感染得何络低迷的情绪跟着紧张起来,遥控器都来不及放下,忙不迭小跑着开门。
看清来客的刹那,何络下意识的关门,怎奈来袭的飓风太过猛烈,容不得被推拒在外,甚至险些给何络撞个跟头。
温玉骋不理何络劝阻大刀阔斧往屋里冲,鞋也不换,顶着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目,夹带满身乌黑戾气一一巡视过何络住处每个房间每个角落,确定没外人,凶狠蛮横也没得到收敛,一屁股坐进客厅里的二手沙发,虎视眈眈盯着何络,那德行仿佛他才是这房子的主人,何络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小碎催。
说实话,何络心里怯怯的毛毛的,害怕温玉骋发疯拿他出气,特别是温玉骋脸上的瘀伤还没完全消散,青一块紫一块的,搭配狠厉表情,简直比鬼都吓人。
可是,他不想一再被温玉骋踩在脚底下践踏,偷偷攥紧拳头,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迎视盛怒中的雄狮。
温玉骋锐眼半眯,牙齿磨得咯咔作响,当真是要杀人的样子。
"行啊,找到好下家,抖起来了?辞了419,准备当个小贱内,让魏炜养活?他们家环境是不错,可他只是个小警察,恐怕养不起你吧?到时后悔,想回419没那么容易!"
"我花销不大用度不多,别提多好养活,不劳温先生费心。您说完了,没事请回。"
"你他妈真当自己是个玩意,敢驳我面子,跟我这么说话?!一只小鸭子罢了,还他妈是送上门我不要的鸭子!"
"您到不要了的小鸭子家里干嘛来了?专门看小鸭子的脸色?您癖好真特殊。"
"你他妈再跟我呛一个试试?!"
"您还要打我不成?当心警察叔叔回来,再还您一个星光灿烂!"
"成,你成,你太成了!口口声声叫唤如何喜欢我,扭脸立马搭上别人,得亏我没要你,不然指不定被你戴上多少顶绿帽子,还让你蒙在鼓里!你现在有魏炜这个靠山,牛逼大了,我投鼠忌器动不得你,我走!"
"谁请您来了?"
温玉骋说走不走,听见何络小声嘀咕,高涨的怒火越显猖獗,噌楞一下起身,迫近何络身前,两指拿住何络下颌,力道足得能活活卸掉何络下巴。
委屈,屈辱,疼痛,何络自己都意想不到,眼泪竟如此轻易掉落。
不知是不是何络的眼泪太烫,那晶莹的水滴刚碰到温玉骋的皮肤,温玉骋立即松开钳制,收回手,神色纠结的瞪着何络。
何络慌忙背过身擦抹不争气的泪水,嘴里不停。
"混蛋,畜生,甩了我,逼走我嫌不够,还要上门侮辱我,我杀了你家猫还是撞死你家狗,我都退到这地步,干嘛还和我过不去?像你死去的情人,是我的错吗?我爸我妈就把我生成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我觉得我这张脸挺好看,不想为你这人渣整容,你走,赶紧走,省得你看我不顺眼,变着法折磨我。"
温玉骋的手不受控制的抬起,想去触碰何络单薄的肩膀,眼瞅只差几厘米,终于给理智拽回,垂在体侧,成拳,放开,再成拳,再放开,循环往复。
何络嫌弃眼泪怎么都抹不干净,跑去卫生间洗脸。
鬼使神差的,温玉骋竟跟到卫生间。不经意,发现洗漱用具依然保持一人份,没有新成员进驻的痕迹,眉头蹙起,心里那股火却得到缓和。
何络对着镜子擦脸,偷窥温玉骋满面便秘的梗阻凝滞,不胜莫名,想到两人已经划清界限,咬咬唇,收起好奇。
出了卫生间,温玉骋还跟着。
何络坐在床角,温玉骋则坐在另一角,背对背互不相看,活像闹别扭赌气的小两口。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何络首先受不了这憋死人的寂静,催促。
"魏炜出任务加班?怎么还不回?"
温玉骋迟疑片刻,问。
"你要找他去楼下。"
"你们不住一起?"
"我们没在一起,干嘛住一起?"
"他不是你情儿?"
"抱歉,让你失望了。"
"魏炜挺好,比我……咳,靠得住,你要觉得差不多就跟了他吧。"
"我想跟谁是我的事,不用你指手画脚!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走去哪儿?找魏炜?"
"你……你到底想干嘛?我的感情生活对你这么重要?如果你怕我再纠缠你,大可不必,我已经对你死心!如果你还当我是你死去情人的替身,我请你看清楚,我是何络,活生生的,不是你死去的情人,不会像你死去的情人那样为你这种人想不开!"
"你想跟魏桓比,还差得远。"
多可恶的语气,多轻蔑的态度!何络差点被温玉骋活活气死,不由得怒火中烧,烧红了脸。
"是你非要拿我跟他比!够了,我受够你了,多一个字都不想跟你说,多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你,你快走,听见没有?!"
"我他妈早受够了!"
温玉骋一声爆吼,抓住何络,气势汹汹压下唇,摩擦疼了嘴角的伤口也不在乎,非要重新尝到何络的滋味。
何络理所当然认为温玉骋又在轻贱他,拼命挣扎。
"王八蛋,放开!我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放开!"
"我说了,你比魏桓差远了。"
温玉骋压制住何络,拔冗注视何络双眼,说道。
何络气到不行,几乎想豁出性命跟温玉骋同归于尽。
"对,他是天之骄子,我是臭不要脸送上门还没人要的贱鸭子,你满意了吗?可以放开我了吗?"
"我买你这鸭子跟我睡觉。"
"我、不、卖!"
"又不是第一次,少他妈跟我装,你有多骚我太清楚不过。"
温玉骋说着,下·身猛顶何络小腹,展示他勃然的欲念。
何络也勃然了,勃然大怒。
"混蛋,畜生,王八蛋,我瞎了眼才喜欢上你,我现在后悔了,此时此刻开始讨厌你,鄙视你,唾弃你!我诅咒你烂心烂肺烂孽根,疱疹花柳艾滋病!"
"你最好祈祷我身体健康,否则,倒霉的绝对是你。"
温玉骋唇角微勾,露出风流本色,复又捕捉到何络的小嘴儿,不疾不徐的摩挲舔舐,诱惑何络开启牙关。
何络双手被温玉骋的手控制着,打不了他巴掌。双腿被温玉骋压着,踢踹不能,只有一副整齐的小白牙可以做武器,开牙就咬。
温玉骋就等何络张嘴呢,趁势顶进滑舌,不给何络逞凶的机会,凭借丰富经验,直击何络舌根,迅猛翻搅。
反击失败,何络后悔不迭,不过,他才没空检讨,温玉骋猛烈的进攻简直令他窒息,蜜津都禁不住奔放横溢。
何络的身子被温玉骋很细致的调·教过,特别习惯接受温玉骋发送的信号,轻轻松松就背叛何络,追随温玉骋同流合污。
何络被自己气哭了,温玉骋觉察到了,暂停猛攻,细心的,温柔的吮吻掉两边水渍。
结果,害何络泪水更狂,哽咽变到嚎啕。
温玉骋暂时冷落自己的欲望,掬捧起何络的身子,搂在怀里轻轻拍哄,说不出温存情话,就以轻吻代替。
"你混蛋……我已经死心了……我真的已经死心了!不要再招惹我……不要!"
"我的确混,你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讨厌你,特别特别讨厌……"
"嗯。"
"你嗯什么嗯?你怎么这么讨厌?!"
"那……换你嗯。"
轻吻移到唇上,便成了热吻,何络不光嗯,还啊,绵绵软软,酥麻入骨。
碰壁
何络轻手轻脚拎行李下楼,脚刚迈出楼道门,黑色路虎的车门随即打开。
何络细白的小脸儿飘染绯红,莫名升起一股被人撞破奸·情的羞窘。坐进魏炜的车,怀里立即多出一只M记的早餐袋,尚有余温。
何络的心刹那摇动,几乎要偏向魏炜,又迅速归位。他心眼小,不可能不芥蒂魏炜和温玉骋间的纠葛,怀揣疑忌是没办法长久相处的。既然注定没有好结果,就不能随便给人家希望,不能害别人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上学用不着拎这么大包吧?"魏炜是干刑侦的,这点蛛丝马迹瞒不过他。
"去机场,谢谢。"昨晚没吃,又经历剧烈运动,闻到汉堡和咖啡的香气,何络的肚子顿时吵开锅,令他顾不得客气一手咖啡一手汉堡大口吃喝,两腮已经满满仍是一劲儿往里塞,活似一只贪吃的小松鼠,可爱得催人尖叫。
魏炜喉结动了动,心底益发酸苦。看到温玉骋的车停泊在楼下,他就知道自己没了机会,小家伙的心一再对他严守,对温玉骋却始终敞开未关,世上再没什么比人心更难掌控,他不输温玉骋,只是败给小家伙早就钻进死胡同的心。
没辙。
"当我出租车?"
"哪会?你分明的哥。唔……你要没时间我吃完自己去坐机场大巴。"
"你头回求我,我能忍心驳你?"
"谁求你?德行!"
"你这算……落跑?"
"我没违法乱纪,对得起天地良心,干嘛落跑?正大光明的有演出任务。"
"那你怎么偷偷摸摸做贼似的?"
"你们上年纪的是不是都这么烦人,反反复复不干不脆牛皮糖似的甩不掉?"魏炜挑了何络最烦躁的部分,何络登时炸毛,炸完立马后悔,脸儿颇不自在的朝向窗外,小嘴儿撅撅的。"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
"这是不是说明我还有机会?"
"没有。"
魏炜的心已经被戳个大洞,不差这一点补射,讪讪而笑,搂了搂何络,然后,万般不舍的放手。
温玉骋完全不知自己被何络甩了,单纯的以为何络肯跟他上床就是同意回到过去的关系,听见何络窸窸窣窣好一阵儿后出了门,特别心安理得的认定何络出去给他买早餐,一如他之前留宿所享受的待遇,翻个身,霸占整张床,兀自做美梦。
不料,回笼觉睡到十点多,何络没回来,早餐更没有,打电话关机,猜测何络可能去学校上课,就没往心里去。
晚上再来,门铃按得手指头都酸了,死活没人应,打电话各种无法接通,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
接连几天,仍旧联系不上,去学校打听,校方说何络请假应邀去外地演出,因是巡回,具体地点不清,归期也不一定,保守估计至少两三个月。
温玉骋稍微踏实几天,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头,走时不跟他说,现下又断了联系,端端表明事态对他很不利。于是,再也忍耐不住,拉下脸到方惟家里向岳小贱咨询。
岳小贱正恨温玉骋过得太逍遥惬意,得此机会,岂能不落井下石?
"这会儿着急,早干嘛去了?何络在哪儿我知道,新的手机号我也知道,可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透露给无聊人士。所以,对不起,无可奉告。"
高跷二郎腿,高昂小下巴,斜睨温玉骋铁黑了脸色,岳小贱得意极了,心中直呼解恨,感叹何络终于懂得反击,不再受这渣男的欺压。
温玉骋气冲脑门子,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行为恶劣,惹毛了温驯的小绵羊,使得这难缠的小祖宗同仇敌忾,恨他不死?
望向方惟求助。
一个是欠缺教训的发小儿,一个是义气当头的小情儿,方惟很为难。
"咳……好歹告诉温玉骋,小何现在何处,他要有心自会寻去,两人当面把话说清。"
"人家温先生不是早就说清?我络哥哥是他旧情人的替身,他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我络哥哥,要我络哥哥要么继续委曲求全当替身,要么滚蛋。我络哥哥滚了,他还有什么不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络哥哥又不是他养的狗!"
"小岳,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咱们外人别掺和。"
"对啊,我没掺和啊。他有财有势,真有那个心,发动势力自己找去。"
方惟虏获岳小贱的芳心都忙活不过来呢,哪能为了外人的事情惹岳小贱不快?叹口气,摇摇头,示意温玉骋可以走了,拿他们家这小祖宗当突破口是万万不可能的。
换做旁人,温玉骋早上了手段,可岳小贱是方惟的心肝宝贝,他绝不能动他分毫,除非他豁出去不要和方惟从出生到此刻的情分。
温玉骋走后,岳小贱斜吊眼角瞥向方惟,哼着冷气道:
"你要敢出卖我络哥哥,我跟你没完!"
收回直指方惟鼻尖的纤纤玉指,小脖子一扬,神气活现看书去也。
方惟苦笑的当下,余光瞄到方正同情的目光。
"爸,这回我支持岳小贱,温二叔是挺过分,你要帮他,我也不理你。"
方正小大人似的长长叹息,将装布丁的盘子放在桌上,让自己可怜的老爸一起收了。
方惟看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的背影,真觉一家之主的威严扫地。
老婆儿子连成一气,倒霉的只有做人家老攻和老子的。
岳广发强烈要求见方惟,干警们为问求有价值信息满足了他的心愿。
方惟如约而至,听了岳广发一大堆悔不当初、痛心疾首,最后终于归到主题,岳广发怕死不想死,求他搭救。
方惟向岳广发解释,贩毒是重罪,他有心无力真帮不上忙,唯有配合干警工作,交代出越多对扫毒有价值的信息对他的量刑越有利。
岳广发哭诉他只是为了还赌债,被逼贩毒的小虾米,能交代出的不过是比他稍微大一点的小虾米,根本连大龙虾的须子都触及不到,特别没有价值,怕只有等死的份。
"方教授你一定救救我,我有情报向你提供,求你一定帮我找条活路。"
方惟若有所思的从会面室出来,和魏炜打个照脸。
"没想到岳广发是岳小贱的父亲。"
"小岳是个可怜的孩子。"
"岳广发初次涉毒就被抓,运气真不怎么样。"
"莫伸手,伸手即被抓。没什么运气好坏,咎由自取。"
"据调查,岳广发流连的几个赌场都和姓温的有几分关联。"
"温玉骋?不可能。他走走上层路线,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名利颇丰,犯不着做那等行当。"
"温书扬。"
"哦,他啊。我们都知道温家两枝并不亲。"
"表哥,你这样强调不觉画蛇添足,欲盖弥彰?"
"哪里,我担心你有点事情就往温玉骋身上扯,凭咱们几家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后弄得连你在内,咱们人人一身骚。"
"我做事全凭证据和良心,证据指向谁我便抓谁,表哥千万不要将我跟你们混为一谈。况且,我是刑事警察,你们若无刑事犯罪,何须担心?再者,即便是刑事犯罪,你们也有能力搞定,不是?"
"呵呵,表弟此言差矣。我们是法治社会,法大于天,谁能只手遮天,却也遮不住法,你身为执法者,怎能小看法律的威力?"
"法律威力再大也震慑不住某些人知法犯法。"
"因此,才需要表弟这样有勇有谋的执法者秉持公正,甘当维护法纪之路的清道夫。加油,表弟,我们的理论全靠你们实践验证。"
方惟重拍魏炜肩膀,微笑激励。
方惟出差,岳小贱起先很高兴能够跟随,沾方惟的光受人尊敬重视。一切打点妥当,临出发前,岳小贱不知哪根筋不对,又不干了。饶是方惟如何劝哄,坚决不肯踏出房门半步。
飞机不等人,方惟没辙,只能临时通知尹筱笙随行。
方惟走后,岳小贱干脆泡在家里,看书,发呆,吃饭,睡觉,足不出户。
方正原本要去跟爷爷奶奶住几天,家里有人作伴,便不去了。岳小贱做饭难吃也不用怕,反正有孟栩天天变花样带着外卖伺候他们被方惟养刁的胃口。
然而,无拘无束的懒散日子才过两天,方正就受不了了,蹬蹬蹬冲进岳小贱和他爸共享的主卧,拉开窗帘打开窗,将岳小贱从快要孵出小耗子的被窝里挖出。
"屋子都臭了你也不说归置,我爸怎么找了你这么个懒货?!起来,跟我干活,不然,我爸回来非要把他累死!"
"要干你干,我死了别理我。"推开方正,岳小贱又钻回被窝,懒得像条肉虫子。
"不行,你非得跟我干!"方正扑上去,揪扯被子。
"哎呀呀!我撞见了什么?母子乱·伦!我要去告诉方惟,他毛都没长齐的儿子要干·他老婆!"
"姓孟的你放屁!敢栽赃诬陷,我扯烂你的嘴!快帮我把岳小贱挖出来,跟我一起打扫卫生。"
"小正正,你有没有搞错?我跟你爸鬼混的时候,他连扫帚疙瘩和抹布的边儿都不让我碰,凭你个小毛崽子,休想命令我干活。"
"那你就滚出去,从此列为禁止往来户。"
"嘤!人家有给你们买好吃的外卖说。"孟栩似是受了威胁,猛抠门框,装楚楚可怜。
"也就是说那些餐盒都是你的杰作,餐厅厨房归你!等下我检查,半点不干净,我就扒了你的皮当抹布!"
"小正正,好歹人家是你无缘的后妈,你不能这样虐待人家啦!"
"你恶不恶心,挺高的个子装什么嗲?干活去!诶,等会儿,帮我把岳小贱挖出来先。"
"唉,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小正正你躲开,我保证不费一丝力气就能让小贱贱自己跳出被窝。"
方正完全怀疑的靠边站,孟栩头摇尾巴晃的得意上前,屈低身子,对着露在被窝外的几缕头发说道:
"小贱贱,好消息,肾源找到了。"
兔肉
有孟翔这麽靠得住的儿媳妇监督,老於导演放心不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袁编剧归还了小於导演的通讯及上网工具。
流氓兔高科技在手,立即对孟翔的肖像展开无止境的骚扰。
"操!我洗澡呢,你他妈拍什麽拍?!"
"害羞个毛?老子对艺术的追求从来都是一丝.不挂。"
孟翔早就想在小狗窝旁边建个简易冲凉房,流氓兔在澡堂受伤迫使他丢弃怠惰,给小厨房打个隔断,架起太阳能。
"滚边玩去,老子没你那流氓追求。"
"那换你给我拍呗!"
流氓兔说到做到豪爽不羁,脱衣解裤绝对一把好手,眨眼溜光,双手叉腰扭屁股摇晃他休憩中的小毛象,猥.琐得近乎可爱。
日夜熏陶,孟翔的身手也被磨练到出神入化。流氓兔撅著大嘴翘著屁股扑向肉食的时候,孟翔已然闪身出了淋浴间,草草抹一抹身上的水渍,套上沙滩裤,遮挡住最有看头的男.色部位。
"你这脑袋还嫌磕得不够。"
望著那顺走他爱疯半.裸猛男,流氓兔咬扯毛巾,呜呜饮恨。
兔眼熏红,控诉著势在必得,今晚就得。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流氓兔居然只耍了半场流氓,冲凉回来倒头就睡,且背对著他被子蒙头蜷成虾米,一副玻璃心受到天大打击的德行。
难道流氓兔狼心发现捡回遗弃的脸皮,重新习得何谓羞耻?
虾到死时方知修,流氓兔大限将至了吧?
他这清清白白的小狗窝,莫不是要变成凶宅?
孟翔挣扎半晌,酝酿半晌,终於忍不住开口询问。
流氓兔起先不理,後来裹紧被子的身子状似羞臊的扭了扭,异常憋闷的传出回应:"人家没了一头秀发变丑了,招人嫌弃了。"
= =bbb
理智告诉孟翔,如果他对贞操还有良知,就该任由流氓兔去自生自灭,反正那死不要脸的百分之二百没胆寻死。
然而,是他害流氓兔摔破头,又是他为了换药方便,避免感染,强押流氓兔剃了秃瓢儿。流氓兔臭美又骚包,现下忧郁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出於人道主义,貌似他可以大略安慰流氓兔一下下。
"头发很快就会长出来,况且,你这样不寒碜。"
"只有不寒碜咩?"被团子好一番蠕动,露出光溜溜的脑顶和扑扇扑扇两只红红的兔子眼。
"还、还凑合能看啦。"流氓兔真哭了?为那两根糟毛,至於麽?!
"才、才凑合能看?"挺秀的眉峰一拧,红彤彤的兔子眼依稀泛水光。
"唉!挺好看的。大老爷们好不好看有什麽重要?关键得能干活能赚钱。"
"你个车祸现场当然不重要,我天生丽质,这麽年轻就被你毁了容,你要我後半辈子怎麽活?嘤嘤嘤……画根黄瓜诅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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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惦记下三路,贱兔子果然色性坚强!
确定流氓兔纯属发.情期心理激.凸,孟翔便失了同情兴致,收声闭眼。
孟翔半天没动静,流氓兔实在忍不住,爬起来抻著脖子张望,差点气炸肺。
按他的设想,肌肉男应该满怀歉疚涕泗纵横的向他赔礼道歉,然後千般讨好万般呵护,奉献肉身来弥补对他的精神伤害!
而这憨货竟话没说完就抛下他,去与周公私会?!周公比他英俊比他迷人吗?他在梦里也是见过的,根本不及他一半!
他能容忍肌肉男没有同情心责任感,绝不能容忍肌肉男审美迷失,无视他俊美的脸蛋、诱人的身段!
又来?
流氓兔就不能好歹沈淀一宿,要不要复原力这麽强?
腹上一沈,孟翔眉头紧蹙,苦恼呻吟。
孟翔扬手要推掉肚子上的重量,却给流氓兔可趁之机,抓住他的扑扇大掌,碰到嘴边翻来覆去的舔他粗粗的手指和厚实的手心。
那样儿,跟舔熊掌似的。
"你一秃驴还妄想勾引人?"
"真的帅哥勇於面对没毛的脑袋,老子秃了照样美男子,勾引你个脑缺肌肉男绰绰有余!"
"又他妈不是你哭哭啼啼,怨天恨地的时候了?"
"对著你个没良心没人性演苦情剧忒浪费水分,老子不装了,明白告诉你,今儿你从也得从,不从老子干到你从!"
说话的同时,流氓兔摇动屁股,在孟翔肚子上磨蹭他振奋的钢枪。
"没商量?"孟翔仿佛屈服了命运,长叹口气,没有半分抵抗的意思。
"强.奸,和.奸,两个选择。"
"你喜欢哪个?"
"只要带劲儿,我都喜欢。"
"很好,看来你已经准备好面对被爆的结局!"
"哎哟我操……小心我的脑袋!"
孟翔常年干体力活,摆弄流氓兔这号绣花枕头小菜一碟儿,基本没费力气,就颠倒了上下,叫流氓兔反沦为他的胯.下美肉。
孟翔主动采取乘.骑替他节省体力,流氓兔再欢迎不过,可他後脑勺还贴著纱布,伤情仍未痊愈,哪里禁得住天地大轮转的颠簸?慌忙提醒孟翔心急吃不了臭豆腐,千万别因为无法忍受一时菊痒,给他这宇宙无敌大一号添加新伤。
比流氓兔叫唤得更快,孟翔抓紧流氓兔下沈的机会就伸出大掌托住流氓兔脑袋,身体随之前探,张口含住兔子嘴。
素了这些日子,可算见到荤腥,流氓兔自是珍爱万分。圈住孟翔肩颈,自动敞开口腔伸长舌头,和孟翔的探索纠缠一气。
"唔唔嗯嗯,肌肉男进步了哈,背著我跟谁练了?"
"对付你个骚兔子想怎麽干就怎麽干,用不著技巧。"
唇舌忙碌不休流氓兔仍不忘发表体会,似是受到激励,又似惩治流氓兔这些日子对他的种种侵犯,孟翔加强进攻,碾转,摩擦,抽.插,交.缠,非令得流氓兔再无暇废话。
流氓兔野性勃发,巴不得孟翔狂放勇猛,兔爪子在孟翔後背前胸来回摸索,兔子腿挤进孟翔双腿.间磨蹭,忽而逗逗孟翔腿.间的缝隙,忽而弄弄孟翔逐渐苏醒的巨兽,催促更狂野的主题。
还有那兔子腰,扭得哟~~~
孟翔不禁疑问,这骚兔子过去当真是压人的不是被操的?
罢!
不管骚兔子原先的上下属性,这会儿在他下头死活甭想翻身!
孟翔的吻依依不舍的离开兔子嘴,擦著脖颈锁骨,来到流氓兔胸脯。
先是试探性的舔舔那无需他动手,就已发骚硬起的小红石子,只听得流氓兔溢出饥渴呻吟,马上像碰见电门开关似的撕咬扯拽,一边动手一边动口,对小红石子施以暴行。
流氓兔的身子空窗许久,敏感得不可思议,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激动万分。此刻受到活生生热乎乎湿漉漉的肉体招待,亢奋得摇头摆尾一阵阵颤抖,张嘴粗喘,呼吁著更多更深入。
孟翔难得不唱反调,痛痛快快按部就班的满足流氓兔的需求,尝够充血坚硬的胸前突起,又在肚脐的涡旋嬉戏片刻,最後进入滋生在风骚小裤裤外的杂草丛,口水濡湿了每一根草。
"我操,你他妈真有耐心法儿,麻利儿进入正题,老子忍不住了!"
