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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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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ox! 碎碎念[留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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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光》作者:橙子大了

  一
 
  将车泊好,苏行止看了看时间,两点半。这幢三层高的别墅一片漆黑,夜色中寂静得不行。他轻轻地打开大屋,壁灯泛着晕黄的微光。蹑手蹑脚地走到楼梯处,突然一个硬物砰得一声砸过来,在他面前碎了,寂静中一脆响,他惊得往后一退,然后闭了闭眼,叹了口气。屋子里瞬间又恢复了寂静,仿佛刚刚只是幻听。黑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他抚抚额,走了过去,在扶手边蹲了下来,柔声问:"怎么还不睡?"
  那人只是不语,窗外的月光洒进,衬着他的脸色尤为苍白。他的目光无神,飘摇地不知看着何处,没有任何焦距。苏行止捏了捏他的手,果然冰冷,心里不禁再叹了口气,拦腰将他从轮椅上抱起,俯在耳边低低说:"下次不许再等我了。"言毕,抱着转身走上了楼梯。那人依然不语,仿佛没有听见。
  将苏末在床上轻轻放下,盖上被子,苏行止俯声轻轻吻了吻额头:"早点睡,晚安。"言毕想转声退出,冷不妨手被牢牢抓住。转过头对上苏末那双清冷却带着一丝凌厉的眼,他柔声安慰:"末末,乖。"
  苏末死死地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手抓得更紧了,半晌动了动唇,声音有些嘶哑:"你不要我了吗?"苏行止一怔,连忙坐下反握住他的手:"胡思乱想什么,爸爸怎么会不要你。"
  苏末恍若未闻,坚定地补上一句:"你不要我了。"苏行止心中叹气,抓住手往唇上亲了亲:"爸爸就是最近忙了点,忙过这阵就好了。"
  苏末别过头,闭上眼睛,嘴唇一恶不阵哆嗦,低低地说:"你不要我,我就去死。"苏行止心中大骇,火气蹭蹭上涌,一把甩了苏末的手,倏得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如今本事了!还学会用死威胁人了!你做给谁看呢!"说完犹不解气,走了几步回头站在床边,冷冷地盯着床上一声不吭的苏末:"生和死是你自己的,爸爸陪不了你一辈子。生命靠你自己,你好好想想。活着为了谁!"末了,又补上一句:"下次不要再让我听到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话!"
  苏末不为所动,只是低低地重复了一句:"活着为了谁。"
  苏行止仿末拳头打在棉花上,一下子又没了力。他缓了缓气,努力平声道:"末末,你长大了,不能一直依附着爸爸。你要有自己的生活。你的脚不好,可那又有什么关系。爸爸可以送你到任何地方。你有手,你弹得一手好钢琴,你可以努力成为一个好的钢琴家,不是吗。你要独立,往后的生活还得靠你自己。"
  苏末转过眼瞅了他一眼,眼神中完全没有生命。苏行止心中一痛,坐下将他拥在怀里,吻着他的头发轻轻说:"末末,爸爸不是不要你,但是,你要学会独立。爸爸不能陪你一辈子。"
  苏末顺从地躺在他怀里,不再说话。等苏行止闭了闭眼想放开他,苏末轻轻地说:"睡吧,爸爸,我困了。"
  苏行止将他放下,苏末的手却依然牢牢不放。苏行止盯着他半晌,苏末却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对峙半晌,苏行止败下阵来,柔声说:"乖,先放手,爸爸先换下衣服。"苏末方松开了手。苏行止从衣柜里取出睡衣在卫生间换下,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苏末随即依了过来,整个人贴进了他怀里。现在正值深秋,薄薄的睡衣下身体依然冰冷,瘦骨嶙峋。苏行止将身体搂住,靠在自己胸前,低低说:"睡吧。"
  苏行止醒来时,厚厚的遮阳窗帘缝隙中透过几丝光。那丝光亮斜斜地抚在床上,隐隐中可见怀中的人睡得安详,平静。长长的睫毛乖巧地拂着,嘴角微微上弯,不知是否做着好梦。苏行止不想打扰他,索性睁着眼睛想起心事。
  苏末太依赖自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八岁那年的那场车祸吗,或者更早。只是那场车祸夺去的不仅是他的母亲,他的亲人,还有他的腿。那年自己出差,雅韵带着父母和儿子外出。当他听到医院的电话时,那份恐惧现在想想依然心悸。一家五口,只余下一个儿子,是被爷爷死死地护在身下,留了一命,但却永远地失去了他的腿。是幸还是不幸。自己是日日夜夜将他搂在怀里,一遍遍地告诉他:"有爸爸在,有爸爸在,爸爸便是你的腿。"
  孩子平静下来,但却将自己关了起来。刚开始是不舍,后来是不忍,最后是拿他没办法。他死死地坐在轮椅上,不愿与人交流,不愿做任何康复治疗,不愿配假肢。只会躲在房中,一遍遍地弹他的钢琴。每天眼巴巴地等着自己回家,一起吃饭,推着他的轮椅坐在院子中,听他弹他最新练的琴,听自己讲讲身边一些有趣的事,还有呢,帮他洗澡,一起睡觉。自己做了任何一位母亲要做的事,甚至比母亲更多。这是他唯一仅存的亲人,血脉相连,相依为命。除了自己,他什么也没有。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呢。是那次洗澡吧。苏末膝盖以下截肢,从那时起便是自己抱着他在卫生间洗,他总是乖巧地配合。一直把他当成孩子,当洒水淋到下身,自己的手连同泡沫拂过,苏末的下身突然肿胀时,苏行止脑袋轰得一下愣住了。这已经不再是孩子了。那时候苏末的脸红得滴血,惊慌得不敢看人。苏行止笑着掩饰:"末末大了,是爸爸疏忽了。"匆匆给他淋过,浴由包裹换上衣服。那一天苏末都不敢看他,犹如犯了错的小孩。第二天,他在办公室想了一天,带回去了一位女护工,年轻漂亮,二十二岁。带去之前便是说好,照顾苏末的饮食起居,尤其加重了后面两个字。钱出得高,听闻只是十五岁的小孩,女孩子羞羞答答却也答应了。
  看到来人,苏末的脸色当场就变了。到洗澡的时间,女孩子局促地站在轮椅旁不知如何开口,苏末依然是苍白着脸,只是死死盯着苏行止,一句话不说。苏行止只能当作没看见,轻轻淡淡地开口:"末末,这是小月,往后由她照顾你。"说完朝小月使了个眼色,便转身退了出去。还没走几步,便听见轰然几声巨响,小祖宗把什么东西砸了。他定了定,依然当作没听见,继续走。然后听见一声用力的大吼:滚!十五岁正是变声时期,声音尤其尖锐。随后便是又几声巨响,然后看小月踉踉跄跄地跑出来,对自己慌成地解释:"先生,不行,他不听……"苏行止叹口气,狠心地不理会,坐在沙发上看起了财经新闻。任何事情一直依他,明知不对也不忍拒绝,所以,只能纠正,只能狠心。过了很久,房间里都没有声音。犹豫了好半天,心想苏末大概能想通了吧。推开卧室的门,浴室的水哗哗响,只见浴室里,苏末衣服未脱,坐在轮椅上,蓬蓬头的水就这不停地浇在他身上,他浑身湿透,却一声不吭。
  自己的心一下子炸了,颤抖地跑过去将他抱起,冰冷的身子在怀中瑟瑟发抖,苏末只是凄婉地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接下来生了好大一场病,自己能怎么样,能怎么样。为此,他憔悴地白了几根头发。病好后,好好地和他讲了好久:"你现在长大了,不能老是要爸爸帮你洗澡。爸爸有时候忙不在那怎么办呢?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后来苏末仿佛听进去了,只是轻轻地说:"我不要别人帮我,爸爸,你教我,我自己洗。"于是自己改了浴室的构造,先是帮他,渐渐地,他也能自己洗了。当自己提出分开来睡,他却是歇斯底里地发作了,像昨晚一样,一遍遍地问:"你不要我了吗,爸爸?"
  该怎么和他说呢,他现在十六岁了,不适合夜夜俯在父亲的怀中,这样不适宜。他苍白的脸,无望地眼神,依然被遗弃了一般。自己只能迂回,晚点回家,想着他睡着了,慢慢分开。可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他天天等候,更加苍白,更加无神。自己,该拿他,怎么办。
  苏行止又叹了口气。
  那声叹气把苏末吵醒了,他是个非常浅眠的人。睫毛动了动,清澈的双眸定定地看着苏行止。苏行止啄了下他的脸,掀开被子起床。"今天什么课?"一边利索地刷牙洗脸,一边细心地询问。苏末懒洋洋将脸搭在枕头上,瞅着苏行止的身影,漫不经心地说:"孙老师的国画,麦老师的英语,王老师的几何。"车祸后苏末不愿意去学校,苏行止便请了家庭老师每日上门,一对一的服务,除了严谨跟上正规的课程,还根据苏末的兴趣有目的地增添了一些课程。苏末平日在家太是无聊,多上一些课倒也不拒绝。心无旁鹜,总是能很快的学完一门课程。
  苏行止倒没想过让苏末去考什么文凭,只是单纯地希望苏末不会与社会脱节,往后出了社会,不至于在言行中自卑。
  简单淋浴了一下,苏行止擦干身上的水走了出来,从衣柜中随手抽出一件深蓝色衬衫穿上,有条不紊地扣上纽扣和袖扣。领口微敞,加上一套深黑色的西装,修长的身材卓尔不凡。对着镜子照了照,四十岁的年龄保养得相当好,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六。除了苏末,他确实没有其它可操心的,生意上的一帆风顺,意气风发,他本就是个出彩的男人。
  "晚上想吃什么呢?"苏末细细的声音响起。
  苏行止顿了顿,转过身看了看苏末,认真地说:"末末,爸爸最近工作真的很忙,自己吃,自己睡,不要等爸爸,听到了没有?"
  苏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撒谎。"
  苏行止一阵头疼,走过去,拍拍他的脸,坚定地说:"你再这样子,爸爸真的会生气。"
  苏末把脸扭到一边,不发一语,苏行止转身走了出去。"我会等你的。"苏末的声音响起,苏行止一顿,眉头一皱,打开门重重地甩了上去。
  二
  
  
  听到外面车子发动的声音,苏末挪了挪身体到床沿,弯身到床下,拿出一对假肢。他淡淡一笑,苏行止从来不知道他已经练了好久,花了多少的努力。每次他回来,看到他的只是坐在轮椅上静静的样子。他不知道他白天花了多少心力一步一步地走,膝盖处疼得红肿,鲜血淋漓,而现在他已经能很慢慢地走了,他可以穿上裤子穿上鞋子,像正常人一样走了,只是走得慢一点而已。他会越来越快的,越来越好的。以前苏行止帮他洗澡的时候,自己身上有任何一点小伤口,他便会大惊小怪兴师动众,心疼得不得了。现在,他是不关心了吗?苏末心中涩然。他熟练地装上腿,穿上裤子,慢慢站了起来。
  白天除了来上课的老师,便只有老赵夫妇。老赵年轻时是司机,现在纵然五十多岁了,在这里名义上是司机可因为苏末鲜少外出,便一半干起了园丁的活。赵阿姨烧烧饭打扫卫生。两人没有孩子,对苏末疼到了骨子里,视若已出。看到苏末装着假肢出来,赵阿姨眉毛皱得老高,唠唠叨叨又肿了怎么办有没有流血之类的。苏末迭声保证,现在感觉很好,没有一丝不适,正在渐渐习惯中,所以要多走多练。喝了一碗稀饭,教英语的老师便来了。麦老师不姓麦,叫MIKE,是个地道的美国年轻人。只是老赵夫妇不懂英文,不知怎么称呼,苏末便咋咋乎乎说了个麦老师,于是便延用了下来。
  记得麦老师第一次上课,便毫不修饰地赞美苏末:"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男孩子。"这是苏末收到的第一次赞美,他有些羞涩,更多的是开心。麦老师鼓励他重新站起来,和他讲了许多故事,讲了外面的乡土人情,外面的大千世界,都让苏末无限向往。当他装上假肢大汗淋漓脸色苍白地站起来时,麦老师惊呼起来,拥抱住他,轻轻地吻着他的脸:"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男孩。"这是第一次,另一个男人吻他。苏末感到一些局促,脸上泛着苍白的血色,麦老师笑着看着他:"也是最美丽的。"他补充说。
  苏末喜欢上麦老师的课,因为他从来不吝啬他的赞美,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残疾的人。因为他像个朋友,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因为他真心地关怀他。当苏末渐渐走起来不是很疼痛时,麦老师便鼓励他一起出去走走。他们上课便是沿着马路,慢慢地边说边走。刚开始的时候麦老师还搀扶着他,赵阿姨在后面紧张地推着轮椅,老赵也一路紧跟。渐渐地他们也放心了,欣喜地看着苏末靠着自己一步步缓缓而行。而一切,苏行止一无所知。每当想到这里,苏末便有些得意地笑了,他想像着苏行止诧异的样子,想着苏行止必然欢喜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欢喜。
  当上完最后一节课,依然是三个人吃饭,苏行止依然没有回来。吃完饭苏末静静地给自己洗了澡,安静地坐在院子里,望着远远的月亮。赵阿姨过来给他披了件衣服,劝他早点进去,他顺从地点点头。待他们都睡着了,他又坐着轮椅悄悄地滑到了窗口边。
  苏行止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七点。事实上这个晚上他睡得也不好,他深怕苏止真会等他,一等等一夜,但他想不出其它更好的方法。于是便狠了狠心,睡在了外面。停好车时,老赵早已经除草,看到他恭敬地打了声招呼。赵阿姨在厨房忙碌着。苏行止推开卧室的门,苏末静静地坐着,看到他,转过头,嘴角一弯:"爸爸,早。"
  苏行止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总算这次有用了。他走过去俯身亲了亲苏末:"早上想吃什么?"他不敢问昨晚睡得好不好,这会拿石头砸自己的脚。苏末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眼圈下微微泛着青黑,却是一脸乖巧:"昨晚是在叶姐姐家还是路阿姨家?"
  苏行止一愣,哈哈一笑,摸摸苏末的头:"小孩子家不该管的不要管。"踏步走进了浴室。
  苏末咬了咬唇,有丝腥味涌入舌尖,拭了拭,果然咬出血来。
  接连几天,苏行止都没有回家。但总是准时的在早上七点回家洗一趟澡,换一身衣服。换下的衣服总是隐约带着陌生的香水味,他的夜晚,也定是不会寂寞。苏末每天如出一辙地坐在窗口,对着他,弯着嘴浅浅一笑,说一声:"爸爸,早。"便不再说话。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人越来越消瘦。 苏行止看在眼里,却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对自己说,这一次一定要心狠,过了这一次,便好了。
  赵阿姨曾有一次迟疑了半晌建议说:"苏先生,您能不能早点回来,小末最近……最近情绪很不好。"苏行止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但依然我行我素。这便像个戒毒的人,熬过了那几天便好了吧,他心想。
  苏末没有预料中的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只是静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是个好事。他们的接触越来越少。当一天早上,他忍不住摸了摸苏末消瘦的脸,轻轻的地问:"怎么没好好吃饭?"苏末突然紧紧抓住他的手,呜呜哭了起来,他将他的手紧紧的贴在脸上,任眼泪哗哗流下,结结巴巴地重复着:"爸爸,不要走,爸爸,不要走。"
  苏行止心中一痛,他紧紧地抱住这个孩子,想说:爸爸不走。但话到嘴边却忍了下来。这便是毒瘾的最后一天吧,他冷静地抽出手,将苏末推开,声音平缓地说:"末末,爸爸不能永远陪着你,你要学会长大,你最近做得很好。"
  苏末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任由眼泪流下。苏行止狠了狠心,转过头,走了出去。那一天一直心绪不宁,想着苏末的眼睛,心中一片疼痛。问自己为何要逼孩子,为何要推开他。可理智又告诉自己,孩子长大了,终归要长大。等接到赵阿姨哭喊着的电话,他的世界轰然倒了下去。待他赶到医院,苏末已被送入了手术室。赵阿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不成声,只会不停地重复那几句话:"都是血,他割得心腕都是血,浴室里都是血,这个狠心的孩子,怎么下得了手……"苏行止什么也听不下去,他的世界倒塌了,他的嘴唇哆索,双脚发软。他支撑着全部力气让自己不至于跌倒,喉咙间一股血腥涌上,双眼发红,你怎么忍心,你怎么狠心,他喃喃地问,他不明白。
  过了很久,医生走了出来,朝苏行止点了点头说:"生命没有危险,病人情绪不稳定,不要刺激到。"
  苏行止终于不支地坐在了地上。他踉跄地站起来迭声谢了医生。苏末依然晕迷着,被安排进了顶楼的VIP病房。脸色依然苍白,仿佛睡着了一般。苏行止摸着他的脸,那种失而复的的感觉仍然围绕着他,他小心翼翼地抓住苏末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不停地亲吻着,喃喃重复着:"狠心的小家伙,狠心的小家伙。"眼睛很酸涩,他无法想像如果苏末从此不再醒来,自己会怎么样。他无法承受这个后果。想起那天晚上苏末是怎么说的,他说:如果你不要我,我便去死。真是个狠心绝决的人啊。苏行止的心颤抖了起来,他喃喃地解释:"爸爸没有不要你,爸爸怎会不要你。这个世界上,爸爸也只有你了,末末,爸爸只有你了。"
  苏末仿佛听到了,睫毛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苏行止衣不解带,陪在医院。第二天傍晚,苏末才醒了过来。苏行止惊喜地恨不得把他搂在怀里,语无伦次地激动道:"末末,末末,你醒了,饿了吗,想吃点什么吗?"苏末微微一怔,费解地看着他,便是不语。他的嘴唇有些发干,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苏行止连忙拿过一杯水,微微扶起苏末,斜着杯口对着他的嘴缓缓倒过去,但是水全流了出来,前襟湿了一片,些微点水却也呛着了喉咙,费劲地咳嗽了几声,却牵扯了伤口,疼得脸色发白,大有弱不胜衣的感觉。
  苏行止喝了一口水,低头俯了下去,双唇锁住,舌尖撑开那瓣柔软,缓缓将水递了过去。苏末的身体一瞬间僵硬,随即便软得像滩水。他闭上了双眼,舌头迎上了苏行止的,吸吮着那丝甘甜。苏行止心头一振,赶紧退了出来。只见苏末双脸徘红,眼睛紧紧闭着,双手颤抖地拉着自己的衣服不愿放手。嘴唇鲜艳欲滴,欲迎还拒,微微张合着。苏行止恍然地盯着那瓣玫瑰般艳丽的唇,鬼始神差有股再低下头的冲动,眼睛猛得一闭,清醒过来。苏末缓缓睁开眼,垂下了眼睑,偎在苏行止的怀里,犹如一只没了力气的小猫。
  苏行止小心地抱着,仿佛是失而复得的珍宝。此时此刻他不敢大声问他为何这么狠心,为何干傻事,他一句重话也不敢说,也不愿说。当他的眼睛扫过手腕上那层层的纱布以及上面丝丝的血迹,他的心便像刀割了般生疼。他不愿去想像。"爸爸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他一遍遍地重复着,犹如当年车祸后苏末的劫后余生。苏末安心地依在他怀里,嘴角弯弯的,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苏末在医院呆了一星期,便回了家。期间苏行止简直将工作搬到了医院,白天晚上衣不解带地候着。当手腕的纱布拆开之时,狰狞的伤痕伤了苏行止的眼睛,他的眼泪禁不住地流下,他吻着伤口终于问:"你怎么忍心,你怎么狠心。"
  苏末别开头,哆嗦了下唇:"你呢,你怎么忍心,你怎么狠心。"
  苏行止将他的头按在自己怀里,喘息着说:"往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答应爸爸,永远不要干傻事。爸爸承受不了,承受不了。"
  苏末咬咬唇,盯着苏行止:"爸爸,你真的还要我吗?"
  苏行止有些着狂地吻着苏末的头发,脸颊:"你是爸爸唯一一的宝贝,爸爸怎么可能不要你。"
  苏末终于如释众负地笑了。
  三
  
