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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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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与锦鲤》作者:viburnum(9.5完结,叔侄文)

文案:

他俩同年同月同日生。

他俩是严格按照辈分排列的亲叔侄。

他俩一起长大却性格迥异。

一个,是星空下婉转歌唱的夜莺。

一个,是池塘里缓缓游过的锦鲤。

一个满身风情,一个保守严谨。

一个阅人无数,一个情有独钟。

于是,这是关于夜莺与锦鲤的追逐对望与爱情。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不伦之恋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孟祥光,孟令绅 ┃ 配角: ┃ 其它:叔侄


  "我不明白像我这样脆弱的要求到底有什么难,又不是夜莺渴望艳阳天里与池水里的锦鲤去求爱。"

  ——陈升《镜子》

  又被抓住了。
  就好像惯偷再一次落入同一个警察手里一样,孟祥光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他穿着浴袍,坐在酒店房间里,抽着烟,等着对面那个杀气腾腾的男人开口。
  嗯,那确实是足够杀气腾腾的了,皱着眉,眯着眼,攥着的拳头略带颤巍巍的压在膝盖上,似乎稍微给点儿刺激,就真的会一拳打过来。
  不过,孟祥光知道,他不会打过来的。
  因为他是自己的侄儿。
  孟令绅。
  令,美好,绅,有地位的人。引申出来,这个男人的父母期待他将来成为品行优良出人头地的gentleman。他们的期待成了现实,然而这位gentleman,在表面的品行优良,内敛,庄重,严谨,温和下头,藏着从上个世纪末一直持续到本世纪初的,最大的烦恼。
  他始终在被自己的亲叔叔骚扰着,困扰着。不见天日,不得超脱。
  事情该从哪儿说起呢。
  二十几年前,北京的某条胡同的某个大杂院儿里,两个准妈妈正在嗑瓜子织毛衣聊闲天,一个说,将来要是一男一女,就当兄妹,要是都是男的或者都是女的,就是小哥儿俩或者小姐儿俩。不要遵循什么辈分严格的界定了,反正也必定是同龄人。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可喜可贺,两个都是男孩儿,而且,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凌晨,一声啼哭先响了起来,孟令绅提前十几个小时来到这个世界上,从医院打到家里的电话被孟祥光的母亲接到,恭喜恭喜还没说完,就扔下听筒感觉到了即将临盆的阵痛,于是,又是一阵忙活,到入夜,孟祥光给这一整天的产房交响曲画上了最华丽的终章。
  一天之内,孟家喜得贵子乘以二,原本的确是值得庆贺的事儿,可是,情况随着两个孩子的年龄增长,逐渐诡异起来。
  首先就是,孟令绅性格当中严谨到刻板的一面,与日俱增显露出来。
  他比同龄人都显得成熟,不喜欢进行太无聊幼稚的游戏,更多的时间里,他只是喜欢闷在家里看书,而相比之下,孟祥光性格里极为活跃极为有行动力的那部分则一天比一天突出。他总是光着小脊梁,举着小竹竿,第一个带头儿上树粘知了的那个,至于看书,哦,去它的吧。
  于是,直到上学前,这两个孩子都是一个黑糊糊,一个白灿灿,一个叽叽喳喳,一个安安静静,一个永远可以在胡同里或者街边瞧见,一个不进屋就根本找不着。
  但是,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上学之后,一切又都往反方向奔跑过去了。
  孟祥光没了学龄前的一万分的自由,他像这个教育制度下所有套着小夹板的孩子一样,被硬塞进了各种各样的课外班,实在不想让他再那么疯闹的父母,把他送到了各种看似高雅的培训课里,就比如国际象棋,就比如拉丁舞,就比如钢琴,就比如萨克斯风……当一年过后,可以随随便便就弹上好几大段音乐,穿着那紧绷绷的小裤裤小衣衣,跳一段颇具风情的舞蹈,眉眼间流转着某种日后电死人的风情的孟祥光,站在父母面前,这对夫妻有了不一般的成就感。
  而孟令绅那边又是什么情况呢?
  他当初一声不响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父母列给他的少年宫招生简章,浏览了一遍所有的项目,然后在听见东厢房传来断断续续的萨克斯音乐声时,伸出坚定的小手,拿着蜡笔,把"空手道"那一栏画了个勾。
  父母面面相觑。
  令绅,你受得了吗?
  小孩点了点头,而后又在少儿武术队下头画了一杠。
  这个也要。
  他说。
  孟令绅吓着了父母,但一想到总在家里看书做个早早戴上眼镜的书呆子,还不如锻炼锻炼身体免得将来体育考试发愁,这对夫妻还是同意了。
  然后,当正在飞速长身体时期的孟令绅,常常一身汗水摸爬滚打过了几年之后,已经发展成了比同龄人都高多半头的力量派。
  他,和孟祥光同班,因为那漂亮的拉丁舞姿和优美的钢琴旋律让班里小女生闪着星星眼追着看的孟祥光,和因为从来不肯笑一下的冷漠表情与随便一出手就能把高年级学生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而从来没有女生敢喜欢的孟令绅,就这样,坐在同一个教室里,直到高中毕业。
  哦,无缘不孽吧大概,但总之,他俩始终是同班同学。
  高中毕业那年,孟祥光身高一米七七,孟令绅身高一米八八。
  早就把拉丁舞扔到一边的前者,和仍旧继续抱着空手道不放的后者,熬过了黑色七月的试练,挤进了大学校门。
  "这位同学,你给我个解释!"指着对方的录取通知,孟祥光张牙舞爪。
  "……解释什么。"看了一眼那张牙舞爪,孟令绅淡定的,认真的,从容的,将那已经写上了宿舍安排的,珍贵的未来通行证重新塞进信封。
  "你怎么又跟我一个专业?!而且还是一个班!又是一个宿舍!我说我侄儿!你到底要跟着我到哪天啊……"感觉自己就好像玻璃罐里养的蛤蟆,前途光明,出路不大,孟祥光一屁股坐在沙发里。
  "因为我也喜欢设计专业。而且我高考成绩和你只差一分,多一分,所以我在下铺,你在上铺。"孟令绅淡淡说完,淡淡一笑,而后淡淡叫了他一声,"七叔。"
  嗷——!!!
  孟祥光真想以头触墙。
  "别叫我七叔!!我比你还小十来个钟头呢!再把我叫那么老我就宰了你!!"
  "好啊,只要你有那个本事。"侄儿同学轻飘飘的扫了对方一眼。
  这就是这对叔侄也许并不那么美好的象牙塔生活的开端。
  至于从进了大学就接二连三堕落下去,整日和各种校内外特殊群体鬼混的孟祥光,从第一次让自己的侄子硬从别人床上抓出来,直到几许年之后,已经二十七八的岁数,还在继续着这种猫鼠游戏,究竟可以让人又恼火又无奈到何等程度,怕是说也说不清了。
  "你能不能就别再管我了……我求你了还不行么……"真想大哭一场,孟祥光熄灭了烟蒂,极端无力的把脸埋进膝盖之间。
  "不可能。"孟令绅叹了一声,继而走过去拉住对方的手腕,"你先去洗个澡,然后,跟我回家。"

  孟祥光,让孟令绅抓回家去了。
  他穿上衣裳,提前退了房,一万个不乐意的钻进了侄儿那辆在他口中说了一万次的"破车"。
  其实那真的不能算是破车的。
  奥迪Q5,好几十万呢,敦实的外观,大气的轮廓,漆黑霸气的前脸儿,大容量的内室,怎么看都是SUV中的精品,然而在孟祥光眼里,这就是破车。
  原因如下:
  一、他竟然敢和自己连车都要买同一个牌子的。
  二、他竟然敢连车都要和自己买同一个牌子的。
  三、他竟然敢连和自己同一个牌子的车都敢买。
  四、……
  后头有多少条可以忽略不计了,但总之,孟祥光同志,从看见公司停车位紧挨着自己那辆纯白的拉风的软棚TT旁边那辆纯黑的霸气的Q5的头一天起,心里头就没痛快过。
  他明明教导过那小子不许买"四个圈儿"的!!
  "那你让我买什么?"孟令绅淡定的问。
  然后孟祥光就没话可说了。
  是啊,你让他买什么呢?起初他是想便宜点儿买个帕杰罗,你说啥来着?你说帕杰罗是三菱的车,不许你买鬼子车!后来他想买维拉克斯,你说啥来着?你说北京现代专门儿就是给出租车公司配货的,不许买,掉价儿!再后来他想买个英菲尼迪EX,你又说啥来着?你说英菲尼迪不好看!那个标志跟奇瑞如出一辙!去买沃尔沃!
  好吧,买沃尔沃,XC60,这个总可以了吧?可刚有了些要买的意向,对沃尔沃这个品牌刚刚从无爱培养出一丁点儿爱来,你就又抓着北京青年报的汽车周刊杀过来了。沃尔沃让吉利收购了!我的佛!不要买了!沃尔沃要完蛋了!
  那你让我买什么?中吉普?大切诺基?拖拉机?金杯?厦门大金龙?我了个去……
  终于恼怒起来的孟令绅,直接揣着各种证件卡片钱,打车赶奔奥迪4S店,两个小时之后,孟祥光旁边的停车位上,多了一辆Q5。
  于是,就是这辆Q5,绑架着这个又下半身无德的男人,往家的方向开去。
  "我不想回家。"孟祥光往座椅下头一点点滑动。
  "坐起来,系上安全带。"孟令绅不动声色"命令"。
  "这年头儿……安全带还不如安全套有保护力。"嘀嘀咕咕着倒是还算配合的扣上了"缺乏保护力"的带子,孟祥光蔫头耷脑往窗外看,一片醉红残绿的阑珊夜,车灯路灯闪烁着飘过,车厢里的沉寂让他开始烦躁起来。
  "……晚饭吃了没?"旁边的男人问。
  "没有……"回答懒洋洋的。
  "又没吃饭就喝酒?"
  "哦,你为什么会说'又'的呢?"成心气人的学着吴孟达的腔调,孟祥光对那个问题置之不理。
  "你能不能别再没完没了换人了?"终于决定还是切入正题,孟令绅皱着眉开口,"隔三差五就又是一个,你真不怕得什么传染病么!"
  "得了我就第一个传给你。你不是什么都想跟我一样吗,那就干脆一块儿病入膏肓一块儿去死。"
  "你以为我会让你得手?"
  "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
  "……你本来就打不过。"紧紧皱着眉头,低声念叨了一句,孟令绅懒得再跟这个混球说话了。
  他觉得自己命挺苦。
  怎么会有这么个七叔呢……
  从小时候起,这位七叔就比弟弟还难缠的什么事儿都对他格外霸道。令绅!帮我拿根儿冰棍儿~~~令绅!再给我添一碗饭~~~令绅!猫沙该换了~~~令绅!被窝冰凉冰凉的,你去给我躺一会儿先~~~令绅令绅令绅~~~~
  让七叔使唤了若干年,终于二十七八一把年纪,仍旧要为了他操心,这要到哪天才是个头儿啊……
  "唉……真怀念你小时候的样儿。"旁边的浪荡家伙又来了!"白白嫩嫩的,恨不能轻轻一捏,就能掐出水儿来,个儿也没我高,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怎么长着长着,就长扯了呢。"
  什么叫长扯了?!
  "你老实坐着!"一把打开那只伸过来想还如同儿时那般在他脸颊揉捏的爪子,孟令绅感觉到危险指数的飙升。
  "哎~你把我从别人被窝里揪出来,我现在空虚的要死,就让我摸一把还不行?"
  "不行!"侄儿同学真的怒了。
  "嚷什么嚷啊你。"孟祥光表示不爽,而且越说越不爽,"你越来越嚣张了,上上回,我刚跟人欢乐完,你就杀出来了,还给了人家无辜受害者一拳,上回,我还没欢乐够,你又来了,当着那大帅哥的面儿把我抓走让我丢尽了脸。这回,我还没来得及欢乐呢,刚脱了衣裳你就出现!我说,你是不是跟踪我来着?!"
  "……是你自己在电话里跟人说某某酒店某某时间碰头,我又不是聋子!"
  真的很想找个僻静巷子口停车下来好好殴打一顿这个倒霉鬼再说,孟令绅强压着火气戳穿对方的漏洞。
  "好吧,你不是聋子,其实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满意了?"眼角流露出比跳拉丁舞时候更风骚的神情来,孟祥光得寸进尺,"哎~你不让我跟别人欢乐,干脆你让我用你欢乐欢乐得了~~~"
  "别闹!你想让我出车祸么!"再次抓开那摸上自己大腿的手,孟令绅脸红得像结婚的喜帖。
  他听着旁边那家伙吃吃的笑声,极端郁闷的,一直把车开回了家。
  挺漂亮的小区,某栋楼单元口对面的停车位上,有一辆亮白色的奥迪TT。
  孟祥光早晨没有开车上班,他是坐孟令绅的车去的。
  "新车要多磨合~~~"这是那混球的借口。
  "你为了省油而已,别装了。"孟令绅面无表情揭穿。
  停好车,拉着那身上还是有酒气的家伙下了车,被那家伙腻歪着靠在身上进了电梯又出了电梯,让那家伙贴在背后黏黏糊糊开门进屋,直到将之扔在沙发上,孟令绅才松了口气。
  这是他俩的家。
  一起租住的,然而掏房钱的一直都是孟令绅。
  说是两个单身汉住一起有个照应,骗过了彼此爸妈的七叔,赖进了侄儿的家。
  两居室,一人一间,孟祥光抢走了采光通风都极佳的那个。
  算了,让着他……
  这么想着,孟令绅没说啥。
  而后他就发现,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和这混球七叔住在一起,就更要为他操心!前途更加没希望的侄儿,比七叔大人还要年长十几个钟头的孟令绅,在心里给了自己一手榴弹。
  "你到底要折腾我到什么地步啊……"坐在沙发上,把刚接满水的杯子放在茶几一角,孟令绅看着那把脸在靠垫上轻轻蹭的家伙,原本尽数都是无奈的表情里,不知怎的,就是隐约带出了一点笑容。