孟翔有心多玩一会儿,流氓兔却耐不住性子将焦急吼出口,并且身体力行甩掉他心爱的玫瑰紫色小裤裤,释放他被压抑已久的雄鹰。
凝视那一根头部水迹晶亮的擎天之柱,虽然论尺寸比他逊色好几筹,但色彩形状都足够看头,尤其割了包皮,干干净净的,他这一只脚跨进弯弯河流的直男如此近距离欣赏,也不觉恶心。
令他倍受打击的事实是,不知从何时开始,非但不恶心,反倒觉得挺可爱挺诱人,挺想……一把掌握,操控其情绪。
完蛋!
他真被骚兔子传染了兔子病毒!
"你他妈相面呢?老子知道自己黄瓜长得好看,你要膜拜也等咱玩过这个当口儿,赶紧给老子吸吸,老子快他妈胀死了。"
流氓兔才不理孟翔心里的弯弯绕,火急火燎按低孟翔头颅,逼迫孟翔用嘴巴讨好他急欲冲天的挺拔雄鹰。
这种喷鼻血的时刻,孟翔装不出扭捏,大大方方顺了流氓兔心意,勇敢迈出背离直男的步伐,毅然决然含住流氓兔那抻脖子瞪眼的所谓雄鹰。
所幸流氓兔喜欢香喷喷,不光看著洁净,吃起来也没有令人不适的怪味。
必须夸奖孟翔天生就有这方面的才干,从没有过口活儿经验,竟能依照本能很快上手,吞吐舔弄,把流氓兔爽的嗷嗷叫。
"饶是你装得再逼真,也逃不过老子的火眼金睛,早看出你是一披著正直外皮的骚货,使劲儿……再深点儿……啊啊……舒服……"
孟翔仔细侍弄放荡棍棍的同时,也没冷落根部的卵蛋,嘴巴顾不过来就用手,嘴巴顾过来了,手就顺势移动到沟壑之中,寻找等下要包容他的小入口。
流氓兔以为揉屁屁是附赠福利,放松享受,丁点儿不防备,当自己被当成发面饼翻过个儿,臀瓣被孟翔粗糙的大手掰开,才有了忧患意识,忙不迭挣扎大叫。
"我靠!老子是攻,攻的菊花不容亵渎,你个向日葵给老子住手,乖乖躺到让老子操,不然老子暴力你……嗷唔唔……唔唔……"
流氓兔的失败在於轻视孟翔的智慧和身手,以及做事的决心和狠心,皮带捆一捆,兔爪子就被禁锢在背後动弹不得,玫瑰紫色的小裤裤塞一塞,兔子嘴除了嗯嗯啊啊哼哼唧唧,再发不出任何叫嚣。
"你这揍性的攻,也就压一压白软小兔崽儿,上了老子的床,你就只有做圈的份!老实点儿,好处大大滴;不老实……哼哼,有你苦头吃,老子粗人一个初来乍到,可不懂的怜香惜玉!"
啪啪!
在流氓兔白嫩嫩的屁股蛋儿上狠拍两巴掌,孟翔轻车熟路的从被流氓兔的护肤保养品霸占的床头柜里搜出流氓兔忍住馋涎积攒零花,偷买的润滑油和安全套。
看到自己私藏的作案工具落入敌手,流氓兔心都在淌血,打死他也想不到处心积虑给死肌肉男准备的玩意,会用在他身上。
而且,第一次就……
喵了个咪,这深藏不露的闷骚大坏蛋!!!﹏!!
抹油带套,忽略掉流氓兔奋力扭动抗争,准备工作完成的还算顺利。
比对胯下狰狞雄壮的巨物及流氓兔浅褐色的小洞口,孟翔小心的顶了顶,理所当然顶不进去,惹来流氓兔越发激烈的反抗。
事情进行到这地步,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孟翔泯灭良知,按住一手按住狂躁的流氓兔,一手扒开流氓兔的屁股肉,利器对准惊恐万状的小洞口,咬牙一挺……
"唔──唔唔──呜呜呜──"
真正彪悍的鹰隼入洞的刹那,流氓兔身形明显一凛,全身肌肉僵硬纠结,呜呜嗷嗷发出哭腔,身子直挺挺的颤动狂扭,像要把那几乎要了他性命的大家夥甩出体外。
然而,这样除了增加他的痛苦,挑高孟翔的欲火,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孟翔豁出去了,既然流氓兔绞尽脑汁儿要跟他发生点什麽,就必须付出相应代价──让血的教训告诉流氓兔──直男不是随便就能掰弯的。
即便流氓兔後来尝到惦念已久的巅峰快感,过程中的惨烈仍是无法掩盖,他此时虚弱的趴在床上动都不能动,就是铮铮铁证。
顶著一双红肿的肉泡子眼,流氓兔还是抑不住心酸,吸溜吸溜垂泪流鼻涕。当身後传来撕裂剧痛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血崩仙逝,好在苍天有眼地府有灵,放过他这条小命。他发誓,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这笔血账,让活该天打雷劈的肌肉男後悔这麽对他!
"呜呜呜……画圈圈夹断你个万恶的西葫芦!"
孟翔捧著热毛巾进屋,整听见流氓兔鼻音浓重的诅咒,强忍著好笑,板著冷酷的凶恶脸红趋身上前,用毛巾抹干净流氓兔脸上的眼泪鼻涕。
"等你圈圈好了,随便你夹,夹不断我就捅漏你。"
"流氓,禽兽,不是人!一道响雷劈了你的西葫芦!"
流氓兔就著毛巾,狠狠擤了一把鼻涕,努力撑大一双肿眼泡,做出恶毒模样。
不料,起到反效果,惨不忍睹的搞怪表情,逼迫孟翔忍俊不禁,笑了个天翻地覆。
流氓兔心底的怨恨啊……绵延不绝,愈见深刻。嗷呜一声,咬住孟翔结实的大腿,哪怕咬疼了满口小白牙,依旧顽强不放松。
"骚兔子偷藏不少力气嘛,起来,上工!"
"我勒个擦擦,老子屁股还裂著你就要再次强.奸老子,你他妈人性让狗叼了?!"
流氓兔气愤至极,拍床而起。
可是,起了不到一半,就被屁股疼压迫回去,只得憋屈的猛捶床铺泄愤。
"我看是你个骚兔子没被插够,屁股又痒痒了。我让你起来跟我上班。"
"你、你……我起得来麽我?!我他妈差点让你个野人操.死!"
"少得便宜卖乖,我完成你一直以来的夙愿,你该结草衔环跪地感恩。"
"感你个西葫芦自插.向日葵!老子是要操.你,不是让你操!你、你等著……老子不死就一定报仇,加百倍千倍,让你个野人舔我的脚指头求饶!"
"人因梦想而伟大,祝你成攻。"
拍拍流氓兔的秃头,孟翔把轻蔑摆在明处,存心让流氓兔暴跳如雷又万般痛苦的跳不起来。
他得让流氓兔明白,他从来不是好招惹的,总算落实了关系,将来这家谁做主。
流氓兔恨到咬枕套,发动思维琢磨如何折磨孟翔,却见孟翔将毛巾丢进水盆,背上工人挎包往外走。
"我都半死不活了,你狠心丢下我死哪儿去?"
"废话,我不上班,你个死兔子喝西北风?"
"我动都动不了,你遗弃我就等於谋杀我!"
"祸害活千年,你且死不了。老实趴著看家,进了贼就狂吠几声把贼吓跑,白白。"
"你当贼跟我一样眼瞎,钻你这小狗窝?嘤嘤嘤……我不顾身份地位悬殊跟了你,你竟如此无情无义对我,我好可怜,嘤嘤嘤……我不活了,我要英年早逝,用良心的苛责压死你!嘤嘤嘤……喂!死肌肉男你真不管我了啊?喂!回来!我要尿尿啊啊啊啊──"
出手
流氓兔是个不消停的,复原能力令人瞠目结舌,卧床没两天就抗拒不了外头的诱惑,跑出去撒欢,不到三更半夜绝不归还。
天越来越热,干体力活时就越显得累,孟翔整天汗珠子掉八瓣儿,脚后跟磕后脑勺,回到家冲个澡基本就不想再动弹。
虽然和流氓兔上过床,以孟翔的标准两人的关系算是落听,但是,流氓兔不是女人,不能用呵护女人的态度对待。大家都是成年男人,心里自是有一条准绳,再怎么折腾也出不去那个圈。哥们儿式的的相处轻松自在,孟翔很满足,觉得没必要给流氓兔限制太多。
于是,对流氓兔的放纵行为采取放任自流,反正经济大权由他操控,身上的零花钱超不过一百,流氓兔想闹妖也没那个资本。╮(╯▽╰)╭
流氓兔又是一身臭汗熏熏的回来,孟翔已经睡过一小觉,长腿横过只容得下一个小床头柜宽度的狭窄过道,踹那摊在床上的臭兔子。提醒他去冲凉,免得熏臭他的被褥,招引蚊虫袭击。
一天不跟孟翔唱反调,流氓兔一天浑身筋骨不畅,饶是累成死狗一条,仍是爬上孟翔的床,狠命把孟翔往墙根挤,非要孟翔把他身上的汗味闻个神魂颠倒。
死肌肉男没良心,XXOO时滚烫的汗珠一大颗接一大颗砸了他满身,他都没嫌弃,这会儿倒反过来嫌他汗味重?男人为前途事业扑腾,臭成小孜然,那也是烤肉时的提香好料!
"找抽呢吧?"
"睡也睡了,吃也吃了,人家不新鲜不稀罕了,你就不拿人家当宝,张口即骂抬手就打,呜呜呜,人家好命苦!"
"不吃你也不是宝,滚边去,热死。"
"你这是欲·火催心火,来,屁股撅一撅,爷给你疏通败火。"
流氓兔没少瞄准孟翔的屁股,随便一摸就摸进孟翔屁股缝。孟翔睡觉就穿一条松垮垮的大四角裤,没有小内内贴身保护,轻轻松松就可以感觉到结实臀瓣夹着的温度,流氓兔身心旋即荡漾,嘴角溢出口水,下头紧绷发热。
臭兔子发骚便是臊又臭的兔子,太玷污气氛,破坏情绪。孟翔的确被勾出火,可着实不忍心下嘴,复又催促。
"洗香再败,不香不给败。"
"擦!你个寒碜吧啦的肌肉男还挺挑,好像你出汗多香似的!当老子傻啊?洗再香也是你操·老子,老子贱啊?"
实力悬殊,流氓兔很有自知之名。
"操不操你也给我洗去。"
"管天管地还管老子洗脸洗屁?老子再臭也比你香,再脏也比你白净,说不洗就不洗!"
"会有蚊子替我整你。"
"嘤嘤嘤,没人性的肌肉男,老子不给你操,你就怂恿蚊子咬死老子,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
流氓兔玩命打滚,不把孟翔的床滚塌不罢休。
天干物燥容易上火,孟翔脑浆子被流氓兔闹炸了锅,自控随之下降,猛按住打滚扭动的流氓兔,灼烫的火棍子以压倒性的优势顶住擅发·情欠节操的兔鞭,视线紧锁俊俏的兔子脸,温度不亚于火棍子。
流氓兔假装无辜的眨眨眼,被孟翔强悍的热情焦燎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舔舔干涩的唇瓣,进一步挑动孟翔的欲念。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眼瞅孟翔就要啃到兔子嘴,流氓兔倏然抬头,一口咬住孟翔挺拔的鼻子。
孟翔从不知自己喜欢野味,撒泼的野兔子竟让他如此亢奋,恨不能甩开前戏直杀入阵,刀枪剑戟好一番挥霍。
流氓兔也觉孟翔十分带劲,胯·间愈加鸡动,嗷呜一声嚎,推开孟翔。
"给爷候着,爷回来要见你熄了火,爷就咔嚓了你!"
尽管做完也是一身臭汗,可流氓兔实难接受一身臭汗就开始做,太没情调。
他一搞艺术的,怎能不讲情调?
流氓兔往外疯跑的日子持续一个来月,又恢复懒散。孟翔叫,他就跟着去公司帮忙;不叫就蹲守小狗窝望天、睡懒觉。
孟翔粗枝大叶,却很有些眼力价,流氓兔种种反常都看在心里。要他主动关心,略有难度,认为俩大老爷们黏黏糊糊特别能催生鸡皮疙瘩。流氓兔不是能藏住事的,憋不下去肯定会坦白交代。
日子一天两天过去,供词没等来,等来流氓兔劈头盖脸好一顿吵闹。
起因是流氓兔又要他祭出银子,美化其外表,张嘴就要去最上流的地方买国际大牌,压根儿不管他们一帮哥们儿苦哈哈头顶烈日每天能赚几个子儿。
奢侈浪费需要资本,他只是个私营小业主,还属于卖苦力那一群,打死算不得资本家,供养不起上流的毛病。坦率对流氓兔讲清,跟他过只保证吃饱穿暖,别指望大富大贵骄奢淫逸。
"老子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初风光时,随便包哪个小妖精不是眼不带眨的大把砸钱?老子捧着屁股给你操,给老子买两套行头能死啊?!"
"我等你重新发光发热,拿钱砸死我,砸不死,你他妈不算爷们!"
"你他妈趴下给老子操,老子立马拿钱砸死你!"
"你他妈真能砸死我,我立马趴下让你奸·尸!"
"成,姓孟的,你自己窝囊废没本事,别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操行!老子这就去划拉钱,砸你个星光灿烂!"
流氓兔掀了桌子,踢翻了椅子,在一屋子前职业流氓的瞩目下耍完流氓扬长而去。
孟翔的脾气真比过去收敛许多,不然,见到这么作死不长脸的玩意,指定冲上去一把拧断他脖子!
流氓兔若是有地方榨出钱,哪至于苦闷到想去疯狂购物?
孟翔晚上回到家,他正坐门墩上灌猫尿呢!看那兔脸通红,一地啤酒罐,八成零花钱全喝干净了。
孟翔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架吵完就算,收拾了妨碍进出的啤酒罐,把酒气淫靡,醉到脱了环的流氓兔扛进屋,打水擦身,不失细致的伺候着。
流氓兔醉得厉害,烦闷亦不轻,突然诈尸似的坐起,狠狠吐了个浪涛奔涌,紧接着拽着孟翔抽抽噎噎哭骂起来。
没有骂孟翔,骂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以前他呼朋唤友,好不快哉,走到哪儿都高昂着头,找他拍片子都得用个请。出事后,狐朋狗友跑得七七八八,还尽是落井下石,见到他一水儿忘了自己什么德行,假装正直向他宣讲仁义道德、和谐风尚。他想拍片子,没人帮衬;找人投资,听说他犯过事蹲过几天拘留所,别说一毛不拔,根本见都不见他,仿佛他犯的不是黄·色小问题,而是重大经济诈骗。
这辈子一帆风顺,一块小石头就给他绊住了,他烦,他起急,最烦最起急的是,满心膨胀要拍的片子,就因为这些困境,迟迟不能上马。他怕到时磨光了热情,荒废了这么好的题材,那简直就是对他整个生命的亵渎。
"我操·他们的妈!一个个的装什么孙子?老子就是拍小黄·片儿了,怎么地?人生在世,谁没看过毛·片儿?谁看得少了?谁没七情六欲,拍那个怎么就见不得人了?澡堂子一个个都光着,谁黄·色,谁不健康?!
喵了个咪的,一帮王八蛋操的,心忒脏!踹着脏心看东西,甭管多干净都能给看脏了!
瞧不起老子?老子是为了人民艺术勇于牺牲的斗士!斗士你懂不?扛枪打仗,吃苦在前流血在前,追求理想追求真理!老子尊重人性,释放天性,不丢人不寒碜!那些捂着眼从指缝里偷窥的王八蛋,才真正让人瞧不起,活该遭唾弃!"
"老子是人民的艺术家,关心劳苦大众,老子拍的甭管和谐不和谐都是普通百姓的片子!真正的艺术总会受到打压,老子不怕!那帮王八蛋不懂欣赏,是他们的损失!不给老子投钱,他们擎等着后悔赔钱去吧!老子这片子拍了指定能红,深受百姓喜爱,人人交口称赞,红边全天朝,红进每个普通百姓心里!
你信不?不、不用你信,等老子拍出来,全让你们心服口服!还、还有我们家老于导演,看他还好意思说我浮躁,不踏实,不真诚?老子这回百分之百真诚……不!百分之二百,一千一万的真诚!把心挖出来的诚!
老子这回不为名利,可一旦拍出来,保管名利双收!你们等着看,看老子震晕了你们,颠覆你们对老子的偏见,让你们知道老子是真正的人民艺术家!
你们等着……等着……"
人啊,习惯了一帆风顺,就特别禁不住困境阻挠。就像流氓兔这样,叫嚣着雄心壮志,其实被严重挫败了斗志。
困难,只要活着,总有解决的办法和时候。这才哪儿到哪儿,犯不着发愁,愁也没用。
流氓兔诉苦累了,自己就睡过去。望着流氓兔做梦都纠结的睡脸,孟翔无奈叹息。
甭管多大岁数,这就是个被骄纵惯了的孩子,应该受些磨难。否则,不懂人间疾苦,不能真正成人成才。
次日晌午,流氓兔宿醉醒来,浑身脑袋疼,记不起昨儿喝高了怎么个折腾。挣扎于起床和继续昏睡之间,骤然发现枕头边放着存折银行卡。
第一个反应就是拿起来看,里头还非常狗血的夹着张字条:
【我就这么点儿家当,就能帮你这么多,其余的你自己想辙,大老爷们儿想干正事就不能怕前怕后怕打击。】
底下是六位数字,理论上是密码。
存折上不过十来万,流氓兔却震得有点懵。
然后,笑了,说不出的得意。
瞧,他终于还是把肌肉男的家当搞到手了吧?!
复合?
淡定也好,无情也罢,温玉骋人前从来都是潇洒自若,笑挂玩世不恭,孙笑没见他跟谁红过脸,此番气急败坏,实乃大开眼界,大快人心。
何络说和温玉骋已无瓜葛,温玉骋号称何络不具分量,显然两人都不够坦诚,孙笑绝不认为温玉骋急火火找来是为了她。
"走错门了吧?小何房间在楼下。"
孙笑性情直爽,懒得整温玉骋那套别别扭扭弯弯绕,一语点破温玉骋来意,示意他没事请滚,该干嘛干嘛去。
"笑笑,你说,这些年我对你怎么样?"
"有屁快放,我最腻歪你们这套虚头巴脑。"
"我不是向你邀功,只请你讲点良心。你的目的实现了,想要从婚姻中解脱,可以。咱们当初说好这段婚姻不会成为捆绑双方的牢绳,到该解放的时候自然解放。我没有拖着不离婚的意思,也跟你讲明白,我妈最近正跟我嫂子闹脾气,身体不是太舒服,刚好你又忙巡演,等过了这阵儿咱再办,你是同意的。可为什么又反悔,给我来突然袭击?就算你不念跟我的交情,我爸妈这些年对你跟亲闺女没区别,你也说当他们是亲爹妈,你忍心让亲爹妈受这种刺激?我跟你一起平平稳稳送走了你父亲,基于公平原则,你就不能对我爸妈手下留情?
还有何络,你说你欣赏他,替他抱不平,你这么做又把他置于何处?别说我跟他远不到那种关系,真要到了那地步,这种形式的出场,你认为对他有利?
笑笑,你这事做的太不地道,太令我心寒。"
"温玉骋你说清楚,我不过是游说小何答应跟我出来演出,做我的学生跟我混,哪里不地道?又怎么刺激你爸你妈?在你看来,我孙笑是那种忘恩负义,不分青红皂白的人?!"
"照片真不是你寄的?"
"什么照片?"
"我跟何络……等,让我爸妈闹得我脑子有点乱。那是春节时候的事,你应该还不知道何络跟我有一腿……"
温玉骋扶着额头自顾分析,温参谋长老公母俩已经跟他提刀逼命,闹得他脑浆子都炸了,根本没有思考余地,冒冒失失跑来跟孙笑兴师问罪。
静下来想想,孙笑直来直去,绝不可能干这种卑鄙勾当;何况和他父母感情很深,绝不可能忍心把炸弹直接丢给二老。
那么,会是谁?既清楚他和何络的事情,又跟他结仇报复。
"有人给你爸妈寄匿名信,揭发你出轨?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接到消息?"
"就这两天。我爸妈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让你知道,回头跟我闹离婚?他们就收拾了我一顿,让我把何络处理了。"
"怎么处理?咔嚓?"孙笑瞪大眼睛,手刀划过脖子,吐舌头翻白眼。
温玉骋算服了孙笑的想象力,他父母总叨咕他不着调,其实真正不着调在这儿呢!= =
"你当港台电影黑色会寻仇?分手呗。"
"哦,那二老不用操心,何络早把你甩了。你没告诉二老,人家如花似玉的小嫩草压根儿不稀罕要你?"
"是我不要他。"温玉骋黑着脸纠错,很心虚。
"嗨,没分别,你告诉二老你俩掰了,那是旧绯闻,不就得了?"
"靠!你脑缺吧?重点是我爸妈知道我是GAY了,行不行?"
"你不是啊,你是双儿。"
温玉骋深呼吸再深呼吸,极力克制不要跟弱质女流一般计较,有失他高尚优雅的大男人形象。
"不是你干的就算了,我走,注意身体,别太拼。"
"不看看小何?那孩子倒是很拼。"
温玉骋眉头深锁,又陷入纠结。
人家巴着他的时候,他装孙子不要;这会儿甩了他,他又心心念念舍不得,忒特么犯贱!
真追回来又如何?他有自信解决眼前的问题,有自信对人家好,然而,也有自信对人家持之以恒,专一用情么?
他太了解自己的劣根性——伤人。
"还没离婚就鼓动自己老公去会情人,我这么缺心眼儿的老婆哪儿找去?别说我没提醒你,小何跟别人共用双人间,你收敛点儿。"
"你让他跟别人一起住?男的女的?"
"废话,当然男的,你能不这么龌龊么?你当小何是什么?当我带的这些孩子是什么?"
"我不跟女的吵!"
温玉骋气哼哼两步急跨到门口,手碰到门把,身后孙笑难得温柔言道:
"帮我哄我爸开心,让他多活这些年,走得了无遗憾,谢谢你。你爸妈那边等我回去帮你劝劝,小何是好孩子,你要有心就对人家好点。否则,就放了人家。"
温玉骋点点头,心底泛起暖热。
一段以共同利益为前提的婚姻,早就分不清究竟谁帮了谁。互助了这么久,很多东西已经深入肌理,不割不在乎,割了会难过。
站在何络房门口,不时有青春洋溢的男孩女孩欢笑跳跃着经过,偶尔还会传过一声师丈。理智规劝温玉骋,他和孙笑还在婚姻期间,外人眼里仍是恩爱夫妻,实在不该明目张胆滋生是非。可,房间里流出的嬉闹笑语,令他没法假装不在意,放任离去。
犹犹豫豫敲了门,很快有人应,不是何络。留在房里那个也不是,何络在练功房还没上来。
说不清放心还是失望,温玉骋走着楼梯,有些恍惚有些落寞。
何络很气愤,他的心在见到温玉骋之后居然还会剧烈跳动,还会产生紧张的窒息感。赌气似的,扳正视线,装作看不见温玉骋,陌生一般上演擦肩而过。
当然,没逃过温玉骋的贼眼,熟悉的温度和力道握住他手腕。
甩不掉。
"谈谈。"
"师丈,众目睽睽,人言可畏。"
温玉骋发现何络越来越会惹他生气,太阳穴狂跳。
"我还没吃,陪我吃饭。"
"找错人了,孙老师在楼上。"
"闹够了你!"
"谁跟你闹?你是孙老师的丈夫,跟你闹属于欺师,大逆不道。"
"我就警告你一次。"
"所以呢?"