  
  回到家后,刚把苏末在床上安置好,走出卧室没几分钟,便听见卧室里�的一声。苏行止吓得赶紧跑了进去,苏末身体不支地跌在了地上。苏行止心疼得不行,连声问:"你现在身体还没有恢复,你想拿什么和爸爸说,自己躺着不要动。"苏末别过脸,有些微红,嚅嚅道:"我想洗澡,一个星期没洗了。爸爸,你只要把我抱到浴室便行,我自己可以。"苏行止一怔,倒忘了这回事。他迟疑了一下:"可是你的伤口不能浸水,咱们过些天再洗好吗?"
  苏末羞恼地皱了皱眉:"你把我抱到浴室,我可以的,爸爸。"
  苏行止想了想,便将他抱起,走进了浴室。浴室很大,为了苏末方便,正中放了一把很大的轮椅,以便苏末坐着可以自己洗澡。苏行止并没有将苏末放下,反而自己坐了下去。苏末诧异地睁大眼:"爸爸?"
  苏行止笑笑:"乖,伤口不好浸水,今天爸爸帮你洗,好不好?"
  苏末眼神一阵慌乱,脸上烫了起来,连带着耳梢发红,模样煞是可爱。苏行止有些爱不释手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吻了吻他的脸,轻轻说:"爸爸以前疏忽你了,往后再也不那样了,原谅爸爸,好不好。"
  苏末心神俱荡,反转身将脸埋在了苏行止的项间,双手绕在他脖子上,紧紧搂着不放手。苏行止呵呵一笑,将他的手从脖子间拉下,点点鼻子说:"抱得这么紧,还怎么洗呢。"苏末配合地稍稍分开了一些,却依然有些扭捏。
  苏行止将苏末的衣服扣子解开,脱下,扔到外面,解到裤子时,苏末脸红得滴血。苏行止刹那有丝后悔,是否不应该干这差事,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尴尬。只是去年一直是自己帮忙洗的,原以为到了今年再多洗一次也无妨,可似乎空气参和了许多不应该的情绪在,自己的心绪居然也有丝慌乱。只是事已至此,总不能把苏末往椅子上一扔,让他自己洗了吧。他紧了紧心神,将苏末的裤子脱下。苏末有副很好的身材,久不见阳光,身体白玉无瑕,细致柔软。身量苗条修长,只除了那膝盖下的缺陷。看到膝盖处斑勃的伤痕,苏行止火气蹭地上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轻轻地揉捏着那断膝,不可置信地看着下面的红肿,原来并没有这样的。苏末嚅嚅地舔了舔唇:"我装了副义肢……"苏行止心神一振,哑然地看着怀中的人,下意识地紧紧搂住,自己是怎么了,如珍似宝,却不闻不问。他心中懊悔,怨恨不已,无意识地摩搓着苏末的脸颊。"对不起,末末,对不起,末末。"苏行止喃喃地重复着。苏末摇摇头,将脸贴在他的怀里。
  蓬蓬头的水调到了适当的温度。以前的话,苏行止只是将苏末放在椅子上,自己动手帮忙洗。这次苏末却自始自终坐在自己怀里,他也不舍得将他放下,便索性直接拿蓬蓬头淋了上去,苏末身体湿了后,自己一身衣服便也湿透。苏末若不可闻地笑了声,双手淘气地顺着苏行止湿透的襟口摸了进去:"爸爸,你都湿了。"
  有伤口的那只手被苏行止老实的甩在身后,那只没伤口的手却不规矩地在他身上轻轻地拂弄着。苏行止感到心神一滞,他不动声色地将苏末另一只手也控住,轻轻笑着说:"别捣蛋,乖乖先洗了。"
  苏末倒也听话,便乖巧地倚在他怀里听之任之,朦朦的热气中,他的双眼半合半睁有些迷离。屋子里除了哗哗的水声便是耳畔彼此可闻低低的呼吸声。苏行止挤了点沐浴露将他上身涂匀,轻轻地搓摩起来,力道轻柔,却像抚摸。苏末的脸渐渐染上红晕,一声不吭,软软倚在他怀里。紧闭的空间很是闷热,苏行止感到浑身一种不耐,一种莫名的躁动。他拿起蓬蓬头,将苏末身上泡沫冲掉,洗起下身。看到那腿,他便会禁不住一阵心疼,不由自主地搓揉着伤口,轻轻问:"还疼吗,疼就不要勉强。"
  苏末恍若未闻,只是闷闷嗯了声,紧紧往他怀里缩了缩。苏行止的手弯延而上,擦之大腿内侧时,苏末一阵瑟缩,苏行止顿觉有些尴尬,想避开关键部位。手还未伸开,苏末的另一只手猛然把他抓住,紧紧将他的手盖在下身。软软的下身慢慢滚烫起来,慢慢胀肿起来。苏行止脑袋轰得一下当场不知所促。他试图挣回,苏末软软地哀求:"爸爸,摸摸他,爸爸。"
  低低的声音在耳畔盅怂着,苏行止情不自禁地扣上,缓缓地上下动了起来。苏末松开了自己的手,喉咙间发出一丝丝不成调的声音,没几分钟便射了出来,软软地俯在了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苏行止将他淋净,拿起大浴巾包裹,走出浴室,轻轻地放在床上,仓促地吻了吻脸颊,走了出去。
  他的心跳动得厉害,这算什么,帮忙吗。他无法解释,尤其无法解释自己下身的硕大和胀热。他走到楼上浴室,淋了个冷水澡,才慢慢平静下来。待走到房中,苏末仿佛睡着了,嘴角弯弯,脸色徘红,仿佛做着好梦。苏行止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如果能一直这样,这样也好,他心想。
  接下来的日子苏行止倒是晚去早归,不再在外滞留,每天回来一起吃饭。只是苏末倒是会借着伤口没好,抬不起劲,不能碰水等等理由,安然享受起苏行止的洗澡服务。苏行止拒绝过一次,苏末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爸爸,我真的抬不起手,伤口如果感染了,就废了。你想我断脚又断手吗?"苏行止只能败下阵来。
  凡事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纵然之后老老实实地把苏末放在轮椅上洗,苏末总会在某个突然的时候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然后慢慢地放在下身,感知着下面慢慢胀大的感觉。苏行止也拒绝过一次,他挣回了手,想好好教育孩子,这是不对的。可对上苏末惊慌失措的眼神,那种惴惴不安仿若做错事又充满渴望的表情,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只好静静地拂上,然后轻柔地抚摸,让苏末心里的□宣嚣出来,白色的乳液射了一手,那种甜糜的味道让他喉咙发紧。他每次只能狼狈地将之冲净,裹起放到了床上。然后自己再上楼洗个冷水澡。
  这样终不是事儿,苏行止又愁白了几根头发。儿子终归是长大成人了,他最后悟出了这个道理。联想起上次找了个女护工被苏末赶了出去,他便不敢冒冒然行动,万一不如心意惹毛了苏末,这小祖宗发起火来是绝决的不行,自己完全不是其对手。
  想来想去,归根到底觉得还是苏末对自己太依赖,身边相处的人只有自己。或者让他多出去走走,多接触接触外面,开阔一下视野,一切就会正常起来。欣喜的是苏末装上义肢已经走得像模像样了,既然没办法用原来的方式去冷淡他。那么可以带着他接触更多的人,相处得多了,他便也不会再如此依赖自己。苏行止越想越觉得可行。便和苏末说了说,遇到没课的时候,可以带着他一起去上班,让苏末早点接触一些公司的事,如果感兴趣可以先学习起来。苏末想了想,倒是开心地答应了,他自顾自把课程做了一个重新的安排,剔除了一些不感兴趣的课表,径自打电话给几个老师,炒了几个鱿鱼,一算下来,一周倒居然有一半时间可以空出来跟着苏行止去上班,他欢喜不已地笑了。
  四
  
  
  苏行止的企业很大,涉猎很广,是当地的一个纳税大户,所在大楼也是本地一个地标性的建筑。企业从他父辈做起,由他逐步扩张,近些年来又赶上地产的热潮,确实赚得盆满钵满。
  总秘胡倩兰跟着他七八年了,三十二岁的年纪却一直未婚,两人的关系在公司里秘而不宣却人尽皆知。曾有一阵子苏末生病,苏行止刚好出差在外,便吩咐了胡倩兰过来照顾,只是被苏末冷言冷语逼了出去,从此离这小祖宗便远远的,实在不好招惹。眼下,苏末跟过来上班了,胡倩兰感到份外头疼。
  苏末没有逞能勉强自己行走,毕竟走久了很是伤身伤体。他装上义肢,坐在轮椅上,由苏行止推着走进了这栋在厦。这是他第一次来,他充满好奇。不仅他充满好奇,大家对他也是充满好奇。这个帅气逼人略显苍白的少年很是夺人眼球,尤其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由大老板推着,大有万众瞩目的感觉。苏行止不耐地往周围一扫,周围便鸟兽散,很是清静了。苏末不禁觉得很是好玩。
  到了顶层,苏行止便开始自己忙碌的工作。将苏末扔给胡倩兰,吩咐她带苏末先了解了解环境。对于未来的太子爷,又这么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众女工狼血爆发了,炯炯有神地发光过来,苏末则好脾气地报以微笑,一个早上便收敛了大把人气。胡倩兰一看苏末这次似乎心情大好,不像从前这般冷言冷语,便也轻声柔语体贴入微费尽心思想讨好。只可惜苏末只是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却是不语。好半天,突然柔柔声地问了一句:"胡阿姨您孩子多大了?"
  胡倩兰一愣,讪讪笑道:"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孩子。"心道这孩子不是早知道自己没结婚嘛,心里一下狐疑。
  苏末略显惊讶:"啊,胡阿姨您这么大年纪为何还不结婚呀。"
  胡倩兰心中气结,脸上白了白,不知如何回复。苏末恍然大悟:"胡阿姨难不成想当我的新妈妈?"
  胡倩兰听闻大惊连忙结结巴巴回答:"当然不是……"
  苏末眉眼弯弯低低笑了笑:"想来也不可能,爸爸喜欢年轻漂亮的。"饶有心情地冲胡倩兰笑了笑,自己划着轮椅走了,留下胡倩兰站在原地呆若木鸡。
  下午胡倩兰便找了一大堆工作忙碌起来,然后恳请苏行止找另外人带领苏末熟悉环境。苏末很是遗憾地撇撇嘴:"我还是习惯胡阿姨带我"
  也许是上午逛累了,下午的时候他便安心地坐在苏行止的办公室里,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角,拿起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着,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苏行止看看苏末的样子,甚为满意,略有闲暇便亲自像他讲述起公司上面的事情。他希望苏末未来的人生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钱对他们来说已经够了,他不需要苏末往后为钱奔波劳碌。但如果苏末对生意有兴趣,他也乐得教他,从小开始培养。只是苏末始终是淡淡的样子,既不热衷也不拒绝。苏行止问起,他便像个好学生式地回答:"爸爸教我我就学。"苏行止问不出名堂,便开始倾囊相授了,想来多学点东西也终归是好事。所幸,苏末领悟能力很高,让他很是欣慰。
  苏行止为人虽然不放荡,但毕竟帅气多金,才女名媛看上他的大有人在。他的私生活虽然克制,但红颜知已却也有几个。其中苏末口中的叶姐姐便是大名鼎鼎的一个。叶姐姐姓叶名惠,父兄经商,在本地名声显赫,尤其她年轻貌美,名校毕业,工作体面,已经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不足,便是看上了苏行止,并且死乞白赖地爱上了他,不死不罢休。刚开始的时候还会趁苏行止不在家,主动上门,想从苏末开始攻关。试了几回方知那里是铁板一块,比他爸爸还难攻。便放弃儿子,重新从父亲那里入手。几年相处下来,苏行止没有什么允诺,但也没有什么拒绝。尤其前阵子,苏行止破天荒地在她的香闰呆了几个良宵,把她的心彻底点燃了。只是好景不长,良人又不来了,可把她心焦的。主动约了几个电话,对方态度都颇为冷淡,令她心里七上八下,又很是不甘。这算啥呀,一枣子一榔头。这个叶大小姐既然能坚持这么久,便也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主,偶尔上班途中,她也会借着各种理由寻找机会来找苏行止。
  当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叶惠给自己找了个类似工作上面的借口,婷婷袅袅地走进苏氏大楼的时候,在顶层的办公室门口,总秘胡倩兰破天荒没把她拦住,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让她直接走了进去,颇让她有份意外。胡倩兰也是私心,她从自己这几天的冷遇已经很鲜明地预料到叶大小姐将会有的待遇,为此,她很不仅兴灾乐祸,而且很期盼。她甚至掰着指望在数日子,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这会,果不其然来了,而且办公室恰恰只有苏末在,她乐了。
  胡倩兰装模作样地敲了敲门,里面有个清脆的声音:进来。她有些发愣,推开门,恰好遇到苏末抬起头的双眸,如此清澈。这孩子数些时候不见,这几年越发长得俊逸了,如果不是一双腿,必是个迷死女人的祸害。
  她抿起一个微笑走了过去:"原来是小末在这里啊?多年不见,长得越来越帅了。"
  苏末淡淡地问:"你找爸爸有事?"
  胡倩兰碰了个软钉子不羞不恼:"工作上的事情刚好要问问他,看到你真是太开心了,最近好吗?"
  "工作上的事和我说也行,我正在学习呢。"苏末看着她,正经地说。
  胡倩兰一愣,讪讪地不知如何接口。苏末勾起一抹笑,讥讽道:"工作只是借口吧。"胡倩兰心下不由得有丝恼怒,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心思颇重的孩子:"这是我和你爸爸的事,小孩子不用管。"
  苏末呵呵笑了起来,乐不可支。笑毕厌恶地斜了她一点,冷冷地吐出一句:"你以为我爸爸会喜欢你这种随随便便,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吗?"
  胡倩兰的脸刷得一下白了,她嘴唇抿了抿,恶毒的话到了嘴边忍了回去,最终还是狠狠地吐了一句:"一个儿子妒忌爸爸身边的女人,你觉得你正常吗!"
  苏末脸色一凝,慢慢嘴角一弯,笑着看了她一眼:"我只是谢谢叶姐姐而已。爸爸前阵子无聊,想必让你照顾了几个晚上。不知爸爸付了多少酬劳……"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啪得扇了过来,叶惠举着手,手有些发抖。
  苏末的脸苍白中染了血色,有些妖艳的美。当他看到办公室的门开了,苏行止大步跨了进来,他笑得更欢了,他挑衅地看着叶惠。苏行止大步走到苏末面前,看到脸上的掌印,面色当即一沉,狠狠地逼视了叶惠一眼:"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叶惠面如死灰,用手捂着嘴,眼泪哗哗流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苏行止若有所思地看着苏末,轻轻拍后他的脸,淡淡地问:"疼吗?"苏末抬抬眼,不吭气。苏行止顿了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来。苏末低头重新看他的书,仿佛刚刚一切没有发生。
  晚上回家后,苏行止拒绝了再替苏末洗澡,理由是苏末的手差不多好了,没必要再让爸爸代劳了。苏末倒也没有再坚持。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紧紧依着苏行止。半夜的时候苏行止被一股躁热的异动惊醒。他的头脑刷得一下热了。苏末的手缓缓地拂在苏行止的下身上,轻柔地抚摸着。他的下身像惊醒的小兽,慢慢苏醒,慢慢抬头。他不知道自己该装作依然睡着,还是醒来把苏末的手挥开。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扭曲成这样。他希望苏末只是一时好奇,一时兴起。奈何苏末却不依不挠,手在外面尚不罢休,慢慢地溜进了底裤里。苏行止实在经受不住,一把抓住苏末的手,沙哑地说:"末末,住手。"
  苏末果然立刻停了手,乖乖重新躺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动。寂静的空气中让人躁动得厉害。苏行止下身肿胀,再也无法安然睡着。苏末的手却又不规矩起来,若有若无地摸上他的胸脯,在他耳边轻轻说:"爸爸不喜欢嘛?"
  苏行止抓住苏末乱动的手,放在身侧,无力地回答:"末末,不应该这样。"
  苏末翘起头,脸凑在苏行止的项间,软软的嘴唇若有若无地碰触着他的耳边,暖暖的鼻息紊乱着他的心神,糯糯地说:"可是我喜欢。"
  苏行止心神一荡,还来不及说话,苏末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下身,那里早也胀大起来,他央求着:"那你帮帮我,爸爸。"
  苏行止此刻已经完全克制不住,这样的夜晚,这样的诱动,他喉咙发紧,闭上了眼,胸中一股热气,无处发泄。他任由苏末牵引着他的手放至下身,顺着内裤探了进去。那种细腻的触感搅乱着他每一根神经。他情不自禁地上下抽动起来,越来越快,没多久苏末便嘤咛一声,发泄了出来,香淫的味道充斥着房中每一处角落。他的手依然放着,没有抽离,心中□远处发泄,在他浑身叫嚣,试图要把人撕裂。他难受地想起身,不料下身突然被抓住,只见苏末挪了下位置,将头埋在他的下身处,双手并用地摸了起来,慢慢地抽动。苏行止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出口,闭上了眼,感受着那双稚嫩的手。苏末的技术很是生涩,有些不得要领,但那种生涩更是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很快便也喷了出来,乳液溅了苏末一脸。他一点也不恼,反而伸出灵巧的舌头舔了舔唇,感觉味道不错。他鬼始神差地低下头,舔了舔苏行止下身上喷出的液体。苏行止一下子又被点燃了,他无法扼制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苏末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于是低下头,舔了起来。苏行止不由自主地摆动起腰,让下身在苏末的嘴里抽动起来,那灵巧的舌头在滚烫的热柱上辗转吮吸,比以往任何的经历都让他激动。他喘着粗气,猛地抓住苏末的头,一下下地上下按动。苏末配合着他的节奏,很是激动。热柱好几次险些抵到他的喉咙口,有股不可抗拒的疯狂。喘气声,呻吟声,嘴与肌肉的碰触声,无不燃烧着彼此的心神。终于一声低低的嘶吼,苏行止在苏末嘴中喷发出来。苏末咽了下去,把热柱吐出,将脸贴在苏行止的腹上,闭上了眼。两个人便这样一声不语。过了好半晌,苏行止将苏末从身下拖起,搂在怀里,吻了吻他的脸,轻轻说一声:"睡吧。"便一夜无话了。
  五
  
  
  第二天苏末醒来的时候,苏行止已经走了。床上斑斑的印迹还在,苏末不由得抿了抿了嘴,笑了。傍晚的时候,苏行止打了个电话过来,声音温柔和往常一样,抱憾地说:"爸爸晚上有个应酬,要稍微晚点回来,你要乖乖的听话。"苏末乖巧地应了。
  苏行止一个白天浑浑噩噩,昨晚这场情事对他的心理冲击不所谓不大。以前可以解释说是帮苏末洗澡,顺便帮忙孩子的生理发泄。那昨晚算什么,那是一场互动的情事。甚至于一想起昨晚的那一幕,他的心中依然有一股难言的躁动。他无法解释,觉得惶恐。于是,在想了一天无果后,他惴惴不安地花大价钱去咨询心理专家。
  当听到他有所保留的转述后,心理专家抬了抬眼镜,看了他一眼,说:"因为从小太依赖你,你的儿子将所有的爱全集中在你的身上,这股爱现在便以一种危险的形式表现出来。"
  听完之后,他不安更甚。他在外踌躇了半天,却又不敢不回家。上一次苏末自杀未遂让他触目惊心。可是他又不敢回家,坐在车里半天,脚居然有点虚软,发动不了。点燃一根烟,看着夜幕降临,却什么也做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看了看时间,他叹口气。熄了烟,发动引擎,开回了家。推开卧室的门,苏末已经洗好澡,穿着睡衣,安静地在菊黄的灯光下翻着一本书,看到他,抬起了头,静静地一笑。他的心顿时一软,走过去,想像往常一样亲亲苏末的脸,突然止住,只是笑笑问:"还不睡呢。"苏末眼中有一瞬的疑问,随即低下了头,轻轻回答:"现在不困。"
  苏行止站起身,拿了衣服进了浴室冲了个澡,换上睡衣走了出来。他掀起一边的被子坐了进去,随手拿起另一本书,不知该如何开口。时间滴滴答答地过去,然后苏末放下书,关了灯,钻进了被子。苏行止在黑暗中只得也放下了书,一起躺下。他紧紧将苏末的手握在自己怀里,不让他乱动,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乖,晚安。"
  苏末安静地睡着,一夜无话。
  第二天醒来时,苏行止又已经早早走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却不是一个人。他把胡倩兰带回了家。苏末脸色发白,恶狠狠地盯着苏行止,不明白他的意思。苏行止牵着胡倩兰的手,细心地吩咐她坐下一起晚餐,淡定自若地向老赵夫妇做了介绍,然后和苏末说:"我打算和你胡阿姨结婚。"
  苏末的双唇发白,毫无血色,他将面前的桌上的碗碟全扔在了地上,推着轮椅冲进了自己房间。胡倩兰不知所措地呆坐着,望着苏行止。苏行止只是一言不发。继续吃自己眼前的菜。
  房间中传来��磅磅的巨响,苏末把房里东西砸了稀巴烂。赵阿姨不放心地赶紧跑了进去,被苏末东西给砸了出来。她不安地跑到苏行止面前请示,苏行止只是淡淡地看了门口一眼:"让他砸。"
  屋内的声音渐歇,想必东西砸得差不多了。苏行止对胡倩兰说:"今晚,你就住下来吧,享熟悉一下环境,反正往后会住过来。"胡倩兰受宠若惊地答应了。苏行止便放下碗筷走进了苏末的房间。屋里的东西果然面目全非。苏末将头埋在膝盖里,嘤嘤地低声哭泣着。苏行止心中一阵疼痛,快步上前,将苏末的脸抬起,轻揉地擦干他的泪,搂在自己怀中:"爸爸不是要离开你,只是末末长大了,要明白,爸爸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新的家庭。"
  苏末狠狠地挣脱开,厉声道:"你是怪我吗,在惩罚我吗,因为那个晚上……"苏行止一把捂住他的嘴,轻轻说:"别说,别说。爸爸不怪你,只是,这是不对的,我们要改正,你明白吗,末末。"
  苏末用力地咬了苏行止的手,苏行止吃痛放开了手。苏末的舔了舔唇,转过头低低地回答:"我要是改不了呢。"
  苏行止抓住他的手,拍了拍:"放心,爸爸会帮你。"
  苏末讥讽一笑,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想改呢。"
  苏行止心中一骇,说不出话来。半晌,放下他的手,冷静地说:"不改也要改。"便走了出去。到了睡觉的时候,苏末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上,苏行止一直没有过来。苏末下了床,坐上轮椅转了出去。另一间卧室的门紧闭着。苏末喉咙发紧,双眼充血,他转过轮椅过去拧开了门。□□的苏行止压在同样□□的胡倩兰身上,身上的男人上下骑动着,身下的女人发出快乐的尖叫和呻吟,不停地扭动着腰身,丝毫没有感觉到外面的门开了。苏末的耳边轰轰作响,他操起手边的可以抓到的东西,疯了似地全部扔到了床上,床上的男女们躲闪不及,挨了个正着,连忙跳下床来。"你干什么!"苏行止□□着站起身,额头上鲜血淋漓,胡倩兰连忙拿了件被单将身子裹住,缩在一旁。苏末浑身颤抖着,嘴唇动了动,转过轮椅发疯似地往外冲去。
  苏行止抓起一件衣服穿上,扔下一句:"你自己回去吧。"便走了出去。苏末转着轮椅走得不远,老赵夫妇担心地跟在后面,看到苏行止追上,连忙松了口气。苏行止示意他们回去,快步走上前,拉住苏末的轮椅。苏末面无血色,看到苏行止,厌恶地大叫:"滚开,滚开!"
  他刚刚走得又疯又急,双手拼命地转动扶手,不小心便划伤了,伤痕越划越大,掌手有点血肉模糊,血丝渗着指缝隐稳溢出。苏行止的心一紧,上手掰开苏末的手,苏末像疯了似地甩开他:"给我滚开,滚开!"
  苏行止不闻不问,只是硬生生地掰开苏末的手,将他一把抱起,走回了家。苏末挣扎不脱,狠狠地咬在了苏行止的肩膀上,使了浑身力气,仿佛要咬下一块肉一般。苏行止闷哼一声,皱紧眉毛却没有松手。苏末却似乎拼却了最后的力气一般,松开了嘴,像个被扎了洞的皮球,没有一丝生气地任由苏行止抱回了房间,安放在了床上。灯被拉黑,苏行止迟疑着今天要不要一起睡在这张床上,苏末没有生气地声音在黑暗中冷冷地传来:"你滚。"
  苏行止心中叹了口气,转身出了屋,关上了门。黑暗中,苏末睁着眼睛,任由眼泪缓缓流下,湿透枕巾,一直到天明。
  接下来的日子,不再有争吵,但苏末拒绝再和苏行止说话,他事实上是拒绝再和任何人说话。他将自己关在了房间,谁也不想理。苏行止倒也不再带胡倩兰过来,只是晚上两个人从此分开了房间。每次睡觉前,苏行止会过来,静静地看着他,试图和他说一些话,苏末冷冷地看也不看他一眼。终于有一次,苏行止忍不住发火:"爸爸要结婚,这是正常的,你要接受!"
  苏末突然笑了,苍白中染上一抹血色,他终于抬起头看了苏行止一眼,慢慢地说:"我是不正常的,我一直知道,爸爸,你没发现吗?"
  苏行止哑口无言,茫然地看着苏末。苏末继续笑:"你明明知道,还让我接受,不是很可笑吗?"
  苏行止火冒三丈,狠狠甩下一句话:"婚礼定在下个月八号。"便不再发一词,转身走了出去,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盯着苏末,冷冷道:"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威胁我,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这样轻贱自己的生命,枉费当初爷爷拼了自己的命救下你。你仔细的掂量。"话毕,走了出去。
  日子在冷默中一日复一日。苏末依然不言不语,只是表情平静许多,仿佛接受了这个现实,他确实也无力扭转。苏行止的再婚一点也不辅张,只是走个过场,他依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是提醒老赵夫妇多盯着苏末一点,以妨他想不开又干傻事。
  当苏行止以为生活就可以这样步入正轨,就可以这样尘埃落定,却万万也想不到,有一天,苏末居然走了,再也找不到他。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会以这种方式失去,会再也找不到,他宁愿收回所有的话,宁愿做任何事情,只要换他回来。
  六
  