  那天晚上,不,或者应该说第二天的凌晨,孟令绅没怎么睡好。一如既往,只要那家伙跑出去鬼混回来,他就睡不好,他担心他醉酒了会吐,担心他会和小时候一样睡觉不老实从床上滚下来。虽说他那个房间是双人床……
  "怕我掉下来,你陪我睡啊~~"浪荡荡的笑着,孟祥光这么说过,这就更是让无奈透了的侄儿同学,有了一种欲哭无泪想揍人的情绪。
  不过,他不能动手,第一,他是这个男人的侄儿,就算对方还小他十来个钟头,那也是他的七叔大人,晚辈打长辈,哦,怎么可以。
  第二,他如果真的打了,用那空手道的拳头,打了那萨克斯风的脸,或是用扎马步的脚,踢了那拉丁舞的屁股……那样的话,和变形金刚打了凌波丽又有什么区别。
  第三么……还用说吗?他怎么舍得。
  他舍不得啊。
  风情万种,都到了风骚可恨的地步了,眼角眉梢却在风骚之余,总觉得有种很纯粹的本真在其中。也许是太过了解,也许是神经敏感,但孟令绅真的感到,他这个要人命的七叔,其实骨子里绝不是表面上那样,可是,骨子里的他又究竟是什么样呢?
  不知道,也不敢猜。
  算了,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叔叔,何必弄得好像女人心思男人猜似的。
  孟令绅在辗转之后,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在天亮时,让一只脚踢醒。
  "我饿死了。"孟祥光像个勾魂的鬼,带着清晨低血压之后发白的脸色和阴沉的表情看着他。
  "嗯,看出来了。"孟令绅翻身坐起来,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等我做饭。"
  "我要吃全麦土司……"那游魂在后头跟着他往厨房里走,"鸡蛋少放盐,火腿少放油,多煎一会儿。"
  "哦。"习惯性的应着,孟令绅开始给这个鬼做饭。
  "黑胡椒还有么?"
  "自己去冰箱里看。"
  "谁家黑胡椒还至于往冰箱里放啊。"抓了抓头发,七叔大人晃荡着在大厨房里溜达,而后从橱柜里翻出自己最心爱的宝贝研磨瓶,晃了晃,里头传来黑胡椒颗粒细小的哗啦声。
  心满意足的孟祥光捏着研磨瓶出去了,厨房里就只剩了脸都没来得及洗一把就忙着做早饭的孟令绅。
  今天是礼拜三。
  说好一三五是他做饭,二四六是孟祥光做饭,礼拜天各做各的。可不知怎的,到最后就渐渐都成了他的任务。偏偏那麻烦死了的家伙又非得土司煎蛋炸火腿喝牛奶煮咖啡……这和通常一碗龙须面或者油条豆浆就能打发了的孟令绅完全就是两个风格,于是,不爱西式餐点的他,到最后只能干脆分开做饭,先伺候好了那要命鬼,再填饱自己的肚子。
  早饭过后,两人开始准备上班。
  在同一面穿衣镜前头挤来挤去,从同一个衣架上摘自己那件西装外套,坐在同一张凳子上系鞋带,然后从同一个玄关柜上抓起自己的手包,最后从同一扇门里走出去,乘同一个电梯下楼,直到走进停车场,上了各自的车。
  孟祥光还是更爱自己的宝贝TT,多么浑圆的身材,多么精准的设计,多么帅气的车灯,多么拉风的敞篷……虽说北京的天气春天扬沙夏天暴晒冬天冷风灌耳都让他每年只有一个季节能痛痛快快敞着那很牛叉的小软棚,可那种小快乐已经让他顾不得太多别的了。
  戴上墨镜,看了一眼初秋格外明朗的天,孟祥光心情不错。
  他先一步倒出车位,开出了停车场。
  Show off……
  心里没辙的骂了那家伙一句臭显,孟令绅也小心的跟在后头将车开上了路。
  路上并不很远,至多三十来分钟车程,于是,三十来分钟之后,俩人就又在公司碰头了。
  对,他俩是同一个家装公司的,同样是高级设计人员,坐在同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办公室里,面对面,桌对桌。
  起初,孟令绅是背对着大落地窗的那个,但借口阳光太晃眼非要和他换地方的七叔大人,硬是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公司里的人都知道这对叔侄比两口子还打是亲骂是爱,也都乐于只是旁观,然而他们不知道,孟祥光非要换地方,别有它图。
  每到快下班时,略有些西晒的办公室里,就会满屋的金色阳光。
  孟令绅低头时,阳光会照在他肩头,抬眼时,阳光会照在他脸上。
  那个结实的,高大的,眉眼俊朗之极,却总也没什么太大表情的男人,此刻就会显出格外的一种温柔来。
  好可爱……
  孟七叔偷偷这么想。
  "龙庭湾的会所你做完了吗?"晚一点进了公司大门的孟令绅把包放在桌边,而后边整了整领带边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
  "必须啊~"挺骄傲的说着,孟祥光端着咖啡杯走过来,看着对方桌上的草图,"你呢?你那些'精装甜蜜小户型'呢?"
  "少讽刺我。"不爽的反驳着,孟祥光拿过茶杯,将抽屉里的龙井捏了适量放进去。
  "我没有啊~你瞅瞅你上回做的那个小二居室,九一年的老房子,加一块儿才六十平,这次这个更小了吧,一居,连犄角旮旯都算上,建筑面积才四十五,这不是小户型还有天理么?"
  "……随你便吧。"干脆懒得解释了,他沏好茶,把杯子放在不容易碰到的地方,而后看电脑已经启动完成,并自动联网,便打开邮箱开始查看邮件。
  那个念叨着"臭小孩儿又别扭了"的男人,端着咖啡杯,往自己座位上走去了。
  到底谁才是小孩儿?
  偷偷抬起眼皮,看着对方脑后几根翘起来的柔软头发,孟令绅忍不住慢慢挑起嘴角来。
  两个人一天的工作开始了。
  同是设计师,同样在给不同的人或不同的单位做着室内设计,分别接受过大型家装刊物的访问和专栏邀请,有自己的设计博客,有自己的粉丝团,孟祥光和孟令绅,在设计风格上,却找不到丝毫相同点。
  一个设计风格极尽西洋风情,或者美式田园,或者地中海浪漫,或者英伦俊雅,或者法兰西奔放,大胆的色调,大胆的设想,他能把见棱见角的屋子不动一面承重墙的前提下改造成满是流线型动感的梦中花园,然后用同样大胆的装修材料,把之前图纸上的设想最大限度实现。
  孟祥光有这个让人惊叹的本事,那些欧洲宫廷式的纹样,那些畸零空间的巧妙利用,那些冲破世俗框框的古典与现代风格的融合,都是他坐到如今这个首席位子上的资本。
  而至于另一个孟家的成员……
  孟令绅的风格,和他完全相反。
  没有半点西式风情,取而代之的,全是东方色彩,云纹,龙图腾,沉稳大气的风格,可以质朴可以华贵,他可以给你京城四合院的风味,可以给你苏州园林的秀美,可以给你樱花之都的雅致,可以给你孔雀王朝的奢华。
  他未必要靠大空间来实现自己的设计理念,他可以把最狭小的居室缔造得让你有如进了拙政园。
  于是,这成了他孟令绅也占有着同样地位的资本,但他从不张扬,他就好像在莲叶下的清澈池水中缓缓游过的锦鲤,沉静,自然。
  他偶尔会悄悄看一眼那水岸枝头上婉转嘹亮高声唱歌的夜莺,看着那声音绝美的鸟儿如何受着世人追捧,而后再次静静游过水底。
  夜莺忙着追逐自己的欢乐,也许永远都不会多看一眼水里的鱼。
  又或者,他已经看了太久,只是故作无视,只是没有说出口的勇气。

  "嗯,那么,您希望入户花园还兼具什么别的功能么?是这样,依照您家的户型大小,主卧室和客厅的储存空间都不是很大,而且您家人口多,必定物品也就多,如果把入户花园没有窗的这边墙做出一排储物柜,再加一个镂空隔断的话……哦,价格比全做成花园便宜,因为不需要造景。嗯。好,那我回头把设计图发给您。另外,鱼盆的话,您是想要瓦盆呢,还是瓷盆?如果希望古朴一点,瓦盆适合,如果您想看着漂亮又便于擦洗,瓷盆更好。再有,您说的那种碗莲很好买,网络邮购就可以了,具体的养殖方法我可以帮您打印一份资料……好,不客气,那就先定为瓦盆,一大一小,绿植要龟背竹,藤椅,青色地砖,隔断的设计图我做好之后发到您邮箱,嗯,好,不客气。再见。"
  孟令绅挂了电话。
  "恭喜啊~~"对面的孟祥光阴阳怪气。
  "恭喜什么。"
  "本月以来,第一桩整体面积超过一百五的买卖。你总算不在小户型里打转儿了。"七叔邪恶的故作出很恶心的姿态小鼓掌,这让侄儿同学脸上阴暗起来。
  "我不喜欢做大型设计。"他低下头去。
  "嗯,所以多谢你这一点,我才一直在接大型设计的活儿~"更加邪恶起来,孟祥光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继而从耳朵上拿下来夹着的绘图笔,开始接着画他的某公司大会议厅草图。
  "快吃中午饭了,别再喝咖啡了。"转移了话题,孟令绅看着那又空了多一半的杯子。
  "oh,baby,咖啡是开胃的,而且有助于膝关节保健,提神醒脑美容……"手上极其麻利的画着图,嘴里却在唠唠叨叨,孟祥光似乎确实让那浓香四溢的咖啡弄得挺兴奋,"再说,这可是正经的蓝山,不是垃圾雀巢速溶包。"
  "……你打击了一大片人。"只喝西湖龙井的男人看了看四周,"他们有一半儿是喝雀巢速溶的。"
  "嗯,哪天我开一堂咖啡讲座,他们都需要再教育。"依旧保持着猫一样高傲的态度,孟祥光只是轻轻一撇嘴,而后放下笔和尺子,伸了个懒腰,"哎呀我还真饿了。小令令~吃饭去吗?"
  "你……在公司别乱叫我!"压低声音抗议着,孟令绅脸颊上浮现了轻微血色。
  "怎么了,我身为长辈,叫你一声爱称还不行?"理所当然说着,从椅子里站起来,孟祥光活动了一下腰,继而走过来,伸手拉对方的胳膊,"走了,塞饭,人是铁饭是钢。"
  "别闹,我还没画完这个……哎……你别拽我!"明明在表示反感,却竟然还是被拉着离开了座位,孟令绅真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穿上鞋一米九的大个子,空手道黑带,多晚走夜路都没人敢劫他的,稍有不爽便露出凶恶眼神的大男人,竟然能让这个连一米八还不到的家伙如此拉来扯去……
  是天没道理还是他自己没出息?
  那个走路姿势格外漂亮的人,现在就走在他旁边,谈笑风生,姿态飒爽洒脱,半点儿女气或者做作也没有。一双总能流泻出魅惑风情来的眼,瘦削的下巴,从小就体温比常人略高的皮肤从卷起来的衬衣袖口里露出来,小臂略显细瘦然而线条极其流畅,那拉丁舞的屁股包裹在总是贴身剪裁的西装裤里,既不会显得松垮,又不会绷出内裤的轮廓线。
  当然不会……因为那小子穿的是平角裤。紧绷绷的,品牌纯棉黑色平角裤……
  他在家洗衣服的时候,早就见惯了。
  "三角裤勒着大腿根不舒服,屁股上还会留印子,女的这样儿maybe是性感,男的这样儿就是二逼了。"
  在男士内衣品牌店里,孟祥光曾经丝毫不加掩饰的这么说过。弄得旁边女店员一个劲儿的脸红。
  陪同购物的孟令绅扶着额头,想干脆去死。
  "哎~这边儿~"孟祥光拉了那走神的人一把,"从这儿下楼离餐厅近~"
  "哦。"皱了一下眉头,孟令绅赶快跟着那方向感极强的人往楼梯口走。
  "你啊,怎么老记不住走近道。"突然间表现出一点儿长辈的谆谆教导来了,孟祥光撇了撇嘴,"方向感差,家务全能,除了上健身房哼哼哈兮就连门儿都不出,你真是天生的人.妻料儿~"
  "你说我什么?"孟令绅眼里出现了杀气。
  "我说什么了?"刚说完就立刻装傻,孟祥光特无辜的闪着那双眼,"哎对了,今天该你请我了啊~"
  "好像昨天就是我请你吧。"
  "昨天是我请你,你记错了~~"
  "……"
  孟令绅没说话。
  算了,你说错了就错了吧,请你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老上外头泡吧,还连个内裤都要牌子货,这么玩儿了命的花钱,平时请你吃个饭,我就认了吧……
  这么想着,他老老实实掏出了钱包。
  旁边的七叔,脸上露出很是小哈皮的表情来。
  这小子,自认倒霉又很大程度上心甘情愿的样子,太可爱了。
  和夕阳里的面容一样可爱。
  和为了他着急生气时候的表情一样可爱……
  "我要吃意面。"直接拉着孟令绅往西餐区走了过去,孟祥光伸手指了指不远处挂着意式风情小旗子的点餐处。
  这天中午,两个人仍旧各自坚持着自己的喜好,桌子这边一盘海鲜意面,那边一份石锅拌饭。
  "你看人家高级设计师都在这儿吃。"旁边穿着蓝布工作装的普通施工人员窃窃私语。
  "大概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想换换口儿。"有人这样搭茬儿。
  孟令绅听得见,他额角绷起青筋来。
  "又皱眉头~你不知道自己一皱眉就显得特凶恶嘛?"冲着对方轻轻笑,孟祥光舔了一下不留神沾到指尖的面酱。
  "我讨厌有人议论我。"皱着眉的人仍旧不见松缓。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倒是挺豁达的念叨着,孟祥光把叉子在面条上轻轻翻卷,"再说了,咱俩要是去楼下那些高级地方吃东西,就没法儿坐一块儿了吧?"
  孟令绅差点把筷子掉地上。
  他脸红了。
  原来……
  难怪这小子一直拉着自己吃便宜的大餐厅,周围人声嘈杂,各种各样的餐饮味道混合在一起,东方的西洋的,种种并不地道的准快餐式饭菜从来都是底层员工的选择。起初只是以为他喜欢这样的味道,闹了半天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你这位同学虽说罗嗦了一点儿,不过心肠好得很,人又单纯正直,谁嫁给你算是走运了~~"用叉子指了一下对方,孟祥光便只顾着低头吃饭了。
  孟令绅好半天才说出话来。
  "去掉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中间的,就多谢了。"微微红着脸,似乎确实在害羞的大男人闷闷说着,而后连着吃了好几口香辣的拌饭。
  他心里有点儿小愉悦,不过,这愉悦还没持续半分钟,就让一声手机铃给打断了。
  孟祥光接了电话。
  "喂?哎~~小宝贝儿,怎么,想我啦?嗯哼~我就知道。得,出来聚聚吧,今儿我不加班,没什么任务要赶的。Ok~那还是酒吧见?嗯~~拜拜~~"
  结束了通话,孟祥光收起手机,抬头冲着已经忽然间没了吃饭心思的孟令绅微微一笑。
  "你又要上哪儿去浪。"青着脸低声说着,他再次控制不住开始皱眉。
  "见个朋友而已。"对方似乎完全不当回事,反而很故意似的眯起眼来逗弄他,"别吃醋别吃醋~~~或者,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一块儿去啊~"
  孟令绅又是半天没说话。
  然后,他抬起眼。
  "好,这可是你说的。"