眨眼功夫,何络得到解答。
温玉骋的吻带着泄愤惩罚,带着风尘仆仆,蛮横强硬的突袭进他口舌间,来不及防备,容不得抵抗,他的挣扎全教温玉骋的双手桎梏。
可恨他的心,竟因为这样的蛮不讲理而雀跃,春情鼓动。
温玉骋气急了,豁出去了,反正他和孙笑快要离婚,反正他最担心知晓的人已经知晓,没什么好顾忌。
重要的是,褪去温顺,小家伙更显诱人,更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温玉骋不愿委屈自己住招待所,服务设施不论,和舞蹈团同进同出,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强把何络带到他住的酒店,逼迫何络陪他在客房里吃饭。
自打出轨的事在温参谋长老公母俩面前曝光,别说吃饭,温玉骋连个踏实觉都没睡过。好不容易逃出二老菜刀威胁,又马不停蹄赶到这里,直至此刻,终于顾得上吃饭喝水。
何络很安静,头埋在双膝,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检讨自己不该这么轻浮,一定还会被温玉骋轻贱。困惑温玉骋为什么不肯放手,他都表明得那么清楚。
这就是所谓的得到的全不值钱,得不到的都是最好?
温玉骋吃饱喝好,心情舒爽许多,手摸进何络衣领,爱抚那纤细的脖颈。
何络周身汗毛战栗,起身拒绝。
"吃好了?那我告辞。"
"没完了你?"
"我跟你早完了,是你老人痴呆不记得。"
"那……重新开始?"
何络承认,那一瞬间他悸动了,悄悄亢奋。
可,仅只一瞬。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奉献的是热乎乎鲜活的心,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不想再被温玉骋左右,不想再屈低自己依附于温玉骋,那样,他永远得不到公平对待。
他仍愿意和温玉骋在一起,这一点十分肯定,但,绝不再重复过去的模式。
风水轮流转,该让温玉骋尝尝他的心情。
如果……温玉骋是真心想跟他开始。是跟他,不是别人的替身。
"可笑,我跟你什么时候开始过?替身而已,你说的。"
"那又如何?"
"你说如何?你以为我真那么贱,喜欢献出屁股给人操?我也是男人,一个男人愿意趴伏在另个男人身下,任由那个男人驱驰,你没想过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却被你当成替身,你没想过我的感受?我不是那些巴结你的男孩,不允许你像对他们那样对我!我看清你本质,决心离开你,不管你出于何种目的拽我回你身边,都和我无关,不会令我回头!"
"真不回?"
"是。"
"不后悔?"
"是。"
温玉骋好像想通什么,长叹口气。
"好吧,你走吧。"
就、就这样?
何络一时无法反应,可已然逼到这个地步,怎么有脸反悔?
罢!
走就走!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哪里都有,何必跟个不珍惜他的人吊死?
且,这个混蛋连复合都能当成玩笑,收放自如,完全看不见真心!
"迟疑什么?想不到我这么干脆?本来嘛,感情的事合则来不合则散,强求没意思。"
"我同意。到此为止,不再见。"
"不过,感情的事也不是一个人就能说了算。"
温玉骋戏谑一笑,趁何络游移,轻松将他拽入怀。
"你闹,你越闹我干起来越带劲。"
"滚你妈的!"
何络气火攻心,挥手一巴掌,清脆响亮,力道足够。
曝光
何络终究没能遂了温玉骋心意留宿,而且,因为走得气愤急切,亦没给温玉骋得到确切满意的答复。
家里还一堆烂摊子,方惟步他后尘,也遭了神秘人物的揭发暗算,同样闹得人仰马翻,温玉骋无心多停留,次日在舞蹈团又露了个面,何络对他熟若无睹,根本不给他机会搭话,令得他简单同孙笑告别,便匆匆赶回京。
方惟受邀到外地客串讲学,由于岳小贱临时变卦,则由尹筱笙代替陪同。
行程刚进行到一半,方惟接到岳小贱报喜,得知找到适合岳小贱母亲的肾源,通过最后的检查,没有问题,就可以手术,心情受岳小贱感染也浮躁起来,只想立即飞回家陪岳小贱度过这重要时刻。
结果,小家伙不需要,说是有孟栩帮着他跑前跑后。
方惟那滋味就别提了,是不是飞回去陪岳小贱已经降为次要,首要欲望是空投一颗导弹让孟栩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醋火未消,隔两天再度接到岳小贱电话,先开始半天不说话,听筒里一阵阵传出抽噎,紧接着嚎啕。方惟耐心等岳小贱哭够,才询问出原来是检查结果各项指标都合格,提供方却突然反悔。
器官捐献本就是自愿行为,对方不同意,谁也不可能强迫。眼看美梦成真,最终只能落空收场。
这次打击对岳小贱而言比每一次都严重,小家伙绝望的情绪浓郁得千里迢迢透过电波满溢蔓延,将方惟的心撕扯着高高吊起。
方惟再也抑制不住,立刻与邀请方协商,大力推荐尹筱笙代他完成下面的课程,并腾出下半年的一部分档期作为补偿,然后急奔而回。
岳小贱的情形比方惟想象的略强有限,眼睛哭成核桃自是不必说,眼下的泪痕痣被消除手术的痕迹取代,行动坐卧有气无力,魂不附体。
倒是方正,嘴上起泡了,口腔溃疡了,鼻孔里还塞着棉球,两只眼睛里布满血丝,仰躺在沙发上大口大口朝天吐气,看上去比岳小贱惨多了。
见到方惟回来,方正立马抖擞跳起,扔掉沾着血丝的棉球,收拾书包,逃去方司令员家避难。
细问才知道,方正怕岳小贱想不开,方惟回来没法交代,连耍宝带安慰,使劲浑身解数劝岳小贱往开想,夜里都不敢睡实,一宿就熬出了鼻血。
方正有情有义,方惟既骄傲又感动,还很生气,气方正小小年纪不懂爱惜身体,万一熬出病,分明想害他双倍上火。不过,方正没给方惟实施教育的时机,交代完经过便迫不及待的奔向自由。
儿子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不用他担心,家里就剩他们两个,方惟自然把重心全部偏移给岳小贱。
道理小家伙都懂,只是精神遭到重创,情绪难以缓和,方惟没有把精力浪费在那些励志的空话,默默陪伴守护,在小家伙流露出渴望时,稳稳的贡献出肩膀和怀抱,用行动支持岳小贱走出阴霾。
屋漏偏逢连夜雨,岳小贱才有些起色,方惟就接到学校通知,赶去一看,不单是法学院,学校各个公告栏布告板,校纪论坛,乃至厕所的男女挂牌下都贴出了小字报。
揭露方惟真实性向,和现任助手岳小贱的情人关系,以及岳小贱的欢场出身,还有照片佐证。偷拍的恰是看守所外,在方惟车里,岳小贱跨坐在方惟身上,引诱方惟同他亲热的画面。
一个早上,学校里就闹得沸沸扬扬。校方极度重视,请方惟到校澄清。
方惟想都没想,痛快答复,他和岳小贱确实是情人关系。基于岳小贱是他私人出资聘请,学校有资格建议,但没有权力勒令他解除岳小贱的助手职务。如果有必要,他愿意让出院长之位;甚至学校同他解约,他也愿意接受。
凭方惟在学界的地位,学校怎么舍得放他流向别处?校内影响又不能置之不理,商议之后,请方惟暂时在家休息,等风波稍事平息再恢复工作,休息期间,院长之职由副院长代行。
学校这边算是轻松解决,真正的大难题是家里。
几乎同时,方司令员老公母俩收到匿名信,与温参谋长家接到的如出一辙,信封里装满方惟和岳小贱亲昵热情的偷拍照片。
方司令员一声狮吼,方惟处理好学校这边,马上狂奔回小将军楼。才踏进家门,方司令员一龙头梨木手杖,就让他双膝跪地。
"小王八羔子,你到底多少见不得人的事瞒着老子统统交代,少说一样,老子抡死你!"
"死老头子你要疯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有个好歹,我跟你同归于尽!"
"慈母多败儿!你问问他,他心里当咱俩是爹妈么?这么大的事他瞒着咱俩,他当咱俩是大傻子!你闪开,我今儿让他明白明白,该怎么对待爹妈!"
"冲你这狗脾气,他敢告诉你才新鲜!"
"你脾气好,他跟你坦白了么?别说你们娘俩早就串通一气,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
"老娘和你一样蒙在鼓里,怎么地?老娘全都知情,又怎么地?死老头子长本事了你,敢动老娘一根毫毛试试?我跟你离婚!"
"你、你、好!你们娘俩心连心,太好了,老子狗脾气不找你们待见,让你们一个个跟老子造·反,滚!一块儿给老子滚!"
"滚就滚!儿子,起来,咱不跟这老封建一般见识,让他一个犯着狗脾气孤独老死。"
"滚——滚——"
"咣啷啷——"
手杖倒地,敲击地板的声响盖过方司令员粗喘的咆哮,不用方太太搀扶,方惟不管双膝是否业已麻痹,倏然窜起,踉跄着扶住一点点缓慢矮出他们视线的方司令员。
"爸,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滚……滚……你这不忠不孝忤逆犯上的小王八羔子,老子嗝儿屁也用不着你哭!滚……"
方司令员喘息越发急促,眼神逐步涣散迷离,终于昏倒在儿子怀里。
不是中风,不是心脏病犯,方司令员着急忙火被送进急诊室,抢救检查忙活一大通儿,医生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气急郁滞,顺过这口气,好好休息,照样生龙活虎。
长松口气,方惟这才觉出腿疼,被方太太强行按去检查——骨裂。
方司令员昏得跟要撒手人寰似的,把人吓个半死,结果没什么事;宝贝儿子却生生被老头子一棍子抡成骨裂,方太太那一向失衡的天平偏向哪方完全没有悬念。
伙同医生给方惟打上石膏,压上病床吊起双腿不准下地,方太太转过脸叉腰瞪眼向跟方惟并排卧床的方司令员大发雌威。母老虎的怒吼绝不亚于老雄狮,魔音震耳,令方司令员恨不能再一头撞昏过去,心底对儿子的火气愈形厚重,獠牙狠磨,狮目圆瞪,一波接一波,向身为病友的儿子发射威胁。
方惟不是没胆,而是担心真把方司令员气出毛病,苦笑着将怨恨悉数接纳,融合进排毒系统解毒化散。
不适时宜的排出一个屁,略响亮,但还不至使人涕泗纵横、掩鼻逃窜。
虎啸停了,狮目愣了,不知谁先起头,病房内爆出狂笑,几秒前的紧张气氛莫名其妙就被笑声吓跑了。
"小兔崽子,老子生气的重点不是你跟小男孩儿胡搞,而是你眼里没有爹妈,任何事都不跟我们……特别是老子交流,这说明你不信任老子,不被儿子信任的心情……啧……让老子想打折你狗腿!"
"您的愿望勉强实现,我这不骨裂打了石膏?"
"小兔崽子……不知道老子是不是骂你太多小兔崽子,真把你骂成个兔子,老子心里……老子心里……"
方太太回去给病号父子做病号饭,方司令员酝酿良久,最后狠下心拉下老脸,破天荒的跟方惟展开心平气和的感性对话。
当然,对方司令员这老硬汉来说,是相对感性。
他不是狗屁不通的老封建,一辈子戎马生涯,生死都轻如浮云,还有多少事能惊骇到他?
部队是男人的天下,一堆风华正茂的热血小伙儿聚在一起,难免生出那些勾当。或许用勾当形容太不合适,但他实在找不出更顺耳的词汇,千真万确不含贬义。他怎么会贬踏跟他出生入死的战友兄弟,视同己出的部下晚辈?
痴情、悲情,有共死,也有挥别。挥别里有天人两隔,更有被世俗淹没。
并非不在乎,见过那么多,听过那么多,再心痛再不甘,消化之后也能容忍。他独独不能容,唯一的儿子跟他隔着心,大事小情对他能瞒就瞒,不到逼不得已,绝不开口。
他渴望和儿子沟通,年轻时想,老了闲下来更想。
可是,威风凛凛一辈子,硬气一辈子,他没办法低头。偏偏儿子继承他的倔脾气,同样不肯让步。
没辙,那就找茬儿呗。吵架也比干瞪眼,互相没话来得强。
或许,这就是为人父母。
"把那孩子带回来给老子瞧瞧,值不值交老子一眼就能看出,真要不地道,老子拼老命也给你们打散了。随便你不服气,换你也不能让自己儿子吃亏让人玩。"
漏嘴
岳小贱算是自投罗网,到医院探望方惟,顺理成章见到被强迫留院做详细体检的方司令员。
方司令员面相属于不苟言笑老酷哥,病号服遮不住一身正气凛然,被他一双犀利老眼审视,岳小贱错觉自己正接受X光扫描,害怕中辐射,从里到外的不自在,后悔禁不住方正添油加醋煽呼,跑来送死。
可不就是送死?
方正说他爷爷是参加过战争,枪林弹雨中挺过来的老将军,身上的伤疤星罗密布,脱了衣服就是金钱豹,到现在后背还有没取出的弹片,阴天下雨就要伸一伸爪牙,显一下神威。骂起他爸那是铿锵有力,虎虎生风;打起坏人那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人见生畏,鬼见破胆,真真正正永不褪色老英雄是也。
敢情,不是小毛崽子盲目崇拜、夸大神化。现下一睹真容,岳小贱心话:这哪里是金钱豹?分明是草原雄狮,林中猛虎,一爪子就能拍死他这不够塞牙缝的小鸡崽儿。
若给老猛兽探听到他这小鸡崽儿跟人家儿子搞到一起,绝对凶多吉少。
岳小贱看方司令员肝儿颤,方司令员看岳小贱别扭。
部队里雄性荷尔蒙旺盛,方司令员过去手底下的兵又个个龙精虎猛能打硬仗,岳小贱这样白软细弱的男孩子,老爷子见得少之又少。而且,眉眼举止中透出股子媚气,风情不输娇俏女子。统合与方惟的关系,方司令员实在拿捏不准该当他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对待。
"你跟方惟是那关系?"
岳小贱不知道学校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方惟受伤的具体原因,方司令员劈头发问,将他问个懵,顿时心虚。
"呃……"
"你喜欢方惟?"
"爸!"方惟扶额,苦恼方司令员能不这么无视他的心情和颜面么?岳小贱肯定,他确实高兴;万一否定,他得多难堪。
"闭嘴!老子问他呢,没你说话的份!"方司令员素来说一不二,岂容儿子阻挠?
"唔……"岳小贱和方惟同样暴汗,他真没遇过这么率性直接的老头,真不知怎么回答才能逃脱一死。= =bbb
"喜不喜欢一句话,大小伙子扭扭捏捏,成什么样子?!"
"您儿子当我是女的使,您说我该什么样子?"左右没活路,岳小贱干脆豁出去。
方司令员万想不到这看似软糯糯的小家伙真有几分脾性,诧异之余,第一印象里的不满稍有纠正。
"那你是女的吗?不是,就拿出小伙子样儿,甭娘们唧唧。"
"客人满意是我们这行的首要宗旨。"
"小岳,别胡说!"方惟再扶额,小家伙这时候玩叛逆,不等于火上浇油,引诱方司令员把他俩咔嚓?
"叫兽,你没告诉大司令我是干嘛的?"
"方惟没说,检举信介绍得一清二楚。"
"检举信?"
"不然,你以为我们爷俩干嘛同时住院?方惟是老子打的,老子是他气的。"
"你出身的确不光彩,可方惟不是傻子,他会选择你说明你不像你的出身那样不堪,一定有打动他的地方。
不过,他的标准不见得符合老子的要求。老子问你能不能和他共进退,能,方惟就值,老子拆不散;不能,赶紧滚蛋,别招老子一枪崩了你。"
方司令员一双老眼见多了生死,别人真情假意是人是鬼,一看便知。岳小贱给他的感觉,不像检举信里描述得那样差劲,他相信一个孩子会走上那样的道路必须有原因,他更相信他儿子不会肤浅到只看重年轻美貌。
岳小贱没工夫感叹方司令员豪迈豁达,小脑袋瓜儿里塞满了检举信,疑惑到恐惧,小身板儿不受控的瑟瑟发抖。
方司令员久久等不到答复,发现岳小贱眼神涣散,脸色发白,额头渗虚汗,周身颤抖,以为是自己的威胁吓到小家伙,花白的浓眉打起结,神情越显凶恶。
"小兔崽子什么眼光?这孩子这么点老鼠胆,怎么跟你度风雨?趁早散了算!"
"爸,您动不动就要崩了人家,是人都怕。您慢慢了解,虽说这孩子不见得令您满意,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老子这把年纪,指不定哪天就去见了马克思,哪有那么多时间慢慢了解?你让他给老子句痛快话,能不能死心塌地跟你过?!"
方惟感谢方司令员袒护,可不会伙同方司令员逼亲,尤其岳小贱反应这样强烈,活似被鬼追命。
"小岳,别听我爸吓唬你,我没事,你回家吧。"
"叫、叫兽,检举信是怎么回事?我、我怕……"
不管方司令员正瞪大眼睛看直播,岳小贱唰地蹿上方惟病床,小身子扎进方惟怀里,好像这样就没人能看见他,反复嗫嚅着害怕,却又死活说不出怕什么。
方惟连拍带哄,一派自然,坑苦了旁观的方司令员,暗红了老脸,火烫了耳朵,最后实在禁不住羞臊,骂了句"不成体统"忿忿躲出病房。
孟栩也听说方惟受伤住院,下班没事就来耻笑,不料,在医院大厅和方太太打个照面。
"伯母,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孟栩,回国了。"
孟栩嘴角挂笑,眼底不笑,俯视这气质优雅的小老太太,眸光同他的表情一样复杂。
方太太怔然望着已然淡出记忆的容颜,温柔和善渐渐龟裂,冷漠高傲爬上挺翘的鼻尖。
"想来你是事业有成。"
"当然,否则怎么对得起您?方惟受伤,我来看他,您拿的是给他的补品?我帮您拎上去。"孟栩只是眼神在保温桶上扫过,并没有当真帮忙的动向。
儿子的名字从孟栩嘴里出来,方太太嘴角不易察觉的抽搐几下,面容更冷。
"不必,我还没老到废物。"
"这就好,我还担心您宝刀已老,对付不了方惟的新欢,使得我没机会对方惟出手,再续前缘。"
方太太挑眉斜睨孟栩,眼中划过犀利。
"匿名信是你发的?"
"我若那么卑鄙,您和方惟的母子关系恐怕早就大不同。"
"你犯不上要挟我,没有我就没有你今天的成就。方惟在静养,不便探视,我会转告你的慰问,请回。"
"伯母真是双重标准,方惟的新欢可以来探视,我就不能,我倒想问问,到底我哪里惹您不满,您能包容方惟的新欢,却容不下我。"
"你多虑了,我对人没有偏见。"
"那我就静候您如何挤走方惟的新欢咯……"
"你这老婆子可算来了,桶里装的啥?快给老子尝尝,医院的饭菜快给老子嘴里淡出鸟儿了。"
方太太尚未赶走孟栩,方司令员就估摸着时间从花园回来了。
在位的时候,顺应工作战斗的要求,没资格对饭菜挑三拣四。退了下来,方司令员的口味也跟着悠闲的生活变刁了。医院的饭才吃了一餐,就一百八十个不顺口,看见方太太带来慰问品,立马不顾形象、旁若无人的扑上来抢保温桶。
"方司令员您好。"
"你是……?"
方司令员后知后觉的清清嗓子,拽回刚刚险些扫地的威严,转头打量孟栩。
不同于方太太,方司令员第一次见孟栩,觉得年轻人长得俊美帅气,眉宇间隐隐泛出不服输不气馁的韧劲儿,挺合他眼缘。
"久仰方司令员大名,一直无限崇拜,可惜无缘相见。我叫孟栩,方惟的大学学弟,不久前回国,又跟方惟住邻居,听说方惟住院,特来探望。早知司令员也在此休养,真该带些水果礼品聊表心意,望司令员见谅,下回必定补齐。"
"既然是方惟的朋友,那就是自家人,礼不礼的没那个,有心就行。走,上楼,我们家老太婆做饭有一手,你也尝尝。"
"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孟栩状似征询的睇向方太太,笑意终于抵达眼底。
回到病房时,岳小贱已经窝在方惟怀里睡了,小小的缩成一团,好像依偎主人的小动物。
不过,睡得很浅,方司令员故意一声咳嗽,就将他惊醒,慌忙下地,几乎是滚的。
上楼的工夫,孟栩就和方司令员熟稔了,仿佛一对忘年交。这会儿更不会客气,抓紧时机开起玩笑,柔和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接下来,挤兑方惟,逗弄岳小贱,哄方司令员,孟栩不遗余力的发挥三寸不烂之舌,让病房里充斥欢笑,不给方太太插嘴和岳小贱搭话的余地。
"你买了于导的房子?于导不回来住了?"
"嗯,他急用钱,我又喜欢跟你们做邻居,一拍即合。"
"我一点不喜欢和你做邻居,快烦死你了。"
有孟栩做润滑,岳小贱不知不觉卸下防备,方司令员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了,直爽豁达,似乎只是个有些爆脾气的好老头。
"哎哟,我可喜欢和你做邻居,把你往死里烦了。"
"叫兽,你出院咱就搬家,让他烦不到。"
"我是口香糖,粘上你们就别想甩掉。"
"叫兽,你看你前妻!"
"什么?前妻?谁?"
岳小贱一不留神说漏了嘴,方司令员耳尖,抓住漏洞不放松,巡视三张囧脸,怒吼:
"方惟,你个小兔崽子,老子今儿不气死你,就跟你姓!"
婆家
尹筱笙在学界算小有建树,不少机构学校向他伸出橄榄枝,因为留恋方惟才迟迟定不下去向。
有些是方惟安排,有些是受邀请,也经常参加讲学之类的活动。
出乎意料,尹筱笙在课堂上的一片南瓜头里发现认识的脸孔,实在不熟便没有刻意装熟,下课立即走人,客套全免。
上级指派魏炜参加进修班,想不到主课之一的授课老师竟是方惟的学生。
对于尹筱笙,魏炜只知道他和温玉骋有一腿,并无多了解,应该是见了面连互相点个头都嫌多余的关系。
显然,尹筱笙很赞同这一点,明明认出他,仍是假装不认识。不过,也不会故意回避就是。
若不是领导三令五申,魏炜根本懒得浪费时间来听课,好不容易听到下课声,迫不及待奔出教室,目的地——厕所。
魏炜太佩服这帮当老师的耐力和定力,一百五十分钟的大课,一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不单传道授业解惑,还要兼顾课堂气氛,分明挑战人体极限,连他这经过部队专门训练的蹲点儿行家都必须翘起大拇指,要不咋说辛勤的园丁最可敬?
排水完毕,魏炜又检查一遍手机,确实没有任何消息,说明队里没事,心情坦然的迈开大步离开这培育公安战线精英的摇篮。
出教学楼时,撞见学校有关负责人正在和尹筱笙谈话,内容大体是邀尹筱笙到校任职,尹筱笙没有明确表态,只一味打太极,负责人不急不恼依然顽强游说,倒是尹筱笙笑容里流露疲态,摆脱的渴望极其强烈。
"嘿!我就上个厕所,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害我一顿好找,罚你待会儿请客。我得叫我表哥一块儿,多敲你点儿。"
"呃,啊,好啊,张副院长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所以……"
"哦,副院长啊,指定认识我表哥方惟,一块儿来呗,人多热闹。"
"哦——您是方教授表弟啊?您好,您好,我下午还有个会,不便打扰,改日我请,我请。"
"说定了,我可当真了,我们先走,回见。"
看上去魏炜和尹筱笙勾肩搭背,无比亲昵,其实跟强行挟持差不多,逃出张副院长章鱼爪的势力范围,尹筱笙的肩头也勾搭酸了,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苦叹:身高差距害死人。TAT
"谢谢你帮我解围。"
"你去哪儿?顺路的话,送你一程。"
"我跟温玉骋就上过几次床,不是他的情儿,对付何络那套就免了。"尹筱笙自认还有几分脑子,不至被人当枪使都不自知。
"你想多了。即便我想给温玉骋找不痛快,也得看下手目标合不合胃口,不合胃口,吃了闹肚子。"
"何络没让你拉到虚脱?"比口才?他这常站三尺讲台的怎会输给带枪玩手铐的?
戳到痛处,魏炜冷眼放冷光。
占得上风,尹筱笙笑盈盈,心情很不错。
"何络心里只有温玉骋,眼没瞎都看得出,强扭的瓜非但不甜,也可能让人闹肚子,闹就不轻。"
"你不是酸葡萄心理,嫉妒何络吧?"
"嫉妒毛?温玉骋在乎他又死扛不承认?得了吧,我没兴趣自虐,自找罪受的感情唯恐避之不及。"有些罪,受过一次就得长记性,人心都是肉长的,禁不起几次伤害。
"你倒聪明。"
"必须的。顺便问,方教授出事了,和你有关吗?"