  
  后来日复一日地回想,才明白苏末离开的举动并非一时兴起。记得那段时间的冷战中,苏末也曾有一日静静地转着轮椅到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爸爸,你老了,好几根白头发了呢。"难得平静的语气,自己那时候是多么欣喜,蹲在他身边说:"末末大了,爸爸也老了。"苏末想了想,摇摇头说:"那是操心的,我让你操心了。"他舔了舔舌头斜着头问:"如果没有我,爸爸,是不是开心许多?"还不等自己开口,他便自顾自笑了笑:"那时候爷爷为什么救我,如果救的是妈妈……"自己那时候是气急败坏地站起来,恨恨地盯着他:"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你活着只是为了围在我身边看我开不开心吗!"那时候的自己有些语无伦次,自己受不了苏末无关痛痒地对待自己的生命,仿佛随时就会消失。自己是狠狠地盯着苏末:"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我视珍若宝又有什么意思。"那时,苏末却是苍白地笑了笑,轻轻地说:"不会了,爸爸,我会活着,好好地活着。那次割得那么重那么痛,我可不想再试一次。"
  自己以为他想通了,想明白了。没想到,他却走了。那天早晨自己上班前去看他了,他还在睡。不,他应该醒了,他的睫毛抖动着,却久久没有睁开,自己以为他睡得不安稳。他定然是准备好了今天离开,他定然是心神不宁。可是,他却连这最后一眼也不愿看他。下午四点的时候接到老赵惊慌的电话,自己的手都颤抖了,以为他又像上次一样了。可是这次,老赵说,苏末中午一个人出去散步,结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手机也没有带。自己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双脚虚浮连车都开不了。赶紧给公安局的朋友去了电话,帮忙查找,又仔细询问了下午周围没发生什么交通肇事。回到家中,他的心冷了。苏末的房间整整齐齐,整齐地不像他的。他是有心离开了啊。自己的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他想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如此伤害一个父亲的心。他一个人,又能去哪里,到底是为什么非得让他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家,离开他这个相依为命的父亲。他开着车四处寻找,四处叫唤,去了机场去了车站,但是没有任何线索。一个推着轮椅的孩子,一个走路都不利索的孩子,他能走到哪里。他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一个人,他怎么生存。苏行止从晚上找到凌晨,从白天找到夜晚,就这样不眠不休找了这么多天,公安局里的一个大队帮忙一起找。但就这么小小的一个人,便这样消失了人影。仿佛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也寻不着痕迹。
  苏行止想了一切能想到的方法,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力量。他锲而不舍地在各个城市汽车站火车站发寻人启示,上面的奖金大得可以让任何人心动。他长年累月地在电视上,报纸上,广播上播放告示。刚开始会不停地有人提供各种各样的线索,来自全国各地。他总是欣喜若狂地跑过去,捧着这一点点线索追踪,但最后总是失望而归。渐渐地也麻木了,对那种各式各样的线索也慢慢地波澜不惊了。他相信无论苏末在哪个角落,只要他有耳朵,只要他有眼睛,他便会知道他在找他。可是他不出现,他躲着他。或者,便是他不在了。想到后一种可能,苏行止弯下了腰,一股难受的力量在心中绞痛,令他无法呼吸,仿佛扼住了他的咽喉。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握紧,骨节泛青。这样的日子,绵长地让人窒息。
  刚开始老赵夫妇总是认为苏末定然会回来,可等了一年,两年,苏末还是没有回来。他们留在这个空旷旷的房子里也没什么工作没什么意思,便向苏行止请辞回了老家。苏行止给了他们一笔钱,便没有再请人。于是这个三层楼的房子里,永远形单影只,只有他一个人。他睡着他们原来睡着的床上,抚摸着苏末穿过的衣服,捧在胸前,闻着上面依稀的味道才能勉强入睡。有时他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说着今天要做的事,说着最近发生了什么好笑的事,依然苏末便在身边。
  于是,在人前,苏行止似乎更加冷漠了,对人不假辞色,做事情雷厉风行,一门心思放在了工作上面。他不再留恋花间,辞了胡倩兰,对女人退避三舍。这样的苏行止,不尽人情,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事业倒是越发庞大,但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之气,让人不敢近身。只是回了家,他便像个神经质的病人,对着窗台能默默坐上一个晚上,对着空气能静静说上半天。他数着日子,一年,两年,三年……
  那个晚上,他抱着苏末的衣服,轻轻对空中说:"末末,五年了,你还不回来吗?"
  周卫将摩托车在角落里停下,落锁。夜幕中皎月光空,空旷神怡的钢琴声像泉水般缓缓流淌。他在花坛一边找了个阴影坐下,如痴如醉地听着,想像着那个少年修长的手指在洁白的键盘上跳跃着,那专注的眼神,微抿的双唇,以及凉薄的笑容。他听不懂音乐,连流行歌也唱不了几句,更不用说是钢琴。那是离他太遥远的东西,太高雅的东西,尤如那个弹奏的少年。
  不知听了多久,音乐声渐渐息去。周卫还咧着嘴沉浸着。有人砸了他脑袋一拳,他连忙抱住头,嘴巴咧得更大了:"阿末,你下班了啊。"
  月光下的少年,一件简单的白T恤,淡色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身材,眉眼俊雅却一脸的不耐烦。他恨不得用脚踢,奈何踢起来有难度,只好用手砸了。少年翻翻白眼,转身走向摩托车嘴里念叨:"见过蠢的,却没见过比你更蠢的。"
  周卫扶着他坐上了摩托,自己在前面坐定说了声:"抱紧了。"便风驰电掣地开走了。苏末皱皱鼻子:"臭得要死,跟你说了多少遍,没洗澡别来接我。"周卫嘿嘿一笑:"今天工地上事情多,下班得晚,怕误了接你的时间,没赶得及洗澡。"苏末嘴里嫌弃着,不情不愿地抱紧了,毕竟安全第一。
  摩托车在一个旧式的居民楼下停下,苏末下了车,周卫将车骑进了车棚,苏末不等他,掏出钥匙顾自进了家,两人的家在一楼,倒是方便。家很小,五十来平,两房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苏末懒洋洋地一屁股坐下,将假肢取下,随便扔了扔,揉了揉膝盖,有些疼。这时周卫走了进来,赶紧跑过来蹲下,帮忙按摩着,很是熟练,一边询问着:"累不累,疼不疼。"苏末理都不理这些废话,闭着眼睛假寐,膝盖的按摩甚是舒服,迷迷糊糊有些睡着。周卫倒了一脸盆温水,拧着毛巾轻轻地敷着苏末的膝盖,红肿渐渐消退。然后轻轻起身,走进厨房,悉悉索索忙碌起来。不到半小时,厨房便香溢四起。他将饭菜盛好,摆上餐桌,走回卧室推出轮椅到苏末身边,看着沙发上略带苍白却安谧的少年,有些为难了,到底要不要把他叫醒。周卫看一眼饭菜,又看一眼闭着眼睛的苏末。叫还是不叫,这是个问题。这时苏末睁开了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笨蛋。"周卫一乐,忙帮他移到轮椅上,嘴里碎碎念:"今天有你喜欢的小米虾,我可是早上六点钟爬起来去买的,刚从河里捞上来的……"
  苏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碗筷大块朵颐起来,不知是自己饿了还是饿菜甚是合口,不一会便吃了一碗。他咂咂嘴,把碗往边上一搁,周卫便屁颠屁颠跑去帮忙盛了第二碗。吃完时把嘴一擦,终于抬起头正眼看了看眼前这又脏又笨的家伙,那家伙今晚似乎有心事,看一眼苏末,吃一口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苏末酒足饭饱,懒得理会,推着轮椅到一边拧开电视,时间已经很晚了,最多看个半小时电视,便好洗澡睡觉。瞥了周卫一眼,那家伙正使劲咬着筷子,终于下定决心对着苏末说:"阿末,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苏末眉头微微一皱,视线却没有从电视上偏离,只是若无其事地应了声:"哦。"
  周卫急了,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都不问我去哪?"
  苏末瞧了他一眼:"去哪?"
  "S城。"周卫眼睛发亮地说:"阿水你还记得吗,我一直和你提的那个阿水,他现在发了,在S城,今天打电话过来让我一起过去,他开了个店,现在缺人,让我和他一起干,阿末,咱们一起去吧。"
  苏末的脸色一白,冷冷地回答:"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周卫慌了,急冲冲地跑到他旁边,辩白道:"这次真的能赚钱阿末。阿水特别本事,他赚了好多钱,是看在以前很好的份上,他才帮我的……"苏末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转动轮椅回了自己房间。周卫可怜巴巴地蹲在原地。
  第二天苏末醒来的时候,推开门,静悄悄的,餐桌上扣着早餐和一张纸,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字:阿末,我去S市了。我先去看看,如果真的赚钱我就回来接你。我要赚大钱。
  苏末气愤地把纸揉成一团狠狠扔在地上:"这个笨蛋!"
  周卫拎着一个小旅行袋踏上了去往S市的列车,心里美滋滋地想着:"阿末,我要赚大钱。我不想再在工地上搬砖头,我要让你配上一对好点的假肢,我要给你买一架好点的钢琴,我还想造一间属于我们的房子,等我回来。"
  七
  
  
  苏行止最近有点倦,为竞一块标,对手很是强劲……颇费些心神才终于搞定。今天被陈高叫了出来,本想喝杯酒回去睡了,没想到又被拖到"高山流水"来了。想了想,好久没有放松了,便也走了进去。
  这会八九点钟,夜色正浓,纸醉金迷的故事日日上演,这里犹多。高山流水名字取得雅致,行的事情却难登大雅之堂,和东区的天上人间大有分庭抗理之势。只是天上人间美女如云,高山流水帅哥成群。
  陈高四十多岁的人了,长相不俗,身家雄厚,私生活却很不着调。至今为止没结过一次婚,身边男人女人如过江之鲫。却和苏行止在数十年前为一个项目一番较量,惺惺相惜,倒成了朋友。虽非君子之交,倒也是淡淡若水,尤其苏行止这几年心情惨淡,陈高便完全地充当了狐朋狗友的角色,时不时怂恿他出来消遣消遣。
  两人按例进了一VIP包厢。苏行止闲散地往沙发上一靠,揉揉太阳穴,闭上眼睛养神,最近确实累了。陈高翘着二郎腿,经理立刻讨好地弯腰进来,谄媚道:"陈总今晚想招呼谁?"
  陈高看了眼苏行止,道:"先上酒。"
  经理连忙下去,招呼了两人陪酒。扣门声响起,随即门被打开,进来两个青年,二十三四的的样子。略显年轻点的那个,面色白皙,桃眼上挑,一副浸透了风月的样子,别样风情。相反年纪大点的那个却是肤色偏黑,局局促促,扭扭捏捏,低着头将酒放下,怎么也不肯抬起来。前者叫涛涛,陈高认识,露水过几回,还是比较尽兴。另一个陈高却没见过,看身材不柔不曼举止很是笨拙,他不由得皱了眉。他抬抬下巴,示意涛涛去苏行止那边帮他倒酒,让那个憨个儿给自己陪酒。憨个儿硬不是抬头老实巴交地倒好酒,然后站起立在一旁。陈高不禁有点困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怎么看怎么像餐厅服务员呢。再回过头看看涛涛,只见他将酒倒好,轻送到苏行止的面前,目光流转,身子微微前倾,半倚在沙发上,神态甚是勾人。陈高了悟了,看了眼眼前这个憨个儿,地方没错,只是这个人错了。他向来喜欢身量苗条,举止妖媚的男人女人,对眼前这个肌肉结实的雄性实在没什么兴趣,便也不同他计较。
  正想着是不是按下铃让经理换个人过来,突然啪的一声,酒杯被砸在地上,涛涛整个人摔在酒桌上,甚是狼狈。苏行止站起身厌烦地看了涛涛一眼,骂出一句:"贱货!"涛涛捂住胸口,刚刚似乎被狠狠踢了一脚。他脸色惨白,支撑着想站起身,旁边的憨个儿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扶起,恨恨地逼视苏行止:"你凭什么打人!"
  苏行止冷冷瞥了他一眼:"滚开。"便朝门口走去,今天没了兴致。陈高按了按额头,想必是涛涛刚刚不知死活去挑逗苏行止,犯了他的忌。哪料憨个儿却不罢休,甩开涛涛,挡住苏行止的路,大声道:"你打了人还想逃!"苏行止正心情不好,眼睛一眯冷笑一声:"我对X你没兴趣。"憨个儿脸刷得红了,一个拳头打了过来,苏行止促不及防打了个正着。陈高本来还带着笑,一下子被惊住了,反了天了。他抓起桌上的酒瓶子朝憨个儿的头上狠狠砸去,憨个儿头上受力,鲜血直流,骇然地转过头,愤怒地想反扑,涛涛连忙死死将他抱住:"周卫,周卫,别打了,别打了。"
  周卫火上心头,将涛涛踢开,玩命地朝陈高扑了上来。苏行止揉了揉肚子,骂了句脏话,推开门走了出去。经理听到嘈杂声大惊失受跑了进来,看到陪酒的憨个儿居然骑在陈高身上狠狠在打,吓得腿也软了,拿起一把椅子往周末身上砸了下去,周卫背部一弯,被陈高一个用力翻下,控在地上。陈高恶狠狠地朝经理喊:"都给我滚出去,我就不信今儿个我治不了他!"
  周卫满头鲜血,身上全是血渍酒渍,他咽了咽口水,朝陈高吐了一口,被陈高一个巴掌甩了过去。经理吓得不敢动,怕整出事端来,刚想劝架,陈高厉声骂道:"还不快给我滚。"经理屁滚尿流地拖着涛涛滚了出去把门关上,嘴里迭迭道:"周总您下手轻点,可别打死人啊。"涛涛哭喊着:"经理,经理,他就是我一老乡,他啥也不懂,今天第一天上工,还是我骗他来的,你可帮帮他。"经理正在气头上,转过身狠狠踢了涛涛一脚:"真出了事,我第一个饶不过你!"
  周卫头痛欲裂,躺在地上呲牙咧嘴地怒视着陈高,喘着气说不出话来。陈高坐在他身上,拿起一瓶未开封的酒往周卫头项一敲,瓶顶破了,他把酒哗哗哗往周卫身上淋,酒渗进伤口,火辣辣地疼。液体顺着脸流进脖子,身体,衣服紧紧贴在身体上。周卫拼命挣扎着,刚刚被砸得狠了,浑身牵扯着疼,使不出什么大劲。陈高突然阴阴一笑,双手抹了抹周卫脸上的酒,顺着脖子往下,一直探到衣领中,玩味着搓摩着。周卫大惊失色,浑身鸡皮竖起,怒目圆睁。陈高好心情地哈哈笑了起来,低下头轻声道:"今儿个倒遇到个烈性的,爷我从来没尝过这种味道,尝尝鲜也不错。"
  周卫火冒三丈,手脚使不出劲,一个猛抬头往上狠狠一砸,砸在陈高鼻子上,鲜血直流,陈高火气立马上来了,抹了抹鼻血,左右开弓重重打了十几个巴掌,怒喝到:"别给脸不要脸,出来卖的,装什么牌坊!"
  周卫被打得眼冒金花,挣扎着找回力气嘶声大喊:"我不是出来卖的!"
  陈高一愣,看了他半晌,又低低笑了:"这倒新鲜,高山流水现如此卖艺不卖身了。"话毕,他低下头,一把掐住周卫的喉咙,好整以瑕道:"不管你卖不卖,你惹毛了我,总得付出点代价。"他上下打量着周卫,嘴角抿了抿:"虽然长得不尽如人意,不过我也勉强受了。"周卫嘴大嘴拼命吸气,陈高刚一松手,周卫便一串大声破骂。陈高越听越带劲,人居然亢奋了起来。两人的坐肢本就尴尬,周卫在下面拼命挣扎,陈高的下身居然在摩擦中,昂然挺立了。
  陈高舔了舔嘴唇,一把重重纠住周卫的下身,周卫吃痛一声大喊,浑身颤抖地说不出话来。陈高嘿嘿阴笑起来,手劲时重时轻,得意得看着周卫时红时白的脸。他将身子俯下,手劲加重,凑在周卫耳边轻轻说:"你说,我再重一点,会怎么样。"周卫痛得哆嗦,话不成调:"你……你放开我。"
  陈高果然放手,仔细看了周卫一会,若有所思,突然说:"这样吧,我放开你,我们打一架,你赢了,我就放你走。我赢了,你就乖乖让我上。"他这个人常常自栩从不强人所难,啥事情都要来个你情我愿,生平最看不起霸王硬上弓这种事情。刚开始只是想教训教训周卫,没想到到了后面自己性致真被挑起。而且看周卫苍白着脸哆嗦的样子实在也没情调。于是想了这个招来个你情我愿,想来周卫被打惨了,这会便是神仙也使不出多少力了。
  周卫恨恨地应了下来:好! 陈高笑得开心极了。他缓缓地站起身,朝周卫勾勾手指优雅地说:"点到即止,我不想伤到你。"这话他说得顺口之及,浑然没感觉到周卫那满身鲜血便是他的杰作。
  周卫支撑着起身,摇摇欲坠,他缓缓朝一张椅子走去,似乎想先坐一坐。陈高微微笑地等待着,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不急,慢慢来。不料风驰电掣间,周卫抓起椅子一个转身拼了命似得往陈高身上砸,拼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声嘶喊着:"看我不砸死你!看我不砸死你!"