  孟祥光很喜欢看他那个可爱的侄儿脸红。
  越红越好,越红越可爱。
  就比如现在。
  孟令绅坐在吧台椅上,看似从容,实际上却拘谨到不行,从小一块儿长起来的,熟悉得已经可以说明察秋毫了,那脚踝微微的颤抖根本就不是什么自然的习惯动作,这小子从小坐姿规矩到好像背后插了板子,如果他微微松弛着背,脚踝还在抖动,那只能说明他紧张了。
  孟祥光之前只见过他两次这么紧张的样子,一次是高考,一次是面试。
  然后现在是第三次。
  "你至于这么恐惧吗?"那忽然高兴起来的男人凑近了一点,把嘴唇故意贴在他耳根,"屁股都僵了吧?待会儿走的时候可别站不起来啊~~"
  "我只是讨厌吧台椅而已。"
  "是啊是啊~~"更加高兴起来了,孟令绅烦躁的声音比什么都能说明问题!"哎,你是不是觉得,只有茶馆儿才是你呆的地方?"
  "不。"果断的否定,"只有家里才是。"
  "杵窝子……"小声嘲讽了他一句,孟祥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清爽的啤酒,然后在刚想说点别的之前,就听见了来自身后的一声唤。
  "祥光?"
  好个清爽一如啤酒的声音呐。
  "哎哟我的小宝贝儿~~~"赶紧放下杯子回过头,从吧台椅上下来,他瞧着正向他走过来的年轻男人,直接伸出双臂一把将对方抱在怀里。
  "我才比你小一岁而已,大学长。"对方有点不好意思,稍稍挣脱了那怀抱,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小一天也是小啊~再说你长得这么嫩。"伸手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孟祥光很是故意的用眼角扫了还坐在吧台椅上,已经脸色发青的孟令绅。
  "我都二十六了。"
  "嗯,是啊,二十六了,'个人问题'不是还没解决嘛~"注意力可以说根本不在面前这孩子身上,孟祥光只顾着心里小愉悦,他凑过去在人家耳根低语,"怎么样,宝贝儿~好久不见了,今儿晚上陪哥爽一把?我保证让你舒服到叫不出来……"
  挑逗的耳语也许并不足够诚心实意,但对方的排斥反应倒确实是真的。立刻往后错了半步,那年轻人红了脸。
  "祥光,那个……我今天就是来跟你道个别的。"
  "啊?"孟祥光愣住了。
  "你还记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我和一个人分手的事儿吗?"
  "这还能不记得,你挨博客上还写了一堆发泄的内容呢,什么'所谓失恋'……'一次哭泣、两次醉酒'?"
  "你还真记得啊。"
  "那当然,我记性最牛叉了。"
  "嗯,就是那个人。"
  "什么就是那个人?"
  "我们俩……复合了。"
  "……啥?!"
  这回,孟祥光没有斜着眼挑着嘴角回头看自己兴许就在惊讶之后开始偷笑的侄儿的勇气了。
  "隔了几年,再见面,还是觉得彼此最合适。"对方脸上与其说是在愧,不如说根本就是在羞。
  "可……你当初,你后来……你不是……"
  "祥光,咱俩过去相处的挺好,所以我才过来跟你道个别,其他人我就不准备说了。"
  "说……说什么?"已经嗓子里出现一些奇怪声音的孟祥光尽量让自己拿稳酒杯。
  "说我要走。"
  "走?"
  "嗯,我要跟他一块儿出国了。"
  "啊?!"
  "丹麦。"
  "丹……"
  "他在那头搞文化传媒,我不是正好做北欧风格设计嘛,跟他过去,正好。"
  "那你……"
  "我以后就很少回来了,不过每年春节会回来一趟,到时咱们可以再碰头。总之,提前来跟你道个别。"
  "那等于说,你为了他才出国的?"
  "也不能那么说,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前途。"
  "……好吧,我懂了。"终于收起了脸上奇怪的表情,孟祥光点了点头,"那成,那你跟他好好过吧。"
  "嗯,我们俩这次也是这么想的。"低下头,略微红了脸,那孩子轻轻笑了一下,"那,我先走了,他还在外头等我,今天说好了去他家。"
  "他连进都不进来?也不怕我把你拐走?"
  "这点儿信任还是必须给的吧。"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了,对方和孟祥光道了句再见,留了句保重,便转身走出了他的视线。
  然后,刚沉浸在又少了一个乐子的淡淡伤感之中的男人刚回过头,就看见了坐在吧台椅上,正对着他挑起嘴角的孟令绅。
  脚踝不晃悠了,腰背也挺直了。
  这孙子不紧张了。
  反而挺高兴的样子。
  哦好吧,虽然脸上没有太现出来,不过对于孟令绅而言,这样的表情已经是犹如中了大奖一般了。
  这个面瘫!
  "你挺高兴的哈?"眯着眼恶狠狠剜了他一眼,孟祥光走回去重新坐下。
  "让人甩了?七叔~"孟令绅在旁边很是轻松的问。
  轰隆——!
  七叔耳朵里冒出烟来。
  "魏子!"他喊了一声调酒师,"二锅头!"
  "孟先生,我们这儿没有这种酒啊您又不是不知道。"调酒师看外国人似的看着他。
  "那就衡水老白干儿,茅台,五粮液随便你!"
  "这您得上专营国产酒的地儿寻摸去啊。"
  再度被当作外国人看了一眼的孟祥光极端搓火了。
  "你笑个鸡.巴啊!"他压低音量吼了孟令绅一句。
  "我没笑,你幻觉了。"耸了耸肩,孟令绅站起来,拉着孟祥光往外走,"行了,回家吧,我那儿有上次客户送的花雕。"
  "我不要!我要喝刺激的!"好像个宁死不屈的烈士一般紧紧抱着吧台不松手,孟祥光终于放弃了围着华夏纯酿转悠,"魏子!魏子!伏特加——!"
  那天晚上,孟祥光,光荣的,喝多了。
  他被伏特加灌得满脸通红,红得都透亮了,终于让忍受不了的孟令绅抓着领子揪出去,还没滚上那辆奥迪Q5,就一下子蹲在路边,对着渗水井的铁篦子一顿呕。
  无奈透顶的孟令绅,跑去街边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给他。
  "漱漱口吧。"把瓶子递过去,孟令绅蹲在旁边,轻轻给这没用的家伙拍着后背。
  但对方并没有喝水,他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可爱的侄儿,而后很委屈很微弱的念叨。
  "他可是让我舒服的NO.1啊……那可爱的小屁股……"
  "你活该吐死。"孟令绅基本上已经快要有一脚把这混球踢下地铁站台的心情了,强压着怒气,他安抚似的摸了摸对方的头顶,"行了行了,人家已经不要你了,死心吧。"
  "你这是安慰我还是讽刺我?!"突然来了酒劲儿,孟祥光一把拉住孟令绅的领口,把彼此距离缩短到酒气快要熏吐了对方,盯着人家看了两眼,他脸上挂着红潮,眼里放射出饥渴如狼的光芒来,"不行……我最喜欢的床伴儿之一跑了……你……你要陪我!"
  "……赔偿的赔?"
  "是陪床的陪!!"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这几天真的要累死了TAT,不能一一回复大家的留言的话,请原谅TAT……


  起先,孟令绅是真的没拿那醉鬼的话当真。
  他只是像抓鸡似的把那家伙抓上了车,砰的一声摔上车门,而后从另一边上车,怒气冲冲把车钥匙插.进锁孔,继而解恨一样发动了车,开出了停车位。
  一路上,他都没说话,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躺在后排座椅上嘴里还在乱哼哼的男人身上。
  他就不能有出息一点儿吗?!
  浪荡鬼,下半身生物!给孔孟世家丢人现眼!
  已经开始扯上祖宗了,孟令绅觉得胸口格外憋闷起来。
  而更让他憋闷的,是到家之后。
  心思烦乱到错过了自己的停车位,猛的一脚踩在刹车板上,制动性能极好的SUV刹那间停了下来,紧跟着,后头传来一声碰撞的响声。
  不是追尾,都大半夜了没有那么多车。回头看,是那躺着的家伙因为刹车的惯性直接从座椅上掉了下来。
  孟令绅慌了。
  赶快勒了手刹,下车,走到后头查看对方的情况,发现孟祥光正揉着摔疼了的脑门连滚带爬的试图起身。
  "妈了个叉,你鸡肚我的智慧也犯不上把我摔成脑震荡吧……"嘴里胡说八道着,孟祥光似乎倒是被摔清醒了一点儿,爬起来坐在座椅上,他闭着眼镇定了片刻,准备先下车再说。
  但Q5不是他的TT。
  忘了这一点的七叔,忽略了大SUV的离地高度,一脚蹬空,整个人歪着身子摔了下来。
  他结结实实撞在了刚想要扶他一把的孟令绅怀里。
  这让两个人都有点小心肝也受了撞击一样的感觉,可很快的,这种感觉就尽数被突发事件弄得烟消云散了。
  一阵恶心再度袭来,孟祥光一个没忍住,呕在了侄儿身上。
  晚上吃的那点儿东西,早就在上车之前吐干净了,这次,只有胃液和水。
  孟令绅看着吐过之后舒服了不少的家伙干脆靠在车上闭着眼喘气,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毁掉的高级西装,终于再也没了矜持什么的力气。
  三两下连衬衣也脱掉,把一团衣裳塞给晃晃悠悠想往楼门口走的孟祥光,已经气急败坏的男人再度上车,尽快将车子在车位里停好,他熄了火,锁了车,三步并作两步追进了单元门。
  扶着那抱着自己衣裳,用额头贴着冰凉的电梯门面壁降温的废柴,孟令绅按了上升键。
  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像个收拾烂摊子的角色。
  之前都像个没用的家长管教不了自己的孩子,或者顶多像个保姆照顾主人的起居,现在,是真的完全就如同个碎催一样了。
  上楼,进门,抓过那团还被对方牢牢抱在怀里的衣裳,塞进一个黑色垃圾袋,暂时扔在洗手间一角,孟令绅把软绵绵的七叔拽进来,让他靠在墙上,继而开始解他的扣子。
  对方没有反抗,只是昏昏沉沉的浅笑。
  "小宝贝儿,着什么急……哥应该帮你脱……"
  去你大爷的。
  孟令绅心里骂了一句,嘴里没吭声。
  "小宝贝儿……你怎么自己先脱了?"闭着眼,靠着墙,抬起手,孟祥光在对方身上摩挲,摸到了光裸的上半身,以及结实的肌肉线条,"小宝贝儿,你怎么几天不见就长出肱二头肌来了……"
  "谁是你的小宝贝儿?!"终于忍无可忍,孟令绅轻轻给了那家伙脸颊一巴掌。动作很轻,不至于疼痛,于是也根本没法惊醒还在醉意里泡着的人。
  "哎,臭小孩儿你怎么打我……?"总算慢慢睁开了眼,孟祥光好像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是谁,"哦……令绅啊……哎?令绅你怎么不穿衣裳?"
  好大的废话!!
  "抬脚。"低声命令着,他蹲下身去,把那混球的长裤脱掉,然后给他解开鞋带。
  "令绅……令绅……"让人心里头酥麻起来的叫声实在太有毁灭性了,孟祥光伸手轻轻拨弄着对方的乌黑头发,那自然的,从来不用什么摩丝啫喱定型胶的头发,手感简直好极了,"令绅……你怎么一夜之间这么结实了?而且还黑了……你昨天可白嫩了,就挨院儿里头那棵老柿子树下头坐着,看……看书。小白腿上,还有蚊子叮的包……"
  "这是昨天还是二十年前?!"又向精神崩溃迈进了一步,孟令绅真怀疑自己会不会早晚有一天死在这家伙手上。
  终于费劲巴拉的将之剥.光,他告诉他好好站着别乱动,自己则开始给浴缸放水。
  孟祥光喜欢泡着,时而像个老头子似的舒服的哼哼,时而像个小屁孩一样大声唱歌,这些,是一贯喜欢洗淋浴速战速决的孟令绅无法理解却尽量接受了的怪异习惯。
  放满水,让他泡一会儿,应该就能清醒一点儿了吧,哼,有本事他干脆睡着了淹死在浴缸里,这世界就安静了。
  心里恨恨的想着,手却一直小心控制着水温,摸了摸已经恰到好处,孟令绅刚想叫那家伙乖乖泡进去,却怎么都没想到,那光溜溜的身体,就整个贴在了他背后。
  "小令绅……"好像附体的冤魂,孟祥光如同长了吸盘一样紧紧巴着侄儿不松手。
  "放开!"感觉到热乎乎的体温,对方有点儿支撑不住。
  "你真结实哎……摸摸这胸肌……"勾引的指掌开始沿着身体轮廓游走了,完全皮贴皮的接触实在太考验人的定力,孟令绅脸已经严重泛红,想甩开那章鱼,又总是力不从心。
  "行了,别闹了,洗澡。"耐着最后一点性子,他试图劝说对方。
  令人讶异的是,对方很是听劝,马上松了手,那颜色飘渺的男人转身坐在浴缸边沿。
  孟祥光带着微笑看着他。
  孟令绅脊背升起不详的预感。
  "你给我洗。"
  果然吧——!!!
  "又不是小孩儿,你自己会洗!"从旁边的毛巾架子上抓过什么毛巾浴棉的扔给他,孟祥光刚想伸手去拿浴液,却怎么都没想到,竟然忽而从背后伸过一只手,借着醉酒后的蛮力,抓着他的腰带,一下子将他拉了过去。
  哗啦……
  容纳一个人,水已经快要溢出来的浴缸,在突然容纳了两个人时,终于哗啦啦的溅起了水花,温热的水从边沿瞬间翻涌出来,而后很快在瓷砖地上溢开。
  孟令绅确实吓了一跳,一大跳。
  "你抽什么疯?!"他吼了他一嗓子,跟着便在努力想翻身出来时,再度被按住了大腿。
  孟祥光,不知怎么的滑溜溜换了姿势,整个人将他压在浴缸里,接着,就趁他一时慌乱的空当,低头堵住了那张线条刚毅,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都让人压制不住亲上去的冲动的嘴。