"什么事?"
尹筱笙从外地回来时,学校里的风波还没褪去,又从温玉骋那里听闻了些许消息。两件事发生得如此贴近,手法如此雷同,很难不令人怀疑幕后黑手和方惟、温玉骋都有瓜葛,同时恶整他们两人。
魏炜和温玉骋结仇,和方惟貌似也不太和谐,于是乎,将其列入怀疑对象合情合理。
不过,尹筱笙不认为魏炜会干这种事,没理由,就是直觉,尽管他对魏炜十分不了解。
简明扼要,把匿名信事件转述给魏炜,尹筱笙不忘细心观察,最后,不等魏炜回答,便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除非魏炜具备骗死人不偿命的绝妙演技。
"你觉得是我干的?"
尹筱笙笑笑,不作答。
"曝光了也好,能逼着温玉骋负责,或进或退做个决断。"
当初,魏桓和温玉骋就是地下情,知情范围就他们四个。要不是他撞见魏桓第一次寻死,根本也被蒙在鼓里。外人,包括他们父母都以为魏桓是精神病发作,并不知晓魏桓大悲大喜乃至最终选择死亡的真正理由。
因为无人知晓,温玉骋才能明目张胆的欺负魏桓,辜负魏桓;因为无人知晓,温玉骋才不用为魏桓的死亡负责,那么逍遥自在的为所欲为到如今。
在他看来,温玉骋和何络的关系被揭发,不失为一件好事。当然,这是特指对何络。有了外界压力,在对待何络的问题上,温玉骋就不能再随随便便,轻忽践踏。
如果,温玉骋还有点残存的良知和人性。
"方教授是你表哥,你怎么不关心他?"
"表哥和温玉骋不同,懂得处理个人问题。"
"你是说温玉骋这方面很低能?"
"他是太原始,从来都只用下半·身思考。"
"对温玉骋的恨,还没令你丧失理智嘛。"
"他不值。"
尹筱笙又笑了,深表赞同的点点头,都是被压的一方,他肯定支持何络。
接着,一猫腰,开门坐进魏炜车里。
"你不是不用我送?"
"我没说。我只是告知你,我没何络那么单纯好骗,对我下手,先想清楚自己脑子够不够使。"
魏炜心下否定:他一点都不觉得何络好骗,否则,他哪会失恋?
方惟出院,扛不过方太太的柔情攻势,惹不起方司令员的火爆脾气,无奈听从二老安排回小将军楼休养,连同岳小贱一起。
岳小贱起先不干,方惟坦言,他是打算跟他长久相处的,所以,必须和家里搞好关系,至少让方司令员和方太太了解他是怎样个脾气秉性,心里有个准谱儿。
岳小贱想说他又没打算跟叫兽长久,结果,方司令员虎目一瞪,愣是吓得他把话憋了回去,扯出苦笑,装出欢颜,跟着方惟住进婆家。
没刁难,没嘲讽,没争执,没虐待,除去方司令员偶尔对方惟使些无伤大雅的小暴力,岳小贱没遭受任何他想象中的待遇。
尤其,方太太特别好,好到他误会自己在做梦。
真的,他妈妈都没对他这么温柔过。怕他冷怕他热,怕他渴怕他饿,一点活儿都不让他干,反过来还悉心照顾他,有空没空拉着他说话,说的也都是暖洋洋关心他的话,害他不止一次掉金豆儿,痛恨自己眼眶浅,点了泪痕痣,仍改不掉爱哭,软弱到讨人嫌。
可是,方太太完全不嫌他,会牵他的手安慰他,搂他的肩膀疼呵他,好像他是她的小儿子一般。方正那小崽子都忍不住嫉妒,加进来争宠。
方司令员待他就差了许多,一天挑剔他一万次。
挑他身子骨单薄,强迫他天蒙蒙亮就起床,跟着健壮的老爷子上操场上跑圈,基础五圈,中间歇气还要追加。挑他吃饭太小家子气,要他每餐最少半斤主食,肉蔬蛋奶缺一不可,甜点零食禁止,饮料也不许他喝。挑他只看书,业余爱好不够,勒令他陪着一起练书法;看他写字漂亮,有几笔刷子,又怒不可遏把他轰出书房,恐吓再敢碰毛笔剁了他爪子……
诸如此类,叫兽端正他作息都没这么狠,把他苦得哟……只能每天晚上又抓又咬,在床上拿叫兽泄愤。
谁让叫兽把他带进这冰火两重天的一边天堂一边地狱?!┭┮﹏┭┮
"对不起,手术的事害你心情这么不好,明明该我好好陪你,却叫你反过来陪我。"
"手术的事我想开了,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多等这一会儿,只要不放弃,一定可以治好我妈妈。"
"唉……我没用,答应你的事都办不到。"
"对啊,食言而肥,叫兽会变成超——级大胖子。"
"那不得把你活活压死?"
"凭什么一定你压我?等我练成健次郎,就是我压你。"
"呃……北斗神拳那个?"
"嗯!你要不给压我就北斗百裂拳,南斗柔凤凰拳招呼死你。"
"先不说谁压谁,健次郎也忒磕碜点儿了吧?完全引不起食欲嘛。"
"一身肌肉,怎么引不起?"
"硕果累累忒恶心。"
"那你就跟方司令员抗议啊!照他这么操练法,我变成肌肉男指日可待。"
"你自己说,他不暴力你。"
"不要,他一瞪眼我就冒冷汗。"
"那真没辙。"
"叫兽,你要不要这么废物?连自己老子都搞不定!"
"老爷子有枪有棍,一身的格斗功夫,光体形我就不是他对手。"
"那我跟你太亏了,我要换主顾。"
"换谁?"
"你前妻,反正他追我追得勤,床上功夫也不错,虽说性格讨厌,一闭眼也能忍。"
"小岳,咱俩这些日子没做,你痒不?"
"叫兽!你有没有人性?我天不亮就要起床被你家老头操练,你还忍心对我干那事?你盼我早死么?"
"淫·性面前,人性太弱,乖乖趴好,我给你解痒。"
"不要!"
方惟不废话,翻身压住小家伙,四唇相贴,两舌相缠,灵活的手指捻动小红莓,抚摩小菊花,倔强的不要没一会儿就转化成娇媚入骨的不要停。
床榻摇晃半宿,表示很辛苦。
解气?
以方温两家的交情,方惟受伤不来探望说不过去,饶是自觉没脸见人,温参谋长仍是硬着头皮携夫人来了。
见到岳小贱,听到方司令员痛诉方惟不是,温参谋长没找到同病相怜的宽慰感,心情反而比来前更沉重。
方惟在温参谋长眼里是再好不过的孩子,只恨不是他亲生,现下爆出和他不成器的败家儿子同样的毛病,怎么想他都觉得是自己的败家儿子把方惟近墨者黑了。
捶胸顿足怪自己管教无方,教不好自己儿子,还把老哥们儿的儿子坑了,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还不顾方司令员阻拦,打电话喊温玉骋回来向方家负荆请罪。
方司令员不甘示弱,趁温玉骋还没回来的功夫,咆哮着喝令方惟先给温参谋长道歉。说方惟年长温玉骋两个月,弟弟误入歧途是哥哥没做好表率。
两个老头争抢着埋汰自己儿子,幸亏两家老太太及时制止,要他们认清方惟腿还有伤,禁不起他们折腾,老哥俩才老实。
"你这老封建倒想得挺开,连那小兔子也让住进来。我一直自认比你开通,老了老了,让你先锋了一把。"
"想不开能咋滴?儿子的儿子过两年都能成家立业了,更不能由着咱做主,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不成,这是原则问题,由他们胡搞,世界不乱套了?"
"你这帽子压大了,兔子就兔子呗,不挡吃不挡喝,也阻碍不了他们发展事业,过得舒服踏实,跟谁不是跟?这种事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较什么劲?真较劲,也较不过孩子,咱还能活几年?咱俩眼一闭,他们还不照样该咋地咋地?"
"老子一天不闭眼,一天不能让那败家玩意胡来!你们家方惟单身好说,温小二那败家玩意有妻有子,整的这叫什么事?我那二儿媳多好啊,自打俩人结婚,温小二也知道顾家了,这要是离了,那糟心玩意不得故态复萌?"
"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家小二一直孝顺顾家,不像方惟,蔫有主意不听话。"
"行了吧你,方惟可没进过局子。"
"嗨!哪个男孩子小时候没闯过祸?长大改了就好。"
"真改还能干出这事?包二奶包出只兔子,坏出圈儿了都。"
"合着包姑娘你就能容?"
"甭给我偷换概念,拼力气你成,论嘴皮子你跟我压根儿不是一个档次。"
"你档次高,破绽让我一抓一准儿?"
"老牛脾气非跟我过不去,是不是?"
"我是劝你别操那不该操的心,儿大不由爹,也该你尝尝儿子跟你对着干的滋味了。"
"老牛脾气找到平衡,扬眉吐气了,是吧?"
"我老牛脾气都接受现实,你这明事理的就别犟着啦?跟小二好好说,把那边撇了不就得了?别没结没完,真闹大了,儿媳妇想不知道都难。"
"要撇不了呢?我这回感觉特不好,你没看见,温小二照片里看那小兔子的眼神……我他妈直起鸡皮疙瘩!"
"鸡皮疙瘩算个吊?方惟那小兔崽子昨儿晚上……唉,我都没脸说……那屋里闹腾得……我这老脸真没地方搁。"
"在父母家就敢……方惟不会吧?"
"你知道个屁,那小兔崽子太敢了,甭看他表面规矩,我敢楔下脑袋跟你赌,天底下没有他不敢干的事!爹妈算个屁?!"
"肯定是那小兔子勾搭的,把他处理了,不就完了?"
"你是不知道方惟脾气,他豁出院长不干,也要护着那孩子。况且,据我观察,那孩子还成,挺听方惟话,能陪他过日子,正正也挺喜欢。"
"温小二这回要是不听我话,我就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反正老子儿子多,不差他一个!"
温玉骋赶到方司令员家,就陪笑顶着温参谋长的冷脸子在方家混了顿饭,席间无比艳羡岳小贱和方司令员老两口儿相处和睦。
温参谋长有令,温玉骋最近都回这边住。晚饭后,温参谋长携夫人回府,温玉骋则主动提出陪方惟散步聊天。
其实,方惟的伤没有很严重,方太太心疼儿子,担心他留下后遗症,坚持让他骨头长好再拆石膏,为方便他遛弯出门,特地准备了轮椅。
当着方司令员老两口儿温玉骋不好意思发作,才推着方惟遛出小将军楼十步远,立马捂着肚子大肆嘲笑。
方惟自己都憋笑了好几天,岂会制止温玉骋?
罢了罢了,人活一辈子谁没个出洋相的时候?他这辈子恐怕就这一次被人嘲笑的机会,干脆让无聊人笑个痛快,以后他笑得时候多呢!
"咱俩这事该是一人所为。"
笑断气之前,温玉骋终于恢复正常,正儿八经与方惟分析。
"嫌疑人我大概有谱儿。"
"怎么办?"
"先看对方怎么办,他绝对不会到此为止。"
"我想也是。不过,防范总要做的。"
"你布置吧,希望他接下来能把动静整大点儿,咱好彻底把他了断。"
"可,他会出手,一定是听到风声,到底谁透露的呢?"
"查,咱身边一个雷都不能留。另外,你本家兄弟的退路通好了没?小温三儿那边我总不放心,他家那个就是祸患。"
"你想除了他?"
"不。我不碰自家人,你懂。真要除,也是小温三儿自己动手。"
"小温三儿是个有脑子的,不用咱费心。"
"我怕他玩太大,把咱都牵进去。"
"不能够,牵进咱们等于断了他的退路,他懂。"
"这种事没有准,小心为上。"
"牵也是牵我,你里外都干净。"
"温玉骋,你跟我亲兄弟一样,和我说这话?"
"你恼什么?咱们中间总要有干净的,一旦出了事,才能去捞掉进去的,我能不明白?"
"你跟小何想怎么办?"
"小家伙闹脾气,没以前听话,不好办呐。"
"你得有长期抗战的准备,我是指跟你爸。"
"方惟,其实我没你洒脱,我既不忍心爸妈失望,又舍不下……快愁死我了。"
"真陷进去了?"
"就你一个知道,别扩散,包括你家那小祖宗,一把年纪还整感情,忒丢人。"
"噗,另一种意义说,你挺纯情,感情经历大概就这么两段?"
"靠,你报复我笑你变身轮椅超人呢吧?"
"不然呢?我这人不吃亏,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这狐狸尾巴可得藏好,给你那小祖宗发现指不定什么样。"
"小家伙贼着呢。"
方惟摸摸下巴,笑弯了眼,当真一脸狐狸相。
前一晚纵·欲,一大早就被方司令员拎出去锻炼,下午好容易想休息会儿,又被温参谋长夫妇打扰,岳小贱吃完晚饭就困得丁儿啷当抬不起头,帮忙收拾好饭桌,就爬上楼洗香香钻被窝,正迷迷糊糊,方太太敲门进来。
方太太疼他,岳小贱喜欢方太太,再困再累也要强打精神作陪,闲扯半天,方太太掏出个存折,放到他手里。
"伯母年纪大,新事物见得少,不清楚你们这种关系具体怎么处,就觉得你细细瘦瘦,娇娇小小,该是弱势一方,好比一般夫妻里的妻子。论起男女,通常都是女方付出比较多,受伤比较重,置换到你们那种,估摸也八九不离十。
男人啊,没一个靠得住,关键时刻还得靠咱自己,所以,傍身钱特别重要。这点钱你收下,伯母给你的见面礼,将来有需要也能应急。"
"我不能要,叫兽有给我钱,我都存着呢,真的。"
"他给是应该,跟伯母给你意义不同,让你收你就收,不然伯母不喜欢你。"
"您对我真好,比我妈对我都好。"
"给你钱就是好?"
"不是,我不会说话,我、我是说……"
"呵呵,傻孩子,伯母逗你呢。伯母怎么可能比你妈对你好?你妈妈生下你,这个恩情就谁都比不上,知道吗?"
方太太轻柔爱抚岳小贱发顶,岳小贱连连点头,忍不住鼻酸。
"伯母和你伯父都老了,以后就靠你陪着方惟,你比他小了快一半,以后他年纪大了,你要好好照顾他,千万别嫌他老,嫌他麻烦,伯母拜托了。"
"您别这么说,您和方司令员能活到两百岁。"
"能活一千岁,做父母的也得死在儿女前头,闭上眼,才能断了替儿女操心,将来你有了孩子,就懂了……嗨!你看伯母说的啥?呸呸呸,别往心里去,伯母就是打个比方。"
"我懂。"
"那你答应伯母吗?"
"嗯,伯母您放心,叫兽对我好,我不会忘恩负义。"
"乖,真是好孩子。既然你答应伯母,就真不是外人了,是不是换个称呼,改叫伯母一声妈?"
岳小贱心一颤,猛然抬头,大眼睛怔怔望着方太太,泪水瞬间糊了眼。
方太太慈爱温柔的笑脸,像是种蛊惑,引诱岳小贱颤抖着胆怯的发出呼唤。
"妈……"
"乖,你以后是妈的儿,要听妈的话,知道吗?"
"嗯,我听话……一定听话……"
方太太把岳小贱搂到怀里,一遍遍爱抚,一遍遍拍哄,亲昵疼宠如同对待亲生儿。
孙笑够仗义,回京前通知温玉骋,温玉骋忙完手头的工作,早早来到何络家楼下守株待兔。
果然,和预计时间差不多少,何络拎着行李进入温玉骋视线。
温玉骋非常不争气的涌起少年早恋的激动心情,原本稀松平常的下车动作都让他做得失去流畅,耍帅成了搞笑,一点潇洒不起。
何络老早就看见温玉骋骚包又拉风的白色宾利,实话实说,心中是雀跃的,但是,不想让温玉骋太得意,自己显得太贱气,硬是压抑心情扳正视线,做出清冷样子,假装熟若无睹。
"小冷屁股,少装看不见。"
温玉骋真的很想表现温存体贴,可落实行动,又成了赖皮不讲理。
"你缠着我烦不烦?"
"我怎么觉得我缠着你,你高兴得很?"
"自恋狂,王子病。"
"好了,脾气闹到这里见好就收。走,我给你接风。"
"你真以为地球围着你转,我离开你就活不下去?"
"好宝贝儿,我这不围着你转呢么?来,给爷个好脸儿,爷奖你个大么么。"
"你真当我是狗,烦了一脚踢开,心情好就给点好处哄回来?温玉骋,你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你要追我就拿出追我的样子,不然就滚,反正追到头我也不见得啃你这棵又老又干的回头草。"
"小冷屁股,你骂谁老?爷这叫成熟!爷是成熟美男高富帅,你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让爷求你?你忘了你当初怎么不要脸主动往爷身上贴?别给脸不要。"
"谁稀罕你找谁去,我早就不要脸,用不着你往回送!"
何络气结,真不明白自己到底迷恋这混蛋哪里。忿忿推开温玉骋,大步跺脚往楼道里冲。
"啪!"
背后一声巴掌响,何络蓦地定住身子,难以置信的一寸寸一格格缓慢转身。
"啪!"
但见温玉骋又抬手给自己一巴掌,两边脸各自一个红手印,不规则对称。
"解气没?"
何络咬紧牙关,坚决不让自己心软,却硬不下心肠,强迫自己丢下温玉骋扬长而去。
温玉骋看出何络纠结,不禁暗爽,于是,流氓调调再度流泻。
"打我脸上,疼你心里,别否认了,你彻头彻尾都是我的。"
迈着花花公子的浪荡步伐,向何络近逼,眼瞅伸手就可以把何络纳入怀抱,迎面一黑,脚下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
当感动被恼怒顶替,何络抡起行李袋招呼温玉骋满脸,砸碎温玉骋得意洋洋的痞子相。
"小冷屁股疯了你?!操!操!鼻血!你等着,我鼻子要是断了,我他妈干到你报废!"
拿下捂鼻子的手,吧嗒吧嗒一滴滴血点入目,温玉骋一骨碌蹿起,跳着脚滚回车上。
"王八蛋,我等着斩断你的孽根!"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hello kitty?!
欺人太甚!
何络上楼还在生气,忽听得有脚步尾随,而且跟从他的步调定格在他身后,火气复又蹿高。
"真打算跟孽根告别,我就成全……你是……干什么……唔……"
刺鼻的气味随着按压而来的手帕吸入口鼻,何络尚不及反抗便软倒在陌生人怀里。
闭合的眼皮遮盖住惊恐不甘。
沉稳
温玉骋运气好,鼻梁没断,贴了块胶布进家门,迎面飞来烟灰缸,得亏躲闪及时,否则就不是断鼻梁那么简单。
无比感谢孙笑提前给他发信息,他有所防备,才没酿成血案。他们家老爷子是轻易不发作,发作就不轻,所见之物随时可能抄起来做凶器,暴力程度不输方司令员那火爆脾气。
"笑笑说你俩早就离婚,是真是假?!"
劈头盖脸一声吼,震得温玉骋耳膜嗡嗡,半天缓不过神。
供词是事先对好的,孙笑的意思,谎称两人早就离婚,因为顾及孙父重病末期的身体状况,和温参谋长老两口的心情才一直隐瞒。何络不是第三者,是在两人离婚后,才认识温玉骋,跟了温玉骋,孙笑也知道他的存在。小孩儿品性很好,孙笑很欣赏,所以收作学生,意在培养,不是老两口想象的那种公狐狸精。
这样一来,既免除两人日后离婚时遭受阻拦,又能替何络稍作开脱,挽回些许印象,方便温玉骋将来带进门。
孙笑考虑很周全,温玉骋很感激,后路基本铺好,担下前期先斩后奏、欺瞒父母的罪算不得什么。
"不争气的玩意,一定是你对不起笑笑,逼得她跟你离婚!这么好的老婆你不珍惜,偏去和乱七八糟的人胡搞,有的你后悔!快,跟笑笑道歉求原谅,选一天去复婚!"
不同于方司令员,温参谋长在家那是说一不二,绝对能拍板定案。
"爸,离婚这事怪不得温玉骋,是我们俩夫妻的缘分尽了。我现在有交往对象,所以,复婚恐怕……"
"温玉骋,瞧你干的好事!你眼瞎,有的是比你心明眼亮的,这么好的老婆让人抢走了,你、你……你让老子说你什么好?老子一世英名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子?!你、你给老子拼出小命,把笑笑追回来,不然老子拧掉你脑袋!"
好儿媳要被别人叼走了,温参谋长这个憋气,恨不能亲自出面替儿子把儿媳妇追回来。
"爸……就算我跟温玉骋没戏了,我也是您和我妈的闺女。难不成我当不成您家儿媳,您二老就不认我了?"
老头子都受不了漂亮姑娘发嗲,孙笑使出撒娇必杀技,温参谋长瞬间软了,温夫人紧跟着抹两把眼泪,抓着孙笑的手握得更紧,摆明不乐意撒手放她走。
"老子上辈子作孽,这辈子生了个这么不省心的不孝子,没福气留住你这好儿媳。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这败家子后悔去……妈了个巴子,温小二,你鼻子怎么回事?又让哪个野妖精挠了?老子正告你,离了婚,你也休想给老子胡搞,丢老子的脸!"
温参谋长不甘不愿认了命,这才发现温玉骋鼻梁上的胶布,浓眉竖起,重新注入火气,十指捏来捏去,像在寻思抄起哪件家伙式教训温玉骋更顺手。
"我……不留神撞的。"
"撞你姥姥个熊!当老子老眼昏花看不出?是不是那公狐狸精干的?你挑的算是个什么货?老子的儿子老子打死白打,旁人碰一下老子灭他全家,小骚达子吃了熊心豹胆?!麻利儿给老子蹬了他!"
"爸……您什么身份怎么能说这话?影响多不好。"
温玉骋愁啊,他这还没把人追回来,老爷子就催命似的要他把人蹬了。若是老爷子知道其实是人家把他蹬了,还不得掀了房顶?平时挺斯文和气的老头,脾气上来怎么比泼妇都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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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离了休,就你老子一个身份!老子教育儿子,谁敢说老子个不字?!"
"得得得,您最牛,我惹不起您,我躲,成不?"
"不成!你给老子踏实跟家住着,敢私会那公狐狸精,老子把你们俩狗腿一起打断!"
"爸,小何人真特好,您试着接触一下,保管您满意。"孙笑哪里舍得爱徒的狗腿被打断?忙说好话。
"千好万好,冲他那性别,就全都不好。闺女你甭劝,劝了伤感情,我有一口气就得把他俩拆散。"
"您何苦,就算没了小何,也会有小溪,小海,小山……您拆不过来。万一再碰上个下三滥的,您气不更大?"
"闺女你放心,再没比温小二更下三滥的,我他妈早看透了。"
孙笑大囧,朝温玉骋使个眼色,颇为无力的摇摇头。
孙笑和温参谋长老两口话家常,温玉骋所受高压暂且得到缓解,突然手机作响,莫名的,铃声似乎比平时急迫紧张,温玉骋扫一眼号码神秘兮兮躲去一旁接听。
不一会儿,神色凝重的往外冲,同时拨给方惟。
"我现在过去你那儿,我这边有动静了……不,还没接到……嗯,估计快了……不急,我冷静得很,一会儿见。"
"温小二,你狗腿真不打算要了,是吧?"
温参谋长冷飕飕的喝斥没能阻挡温玉骋的行动,他已经换好鞋,推开门。
"温小二,你当老子话是耳旁风?!"
"爸,您先别急,听听温玉骋有什么事。"
"何络被绑架了,我现在过去方惟那儿想办法。"
"刚是绑匪来的电话?小何怎么样?我跟你一块儿过去?"孙笑真关心何络,听说他被绑架登时也坐不住了。
"不用,你待着别出去。"
"你就在外头浪吧,瞧瞧都招了些什么事?管那公狐狸精死活?你也老实跟家待着!"
温玉骋冷冷看了看温参谋长,默声出门,嘴上没抗议,眼神却把反抗表现十足,令温参谋长心凉到底,明白他儿子的魂儿彻底给公狐狸精勾走了。
何络还在晕晕乎乎,只听得轰隆隆拉锯似的闷响,带进杂乱的脚步声,什么东西被人拖进来,紧接着脚步渐远,再被轰隆隆铁闸闭合的声音淹没,最后隔绝。
挣扎着摆脱困顿,借助微弱的暗黄灯光发现距离他不远处背对他躺着一具小身躯,特别熟悉,熟悉到令何络心惊。
"小贱?小贱!醒醒!"