苏末再往坏里想,也怎么都想不到和周卫再一次见面是在半个月后,居然是在牢里。周卫茫茫然被带出来,双目失神,一看到苏末,整个人振住了,然后眼圈红了,踉踉跄跄地跑过来蹲下来揉着苏末的膝盖:"你怎么来了,这么远,脚受得了吗?"被身后的警察一个领子给纠了起来塞到椅子上坐好。
苏末本来有一肚子的脏话,却终于在出嘴前努力地克制住了,只能脑补着纠着周卫的头发一遍遍砸那墙,不解气再踹上一脚:"让你这么笨!让你这么笨!"可惜周卫没了头发,他也踹不起来。周卫离开后第四天还犹犹豫豫给自己电话说:"阿末,我想回来了。"自己嗤地嘲笑了一声:"了不起,都坚持四天了。"没想到之后便像断了线的风筝没个音讯了。自己试着打电话过去,居然关机,一关给关了大半月,自己慌了起来。正团团转时,一个叫阿水的男人打了电话过来,居然是告诉他周卫房间的床底下鞋盒里还有三千块钱,让他别忘了取出来用云云。怎么听怎么像转述的临终遗言。苏末气得想砸人:"他妈的出什么事了!"
阿水绝望地告诉他:"周卫坐牢了,故意杀人未遂,谁也救不了他!"苏末大脑一瞬空白,然后抓狂地问:"你把他骗出去杀人!"电话那端一时沉默,然后就挂断了。
那时候的苏末的脑海里便是抓着周卫的头发一遍遍往墙上砸砸,然后再狠狠踹上一脚:"叫你杀人!叫你杀人!"
一刻也没耽误,他带上所有的钱,包括周卫床底鞋盒里那三千块买了最早的航班,去了S市。 坐在飞机上的心情很焦虑又不安:周卫,你小子等着。S市,我回来了。
下了飞机和阿水碰了个头,阿水在冷馊馊的眼光下被鳞迟了无数回,把事情很简单很简单地转述了一遍。
"被打的人是谁?"苏末抓住了一个关键。
"世纪集团的老板陈高"阿水不带希望地说:"我……我只是带他去倒酒,我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还没说完,却发现苏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走得有点蹒跚有点慢。
"涛涛!"不远处有人叫唤,阿水看了苏末的背影,动了动唇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便转过身子匀起一个笑容,迎了过去。
苏末当然不相信事情只是单纯地倒酒不合客人心意然后彼此打了起来这么简单。这种地方这种人,能出什么事小指头也想得出来。想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深了。陈高,回忆着印象中那个风流不羁的痞子样,苏末曾一次次怀疑他怎么能和苏行止凑到一块,还是苏行止本质里也是这副德行。这会落他手里了,苏末膝盖处一阵钻痛:"我X他妈!"苏末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周卫已被收押,却还没被判刑,宣判剧说是月底会下来,还有十来天。但当事人递了一张伤痕累累的医院报告,真假不论,摆明了要把周卫往死里整。对待这种小人物,陈高根本不用费什么心神,和捏死蚂蚁没啥区别。
苏末考虑了几分钟,还是决定走正常程序,找了个律师正式委托了。律师效率不错,当天下午便带着苏末去探监了。
律师详细地问了当天的情影,做了笔录。周卫老实交待,有人不分清红皂白打阿水,自己气不过帮忙质问,结果打了起来,下手狠了,于是进来了。律师神色凝重地合上本子,看了看时间,刚刚好,示意苏末可以走了。苏末打量了周卫一身的伤痛,咬了咬牙根,发觉有些伤痕明显的是新添的。他眼神暗了暗,握了握周卫的手说:"如果牢里有人想打你,你别忍着,使劲把人像砖头一样砸,反正打一个是打,两个也是打,只要别打死了。"话毕,放了手走了出去。
周卫惊魂未定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苏末的意思是真是假。
出来后,律师摇摇头:"这个案子很难。"苏末不语。律师拍拍他的肩膀:"我会尽力,但你不要寄太多希望,除非当事人撤案庭下和解,但这个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当事人现在要把事往大了整,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末听了一堆废话,隐忍不发。和律师说了个再见,便在马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人来人流,川流不息,一时没了主意。这个世界还真他妈的小,不过话又说来,在S市声名赫赫呼风唤雨的也就这么一圈人。自己如果去找陈高,陈高肯定会告诉苏行止,苏行止肯定会来找自己。这是苏末不愿意的,他不想见苏行止,五年没见都忍过来了,终于可以渐渐忘记了,他不想再回去,过去的日子太痛苦,痛得他不愿意再回忆。他挺喜欢现在的生活,平凡的日子,挺好。可是如果不找陈高,确实没了其它方法。最后,折中了一下,他决定给陈高打个电话。那么,即便陈高告诉苏行止也找不到自己。可是问题是,陈高的电话他没有。苏末又去找了阿水,问有没有办法拿到。阿水努力了一圈宣告失败:"他们这种人的电话不会轻易给我们的。"苏末于是又坐回路边咬手指。天渐渐暗了下来,月亮悬挂了当空。他静静坐了很久,站起身,去路边买了张电话卡又返了回来。
手在键盘上按的时候有些微微颤抖,这个熟悉的号码曾经日复一日在键盘上按却没有拨出去。11位数字很快按完,在播出健上他又迟疑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拨了出去。电话那端有节奏的嘟嘟声响起,苏末心跳如鼓。
电话接通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哪位?"儒雅节制彬彬有礼却透着冷漠疏离。
苏末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所有话到了喉咙口却发不出音来,他曾经日夜思念的声音,像天籁般在他耳边响起,他却痛苦得想哭出声音。
那端再重重重复了一声:"哪位?"回答他的依然是一片沉默。仿佛有点心灵感应,两端突然沉默起来,苏行止探索又带着点热切的声音响起:"末末?"
苏末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舔了舔舌头,轻轻地叫了声:"爸爸。"

14.


苏行止唰得站了起来,动作太猛身下的椅子倾翻在地。他紧紧握住电话,凑在耳边,这个一清脆的声音,这个久违的称呼。他眼眶发热,喉咙哽咽:"你在哪里,末末,爸爸一直在找你,找了五年。"电话那端没有回答,苏行止心下一阵恐慌,迫不及待地追问:"你在哪里,末末,回家好吗,回家好吗?"
苏末默默地流泪,却不肯吱声。他狠狠用手背擦干眼泪,低低地回答:"对不起,爸爸。"
"你究竟在哪里!"苏行止突然火了,对着电话大声嘶吼。五年的隐忍,苏末的不告而别,他的任性,他的离弃,一刀刀在苏行止心上日日夜夜划着伤痕。
苏末惯性地一缩,握着电话的手指泛白,却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苏行止闭了闭眼,他该明白的,苏末向来吃软不吃硬,而自己,自己除了可笑的大声嘶吼,没有一处可威胁得了他的地方。他给自己打电话了不是,他想回家了不是。苏行止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低缓下来:"乖,告诉爸爸在哪里,爸爸来接你好不好。
苏末吸了吸鼻子,嗡嗡地说:"爸爸,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没等他说完,苏行止坚定地说:"你先回家,回家后,爸爸什么都答应你。"
苏末软软地哀求:"爸爸,我在外地,暂时回不来,我有个朋友打伤了陈高叔叔被抓进了牢里,你帮我和陈高叔叔打声招呼,放过他行不行?"
苏行止微微一怔,脑里略略一分析便连串起来哪件事。那次自己走后,陈高被揍了一顿,头部缝了三针还打电话给自己,恶狠狠地扬言要把那个MB往死里整。他眼睛细细眯起,苏末怎么会认识高山流水的MB,脑里细细想回忆那个人,却想不起来,只余下一个不怕死愚蠢的轮廓。苏行止避而不答,只是执着地问: "你现在人在哪里?"
苏末有些焦躁:"爸爸,你先帮帮我。我在外地,过几天我便会回来。"
苏行止压根不接他的茬,缓缓道:"你亲自回来和我说,否则免谈。"
再谈下去便成了相持不下的死局。苏末咬咬牙:"那算了,爸爸。我不求你,我另外想办法。"
还不等他挂掉电话,苏行止凉凉的声音传来:"陈高现在还在ICU,没有脱离危险。听说在夜总会有人故意谋杀。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你朋友。你劝他在里面好好改造,说不定还能争取个有期。"
苏末气得立刻按断了电话,心里愤愤不已,早知道不应该找他。苏行止对着嘟嘟作响的电话怔忡了半晌。随即镇定自若地打了几个电话。一个是给专业人员,报给他苏末的手机号,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出当事人所在的位置。一个是打给陈高,这厮好了伤疤忘了疼正道貌岸然勾搭一才俊,听到苏行止无比正经地吩咐这次的官司好好往大了整,他傻了眼。那个乡下男人打了自己不算,怎么连苏行止都招惹了。他充满兴趣地想八卦一下,那边电话早已挂了。
最后打了电话给秘书,明天早上他要看到高山流水那个涉嫌故意杀人未遂的倒霉蛋的详细资料。秘书马不停蹄地立刻出发了,根本不敢唠叨现在是下班时间,这个事情不在工作范围以内。拿人钱财,为人办事,他明白地很。
苏行止的手机有区域显示功能,所以苏末一打过来他便知道苏末在S市。那么,便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他找出来。苏行止慢慢坐了下来,拿起桌边的茶,悠悠喝了一口。
苏末既然挂了苏行止电话,便是万万不会再去找他。他也不信苏行止所说的陈高在ICU这种鬼话,想了一夜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第二天,他便跑到陈高公司楼下候着了。世纪集团很有名,世纪大厦也就一栋,苏末虽然没来过,还是很容易找。只是老板不容易见而已,他找秘书通报,人家一听没有预约根本理也不理他。无奈只好蹲在门口等。等得满头大汗,望穿秋水也不见陈高的人影。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多小时,眼睛一亮,来了辆镗镗亮的派头十足的大奔,车门一开,看到走下的人,苏末转身便想跑。只是他毕竟腿脚不便,立刻被抓了个正着。来人一把将他抱起塞进了车里,淡淡地吩咐司机:开车。
苏末便这样,回了家。
现代科技的追踪手段很是了得,单单一个手机号便可以仔细定位。更何况苏行止略略一分析,苏末的下一步行动该怎么样也昭然若揭。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苏末逮了个正着。他甚至是将车远远停着,静静地注视着大门口那个单薄的青年,长高了,瘦了,不再稚嫩了,这是他的孩子,曾日日夜夜钻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的孩子。近在眼前,却让他近乡情怯。五年了,他是否依然还是这个孩子,他是否会对自己疏离,想到这里,苏行止心中苦涩,这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目视了半个多小时,苏行止示意将车开过去,在苏末身边停下,苏末看到他,果然转身便想跑。苏行止心里狠狠抽了一下,曾几何时,你畏我如此。他不由分说地将他抱起,塞进车去。
苏末坐在车里,抿着嘴,一言不发,却是低头不愿看他。那种熟悉的味道环绕着自己,依然如此心悸,刚刚的怀抱,以为忘记了,可是身体依然有着深刻的记忆,他的身体瑟索了一下,朝另一边靠了靠。
苏行止默默注视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拂上苏末的脸,顺着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寸寸往下。苏末皱了皱眉,想撇开脸,被苏行止另一只手紧紧按住下巴,动弹不得。苏行止叹了口气,将苏末的头埋在自己怀里,紧紧拥住,一遍遍抚摸着他的头发,一片沉寂。
最近一路奔波也确实疲惫,苏末慢慢闭上眼,放下心房,居然这样磕睡了过去。待睁开眼,自己紧紧被依附在别人怀里,那淡淡烟草的男人气息让他有点呼吸急促。他挣扎着想逃出来,苏行止却抱得更紧了,声音喑哑地凑在他的耳边:"末末,乖,睡一觉,爸爸好久没有搂着你睡了。"苏末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他乖巧地靠着,睁开眼望着房里的一切。一样的摆设,一样的床,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怀抱,让他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这五年,只是一场梦而已。正在梦游间,感觉一只手轻柔地在他的脸上抚摸,他再一次撇开头,却再一次被使劲按了回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轻柔的吻,从眉毛到眼直到嘴唇,像根羽毛,轻柔拂过,饱含深情,却浅尝即止。苏末的心止不住跳得厉害,他手足无促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苏行止抬起头,勾起一抹微笑,啄了一下苏末红彤彤的唇,好心情地说: "欢迎回家。"
苏末舔了舔唇,坐了起来,离开适当的距离看着苏行止认真地说:"爸爸,我电话里说的事,你帮帮忙。"
苏行止微微笑着,打量着苏末,问:"是你什么朋友,让你如此关心?"
苏末低头想了想,回答:"这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
苏行止脸色一变,紧紧盯着苏末,没有作声。半晌,他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句:"一直在一起?"苏末略略有些紧张,抓住苏行止的手恳切道: "那家伙虽然笨,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打人,更不可能把人打得半死。爸爸,你和陈高说说,放过他吧。"
苏行止不动声色地看着苏末焦急的样子,淡淡地问:"你就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吗?如果不是为了他,你永远都不回家了?"
苏末有些恼怒:"爸爸,我现在和你说的是救人的事!"
"如果我不帮你,你是不是立刻就走,然后永远不再回来?"苏行止无视苏末的恼怒,淡淡地问。
苏末赌气地将头扭到一边:"你到底帮不帮。"
"不帮。"苏行止凉凉地扔下这两个字,掀开被子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出去。留下苏末傻愣在床上,张口结舌。

15...呼拉拉,我来了,转圈圈。。。。


当苏行上将轮椅推了进来,却瞧见苏末正在装自己趁他睡着卸下的假肢。苏行止眉头一皱,走上前将苏末的手按住,严肃地说:"你看你的关节磨损成这样,从今开始坐轮椅,爸爸明天陪你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苏末静静地看着苏行止一眼,轻轻地将他的手掰开:"我没事,这五年我一直靠自己走的,没有坐过轮椅,我不想再坐着。"动作熟练而迅速地将假肢装上,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轻轻巧巧地站在苏行止面前。苏行止有些发愣地看着他,眼前这个少年分明是他的儿子,可是好像又不是原来那个,到底是哪里变了。
苏末推门走了出去,诧异道:"赵叔赵姨呢,怎么不见他们?"
"你不在,他们留着也没事就回乡下了。我明天就派人把他们接回来。"苏行止行至他的身后,轻柔地环住他。
"不用了,反正我也呆不了几天。"苏末平静地回答。
苏行止身体一僵,放开了苏末,若无其事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冲他微微一笑:"晚上想吃什么?爸爸煮给你吃。"说完却皱了皱眉头,冰箱里空空如也。苏末瞥了他一眼,慢慢走了过去,将苏行止往旁边推了推,从冰箱里摸出几颗蛋,几根葱,一些小虾米,再从柜子里找出一包面条,非常利落地炒蛋,盛起,滚汤,下面。没过一会,便香气四溢了。苏行止愣愣地站在一边,没了言语,看着苏末盛起一碗从他身边走到,走到餐桌边,吸溜溜地吃了起来。他百感交集地从灶台上端起另一碗,在苏末身边坐下。吃饭间,两人无语,苏末吃得津津有味,苏行止却是酸甜苦辣什么味道都有。他想,自己是应该欣慰的,苏末并没有想像中离开自己便活不了,相反他能够活得挺好,这不,五年都过来了吗。
苏末吃完,将面碗往旁边一推,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重新开始那未展开的话题:"爸爸,你赶紧给陈高打个电话吧。"
苏行止正吃着面,听到这句话,微微笑开了。这孩子难不成是想用一碗面来讨好自己,饶有兴趣地看着苏末。苏末脸一鼓,皱眉说:"赶紧的。"
苏行止不言不语,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根面条,再喝了口汤水,擦擦嘴,优雅地坐好依然只是笑了笑。苏末有些不耐烦,不解地看着苏行止。
苏行止开口了:"说说这些年的事给爸爸听听。"苏末有股爆走的冲动,他这会完全没有诉衷肠的兴致,一想到周卫被人打得像个猪头,他就暴躁起来: "我过得很好,我很习惯那样的生活,有人很关心我,全心全意对我好。只是现在他被抓起来了,所以我求求你,爸爸,你帮帮他,也是帮帮我!"
苏行止眼里的笑意慢慢散去,黑黑的眼眸深不可测,只是嘴角依然固执地留着那抹没有温度的微笑。他点点头:"你别急,既然帮过你,爸爸不会见死不救。"苏末眼睛一亮:"这本是很简单的事,你给陈高打个电话,让他把这案子撤了,就行了。"
苏行止摇摇头,为难地说:"恐怕没这么简单。我们两公司这几年在同一领域竞争激烈,私交越来越少。前阵子也是听别人说起他在夜总会被人砸了脑袋,大脑严重创伤,现在好像飞到美国做康健。昨晚我也曾打电话找他,但手机关机,找不到人。"
苏末傻了眼坐在那里,张了张嘴,一下子回不过魂来,老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那……那怎么办?"
苏行止微微一笑,将苏末冰凉的手攥在自己手中捂着,温柔地说:"放心,爸爸会找最好的律师,爸爸会帮你。"
"只是,我听说打的人是高山流水的MB,你怎么会认识他?"苏行止一脸疑惑地问。
苏末恼怒地涨红了脸:"他不是MB!他是个蠢材,天底下最大的笨蛋。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前脚刚走,后脚就踏进了牢里!"他转而哀切地拉着苏行止的手:"爸爸,你一定要帮他,这个笨蛋在哪都受人欺负,我看到他脸上的伤了,他在牢里肯定会被人打的。"
苏行止静静地看着苏末又怒又恼的模样,如此生动,他安慰地点点头:"你放心,你放心。"
当天下午在苏末的催促下苏行止叫来公司的御用律师,把整个案件分析了一下。律师听完后斟酌了再斟酌,严肃地说:"这个事情确实有些棘手。"
苏末就不明白了,在他想来多简单的事啊,怎会这么难了呢。他只能恳切地看着律师:"能不能先取保候审,实在要判也判个缓期之类的?"
律师不着意地看了苏行止一眼,然后思考了半晌,为难地说:"这个恐怕有些难。"
苏末退而求其次:"那能不能安排我今天再去看看他。"苏行止拍拍苏末的手:"我陪你去。"
果然不愧金牌律师,稍微打了个电话便安排好了时间。到探视室的时候,苏末朝苏行止看了一眼,低低地说:"爸爸,你站远点,我来看他就行。"苏行止颔颔首,退后几步站在一边。
周卫被带了出来,对于第二天又能看到苏末,他很是惊讶,满脸欢喜。苏末的心却狠狠纠在了一起,周卫的脸上还淌着未干的血迹,头发处干涸的血水凝结成一束束,一只眼睛红肿地只剩下一条缝。苏末激动地站了起来朝着警察怒吼:"他妈的牢里乱打人你们也不管吗!"
陪同的警察似乎已经事先打好了招呼,脾气很好地解释:"牢里打群架,已经警告过了。"周卫伸出手紧紧握住苏末的,结结巴巴地安慰道:"我没事,阿末,我把他们打趴下了,像砸砖头那样。"
苏末用力喘着气,他想大骂你怎么这么蠢,打人还被别人打成这样,但他说不出来除了嘴唇咆哮。周卫想拼命表现出自己没事的模样,却依然是一脸的狼狈。最后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一直这么没用,阿末。我以为能出来赚点钱,我想……我想给你换双假肢,我想给你买架钢琴,可是你看,我好没用……"周卫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渐不可闻。苏卫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手指仿佛要掐进周卫的肉里。
周卫顿了顿,努力想露一个笑脸,却笑得很难看:"你也不用常常来看我了,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找个……找个好女孩……"
苏末蹭地站了起来,有点跌跌撞撞地大步走到苏行止面前,咚地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满脸泪水地哭着:"爸爸,我求求你,你救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周卫大声嘶吼着:"阿末!"
苏行止惊骇地望着眼前这两个青年,什么东西掐住了他的咽喉,他没法呼吸。他突然绝望地发现,有什么东西,他彻底地失去了。

16...俺要速更,俺要速更!!!握拳!!!!