  孟令绅慌了,乱了,晕了。
  带着酒气,那技巧绝佳的亲吻方式,让从来没碰过任何人,也没被任何人碰过的男人,极短的时间内,就全身燥热起来。
  他想推开那家伙,却总是力不从心,而那亲昵的方式又是如此让他越来越连推开都不想。犬齿恶作剧似的啃咬柔软的耳垂,手指则在那宽宽的肩头滑过,沿着胸口一路抚弄,终于停在最容易敏感的地方。
  "男人这儿……捏两下也会跟女人一样变硬,知道么……?"吃吃笑着,孟祥光就好像阴谋得逞的猫,准备对鱼腥下手了。
  他很满意的看着那漂亮胸肌上的敏感点,继而凑过去轻轻咬了一口。
  "你!"孟令绅急了。
  不是因为生气,或者说即便生气,也是对自己的。这混球这么得寸进尺,你就束手无策?!
  "够了!"在那唇齿流连与舌尖舔.弄中,心思焦躁的抓开那家伙,他紧紧皱眉,"你还没断奶么!?"
  "我才吸了两下你就慌神儿了?"孟祥光眼睛亮起来,继而伸手就去解对方的腰带,"让我瞅瞅你下头到底发育成什么样儿了~~~"
  豹子是要在山林里穿梭的,骏马是要在草场上奔跑的,鲨鱼是要在海洋里游弋的。
  但是孟令绅现在的状态,等于豹子锁进笼子,骏马关进围栏,鲨鱼扔进水族箱。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在狭窄的浴缸里,你让他如何挣扎的开?倒是可以抬手殴那家伙两拳让他滚一边儿去哭,然后自己爬出来,可……可那种事……
  你杀了他,他恐怕也做不到吧。
  于是,他在慌乱中愣是让对方解开了腰带扣,拉下了裤子拉链,而后,隔着那泡了水,完全湿透贴在皮肤上的内裤,那干干净净的白色内裤,对侄儿命根子格外好奇的七叔,在真的见着那已经有了反应的物件时……
  "我靠,我靠,我靠……"小声连着重复了好几句,孟祥光一下子笑出声来,"臭小孩儿……你这玩意儿跟你的身高真成比例哎~~~"
  轰隆——!
  孟令绅先生,这次也终于听到了自己脑海中火山爆发的声响。
  不过,对方不准他爆发,也没给他爆发的机会。
  又一个亲吻堵上来,那滑溜溜的爪子已经钻进内裤边沿,开始在那蓬□来格外值得骄傲的大家伙上缓缓搓弄。
  "你够了!……呜嗯……"孟令绅有一大堆话可以用来说,道德啊,伦理啊,叔侄授受不亲呐,种种的言辞积压在胸口,却到最后也没能抒发出半句。
  那感觉……实在太舒服了。
  让喝醉了就会体温升高的男人这么贴着,这么腻着,这么抚弄着,孟令绅,这个从来没有尝过此等滋味的"臭小孩儿",一下子陷入了情.欲的深渊。
  他完蛋了。
  真的。
  不过……也许他只是理智上完蛋而已,另一个人,其实才是更惨的那个。
  突然一把推开粘在自己身上的家伙,他直视着那张太过有风情的脸,眸子里传达过来让孟祥光刹那间有点儿害怕了的野兽气息。紧跟着,骨子里潜藏了太久的爆发力,就在对方刚有了一丝危机意识的同时,瞬时迸裂开来。
  孟令绅拉着那已经从自己分.身上放开的手,力气大到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而后,他翻身从浴缸里出来,也把对方拽出来之后,他几下脱掉了自己仅存的衣物。
  两个男人,赤.裸相对,孟祥光终于觉得恐慌。
  酒劲儿醒了一半儿,或者说他之前也许根本没醉到那个程度,现在这样杀机弥漫的环境,更是让他漂移的神志自发的集中起来。他觉得脊椎有点儿发凉。
  那个高大的,健康的,结实的,干净的身体,就展示在自己面前,股间是凶猛的物件,眼里是萌发的兽性,话一出口,透着从没有过的强大压迫力。
  "明天我会给你请假。"他说,"只要今儿晚上你能活着过来。"
  孟祥光膝盖一颤,变了脸色。
  "令绅……"
  "不叫我'臭小孩儿'了吗?七叔。"言语之中竟然透出一点邪气来,孟令绅一把拉住那想要逃开的男人,不容他反抗的往卧室走去。
  孟祥光挣扎来着,也抗议来着,那被弄疼了的手腕已经见了指痕,可越是让他放开,束缚就越是勒紧。终于进了他的房间,那格外熟悉的,原本应该是自己避风港的屋子,便瞬时弥散开类似犯罪现场一般的紧张气氛。
  "令绅,你别闹!……哎啊!"被一甩手推倒在柔软的双人床上,孟祥光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套子在哪儿。"没有语调的提问,简直更像是审讯。
  "你、你不会是……"膝盖哆嗦起来,孟祥光下意识的看向床边的抽屉柜。
  "在这儿?"敏锐的眼很容易捕捉到那不会撒谎的男人眼神里的讯息,直接拉开最中间的那个抽屉,孟令绅挑起嘴角,"果然,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藏东西从来藏在这个位置。"
  抽屉里,塞着几盒未开封的套子,旁边,是同样未开封的KY。
  好极了。
  "令绅,你当真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颤抖,孟祥光看着对方打开盒子,把他最爱用的冈本套子挺粗鲁的甩手扔在床上,而后又抬起眼皮,看着那高大的男人逼近,终于软了态度,"令绅……那个……你不会想那什么我吧……跟你说,我、我可从来没让人那样过,或者,还是我那样你吧,至少我业务熟悉……令绅,你听见没有啊……"
  他听见了,听的很清楚,只是根本不打算认可。
  "办不到。"只是短短三个字,就否决了全部提议,孟令绅伸手拉住那想要往后撤的脚踝,而后整个人压了过去。
  好重。
  不,不该这么说,孟令绅距离超重还远有一段距离,该说是那个从来压着别人惯了的家伙第一次让人压住,颇有些无法适应。
  闪着极其强势眼光的野兽,开始准备张口吃人了。
  他的"受害者"想要推开那肩膀,然而终于没能如愿以偿。

  那所谓的爱抚,一点儿也谈不上有技巧。
  然而当中的热情,却炽烈到让人毫无挣扎的余地。
  孟令绅弄疼他了,恶意揉捏胸前同样没被别人如此捉弄过的柔弱点时,用力把玩股.间即便害怕了也还是会兴奋起来的器官时,乃至生涩的反复亲吻时,都弄疼了他。孟祥光真想喊一嗓子"这儿不能用这么大劲儿!那儿他娘的也不能!",可最后,都还是没喊出来。
  他的力气,只能用在毫无效果的反抗和四面八方涌来的紧张情绪上,再也分散不到别处。
  而后,当那张有时甚至比他还刻薄的嘴,忽然贴上了他已经被抚.弄了好一会儿的分.身,孟祥光就真的没管住自己的声音。
  他叫出声来了。
  这小子!竟然还会这一手?!
  那唇舌的动作毫不熟练,唯独义无反顾的勇猛说明了这绝对是撞破道德壁垒的初体验。孟令绅的牙齿刮疼了男人最怕疼的地方,但那器官却不见半点萎靡,反而因为疼痛刺激的更加昂扬。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受.虐.狂,孟令绅尽最大可能,将那灼热的东西吞咽到深处。
  "啊啊……!令绅!你……"孟祥光连嘴唇都颤抖起来。
  舔过他下半身的,孟令绅绝不是第一个,然而在他乐于让那些可爱的或者妖孽的年轻男人这么侍奉自己,甚至有时故意射在别人脸上的过程中,所体验到的愉悦,却都远不及现在的万分之一。
  他怕了。
  他怕了这过于强烈的快感,也怕了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稍稍放松了唇舌,吐出那已经快要射出来的物件,孟令绅只是在顶端轻舔,而后完全离开。他抹了一下嘴唇,伸手抓过刚才打开包装的KY。
  微凉的胶状物被一根指头带进身体内部的刹那,孟祥光差点儿哭出来。
  我的老天爷啊……!他要玩儿真格的了!?
  "令绅!不成……"真的想阻止,也真的不可能成功,孟令绅按住他的手腕,然后加深了指头的入侵程度。
  "到这个份儿上,成与不成,由不得你!"呼吸重重的掠过耳侧,一贯温和隐忍的男人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暴君因子强大到极致。
  于是,孟祥光为自己的引诱付出了代价,很惨,很痛。
  他在几个小时前还惦记着那离他而去的No.1小屁屁,几个小时后,却不得不开始担心自己的屁屁了。不过这担心是没必要的,或者说,再怎么担心都没用了。
  因为孟令绅决意做到底。
  手指在反复推进,抽出,制造出越来越淫.靡的声响,润滑剂已经在身体里化开,很快就被内部的温度变得不再冰凉。孟令绅笨拙的试图找出男人最柔弱的那一点,却不经意间又加重了对方的痛苦。
  那里面紧的不像话,也热的不像话,干脆豁出去的增加了一根指头,他听着那家伙慌乱喊疼的低叫,俯身下去告诉他闭上嘴!
  "只许我疼,不许我喊,你讲不讲理?!"孟祥光怒冲冲的质问,因为第二根手指的侵入,不仅带了颤音,还格外有种妖娆透了出来。
  "对你讲理有用么?"皱着眉说着实话,孟令绅弓起指头,在那家伙求饶一般的哀叫声中再次将指尖顶到最深。
  反复的摸索,反复的进出,终于成功碰到某个点时,他听着那哀叫变了味道。
  "嗯哼……混蛋……啊……"声音软下来了,身体也软下来了,内部更是已经软到让人忍不住想直接硬戳刺进去,唯独那股.间的物件,硬到像是碰一下就会高.潮。
  孟令绅真的碰了一下,然后,随着一声慌乱的急喘,那滚烫的粘稠就喷发出来,沾湿了激情中泛起粉红的皮肤,和剧烈起伏的胸膛。
  那之后,他没给他休息的时间。
  更没给他缓口气的余裕。
  他抽出手指,将那双跳舞出身的漂亮的腿分开,抓了个枕头垫在对方身下,而后把自己早就忍不住的凶器,毫不迟疑顶在已经基本柔软了的穴口。
  "令……"孟祥光身上的力气被第一波高.潮带去了少一半,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就感到了更强烈的侵略征兆,他怕到眼眶发红,却怎么都连个不字也说不出来了。
  下一刻,那和其主人身高确实很成正比的坚.挺,就确实没给他留面子的,硬顶了进来。
  孟祥光不知是在哭着呻吟,还是呻吟里带了哭腔。
  他发出了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哀叫,音量不够高,尾音不够绵长,但是那真的是疼到不行了时,才会听到的声音,那不带有佯装的成分,这回,从来都是在床上任意欺负别人占尽了上风的孟家七叔,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次被欺负到哭出来的真切滋味。
  好难受……真的太难受了……
  但为什么明明这么难受,却还是在对方紧紧抱着他,继续深入挺.进时,回应一样的抱紧了那宽阔的肩膀呢?
  "……祥光……"一个好像获得了极大满足的声音在他耳边轻颤,那是那个他百般引诱终于上钩,却一上钩就把他反过来推入火海烧成了灰的男人,在不自觉中喊了他的名字。
  "你敢这么……叫我!我是你七叔!啊啊……别动!……呜……"垂死挣扎似的还在逞强,孟祥光红着眼眶盯着对方。
  "之前,不让我叫你七叔的,又是谁……?"控制着粗重的喘息,孟令绅扶着那家伙的腰,终于开始缓缓抽.送。
  "呃啊……疼……慢点儿!嗯啊、啊……"皱着眉,紧闭着眼,七叔大人开始了地狱煎熬。
  他努力试图忽略煎熬中隐约浮现出来的快感,试图忽略这快感的逐级递增以便事后好有足够的理由宰了这以下犯上的混账侄子,然而快感是那么真实。他伸手过去揉搓自己的分.身,想分散一些注意力不去没完没了的想那疼得快要麻痹的地方,却叫对方一把抓开手压住了腕子。一个深吻之后,那真的快要把他弄死了的男人,突然握住那又有些膨胀起来的物件,开始快速套.弄。
  这样的痛并快乐着的反差,让人真的很容易变成受.虐.狂的啊……
  心里绝望似的这么想着,孟祥光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再度被逼上了高.潮。
  感觉到一股热流在自己身体最深处释放开来,欲哭无泪的想着这混蛋竟然拿了套子出来却忘了用,孟祥光无力的整个人软在凌乱不堪的床上。
  最后恋恋不舍的在那能把人熔化掉的穴道里又滑动了几下,孟令绅慢慢抽出略有些软下来的分.身。而后咬着那已经留了他几处齿痕的耳廓低语。
  还早着呢……七叔。好戏……可刚刚开演啊……
  已经可以用惨痛来形容的男人,颤抖着手腕挡住通红的脸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确实有点像是哭泣般的声音来。

  孟祥光觉得自己失忆了。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下的,更不知道醒来的时候是几点。
  喉咙干得很,那是昨晚喘息呻吟的结果。手腕在疼,腰在疼,膝盖在疼,最疼的是哪儿就不用说了……
  那里仍旧有湿湿粘粘的感觉存在,他都不敢去回想孟令绅在他身体里射了几次,他就只知道已经被填满的内部,正有仍旧温热的粘稠溢出来。
  我要宰了他……
  连信誓旦旦都没了足够的力气,孟祥光看着苍白的天花板,看着那屋顶正中格外漂亮格外有后现代风情的吊灯,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吊灯是他亲手做的。
  纤细的弧形不锈钢丝,沿着当中的内框,交错形成的玲珑骨架,整个骨架上固定着若干个按照一定规律排列的高脚杯,每个杯子都被打了孔,杯子里头装着细小的发光管,每一个单独的发光管与也许不足挂齿,但多起来之后,再借着玻璃材质的反光效果,亮度相当不错。
  这是他的骄傲,在孟令绅那小子满头是汗,卷着袖子在阳台上打磨那张仿照明代风格做的条案时,他把这吊灯高高举起来,安安稳稳挂在了顶棚。
  做你的木匠活儿去吧,笨蛋。
  他曾经轻轻松松从折叠梯子上下来,抬头看着自己的杰作时,这么暗暗耻笑对方。
  不过现在……他只想耻笑自己。
  啊,哈哈,哈哈哈……被上了。
  竟然被上了……
  好吧,对自己坦诚一点儿没什么不好,他原想的确实就是和孟令绅借着酒劲儿发生点儿什么的,只是他真的想不到,本来计划的让对方躺在床上,被他折腾到嗯嗯啊啊,却在实际操作时,变成了被对方压在床上折腾到嗯嗯啊啊。
  就算到后来也是觉得舒服了吧,可终归……
  屁股好疼……都怪那小子那东西太大,而且他动作太猛,做的次数又太多……
  啊,不行,不能回想,不能回想。
  用力闭紧了眼,孟祥光想拼命逃避那忍不住的片段闪回,可越是逃避,闪回的碎片就越是追杀上来。
  好极了,这下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想起来了。
  事前,是他自己找死似的非得光着屁股在浴室里勾引人家,还解人家的裤腰带。
  事中……哦老天。
  事后,那男人抱着他不肯松开,甚至连终于软下来的器官也不肯抽出去,他就那么终于轻柔了一些的搂着他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将细碎的亲吻落在他耳根。
  没有言语,连半点安抚或是劝慰都没有。他就那么安静的抱着他,直到两个人都渐渐睡着。
  外头,天已经亮了,看太阳的位置和在屋子里制造的投影,孟祥光大概判断着现在的时间,兴许已经早晨七八点钟了吧……闹钟就在床头,可是懒得去看,应该说,他现在连头也不想抬了。
  还好,自己身体还是可以的,不然按照昨天那种做法,不被活活弄死才怪。
  然后现在天光大亮,那混球就这么扔下自己上班去了?!
  他、他到底替自己请假了没有啊……
  忽然觉着好像被抢上山的压寨夫人,刚过了新婚之夜,就让山大王扔下不管了。
  怎么能这样强霸民男呢,就算我"始乱",你也别真的"终弃"啊……
  忽然间竟委屈起来了,鼻子有点儿酸,眼眶有点儿胀,抓着枕头用力忍着动摇的情绪,他在忍不住之前拉过被子,一下子蒙住自己的头脸。
  他只顾着自己的郁闷,却不知从哪儿听见了脚步声传来。
  跟着,是一个温和平缓的声音。
  "起来了?"
  诧异的睁开眼,他看着那小心掀开被子把他发掘出来的男人。
  "……你不是上班去了吗?"
  "我请假了。"孟令绅坐在床边看着他,而后把面前放在凳子上的水盆里湿热的毛巾提出来,拧掉水分,又摊开在手上,"你躺着别动,我给你擦擦。"
  "擦什么。"话都问出来了,才忽然觉得不对劲,孟祥光脸颊迅速飙红,他想翻身滚到一边去躲开这种周到的服务,"不用你!"
  "你在撒娇还是在闹别扭。"皱了皱眉头,孟令绅抓住那男人,稍用了些力道,就将之按在床上动弹不得了。接着,他开始从脸颊擦起,一点点一寸寸让毛巾滑过对方每一寸皮肤。
  "有必要这么仔细吗?"孟祥光逞强似的讽刺他,"你的目的不就是让我惨痛成这样儿而以吗?"
  孟令绅脸色阴沉起来。
  "知道自己惨痛了就省点儿力气吧。"面无表情说着,他擦拭的毛巾已经滑到了胸前。
  那里不知道被揉搓了多久,皮肤现在仍敏感到不行,热毛巾的轻微刺痛感让孟祥光轻轻嗯了一声,那略带排斥的表情简直让人血脉翻涌。
  孟令绅定了定神,将毛巾翻过来,开始擦拭他胸口以下,激情痕迹逐渐增多的地方。
  小腹,大腿,股间,已经干了的粘液微微发白的斑痕还留在皮肤上,至于那已经红肿的入口……
  孟令绅叹了口气。
  他干脆放下了毛巾。
  轻轻拉着那家伙起身,他在感到拒绝的力量时一把将他拽进怀里。
  "别动。"只说了这么一句,那昨夜已经不知道在这个身体里出入了多少次的手指,就再度在穴口徘徊,孟祥光挣脱开那手臂之前,就被对方探进了指尖。
  他强忍着没有出声,尤其是在那浓稠的液体顺着被撑开的地方流出来时。
  刚擦拭过的大腿内侧再次被弄脏了,小心揽着对方的腰,另一手拿了毛巾,帮他擦掉那些不堪的秽物之后,孟令绅迟疑了片刻,终于决定先把这快要伤自尊到哭出来的家伙抱到自己屋里再说。
  床单要换,说不定连床垫子都要先晾一晾散散那浓郁的淫.靡味道了,这么想着,稳稳当当抱起来那似乎怎么也想不到会被抱着的男人,孟令绅迈步往自己房间走。
  这家伙并不沉,其实还挺轻的,之前也一直没意识到他居然还挺瘦,看来以后要好好监督他的饮食情况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火腿煎蛋通心粉,都不许吃,要乖乖跟着吃中餐,好端端的华夏子孙,吃哪门子的洋饭……
  这么想着,孟令绅把他那快尴尬到想咬舌自尽的七叔轻轻放在自己床上,继而拉过被子,裹住那满是吻痕的身体。
  "你先躺一会儿,我去做点吃的。"尽量安抚似的说着,他站起身往外走,可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背后一个质疑的声音传来。
  "发生这种事儿,你就半个字儿也不想跟我解释一下吗?"孟祥光用虚软的声音如是问。