推搡、喊叫,何络原就被药物作用得全身乏力,几乎虚脱之后,终于叫醒岳小贱。
岳小贱同何络一样迷茫,搞不清究竟被什么人绑到这里。
脑子里跃出过一个人选,但他觉得不像。如果是那人,那人现在哪里?应该早出现,凌·虐他才对。况且,没理由连何络一起绑。
不是那人,岳小贱的恐惧就没有那么强烈,还可以坐起来跟何络一起分析。
他们两个没钱没势,没得罪过人,理论上不会有人犯险帮他们。既然他们两个一起被绑,说明对方极有可能是针对方惟和温玉骋,而且,就是寄匿名信的那位始作俑者。
这样看来,图钱成分小,报复成分大。
"完蛋!"
岳小贱脸色一黑,连连叫糟,叫到何络心更慌脑更乱。
"怎、怎么了?"
"哥,咱俩悬了。"
"怎么说?"
"图钱,给他钱,万事OK。报复的话……人可不就怎么解恨怎么来?"
咯噔!
何络的心也沉入谷底,仰望豆大的暗黄灯光,环顾连个窗子都没有的破旧仓库,忽然想起温玉骋。
还不如痛快答应温玉骋复合呢!这样,他替温玉骋受这一遭,也算应当则分。不像现在,当不当正不正,冤枉死!
"温……方、方教授他们会救咱俩吧?方教授那么重视你,肯定不会让你在这里受罪,对吧?"
"天晓得。谁那么瞎抓咱俩?说白了,咱俩就是陪睡的,能有多重要?真整死咱俩,外头那俩也不见得多难过。人家家大业大,有钱有势,划拉咱俩这样的伴儿不跟喝凉水那么简单?哥啊,咱命里带衰,认吧,没辙!"
"我不想认……我爸还在牢里,我不想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
"哥,你饿不?"
"别开玩笑了,这种时候,谁吃得下?"
"都怪方司令员天天拿我当饭桶塞,把我胃都塞大了,饭量变特大,有朝一日一定变成大胖子,呜呜呜……"
"小贱,你心忒宽了,怎么不知道愁呢?"说实话,何络真挺羡慕,他总是习惯无事生愁,小愁放大愁,最后陷在愁里爬不出。
"愁咱俩也出不去啊。童话里有高塔公主,咱俩就是仓库王子,等不靠谱儿的大叔们来救吧。"
想想也对,何络叹口气,尝试放宽心,和岳小贱背靠背肩碰肩等待幸运降临。
岳小贱去看母亲,到了说好的时间不回,手机联系不上,方惟心里就有了大概。接到温玉骋电话,进一步确定猜测,心里反而平静了。
温玉骋和方惟碰头,两个人就是等,等对方发送消息。
这一等,就过了后半夜,方惟还凑合,温玉骋明显心浮气躁,烟一根接一根,把方惟干干净净,空气清新的屋子抽成大烟馆。
又过许久,天边已经泛起含羞带怯的光亮,温玉骋彻底耐心告罄,提出下命令救人。
"他在跟咱们玩心理战,你急了,正中他下怀,好跟你提条件。"
"不管要什么,先给他就是,当务之急把人救出。两个小家伙多在他手里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天晓得他会怎么对付他们。"
"那是要挟咱们的筹码,对他而言再重要不过,放心,不会有事。"
"你那是理论,狗急跳墙,懂不懂?!"
"赚再多钱也要有命花,你以为那家伙有胆犯重罪?"
"人都绑了,有胆没胆还不都一样?"
"当然不一样,绑架不至死,绑架杀人就得死。"
"他不用杀人,有的是办法让两个小家伙生不如死!不成,我没你的铁石心肠,你继续等,我去救人。"
"再多等一会儿,他一定会发来交易,只要他提条件,就可以定性为绑架,比拘·禁罪责重。"
"别整你那套法律弯弯绕,他一外籍人士有的是办法开脱,找小温三儿取他性命简单得多,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我已经够对不起何络那孩子,再让他受罪,我……还有你,你嫌你们家岳小贱不够命苦不够遭罪?你也太狠了!"
"温玉骋,你给我沉住气,我哪次错过?!"
"我不能拿两个小家伙的命跟你赌对错!"
温玉骋甩掉烟头,拔腿就走。
仿佛掐准了时机,方惟的手机响了。
"等急了吧?怎么样,方惟,咱们做个交易吧?我保证两只兔崽子安全无事。"
等救人心焦,等人救漫长。
两个小家伙手机被没收,没有任何报时工具,看不到外头的天色,根本不知道流失多少时间,只觉得等到疲累困倦,相互依偎着先后睡去。
等骚动将他们吵醒,铁闸打开,投射进来的是刺眼的阳光,逆着光,前来拯救他们的人民卫士是那样的高大挺拔,英勇神武。
两个小家伙起先还不太敢相信,以为同时身在梦中,直到被方惟和温玉骋认领,在人民卫士的护送下,搂他们走出囚禁地,见到蓝天白云及被押上警车的犯罪分子,才有平安被救的真实感。
何络哪一个犯罪分子都不认识,岳小贱只认出一个——方正的亲爹。
宋凡叫嚣他是外籍人士,不受国法管制,咒骂方惟卑鄙无耻,他一定不会就此罢休,血红着眼睛,疯狗一般。
警察抓人从来不缺观众,里三层外三层在厂房跨院外头簇拥围堵,抻脖翘脚好奇被抓的是什么人,被救的是谁。
昏昏暗暗关了一宿,岳小贱和何络还不太能适应大亮的光明,况且还有这么多热心群众瞩目,本能的各自扎进呵护他们的怀抱,藏起脸面。
方惟和温玉骋护送他们分别上车,有了车体这层屏障,岳小贱也壮起胆子打量周遭。
倏地眼尾一晃,岳小贱瞳孔急速放大,紧盯围观人群中的某一点,着魔似的移不开视线。
面露惊恐,如同见鬼。
"怎么了?"
方惟发现异状,一边发问一边依循岳小贱的目光搜罗,片刻之后,貌似一无所获,皱眉困惑。
"小岳?小岳!你看什么呢?"
岳小贱触电般的回魂,藏起小脸儿,拼命摇头,颤抖的身躯仿若无依的枯叶,等待成尘入土。
"没事了,不怕,乖。"
方惟揽住岳小贱,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安慰。
垂下的眼帘,遮住一切情绪思路。
输赢
度过劫后余生的恐慌与惊喜,何络恢复横眉冷对,让温玉骋失落并无奈,真想回到刚解救何络的那一刻,那样畅快的享受何络全心信赖的紧密依偎。
"这一宿,没挨欺负吧?"
温玉骋摸摸贴胶布的鼻梁想一想,每次跟何络在一起似乎都是他主动起话头儿,明明是何络先迷恋他,为毛到头来变成是他上赶着?三十几奔四张的人,舔着脸倒拍一个小毛崽子,可不就是贱?
这小毛崽子到底对他下了什么咒儿,让他这么舍脸又费心?
只是贪图他年轻漂亮?不能够!比何络年轻漂亮的大有人在,他见过得多,睡过得也不少,新鲜劲儿过了还不就是那样儿?没有能把他留住的。
对魏桓的情感带入?或许占据部分诱因,但绝不是决定因素。这么些年,再看不开,也早淡了。逝者已矣,人心里的东西比不得电脑里的资料,复制不能。所谓替代,根本是他克制感情的借口。何络和魏桓完全不同,他从来都清楚。
温玉骋脑内过一个周天,何络仍是不见半点回应意思,冷沉着小脸注视窗外,仿佛当温玉骋是没话找话且话不在点儿上的出租司机。
讨个没趣,温玉骋郁闷了,赌气似的,直到抵达何络家楼下,都没再出声。
"我他妈真担心你,你个小冷屁股看不出?!"
温玉骋没有方惟那种姜太公钓鱼的绝佳耐性,忍到极限便要爆发,气冲冲下车,拽住何络胳膊,拒绝再被漠视。
"看不出!你去仓库里关一宿试试!真担心我就离我远点,我又不是你的谁,凭什么你拉仇恨我担祸?!"
"怕了?抱歉,你以后替我担祸的日子还多得很!"
"我、拒、绝!"
"你先勾引我的,想撤手没这么容易!"
"无耻,无赖!"
"我就是!"
"你……"
温玉骋把何络压在车上,兜头就要啃。
温玉骋的脸在眼前迅速扩大,何络除了心脏扑通乱跳,更多的还是气愤:温玉骋压根儿不晓得何为尊重,只懂强取豪夺,仿佛他迷上他就失了尊严和人格,唯有听之任之随他搓圆捏扁,呼来喝去的份。
假如关系无法对等,重新开始,结局也是失败。
心里产生抵触,行为就有了反抗,左躲右闪,极力不让温玉骋得逞。
明明是手到擒来的甜头,偏偏没法如愿尝到,温玉骋生出急躁,手脚不由得跟着粗鲁。
被温玉骋招烦了,惹急了,何络的抵抗也越发激烈。
于是,这个吻的意义升级成两人地位的对决,哪个认输好像就要低对方一等,谁都不肯退让妥协。
"大庭广众,你够了!"
"你是爷的人,爷要亲便亲,谁敢管?"
"光天化日公然猥亵,你把人民警察置于何地?!"
温玉骋不至目中无人,却也不会关心闲杂人等,尤其此时专注于与何络较劲,不曾留意多余。
何络几乎全被温玉骋的身形笼罩,专心致志和温玉骋的王霸之气对抗,更是分不出精神去注意其他。
魏炜停车、下车,再到仗义制止对这两人而言简直如神出鬼没。攻其不备,轻易将温玉骋推开,把何络护到自己羽翼下。
索吻不成,显不出威风,温玉骋已经够不爽,最碍眼的家伙冒出来捣乱,无疑把他的恼火推向新高,竖眉瞪眼,呈现战斗姿态。
魏炜打温玉骋多少次都嫌不解恨,既然温玉骋强烈呼吁,他自是不会客气。
然而,何络反感了这样无聊的对峙,亦不愿卷入温玉骋和魏炜的宿仇,摆脱纠缠后,迫不及待的抛下两个为老不尊的大叔,往家跑。
斗争中心跑了,两位斗士的斗气随之涣散。温玉骋要追,魏炜挺身拦住不许他追,没一会儿,何络上楼的脚步就淡出了两人的听力范围。
"那小毛崽子是我的,劝你别白费力气!"
"看他的态度,恐怕你言之过早。"
"我以为你会搬走。"
温玉骋败兴而回,何络又受到魏炜上门叨扰。
十几个小时担惊受怕,饶是熬了一觉,一旦放松,疲惫困倦便卷土袭来。想睡不能睡最是痛苦,何络的语气难免差劲。
好在魏炜不介意,笑脸以对。
"我搬走谁保护你不被讨厌鬼骚扰?"
"一丘之貉,你们没一个好东西。"
"听说温玉骋家出了些乱子。"
"与我何干?"可不出了乱子,不然,他也不用受这池鱼之殃。
"真和你有关。"
何络以为魏炜说的是绑架事件,万想不到自己同温玉骋那段短暂的关系在温家曝了光,搅得温家鸡飞狗跳,温玉骋天天挨骂挨揍,失了一半自由。
他们早已分手,温玉骋干嘛不和家里说?难道说要重新开始,真是认真?怎么可能?那种态度让他怎么相信?或许是利用他,为将来更加无拘无束的生活做铺垫?
魏炜为什么告诉他这个?他不是最恨温玉骋,应该巴不得温玉骋得好果,难道不怕他心思动摇,顺了温玉骋心意,立刻扑回温玉骋怀抱?
"怀疑我的用意?我不盼温玉骋好,却希望你好。给你个心理准备,以防万一,如果温玉骋是认真的话。"
看出何络怀疑,魏炜还是不以为意。
男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当不成情人也没必要成为仇人。给何络看到他的好,记在心里,对比温玉骋,也是一种胜利。
真应了魏炜的提醒,温参谋长果然提出召见何络,而且就在温玉骋回家当天。
何络还和温玉骋别着劲儿,温玉骋耍赖威胁,三请四催都没能将他请到。
乳臭味干的公狐狸精敢跟他拿搪,温参谋长再好的耐性也让不断激化的火气烧光了,索性绕开温玉骋,亲自派人把何络接至家中。
因为何络不乐意,那动静整得跟绑架似的。
公狐狸精端坐眼前,温参谋长左瞧右看,怎么都品不出狐狸精的骚气,反觉得小毛崽子长得秀秀气气,清清爽爽,十足好孩子气质,不像方惟那个,全身上下刻满勾人俩字。
心说,八成这是个高段数的狐狸精,表面装得像个正经玩意,骨子里不定骚成什么样,否则,绝不能跟他那浪荡二小子混到一块儿。
搁平时,何络一定紧张加胆怯,不敢直面温玉骋父母。
可,对温玉骋余怒未消,又被这样强势的挟持进门,何络的软性子也给倔脾气撑硬·了,小媳妇儿心理烟消云散,梗直着后背脖子,就剩下不肯屈服的骨气。
想当初他爸没倒台的时候,往来的都是高官富贾,大场面他见过不少。现在他迫于现实,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但不表示可以由着人践踏欺负!
何络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温参谋长暗地里很欣赏,不过,并不足以消弭他的不满。
这要真是个好孩子,就该干好孩子该干的事,甭跟他不靠谱的儿子搞这套非主流。
"啪!"
甩出张银行卡,温参谋长的轻蔑,打鼻腔里出来。
"这里头有五十万,你拿好,该干嘛干嘛去,别再跟温玉骋纠缠。"
"爸!您太过分了,怎么不经过我,直接把人带来?还有,您这是干嘛?合着在您心里,您儿子就值五十万?!"
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银行卡在何络面前优雅落下,温玉骋收到风声恰恰赶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难以置信的同时,倍觉颜面无光。
他的将军父亲怎能做出这样没品的事?!
"不争气的兔崽子,你以为你值多少?五十万都是高估了你!"
狠拍桌子依然不能缓解温参谋长手痒,锐眼不住踅摸能一下子让温玉骋长记性的家伙式儿。
何络气到极致,反而笑了,拿起银行卡,从容端详。
"钱是少点儿,但聊胜于无。您的意思我明白,您的担心没必要,我跟温玉骋早分了。现在他后悔,死皮赖脸追我,我对他失望透顶,压根儿瞧不上他,只要您看牢他,保管不会发生您不愿看到的事。"
笑盈盈说完,何络两指夹着银行卡,特意在温玉骋跟前绕一圈,要他看清他已收下温参谋长的美意,尔后,清风一般的飘出温家。
"这把岁数还舔着脸倒追个小毛崽子,温家的脸全让你丢尽了!早知你是这么个扶不上墙的玩意,你一出生老子就该把你掐死!"
"爸!丢脸的不是我,是您!"
"你、你个兔崽子说什么?干嘛去?给老子回来!那小狐狸精滚得越远越好,不许追!"
儿子翅膀硬了,爹妈的话就不那么好使了,温玉骋将温参谋长的喝令抛得远远,三步并两步,大踏步的奔出温家。
何络没跑远,正扬着银行卡在白色宾利旁等着他。不等他说话,现行开口。
"要重新开始,可以。第一,保我爸提前出狱;第二,把我捧红。同意,这就是定金。不同意,这就是你伤害过我的补偿。"说完,示意温玉骋开车门。
温玉骋真受了刺激,嘴巴张了又张,好像离水的鱼,垂死的可怜样子。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像过去那样把你奉为主子吧?谁先陷进去谁就输了,这回是你巴着我,所以,那个高高在上的,也会是我。你可以拒绝,不强求。"
阻挠
之前被刺伤住院,方惟和温玉骋都来帮忙,宋凡很感动,暗自检讨以前是不是太过分,真的犯了小人之心,把好人当坏蛋,打算此后与他俩修好做朋友。
岂料,出院没多久,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告知他,之所以会遇刺都是方惟和温玉骋幕后操纵。
宋凡不会被陌生人一两句话蛊惑,但确实生出疑心,经过私下调查,得到确认,愤恨的火焰自然而然在胸中狂野燃烧,故而施展报复。
方惟和温玉骋想把他踢出局,他偏要分一杯羹,不止如此,还要把他们见不得人的真实性向公之于众,搅合得他们家宅不宁、后院起火。
幸好宋凡还不至丧心病狂,目的主要在于让两人割肉,为他的损失买单,才没对岳小贱和何络造成多余伤害。
岳小贱自打被解救归来,一直战战兢兢,情绪很不稳定,最后生了病,高烧不退,急转成肺炎,住进医院。
打针吃药挂水,方惟衣不解带、夜不安寝的悉心照料,岳小贱的病情很快好转,终于有力气应付来探病的人。
说是应付,比较合理,方正,孟栩,方司令员都不是省心的主儿,前两个无视病人虚弱,可劲儿闹腾,后一个板着严厉脸庞高声教育,说他还是锻炼不够,养好身体,继续加倍操练。
岳小贱对自己的形象很满意,撒娇使媚资本杠杠的,实在不想蜕变成肌肉男,方司令员前脚走,他后脚就央求方惟病好后把他带回自己家,如非必要,再不能进小将军楼那魔窟。
岳小贱把方惟的公寓称之为自己家,令方惟十分满意,立马允了岳小贱的请求。其实,他也早想回自己家,躲开父母监控,过舒心自在的小日子,捡儿子不在的时候,胡天胡地做·爱做的事。
岳小贱这一病,忙坏了方太太。
方惟在医院照顾,她就负责后勤,熬汤煮药,炉灶几乎不关火,怕勤务员交代不清,方惟喂错时间计量,冲撞了药力,一天几趟亲自往医院跑,当岳小贱是亲生儿子那样疼爱照顾。
岳小贱过意不去,孟栩来探病时更看不顺眼,嘴上不说,心中的狐疑一层层累积,总感觉大大不妙。
"或许你认为我挑拨你们母子关系,如果你想和小贱长久,一定保证他远离你母亲。"
孟栩忍不住担心,趁方惟出去打电话,将他拦在楼梯间,道出警告。
方惟没有任何不悦及惊诧迹象,平静注视孟栩,眼神深邃而笃定。
"孟栩,我不轻易相信人,但我一直信任你。"
孟栩的心微微悸动,稍稍刺痛,表情难得流露出慌乱,勉强扯一抹笑,略略发苦。
"你这混账,小贱正躺在病房里,你竟有心勾引我?"
"我说真的。"
"管你真假,反正我提醒过你,别到时后悔。"
"你了解,我从不让自己后悔。"
孟栩又笑,这回渗出嘲讽,对自己,也对方惟。
他早知道方惟不会不知道,之所以当年没有阻止,大概是他不值。亏他曾那样自负的以为,自己在方惟心中的地位至高无上,无可取代。
方惟是冷静的理智的,连感情都是计量好了的。事隔很久,他才领会出,自己到底有多么愚蠢,自不量力。
"看来,我是替古人担忧了。"
"对不起,那时太年轻,太多事还不够力量,你要怨我也是应该。"
"我自己选的,你不欠我。"
方惟越诚恳,孟栩越觉得讽刺,早就深埋且腐化成泥的怨恨蠢蠢欲动,妄想跳出来兴风作浪。
可,有什么用?
往事已矣,他和方惟谁也不是谁欠缺的那条肋骨,强要沉湎无非自寻烦恼罢了。
岳小贱即将出院,他娘获悉消息,延时好几天赶来了,一进病房就扑倒岳小贱身上,哭丧似的嚎啕。
方惟恰好不在,岳小贱手足无措,只有方太太上前拉劝。
岳小贱的娘似乎哭进了境界,完全无视劝阻,口口声声对不起岳小贱,要岳小贱跟她走,她再也不要治病,和他奶奶娘三个,苦就苦,干干净净过日子,再不让岳小贱干见不得人的差事,受说不出的罪。
岳小贱依稀听出些苗头,可是,他娘的哭功实在惊人,堪比一万多喇嘛做道场,吵过烂蛤蟆坑,把他好不容易齐聚的灵感统统吵散,溃逃个无影无踪。
"妈,有话好好说,您这是干嘛?我就是生个小病,且死不了。"
"小建,妈对不起你,妈早死了才好,是妈拖累你,害得你……妈不治病了,走,跟妈走,是死是活是妈的命,咱不受这恩惠。"
"妈,您怎么了?咱不是说好,您好好治病,我收入稳定,又有好多朋友帮忙,钱不成问题。"
"你收入都怎么来的?那些都是什么朋友?妈糊涂啊,你小小年纪哪儿能赚那么多钱,不就是……妈死都不能瞑目啊……"
"妈……"
"小建,你别瞒了,你赚的什么钱,跟教授什么关系,妈都知道了。"
"小岳,对不起,我接了你电话,以为你妈妈都知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他婶子,您没对不起,我谢谢您的教授儿子对我们小建的照顾,我们家就小建这一枝根苗,真不能……我这就带小建走,麻烦您跟您儿子说一声,受他的恩惠,我卖血卖器官,不吃不喝,一定还上。"
"还什么?"
温文儒雅的优质男音倏然插·入,方惟在瞩目中款款归来。
"小、小惟,你快劝劝,小岳的妈妈要带他走,都是我不好,唉,都是我不好。"
岳小贱想的是能瞒多久瞒多久,反正他和方惟能维持多久还不一定,若是他娘病好了,他和方惟刚好分开,索性什么都省了。
现下暴露马脚,方惟愿意就让方惟解决,他正愁不懂得应付雌性动物的眼泪。
借口不妨碍岳小贱养病,方惟将岳小贱的娘请到外头说话,晒太阳闻花香,对久卧病床的人很有好处。
岳小贱的娘这会儿也瞧不出病态了,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讲岳家不能在岳小贱这里断根儿,方惟对他们的好,她牢牢记下,结草衔环豁出命去也要报偿,恳求方惟高抬贵手放岳小贱回归正常人群,躲开这为伦常世俗所不容的圈子。
方惟脸挂微笑,安静聆听,偶尔半垂下头,掸掸裤腿,整整衣角,耐心等岳小贱的娘口干舌燥,适时递上茶饮料,一双眼直勾勾射进岳小贱娘亲眼底,无比洞彻无比犀利,不出一分钟,就让岳小贱的娘感受到深沉的阴寒,忍不住视线游移,再不愿与这双眼对视。
收到效果,方惟便呵呵放大笑容,调整坐姿,施施然开口。
"您确实是今天才知晓真相?小岳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学历没力气,凭什么有钱还债,还给您治病,您之前就没有过怀疑?这话说出去,怕只有小岳信,因为他心虚,不敢不信,您自己信吗?
我不管您现在跳出来捅破这层窗户纸用意何在,明确告诉您,想从我身边带走小岳,是不可能的。"
"我反对你们不光是为了小建,也是为你着想,你是个堂堂大教授,这种事情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还会影响你前途。你是好人,帮助我们娘三个,我真心希望你好,不想连累你。"
"我搞的是学术研究,跟我的性向有何关系?您既然可以危难之时抛弃未成年的儿子,走投无路的时候又跑回来投奔被您抛弃的儿子,不管他能否承受,利用他善良心软,渴望亲情把沉重的负担强加给他,现在更不知何种目的,剥夺他好不容易才获得的安定,又何须在意,连我自己都不当一回事的所谓影响?
您自私也罢,狠心也罢,小岳高兴,我就愿意支持他给予您安枕无忧的生活;倘若您做得太过,超越我能容忍的底线,我有的是办法在小岳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扫清障碍。比如:您病得这么久,始终得不到手术机会,病情恶化……"
"你……"岳小贱的娘吓白了脸色,看鬼似的狠瞪着方惟,嘴唇颤抖着开合半天,最后,残破的句子伴随泪水涌出。"我不是……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我知道我连累小建……我早不想活了……可小建……小建说他已经没有爹,不能再没有妈……我真是心疼他……为他好……"
"莫紧张,我没有责备您的意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理解您当初的作法。况且,若不是您和小岳的父亲把他逼到绝境,恐怕我也没机会认识他。您和小岳父亲亏欠他的,我替你们加倍补偿给他。如果您还有残存的母性,就请接受我,我会好好照顾小岳,也会照顾您。如无意外,绝不会变。"
岳小贱的娘掩面痛哭,方惟放眼望凉亭外,云淡风轻。
变态
"小岳啊,别和你妈妈生气,天底下的妈妈都希望儿女好。不是说你和小惟走的这条路不好,是它太艰难,当妈的都不舍得儿女吃苦遭难。
咱们中国人就重视血脉传承,你和小惟情况不同,小惟毕竟有正正,将来老了能有个依托,你年纪这么小就……
我们做父母的若无意外,一定会走在你们前头,你们无依无靠孤家寡人,我们走都不安心。你妈妈是心疼你担心你,怕你跟小惟万一到不了头,自己又没个孩子,你们家在你身上断了根儿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你一个人,到时能指望谁?谁能照顾你?