苏行止一把托起苏末,自己却险些跪了下去,他颤微的手抹干苏末的泪,声音喑哑:"你这是做给谁看。"
苏末定定地看着他:"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能救他的是不是。"
苏行止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苏末的脸,转身独自走了出去。外面凉风习习却吹得他彻骨冰凉。他于情于理应该感激不是吗,是周卫,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照顾了苏末。自己居然以怨报德,真正可笑不是吗。看到痛苦的那两个小人,自己怎能无动于衷。苏末,居然跪在了自己面前,泪流满面。苏行止觉得心中仿佛挖了一个洞,完全没法呼吸,他想起那时候苏末在耳边哀切地喊着:"爸爸,不要离开,不要离开。"他的手捂上眼睛,手心湿热。然后深吸了口气,他拨通了陈高的电话。
陈高在电话那头爆跳如雷:"我他X的凭什么放过那狗日的。"
"北城路那项目我让给你。"苏行止神色平静。
这诱惑确实大,要知道北城路这项目可是块肥肉,陈高明显心动了,只是疑惑地追问:"那愣头青是你谁啊,你犯得着做这么大牺牲嘛?"
苏行止沉默了一会,回答:"是苏末的朋友。"
陈高沉吟一番,无奈道:"算了,北城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这个月我在高山流水的开销全记你帐上,你别忘了去结。"
苏行止说了句谢了,便挂了电话。
苏末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家里灯没点,苏行止静静地坐在窗边,月光扫进,一地银白。从前,苏末便是这样坐着,等了苏行止一天又一天。 苏末走了过去,坐在苏行止身边的地上,将脸轻轻埋在苏行止的膝盖上,静默不语。
"晚饭吃了吗?"苏行止轻轻摩挲着苏末的脸。苏末点点头。
"以前说你小,你还不承认,一直攥着爸爸的手不放开,现在,果然长大了不是。"苏行止有些惆怅地微微一笑。
苏末将脸贴了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靠在苏行止的腿边。
"如果,爸爸帮不了你,会怎么样?"苏行止轻轻一问。苏末身体一僵,脸抬起,怔怔地盯着苏行止,嘴唇动了动,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苏行止淡淡一笑,抚在脸上的手却被苏末一把甩开。
"你明知道。"苏末困难地咽了咽口水:"陈高他没事。我查过,他前几天还去了高山流水。"
苏行止脸色不变,只是轻轻地将手放下,闲适地靠在椅上,抬头望了望天边的月亮,悠悠地问:"所以?我就一定得帮你?"
苏末恼怒地站了起来,狠狠盯着苏行止:"这么多年,一直是他照顾我,没有他,我或者早死了!"
"那么,是谁逼着你离开家,离开父亲。"苏行止转过脸来,眼色清泠。
苏末扭开头,并不说话。
"一不如你意,你便自杀,离家,一离便是五年。五年后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也是为了别人。别人犯了错天灾人祸是他们的事,与我何干,我凭什么答应你!"苏行止冷冷地问。
苏末狼狈地转过头,有些愤怒地喘着气:"我没想回来的,我根本没想过要回来,我想着一辈子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话还没说完,脸上便狠狠挨了个巴掌。
苏行止跌回椅子,呼吸有些急促,单手合上眼,久久没有说话。苏末站得笔直,一声不吭,掉头朝门口走。
"这回走,是五年,还是十年。"苏行止听着声音渐行渐远,喑哑地问:"你先告诉我,可以让我不必如此日日夜夜地等。"
苏末心中一痛,生生停住了脚步。
"你觉得受伤了,你一走了之。这么多日日夜夜,你想过我没有。"苏行止放下手,脸色慢慢平静:"你想过你的父亲是否会伤心吗?"
"现在,你又打算走了?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是死是活与我无关吗?那么,我的是死是活是否也与你无关了呢。按理,我是死的早一点的。"苏行止语气慢慢平淡下来。
苏末蓦然转回头,看着椅子上那落寞的身影,喉咙哽咽,他垂下头低低地说:"你明知道,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苏行止转过了头,向他伸出了手,看着他柔声说:"末末,过来。"
苏末情不自禁地又走了回去,重新在他膝盖边俯好,一脸的委屈。苏行止轻柔抚上他的脸:"对不起,爸爸不该打你,疼吗?"苏末摇摇头,往他身上紧紧地又凑了凑。苏行止心里一软,低下头,将脸贴在苏末的脸畔,彼此摩挲着,他轻轻叹息:"你忍心就这样把爸爸扔下吗?"
苏末紧紧搂住苏行止的腰,撇撇嘴:"会有更好的人照顾你,我留下只是拖累而已。"苏行止哑然一笑,将苏末一把拖起,坐在自己膝盖上搂进怀里,在耳畔嘀咕了一声:"小坏蛋。"
苏末乖巧地将脸埋在苏行止的怀里,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两个人唏嘘,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破坏。苏行止低下头轻柔地吻着苏末的发际,眉毛眼睛,苏末安静地闭着眼,睫毛丝丝颤抖,感受着那软软的唇在脸上流涟,一直覆上他的唇,他想睁开眼,苏行止轻轻的抬手将他的眼睛盒上,浅浅地深入。苏末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却激起了苏行止的欲望。苏行止乍然停下,抬起头,将苏末紧紧搂在怀里,眼睛幽黑深邃。
两人静静地不知坐了多久,苏末动了动,苏行止浅浅一笑,轻轻问:"是不是困了,想睡了?"
苏末点点头,苏行止一把将他抱起,踢开卧室的门,将他轻轻放在了床上,他亲了亲苏末的脸,温柔地说:"晚安,末末。"便转身往外走,苏末犹豫地叫住他:"爸爸……"
苏行止微转过身。苏末舔了舔舌头:"周卫的事……"
苏行止笑了笑:"你放心,他会没事的。"苏末终于笑了,他快乐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晚安,爸爸。"
苏行止关上门走了出去,走进浴室淋了个冷水澡,折腾了半天出来,坐进沙发,抽起了烟。

17.................

陈高的效率不错,苏末被告知周卫隔天下午便可以放出,着实惊喜交加。不过,其实周卫隔天上午便被提了出来,当他莫名其妙被放了出来,茫然地站在铁门外,回不过神来不知何去何从时,一辆银色卡宴嗖得一下在他面前停下,车门打开,陈高戴着墨镜,嘴角扬着不怀好意的笑摔门走了下来。他摘下眼镜,在周卫面前站了站,上下打量了一番,摸摸下巴摇摇头:"打成这样居然还死不了。"
周卫一脸警觉地看着他。陈高想拍拍他的脸,伸出手后又觉得脏,周卫脸上没一处干净的,于是手捏成拳头收了回来,居高临下得意扬扬地问:"知道怕了吧。"
周卫看了看他,不说话,半晌皱了皱眉问:"我认识你吗?"
陈高眨了眨眼愣在当地,树上知了啾啾啾地叫。他咽了咽口水看周卫一副你认错人了吧的神情,他突然想伸出手抓住周卫的耳朵大喊:"你把我打成那样你忘了啊!我把你打成那样你忘了啊!"看了看那耳朵也是很脏,他控制了自己的冲动,掉头想往回走,心想我和这样傻的人犯什么劲呀我。但又觉得不能这么白白便宜了这小子,于是固执地又站住了。
周卫费解地看了看立在自己面前一脸复杂神情的人,绕过他走了。陈高急了,一把把他抓住:"你可别想这么跑了。"说话间撩了撩额头的伤疤:"我这可是缝了四针,你就想跑!"周卫一愣,恍然想起。那天晚上包厢灯光明明暗暗,他也看不清楚人。这会陈高一提醒,他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就是害自己被打,害苏末跪下求人的仇人。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周卫握紧了拳头:"原来是你!"
陈高一听,乐了:"你想起来了?"他得意地将墨镜戴上,挑衅道:"不错,就是我。"只见周卫眼睛充血,咬牙切齿的模样,他哈哈笑了起来:"我本来想让你在牢里好好享受生活的。只可惜苏末替你求了情。怎么样,你还想打我吗?只要你动我一根手指头,我立马将你关回牢里,这一次,你一辈子也别想再出来。"陈高邪恶地笑着,拍拍周卫绷得紧紧的脸,也顾不得脏了,心里爽极了。
周卫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双紧,转过头继续往前走。陈高却不罢休,一把纠住周卫的脖子:"小子,如果你以为我就这么轻巧地放过你,你可大错特错了。"周卫喷火的眼睛怒视着他:"你想怎么样!"
说起这个问题,陈高也头疼。他活到这么大把年纪,还真没人敢打他。这会白白挨了揍,虽然说对方伤得更厉害,但这他可不管。只是敢揍他的人不是还没出世就应该已经过世。可面前这人好端端地站在阳光下,实在太让他难以咽下这口气了。再把他打一顿吗,看他那浑身是伤的样子,再打也不知道往哪下手了,而且这个粗皮糙肉,打他一顿说不定也就挠痒一样,人家根本不放在心上。越想这里越气了。他咂了咂嘴,看了看周卫一眼鄙夷的神色,他又被刺激了一下,你小子,以为我整不了你怎么!
他邪邪地笑了笑,捏捏周卫的下巴勉为其难道:"这样吧,你让我上一回,我也就饶过你。"说完这句,他心中一阵犯呕,眼前这人要多脏有多脏,要多臭有多臭,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实在是洗干净剥光了也提不起他一点点兴趣。
不过不负所望,果然周卫恼怒地挣开他的下巴,一拳打了过来。他嘿嘿一笑一个后退,扬起一条腿一个横扫,将周卫踢在了地上。他蛮力不及周卫,但最近好歹恶补了几下拳击,觉得打输了太没面子。而周卫这几天在牢里被揍得已经有点散架了,所以陈高轻轻松松地将周末踩在了脚下,来了个狗趴泥。陈高一把纠住周卫的头发,将他的头仰起,老神在在地说:"刚刚我说什么你忘了吗。你敢再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如你所愿让你在牢里呆个够。"周卫恨恨地唾了一口。
陈高曼条斯理地打量着,叹口气说:"又脏,又臭,又丑,皮肤又黑又粗糙,眼不够大,腰不够细,屁股不够翘,我还真下不了手。"周卫听得牙都要咬碎了:"我X你妈!"
陈高一听他骂人,又乐了,点点头说:"不过性子够烈,这点我喜欢。"他蹲下身,这里虽然偏僻,附近没什么人,但毕竟光天化日,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拍了拍周卫的屁股,不要脸地说:"你说我在这里把你裤子扒了X,会不会很刺激。"
所以说不要小看人类的临界点,再怎么散架再怎么疲软再怎么被控制,也抵抗不住周卫的熊熊烈火燃烧。他膝盖一屈,反脚一转,左手轮起,狠劲地打在了促不及防的陈高的脸上。陈高立刻被打得眼冒金星。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周卫已经站了起来一个挺身坐在他身上,拳头像星星般落下,不过这次他识相了,没有打头上,一拳拳砸身上。起初陈高还恶声恶语大叫:"你等着,你敢打我!我让你牢底坐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到最后陈高声音低了点:"你给我放手!你现在放手,我看在苏末的份上放你一马!"不提苏末还好,一提苏末,周卫更是上火,手脚并用了起来。陈高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好告饶:"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打出人命来了。"一听到人命二字,周卫立刻住了手,恨恨地站起,唾了他一口,扔下一句狠话:"别让我看见你,否则见一次打一次!"然后飞也似地跑了。

等到周卫终于领悟到自己又犯了事,怯怯地给苏末打电话的时候,苏末在电话那端咆哮:"你又把陈高给打了!"周卫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苏末气得语无伦次了:"你他妈的脑袋里长草的啊,好不容易把你放出来,你还没呆够吗!"周卫委屈地扁扁嘴,不敢吭声,半晌才低低说:"阿末,我不连累你,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了。你这里有爸爸,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
苏末气得大叫一声:"你再给我走一步,我砸断你的腿!你现在人在哪里,把地址给我!"周卫迟疑着不肯说。苏末冷冷地加一句:"你再不说,我砸不了你的腿只好砸我自己的腿。"周卫大惊失色:"你别乱来,你别乱来。"乖乖把地址说了。
苏末扔下一句:"给我老实呆着!"便挂了电话,匆匆忙忙要出门。苏行止看不过去,扯住他,皱眉道:"我送你去。"苏末摇摇头:"我把他安顿好就回来,陈高那边的事,爸爸你去看看他,看能不能再好好说说。"便扔下苏行止,走了出去。
周卫坐在火车站候车厅,整个人缩在椅子里,要多凄惨有多凄惨。苏末一肚子火没地儿撒,在他身边重重地坐下,周卫抬起头,惭愧地又低下了头。苏末一直在心里说我忍我忍我忍,却终于忍无可忍,冲动地一把拽过周卫的脑袋,狠狠地掐住脖子打了起来。周卫哎哟哎哟大叫,引起路人大片围观。苏末方才解气地放手,恨恨道:"你打算怎么办!"
周卫揉揉脖子,低声说:"我想回去了。"
"回你个头!"苏末一拳又打在他头上:"你现在说不定四处通缉,你想回哪啊你!"
周卫傻了眼了:"通缉?"苏末哀嚎一声,捂住脸。
"那……那怎么办?"周卫急了。
"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吧。"苏末长叹一声,看着眼前这个被揍成猪头的家伙,无语凝咽。

18.。。。。。。。。。。。。俺大早起来写,俺容易嘛俺。。你们再不表扬俺,俺就死给你们看!哼哼哼。。。





苏末刚给周卫找了个旅馆安顿下来,苏行止的电话便到了。苏末看了看周卫,确实有些不让人放心,他想了想和苏行止商量说:"爸爸,我晚上留下来陪周卫。明天就回家。"
苏行止在电话那头一愣,语气温和地回答:"你们现在住哪呢,安全吗?"苏末老实地说旅馆呢,先住下来再说。
苏行止沉吟一番:"陈高正带了人四处找呢,你们住旅馆不安全我也不放心。这样吧,让周卫先住咱们家。"
苏末一听眼睛一亮,觉得这个主意太好了。有苏行止护着,陈高哪怕就算找上门来,也不敢怎么样。而且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苏末欣喜地答应了。
周卫还在惴惴不安:"打扰了你爸爸不好吧,会不会连累到他。"
苏末恶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不说连累到我!"周卫心虚地低下了头。
到苏家后,周卫委实被这别墅洋房震了震,他呐呐道:"阿末,你有这么好的房子干嘛跑到我那挤小破屋呀。"苏末瞥了他一眼,懒得解释,递给他一套衣服,吩咐赶紧把全身洗干净了出来现在。
苏行止处理好公司的事,驱车回了家。家里静悄悄的,但门没锁。苏末的卧室关着,他一脸烦躁,走上前去刚想敲门,突然僵住了。
"阿末……阿末,你轻点。"周卫吸了口气说。
"给少爷我老实听话点,别乱动!"苏末恶声恶气地说。
"哎哟~"周卫惨叫一声。
"叫得真好听。来,再浪一点。"苏末调戏着。
"哎哟!"周卫果然大叫一声,好像什么东西被狠狠捏住了:"疼,疼,你轻点,温柔点啊。"
苏行止脸色发白,喉咙干哑呆立在原地,伸出的手紧紧握拳垂了下来,他咬了咬牙转身走了出去,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疾驰而去。
房间里,苏末一手拿着棉签涂着周卫头顶的伤,一手捏紧他的下巴让他别动。周卫哀求道:"阿末,好了吧。我怎么觉得被打也没有被你上药疼呢。"苏末阴测测看他一眼,终于放下手,扔了棉签,拍拍手道:"不疼你能记住这教训吗。下次还敢不敢乱打人!"
周卫委屈地扁扁嘴,一言不吭。苏末打开门走了出去自言自语道:"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有车声。"看了看时间,吩咐周卫道:"叼个狗篮子,快去买些菜回来,菜场就在这个路口右拐五米处,做一桌拿手好菜给我爸尝尝,你是生是死就捏他手里了,还不好好表现。"
周卫连忙屁颠屁颠地拎着篮子出门了。可直至一桌丰盛的菜做好了,苏行止也没有回来。苏末想了想便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了一遍又一遍久久没有接起,苏末有些担心,锲而不舍地继续打。周卫担心地问:"会不会那流氓找不到我们把你爸爸抓了呀。"
苏末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闭嘴,少他妈废话!"
电话终于接通了,电话那端欢歌笑语,音乐鼎沸,苏末疑惑地问:"爸爸,你在哪里,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苏行止的声音有些疲惫微弱:"我晚上有点事,可能不回来了。"
"有点事啊……"苏末呐呐道,却又固执地再加一句:"什么事情不能明天早上做呢。"
苏行止烦躁起来,这时一位相熟的MB经过,看到苏行止,眉眼一挑,婷婷袅袅依了过来,软着声音吐气如兰:"苏总,好久不见了,今晚点谁的台子呢?"
苏末愣愣地拿着话筒,眼睛睁得大大,幽深不见底,手指紧紧握着话筒,仿佛要将话筒拧碎了一般。
苏行止嘴角扯出一丝笑,拦腰一握,MB便被拥在怀里,他娇喘一声,攀附上来挑逗道:"要在这里吗,还是房间里去?"
电话那头依然是一片沉默,沉默地让苏行止心胸发胀,像裂开般难受。终于还是他先忍不住,主动掐了电话,将身边的MB一把推开,大步走进了包厢。
苏末依然傻傻地站着,手里拿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一声声嘟嘟的声音。周卫不安地碰了碰他,喊了声:"阿末。"
苏末啪得一声狠狠把电话砸到墙上,大叫一声:"滚开!"跑进屋里,把门锁上,再也不出来。周卫吓住了,连忙拍门:"阿末,阿末,出什么事了,你别吓我。"
任周卫喊破喉咙,苏末在里面仿佛没听见一般。终于过了一个多小时,门被推开,苏末走了出来,头发零乱,脸色苍白,双眼通红。周卫哐得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他:"你怎么了,发什么疯呢,你爸爸怎么了,出事了吗?"
苏末轻轻将他的手放开,眼底没有生气,喉咙有些沙哑说:"我饿了,还有饭吗?"
周卫连忙盛好饭,将菜热了热端上来。苏末一声不吭地吃着饭,夹着菜,喝着汤。周卫紧紧盯着他,却不知问什么好。
苏末吃完最后一口饭,他抬起头,静静地说:"周卫,我们明天回X市吧。再也不回来了。"
周卫大惊,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呀。你……你好不容易回来。你家……你家环境又这么好……"
苏末垂下眼帘,轻轻笑了一声,只是笑容有些凄凉:"我这次本就不应该回来。只是我总是不死心而已。"
"他总说对我好,可是只有他才能这样一次次伤我,这么疼,这么痛。"苏末的声音低了下来,睫毛颤了颤,晶莹的泪珠划下。
周卫傻傻地看着他,走过去,用力拥着他,轻轻地叫了句:"阿末。"
苏末紧紧回拥住他,大声地哭了出来,哭得那么用力,那么伤心,仿佛被遗弃的孤儿。他一遍遍地重复:"我再也不要回这里了,我再也不要见他了,我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周卫重重地点头:"我们回去,我们明天就回去。"
整个晚上苏末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屋顶。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在同一张床上他度过了多少个失眠的夜晚。没想到时隔五年,终究还是做着同样的事情。他在心底唾弃了自己千百回。
周卫坐在地上,头趴在他的床边,居然沉沉睡着了。刚开始是不放心他硬说要等他着睡着了他才去睡。没想到自己没睡着,这个陪睡的居然先睡着了,还不大不小打着呼噜。
门外有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然后开门声,脚步声,如此熟悉如此陌生。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外停下了,然后一片沉寂。
你要进来吗,爸爸。你总是在伤害之后做这么一副深情负疚的样子吗。苏末心里讥笑,笑得眼睛不停地流下。他任眼泪顺流,外面的脚步声却始终没有响起。过了好久好久,久得让苏末以为前面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幻觉。苏行止的脚步声才重新响起,他终于走开了。
第二天苏行止起来推开房门,周卫在厨房忙碌,煮着粥,煎着蛋。苏末已经闲闲适适地坐在餐桌旁,大口大口咬着油条,喝着豆浆。周卫嚷嚷道:"慢点吃,慢点吃,蛋还没煎好呢。"
苏末抬起头,看到苏行止,大大地咧开了一个笑:"早啊,爸爸。"
苏行止静静地注视了他一番,眼神莫名。他点点头,想出门。苏末叫住了他:"爸爸,吃了早饭再走吧,我刚好找你有事。"苏行止止住了脚步,看了看苏末,便走了回来,静静地坐下。
"快给我爸盛一碗粥,不能太烫,不能太凉,赶紧着!"苏末吆喝道。周卫连忙屁颠屁颠地端过来,委狗腿地把小菜和蛋配上。
苏末朝周卫抬了抬下巴道:"站住,别走,过来,站好。"周卫系着腰带,恭恭敬敬地照听吩咐。苏行止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俩。
苏末喝了口粥放下神色轻松地说:"我和周卫今天打算回去了。"
苏行止神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周卫在旁边拍拍胸脯说:"叔叔你放心,我会好了照顾好阿末的。"
"然后呢?"苏行止轻轻地开口。
"然后?"苏末斜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呵呵笑了起来。他冲周卫招招手:"周小狗,蹲下。"周小狗老实地蹲在他身边。苏末拍拍他脑袋说了说:"我爸担心我们将来呢。你说,你喜不喜欢我,周小狗。"
周卫的脸立刻胀红了,他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样子很是好看又很是狼狈。苏末看得哈哈大笑,他指着周卫那驴样,笑着对苏行止说:"爸,他就这样,不过我就喜欢他那样子。"
然后斜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苏行止:"我喜欢男人,爸,你不会才知道吧。"
苏行止的的眼睛沉静如水,半晌他才低低吐出一句:"你们俩都留在这里吧。"
"不要。"苏末毫不犹豫地拒绝:"那里才是我们的家。那五年,是我过得最快乐的日子。"
苏行止猛然抬头,狠狠盯着苏末。苏末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无邪纯良。
苏行止有些踉跄地站起,桌上的粥翻倒了,洒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嘴唇动了动:"让我想想。"
"不必了,我们东西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走。"苏末慢悠悠地补上。
苏行止身体一僵,涩声道:"你何必这样,末末。"
苏末轻轻笑了笑:"再见,爸爸。这次,希望永远不必再见。"