  孟令绅停下了脚步。
  "解释什么。"他回过头来,看向对方,而后在那家伙努力试图坐起来时几步走回去,抓过枕头垫在他身后。
  "为什么这么干?"孟祥光带着非死不可的觉悟准备当面锣对面鼓了。
  "……"不想说"是你勾引我",那样太自私,可若是没有那勾引,兴许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做到这个程度的,孟令绅迟疑了许久,终于又只是沉默。
  "说啊,我又不能枪毙你。"烦躁的催促着,孟祥光等着那艰难的答案说出口。
  "……你想听我道歉还是悔过?"终于反问了一句,孟令绅皱着眉别开脸去。
  "你能给什么?"确实让这说法刺伤了一下,比刚才还委屈的七叔,这时候却没了拉被子蒙脸的力气。
  "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不会哪样?"
  "以后我会小心的。"
  "小心什么?"
  "我……尽量不让你疼,行吗?"让那逼问弄得终于脸红了,孟令绅眉头皱的更紧。
  "你这意思……"裹着被子的男人忽然有点儿想笑,"是说以后还准备和我做吗?"
  令人意外的,对方毫不犹疑的点了个头。
  "嗯。"
  孟祥光愣了好一会儿,诡异的发出一声低笑。
  "你是一回就上瘾了,还是打算对我'负起责任来'啊?"
  "都有吧。"留下一个让人惊讶的回答,孟令绅站了起来,"你不能再和别人这样,以后只能找我。"
  "我以前也没和别人这样过啊!"突然格外火大,孟祥光来了脾气,"以前爷我都是在别人身上舒服,这回爷让你在我身上舒服了知道嘛?!概念不一样!"
  "比我还小十几个钟头的人,就别'爷'啊'爷'的了吧。"赌气一样的反驳着,孟令绅下了最后通牒,"总之,你现在归我了。不许再有别人碰你。"
  "你!你放什么屁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孟祥光忍着浑身上下的疼痛欠了欠身,"什么叫我归你了?!我是你七叔!!"
  "……好吧。"没辙的叹了口气,孟令绅点头,"换个说法,你以后只能和我做这种事,不能再有别人介入。"
  "我对'三匹'没兴趣啊混蛋!"着实有种有理说不清的感伤了,孟祥光现在比刚才乃至比昨晚更想哭。
  "我说的不是什么三匹不三匹的。我是说,你只能跟我一个人做这种事。"
  "你凭什么?!"
  "对你,有时候不能太纵容。"好像在说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孟令绅淡淡说完,脸上显露出暴君的表情,"再说,别告诉我你根本没想过和我发展到这一步。先让咱俩之间的关系变得不正常的是你,我只是点破而已。"
  "可!……"只可了一声,就说不下去了。其实孟祥光很想说,可我原本是想推倒你来着啊,谁知道结果让你推倒了……但衡量再三,这么说一定会被嘲讽,所以,暂且算了吧。
  "可什么?"孟令绅问。
  "没可什么。"堵着气,压着火,别扭的七叔重新躺了回去,"总之,跟我想的结果不一样。"
  "你想的是什么结果?"
  "……算了。"越来越郁闷,孟祥光放弃了跟这死板的人解释什么,"我饿了,去做饭。"
  "……嗯,那你等一会儿。"知道这别扭鬼心里头有话没说,孟令绅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多追问,他稳了稳情绪,决定还是先做了饭再说。
  做饭,简单,仍旧顺从对方的习惯暂且做了煎蛋火腿,煮了咖啡,想着改习惯也要循序渐进这次就先算了,他把早餐放在托盘上,好像个酒店客房服务生似的,将托盘端进卧室,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写字台旁边拿过熬夜做设计时常用的小折叠床桌,打开,放平稳,而后在那闻见了饭菜香味,终于自己主动爬起来的家伙坐好之后,把托盘小心放在桌面上。
  安安静静的,他坐在床沿,看着同样一语不发的七叔大人"用膳"。
  "你吃过了?"从来受不了寂静的人先开了口。
  "待会儿,现在不饿。"
  "昨儿晚上'操劳'成那样儿,还不饿?"
  "少阴阳怪气的讽刺我。"
  "看得起你才讽刺你。"
  "……"气闷死了,孟令绅真想直接掀翻了小桌,再好好在他身上"操劳"一顿,极力压了压焦躁情绪,他安静了片刻,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原本不想这样,那,你原本想怎样?"
  孟祥光差点儿把筷子咬断。
  他怎么又绕到这上头来了?!
  "嗯哼,我原本是想把你折腾个够来着。"
  出邪火的答复并没有招来什么恶语相向,孟令绅只是淡淡吁了口气。
  "从小到大,你折腾我的地方还少么?"
  "那能一样吗?!"
  "在我看来没区别。"
  "你!……"喉咙里发出咕哝的声响,孟祥光用手里的叉子泄愤一样戳着火腿片。
  "别这么幼稚行么。"稍稍按住那制造吱呀吱呀噪音的手,孟令绅准备暂时退让一步。反正也习惯退让了,再多一次没什么损失,"好吧,让你失望了,是我的错。"
  七叔眼里闪出灵光。
  "然后呢?"他谨慎的追问。
  "下次我会小心点儿,不让你疼。"对方认真的回答。
  "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红着脸,都快要扑上去咬人的孟祥光拍了一巴掌床桌,"我是想……想……"
  "想什么?"
  "想……在你身上爽一回!"
  那可爱的侄儿,给了他一个可爱的回答。
  "门儿也没有。"
  早就知道他想这么干了,昨儿晚上他就说来着不是嘛,他说他相对而言业务还算熟悉一点儿,要求主动啊要求主动。
  那怎么行。
  再说看上去也不合情合理啊……
  这么想着,更加坚定了不会让步的孟令绅把那从对方手里滑脱的叉子拿起来,重新交给那已经僵住,连个欲哭无泪的笑也笑不出来的,他的七叔,然后站起身。
  "我去洗床单,你乖乖吃饭吧。"
  孟祥光没让他顺利出门逃避责任。
  "等会儿!"
  "干嘛?"总是被半途叫住,多少让人有点儿不爽,孟令绅转回身来,"还有什么事儿。"
  "我问你……"停顿了一下,眼里有了几分大义凛然成分的孟祥光出了声,"我问你,你……你对我……"
  "对你怎样?"
  "你从上大学的时候就总是不让我在外头找乐子,直到现在又说要跟我保持关系,你不想解释解释原因吗?"
  孟令绅听着那豁出去了一样说出来的暗示性言辞,沉默之后忽然笑了。
  "你是想让我说我喜欢你吗?"
  太直接了……
  真的。
  而在那直接到让床上的人瞬间脸颊滚热的言辞之后,却是一个复杂到无以复加的苦笑。
  "你这个人呐,从小就是,自私,虚荣,嚣张,又爱使唤别人,还总想占上风,嘴又歹毒。说实话……但凡换个别人,我可是打死也不会喜欢上半点啊……"

十一

  孟家七叔大人,兴许是让前头那一大堆缺点阐述先弄昏了头脑,不然,他就不会连最后那句隐性告白都没听出来。
  好啊,自私,虚荣,嚣张,爱使唤人,总占上风,嘴还歹毒?!
  "我给你的印象就是这个?!"他若不是说已经饿的不行了,真的会一把掀翻床桌然后扑上去掐死那禽兽。
  "你给别人的印象也是这个。"孟令绅仍旧一脸淡定,"这些话都是别人说的。"
  别人?!
  "谁?!"
  "公司里的人。"
  "瞎说!不可能!我在公司里人缘儿那么好……"
  "你怎么不明白。"无奈的轻轻叹着,孟令绅摇头,"人缘儿好的,不是你,是你的地位和才华,懂么?"
  "你是说……别人跟我关系好,是因为,我是高级设计师?"
  "……"看着那好像总算明白过来的,同时严重受了打击的家伙,孟令绅终于决定不再瞒着他了,"从小就是。小学时候,你是班长,到了中学,你是学习委员,进大学之后你又是学生会的,跳舞也好,组织活动也罢……迷恋你才华的人到处都是,可受不了你性格的,比迷恋你才华的多。"
  "你就不能不这么直接刺激我么?"咬着嘴唇,已经快要像个小学生似的让人说哭了,孟祥光格外郁闷的放下了叉子,他没心情吃东西了。
  "让你知道这些,有好处。"
  "对谁有好处?我?我快让你打击死了这叫有好处?"
  "也许能稍微让你改善一点儿。"
  "改善个屁啊……都奔三了,还让我改善,来不及了。"堵着气说着,干脆开始低头大口吃东西,孟祥光不想再听对方废话了。
  他想,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看着老实巴交那么沉稳,其实一肚子坏水儿!他想独霸我,要不才不会这么说刺激我!哦,想让我远离世人做你的私有财产?
  痴心妄想白日做梦。
  哼,哼哼……
  "你慢点儿吃行吗。"孟令绅皱眉。
  "少管我。"嘴里塞这东西,用奇怪的声音说着话,孟祥光冲他瞪眼。
  那样子,好可爱。和昨晚哭泣时一样可爱。
  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想得很是温热荡漾,孟令绅站起来,摸了摸那柔软的头发,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那天,他们两个都没上班。
  公司对于这一类高端人员还是相对宽松一些的,他们做的设计可以拿去参加国际比赛,他们吸引的客户都是不怕花钱的角色,他们是信誉和money的保障,他们有速度,有成效,有声望,有人追捧有人宣传。于是,请个假就请个假吧。
  介于没人逼迫着上班,孟家叔侄这一整天都窝在家里。
  一直纠结于腰酸屁股疼的七叔,有了充足的时间趴在床上休息,他嗅着孟令绅枕头上格外清淡的洗发水味道,感觉着被子的柔软,吃饱喝足之后,又睡着了。
  忙着换床单洗衣服收拾房间的侄儿同学,会在忙碌的间隙过来看他一眼,那安静的脸和孩子一样微微蜷着的睡姿,会让面瘫的大男人不由自主露出浅浅的笑。
  然后,第二天,两人一起上班。
  "还疼吗?"帮着对方打好领带,孟令绅问。
  "……我决定了。"孟祥光一脸严肃,"以后你要一直叫我'七叔'。"
  "为什么。"
  "因为我确实是你七叔,然后你是个对自己七叔下手的忤逆子。"
  "那你之前对我的引诱都可以不提了吗?"就知道那家伙在耍赖,孟令绅倒是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那都是逗你玩儿的。"
  "可我会当真。"
  "你傻呗。"嘟囔了一句,扣好袖子上的小扣,孟祥光从玄关柜上抓起自己的包,"总之,我得随时提醒你的辈分。"
  "……到底谁是小屁孩儿。"几乎不出声的念叨着,孟令绅帮他拢了一把脑后微微翘起的几根头发,"哎,到底还疼不疼?……七叔。"
  "好点儿了。"又被问到敏感问题固然令人脸红,然而那小子终究还是乖乖叫了他一声七叔,却让人心情大好。不过到了公司之后,情况却不容乐观。
  他遇上了指名要让他给做设计的人。
  珠光宝气的富婆,穿金戴银的寡妇,浓妆艳抹的遗孀。
  一看就是土财主暴发户的老婆,那十有八九是嫁给有钱老头儿而后一夜之间谋杀亲夫的年轻女人,穿着低胸紧身黑色纱裙坐在洽谈室里,等着他的设计师先生。
  接待员过来跟孟祥光说这事儿的时候,明显能看出来笑里头有诡异的成分,孟祥光皱着眉,揣度这诡异里又有多少孟令绅所谓的"别人对你好只是虚假",而后硬着头皮,忍着还隐约存在的,身体中后偏下部的不适感,拿着资料和笔记本往接待室走去了。
  "是谁点他名?"孟令绅在看着那走到门口轻轻锤了两下后腰的家伙消失于视线内时,问还没离开的接待员。
  "一个女的,似乎特有钱,新买了别墅,让孟先生给设计一下,说是……欣赏他那种大手笔。"
  "哦,富婆啊。"点了点头,孟令绅放心了。
  不过,需要和这富婆正面交锋的七叔大人,心情却没那么平坦。
  浓烈的香水味道都快把他毒死了,孟祥光勉强忍着接过对方递给他的户型图,勉强开口问女士您有什么装修要求。
  对方笑了笑,说,装修我不懂,不过我不会舍不得花钱,您的博客和专栏我看了无数遍了,上头尽是大手笔,我这个人最喜欢西方风格,您做的设计我都喜欢,所以您就看着来吧~~~
  口气轻飘飘的,说完之后,微微向前欠了欠身的女人把左腿搭在右腿之上。
  我的妈。
  都快国庆节了还穿一弯腰恨不能就露出屁股来的裙子,大姐你是刚从广州飞过来的么?还有那可怖的黑丝袜,能戳死人的高跟鞋……
  他突然很想看看大男人阳刚的胯.下之物。
  就比如他侄子的。
  "您太客气了,那,我就先做几个草图给您参考一下吧。"发觉自己想到某人的某物时竟然在愣神,孟祥光赶快抓回思路来,"您喜欢什么色调为主的?淡雅的还是浓郁一点的?"
  "浓郁一点的吧,最好是让人一看就心跳加速呼吸困难的那种。"胸大的美女用指头卷着自己精心打理过,喷了不少弹力素的□浪发梢,而后朝孟祥光挑起了鲜红的唇角。
  七叔感觉呼吸困难的正是他自己。
  "好,既然您看得起我点名让我来做设计,那我就先试试,如果您不满意,到时可以再换人。"
  "别人我都看不上,就您的作品最让我满意~~"
  "多谢夸奖。"
  "哪里~~"
  那个上午,孟祥光在接待室里,总共呆了十分钟不到。
  他受不了了。
  好吧,也许出于专业精神,他应该多和客户聊一聊,不露痕迹的探查一下对方的喜好和生活习惯,这都是做出让人满意设计的前提,可是他真怕自己在那之前就会阵亡,被那太过明显的风骚吓死,被那太过勾引的香水味道呛死。
  珍爱生命,远离富婆!
  孟祥光逃了回来。
  看见那坐在自己对面,正用绘图笔在洁白的纸上画出优雅云纹装饰的,气定神闲一如世外高人般的孟令绅时,可怜的七叔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喜悦。
  他做了个深呼吸,而后尽量平静的走到自己座位上。
  放下手里的东西,他还没说话,对方就先开口了。
  "多大额度?"
  "……不限额,人家说了不怕花钱。"
  "哦,那就好好施展一下你的'大手笔'吧,七叔~"
  "还、还轮不到你讽刺我!"看着对方似乎很认真,实际上却绝对带着邪恶打趣的表情,孟祥光怒冲冲低吼。