你还年轻,可能不理解,嫌我们多余操心,嫌我们老八板儿,可这就是父母,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看我好像特想得开,其实和你妈妈差不了多少。
你啊,别怪我乌鸦嘴,现如今你们这些小年轻结婚离婚,比穿脱衣服都随便,有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尚且如此,何况你们。
有时候也怨,小惟怎么选了这么难走的一条路,他又不是没得选,难不成走腻了平坦大道?尤其你还是个孩子,充满变数,我真怕小惟得不到回报,从你这儿受伤,唉……"
方惟把岳小贱的娘带出去说服,方太太则拉住岳小贱的手,话起知心。出院好些天,岳小贱想起方太太那套话,心里仍是膈应。
作为母亲的立场,方太太一字一句岳小贱都深表理解,并为方太太的坦诚感动。然而,方太太说他会伤害方惟,他不能同意。
方惟是教授,高高在上,家庭便利,有名有势;他算个什么东西?两人的相处中,明显处于劣势,非要受伤,一定是他。
依照旧日规律,亦是如此。从来只有受苦受难被抛弃的份,几时轮到他伤害别人?
不过,他学精了,不投入,就不会受伤。若非方太太提醒,他稀里糊涂都要忘了。
"亲爱的,你把我忘了么?"
岳小贱接到陌生来电,以为是广告诈骗一类,原想消遣几句打发无聊,岂料,预示不详的呼吸声过后,在岳小贱多次逼问无果,即将挂机的瞬间,传出冷幽幽的笑语。
那么远,那么近。
遥远得恍惚隔了一个世界,迫近得始终深植脑海,与噩梦同属,令岳小贱从骨髓里蔓延出恐惧,催促他立即挂断,却抽离了他的气力,害他连将手机移开耳旁都做不到。
抖如筛糠,自内而外。
"我好想你,你也一定很想我,我是多么了解你,所以才能心有灵犀。虽然不容易,可我还是找到你,高兴吗?"
比羽毛还轻柔的话语,流泻的是刺骨的寒凉,仿佛谁将冰碴儿一管管注射进岳小贱的血管,浑身的血液都被冻结,呈现恐怖的惨白。
"你怎么不说话?高兴得忘了言语?那为什么你还不过来找我?是谁把你困住,使得你没法动身?不要急,我会创造机会,我们很快就能团聚,然后,谁也不能再把我们拆散。很开心,对不对?笑个给我听,快。"
"你这疯子,不要来打扰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又闹脾气,谁又在你面前挑拨了?是不是你的朋友?那个小骚货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我没有朋友!只是一起打工,认识而已,我跟他一点都不熟!"
"不熟还要嚼舌根,更不能饶!不要怕,举凡阻挡咱们团聚的障碍,我都会扫清,等我去接你,乖。"
嘟嘟嘟,连串忙音,敲乱岳小贱的心跳,逼迫他赶忙拨打何络电话,同时,往外狂奔,一秒都不敢耽搁。
何络期末考结束,就到舞蹈团接受孙笑单独训练,接到岳小贱来电时,刚好因孙笑有事提前下课,正往外走。
岳小贱噼里啪啦问他在哪儿,正在干嘛,见了什么人,等不及他回答,便叮嘱他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等在原地不要动,他过来找他。还让他保持通话,别挂机。
何络被岳小贱反常的举动惊到了,情不自禁受了感染,跟着疑神疑鬼起来,果然乖乖站在排练厅门口,抻长脖子左右观瞧,生怕重演绑架事件。
紧张而心焦的等了一会儿,倒把温玉骋盼来了。
曝光之后,温玉骋越发无所顾忌,不管追到哪里纠缠他,都明目张胆到令人发指。起先,还有些报复解恨的沾沾自喜;时间一长,未免生烦。
真不是变心的那种烦,而是温玉骋那招人恨的调调儿,每每都把他气到够呛,逼得他不得不怀疑温玉骋究竟是想挽回他,还是故意恶整他。
"打你电话干嘛不接?还有没有点儿新花样?!"
温玉骋一来就气冲冲,指责根本是从鼻孔里喷出来的。
"你这跟谁含情脉脉窃窃私语呢?有完没完?我跟你说话听不见啊?!"
说着,就要抢何络的手机检查,预防变了属性的小家伙生外心。
温玉骋妒夫似的咆哮,岳小贱在电话那头都听个一清二楚,登时放下心。
"哦,你不来了啊?没事吧?有事就说,千万别瞒我。"
何络伸手抵制温玉骋进犯,听岳小贱再三保证没问题,才颇不踏实的结束通话。转眼睇视温玉骋,满脸不高兴。
"我要你做的事做到了么?没做到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社交?"
"你怎么跟逼债似的?咱俩见面就不能有点儿别的话题?"
"你活该自找,当我乐意跟你扯皮!"
"小冷屁股别蹬鼻子上脸。"
"嫌跟我这儿得不着好脸儿,找别的小屁股去啊!赶紧的,正烦你呢。"
"我他妈把你惯得!"
小白眼一翻,何络背着背包,迈步开走。
温玉骋心里快憋屈到吐血,仍是贱兮兮的跟上,长胳膊自然而然搂在何络肩膀。
何络蹙眉,甩掉那一弯围搂。
"孙老师的地方,请你收敛。"
"睡都睡过,还不能碰了?第一,她知道咱俩关系;第二,我跟她离婚了,谁管得着谁?"
"过去的事都不算,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我操!你他妈不让我碰到几时?想他妈憋死我?"
"千万别抬举我,供你泻火的地方多了,我没拦着。"
"前一句抱怨你在我心里不占分量,后一句又不许我把你往高了捧,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有准儿没准儿?"
"你干嘛我都觉得烦,就这样。"
"哟呵,瞧你这小鼻子小眼儿!得,你现在矜贵,摸不得碰不得,我忍,忍成阳·痿也忍,回头屁股痒了别后悔就成。都他妈把你惯得!"
温玉骋骂咧咧一肚子怨气,还得请何络上车。
何络高昂着下巴优雅而安稳的坐到副驾驶位上,温玉骋刚关上车门,他立马勾住温玉骋的脖子,献上软绵绵鲜嫩的嘴唇。
甜头来得很惊喜,温玉骋愣了不到半秒,便迫不及待沉醉甜香,深深汲取何络的柔软,湿润,热情,猖狂得恨不能顺手将他囫囵吞进肚儿。
藕断丝连,圆满了热吻,何络连忙推开温玉骋,调整好气息,装出高贵冷艳,拖着令人酥麻的性感强调,要温玉骋开车,不许他再得寸进尺。
火苗子壮大到急欲燎原,却被漫天的灭火冰弹打压,此种痛苦何其残酷,可温玉骋该忍还得忍。何络的性子已经天翻地覆,更不能轻慢。除非他想前功尽弃,葬送这一季晚来春。
唉!
天晓得方惟支的招儿有没有用,他他妈快炼成忍者了都!
虚惊一场。
岳小贱松口气,傻愣愣瘫软在出租车上,陷入茫然。
那疯子什么意思?
存心玩他,还是一次警告?
过去两三年,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他不知他怕他怕得要死,恨他恨得巴不得他死?
他是知道的,所以,才要折磨他,告诉他,无论过去多久,逃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谁来救他?
叫兽么?
疯子就代表无穷无尽的麻烦,不管谁都唯恐避之不及,叫兽也不会例外。说不定会像甩掉狗屎那样,忙不迭把他甩掉,那么,就等于把他送还给那个疯子。
果然,已经没有他的藏身之所。
果然,他的好运气就这么多。
他要不要认命,主动回到那疯子身边,免得连累现在这些真心对他好的人?
"你啊,就爱嘴硬,明明担心到不行,还不承认那个小骚货是你朋友。小傻瓜,逗你玩的,我怎么疼你,怎能忍心伤害你的朋友?不怕,不怕呵……"
索命般的铃声鬼魅般的响起,这回,没让岳小贱等,几乎接听的同时,就传出那阴寒刺骨的声音。
"你想怎么样?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不喜欢你,不想和你在一起了,你不懂吗?求求你,放过我,凭你,什么样的伴儿找不到,何必跟我这一棵树上吊死?"
"小傻瓜,我知道你怪我这么久才来找你,但你也不要说这种话气我,我脾气不好,受不得激,你懂。万一控制不住,又对你动手,你疼,我比你更疼。乖,别使性子,告诉我,你那个教授喜欢什么,我接你时送给他,谢谢他替我照顾你。
唔……貌似今天孩子们考试,这么早学校就放学了。诶?要不要我顺路接上教授的儿子?大热的天,教授也不说接送一下儿子,真心狠。"
"你不要动方正!叫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一片好心,他该感谢我才对。呵呵……不愧是好家庭养出的孩子,干净清秀气质好,看就讨人喜欢……"
疯子
这个令岳小贱惧怕并一心逃避的家伙叫谢霖,岳小贱认识他时才不到十六岁。
说不清运气好坏,岳小贱刚下海就给当地一财大气粗看上,砸了些钱,又花言巧语说帮岳小贱复学,岳小贱便死心塌地跟了他。
说实在,那家伙除了能给岳小贱当爷爷,肚满肠肥油腻腻,胡乱许诺不兑现,待岳小贱还凑合,至少给了他金屋住,保他衣食无忧,不用为当时的债务发愁。
许是年龄问题,外加过于肥胖,那家伙色心不浅,可实际能力缺缺,上阵划拉不了几下就交代了,岳小贱在床上没遭多大罪。
岳小贱那时候单纯,那家伙说,他就信,以为那家伙挺宠他,傻了吧唧就真把自己当棵葱,恃宠而骄起来。别见面,见面就拿个搪,催促那家伙抓紧给他办上学的事。
开始新鲜,那家伙还比较乐意哄岳小贱,日子久了,便倒了胃口。赶巧要巴结的某权贵也好这一口儿,就把岳小贱当人情供奉上去。
那位权贵姓谢,正是谢霖的父亲。
谢某和那肥猪暴发户不同,家里解放前是资本家,动乱时受到迫害,整得挺惨,可熬过浩劫,落实政策,海外的亲戚再恢复了来往,很快又风光起来。
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谈吐气质摆在那里,骨子里就和草根出身的差距鲜明。谢某当时五十郎当岁,那外貌,那体型,那风度做派,肥猪暴发户给他舔鞋底都不配。
两顿正统的西餐,几句拿捏得宜的调笑,令人无比舒服安全的淡然眼神,岳小贱轻轻松松就飘飘然心旌荡漾了。
滚到床上更了不得,谢某循循善诱,细心引导,强势攻占,迅猛拼杀,让岳小贱叫得比发春的野猫都凶,一宿体味到酣畅淋漓,焕发了那方面的无限潜力。
岳小贱令谢某满意,谢某就给岳小贱开心,没几天,岳小贱穿上当地贵族学校的校服,混成中学生的一员。
好吃好喝好住,有专人伺候能上学,还有老帅哥疼爱,这简直是天堂般美好的日子,尽管老帅哥让他管其叫爸爸,透着几分诡异,岳小贱仍是傻头傻脑沦陷了。
好景不长,谢某意外身亡,岳小贱失去靠山,被打回原形。
重回欢场,岳小贱白天晚上思念谢某,被人压在身下蹂·躏,心里一遍遍呼喊的也都是谢某,深情到不行。
浑浑噩噩过了一阵子,有一天,店长找来造型师给他从头到脚打扮一新,亲自把他送进郊区一幢别墅,叮嘱他一定伺候好了,保他好处大大滴。
店长走了,岳小贱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坐了一会儿,实在百无聊赖,就在屋子里转悠,四处打量,然后在书柜里发现谢某和一个男孩子的照片。本能的忽略了与谢某勾肩搭背的男孩子,岳小贱拿着照片反复抚摸谢某的脸庞身姿,把那思念的影像吸进眼底,最后泪崩。
岳小贱哭得何其惨烈,哭没了力气,瘫软在地继续哭,惊天动地的未曾觉察有人来了。
谢霖循着声音找到岳小贱时,他已是打嗝不止,手脚抽搐的惨样。
岳小贱当时是被谢霖抱起来的,看清谢霖脸孔的瞬间,岳小贱惊讶得忘了自己正在哭泣,二话不说,就着鼻涕就吻上了谢霖。
谢霖倒不嫌他脏,甜的咸的照单全收,紧接着激情澎湃陷进松软的大床,前前后后,翻过来调过去,耍弄个痛快。
岳小贱捧着谢霖那张脸跟捧宝贝似的,一声声时而高亢时而婉转叫着爸爸。完事,搂着靠着紧紧依偎着,在谢霖怀里睡了谢某去世后的第一个好觉。
谢霖是谢某的儿子,像谢某像个八九成,尤其一双眼睛,完全是谢某翻版,淡淡的透着从容睿智,特迷人,特能安抚人心。
有移情作用,也因为谢霖待他真好,温柔体贴,疼着宠着,给他赎身,送他上学,帮他还债负担医药费,岳小贱很快喜欢上谢霖,迎来第二春。
然而,相处不多久,谢霖冒出许多怪异。岳小贱和旁人多说两句话,就会引起他不满,嘴里不干不净咸的淡的一齐砸来。表现在床上,粗鲁得近乎暴力,手铐捆绑,有两次差点把岳小贱活活掐死。
虽然事后悔愧不迭狂道歉,甚至拽着岳小贱的手猛扇自己嘴巴子,仍是在岳小贱心里留下阴影,处处谨小慎微,时时风声鹤唳,明显疏远。
如此,惹得谢霖越发情绪不稳,终于给岳小贱禁足,不许上学,不许出门,连在阳台窗前多站一会儿都不行。
岳小贱总归是孩子,一两天能忍,时间长了就不干了,大声小气,摔盘子砸碗,跟谢霖干仗,索要自由。最后斗争失败,反倒让谢霖把他关进小黑屋,一张床一只孤零零的小灯泡陪他做伴儿。
岳小贱求,谢霖就哄,阴气森森的,那么病态;岳小贱闹,谢霖要么把岳小贱干到动弹不得,要么把岳小贱揍到爬不起来。
渐渐地,岳小贱学聪明了,装乖装听话,撒娇使嗲装成一滩柔情万千的水,松懈了谢霖的神经,骗他放他出小黑屋,再伺机逃跑。
第一次逃跑失败,谢霖勃然大怒,岳小贱彻底掉进地狱。
依然是那间没有窗子的小黑屋,依然是那一只灯泡那一张床,却多了很多玩意伺候岳小贱。
手铐脚镣,将岳小贱的行动范围栓定在床;性·虐道具,助岳小贱体味痛苦的高·潮。幸亏谢霖不喜欢花里胡哨珠珠环环,否则,岳小贱身上肯定遗留精彩纷呈的历史证据。
岳小贱小小年纪能承受多少?几次连续射·精,就淌着鼻血虚脱了。
谢霖仍是嫌不够,等岳小贱稍微恢复,便继续。如此花样百出的严惩下,不出半月,岳小贱就脱去人形,松开镣铐都爬不出两米。
仅存几口气,岳小贱哭,岳小贱求,哭不出眼泪,求不出声,一双大眼仓惶无神的祈望着谢霖,嘴巴虚弱缓慢的张张合合。
这时候,谢霖就抱着岳小贱哭,责问他为什么不懂他的痴情,为什么要逃。
岳小贱心说这哪里是爱?分明变态!万幸他没了说话的气力,垂垂要死的样子令得谢霖心软,停止刑罚,唤来医生给他医治。
岳小贱老实了,逃跑的心还在,却丢了勇气。每天每天了无生气的躺在床上,由着谢霖喂他吃喝,用他泄·欲。
岳小贱不晓得,在他半死不活的日子里,外头正悄悄发生着变故。
谢霖大发雷霆气疯了之后,只顾跟岳小贱较劲,忘了岳小贱的赌鬼爹还在不停的制造债务,等着人给他擦屁股。
赌债越堆越高,债主们催逼得越来越急,手段越来越狠,赌鬼爹撑不住了,跑过来求援。谢霖人他是见到了,可非但没捞到一毛钱,还被打手痛揍一顿,扔出小区后门。
没钱坏债就得死,赌鬼爹哪肯轻易放弃?拖着伤痛守株待兔,总算给他逮到机会,央求帮佣趁谢霖外出,带他混进屋内。
想得是问岳小贱要点儿应急,实在不成顺手牵羊,岂料他压根儿找不见岳小贱,还是在帮佣的暗示下摸到小黑屋门口。
屋门紧锁,看不到里头的情况,赌鬼爹压低嗓子叫唤好几声,才虚软幽怨的传出岳小贱的回应,说不到两句,帮佣就着急忙火的催他快走。
别以为赌鬼爹还有人性,他是怕岳小贱别谢霖虐死,他就没了摇钱树。脑子动了动,溜出谢霖的别墅,他就找上了谢霖的妈。
谢某过世后,依照遗嘱,家产由谢霖和谢霖的妈共同继承。谢霖把家业打理得有声有色,谢霖的妈就处于半退休状态,乐享清福。
收到岳小贱的赌鬼爹的密报,这位贵妇人立马急了。亡夫没脸没皮没下线的玩嫩苗就算了,竟遗传了儿子跟他一块儿道德败坏,更青出于蓝的玩起幽禁、虐待?!谢夫人为人还比较正派,这种事情如何能容?
况且,万一事态闹大,叫外人知道谢家的独生子其实患有精神病,谢家脸面何在?更万一,谢霖的精神病恶化,谢家将来怎么办?难不成要落入旁枝手里?
基于哪方面原因,谢夫人都不能坐视不理。于是,亲自出面,伙同谢霖的精神医生镇压了谢霖,释放岳小贱,给了他们父子一笔钱,要他们保守秘密,离开当地,走得越远越好。
钱到手,岳小贱的赌鬼爹就忘了还债这件事,管也不管岳小贱今后怎么办,携款潜逃。
岳小贱想走,但身无分文,何况还有病重的母亲和年迈的奶奶不能不管,走投无路,不得已厚着脸皮求到谢夫人脚下。
讲明自身情况,求谢夫人帮帮忙,送他们娘仨儿一起离开,他保证绝不再回来,绝对守口如瓶。
谢夫人看岳小贱不像骗人,实在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命心腹助手安排岳小贱娘仨儿离城,辗转北上进京。
谢夫人援助的钱只能抵挡一时,为了生存,岳小贱不得不重操旧业。
不知不觉,在赶往方正学校的路上,岳小贱已然泪流满面。
被往事压垮了,被泪水淹了脑,压根儿顾不得思考,他赶到的时候,方正是否还在。
出租车拐出路口,看见学校大门,泪眼朦胧中,岳小贱精准的捕捉到方正的身影,而方正对面,正站着那从噩梦走回他生活的疯子。
闭口
陡然壮大的恐惧竟然转化成勇气,岳小贱以从未有过的气势推开车门,冲向方正。
谢霖瞥见岳小贱气势汹汹的靠近,故作深沉的扯一抹弧度,与方正及叶尉岚冲挥挥手,转身上车走了。
岳小贱紧捣几步上前,只赶上嗅取越野车的尾气。
"那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多大了,怎么一点防范心都没有,随便和谁都敢搭话?你要有个万一,叫兽得多着急,我怎么跟叫兽·交代?!挺大的孩子不懂事,书都白念了!"
"你生理期失调啊?我招你惹你劈头盖脸一通儿吼?我干嘛有个万一?就算我真有个万一,你算我的谁,轮得着你跟我爸交代?真把自己当根葱,不看看谁拿你下菜碟儿!"
平白无故挨顿数落,搁谁也不能干,何况方正跟岳小贱呛呛惯了,出口成毒。
非常时期非常刺激,非常了岳小贱的脾气,大眼睛瞪溜圆,冲破惊惧突突喷火。
大战一触即发,叶尉岚冲仿佛不识形势的插了嘴。
"小岳哥哥,你没穿鞋,脚不疼咩?"
听说谢霖要对何络下手,岳小贱急都急死了,哪里顾得了许多?此刻经叶尉岚冲提醒,低头一看,两只脚果然光·裸·着踩在地上,隐隐伴着刺痛,还有太阳炙烤过地面造成的灼痛。
"你梦游啊?"
不管岳小贱发的什么疯,没穿鞋想不起脚疼,却惦记操心他,方正鼻子不争气的发酸,别扭扭削弱了语气。
"报告小岳哥哥,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我们是晓得的,不过,我们也懂得助人为乐。刚刚那个叔叔向我们问路,说是少来帝都每一回都变化很大,顺便打听了些有特色又没有很坑人的吃喝玩乐的地方。你放心,虽然方小正很笨,但是有我保护,铁定不会让他背坏人拐走!"
"再笨笨不过你,我巴不得坏人赶紧把你拐走卖山沟里去!"
原来,两个小崽子出校门等了一刻钟,叶尉岚冲才想起忘了告诉接送他的司机今天考试早放学,索性决定搭公车回方惟家住,刚好能帮叶尉岚冲临阵磨枪。联系完司机,手机还没挂,谢霖就来问路,紧接着就是岳小贱光着脚丫风风火火。
谢霖没对两个小崽子下手,也没乱说什么,岳小贱反而越发不安,凝神沉思的时候,身后站定一副微微散发辛勤汗味的躯体,生人的热气使得岳小贱惊恐失措,猛然转身跳起,低低惊叫。
上着浅黄色制服衬衫,下着藏蓝色制服裤的中年汉子,同样被岳小贱吓得不轻,捂着心口直叫妈。
"哎哟妈哟小伙子,你这一惊一乍够吓人,我就提醒你还没给车钱,真不是逼着要你命。"
"车、车钱?哦,哦,不好意思,这就给,我一着急忘了,我……"岳小贱惊魂未定,惨白未退,慌忙上下摸索给的哥拿钱,可摸了一溜够,宽大的涂鸦T和沙滩裤,愣是没有半个兜儿。
"我、我没带钱……"满脸囧色,可怜巴巴求助向两个小崽子。
搭乘原车回家,方正满满登登给岳小贱上了一路的教育课,要他这么大个人,长点儿脑子,别神神叨叨说抽风就抽风,抓进安定事小,损伤他爸面子事大。一个倒霉催的也来个万一,他又怎么和他爸交代?
总之,把岳小贱训他那两句话,注水夸大翻几番的还了回去。坏心报复是一部分,真诚关心更多。
岳小贱心猿意马,脑筋全用在揣测和应对谢霖的阴谋,嗯嗯啊啊,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方正。
方正以为岳小贱被他训对地方,心服口服外加羞愧难当,脸上挂出小得意。
叶尉岚冲一边敲边鼓捧臭脚,一边留心观察岳小贱的反应,状似没心没肺憨笑着很二很萌,笑弯的眼睛里悄悄隐藏担忧。
【我不强迫,等你自愿回到我身边。】
洗洗准备睡了,岳小贱接到谢霖的短信,恶狠狠按回两个字:做梦,岳小贱极为罕见的糟蹋了东西,将手机又摔又砸弄个粉碎,电话卡冲进下水道。
方惟进屋,岳小贱正从卫生间出来,扫一眼地上的手机残骸,方惟摇摇手里的医药箱,先说帮岳小贱上药。
岳小贱很听话,娃娃般的任方惟摆弄,脚底的伤口被药水药膏杀疼了,只皱皱眉,紧抿小嘴儿不叫疼。
晚饭时,方正向方惟揭发了岳小贱今天的事迹,还表功说强扭岳小贱去社区医务所看了脚伤,上药包扎。方惟表扬了两个小崽子,鼓励他们以后就要这样互相关心和睦相处,简简单单让岳小贱以后注意,别再丢三落四不带脑子,再没多说什么。
然而,岳小贱清楚,事情绝不会轻易过去,打定主意,无论方惟如何拷问,绝不吐口。
仿佛故意打磨岳小贱的意志,岳小贱越是算准方惟下一秒就会发问,方惟越是不吱声,耗着耗着,处理外伤口,岳小贱倒憋出一肚子气,恩将仇报的一脚踹开方惟,伤还没好呢,就气忘了疼。
方惟依然没让岳小贱如愿,不吭一声,收拾好药箱,出了屋。
房门闭合,方惟好似没有回来睡的意思,害岳小贱蒸腾着火气,一番好等。
"你干嘛?这家没其他房间了吗,干嘛跟我凑一被窝?你不是不乐意搭理我,不乐意跟我睡?赶紧滚,小爷现在不乐意陪你睡!"
"深更半夜,孩子都在,你消停点儿。"
岳小贱故意扯嗓子叫嚣,方惟则冷着脸把声音压到极低。
"装什么正人君子好爸爸?又不是你压着我猛干,逼着我大声叫的时候啦?"