19
虽然有姐妹们不待见周小狗。。。。但。。。。但。。。。他也是个角哪。。。俺是亲妈,要一碗水端平哪。。。。。。


苏行止就这样木然僵硬地站着,看着苏末进房出房,看着周卫拎着行李向他躬身说叔叔再见。他盯着苏末,脸绷得很紧,嘴唇发白,眼睛漆黑如墨看不出表情。苏末走到门口,手握在门把上顿了顿,然后打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行止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他掏出手机打给司机:"跟着他们。"然后紧紧闭上了眼,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总是以为失去了,却失而复得,以为得到了,却又失去了。
稍作平息,他拨通电话问了司机苏末的具体地址,然后打了个电话给陈高。放下电话后,他双手捂脸喃喃道:"末末,我不能让你这样离开。那五年对我太残忍,我没法再过那样的日子,原谅我。"
苏末和周卫买了最早的一列火车票。离上车还有一小时,苏末一脸呆滞地坐在候车室的位置上,失了心魂一般。周卫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偶尔讨好地问一句渴不渴累不累。苏末连个白眼也懒得翻,咕哝了一句:别烦我。周卫便不自讨没趣,真百无聊赖时,陈高带着四个高个子从天而降了。
那四个人西装革履,黑超覆眼,面无表情,身材高大,火车站众大嫂大妈沸腾了,这演电视呢,没见过这么有型的型男。走在最前面的周高,一身简单的黑皮夹克,眉飞色舞地走到了周卫面前。
周卫小腿颤了颤,这阵势,也确实只在电视上见过,而且还是香港的警匪片。他下意识地护在苏末身前,紧张地咽了咽唾沫:"你想怎么样。"
苏末这才回过神来,一把把周卫推开,客气乖巧地对陈高说:"陈高叔叔,周卫前面得罪过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和我们晚辈计较。你有什么损失,大可以找我爸爸提,我爸爸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这番话又软又硬,拿出晚辈求人,却又拿出苏行止来震人。想着他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陈高也不至于一点不顾苏行止的面子。
可不想,陈高摸了摸鼻子,诧异道:"你是谁,你爸爸又是谁。"
苏末傻了,陈高是装傻还是失忆还是自己变化真的很大,他诺诺道:"我是苏末,我爸爸是苏行止。"
陈高怒斥:"别胡说,苏行止儿子明明出国了,哪是你这个样子。别在这骗人。"苏末离开后,有人问起儿子去了哪里,苏行止会敷衍道出国了。但陈高却是个知根知底的。
苏末略一回神,便明白眼前这个人定是存了心耍无赖了,他气极,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陈高饶有兴致地拍拍周卫的脸:"你是乖乖跟我走呢,还是捆着走呢,还是拖着走呢,还是打死了踢着走呢……"越说嘴巴咧得越大。
周卫恨不得站起来抽他一嘴巴,但一看那边人多势重,怎么着都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硬生生忍住了。他回过头对苏末说:"阿末,他找的是我,你先回去。我没事了就回来找你。"这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
苏末气得站了起来:"你身上又没缺胳膊少腿,你有必要这样咄咄逼人,非至人于死地吗!你如果实在不解气,你现在把我们打一顿,打完了就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陈高身上倒还真没什么大恙。上次周卫虽然打得狠,但毕竟只是空拳,比不得在高山流水那会用椅子砸那般凶狠。更何况那时候周卫本就是快虚脱的身子骨,一跃而起将他制服已经强驽之末了,那拳头虽然下得重,但都只是伤及表皮,压根没有伤筋动骨。但皮肉不伤,精神上受创伤了。他又一次打人不成反被人打了,而且还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把自己打得求饶,还是一个重伤的人,每每想起这个,陈高心里那个恨啊,恨得他白天做不了事,晚上睡不得觉。他深刻地明白,不把周卫灭了,这个创伤会留在他心底一辈子,一小刀一小刀折磨着他。这一次,绝不能再失手了。于是,他带了四大保镖神气活现地站在了周卫面前。
陈高不愿和苏末斗气,气着自己不划算,气着苏末他不好交待。朝保镖使了使眼色,两保镖便过来架起周卫走了。周卫当然不会这么听话,不过三拳两脚便被制住了,保镖毕竟不是吃干饭的。周卫扯开喉咙大喊:"抓人啦-------"还没喊完,陈高便在他耳边轻轻嘀咕了一声:"你再喊,我便把苏末也抓走。" 周卫果然很听话地立刻住了嘴,恨恨地瞪着陈高:"你放他回去。"陈高心道,你让我抓我还不敢抓咧。
苏末被另两保镖按着,破口大骂。陈高掏掏耳朵,不以为意,一副高衙内的模样,挥挥手,走人了。周卫被一保镖很"亲切"地拎着脖子走了出去,临走前大义凛然地对苏末说:"别担心,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听得陈高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待他们走远了,余下的保镖才放下苏末,然后大步走了。苏末毕竟腿脚不便,怎么追也追不上,气得咬牙切齿,却束手无策。
这会让他打电话给苏行止他是死也不肯的,早上还潇洒地说什么希望永远不必再见。这会又跑过去求人家,不是自打嘴巴吗。可他小脑子弯弯一转,陈高怎么这么巧他们一到车站便赶了个正着呢,不禁怀疑起苏行止来。但没有证据,便是要兴师问罪也没底气呀。可是不找苏行止,周卫怎么办啊。
于是他迟疑了又迟疑,摸索了又摸索,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掏出他那只昨晚被摔得严重变型居然被周卫重组一下还能用的诺基亚,打了一通腹稿,摆出一张气势汹汹的脸,决定先把罪状做死,才有余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还没等苏行止说话,苏末便恶狠狠地叫嚷:"你为什么通知陈高!"
苏行止果然一怔,难道陈高招了?然后脑子飞快一转,以他对陈高的了解,陈高还不至于干这么无聊的事。他便定下心神,语气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苏末也一愣,难道他真不知情?但气焰依然很长,恨恨地说:"不是你说还会有谁说的!"
"到底怎么了?"语气端得那个平,一湖境水,一吹一个绉的。
苏末的气便泄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陈高……陈高刚刚把周卫带走了。"
电话那端,平静无声。苏末再低低说:"早上是我不对,爸爸,你去陈高那里把周卫带回来吧。"
电话那端,依然无声。苏末急了:"这都急死人了,陈高这个坏到渣子里去了,不知会怎么整周卫呢。"
电话那端,依然,依然还是无声。苏末大声嚷嚷:"爸爸!"
苏行止静静地出了声,不急不躁:"我为什么要救他。他今天都要把你带走。"
"那是我要跟他走的!是我要跟他走的!"苏末愤怒地大叫。
"哦。"苏行止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我为什么要救他,你今天都要跟他走。"
苏末觉得自己想砸电话想砸人。他默默吐气呼气吐气,然后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地说:"爸爸,你先把他救出来。我不走了,就住咱们家里。"救出来了再说,到时候走不走还不是由自己,眼前救人第一。
苏行止终于低低笑了笑,却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末末,你真是个孩子。"
苏末彻底抓狂了,还想让他怎么样,还想让他怎么样。他无力地说:"你还想怎么样!"
"你先回家,末末。"苏行止轻轻地扔下话。
"好!"苏末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果断地切了电话。对着这个电话咬牙切齿,恨不得再砸一遍。

20........路人的很H很暴力!!!!!



事实上陈高并不是那么无聊成天无事可干的人,他的秘书每天战战兢兢打他个十几二十个电话请示意见,桌面上要签字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轻轻一吹还是吹出一层灰来。他虽然生活作风不着调,但工作上该严谨的还是挺严谨的。像这次这么多天不上班,卯足了劲想着怎么治周卫还真是少见中的少见。
陈高对于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逗弄一个少年,越挫越勇,越勇越兴奋,自己也不大理解。不过他一向兴由心至,不愿意考虑太多。于是,周卫卖押到了他家,顺便双手双脚捆了,便把保镖全赶出了家。这次不可大意,安全措施要做好。
他的家在市中心最繁华地带,小区一梯一户,位于顶层,装修得富丽堂皇,站在露天阳台上,还能俯�整座 S城。眼下,陈高坐在阳台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晃着一杯红酒,笑得是那个欢畅,那个得意。周卫呢,躺在阳台的地上,前面还努力挣扎一番,见挣扎不掉绳子,便也放弃了无谓的努力。老实地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突然觉得风景相当不错,便仔细观察起一朵朵白云的形状起来。陈高喝着喝着,觉得不对劲了,仔细一看,地上这人还对着天上的云看得津津有味,他立马不爽起来了,你小子倒是挺能适应环境的!
他站了起来,走到周卫身边,用脚踢了踢周卫的脸,周卫的身子立马僵住了,全身警戒。陈高要的就是这效果,他邪恶地笑了。蹲了下来,摸摸周卫的小脸蛋:"小子,这会还看你怎么翻腾。"周卫嫌恶地扭开脸:"别摸脸。"
"哦~"陈高领悟地点点头,猥琐地单手往下探到周卫下身调笑问:"那是要我摸这里吗?"
周卫恼怒得双眼发红:"别碰我!"
陈高摸摸下巴,一脸疑惑略带点烦恼地问:"可是不碰你又怎么上你呢?这可真是技术活啊!"
周卫气得眼睛喷火了:"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
陈高哈哈笑了,他低下头朝周卫脸上轻轻吹了口气,痞痞地问:"你闻闻,早上可是刷了牙的,够干净。"
周卫怒极攻心,磨了磨牙,唾了一口过去,陈高一个闪身避开,反手狠狠一个巴掌扇过去,毫不手软。周卫的脸立刻红了一片,他咬牙切齿道:"有种你打死我。"
陈高拍拍手站了起来,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笑着说:"我不打死你,我要干死你。"
"我干你妈!"周卫怒吼道,浑身扭动挣扎起来。
"那也要你爬得起来。"陈高不恼不怒,笑咪咪地脱了自己的外套,边脱边问:"你说,你是要在地上呢,还是在床上。"
周卫看到他脱衣服的动作,心中才开始恐慌起来:"喂,你不会来真的吧!"
说实话,陈高自己都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来真的。他只是想吓唬吓唬周卫,但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招。看到周卫果不其然露出退缩的表情,陈高终于满意地笑了。他将衣服往地上一扔,伸出脚来踩了踩周卫的下身,软趴趴的,于是用脚底非常故意地轻轻摩搓起来。周卫涨得满脸通红,一个滚动,滚到一边,结结巴巴大喊:"你可别乱来!"
"滚回来。"陈高勾勾手。周卫怒瞪他。陈高闲闲地架着胳膊道:"我数到三,你再不滚过来,我就把你扒了在这里干。我说话算数。"他刚数了个一,周卫便立刻一个骨碌滚了回来。
陈高乐得哈哈大笑,他一脚踏过周卫的身体,坐了下来,一手拎起周卫的衣服,笑道:"可是我也没说,你滚过来我就不干你呀。"周卫气得破口大骂,拿头去撞,被陈高一个胳膊肘抵住喉咙,弹动不得。
陈高本是男女不忌,更偏爱男人。这会坐在一个生猛的男人身上,自然有了反应。本来可做可不做,便成了非做不可。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卫:"你是高兴地享受呢,还是激烈地反抗呢。我是希望你反抗得激烈点,那我做得更□□。"周卫双眼发黑,找不到词只有骂了个:"你这个变态!"
陈高兴致起来了,下手一点也不含糊,立刻开始剥衣服。周卫紧张得满脸通红,声音颤抖:"你……你住手!"因为双手绑着没法脱,他便先开始脱裤子。周卫做的本是劳力,肌肉不发达,但矫健,双腿很是修长,皮肤不是很白,在阳光下却映射着一种男人的性感。陈高喉咙鼓动了一下,平时遇到的都是苍白的不见天日的伪娘,觉得肤色凝脂手感柔软是最美的。这会这种不一样的阳刚却让他异样的亢奋起来,他色咪咪地盯着周卫的腿部中间,双手摸了上去。周卫浑身毛骨耸立,他两股颤抖,做着最后的挣扎,什么话都骂出来了,奈何陈高根本听不进去。一手抓住周卫的下身,紧紧一握,周卫吃痛立刻住了嘴。
陈高眼神幽深,低低一笑,手段娴熟,不一会,周卫的下身便肿胀起来。他羞耻地紧紧闭上了眼。陈高一只手开始解自己的裤子,另一只手却一刻不停闲,嘴里哼哼道:"看你兴奋成这样,还敢说你没感觉?"
周卫满脸通红,双眼紧闭,嘴巴抿紧,一声不吭,却也不再反抗。只感觉身上压上的肌肤已是□□,没有裤子挡着。他心跳如鼓,下身在陈高双手的挑逗下,肿胀成最大,炙热难奈。陈高看到周卫那又羞又愤的样子,觉得很是撩人,他不耐烦地解开周卫腿上的绳子,将裤子全部脱掉,一个翻身,将周卫脸朝地地压在身下。周末双脚得自由,却一半因为下身被挑弄得酥麻,一半因为刚刚挣扎得太用力,居然使不上劲来。他羞愤地感觉到陈高硕烫的下身在自己的后门口溜达。他试着让自己静下来,动了动脚,刚刚有点力气上来。猛地感觉到一阵天晕地暗的钻痛刺骨而来,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下身。他嘶吼一声:我X你妈!
陈高兴奋地难以自抑,他好不容易一鼓作气进去,那种□□的感觉让他浑身的细胞都要喧嚣。他喘着气不停地抽动,嘴里还不忘回一句:"等我先X了再说。"
周卫感觉到自己后面仿佛裂开了,有液体流下,他咬紧牙关,满脸苍白,额头冒出了冷汗。最后在无止息的抽搐运动中,疼痛感越来越小,麻木感越来越大,他终于忍无可忍大喊一句:"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陈高一个没忍住,一泄千里,他趴在周卫身上边喘气边笑:"你还真是个尤物。"
周卫动了动身子,有气无力道:"滚下去。"
陈高从善从流地从周卫身上滚下,面对面端详了一番周卫汗津津带点徘红的脸,一只手下作地又滑下去,真溜到后门口,满足地笑:"果然是个雏。感觉怎么样?"
周卫睁开眼又紧紧闭上,咬着牙根道:"下次让你试试。"
陈高哈哈大笑坐了起来:"只要你有这个本事,我是不介意。"他将周卫双手的绳子解掉,拍拍周卫的脸好心地提醒:"去洗洗,舍不得泄出来全留你身子里了。"
周卫一口血险些喷出来,揉了揉手腕,动了动脚,除了后面动一动有疼痛感带着丝丝麻木外,一切安好。想他周卫是什么人,整天在工地上搬钻头的,有一次楼上水泥板砸下来掉他身上,他满身是血都能一声不吭自己去医院的人。所以后股这个疼痛在进入那一瞬忍无可忍有撕裂的感觉,现在已经完全不在话下了。
周卫慢慢坐了起来,头微微转了过来,表情严肃地看着身边的陈高,眼睛闪着一种激烈的因子。陈高警戒心起,刚想爬起,便被周卫胳膊肘一把轮住脖子拖倒在地,周卫的膝盖重击陈高的小腹,陈高吃痛弯了腰去。周卫下了毒手掐住陈高的咽喉,陈高呼吸困难说不出话来,周卫翻身而上,坐在陈高的身上。两人此时下身均是□□,情形实在暧昧。刚刚经历了一场情事,本就彼此有着酥麻的感觉,□□一接触,周卫的下身便翘了起来。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依样画糊涂,将硬绑绑的下身往陈高后面塞去。因为手劲一放松,陈高不停地咳嗽,猛然感觉到周卫的冷却,大骇。他能上人,但不代表别人能上他。他嘶声裂肺地大吼:"你他妈的不想活了。你敢试试,我真活剥了你!"
眼下周卫最不怕的就是威胁了,他想刚刚我也是这么要胁的,你不是挺享受的吗。他一个拳头把陈高打趴下,一个用力挺身,还是进不去。他气得咬牙切齿,下身躁热难当,双手扶着陈高的腰,拼了命狠狠往里钻,终于成了。陈高痛得大喊一声,面无血色,差点晕了过去。他痛得浑身颤抖,说话也无力,软叭趴地俯在了地上。周卫初尝云雨,没想到是这么销魂的感觉,一下子便射在了里面。可是意犹未尽,便又重新来过。陈高像个死人一样趴在地上,连个气也不喘了。周卫在上面欲仙欲死,年轻人的持久力不容小觑,一直做到天错地暗,他才气喘吁吁地爬了下来。下来的时候他想起陈高刚刚说的一句话,也依样画葫芦地说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尤物。"
陈高怒火攻心,喉咙腥咸,居然咳出血来。他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吐出一句话:"我一定宰了你。"
周卫看也不看他一眼,站起来穿好裤子,想了想去卫生间冲了冲屁股,打开门,回头喊了一声:"你我各上一次,扯平了。下次别再来惹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21
苏末坐在出租车上接到了周卫的电话。周卫慌慌张张说逃出来了,让苏末不要担心,自己会到外地躲一阵子,到时候回来再找苏末。最后匆匆忙忙扔下一句说车来了我走了,挂了电话。苏末在电话那端大喊喂喂喂你现在去哪里,留下的只是嘟嘟嘟的声音。顺着这个电话打回去,只是车站的一部公用电话,打周卫手机,已是关机。苏末一下子茫然了。
早上虽然说是离开,起码是两个人一起走,虽然离别伤感,但不至于太过孤单。潜意识里,他将周卫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两人可以相依相伴。可现在,这个亲人也走了,茫茫人海。苏末呆坐在出租车上,一声不吭。没过多久,车停下来了,司机回过头说:"先生,到了。"
苏末看看这幢熟悉的洋房,有些自嘲,既然周卫没事了,自己又回来做什么呢。他轻轻和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掉个头,去火车站。"既然早就说了不必再见,何必再见。
司机二话没说,掉转车头,开了出去。苏末默默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我该去哪里。回X市吗,只是一个呆了五年陌生的城市。重新再去闯荡吗,五年前的出走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时候到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无人安慰,每个晚上舔着伤口入睡,那彻骨的孤单,让他害怕。
这时电话响了,是苏行止。苏末静静地看着唱着旋律的手机,捧着却没有接听。他的眼睛湿润,还有这么一个人,没有抛弃我。而我,也无处可去了,不是吗?
苏末擦了擦眼泪,对司机说:"不好意思师傅,重新回刚刚去的那个地方?"
司机居然也不闻不问,二话没说,又重新驶了回去。当停下车,苏末迟疑地坐在车上时,司机才有点急了:"小伙子,你不会还要兜吧,赶紧下车回家吧。"苏末方才付了钱,走了下来。还没走几步,大门便打开了,苏行止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看到苏末他松了口气,走上前,将苏末圈在怀里。
苏末轻轻说:"爸爸,我没地方去了,你还收留我吗?"
苏行止心一紧,紧紧搂住他,低低地回答:"这里是你家。"
苏末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到了晚上,苏行止和苏末商量说把赵妈赵叔全接回来,可以照顾父子俩饮食和苏末的日常生活。苏末沉吟了一番说:"把赵妈赵叔接回来,我没意见。可以帮我们烧烧饭,打扫卫生。只是我的日常生活不需要别人照顾。"他抬起头,认真地说:"爸爸,我想工作,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苏行止连忙走了过来在苏末身旁坐下安慰说:"你想做什么都行。我家末末在外面生活了五年,当然能自己照顾自己。只是爸爸不愿意你太累太辛苦。"
苏末往边上移了移,保持了一定距离,然后轻声说:"我想工作,我想认识更多的朋友,我想有自己的生活。"他抬起眼看了看苏行止,又低下头咬了咬唇说:"或者,我也可以交女朋友,也可以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我不想再依赖着你们,没有你们,我便无处可去。"
苏行止有些震惊地看着苏末,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末抬起的眼神闪着渴望的光芒:"你会帮我的,是吗,爸爸?"
"末末,爸爸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会有足够多的钱,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苏行止有些慌乱地解释着。
苏末失望地垂下眼帘:"我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苏行止溃败地叹了口气:"爸爸会帮你,无论你想做什么。"
苏末方露了个笑脸,他想了想又说:"爸爸,过去我错了,伤了你的心,那是我不懂事。往后,不会了。我现在明白了,每个人都应该有每个人自己的生活。无论是胡阿姨还是叶姐姐,只要你喜欢,我都不会反对。"说完,他乖巧地笑了笑,站起来,走进了房。
苏行止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好久好久说不出话来。
隔了一天,赵妈赵叔便兴冲冲地赶了过来,生活开始恢复正常。苏行止本想把苏末安排在身边可以一边教导一边工作,让他对一些事情熟悉起来。可遭到了苏末的拒绝。苏末的理由冠冕堂皇,自己什么也不懂,肯定要从基础做起,而且他主动地翻起了企业的分支结构,提出去下面一家分公司。可那厢苏行止却立马否决了,原因是那分公司太远,上下班来回不方便,而且工作太过烦琐。苏末嘀咕了一声:"不是有员工宿舍吗?"苏行止一听,将手上的文件啪的一下扔在了地上,冷冷看了苏末一眼。苏末毫不在意地回复:"不然也有地铁,如果还不行,让赵叔接我也成。"
苏行止坐回椅子,不容商量:"不行!"
苏末看了看苏行止,站起来转身就走,苏行止大喝一声:"你干什么去?"
"找工作。"苏末回一个无辜的笑容。苏行止又一次挫败地闭上了眼。
很快苏末便开始了新工作。在他的严厉要求下,苏行止没有向分公司总经理提前打招呼说这位是苏家太子。对于这位空降兵履历上的一片空白,总经理先是头疼,然后接到大老板秘书一个私密电话后,他的头更疼了。
这家分公司主营对外贸易,所幸苏末英语还成,作为新进人员,苏末进来先熟悉产品。总经理给了他一堆产品资料,让他对照着图片好好学习,完了还很亲切地叮嘱,不懂可以随便问同事,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苏末的学习态度很好,虚心受教,谦和礼貌,倒是很快溶入环境。尤其在发现他腿脚不便后,诸同事们对他很是照顾。
起初都是赵叔过来接他,他让赵叔把车停在公司对面,赵叔开的时候他仔细地观察研究,没过几天,便让赵叔开到一块空地,要自己练练,可把赵叔吓得冒冷汗,死活不肯。苏末只得放弃,却留了个心眼,托同事找了位驾校的陪练,多塞了些钱,周末的时候去学车。
苏末的生活一下子丰富多彩起来,白天上班,下班时偶尔还会跟同事一起去吃个饭,或者唱个歌。周末的时候还找不着他影,一会说公司有事,一会说同事有事。苏行止每次回到家都找不着他人影,气得砸电话。有一次赵叔又接到电话说不用去接他了,苏行止一把夺过电话大声喝斥:"今天又要干什么去!"苏末无辜地解释:"加班。"
苏行止恨恨地挂了电话,打开分公司总经理大骂:"谁让你加班的,国家每天八小时工作日你不知道吗!"总经理被骂得汗津津,心里那个委屈,"我们是做对外贸易的呀,时差本来就是颠倒的,尤其现在还是旺季,老大,你这怒发得太不近人情了。"可又敢怒不敢言,只是每次到了下班时间,便不给苏末留事情,催着他往回走。奈何苏末一些工作刚刚上手,自己的做完了,便帮着其它人做,可把别人感动得流眼泪,总经理也掉眼泪,他是真哀怨啊。
刚开始苏末还能时常回家,一起吃外饭,稍带聊聊天。接下来,便隔三差五不回家吃,再接下来,便是隔三差五才回家吃了。苏行止开始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好不容易等到苏末回到家,又哈欠连天累得不行的样子,没说几句便躺着睡着了。直到有一日,苏行止忍无可忍对着进门的苏末说:"我不记得你的工作能忙成这样。"
苏末笑着说:"爸爸,你以前不也挺忙的吗,忙点挺好的。别老等我回家了,我都二十二了。"
"你当初说要工作,我只是想让你的生活充实些。如果充实地过了头,连家都没个影,那我要重新考虑你是不是适合这个工作。"苏行止面无表情地说。
苏末一怔,然后看了苏行止一眼,有些戏谑地说:"爸爸,你真以为,没了这份工作,我就活不下去了吗?大不了重新再找,苦一点,累一点,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爸爸?"
苏行止有些无力,不知何时起,他处处处于下风,苏末想做的事,他从来阻止不了。有多久,两个人没有好好地坐一起,没有好好的握握他的手,没有好好地搂他在怀里,没有好好地亲吻他的额头。苏行止走上前,试图拉苏末的手,苏末将手插进口袋,歪头笑了笑:"随便你,爸爸。"
苏行止火上心头,一把将他扯住,盯着他,半晌,他叹口气,想将苏末搂在怀里,苏末却是一挣扎,挣脱开了,他退了一步,淡淡地说:"我现在长大了,不是小孩了。"便转回身,走进了卧室。苏行止愣在原地。
不过苏行止倒也不再执着地等苏末回来了,他合理地安排了自己的时间,该回家便回家,该应酬便应酬。这样一来,父子俩一起在家吃饭碰得面的时候一个星期倒也没个几次了。偶尔的几次碰面,问话回答都一本正经地不得了。
苏末借了同事一辆旧车,下班便练练,没过几次便能自己自驾上路了,他欢喜不已。有个周末他拿了赵叔的钥匙,自己偷偷开车上路了。赵叔出来时发现车不见了,不见的还有苏末,吓得心惊胆战,哆嗦着给苏行止打电话。苏行止火速赶到家,心快跳出喉咙口。站在门口看到苏末平平稳稳地将车远远开来,在他面前停下,摇下车窗,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他恨得心发酸,一把打开车门,将苏末从车里抱了出来,大步走回房间,将房门一把踢上,苏末费力地挣扎着,大喊:"我练了很久了,我能开车,没事!"
苏行止不闻不问,将他趴在自己膝盖上,用力地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屁股上。起初苏末还挣扎地叫嚷,渐渐地他便收了声,默默地忍着。房间里只剩下那巴掌声还有两人的呼吸声。
"别打了,爸爸,疼。"苏末软糯糯的声音像只小猫一样传来,伴着一丝哽咽的鼻音。苏行止心一颤,将苏末扶了起来,坐在自己膝盖上,只见苏末眼睛噙着眼花,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苏行止心中一阵酥软,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轻轻地吮吸着苏末的眼敛,将咸咸的眼泪滴滴吮干,却意犹未尽,那细腻的触觉搅动着他浑身每个角落,让他停不下来。苏末闭上眼,有些颤抖,他感觉到那双温柔的唇抚摸着他的脸颊,像把火点燃了那心中那死灰的热情,那双唇停留在他的唇际。苏末微微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眼睛微合微睁,苏行止心中轰塌,堵住了那双唇。他的舌头抵住苏末的灵巧与柔软,紧紧的抵住,死死纠缠,他的手如此用力地托着苏末的后脑,苏末禁不住发出嘤嘤声。苏末伸出手搂住苏行止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贴了过去。苏行止抱着苏末一个站起,两人一起跌在了床上,他重重地压上苏末,鼻息浑乱,浑身躁热,两人的嘴依然抵死缠绵。苏末伸出手,慢慢滑进苏行止的衣内,漫无边际地抚摸,引起一片燎原。他的另一只手滑向了苏行子的裤腰,颤抖地隔着底裤抚摸着那个胀得硕大的物件。苏行止如果如遭电击,浑身冷汗停了下来,他微微直起身子,看着身下衣服被自己打开,脸色徘红,双唇已被吻得发肿,眼神潋滟散着娇媚的神色,含羞带惊地看着自己。苏行止脸色发白,喘着粗气,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打开门,跑了出去。
苏末脸色死白,将被子狠狠蒙上自己的脸,浑身颤抖起来了。