十二

  忽然间找不到主导的感觉了,这让孟祥光很是不舒服。
  看来,也许真的像那家伙说的那样,自己果然是个爱慕虚荣不占上风就浑身痒痒的人吧……
  可是……不成,他得把这个通过其他途径找回来。
  他的尊严,他的荣耀,他高高在上的愉悦,哼。
  信誓旦旦的七叔,等着自己的机会,然后,还没到中午,他就等到了。
  天香阁酒店的大堂设计项目!
  而且还是竞标!
  潜意识里,一个声音在呐喊"这是我的!!",孟祥光头一个从公司内网下载了相关信息,之后便盯着资料看个没完。
  要求,现代与古典相结合,实用与美观相结合,雍容但不浮华,富丽兼顾大气……
  潜意识里,又一个声音在呐喊"这绝对就是我的!!"孟祥光脸上露出经典的,嚣张的笑容来。
  对面,孟令绅微微侧身,躲过电脑显示屏的阻碍,看了他一眼。
  "要参加吗?"
  "必须的啊~~~"刚格外张扬的说了一句,就突然想起来昨天被刺激的那堆话,孟祥光很快收敛了一些喜形于色,请了清嗓子,问了声,"你呢?"
  "我放弃。"
  "为什么!"
  "这要求太宽泛,没法做。"
  "宽泛吗?我觉得挺具体啊。"
  "连要什么风格什么色调都没说,哪来的具体。"
  "是啊,对你来说,必须讲明白要不仅仅是印度风情,而且得是阿育王统治时期的孔雀王朝风格才算具体哈,墙角得有鱼池,鱼池边儿上是榻,榻边儿上是芭蕉树跟画着古印度春.宫图的鎏金屏风,这儿放一青铜孔雀落地灯,那儿放一汉白玉大象,就跟金象大药房门口那种的一样……"
  "你够了没。"看着那个比比划划嘴上拿他出气的家伙明显就是还在对那意外的一夜耿耿于怀的表情,孟令绅沉下脸来。
  "叫我'七叔'。"对方明显在逞强。
  "……七叔。"终于还是叫了,孟令绅脸上更加的阴沉,让孟祥光挺高兴。
  "乖~~~"他笑得很是欠抽。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七叔死不悔改的嚣张气焰,还没到下班,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浇凉了。
  又是那个富婆,竟然打电话来说,想邀请他去别墅里看看,说是要商量一下细节。
  细节,老天。
  你就去吧,这个活儿拿下来可是个不小的买卖,你去你的,这不算早退。老板如是说。
  孟令绅看着挂了老板电话,一脸不爽的男人,猜测着能让他如此举步维艰的,必定和工作无关,而完全出自他的私人好恶。
  "怎么了?"他问。
  "没事儿,王总说让我早退。"郁闷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再把那别墅的户型图塞进包里,孟祥光不准备直接回答。
  "早退?去哪儿?"
  "跑业务。"
  "……跑业务不是你的职责吧。"
  "不说是跑业务我心里想死。"
  "到底怎么了。"
  "你别问了行么,我的侄儿。"从抽屉里抓出车钥匙,孟祥光此刻忽然有点儿留恋对方那张格外大男人味儿的脸了,看了那试探的眼片刻,他伸手拍了拍孟令绅的肩头,"晚上你自己吃吧,我要是过了八点还不回来,记得打电话报警。"
  "什么?……哎!"还没问清楚缘由,决意赴死的七叔就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忍着时隐时现的腰疼,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那天,直到下班,孟令绅都过得很不舒服。
  他直接问了老板,得知了孟祥光的去向,又问了之前那个接待员,了解了那女人的类型,心里有底了。
  啊哈……你啊……原来是被富婆盯住了,该恭喜你还是该同情你?恭喜你,那女人至少年轻美貌,同情你,真遗憾那是富婆而不是富翁。
  不过,终究还是不必太担心的,毕竟是女人,孟祥光那么彻头彻尾根正苗红的天字第一号纯种同志,和雌性生物非正常情况下亲密接触就会浑身起鸡皮疙瘩,富婆再怎么勾引他,他大不了撂挑子不干了呗。还能怎样。
  可……想是这么想的,真到了晚上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却终究还是会担心起来。
  七点了。还没回家。
  七点十分了,还没回家。
  七点二十五了,怎么还没回家……
  七点四十了!不行……
  打电话,关机,联系不上对方于是终于再也等不下去的男人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他抓起车钥匙就准备直接出门去找,下班之前套来了那女人的地址,边想着自己果然做对了,边穿鞋,孟令绅心里尽量告诉自己别太急躁。这毕竟和从同志酒吧里抓人不一样,那是客户,就算恐怖了一点,可终究是客户,要彬彬有礼,好吧,就说是家里有急事,就说是有亲戚得了急病……
  反复揣度着各种借口,孟令绅一把拉开了屋门,然后,他正看见刚晃荡出电梯的孟祥光。
  "七……祥光!"什么"七叔"的规定,见他的鬼去吧。
  几步走过去拉住对方,他皱着眉仔细打量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口红印子长头发,才终于放下心来。
  "我饿死了。"孟祥光眼睛发蓝,"你做饭了么?"
  "啊,做了。"还好,知道饿就证明没事儿。
  "做的什么?"
  "给你做了份通心粉。"
  "不吃。"这个答案绝对超乎意料,而后头的要求就更是让孟令绅瞪大了眼,"你晚上吃的什么?有剩下的吗?馒头包子饺子馅饼龙须面疙瘩汤……什么都成。"
  "你怎么了到底?"好像见了鬼,或者说见了被鬼附身的人,孟令绅跟着无精打采的孟祥光进屋,看着他发泄似的拽领带,脱衣服,就感觉到事儿确实有问题了。
  "你想知道啊?"脱力的笑了笑,孟祥光直到把自己脱得只剩了一条内裤才罢休,"那娘们儿太恐怖了。"
  "……怎么恐怖?"警觉起来,孟令绅准备仔细听。
  "她先带我去她那新别墅,看完了实际情况又非得让我去她家,好么,她家里恨不能一件印着MADE IN
CHINA的物件都找不着知道嘛,车是进口保时捷,狗是空运过来的德国杜宾,家具是英国的,电器是美国的,拉开冰箱一水儿的意大利食品,我去他娘……"
  "媚外的典型而已。"孟令绅做着简单判定。
  "是啊,人也跟老外一样开放,话还没说两句呢,她就……就……我操。"
  "就……怎么你了?"
  "她摸我大腿来着,你能想象吗?妈了个叉,爷骚扰小帅哥或者让小帅哥骚扰的时候还觉得挺舒爽呢,怎么这么个货一碰我,我就想跳海自杀呢……"
  因为你是个原装国产货真价实的同性恋啊。
  孟令绅心里苦笑。
  "你啊,换个别人,还巴不得让富婆看上呢。"
  "废话,问题这是'我',不是'别人'。"
  "得了,平安无事回来就好。那,这个项目你还打算接吗?"
  "……接啊。"
  "你不怕她继续骚扰你?"
  "我尽量躲呗。"叹了口气,孟祥光拢了一把头发,"再说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活儿,做下来之后全公司都进了一笔,大不了我可以设计完就把实操工程都扔给别人,我看那女的也不像在意细节讲究品位的,不过就是觉得外国月亮都比中国圆的那类。"
  "哦。"点了下头,孟令绅没说话,心里却有点儿小喜悦。
  这家伙,原来也是懂得识大体顾大局的,原来也不是自私到底的,而且,他那硬着头皮扛下来的态度虽说不怎么振作,可那表情真是……让人又可爱又可怜的。
  让人……真的很想一把抓住抱紧,然后……
  "我先去洗个澡了啊,洗完之后让我看见桌儿上摆着中餐,听见没?我今儿算是看外国货看够了……"
  "嗯。"轻轻应着,孟令绅终于在那揉着太阳穴,光着脚走进浴室的男人关上门之后,再忍不住的偷偷笑了出来。

十三

  嗯,中餐还是不错的。
  看着桌上那白瓷碗里头的龙须面,孟祥光这么想。
  柔软纤细的面,红的是西红柿,黄白的是鸡蛋,翠绿的是葱花,葱花上点着香油,闻一闻,还有淡淡的白胡椒粉味道。好香……
  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孟祥光有一种之前吃的通心粉都是一坨屎的感觉。
  "还行吗?"孟令绅擦干手,关了厨房的灯,走进餐厅。
  "嗯。"顾不上点头,只是嗯了一声,饿坏了的男人低着头猛吃。
  "你能像平时吃西餐那样,文雅一点儿吗?"
  只是斜了侄儿一眼,七叔努力咽下嘴里的美味,才开口说话:"我都饿疯了知道嘛。"
  "那你还洗那么半天的澡。"
  "废话,我这还觉得没洗干净呢,好像老有一股那娘们儿的香水味。"
  "你错觉了。"走近,俯身下来,闻了闻那光着膀子裹着浴巾吃饭的男人湿漉漉发间的清香,又很轻的亲了一下那线条流畅的肩膀,孟令绅断定,"没有,你再玩儿命洗,连你自己的味道都没了。"
  瞬间脸红。
  "躲开,别碍着我吃饭。"用胳膊肘顶开那亲昵的接近,孟祥光端起碗来,喝了一大口面汤。
  "你先吃,我也去洗个澡。"忍着笑说了一声,孟令绅转身也往浴室走去。
  他简单冲了个淋浴,而后边擦去身上的水滴,边看着他那别扭的七叔刚刚泡过的浴缸。
  还留着明显的水迹,那讨厌水渍的家伙平日里就算是糊弄的,也会把浴缸擦干,看来这次心里是真的烦了……或者说,也许肚子是真的饿了?
  无趣的乱想着,孟令绅简单擦了擦浴缸上的水,而后围上浴巾,推开浴室门。
  桌边已经没人了。
  扭头看,那吃饱了的男人正舒舒服服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碗我帮你刷了啊~"
  "'帮'我刷?"哼了一声,孟令绅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电视节目挺无聊,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他看着旁边那隐约释放出诱惑味道的人。
  皮肤挺细腻,这个前天晚上尝过了;身材很修长,这个前天晚上见识了;呻吟很消魂表情很魅惑,这些前天晚上铭记在心了;至于那竟会如此柔软火热还紧紧包裹着他吮吸着他的内部嘛……
  "你看什么呢。"七叔皱眉表示不爽。
  "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都看了二十多年了,还没看够。"
  "没。"
  "……"干脆红着脸继续别扭去了,孟祥光眼睛看着电视,心里却逐渐开始打鼓。哎呀,这个情况似乎不妙啊,穿这么少,或者说,基本就是光着,坐在这个危险分子旁边,然后,这个危险分子也几乎就是光着,这要是一下儿发生点什么……
  "……祥光。"
  孟先生一激灵。
  "是'七叔'。"
  "你这是撒娇的一种么?"没辙的给了他一句,孟令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过手去,握住了对方的腕子。
  "干吗。"
  "那个……"
  "说。"
  "我……"
  "快点儿。"
  "你别催我。"
  "不说算了。"
  "哎……"眼看着想躲到自己屋里去的孟祥光甩开他的手站起来要逃跑,孟令绅有点儿急了,他下意识的再次伸手一抓,却根本没拉住对方的手腕。
  不过,他拉住了浴巾的一角。
  即便用慢镜头播放,也是超级迅速的一刹那,洁白的浴巾,这唯一的遮蔽物,就那么倏的一下,轻轻落在了地上。
  "你!……"孟祥光想要捡起来那该死的浴巾,但刚伸了手,就让反应极快的空手道黑带,猛的拉住了胳膊。
  又来了!
  前天晚上,那闪着野兽气息的目光又出现了!
  有完没完啊——!
  心里呐喊着,手上挣扎着,孟祥光想尽快逃离窘境,却不知什么时候,就被整个人压倒在沙发上了。
  他扭动着想要继续跑掉,很快就被顶在身上一根灼热的东西吓得没了力气。
  "你要是再敢像那样……我保证明天就辞职,搬家,出国,一辈子也不回来!"拼尽最后一口气似的说着,他努力表现的义正词严。
  "我说过不会那样了。"同样态度很认真,孟令绅压住对方的手腕,凑过去啃咬那柔软的耳垂。
  "嗯……不行!那也不行!"明明感到很舒服,还是强打着精神抗拒,孟祥光带着不够强硬的怒气盯着对方,"做全套也不行!"
  "……不许进去么?"
  "不许!"
  "手指呢?"
  "也不许!!"
  "……"好像个认真面对老师刁难的学生,孟令绅沉默着想了想,而后点了个头,"好吧。"
  "什么'好吧'……"让那挺痛快的承诺弄得有点发毛,孟祥光茫然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大男人的脸。
  "我不会碰你那儿。"明确的说着,那大男人伸手过来,先是在他胸口抚摸,而后捏住敏感的点,"不过,这些地方不许下禁令。"
  "啊……"虽然手法并不高明,可终究该有反应的还是会有反应,孟祥光眯起眼轻轻发出一声喘息来。
  这让侵略者很是满意,抚摸的手掌也进一步有了点嚣张味道,紧跟着,便是微微张口,含住了那已经发生了细微变化的樱红。
  孟祥光一阵颤栗。
  嗯,很好。
  舌尖在挑逗,嘴唇在吸吮,听见那家伙带着慌乱的颤音说"够了"时,孟令绅抬起头来,还给他一句恶劣的"刚吸了两下你就慌神儿了?"。
  这话听着真耳熟。
  这明显就是之前孟祥光说他的话!
  "你去死。"紧皱着眉头,红着脸骂人的男人,实在是太让人更想欺负了。
  于是孟令绅准备继续欺负他。
  嘴唇还在那儿流连,手掌却挪到腰部以下去了,在弹性格外好的拉丁舞屁屁上滑过,缓缓揉捏了几下,便绕过髋关节,停在了大腿内侧。
  "那女的,摸你哪儿了,是这儿吗?嗯?"
  "啊?……"已经亢奋起来的家伙有几分茫然,朦胧的眼里全是正在萌生的欲求,愣了一会儿才明白那话是什么意思,孟祥光摇头。
  "那,这儿?"火热的手掌在火热的大腿反复摩挲,指尖还时不时碰到那勃.起物的根部,这让欲字当头就会头昏脑热的人受不了了。
  随便点了个头,他伸手过去,攥住自己的器官。
  可很快的,另一只手就抓开了他的指掌。
  "你……!"
  "我来。"亲了一口那焦急时格外诱人的家伙,孟令绅一手握住彼此的物件,轻轻挤压着上下搓弄起来。
  "呃啊……啊啊……令绅……"终于喊了对方的名字,只想着先发泄出来再说其他,孟祥光抱紧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结实的肩膀和胸膛,滚烫的亲吻跟爱抚,这小子到底什么时候长成这个样子的?!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帅气这么有男人味,这么……让他这个中老手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或许,只是因为这是你最在意的人,你才没有还手的本事吧。
  脑子里一锅粥,通身又都舒服到不行,白天的烦闷情绪一扫而空,想着sex果然是调剂的良药,孟祥光在这服药发挥药力最猛的巅峰再没忍住难耐的高.潮。
  他感到彼此的粘稠混合在一起,落在他小腹上,他看着对方和他一样因为快.感而闭了眼,吐出滚烫喘息的表情,他觉得那粘稠和那表情都是最好的催化剂,让他再也抑制不住身体里乃至心里强烈的化学反应。
  "算了,还是做吧!"不知为何竟然瞬间爆发了强劲的勇敢和牺牲精神,孟祥光用力亲了一口对方的嘴唇,而后推开他,起身往卧室走。
  "你……当真的?"简直不敢相信,孟令绅紧紧跟在后头。
  "不过只能用手指!"走在前头的人红着脸,头也不回的强调着。