"小岳,我忍着你,你别来劲。"
"怎么地,嫌我了?就知道你们这些人的真心等于屁。你一句话,我立马走。"
"是我嫌你,还是你一直跟我隔着心?心都不在,我留你人有什么意义?"
"少酸溜溜装言情,你玩腻了,我走就是。"
说着,岳小贱果真翻身下床打点行装。
开柜门,扔出衣物和行李包,气哼哼愣能整出天大的动静。
"你这孩子,宁可走也不跟我说实话?"
制服岳小贱何其轻松,方惟挺身上前,倾身一压,搞定。
一双眼,犀利敏锐堪比探照灯,直身寸进岳小贱眼底深处,穿进心。
身形体能不占优,岳小贱仍然不是好对付的,小白眼一翻,避开方惟的X射线。
"什么实话?有病!"
"咱俩这种关系,以为我发现不了你的反常?到底什么事?!"
"叫兽,你真不愧写书的,想象力真丰富,我哪里反常?再正常不过!"
"你认为我帮不了你?"
"这年头,自己活好就不易,谁能帮谁?"
"小岳,看着我。"
方惟完全可以动手逼迫岳小贱正视他,但他没有,仅是命令。
岳小贱能让他称心如意才怪,两眼上翻不知道看哪儿,紧咬着惊慌恐惧,死都不肯吐露。
方惟说对了,他就是认为他帮不了他。
不只是方惟,谁都帮不了。
正常人,怎么干得过疯子?
既然如此,就不要牵扯旁人,他扛不住自责。
岳小贱坚决不为所动,方惟也没办法,无奈移开覆压的身躯,把岳小贱抱回原位。
放好岳小贱的东西,收拾好滞留已久的手机残骸,方惟对自己发狠——以后绝不能让岳小贱有机会再把这古旧的行李包显出来亮相。
"你手机确实够旧,明天给你买新的,脚底全是口子就别瞎折腾,你也不嫌疼。"
"这点疼算个屁,你把我干得第二天起不来才叫真难受。"
方惟搭好台阶,岳小贱很给面子的下来,长长的睫毛扇动风情,显示不安分。
方惟似是无心,视若无睹。
这又触碰到岳小贱的禁忌,他最受不了方惟装蒜,冷落他的诱惑。
小手摸呀摸,摸进方惟睡衣,忽而向上,忽而下滑。上只在胸前突起划两圈,下不深入躲在睡裤里的丛林,勾起方惟的痒,又不给他解痒,逼他兽性大发,抢占主动。
方惟闭眼忍受骚扰,气息文丝不乱。
岳小贱不甘,加大药力,脸儿贴近方惟颈窝,探出小舌尖湿漉漉滋扰。
很成功,方惟喉结重重滚动两下。
受到鼓舞,岳小贱再接再厉,伸长舌头在方惟颈项间的敏感带恣意妄为。
"别闹,你脚有伤。"
"叫兽不要脸,还想我给你足·交?"故意歪解。
"家里有两个青春期的孩子。"
"又不是第一次,人家忍着不出声就行了呗!人家出院后还没干过呢,你不想,人家可痒到想爬墙了。"
"你哪次忍住了?"
"那你把我嘴堵上。"
方惟终于不忍心驳岳小贱面子,堵住岳小贱的小嘴儿,用他热切的唇舌。
得逞的喜悦无疑是助长欲·火的催化剂,岳小贱用紧致湿热的牢笼困住方惟的金箍棒,纵情扭动腰肢,抱着方惟大跳齐天大圣下凡舞。
哪有尖声嘶叫?唯有水声淫·靡,喘息低吟。
换了新的手机和手机卡,岳小贱的生活貌似回归清净,甚至清净得有些过分,连泛滥的广告短信诈骗电话都不来打扰。
可,岳小贱的小脑袋瓜一直不肯清净,乱糟糟狂转。
假模假式装了几天乖巧,趁方惟出去见出版商,方正去叶尉岚冲家玩,迅速打包好行李,轻手轻脚且恋恋不舍的溜出方惟家。
怎么那么巧,钻进电梯,手机坚持不住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理论上,介周正文可以完结。
新坑酝酿中,对= =
新坑前2222会先复耕冲完结「_「
回归
电话是方太太打来的。
上次医院见面之后,方太太去探望过岳小贱的妈妈和奶奶两趟,一为劝解,二为联络感情。
今次一进门,方太太就觉得岳小贱妈妈脸色不好,正劝她去医院看看,岳小贱的妈妈就昏倒了。
一边送人急救,一边通知岳小贱。
岳小贱赶到医院,他妈刚急救完,推进病房。问医生,医生的态度很明确,他妈妈的病情突然恶化,需要尽早手术,否则性命堪虞,撑不了多少时候。
岳小贱巴不得尽早手术,可,哪里找可供移植的好肾?
岳小贱几乎给医生下跪,方太太也帮腔央求,可医生愣是不给面儿,不肯吐露之前反悔的捐献者的个人信息,坚持原则到可恨的地步。
岳小贱很激动,眼看要爆发医患纠纷,方太太连忙劝抚,让他去病房陪母亲,她留下跟医生交涉。毕竟她退休前也是一名医务工作者,兴许能和医生拉上关系,套出些话。
岳小贱听劝去了病房,刚到病房门口,便收到一条陌生人短信,说他有他需要的东西,条件他懂。
岳小贱根本不愿记谢霖的号码,但他仍是认出短信来自谢霖。
不寒而栗。
谢霖如何知道他的新号码?如何掐准时机发来这样一条信息?难道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
是谁?!
惊恐而戒慎的环顾四周,医生护士患者家属,哪一个都那么可疑,仿佛遍天下都是谢霖的眼睛,监视他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磨蹭着利爪,随时可能将他抓回牢笼。
这时候,方太太急火火跑来,满脸焦急,眼眶含泪,抓着他的手,颤抖着告诉他,方惟在来医院的路上出车祸了。
岳小贱当然要跟方太太一起过去关心方惟的伤情,可,方太太不让,做出坚强的模样叫岳小贱先专心照顾妈妈,相信方惟一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倘若需要,再通知岳小贱。
岳小贱实在拗不过,想想也对,方惟那边有一大堆医生护士围着急救,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顾好一边,等方惟有了确切消息,再过去。
叮嘱方太太放宽心,千万不能忙中出乱,回头方惟无大碍,反让一家子担心她。
方太太连连点头,直说没事没事,实际连电梯都等不了,岳小贱扶她下楼时,跌跌撞撞,几次都险些蹬空。
不放心的将方太太送上车,拜托司机多照顾,岳小贱折返上楼,才迈上两级台阶,手机又响了。
短信,刚刚那个号码。
【还不过来?嫌邀请力度不够?或者你告诉我,你身边还有谁需要长期休假,我很乐意帮忙,以示我挽回你的诚意。】
岳小贱可以不管周遭人的死活,一走了之,反正他的赌鬼爹一直是这样做的,按照遗传角度,他有样学样也不稀奇。
然而他终究心软,终究无法自私到底,对赌鬼爹尚能一忍再忍,何况这些真正喜欢他、在乎他的人们。
嘱咐妈妈和奶奶注意身体,他去看叫兽伤情如何,顺便商量怎样解决肾源问题,岳小贱拎着他的小包裹,一步一沉重的离开医院。
为了能在自由中多逗留片刻,故意步行,故意不急于打听谢霖所在。结果,最后这一点心愿都不能实现,出医院拐个弯,便有辆车缓慢递上,朝他开启车门。
岳小贱多么希望这张脸孔从他的生命和记忆里连根拔除,虽然很英俊,盖过叫兽和温玉骋,却只令他联想到魔鬼——阴森,残忍,嗜虐。
皮肉的疼痛还能勉强忍受,真正恐怖的是谢霖所营造出的氛围,压抑,绝望,足以将人逼到和他一样疯狂一样扭曲一样变态。
岳小贱厌恶谢霖的一切,极力躲避他的触碰,乃至靠近,目光都不肯在他身上停放。
谢霖不介意,打从岳小贱走进他的住处,脸上的笑容就不曾减色,那么欢喜,那么开怀,无视岳小贱的抵触,搂搂抱抱亲亲,贪婪汲取这全部从他身边溜走的味道。
许久不见,肯定生疏,不能操之过急,他会慢慢的耐心的赶走每一丝陌生的气味,再用自己的气息将岳小贱完整占据笼罩,不留分毫空余。
"我来了,你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救我妈妈。"
"这些年你都等了,何必急在这一会儿?咱们许久不见,该先亲热亲热。"
岳小贱干脆扯开谢霖的缠抱,移臀他处。他不愿意来,为什么来,谢霖心里头一清二楚,既然一时达不成,抱歉,他也没心情伺候。
"我等得了,我妈等不了。你能帮,我就留下;不能,我就走。别拿旁人要挟,亲妈我都无能为力,旁人我更管不了那么多。"
"你倒洒脱。"
谢霖顶不乐见岳小贱刺毛反抗,看在分别良久,勉强忍耐。而脸色,仍是难看,嘴角的笑痕透着阴冷僵硬,哆哆嗦嗦,似乎还有蜕变成狰狞的趋势。
怕到极致便是麻木,岳小贱白眼一翻,小脸儿一扭,傲娇起来。
搁过去,这无疑找死,谢霖额角抽搐,确实露出发作迹象。
岳小贱才不在乎,反正谢霖的手段他早尝过,无非再来一回,变本加厉也没啥好怕,最多不过是把他折磨死,那才一了百了,彻底解脱。
岳小贱的挑衅,削弱了谢霖的自制,惩治岳小贱的念头在脑子里愈加鲜明愈加壮大,鼓动他的心跳,亢奋聒噪。
终于隐忍不住,上去抓住岳小贱的头发,执掌岳小贱的后脑,凶野蛮横的蹂·躏岳小贱的小嘴儿。撕、扯、咬,为的是唤醒岳小贱对他手段的记忆,绝非缠绵。
岳小贱当然不肯乖乖受虐,拼着力气推搡躲闪,不让谢霖得逞。
啪啪两巴掌,轰得岳小贱嘴角渗血,仍是不肯屈服,反而发了狂,反抗越发激烈。
才刚见面,谢霖原不想动用粗暴手段,谁让岳小贱太不识相,不单心野了,行径跟着变野,若不给他尝点厉害,怕是不能懂人事。
狠拽岳小贱头发,将扑上来撒野的小家伙拽离自己几分,紧接着,压着岳小贱的脑袋往沙发里按。岳小贱挣扎越烈,按压的力气越大,分明要让岳小贱窒息。
"谢霖,我操·你妈!"
岳小贱扯开嗓子嘶吼,果真吼住谢霖,等他趁机钻出谢霖的掌心,瘫在地上拼命呼吸,谢霖竟全无预兆的笑了。
大笑特笑,前仰后合,抱肚子打滚。
"谢霖,实话告诉你,我来就为我妈,你要是能救她,你想怎么都我依你;若是不能……进你的门我就没打算好好出去,大不了拼了这条命!"
谢霖还在捶打着沙发狂笑,笑够了,抬起头,笑得眼泪都已溢出眼角。
"你这狼心狗肺的小贱货,那的老婊·子放走你,你还要操·她?你要不嫌奸·尸似的枯燥没乐趣,我就带你去操·她。呐,去不去?"
"你、你有病!少顾左右而言他,我说的你听清没?到底能不能救我妈,一句话!"
"那老婊·子就躺在床上,呼吸都靠仪器维持,只要我想,随时都能割了她的肾救你妈。"
"你……你妈妈……"
谢夫人曾救过他,岳小贱一直很感激,现在听说她出了事,心中难免兴起波澜。尤其,谢霖这态度,他无法不怀疑谢夫人的现状与谢霖有关。
对自己的母亲都可以残忍无情,谢霖果然疯到变态,无可救药。
"我妈?帮你的那个只是个生不出蛋的老婊·子,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献出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给那老畜生糟蹋,妹妹疯了,寻死觅活她不让,非要妹妹生下肚里的孽种,然后把妹妹送进精神病院,自己白捡了个儿子。再然后,又眼睁睁见那老畜生糟践那小孽种不制止,老畜生完事了,痛快了,她才假惺惺安慰那小孽种,告诉他家丑不可外扬,把他送出国,直到老畜生死,才回来。
你觉得那老婊·子是好人?你这小贱货有奶就是娘,懂个屁!她罪有应得,本想让她死不死活不活喘不了气又断不了气地一点点熬死,结果,她竟然撑到我找到你,还和你妈配型成功……算那老婊·子还有点良心,临死能对她的罪孽做出些微补偿……哈哈哈……亲爱的,你不想承认咱们是天生一对都不行,你看,无论您跑去哪里,上天都会把你带回我身边,咱们的缘分早就捆好,分不开。"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而谢霖的身世完全勾不起岳小贱的同情,或许勾起了,却叫曾经的伤害淹没。
抽回被谢霖紧握的手,岳小贱不改颜色。
"你家的肮脏事与我无关,我就要你救我妈。"
"这再简单不过,只要你让我满意。"
"我人在这里,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可是有过前科,等你能令我相信你不会再犯,我一定实现你的愿望。"
"你怎样才会相信?期限多久?我妈熬不了那么长时间!"
"看,你又不招我喜欢了。"谢霖摊手,尽是无赖。
"你想怎样?"
谢霖笑眼斜睨,尽在不言中。
突然,门铃乍响,谢霖捞起才要豁出去献身的岳小贱,扔进卧房,转去开门。
"谢先生,不好意思,又是我,还是那件事,请你一定帮帮我朋友。"
孟栩简直受宠若惊,造访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获准登堂入室,想到可能事有转机,不禁暗喜。
"谢先生,不必客气,我朋友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恐怕撑不了多久,需要尽快手术,请您一定帮忙。
虽然做这种决定对您很残忍,可是,如果您母亲的生命可以在别人的身上延续,不也是一种安慰?
我知道您不缺钱,但,您有需要,我一定尽全力满足。我朋友年纪不大,就已经经历许多困苦,这是他最大的心愿,对他意义非常,希望您成全。"
"孟先生如此尽心竭力为朋友,那位朋友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我朋友不多,他是其中之一。"
"可否透露是怎样的朋友?"
"希望他幸福快乐的朋友。"
"情人?"
"不。"
谢霖笑笑,目光移向不断作响的卧室门,一脸的高深莫测。
孟栩早听见屋里有其他动静,疑惑在胸,碍于是人家的私人空间,不便过问。此时,谢霖的视线仿佛是种诱导,指引他顺延瞧去——
白色房门的金色门锁剧烈晃动后,岳小贱居然从房里走出,怒不可遏的指着他叫骂:
"姓孟的,谁是你朋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的事不用你管,管了我也不念你的情,你想跟叫兽重修旧好,大可以直接进攻,犯不着朝我下手!装什么知心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我不跟叫兽好了,你也不用白费力气,赶紧滚,看见你就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多灾多难的六月赶紧过去吧_(:з」∠)_
先是小金牺牲,然后撞到脑袋,脑袋上的包还没消肿,紧接着发烧肠胃炎,端午的时候以为好些了,又开始折腾,结果……工体看球给大雨困住,去姥姥家又遭到大雨袭击,着凉伤风,发烧肚疼又华丽丽的回来了……
希望霉运都在六月一次跑光,七月恢复阳光普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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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以身告诫诸位妹子:千万爱惜身体,避免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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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还有一章,尽量明天更新【唉……目前介个糟心的身体状况实在不敢拍胸·脯百分百保证,只能尽量TAT】
感谢大家支持谅解,之后番外有肉!!!
挣脱
孟栩多机敏,岳小贱对他一贯态度恶劣,但都是损友性质,不带恶意,如此反常,立刻意识到这是岳小贱在向他发射报警讯号。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冲方惟,鬼才管你的破烂事!你这水性杨花的,昨儿还和方惟亲亲热热,今儿就易了主?!这样也好,省得我再为了感化方惟,费尽心机装好人。"
孟栩竭力装出同岳小贱扯破脸皮的死敌一般,谴责到宣告,表情自然不造作,比较具有迷惑性。
可,就在他预备扬长而去时,谢霖横出一只手,笑呵呵阻拦。
"原来孟先生和我的爱人是相识,真是天大的缘分。不要急着走,我与他久别重逢,刚好向你打听他这段时间的境况。"
"缘分个屁,我和他没有很熟,我比讨厌你还讨厌他,赶紧让他走,我怕我多看他一眼就要致盲!"
"看我致盲?小骚·货不瞅瞅自己什么德行!谢先生,我也想向您多提供情报,助您更加稳固的留住这小骚……哦,不,您的爱人,可您看他这幅嘴脸,实在影响心情,不如咱们改日单独约在外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岳小贱毕竟欠火候,一不留神显出急躁。孟栩一边暗叹岳小贱沉不住气,一边尽量配合打圆场,消除谢霖的疑心。
谢霖偏就不上当,加深笑意,挽留态度越发坚决。
"我不让他打扰咱们谈话,不就得了?放心,小家伙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可他现在有求于我,我的话他不敢不听。"
"谢霖,你有意思么?你无非是打听这些年我都跟谁睡过,我认识他没多久,他能告诉你才怪。况且,叫兽出了车祸,他正火急火燎巴不得赶去献媚,哪有闲暇应付你?"
"却有闲暇帮你求情?宝贝儿你这个样子,我倒要怀疑你们两个有一腿。说多错多,你还是闭上嘴吧。"
"我跟他睡过,怎么地?谁给钱我跟谁睡,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干嘛的!"
"那就更要留孟先生多待,交流你这些年增添了哪些伺候人的本事。"
"我实地操作给你了解,不就得了,何必留个讨厌鬼碍事?"
岳小贱话音未落,就见孟栩转过身,来势汹汹朝他挥起拳头,一拳将他撂倒在地,紧接着揪着他的衣领,扥死狗似的将他扥起。
"无情无义的骚蹄子,方惟出车祸,你还有心跟旧爱兼新欢胡搞?跟我去见方惟,让他看清你到底什么德行,彻底死了心!"
孟栩左思右想,不能让岳小贱和谢霖多待,狠抓借口,一定要把岳小贱带出去。
"要去你去,答应我的事办不到,叫兽对我而言就是骗子,别说车祸,死了都活该!谢霖能救我妈,我当然跟他!我就是这么个玩意,你不顺眼,就立马滚去陪你的老情人,他要死不了,你们两位老人家刚好鸳梦重温,来段黄昏恋。你不晓得我跟叫兽时有多难过,他那个年纪体格,根本满足不了我!"
啪啪啪——一阵孤独的掌声,犹如一盆冷水当场泼下,谢霖面带欣赏,对两人的演技大加赞赏。
"演的真精彩,换做别人恐怕要信以为真。为了不让你们继续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得不遗憾告知,你们谁都走不了。"
"谢先生此话怎讲?"
孟栩依然拽着岳小贱,带他出去的决心比片刻前更坚决。
谢霖的笑容越来越阴森越来越高深,岳小贱恐惧愈甚,扒着孟栩的手,无声的示意他赶紧走。
可惜,晚了,天晓得谢霖从哪里变出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孟栩脑门。
"人,你休想带走;通风报信,也不可能。"
束手就擒和绝地反扑,左右都是悬,抗争兴许还能争出条活路,孟栩义不容辞选择后者。
斯文书生型,不代表体弱可欺,孟栩打架比不上他弟弟,可独自在外国摸爬滚打这些年,能磨练的都磨练得差不多。
暂时松开岳小贱,一手对付谢霖拿枪那只手,一手紧攥成拳,凶悍招呼。
谢霖没料到孟栩这么不上道儿,反应只滞后一步,便作作实实挨了一拳,眼角颧骨瞬时红肿。
面对持械敌人,孟栩不敢怠慢,乘胜追击,至少把谢霖打昏才有基本保障。
谢霖偏执的性子,容不得人反抗,对方越是不肯顺他的意,体内的疯狂因子越是狂乱躁动,似乎被恼怒冲得忘了手执武器,竟高举拳头同孟栩搞起肉搏。
孟栩的意思是,岳小贱趁乱还不快走?
岳小贱好像接收不到孟栩讯号,愣是不走,跟着打斗中的两人左左右右,辗转腾挪。
孟栩心说这小家伙怎么关键时刻犯轴,愁死个人!同时加大火力,势必撂倒谢霖,好和岳小贱一起逃出生天。
谢霖不管许多,收拾一个是一个,拳拳彪悍,脚脚生风,野路子混合学术派,既狠又猛,逐渐显出优势。
觉出力不从心,孟栩急吼:
"傻小子凑什么热闹,还不快滚?!"
只这一刻分神,叫谢霖瞅准时机,一个下勾拳反把孟栩撂倒,紧接着不给孟栩反扑机会,骑跨上阵,左右开弓,当孟栩是沙袋,练红了眼。
枪,早不知道在哪一拳哪一脚的时候遗失。
孟栩被打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脑浆子快从口鼻里喷出,仍是坚韧不拔的奋力招架。
"住手,放他走!"
谁料,岳小贱竟捡起枪,胆怯颤抖的抵在谢霖后脑,厉声威胁。
"养不熟的狼崽子,有种你就开枪!"
谢霖有恃无恐,生怕拱不起岳小贱的火,朝孟栩精彩绚烂的脸上又是狠狠一拳。
这一拳仿佛打在岳小贱身上,小小的身子禁不住瑟缩,强咬牙关,才没怯懦得闭上眼。
但,就这一下含糊,又给谢霖可趁之机,反手夺枪,将岳小贱掀翻在地。
料准孟栩只剩半口气,兴不起大风大浪,谢霖大大方方从他身上离开,弯腰审视岳小贱,直让他恐惧渗入血液,充裕到自毛孔泄露,才心满意足的揪着他的头发,将他向内室拖拽。
岳小贱做出最凄惨的领悟,决心一旦可以逃脱,一定剪掉半长的头发,再不给人留下掌握的把柄。
砰!
哗啦啦!
瓷器破碎的声音无比清晰,谢霖难以置信且怒火中烧的缓缓回头,虎瞪。
"老子……才没那么容易趴下……小贱……快、快跑……"
看清孟栩那眼歪口斜,青紫血流的得意笑容,刚还不可一世的谢霖被一只花瓶轻易击倒。
血液,很快从后脑溢出,蔓延脑后一滩。
"他、他不能死,我还靠他救我妈……"
岳小贱从不晓得谢霖这样不堪一击,惊吓之余,为病重的母亲心焦。
"先……出去再想办法,这家伙太危险……不能久留……"
呼啦啦!
孟栩刚把全部体重交给岳小贱担负,一伙人就冲破大门,汹涌而入。
"操!"
低咒一声完蛋,孟栩恨自己怎么还不昏倒,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庆幸的是,进来的不是谢霖的人,而是方惟借调来的温书扬的一干手下,拿人的拿人,打扫战场的打扫战场,分工明确,井井有条。
孟栩凭借受伤立功,不管岳小贱感受,顺势优雅倒进方惟怀里,低垂着眼,做弥留状。
"刚小贱贱说,我就怀疑,祸害活千年,你不该那么容易被·干掉,果然……当初离开你,是为了我弟弟,辜负你的情意,这下全还你了。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挂着你,这次回来也想过和你重修旧好,不过……怪只怪咱们缘分不够……
哈哈哈!方惟,瞧你那傻样儿,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么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拿得起放得下,对你有余情才怪!"