22. 俺有时间就多更,没时间就少更。。。。。今天第二更。。。。。。。



那天下午当苏末打开房门出去时,苏行止早已离开,当天晚上也没有回来。接下去的几天日子里,不是苏末晚回来便是他晚回来,两个人居然都错开了见面的时间。真到那一天两个人都回家吃饭了,苏末眉眼弯弯有说有笑,那天的事仿佛云淡风清,早已过去不留痕迹了。
吃完饭,苏末拿起个苹果随手一擦,咬了一口咕咕喃喃说:"爸爸,给我买辆车吧。"
苏行止眉毛抬也不抬,平静地回答:"如果让赵叔开,可以。如果你自己开,不行。"
以为苏末听完后会跳脚,没想到他只是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看起了电视,边看边乐得哈哈大笑,不再理苏行止。苏行止在客厅站了站,便走回了自己房间,即便苏末装得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毕竟因为刻意而疏离了。
第二天苏末回来的时候居然开了一辆崭新的银灰色本田SUV回来。看着苏末一脸笑吟吟地下车,转动着手里的钥匙,潇洒地走了近来,苏行止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末走到他跟前,从牛仔裤后面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往苏行止手上一放,抓抓头说:"我从公司预支的,麻烦您帮我补上啊。"苏行止目瞪口呆地看着,然后怒火滔天地打通总经理的电话:"为什么从公司支钱给他!"
总经理流着眼泪说:"他说预支工资啊,我不给他就不走,他是太子啊,我能有什么办法……"
"事先为什么不跟我报告!"苏行止低吼。
"我和钱秘书说了,她没和您讲吗,我以为你默许了……"总经理抹着眼泪,一脸委屈。
苏行止按断电话,紧紧按了按额头,坐进了沙发,闭上眼睛,一脸无奈。他想了想,走到苏末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拧开走了进去。苏末戴着耳塞躺在床上听着音乐,轻轻地哼着,好不惬意。看到苏行止进来,只是稍稍抬了抬眼,便不理睬了。
苏行止站在床边,突然想起那日的事情,眼神有丝慌乱一闪而过,又立刻平静下来。他伸手将音乐关掉,严肃地开口:"末末,我不会同意你自己开车的。"
苏末扑哧笑出声来:"爸爸,我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我是成年人,明白吗,成年人。"
"可是你的脚,开车太不安全。"苏行止冷静地说。
苏末脸微微一白,冷笑一声:"你不提醒我倒忘了,我的腿断了,我是个残疾人,亏我还以为自己能当个正常人来着。"
这句话像刀子挖进了苏行止的心里,他一阵疼痛,他慌忙在床边坐下,试图抓住苏末的手,苏末脸色凌厉地甩开他,一脸厌恶的样子:"别碰我!"
苏行止面无血色看着苏末,苏末扯出一个笑脸:"你瞧,爸爸,不止是你,我现在也讨厌这种父子间过于亲密的关系。"
苏行止刹时间手脚冰冷,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苏末眼梢吊起,玩笑着说:"原来觉得挺刺激,挺好玩的。现在想想,确实挺恶心的。"
看着苏行止呆立不动,他翻身下床,打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汽车引擎响起,苏末开车出去了。苏行止依然这样坐着,血液仿佛凝住,动弹不得。
那天以后,父子俩相见的机会越来越少。苏末总是很晚回,苏行止也是很晚回,家似乎成了旅馆。赵妈抱怨了几回,说再这样下去她留着也没什么意思,赵叔留着也没用,两人不如收拾行李回老家去得了。苏末笑嘻嘻地安慰道:"赵妈,您别这样。接下来我结婚生孩子,还指望着你帮我带孩子呢。"赵妈听了惊喜交加,欣慰地直掉眼泪。苏行止只是冷冷地听着,眉毛也不抬一下。
苏末人长得帅,尤其公司诸人隐隐约约从蛛丝蚂迹中猜测出这位苏小爷和大老板苏大爷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亲属关系,再加上他人前从来不端架子,礼貌亲近,不管酒肉还是真心,朋友倒确实交了好几个。下班便一起吃吃饭,KK歌,泡泡吧。除了太激烈的运动,每一次活动他总是很高兴地参加。
没过多久,公司有人瞧见苏末的副驾里坐了个女孩,苏末一脸温柔的表情,让公司同仁八卦了起来。有好事者神密兮兮地爆料故事的起缘在于一个雨后,一次传说中的邂逅。一个女孩一袭长裙,纤尘不染,可怜无助地站在路边等车。苏公子眼尖,看中美色,故意将车从女孩身边疾驰而过,溅起一地污水,女孩浑身被污水溅脏,惊慌失措。苏公子一脸歉意,执意将女孩送回家,然后拿了手机号码,开始攻势,终于拿下。
苏末听了后,不以为意,哈哈大笑。在一群同仁的强烈要求下,终于在一次聚餐时将这女孩带上。她叫林悦,尖尖小脸白皙,墨发垂肩,身材婀娜纤细,声音低低软软,一副温柔可亲的模样。诸位同仁大羡苏末好艳福,林悦娇羞地垂下了脸。
有一次同事刁难,大家都敬苏末酒,苏末酒量很浅,一会便被灌得酩酊大醉,稀里糊涂时还咕喃了一句:"不能再喝了,我爸爸要骂的。"大家听了轰难大笑,苏末却居然人事不知地睡着了。喝完后,苏末还醉着,大家犯难了,也不知他家住哪儿,怎么安排。想了想,大家把苏末搬上车,拍拍林悦的肩说:"交给你了。"便一个个姗姗离去了。林悦傻了眼。
她坐进车里,摇了摇苏末,可苏末睡意正酣。她和父母同住,总不能把苏末领回自己家,想了想,找到苏末的手机,翻了翻通讯录,找到一个爸爸,便拨了出去。
苏行止最近有些堕落,旁边坐着一脸憔悴的狗友陈高,两个人身边紧挨着几个姿色上陈的小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苏行止随手抓住一个小伙子坐在自己伙里,仔细打量了一番却又泄气地一把推了开去。小伙子又欢喜又失落,心里七上八下。
陈高长吁短叹:"你说他妈的我把人关着啥法子都试了,就那半条命了,他咋还不服个软。"
苏行止懒得理他,眉头紧皱着,想着心事,突然手机响起来,拿出来一看,眉头一松,打开一听,脸若冰霜。一个娇俏俏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问:"请问是苏伯伯吗?"
苏行止问:"苏末呢?"
声音有些严厉,林悦吞了吞口水慢慢说:"苏末……苏末喝醉了,您家在哪,我把他送回来。"
苏行止将身边的人一把推开,站了起来,边走边问:"你们在哪里?"
等他疾驰开到时,苏末的车灯晕黄地亮着,林悦坐在后排,膝盖上枕着苏末,苏末眯着眼,脸色微红,睡得安详。苏行止一股怒火上涌,敲了敲车窗。林悦慌忙将苏末放下,打开门走了出来,喏喏道:"苏伯伯,他……他醉了。"
苏行止一脸冷色:"你是谁?"
女孩子脸刷地一下红了,结结巴巴说:"我……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了。苏末……苏末说过阵子带我来看您。"
苏行止的心一下子停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眯了眯眼,眼睛里发着寒光。他冷笑一声,绕过林悦,将苏末抱起,塞进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林悦,一句话也没说,开车走了。
车驶得飞快,似乎昭示着开车人心中沸腾的怒火或者想喧泄的心情。开到家后,他将苏末抱下,踢开房门,关上,轻轻放在床上。他抚着苏末的脸,眼中却没有笑意,他低喃道:"你倒是,说忘就忘。"
抚着抚着,他的手劲用力,紧紧勒住苏末的下巴,苏末吃痛,微微挣扎了一下便乖乖放弃。他浑身徘红,散发着酒气。嘴唇干渴,微微翘着。苏行止猛一低头,狠狠地亲了下去。苏末滚动着喉节,发出唔唔声。亲得太用力,苏行止尝得舌尖有丝腥咸味,也不知是他的还是苏末的,他的神情稍稍清明,才抬起头,看着依然酣睡的苏末,他紧紧闭了闭眼,刷得站起,打开门走了出去。
房里,苏末缓缓睁开了眼,用手捂住嘴唇,眼睛漆黑如墨。

23.........................今天第三更。。。。。。



第二天苏末醒来时,宿醉后头痛难当。洗了个澡走出来,苏行止正吃着早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下次别喝这么多酒。"
苏末不以为意地拉过椅子坐下来吃早饭,突然想起什么问:"昨晚我怎么回来的?"
"一个女孩子打我电话,让我接你回来的。"苏行止依然淡淡地说。
"哦。"苏末点点头,然后抿着嘴笑了笑说:"爸,你觉得那女孩怎么样。"
苏行止扫了他一眼,不语。苏末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粥,夹着小菜,口齿不清地说:"我女朋友,本来早想带回来给你瞅瞅。"话罢,眨眨眼:"长得漂亮吧。"
苏行止放下筷子看了他半晌,缓缓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苏末哈哈一笑,把碗一放,将嘴一抹,说了声:"我上班去了。"便走了出去。
苏行止上班后,一个电话便把分公司的总经理给传了上来。总经理战战兢兢,今儿个又怎么了。自从这太子爷到了后,这苏老板便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可这人是他自己塞过来的呀,自己何其无辜。
苏行止也不绕弯子,闲适地翘着腿:"苏末最近表现如何?"
总经理连忙将苏末夸得天上人间只剩这一朵,苏行止不耐烦地制止住:"说重点。"
总经理泪了,这不就是重点,您到底想听什么。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苏行止。苏行止突然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撇开脸,喝了口茶,看着窗外,慢悠悠地问: "苏末是不是谈女朋友了。"
总经理终于明白这苏大老板要问什么了。也难怪,家中就一根苗,媳妇这件事确实非常重要。他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偶尔看到过一两次,好像挺漂亮的样子。"
苏行止笑了笑,只是眼光有些冷,点点头说:"回头想到什么具体点的,就告诉我。"
总经理立刻汗津津了,连连点头。苏行止挥挥手让他下去,末了冷冷加了一句:别让苏末知道。
总经理抹了抹额头,肚诽着想了解未来媳妇情况不会问你儿子啊。脸上却堆着笑,唯唯喏喏去想什么具体情况去了。
苏末的生活越发多姿多彩起来,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父子俩唯一的见面便是早上一起吃顿早餐,也会因为苏末起不来或者来不及吃错过了。苏行止只是沉默不语,两人便也相安无事。
一日夜里,苏末刚刚停下车,苏行止的车恰好从外面刚刚开了进来。苏末下了车,倚在车门看苏行止泊好车走了下来,他笑了笑:"晚上好啊,爸爸。"
苏行止似乎喝了点酒,只是扫了苏末一眼,淡淡地说:"早点睡。"便大步从苏末身边走过,跨进门去。走过时,身边飘过一阵酒气,以及一股淫糜的香气。苏末嘴角抽了抽,跟了过去。
苏行止走进了浴室,没一会便传出哗哗哗淋水声。一刻钟后,苏行止裹着浴衣走了出来,只见苏末饶有兴致地开着电视,半躺在沙发上看了起来。时间太晚了,电视台放着动物世界,苏末却看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苏行止在门口站了站,依旧说了声:"早点睡。"便顾自走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苏末悠悠地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突然站了起来走进浴室关上门,苏行止换下的衣服被随手扔在浴台上。苏末趴了过去,将衣服紧紧抱住,嗅在鼻前,闻着那烟酒中香甜中的腥糜味道,他的喉咙滚动着,他紧紧的抓住那几件衣服,手指泛白,眼神凶狠,然后颓然地滑坐在地上。半晌他将衣服重新放好,打开蓬蓬头,衣服也没脱,淋在身上,抱着头坐在地上,低低地呜咽起来。
好半天浴室外突然出现几声扣门声,苏行止的声音有些焦急:"末末,你洗了好久,没事吗?"苏末擦擦鼻涕眼泪,不予理睬。苏行止又重重敲了敲门,声音更大了些:"末末,你没事吗?"苏末支着地想站起来,奈何地上太滑,一个踉跄摔了过去,发出重大的声响好不狼狈。苏行止听到声音大惊,一个用力,踹开门去,看到苏末摔倒在地,浑身湿透,心痛不已,连忙将他抱起,嘴里不迭地问:"怎么了末末,摔着没,疼不疼?"苏末不耐烦地挣扎着,鼻音很重:"放我下来。"
苏行止哪会听他的,不由分说将他抱回床上,刚想动手将他的湿衣服脱掉,静静的黑夜里,苏末突然冷笑了一声:"爸爸,你不避嫌吗"苏行止的手僵在半空,动弹不得。苏末挥开他的手,勉强下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套衣服,嫌恶地瞅了一眼苏行止,冷冷地说:"请你出去,我要换衣服。"苏行止的眼里充满悲伤,他有些无助地看着苏末。苏末冷嘲了一声:"你要看吗,我倒无所谓。"便动手开始脱衣服。苏行止困难地挤出一句:"擦干后,好好睡。"转过身,脚步有些零乱地走了出去,关上门。
由于淋了水,又急火攻心,苏末半夜发起了烧,人迷迷忽忽的,便睡死了过去。第二天苏行止起来的时候,特意让赵妈扣了扣门,没人应。心中始终有些担心,推开门去,便看到一身滚烫的苏末。一下子吓得脸色发青,连忙打电话让家庭医生过来。苏末高烧,一身衣服已经湿得汗津津,看到苏行止,只是皱了皱眉,依然懒得理睬。苏行止想起他昨晚的话,手有点发杵,不过这会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便果断地端了盆冷水进来,将苏末的衣服扣子解开,褪了下来。苏末可能实在病得无力了,只是微微闭上眼,倒也不再说话。只是苏行止指尖碰触的地方,便会有一丝颤抖。苏行止将冷毛巾在他身上擦了一遍,干净的衣服套上。犹豫了几秒,手伸向了苏末的裤子。苏末将脸扭到一边,脸红得滴血,加上高烧,整个人的温度更是烫得吓人。苏行止利索地将裤子连同底裤一起褪下,快速地擦了一遍,将干净裤子套上。一套做下来,自己居然满头大汗。
随即家庭医生赶到,给苏末量了体温,打了点滴。完了看了眼苏行止不放心道:"苏先生你脸色发红,也有发烧的症状,要不要我检查一下,一起顺便开个药。"苏行止咳了咳,说先看苏末的吧。连忙退了出来,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人立刻清凉了下来。
回到苏末房间时,苏末半眯着眼倚在床上,一只手搭在床沿挂着点滴。苏行止吩咐赵妈端一碗粥进来,放了点肉松酱菜,端到苏末面前。温柔地舀起一勺子,吹了吹递到苏末面前说:"乖,把这碗吃了。"
苏末掀掀眼皮,瞧了他一眼,然后又懒洋洋地闭上,没有理睬他的打算。苏行止便将勺子递到嘴边,奈何苏末抵死不张嘴,粥倒是糊了一嘴,模样煞是好看。苏行止不禁好笑,低低笑着说:"又不是让你吃药,乖,张张嘴。"
苏末无动于衷,依然闭着眼,闭着嘴。苏行止好笑地伸出手,想将苏末嘴边的米糊擦掉,食指一碰触时,苏末突然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苏行止手指吃痛闪了回来,看着苏末哑然失笑:"原来末末想吃肉了?"
苏末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是不说话。苏行止舀了一勺子肉松,递过去讨好道:"猪肉也是肉。"
奈何苏末又开始闷葫芦不理人。苏行止想了想,将手指伸了过去,沿着苏末的唇际轻轻拂过,苏末微微抬眼,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然后微微张了张嘴,将苏行止的食指含在口里,舌头轻柔地卷绕着。因为发烧,口中热气很大,传达到食指,传达到苏行止周身,他突然觉得喉咙发干,想收回手,苏末突然重重咬下,死不放手。苏行止于是静静地看着他,任他咬着。苏末突然泄气地松了口,一骨碌滑了下去,另一只手将被子盖在头上,闷闷地说:"我不想吃,你先出去吧。"
苏行止依然坐在一边,手伸过去想掀被子,轻轻叫了声:"末末。"苏末暴躁地吼了声:"走开!"苏行止叹了口气,走了出去。中午的时候秘书狂打了十几个电话喊老大今天市委到公司笠检,这样的大事您不会忘记了吧。苏行止迟疑了一番,秘书心中哀悼,居然还真忘记了。秘书连哭带叫,不带这样的呀,老板你赶紧回来吧,电视台记者都排满一屋子了。苏行止不放心地看了眼周末,仔细叮嘱了赵妈,让她一有事情便给自己打电话,便匆匆忙忙公司去了。
等他回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走进门,赵妈却在那里边烧饭边笑得合不拢嘴,苏行止走边问:"末末饭吃了没?"赵妈妈笑吟吟地说:"正在吃呢。"话还没听完,苏行止便已推开苏末的房门,然后笑凝在嘴角,站在门口不动。
只见苏末听话地倚在床头,林悦端着一碗粥,温柔地一勺子一勺子递到他嘴边,他笑着张开嘴,一口口地吞下,两人时不时相对而笑。温馨而浪漫。