十四

  孟祥光说,只能用手指。
  于是,孟令绅就听话的,只是用了手指。
  借助足够多的润滑剂,指头增加到两根的时候,那家伙没有喊疼,试探性的反复深入,磨蹭着那个碰不得的点,脸贴着枕头趴在床上的人就舒服的轻轻叫出声来。干脆咬着牙把手指增加到三根,啊,有些排斥反应,不过……似乎也不是承受不了的,因为到最后,他也没有喝令停下。
  于是,那淫.乱的姿态,那不由自主会轻轻扭腰的动作,都让孟令绅开始受不了了。
  抽出手指,凑到对方耳后,他难耐的低语。
  "祥光,我想进去……"
  "不是说了不行嘛!"红着脸扭头骂了他一句混蛋,看着那欲.火中烧有点儿可怜的表情,孟祥光没辙似的叹了口气。他翻身爬起来,转而按着孟令绅的肩膀让他乖乖躺好,接着便掉转方向伏在他身上。
  传说中的六九。
  实打实的情.色。
  让那确实是老手的家伙攥着自己的命根子反复搓弄并最终含在嘴里时,孟令绅喉咙发出一声低吟。他把手掌在对方大腿上缓缓磨蹭,跟着便微微抬起头,也含住了那同样硬.挺的物件。
  于是,生涩的也好,熟练的也罢,都很快沉浸在肉体愉悦当中去了,孟令绅再次边揉搓着那型号小于自己的,外观却格外好看的器官,边把指头重新挤进狭窄灼热的穴道。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太折腾,也对,不曾真的做到最后,也就没什么严重体力损失,各自高.潮之后,孟祥光爬到那让他没辙没辙的侄儿身旁,抓过枕头,把脸埋在里头。
  "没事儿吧?"孟令绅伸手轻轻在他肩头游走。
  "嗯。"含糊的应着,脸颊还带着粉红的七叔略微侧身,看着胸前还粘着自己射出来的好东西的侄儿,"你……先去洗个澡吧。"
  "哦,不要紧。"低头看了看那景致,孟令绅只是浅笑,"待会儿。我先问你,刚才我打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啊,那大概是没电了吧,我好像好几天没充电了。"
  "下次可别忘了,不然再让富婆骚扰,可没人救你。"说着好像吓唬小孩的话,孟令绅拉住对方的手腕,"走,去洗澡。"
  本来还想在床上好好赖一会儿的人脸上满是不情愿,可不想让粘乎乎的感觉始终存在,终于还是跟着去了,抱在一起,站在淋浴下面,让温热的水流和爽滑的浴液洗掉身上的汗迹和白.浊,两个人关掉喷头之后,轻轻接吻。
  "祥光……"嘴唇分开时,那男人恋恋不舍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孟令绅仍旧抱着他,把脸颊在他肩窝磨蹭。
  "你要是敢再硬起来,我就剁了它。"明明在脸红,还是控制不住的嘴硬,孟祥光回应的抱着对方,而后用高高在上的姿态问,"哎,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好一会儿,耳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嗯"。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又问。
  "上小学的时候吧。"
  "什么?你……"略微推开一点那男人,他看着那确实挺认真的眼神,"你有那么早熟么?"
  "小学五年级。"孟令绅进一步确定,"看你跳拉丁舞的时候。"
  "就发情了?"
  "什么啊,你不会用点别的词汇么。"皱起眉来,孟令绅从毛巾架子上拽过干爽的浴巾,给对方慢慢擦头发。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这事儿怎么说的出口。你又跟我有血缘关系……"
  "后来我上大学开始认识外头的人,你吃醋吗?"
  "……"
  "吃醋了吧?"
  "知道还问!"
  "所以说,你把我从别人床上拉回来,不是因为我不检点,是因为其实你想让我上你的床?"
  "我说你的嘴啊……"已经没辙到想笑了,孟令绅低头亲了他一下。
  "那,前天……你是终于忍无可忍了么?"
  "废话。"
  "所以那么玩儿了命的折腾我?"
  "我已经收敛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没一口气把我弄死?"
  "行了,你闭会儿嘴吧,七叔。"再次亲了亲那从来口无遮拦的嘴唇,孟令绅抱紧了那生性张扬不羁,让他毫无办法又喜欢到不行的男人。
  那天夜里,他们是在孟令绅的房间上睡的,因为两个人都懒的去收拾再度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双人床了。
  第二天早晨,吃过了早饭,暗暗想着素三鲜包子搭配紫米粥也还不错,孟祥光开着自己亲爱的奥迪TT,从后视镜里看着就跟在自己车后头的Q5,带着浅笑一路到了公司。
  他持续着浅笑和同事打招呼,搞得所有平时看够了他鬼脾气的人都莫名其妙受宠若惊。
  孟祥光居然主动跟别人打招呼!这是地震前兆还是人民币要贬值了?不少人暗暗这么想。
  个中秘密只有跟在后头的孟令绅知道,不过他一丁点也不打算透露真相。
  上午的工作,进行还算顺利,无外乎就是一个为了竞标的项目开始筹划,一个仍旧踏踏实实钻研已经完成了多一半的装修设计,但中午饭过后,麻烦事儿就又来了。
  富婆驾到。
  "孟先生,那开保时捷的女的,又来了。"接待员表情里带着一些妒忌似的来叫孟祥光。
  "……哦,知道了。"沉了沉心思,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告诉她,我这就过去。"
  接待员点头离开,孟令绅抬头看着站起来的人,有些犹疑。
  "你还打算见她?"
  "嗯,放心,面临强.奸的时候我会记得喊救命的。"
  "少开玩笑,说真的,你不怕她又得寸进尺吗?"
  "她再厉害终归是个妇道人家,我一个大男人又刚吃饱饭,还能打不过她?"
  "你……"
  "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终于笑了出来,孟祥光走过来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小令令乖,等七叔回来给你买糖吃啊~"
  打开那只爪子,孟令绅看着那一脸自信走出去的家伙,好半天才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吧,相信他吧,他说他可以应付,那应该就是已经有了对策,这个人呐,自信爆发的时候,从来都是谁也拦不住他的。再说,就算有什么闪失,自己也会第一个冲过去救驾的,谁让那是他最最要命的七叔呢……

十五

  接待室里,这次换了一身大红的女人正在等他。
  孟祥光走进来,关上门,给了对方一个微笑。
  "抱歉久等了。"
  "啊,不要紧。"似乎见到了希望,女人闪着母豹子的目光盯着他看,"孟先生怎么昨天突然走了?是不是我招待不周啊?"
  "怎么会呢,其实,是家里有人等我,不敢回去太晚。"坐在宽大舒适的椅子里,孟祥光把手里的资料夹打开放在桌上。
  "孟先生结婚了?不会吧~~"
  "哦,还没结婚,不过,已经进展到实质程度了。"
  "……实质程度?"
  "是啊。"笑了笑,孟祥光在女人开口之前就先拿出笔来,"您先看看我以前做的别墅设计,这都是实景拍摄的照片,如果您觉得什么地方可取,我就圈出来,按照您家里的格局进行修改,完整的设计草图我会在两个礼拜之内完成,完成之后,我就让负责具体项目的员工给您过目,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动工装修了,好吗?"
  他话说得挺快,让对方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点了头,那女人开始翻看资料夹里的照片。做过美甲的长指甲指点着照片当中的某些部分,孟令绅则逐一将之圈起来,一本照片看完,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
  一直心不在焉的女人吁了口气,把夹子递过去时刻意捏着不放停顿了一下。
  "孟先生。"她稍稍眯起画着紫色眼影的眼,"不知道我昨天给您的暗示,您看懂了几分呐。"
  "哦,那岂止是暗示,我明白得很。"孟祥光挑起嘴角,一把拿回资料夹,看着对方,略作沉吟后开口,"我知道您所谓的欣赏是什么意思,可是,抱歉,我着实无福消受。并非您魅力不够,相信以您的相貌和身份,能让您多看一眼都会睡不着觉的男人要多少就会有多少。但我不在其中,因为您虽说是女人中的女人,但我并不是个喜欢女人的男人,所以……如果我强迫自己对您的暗示做出回应,那就和纯属为了贪图您的钱财和您接触没有任何区别了。我这么说,您听懂了吗?"
  "……你……"就算再胸大无脑,也能听出来"不是个喜欢女人的男人"是什么意思,富婆站起身,脸上有些窘迫了。
  "女士,不好意思吓着您了吧,我原本不想说的,但一想到会白白辜负了您的一片好意,决定还是趁早说出来。另外,我不是胡诌的,我家那位也在这个公司里,而且跟我对桌,而且跟我同族。他叫孟令绅,您稍等啊,我叫他过来。"
  "不,等等……"
  女人没来得及阻止,打开接待室的门,几步走到斜对面的办公室门口,他隔着其他员工,直接冲着最里面高级设计师的专属工作区喊了一嗓子"令绅——!"。
  下意识的一下子从椅子里站起来,孟令绅回头往门口看,他看见那家伙正冲他招手叫他过去,突然觉得很是尴尬,却还是在大家的众目睽睽之下快步走了过去,他皱着眉开口。
  "干嘛啊,这么大声喊我。"
  "娇羞啦?你看你脸都红了。"孟祥光挺高兴,都不等对方冲他瞪眼,就一把拉着对方的手腕,重新回到接待室。对着那更加尴尬的女人咧嘴一笑,他指了指仍旧被自己拉着手不放的人,"介绍一下儿,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会天天在家等我,我回去一晚他就恨不能报警的人。我家那位,孟令绅。他跟我是发小儿,脾气看着挺好,一急了就特恐怖。您看他这大高个儿了嘛,这可不是假幌子,他可是空手道黑带呢,还练过武术,有一年北京市少儿武术比赛亚军就是他。来,令绅,这是蔡女士,大客户,认识认识吧。你握手可轻点儿啊,人家可是个弱女子。"
  一大段话说完,孟令绅也好,那位富婆也罢,都愣在原地发不出声来了。
  先从怔愣中清醒过来的,是孟令绅,虽说还在脸红,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尊宠当中,但孟祥光的意思,他已经明白了。定了定神,伸出手去,他握住了那戴着各种大钻戒的纤纤玉指。而后,脸上是恭谦的微笑,口中是客气的问好,眼里是十足的杀机,手上是略施一二的力道,几点融合在一起,他眼看着那被捏疼了爪子的女人皱着眉倒吸着凉气抽出手去,赶紧说了句抱歉,便只是不语了。
  "真是,令绅,不跟你说了轻点儿嘛。"已经快要忍不住笑了,孟祥光责怪的说着,继而表现得格外诚恳的跟对方赔不是,"您别在意,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劲儿~~~不好意思啊~~~"
  一米六的,腰身一把纤细的女人,抬头看着一米九的,表情沉郁的孟令绅,终于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咽回了肚子里。
  说了句请稍等,我去叫人给您续茶,孟祥光扔下那脸色发青的富婆,拉着侄儿同学大步离开了接待室。
  路过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对着站在那儿的接待员做了个还不快去伺候贵客的手势,然后继续拽着那不明所以的男人一直走到了楼道尽头的资料间。
  进了阴暗的小屋,他反手关上门,终于长长的,带着笑音的,吁了口气。
  "哎呀痛快死了。"好像中了大奖,孟祥光兴奋的说。
  "你干吗跟那女的说这些。"心情还是颇为起伏,孟令绅直接切入正题,"你不怕她传出去么!"
  "你觉得她敢吗?"邪恶的笑着,孟祥光抬眼看着对方,"我拉你过去,就是为了震慑震慑她,'这是我男人,以后你少动我,要不我让我男人拆了你~!',我是这意思,懂吗,小令令~~~"
  "什么谁是谁男人的!"嘴上骂他,心里却热的跟什么似的,孟令绅越来越红的脸颊泄露了他所有秘密。
  "明明就是害羞了,还装什么大尾巴鸟儿啊……"拉着对方的领带,凑过去,探出舌尖在那线条刚毅的嘴唇上极为挑逗的舔了一下,孟祥光笑得好像阴谋得逞,"还是说,我说你是我侄子,你才高兴?"
  "……你想再请假一天在床上趴着么!"本来已经颇有威慑力的眼里流露出危险气息来,孟令绅伸手揽住对方的腰,而后结结实实堵住了那欠吻的嘴。
  亲吻热烈而且动情,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太冲动,两个人在唇齿胶合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调整着呼吸,也平稳着情绪,孟令绅盯着那双有点儿朦胧的眼。
  "我问你,你刚才说,我是你的……那什么。是利用我,还是认真的?"
  孟祥光轻轻一声哼笑。
  "你说呢?"
  "我让你说。"
  "我要说是利用你的,你会揍我吗?"
  "……我会换个方式让你学乖一点儿。"
  "暴力分子。"低声骂了一句,孟祥光保持着一贯的高傲劲儿,说出口的言语,却格外让人心里发痒,"我要是不认真,怎么会把你拉出来给外人看,更何况还是那么个货色,那不就等于糟践你嘛。再说了,你可是我亲爱的宝贝侄儿,七叔得好好疼你,哪儿舍得利用你呀……对吧~~"
  "!你这个……"红着脸,好气又好笑的,孟令绅一把将那个嚣张的家伙搂在怀里,好半天好半天,都没有松开。