不到两分钟,孟栩就挣脱苦情,恢复顽劣,推开方惟的保护,无比豪迈的踏出英雄之路。
结果,才一步,就侧歪倒下,得亏方惟反应快,接个正着。
看那五彩斑斓的猪头上得意的扭曲笑意,方惟无奈摇头。
再看岳小贱,小家伙明显还处于震惊状态,神魂呆滞。
"你没做梦,我命硬得很,就像孟栩说的,祸害活千年,没那么容易倒下。现在你也没事了,你妈妈的病,相信我很快帮你搞定。"
方惟没事,所谓车祸是他将计就计,为麻痹谢霖放出的假消息。同时,也为整治一下岳小贱对他的欺瞒不信任。
至于方太太,方惟已经挑明知道她当初对孟栩做的一切,以及背地里串通谢霖陷害岳小贱,表示他理解母亲对儿子的爱,绝不会泄露给方司令员和岳小贱,乃至除他们母子外的任何人,以维护方太太完美母亲的形象。当然,也给予了些恰如其分的小警告,相信方太太今后再不会憋坏给他捣乱。
谢霖伤得不轻,醒来后,彻底疯癫。
方惟不能确定他是否伪装,以防万一,妥善处理了一下下,保证市面上再见不到谢霖这个人。
岳小贱妈妈及时做了手术,过程很顺利,术后恢复也很好。
其实,有没有谢霖阻碍,方惟都能解决,关键在于他想不想。之所以会出手帮忙,一方面是因为岳小贱,另一方面是因为方太太在岳小贱妈妈的药品和补品里动了手脚,导致岳小贱妈妈病情恶化,为了给方太太掩盖和弥补过错。
再有就是孟栩,脑震荡加骨折,不是特别严重,却也需要优待静养。
入院第一时间,孟翔便获悉消息,急匆匆赶来。方惟把孟栩偷偷为孟翔牺牲感情的事情告诉孟翔,孟翔铁骨铮铮一大老爷们,硬是淌下珍贵的男儿泪。然后,尽管尴尬别扭,兄弟俩先后低头服软,恢复友好。
"唉!我真没给那骚兔子钱,让他离开你,我只是买下他的房子,还都是看你的面子,算计帮他一把等于帮了你,谁承想……"
"哥,你别解释,我懂。我、我就是心里有火没地方撒,才跟你……给你找了那么多麻烦,我对不起你,以后我踏踏实实做事,老老实实做人,保证不给你丢脸。"
"我弟弟我了解,从来不给我丢脸。就一点,你必须听我的,我给你钱,把欠方惟的帐还上,咱欠谁都不能欠他。"
"哥,你对方哥是不是还放不下?"
"你懂个屁!那是一小肚鸡肠,不清算干净,我他妈敢放下么?麻利儿的,你这就取钱跟他清帐。"
"方哥哪有……你说的那么……那啥?"
"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没脑子,我跟他熟你跟他熟?!"
无视满身绷带,孟栩脾气上来,殴打弟弟绝不含糊,哪怕孟翔皮糙肉厚,反把他疼得够呛。
"你熟你熟,我马上就去,还不成?你都生活不能自理了,还不安生歇着。"
"你他妈是我亲弟弟吗?伺候我几天哪儿那么多怨气?!也不想想,谁把屎把尿把你喂养大!"
"哥!你太恶心了!"
"滚犊子的!"
最后嘛……岳小贱背着破旧的小行李包离家出走了。
没走远,被方惟堵在西客站,连人带行李打包拎回家,关了禁闭。
"放我出去,我要自由,我要离你这阴损坏远远的!"
方惟对旁人使坏(例如方正亲爹),他不在乎,重点在于方惟忍心他担惊受怕,被谢霖拐走。亏他以为方惟被谢霖坑害,难过担心,甚至跑去以身饲虎(尽管救妈妈占主要因素)。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才不要留在这表面正直的虎狼身边,指不定哪天捐躯了都傻乎乎,自以为英勇无畏大爱无疆。
吃定方惟不舍得打他,岳小贱肆无忌惮的骑在方惟身上施展花拳绣腿,结果,跟没两样,方惟气喘吁吁,腥红了狼眼。
岳小贱打殴打得兀自投入,未能注意到方惟的小变化,直到一根狡猾的手指,摸进了他的幽谷缝隙,熟稔的在他的小花心上摩挲打转儿。
"老流氓,不放我走,我就不给你操!"
话是如此,岳小贱叫声都酥了,小屁股左扭又摆,舔着嘴角巴不得赶紧来个大家伙填满他的空虚。
"不给我操,你指定走不了;给我操,你更走不动。宝贝儿,咱认命吧!"
"不要!不要!不要停!"
先锋军进去探路,岳小贱扯嗓子尖叫,不等邀请便吸住方惟的嘴巴,唇舌交锋。
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先缴了敌人的战斗力,迷惑了敌人的神经,博取敌人的信任,解除禁闭,再谋逃窜。
反正叫兽老当益壮,一时半刻他还没尝够。
还有,他钱卷得也还不够多,机票都舍不得买,只能凑合坐火车。
还有、还有……
可恶的叫兽怎么还不进来?活活急死他!
豁出去了!
他要榨干叫兽的精力,叫兽的荷包,屁股和腰包都满满登登,再去过快活新生!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o^)/
感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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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码,明天进入番外
番外一 中年危机
【例一】
何络化身一条火红的丝带,缠绕著!光瓦亮的钢管,忽而上忽而下,盘旋,勾挑,柔不带骨。
突然,灯光转暗,暧昧不明中,一寸寸白皙冰雪般耀眼,释放扩大,夺取呼吸。
豔影摇曳,追随的冷光愈发显得YD,白花花正当间儿只剩下一抹蔽体的红,左摇右晃勾著台下的眼球和喘息,跟著他暴突,跟著他变粗,跟著他狼!阵阵,呼吁撤掉那勾魂却碍眼的红,袒露最後冶豔的肤色。
那一抹红就是不退,无论怎样做出欲退的动作,终於还是牢牢固守岗位。
又是突然,灯光尽暗,台上台下一片默契的黑,黑暗中似有一只魔爪,抓著人心,将胃口吊到最高。
片刻之後,灯光再起,台上哪里还有半个妖精影子?
浓浓的失望扩散全场,等哪一桌率先恢复杯酒碰撞,调笑放荡,又是火热的奢靡快活。
方才那一出,则因为遗憾,更显风味。
何络是被温玉骋怒火腾腾的视线押上车的,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卸掉妖冶妆容,换回朴素的白T仔裤,清爽干净,规规矩矩好学生样。
"谁他妈让你上这儿来了?"
经理阿波向他报告何络进来419,温玉骋就气不打一处来直冲脑门子,心说小冷屁股又要给他玩么蛾子,直叫阿波把人盯紧,仍是没看牢。属於他的细皮嫩肉,给那帮色胚客人看了个通透。若不是他命人把小冷屁股架下台,怕是最後那一撮城土也保留不住。
最可恨的是,他还没怎麽著,小冷屁股倒耷拉个脸,一千一万个不高兴。敢情他甩开老脸不要,供奉出一小祖宗。
"我过去在这儿上班,你怎麽没这麽大意见?"
"废话!过去跟现在咱俩关系一样麽?"
"有区别麽?"
"区别大了!"
"你能来我就能来,我给自己庆祝毕业,想在哪儿演就在哪儿演,你管不著。"
"再说我管不著试试?我他妈楔死你!"
"停车!我没活够,不敢跟惦记楔死我的混账同辆车。"
"你要疯啊你,要疯啊你!"
"我不是你,没老到耳聋,用不著重复。"
"你他妈肉皮子紧了活腻了,回家看我怎麽收拾你!"
"回谁家?送我回我家,过两天我就跟孙老师下部队了,得抓紧时间陪陪我爸。"
"天天陪你爸,腾出点功夫陪我能死啊?"
所以温玉骋才极力反对小冷屁股入孙笑他们团,进了部队编制,各种限制就来了,原本小冷屁股陪他的时候就不多,这回少之又少。
小冷屁股绝壁故意不给他痛快日子过!
"看你就烦,看久了烦死。听见没?送我回我家,不然我下车自己走。"
"成!我他妈就惯著你,看能把你惯成什麽样!"
调转方向盘,温玉骋磨碎满口健康小白牙。
何络低头玩手指头,嘴角抑制不住向上翘。
"诶,你真上去啊?"
何络不管这个,拨开温玉骋的手,退车门。
"我出差这几天,真挺想你。"
温玉骋老脸通红,涨出句比较好听的软话,期待能博得小冷屁股欢心,跟他回去小别胜新婚。
"野食没打够,想我干嘛?"
何络果然暂停下车,回头讥诮笑问。
"你说干嘛?"
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眸滴溜溜转几转,何络露出了然神情,弯下腰,目标直指温玉骋胯.下。
温玉骋偶尔自省,曾经给何络的伤害到底多严重,如何能令得温驯小羊羔进化成炸毛小狗崽儿。
不过,单从下半.身考量,婉约派变身豪放派确实是无比销.魂的进步。
尤其,何络做不到彻底没羞没臊,太露骨的时候脸上会映出俏生生的红,眉眼五官中也会流露羞涩,配合那故作的骚浪,说不出的可爱,搔人心痒。
吞吐之间,擎天之柱在湿润紧窄中进出,或吞没至根部,或铃.口遭调戏。
一下子让他爽到浑身哆嗦,一下子又害他痒到抓心挠肺,深浅中锻炼,高低中荡漾。
激情刹那迸发,悉数喷进那令人欲.仙.欲.死的小嘴儿。
这还不算完,嫣红的小脸儿自胯.间抬起,两腮鼓胀如同嘴里塞满坚果的松鼠,水汪汪的眼瞳直勾勾盯著他,喉结滚动,内含物一点点下咽,两腮恢复原状的过程中,每一秒都煽情到口干舌燥,仿佛重回那飘飘欲仙的时刻。
终於,粉腮瘪回与平常无异,湿滑的,小巧的,豔红的舌尖又要命的探出头,与雪白的牙齿形成极致对比,灵巧的在唇角勾舔,满满浓郁的一发,涓滴不剩。
温玉骋手捂心口,呼吸粗重,忍著跃跃欲出的鼻血欣赏完这勾魂摄魄的表演,只觉得小冷屁股想要他的命。
粉堆里打滚的老油条岂可被个生嫩的小崽子压倒气势?
温玉骋拿出强攻的范儿,一把薅住何络脖颈子,兜头罩下强悍的吻。
何络不退让不服软,张开双臂大方迎合。
离水的鱼儿回到水里,那是无比欢脱;游离的火星遇到干柴,那是一拍即合。
情.欲的风波浪海中,温玉骋就是那浪里白条,翻卷扑腾,游刃有余,七嗤哢嚓就把两人之间感染蔓延的野火推到难以抗拒的高度,亢奋而起的小家夥和刚刚显过神威的大家夥隔著布料问好交流。
眼瞅就要互扒衣服啪啪啪,何络悬崖勒马,攒足溃散得差不多的气力,推开淫.欲灌顶的温玉骋,打开车门,邀请清凉的夜风吹散车里澎湃的热度。
冷热对流,温玉骋身心那叫一个不爽,吊眼黑脸,也就是不舍得,不然,早把何络嚼成一堆渣滓,吹口气,让他随风而逝。
"有他妈这麽吊胃口的麽?你就不怕把我祸害成阳.痿?!"
"不刚给你爽过一发?知足常乐,当心铁棒磨成针。"
"小冷屁股,诚心找不痛快,是吧?!"
"被你发现啦,哎哟,我好羞射啊!"
何络翘起兰花指故作娇羞,实则尖嗓讽刺,温玉骋再看不出好歹,就该配备导盲犬了。
深呼吸,平稳了心态,平息了火气,放低身段儿做好老攻状。
"祖宗,我又哪儿得罪你啦?"
"甭客气,这你们家老爷子就恨我不死呢,让他听见,再老羞成怒把我剁碎了喂鱼!"
每个成功人士背後都有个拖後腿的,温玉骋不孝的认为,温参谋长就是他河蟹生活的剪刀手,三不五时小忙活一通儿,破坏他後院的美感。
"他老顽固老封建,别跟他计较,咱俩好好过不就得了?"
"你糟蹋我,你老子挤兑我,许你们爷俩不给我好活,不许我反抗?算你个老流氓倒霉,你老子刻薄我,我就报复他儿子!"
说话,何络跳下车,门子也不关,气哼哼走人。
温玉骋盯著小冷屁股的小屁股,哈喇子快溢出嘴角。
"陪一天得了,明儿过来接你。我们家老爷子刁难你,你就榨干他儿子!"
"滚!"
吃瘪都觉得乱有滋味乱带劲,算怎麽回子事情?这把岁数,咋越活越抽抽,越活越变态?
【例二】
方便面的香大肆泛滥,沸水翻滚著蛋花和面条踊跃出层层泡沫,锅子受著沸水与炉火的内外夹击,可怜巴巴恳请救赎。
一只细白的手缓慢而颤抖著关了炉火,然後回去紧抓灶台边缘,支撑身体,分担背後的猛烈撞击带来的强劲冲力。
"啊……啊……老流氓慢……你给我慢……慢点……啊……"
何络两腿打晃,似是非常痛苦的呻吟,可全身泛起的潮红,配合撞击摆动的腰臀,前端小粉红流淌的汁液……怎麽看都像在传达另一番意义。
老流氓温玉骋正在兴头上,硬是当真听话,舍得放慢进攻频率,恶意的,挑逗的,轻徐慢缓卡在小洞口磨蹭,捧著小翘屁股的大爪子满含淫欲的揉捏那富有弹性的臀肉。
紊乱的呼吸得到调整,被横冲直闯撞出来的欲念却受不了这骤降的冷却,麻痒难耐,骨头都不满的叫嚣春情。
扭扭屁股,示意老流氓继续,老流氓偏就这时候装糊涂。
痒得百爪挠心,小爪子挠灶台,何络忍无可忍,涨红脸暴吼:
"你他妈干不干?不干滚蛋!"
"就知道你个小冷屁股给老子装,哈哈!"
啪啪拍两巴掌屁股蛋儿,温玉骋扶好那高高翘起的小屁股,豪迈而猖狂的奋勇杀敌。
销.魂的吟唱再度响起,一嗓子比一嗓子绵长,一嗓子比一嗓子酥软,好像千万把柴薪,架高狂然的篝火,让他烧的更炽烈更持久。
固守同个姿势嫌乏味,温玉骋连搂带抱的让何络上了灶面,双腿大开勾在他肩膀,後背抵著琉璃砖墙,身体弯成柔软的弧,正面迎接他愈发猛烈的侵占。
双手腾出功夫,何络忙不迭去安抚淌著馋涎的可爱小粉红,可自己相对细嫩的碰触怎比得上温玉骋相对粗糙的抚弄?
拽过腰间的一只大爪子帮他一起撸。
温玉骋没打算让战友这麽快释放,帮忙帮得三心二意,进攻也从急切转为快慢交叠,时急时徐,就为拉长战斗时间,给双方最大欢愉。
何络则没那麽好的耐性,身上的汗水,胯间的涎水,里头的淫水,里里外外湿透透,逼得他快要发疯,想尽快冲上巅峰,好去洗净里外的粘腻。
放肆呼唤,放肆扭摆,索讨爆发的片刻战栗。
老流氓不想速战速决,自知不是这骚猫叫春的对手,连忙捧起妖娆冶豔的小家夥,拿热情的唇舌封堵那要命的小嘴儿。
上缠下也缠,上头哺喂的是彼此口水,下头荡漾的是淫浪的爱液,啧啧啧,啪啪啪,水声潺潺,响彻整件厨房,飘溢到外间屋子,整得屋子内外陪他们一起淫靡。
"啊啊啊啊,来了来了,啊啊啊啊……"
劈里啪啦,眼前忽然炸开礼花,如此声势浩大,一片绚烂白芒。
温玉骋胸腹间喷洒上浓稠的白色乳液,何络的甬道内充溢了灼烫的激流热液。
心跳喘息,就和著情欲的麝香充斥扩散。
稍微晃过点神儿,何络挣扎著要从温玉骋的搂抱中爬出,可他忘了逞凶过的野兽还滞留在他体内,稍一动,便敏感起敬,迅速膨胀,再度将他身後撑满。
"老流氓,没完了你?!"
刚欢畅完,声音正软糯风骚著呢,不见威慑力,只闻勾魂腔,老流氓果然振奋精神,伏在他胯间含住他蛰伏休息的小可爱。
"滚开,我饿了,要吃宵夜。"
"我滚你还吃个屁?乖,哥哥保证喂到你肚胀想吐。"
"鬼才吃你个老流氓,我要吃面!"
"方便面没营养,蛋白质养颜又健康。"
"闭上你的鸟儿嘴,再开黄腔我弄死你……啊唔……聋了你?!嗯……"
何络肚子饿也抵不过老流氓下头饿,三两下就软塌塌把自己交给老流氓。
"操!小冷屁股这句说得好,我这嘴不正伺候你的鸟儿!小鸟儿乖乖,把头抬抬,哥哥给你玩雄鹰展翅,帮你疏松快活!"
谑哈哈哈一顿狂笑,老流氓扯光刚只半敞的上装,抱著猎物梅开二度、三度……四五六七……挑战人类极限。
何络现在小有名气,演出任务下来,经常十天半月不著家;温玉骋的事业照旧顺畅稳健,少不得应酬。两人聚少离多,好不容易团聚,当然要把积欠的帐连本带利补齐。
於是,像昨晚这般,温玉骋打开房门闻见方便面的香气便冲进厨房,扒光小屁股,二话不说直.插主题,经常发生。一来二去,何络习惯了,每次先於温玉骋到家时都会先做好准备,免得激情时刻发生不幸,煞风景兼倒胃口。
一宿贪欢,第二天谁也不能早起,两人抱一起赖床,直到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太阳毒辣的光芒透过落地窗,将其中一只晒醒。
温玉骋习惯被伺候,何络则不喜欢自己的事假手於人,尤其是贴身衣物。所以,只要在家,洗洗涮涮都归他。
昨晚光顾欢爱,衣服哩哩啦啦全摊在地上,何络东捡一件西捡一件,准备洗衣服。
忽然卧室传出吼叫,表示某老流氓也醒了。
"卧槽,小冷屁股你什麽意思?几百块钱够老子打一炮的麽?跟老子算钱,你他妈算的过来麽?老子养你,不是你养老子!"
温玉骋光.溜溜举著塞他屁股缝里的几张老人头狂奔到何络跟前,一脸受辱後的凶神恶煞。
"你前儿碰见我爸跟朋友吃饭,替他结账了?这是我爸嘱咐我还你的,他不想跟你在金钱上扯不清,免得害咱俩关心变了味儿,他只是同意咱俩在一起,不是卖儿子。"
"我替老丈杆子买单倒不对了?!真要算清,他怎麽不算算我把他从牢里捞出来通了多少关系?都他妈放屁!把钱收回去,拿老丈杆子钱,我不成混蛋吃软饭的了?"
"吃你妹的软饭,老子男的!"
"谁说你是女的了?这几个钱影响不了你的位置,拿回去,让他老人家别这麽多心。"
"让你收你就收,省得我爸不踏实。"
温玉骋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正要把钱揣起来,猛然发现自己不著一缕,紧接著色眼狂闪,居心叵测的盯上何络大白T下的小白腿儿。
谑!
不等他饿狼扑食吃早餐(下午茶?),水蓝色的衬衫就飞罩在他脸上。
"脏了吧唧的玩意我不管洗,你要自己送洗还是扔了随便!"
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冷冰冰的语调说明何络起了脾气,温玉骋灵光乍现,拿下衬衫检查──果不其然,红豔豔的口红印赫然在衣领内醒目。
"逢场作戏,逢场作戏,嘿嘿……我对咱俩关系的忠诚度,昨儿晚上不都证明了?这就是粒灰尘,我这就扔了,你千万别拿眼睛夹,伤眼不说,还伤咱感情。"
何络没发火,冷著脸收好衣服扔进洗衣机,温玉骋心里没底,紧张兮兮跟屁虫儿似的跟著。
倒好洗衣液,启动洗衣机,何络转过身,冷道:
"我干净,你脏,赶明儿不戴套不给干,惹了脏病,谁也跑不了。"
"我他妈哪儿脏了?老子半年一体检,半点儿毛病没有!"
何络瞥出冷光两道,温玉骋登时灭了气焰,丧气的将衬衫扔进垃圾桶。
何络不吵不闹,一切如常,涛声依旧,只不过……
第二天,由个年轻军官开著越野车送到家楼下,说笑好一番才上楼。
第三天,开著温玉骋送的,基本闲置的骚包保时捷疯到半夜才回,打开车门,全是呛死人的女士香水味儿。
第四天,回自己家看老爸,楼下偶遇魏炜,邀进门一起聊天,该著魏炜屁股沈,愣是稳坐到何络老爸要睡了,才滚蛋。
第二天,是温玉骋争取表现,早回家在楼下碰见;第三天,是温玉骋满心狐疑,借口等何络一起上楼,亲自打开车门差点被熏个大跟头;第四天,是温玉骋作陪,险些气炸肺,当场变脸,为了不在魏炜面前露短,才强忍著回到两人同居的高档公寓才发作。
"有病吧你?魏炜和尹晓笙正在交往,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嘛还当他是眼中钉肉中刺?"
温玉骋像头喷火暴龙,满屋子造孽,何络倒满不在乎,斜倚在沙发上看温玉骋抽风,看够了,打著哈欠凉凉笑道。
"我管他死活?我问你个小冷屁股什麽意思?!那年轻军官怎麽回事?昨儿开著我送你的车跟哪个骚蹄子浪张去了?明知道魏炜有伴儿,干嘛还跟他故作亲热?你要生气直说,这麽干没意思!"
"我觉得挺有意思,你逢场作戏,我左右逢源,咱俩都挺受欢迎,实力对等多公平。"
"炮弹粮草老子统统上缴,你还想老子怎麽证明?"
"谁要你证明?咱俩这种关系说好听是姘.居,合则来不合则散,何必整男女关系的那一套束缚?你有自由,我也有,多好。"
"姘.居?!这就是你给咱俩下的注释?!"温玉骋拔高嗓子,几乎尖叫,哪里还有平日的翩翩风度。
"不然你有更好的说法?别逗了,咱伟大祖国不承认同性婚姻,即便承认,我也没认准你。"
"这麽多年了,养条狗也会冲老子摇尾巴汪汪叫,你个小冷屁股就没个丁点儿恻隐?"
"那你就养条狗跟你相亲相爱呗。"
"你……"
"我困了,洗洗睡了,你要继续抽风还是跟来,自己看著办。"
何络边走边脱衣,到主卧门口,刚好脱精光,白花花的身子,别提多诱人,惹得老流氓的馋虫忍不住骚动。
"我他妈不是拿你没脾气,我就是惯著你!"
"我给你机会让你惯著我。"
何络扬起下巴,抛出眉眼,一跃圈在温玉骋腰间。
"我就要看看能把你惯成什麽样儿!"
"好好看,别眨眼。"
勾住温玉骋脖子,探出舌头,舔刷温玉骋唇瓣。
温玉骋张开嘴,吃了那调皮的小舌头,心里攒的愠火义无反顾转成欲.火,烧糊了理智。
何络死死缠著温玉骋,心里笑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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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y Unknown - 2/8/12 11:30
番外二 兔子回窝 ...
孟翔带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来给老于导演和袁编剧拜年,里里外外帮着忙活,整得老两口那特别抗压的脸皮有些挂不住。
老两口心里有愧啊!他们那不争气的儿子卷了人家血汗钱跑了,一年多没音讯了啊!
按说,孟翔该向他们老两口问责讨债,谁承想,人小伙子来问过一次情况,还客客气气,绝口不提还钱的事儿。节假日有空还来探望,帮忙干点儿活,顶亲儿子都好使。
其实,不说也明白。他们老公母俩老眉卡尺眼的有啥好看?人小伙子全冲他俩那败家儿子,估摸是想着赶巧能逮一正着。
殊不知,他们老两口和孟翔情况差不多,都是被那败家玩意遗弃了的。
唉!
他们那败家儿子这辈子干的最靠谱的事,就是拐来这么一实在可靠又痴情的男儿媳。
而。
最可气的是,那败家玩意再不回来投案自首,男儿媳恐怕就保不住了。
思及此,老两口一辈子嘻嘻哈哈、吃苦当进补,也忍不住愁云惨雾,掏心挖肺一般疼。
“小孟啊,于世骗……哦,不对,是欠你多少钱,你透个实数,我俩能帮着还多少是多少,你做事业不容易,省得急用时抓瞎。”
“不多,您俩别往心里去,我来真就为陪您俩热闹一下,您俩非要往别处想,我以后不来了。”
“你敢!撇开那不往人道儿蹦的兔崽子,你是我干儿子,不来看我就是不孝不义,天打雷劈!”
拍桌子瞪眼,孟翔说不来,老于导演立马跳起来不干。
如此合心顺意的干儿子,他不开眼的儿子放过,他也不能放过!(诶?好像哪里不对0.0?)
“您二位不嫌我,我就常来。”
“小孟,我替于世说两句好话你别生气,我生的儿子我了解,他就是皮,本质不坏,所以,干不出多出格的事。他是跟死老头子赌气走的,别看他平时赖唧唧,正经时候挺硬气,不干出点名堂一定不会回来。他从低谷往上爬,不容易,不光是你,咱都给他点时间,等他证明自己,回来给咱交代。 ”
虽然前途未卜,袁编剧仍是无限看好自己儿子,也看好两个小伙子的缘分,不希望就这样失去一个好儿媳,更不希望儿子将来追悔莫及。孟翔是个有孝心重道义的好孩子,能听进她的恳请。
“兔崽子要是我儿子,就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