十六

  从资料室回到办公室,孟祥光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拉着对方的手,他只是和孟令绅并排走着,直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彼此心情都挺愉悦,尤其是七叔大人,成功赶走了富婆的纠缠,还顺便让对面那臭小孩明确了自己的心思,好吧,就算那臭小孩比自己还大多半天,又怎样,哼哼。
  美不滋的对着电脑,看着那些自己曾经做过的比较大型的设计项目,他准备把精力先投入到工作当中去再说。好戏可以放在回家之后上演,不急在这一刻半刻的。
  不过,就在他边看资料边研究那个竞标项目,刚有了一点想法要对孟令绅阐述时,就听见了自己的手机震动声。
  嗡嗡的声音从抽屉里传来,赶紧掏出电话,掀开翻盖,却发现来电的人有点儿不妙。
  那是他的床伴之一……说好听点儿是旧情人,说难听了就是发泄对象,一个同样在他的小屁屁排行榜中名列前茅的孩子。
  忽然有了一种之前从没有过的罪恶感,孟祥光下意识去偷偷看对面的孟令绅,发现人家只是在忙工作,便在犹豫之后还是按了接听键。
  他没有出去,如果出去了岂不是更可疑么?于是,干脆接了电话,他只在"喂"了一声之后等着对方先开口。
  电话那头似乎很是热情。祥光~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你就不想我?今晚有空吗?我们还是老地方见?哎,可不许找借口不出来啊,找借口也不许找那种"我有稳定伴侣了"之类的,那可太假了,那种事儿发生在谁身上也不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吧~~~总之,天黑之后,我在酒吧等你,不见不散~~~
  说是要跟他不见不散的孩子挂了电话。
  孟祥光又偷偷看了对面一眼。
  这次,正好迎上那双往自己这边看的眼。
  哗的一下子,罪恶感升了三级。
  "你又要跟谁不见不散?"只看了他一眼,孟令绅就低下头去了。
  "啊?你听见了?"
  "距离这么近,怎么可能听不见。"
  "于是你又醋了吗?"
  "……你是怕我醋,还是怕我不醋啊?"终于又抬起头来,孟令绅无奈的看着对方。
  七叔看似挺认真的想了想,总算还算严肃的开了口。
  "我其实挺高兴看你醋一下儿的。不过呢,现在既然咱俩已经名正言顺了,我倒是不想再动不动就醋你了。实话跟你说吧,这是原来相处过的一个小孩儿,他约我今儿晚上老地方见。"
  "哦。"孟令绅沉默了,也许是因为这直言不讳而意外,也许是在意外之后又有些感动,总之,他在沉默后,表情缓和了不少,"那你去吗?"
  "嗯,去。"
  "……去见面?"
  "见面。"
  "嗯。"
  "……"
  "……你跟我去吗?"
  "我去干什么。"
  "现场监督呗。"
  让那说法弄得都有点儿想笑了,孟令绅点了点头。
  "行,那我去。"
  那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对话并不多,彼此对于这第二次的同行,都多少有些心事。不过在纠结的同时,却又都莫名的觉得其实也不必太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该怎么说,怎么做,他们都已经想清楚了。
  于是,当天黑下来,当孟祥光坐着孟令绅那辆漆黑的Q5停在酒吧马路对面时,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做了个深呼吸。
  然后,孟令绅先开了口。
  "你去吧。"他说,"我等你。"
  "不跟我进去了?"
  "嗯。"
  "……那好。"点了点头,孟祥光下车,关好车门,过了马路,进了酒吧。
  太过熟悉的景象,太过习惯的生活,曾经一度就在这儿放纵,享受着每一次肉.欲的宣泄,和又被那明明喜欢他却死不开口的男人气呼呼捉走的快乐,终于到了今天,他再走进这里,感觉已经截然不同了。
  "祥光~~~!可来了你!"仍旧是熟悉的声音传来,坐在吧台边上,穿着格外时尚的年轻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我想死你了~~怎么样,开你那辆小敞篷来了吗?待会儿可得让我坐着兜兜风~或者,今儿晚上要不要咱俩就干脆来一回'车震'?"
  要,干吗不要,甭说车震了,就是床震房震也没问题啊,小宝贝儿,勾引你孟哥是吧,小屁股又痒了是吧?看我待会儿怎么弄你的!非让你下不了地说不出话来……
  要在以前,孟祥光的回答是上头这样的。
  可今天,他说不出那样的话来了。
  好像过去那些撩拨的,浪荡的言语才是虚假,心里某些实情,已经把那些发泄一样的说法给干干净净灭掉了。
  两手插兜,轻轻一笑,他看着面前还以为会被他一把搂住亲上几口捏上一把的小子。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道个别的。"
  "啊?"
  "以前咱俩相处得不错,可是,没有以后了。"忽然觉得这场景简直太眼熟了!那天晚上,刚让NO.1小屁屁甩了的他,听到的正是现在他想说的这些话!原来啊……原来当这些言语句句出自真心,在什么样的场合,面对着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说得如此坦荡自然。
  "什么叫没有以后了?祥光,你不会是……"
  "啊,我准备稳定下来了。"
  "……真的假的?!"
  "真的。"
  "可……当初你可是玩儿的最欢的啊。"
  "所以现在更想稳定下来。"
  "终于玩儿够了?"
  "嗯。"
  "那就是说……你决定把我们这些跟你混得挺好的都甩了?"
  "其实,该说是我自己一个人退出了吧。"
  "啊……不可思议。"
  "没准儿哪天你也能跟我有同感。"
  "够呛。哎,你那位呢?不带来让我见见?"
  "他来了,就在外头。然后,待会儿我要跟他回家。"笑了笑,孟祥光开始回想这相似的情节,但想得更多的,是外头坐在车里等他的孟令绅,正是什么心情。
  "他都不跟你进来?对你这么放心?"
  "这点儿信任总该给的吧。"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孟祥光对那说不定已经动身飞向丹麦去的NO.1借用着那句"名言"。
  "唉……真是,那我今儿晚上看来只能一个人喝闷酒了。"对方耸了耸肩,给了他一个有些失望的表情,"祥光,既然这样,你可最好跟你们家那位天长地久啊。你这个最会折腾的老实过日子去了,这种惊爆消息可传的快着呢,别等到人尽皆知了,你那儿突然来一分手,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啊~~。"
  "放心,我很怀疑我有没有机会想分手。"带着一丝隐约的小幸福说着颇值得人琢磨的话,孟祥光轻轻的,解脱了一样的,叹了口气。
  他离开酒吧时,看向马路对面,那个靠在车门上,正往这边望的大高个儿,就在那儿等他。
  避过车辆跟行人,穿过马路,他走到对方近前。
  "完事儿了?"孟令绅问。
  "嗯,这回是真完事儿了。"
  "什么意思?"
  "回头再慢慢儿给你讲吧。"故意卖着关子,孟祥光抬起头,眼里露出邪气的光芒来,"现在,我就想赶紧回家把你扑倒。或者说……现在马上和你好好'车震'一番。你选哪个?"
  虽说很是茫然,不知道这家伙到底高兴在哪儿又亢奋在哪儿,可终究还是被那在路灯光芒之下闪着诱惑的眸子击败了,孟令绅低着头,带着脸颊不易被察觉的绯红哼了一声,而后拉着那快把他魂儿都吸去了的男人,低低的说了句:"上车!"

十七【最终章】

  Q5宽敞舒适的车厢里,容纳两个人玩玩儿车震,原理上是不成问题的。
  于是,孟祥光有点儿庆幸是坐这家伙的车来的,若真的开着他的TT,岂不是要敞着棚子震了?
  不行,他是有社会地位的人,而且现在终于弃恶从善准备做良家妇男了,不能给自己制造不良影响。
  孟令绅不知道七叔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有点儿惊喜于那格外主动的诱惑,而且孟祥光那么快就从酒吧里出来了,显然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不,或者也许发生了什么,但绝不是以前那样……
  "你不问问我遇上谁了,干了什么吗?"亲吻的间隙里,孟祥光带着轻喘开口。
  "没什么可问的。"揽着对方的腰,他有点儿贪婪的嗅着那领口里的诱人味道。
  "那,你打算等多久见我不出来,就进去抓我?嗯?"嘴唇贴着那颇有男人味儿的颈动脉滑过,在那儿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痕,孟祥光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
  "多久我都等。"让那勾引的动作弄得一阵颤栗,孟令绅有点儿急切的伸手去解那家伙的扣子。
  "你就这么有耐心?"
  "我相信你肯定会出来。"
  "不怕我偷偷跟别人跑了?"
  "……我看,还是让你明天非请假不可吧。"绝对危险的这么说着,亲吻却格外柔和细致,孟令绅轻轻摩挲着对方的胸膛,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住了动作,"那个……你……"
  "怎么了?"
  "你行吗?"
  "什么行不行的。"
  "这可是在外头……什么东西都没有……"
  "哦,这个啊。"一下子笑了出来,孟祥光从已经被拉开了拉链的裤子口袋里伸手掏出刚才在酒吧的安全套发放机弄来的套子,和一小管未开封的KY。把好东西们在愣住的男人眼前晃了晃,他很是得意,"所以说,酒吧是个好地方~~给你~"
  "居然……还有卖这些的?"脸上有点儿发热,孟令绅接过来,小心打开包装。
  "套子有,这个是我管魏子要的,还记得吗,那个调酒师。"指了指那管润滑剂,孟祥光直接伸手去解对方的腰带扣,"魏子爱玩儿程度不在我以下,他吧台底下常备这个~"
  "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打交道。"有点儿不爽的说着,孟令绅拉过那刚刚从良的浪荡子,恶狠狠的堵上了那张总爱招惹他的嘴。
  所谓车震,果然刺激。
  扩张够了,软化够了,润滑够了,那根伟岸的东西挺进来的时候,就真的已经处在崩溃边缘。孟祥光跨坐在对方身上,紧紧抱着那宽肩膀,努力放松身体,容纳那他总觉得太粗太大的滚热凶器。
  所幸有上一次整整一夜的开发,倒是不觉得像第一回那么疼了,唯独怪异的胀满感挥之不去,而等到缓缓的动作真的开始时,怪异的感觉,就开始一点点向愉悦靠拢渐变。
  孟祥光忘了自己大声呻吟了没有,他就只记得最终达到顶峰的刹那有着什么样的眩晕,就好像黑夜已经成了白昼,就好像晴空见了霹雳,全身被落雷击中一般的颤抖起来,他久久闭着眼,再睁开,那个始终扶着他抱着他的男人就近在眼前。
  车厢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一阵窸窣的声音过后,车窗降下了一半。
  清凉的夜风灌进来,两个刚刚穿上衣裳的男人都觉得是种解放,刚才火热到忘乎所以,都没发觉快要窒息了,孟令绅搂着靠在自己肩上,全身都有些无力的家伙,低下头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现在回家,还是待会儿?"
  "待会儿吧,等你确定能专心开车再走。"
  "哦。"
  "哎,我刚才大声叫了没有?"
  "……不记得了。"
  "我也忘了。你说,不会有人听见吧?"
  "这儿人少。"透过车窗看了看安静到一定程度的路边行人道和绿化带,孟令绅想了想,"而且,就算听见了,也看不见吧,这车贴的是黑膜。"
  "嗯哼,幸亏哈。"软软的笑了几声,孟祥光调整姿势坐起来,"哎,这回,我可跟过去那些人都断了啊,你可别亏待我,要不我还找他们去。"
  "你敢。"
  "那怎么不敢~~~"
  "是啊,你什么都敢~~连半夜在马路上引诱在校中学生的事儿都做得出来,幸亏我早拦住你了,结果刚把你抓住,人家孩子的老师就找过来了,你说你……"
  "你闭嘴!"脸红了,孟祥光伸手去捏对方的鼻梁,"这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你还提!再说那孩子长得就是漂亮啊,十来岁,还穿着校服,还一边儿走一边儿哭,多容易下手啊,这叫制服诱惑你懂不懂?"
  "懂个屁!"打开那只捏自己的爪子,孟令绅再度升起车窗,而后给了那不知死活胡说八道的家伙一顿深吻。
  "你想憋死我?"孟祥光喘着气表示不爽,心里却为那小小激将法的成功暗自窃喜。
  "为民除害。"总也摆不平这要人命的七叔那狡猾又任性的鬼脾气,孟令绅带着气,心里反倒不知为何满是快乐的说着强势的言辞。
  "想除了我?你还嫩点儿~~"很是不肯认输,孟祥光干脆把话题引入其它地方,"对了,那个竞标的项目,你也得参加啊。"
  "为什么。"
  "为了让我打败你~~你不许赢,你敢赢我,以后就都换我折腾你。"
  "不可能。"
  "怕了吧?"
  "怕的话,怎么忍受你这么多年。"
  "少来,明明就是迷我迷得要死。"
  "那你呢,非得用那种方式吸引我注意?"
  "……我以为你看得懂。"
  "我也以为我那么拼命抓你,能让你知道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呢。"
  "什么要求?"
  "……"孟令绅迟疑了片刻,叹了一声,开了口,"别再只看得见别人,看不见我。"
  "我的天哎……"看着对方格外认真的表情和格外尴尬窘迫的真情吐露,孟祥光觉得胸口里小心脏一个劲儿的乱跳起来,两手捧着对方那大男人的脸颊,他凑过去一连亲了孟令绅十好几下。总算亲够了,他看着那双霸道的不许他再离开,却又怯懦的惟恐他再离开的眼,环绕住对方的脖颈,给了他一个安抚一样的拥抱,"成,不就这么一个要求嘛,答应你了~~"
  "不许说了不算。"
  "嗯,放心,我会好好疼你的~~~我是你七叔啊~~"
  "又来了你。"无奈的笑了出来,孟令绅抱紧了总也改不掉高高在上态度的家伙,而后靠着柔软的椅背,解脱了似的慢慢闭上眼。
  他决定不再期待这嚣张惯了的七叔大人也许有一天会变得温柔贤淑了。这个男人原本就是枝头骄傲的夜莺,原本就是要用婉转的声音吸引着众人的,与其盼着他沉默安静,还不如就一直这么隔着池水的清澈与朦胧看着他,守着他。因为了解到那种无言守候的鸟儿,终究会在腻了浮华之后的某一刻,飞落高枝,靠近水岸,和从不曾把目光由他身上挪开过的守护者,在夜色最浓时交换深沉的,只有彼此能够听懂的耳语。
  然后,现在,这时刻已经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