24...........................今天第一更。。。。



听到开门声,苏末抬起头,笑着叫了声爸爸。林悦慌忙想站起来,苏末却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好,有点撒娇地说:"还没喂完呢。"
林悦只好羞涩地喊了声:"苏爸爸好。"
一听这个苏爸爸,苏末扑哧笑了起来,笑得太用力,粥呛到了食管,他边笑边咳嗽,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林悦脸红了,有些无措地看了看苏末和苏行止: "我……我喊错了吗?"
"没有,没有,挺好,挺好。"苏末依然哈哈大笑。
苏行止静静地扫了他们一眼,说:"叫我苏伯伯就行。"
林悦连忙又叫了声苏伯伯。苏行止走上前,探了探苏末的额头,已经不热了,他深深看了苏末一眼:"今天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末抿嘴一笑,捏了捏林悦的手,看着林悦说:"全身上下畅快极了。"
林悦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嘴角却开心地弯了起来。
苏行止点点头,朝林悦说:"麻烦你好好照顾他。"于是转身退了出来,关上门。门外听他和赵妈说:"我晚上有事不回来吃了,你好好招待客人。"然后紧接着便是汽车疾驰声。
林悦皱着眉头低叫一声:"苏末,你掐到我了。"苏末连忙放手,脸上有些发白,懒懒地闭上眼,轻轻说:"我倦了,想睡一觉。"
林悦有些发愣,将他被子盖盖好说:"那我看着你睡。"
苏末便也不说话,身子滑了滑,蜷缩着侧身睡着了。
过了好久,苏末仿佛睡得很熟的样子。林悦看着他的睡颜,轻轻地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拂上他的脸,不想苏末的眼睛突然张开了,冷漠疏离,林悦吓得立刻收回手。苏末又缓缓闭上眼,咕哝了一句说:"你先回去吧。"
林悦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便离开了。
夜幕渐渐降临,其间赵妈敲了几次门,想端饭进来,苏末拒绝了几次,后来有些惹毛了,抓起一个枕头扔在门上,喊了声:"别烦我。"赵妈只好怏怏地把饭菜放在厨房,叮嘱了声:"饿了就叫我。"
房间里没开灯,拉着窗帘,漆黑一片。苏末睁大眼,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他细细地回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妈妈还在,爷爷奶奶还在,多么幸福的童年。那时候的爸爸风度翩翩,儒雅风流,每次来学校接他,女老师总会刻意地上前多说几句。自己是无比骄傲的,这样的人,是他的爸爸。后来,后来便是那场车祸。醒来时,世界都倒塌了,妈妈没了,爷爷奶奶没了,脚没了。为什么自己还活下来。是爸爸,日日夜夜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地告诉他,爸爸在,爸爸在。好长时间,自己无法入睡,一闭上眼便是那血淋淋的情景,浑身颤抖,不停尖叫。唯有紧紧抓住苏行止,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才能勉强地睡着。渐渐地便成了习惯,习惯他陪着自己入睡,习惯他帮自己洗澡,穿衣,做任何事。他便成了自己的双腿。而他,确实将公司的事情最大限度地交给下面的人,留下更多的时候陪伴自己。那时候,真的是相依为命吧。只是,自己封闭了自己,不愿意见任何人,不愿意出去做任何事,眼里,看到的唯有他。甚至容不得他的眼里有其它,无关于自己的其它。或者,便是慢慢的,这种自私独占的欲望渐上心头,然后满了开去,在体内叫嚣,扭曲,而苏行止从来不制止,任由自己散漫发展,便成了如今这无法克制的畸恋。
苏末不知想了多久,他想到自己绝望地自杀,想到自己五年的逃离,没想到一切只是徒劳,最后还是走了回来。他大口喘着气,自己画地为牢,画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走出去,不是他不想,他也曾努力过,只是,他没办法。
庭院里响起汽车声,苏行止回来了。现在是几点了,苏末不知道,他静静地听着。听着苏行止开了门,大步走了进来,脚步有些零乱,一定又是喝了酒。果然,淋浴声响起。苏末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如此凄厉,几乎要笑出眼泪来。爸爸,我也想如你这般风流快活,日日笙歌,你的魅力从来都是所向批靡,把你的儿子都迷得神魂颠倒,不知外面那些人,是如何招架的。外面这些,是男人,还是女人呢。爸爸,在床上你是更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呢。苏末大口地哑笑着,胃纠得生疼生疼。
浴室的门打开了,脚步声响起,苏行止走了出来。苏末平复下来,讥笑想到,爸爸,这会你是不是又要假惺惺地在我门外停留,或者再露着一脸温柔看看我睡安稳了没。
果然,苏行止的脚步停在苏末的门外,半晌,便轻轻地开了门,露出一丝亮光,他轻轻走了进来,立在床边,弯腰看了看苏末的脸。苏末一脸平静,睡得很是安详的样子。苏行止伸出手,试图抚上他的脸,苏末在梦中露出一个微笑,低低温柔地咕哝了声:"林悦……"
苏行止的手就这样生生停在了半空,僵硬在那里。他死死地盯着苏末,黑暗中,看不清楚,他收回手,慢慢握拳,然后走了出去。
苏末看着他走出去,看着他关上门,满眼哀伤,喃喃道:"唯有这时,我才会发觉,你也是在乎我的,是不是?"
第二天苏末起床的时候,体温正常,只是眼圈泛红,眼底泛青。苏行止注视了半晌说:"如果还不舒服再请几天假好了。"苏末不耐烦地皱皱眉,抓了个馒头头也不回地出门了。站在门口被苏行止叫住了,苏行止想了想,说:"那个林悦,如果真的觉得不错,好好交往。"
苏末的馒头塞在嘴里忘了咀嚼,一股苦苦涩涩味道充满他的肠胃。他狠狠地地咽下,咽得太用力,差点堵到喉咙。他咳了咳,不敢回头,咧开嘴轻快地笑着回答:"这可是你说的哦,爸爸。"殊不知,眼泪已经滑下,是该死心了,是该绝望了,为何还在垂死挣扎,他觉得可笑之极。
当天晚上,苏末没有回家。苏行止看了看时钟,过了十二点,焦躁地起床,苏末平时再晚十一点也会回来。他仔细想着苏末早上说的这句话,难道自己只是简单的应允,他便以为自己如此放任他了吗。他走到冰箱,拿了杯冷水喝下,看着时钟滴滴答答,最后忍无可忍打了电话过去,没人接听,再打,依然没人接听,连续打了好几个,除了静夜中有节奏的嘟嘟声,依然无人接听。苏行止愤怒地将电话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夜彻夜未眠,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是烟头。直至凌晨四五点,外面的车声响起,苏末头重脚轻地扶着墙壁走了进来,笔直地朝自己房间走去。苏行止将烟灰缸砸在他面前,冷冷厉声道:"站住。"
苏末疲倦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有事明天再说,我困了。"话罢,头也不回地径直走进了房间,关上了门,衣服也不脱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苏行止气得脸色发白,却对着床上睡着的人毫无办法,将灯打开,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人。苏末抬手遮了遮眼,避开光线,咕喃了句:"滚开。"苏行止更是火上浇油,低下身一把抓起苏末的衣服,呼吸顿然停住。苏末的脖子斑斑点点,耳际还有牙齿肆虐过的印迹。苏行止无法呼吸,艰难地将苏末的衣服一把打开,浑身斑斑驳驳,昭示着一场狂野的欢爱,而且,那力道如此深如此猛,不应该是女人留下的。苏行止就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眼神凶狠,嘴唇颤抖,手无可遏抑地掐上苏末的脖子,苏末被迫地睁开眼,苏行止双手冰冷,眼神喷火,嘶哑地问:"你干了什么!"
苏末努力将苏行止的手掰开,努力咽了咽口水,嘴角勾了勾:"爸,您不是常常去吗,高山流水,果然让人流连忘返……"话还没说完,苏行止一个巴掌狠狠扇了上去,苏末苍白的脸侧,鲜红的指印分外明显。
苏末毫不在意,只是淡淡地说:"打够了没,打够了出去,我要睡了。"
苏行止一把将他从床上拎起,抱在怀里,踢开浴室的门,一把扔在了地上,最大地打开蓬蓬头的水,浇在苏末的身上。苏末冷得一个哆嗦,仰着脸笑着说: "爸爸,你发什么火呢,男欢女爱你不是最在行吗?怎么只许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
苏行止蹲下身子,眼神狂野充满血丝,声音冰冷如渣:"住嘴!"他毫不犹豫地将苏末湿漉漉的衣服扒掉,远远扔开,看到满身的红印,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恨不得掐死眼前这个人,还有他那满不在乎挑衅的微笑。苏行止的手伸到苏末的裤子,苏末皱皱眉,阻止了:"我自己会洗,你出去。"
苏行止半跪在地上,将苏末的手制住,手伸下腰间纽扣,单手熟练地解开。苏末喘着气笑:"爸爸,真是熟练活呢。"苏行止喉咙间腥血味涌上,将裤子褪了下来,浴室的水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两人浑身湿透。裤子解下后,苏行止有丝惊愕,看着苏末。苏末不自然地将脸扭到一边,脸上有些红晕。只见下半身洁白如斯,没有一点印迹。苏行止眼睛亮了亮,俯身过去,将苏末的脸掰了回来,看向自己,无言地询问着他。
苏末嘴角弯了弯,大胆地回视,戏谑道:"前戏太久了,还没进入就□□了,明晚继续。"
苏行止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末,苏末对视半晌退下阵来,神色不自然地躲闪了眼神。空气中,蓬蓬头哗哗声,还有两人亲密面地面的鼻息声,一切令人湿热难奈。

25.GN们哪。。。。。。。。。。。。久违了啊。。。。。。楼下的所有人都排好队让我亲一下,不亲不放手,哼!



苏末突然恼怒地一把勾住苏行止的脖子,狠狠地咬了起来。苏行止喉咙咽了咽,一把将地上的人拉起,主动地咬了回去。蓬蓬头的水淅淅沥沥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却像淋在滚烫的铁上,越烧越旺。那腥甜的味道漫延至彼此的口腔,唇齿交融,苏末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着。苏行止突然将人抱起,打开房门,急步走回了房间,将门大步踢上,将苏末放在床上,自己整个人俯了上去。苏末仰在床上,眼神迷茫却是黑白分明,一动不动地看着苏行止。苏行止看到那双眼睛,灵台一清明,手忙脚乱地下了床,喘着粗气。
苏末眼中迷雾渐渐散去,闭上了眼。然后,当他以为苏行止离开了,脸上却被人珍惜得细细碎碎小心翼翼地吻着,深深浅浅,倦缱情长。苏末无法遏抑地流下泪来,苏行止惊慌地将这些晶莹剔透吻干,苏末呜呜地放声哭了出来。苏行止心疼难当,因为浑身湿透,稍一犹豫便索性将衣服脱了个干净,上床将苏末紧紧搂在怀里,边吻边说:"乖,末末乖,别哭,别哭。
苏末像承受了无限委屈,却越哭越大声。苏行止手足无措心慌意乱地吻上了苏末的唇齿,轻轻柔柔,将那哭声化声了时续时断的呜咽声。两个人□□相对,很快空气中的声音便变了味道,浊重的呼吸声喘气声。两个都能彼此感觉到双方□□炙热坚硬,苏末难奈地扭动着下身,彼此碰触着,那高温,一触即发。苏行止喘着气将头抬起,眼神慌乱地看着苏末,胸脯剧烈起伏着。
苏末紧闭着眼,脸色徘红,他一个用力将苏行止的头按了下来,咬住苏行止的耳朵,舔进了耳窝,湿热的感觉漫至全身,苏行止喉咙干渴,全身火热,他觉得自己应该推开,应该起来,却使不了劲,是流恋还是不舍,还是有心无力。苏末的手从背部蜿蜒而下,一直摸索至下身的轩昂,紧紧将他抓在手心,轻轻抚弄着,动作动柔而不快速,像只小猫挠着爪子。苏行止体内汹涌,却无地发泄,他的手抚摸上了苏末的全身。那种细腻柔软的感觉撩拨着他浑身的热情,他的唇从苏末的嘴边撤离,然后在项间游离。苏末抬伸了脖子,难奈地唔唔了两声。苏行止下身已被苏末撩拨得不行,欲火难奈,他抓着最后一丝清明,将自己的手缚上自己的下身火热,想来个速度抽动,苏末却将他的手抓住,声音在耳边蛊惑而缠绵:"爸爸,帮我把这下半身继续做完吧。"这声音在苏行止的脑门上轰然炸开,他身体僵住了。
"难道,你希望是别人吗?"苏末不重不轻地咬了下苏行止的耳垂,声音娇媚,像软软地撒着娇,温温地吹着热气。苏行止有些不可遏抑地颤抖起来。苏末将苏行止的手慢慢拉过探到自己的股间,直至那朵幽深的菊花,苏末细细喘着气嘶哑地问:"还要我再发邀请吗?"
苏行止的手不住地颤抖,手心全是汗,他有些迷乱地看着苏末,身下的人浑身□□,全身散发着□□的风情,苏末微微张了眼,媚眼如丝地笑着。 那笑蛊惑了他的心神,将最后那丝清明抹了干净,那光洁的双臀在他的手中摆动着,他的手指像被指引一般探入洞穴,随之而来□□的感觉让他高涨,他急速地□□ 着然后塞下第二根手指。苏末一阵抽痛,眉头微微一皱,嘶的一声抽气声,然后唇齿间发出软软地呻吟声。那声音撩拨得苏行止浑声热汗,苏末在他耳边咬着唇破碎着声音道:"要我,爸爸。"
那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苏行止彻底爆发了。他将苏末一个翻身过去,两个手指在洞里急速地抽动着,另一只手摆弄着苏末那□□的下身以及圆鼓鼓的蛋囊。苏末喘息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促,最后呜咽了起来,不停地唤着:"爸爸,爸爸。"
洞穴收缩着,水越来越多,苏末扭动着,呻吟着。苏行止承受不住这种撩拨,将下身扶住,狠狠插进了洞口。苏末痛得一阵尖叫,浑身冷汗。那种□□掐得苏行止又痛又麻,他紧紧抱住苏末:"可不可以,末末,可不可以?"
苏末痛得浑身颤抖,他嘶哑着声音哭喊着:"要我,爸爸,要我。"苏行止低吼一声,急速地抽搐起来。苏末的手掐在枕头里,声音支离破碎,嘤嘤哭了起来,似哀求又似渴望。苏行止掰过他的脸畔,吻住了不停地发出哭泣声的小嘴,相比身下的雷庭似火,嘴里却温柔细水。如此水火两重天,将苏末彻底化成了一摊水。
初尝人事的□□显然完全经受不了苏行止如此猛的攻势,那种撕裂的疼痛让苏末险些晕厥过去,但他是如此满足,如此快活。他宛若奄奄一息的小兽软在苏行止身下,而苏行止的亢奋到达了云端,他从来没有如此高涨过,他忘乎所以地上下□□,嘴唇嘶咬着苏末,怀中的人只需嘤嘤发出一个音节,便足以致他燎原,那天晚上,他燎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天亮,才勉强将心中那股野火稍稍平息下去。
完事后,苏末已经完全承受不住,晕睡过去。苏行止静静地躺在床上喘着气。过了许久,走下床,脚居然有点发颤。将苏末抱到浴室,清洗了□□,后面肿大,有鲜血淋漓,小心地将温水淋进,□□引出,苏末闭着眼睛不住地发出一阵嘶嘶的疼。
洗毕,将苏末抱回了自己房间,干净被子盖好。从药箱中翻出一瓶软剂,挖了一勺,轻轻地塞到苏末的□□,慢慢抵入。□□还是惯性地舒张着,随着苏行止的手指吞吐着,但依然敏感得不行,苏末无意识地皱了皱眉,软软呻吟着。苏行止伸出手,抚摸上苏末的脸,抚平那紧皱的眉头,那眼睛,那唇,一遍又一遍,低头轻轻地吻着,小心翼翼不带一丝□□。他抬起头来,久久地坐着,看着苏末嘴角弯起,似乎坠入甜美的梦乡,苏行止突然浑身不自禁地颤抖起来,他有些踉跄地站起身,走出了房门。
苏末这一觉睡得又长又甜,他睁开眼,仿佛昨晚做了一个梦瑰丽狂野的梦,令他心笙荡漾,浑身酥麻。支身想起来,全身酸疼,动弹不得,他心中大骇,跌倒在床上,然后点点滴滴细细回想起,居然不是梦。他颤抖着摸到□□,那火热的感觉犹在,那激烈的冲刺,猛烈的占有,昨晚自己是如何妖媚地躺在他身下发出阵阵呻吟。苏末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异样的徘红,然后又惊恐地睁大眼。苏行止呢,哪里去了,是后悔了吗,昨晚,是自己引诱了他吗?苏末纠住胸口,由内而外,浑身疼痛,他闭上眼,将被子搂进怀里,惊惶失措。他希望看到苏行止,又害怕面对他。如果他的眼神闪过一丝后悔,那么苏末,他将万劫不复。苏末浑身冰冷,颤抖了起来。
他挣扎着爬下床,浑身□□地跌坐在地上,想将假肢按上,结果丝毫站不起来。只得爬着拿出衣服,慢慢穿上。简单地穿完,已经满头大汗。昨晚,到底是怎么疯狂的。他咬了咬牙,挨着墙壁站了起来,大声喊了赵妈把轮椅推进来。
坐着轮椅推出去,苏行止果然不在,苏末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面对着赵妈担心的眼神,他费力地笑了笑:"有粥吗,我饿了了。"
赵妈连忙将粥摆上,苏末囫囵地吞着,昨晚是怎么地疯狂,一想起来,他就两股战战。苏行止,骁勇善战了一晚,你便跑了吗。想到这里,苏末心中苦涩。他吃完粥给总经理打了个电话,抱歉地说身体不好又要请假。总经理殷勤地回答说老板早就打过招呼了,让苏末好好休息,不要担心公司的事。
苏末拿了个苹果,划着轮椅出了门,坐在院子里,看那草长花开,看那蓝天白云。赵妈不放心地跟了过来:"苏先生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要你多卧床休息。"苏末心中一怔,看了一眼赵妈,脸上闪过一记红晕,不自在地问:"他还说了什么?"赵妈想了想,摇了摇头。
苏末将手中的苹果有一下没一下地咬进嘴里,说自己想一个人呆一会就回去睡觉。赵妈便走回了屋。苹果咬到最后一口的时候,果肉含在嘴里,忘了咽下,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车轮,抓得关节泛白,却又仿佛失了力气,动弹不得。苏行止的车由远而进,缓缓开进了院子,在车库停下,他走了下来,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那一双鞋干净光亮,面前的人缓缓蹲下,伸出手抬起了苏末的下巴,苏末已是泪流满面,那种恐惧折磨着他,他怯怯地抬起头,看着苏行止。
苏行止温柔地微笑着:"傻瓜,哭什么呢?"
苏末嘴里含着东西,声音有些颤抖地咕哝着:"怎么才回来?"
苏行止哈哈一笑,将苏末抱起大步踏回房间:"让你好好卧床休息,怎么,赵妈没和你说。"
苏末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将嘴里的苹果小口小口细细咽下,嗡嗡道:"我没事。"
触不及防屁股被拍了一下,苏末痛得一声嘶叫。苏行止皱皱眉:"这也叫没事?"
苏末一把弯过苏行止的脖子,在喉节上尖尖叫了一口,厥起了嘴。苏行止哑然失笑,将他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在床沿坐好,握住苏末的手,轻轻问: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苏末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转到一边,拒不回答。
"不舒服告诉我,我给你上药。"苏行止温柔道。
苏末的耳朵也红了,红得要滴出血来。苏行止哑然笑道:"原来你这么害羞。"
苏末恼怒地将一个枕头砸在苏行止身上,蒙上被子,睡觉了。他嘴角弯弯翘起,心中甜美如蜜。苏行止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幽静,表情莫明。

26.........................俺只要回来就粉勤快啊粉勤快。。。。。要求小红花小菊花。。。。。

接下来的日子美满得超乎苏末的想像。苏末休息了一天便重新上班了,两人都不再晚归。正常地踩着点回家吃饭,一想到回家,苏末都有点归心似箭。吃完饭,苏行止会陪着苏末在院大里或者路边散散步。或者两人坐回床上,各看各的书,看着看着,苏末会不由自主地缠上去索吻,苏行止也是很痛快地从善如流,抵死缠绵。只是除了吻,苏行止将以下一切的可能都在萌芽的状态扼杀在摇篮里,然后毫不犹豫地去自己房间睡觉。有一次苏末半羞半恼地撅起嘴,苏行止一脸戏谑的表情:"你确定你伤好了?"把苏末看得满脸通红,生生低下了头。
于是苏末一把抱住他的腰,死不撒手:"那不管,我要一起睡。"
"哦?一起睡?"苏行止回视着他,慢慢地玩味着笑着说着最后一个睡字,听得苏末面红耳赤得放手解释:"只是抱着睡觉。"
苏行止哈哈大笑地拍拍他,吻了吻他的额头:"乖,好好睡。"便站起来离开了。
苏末窘得跳脚,咬牙切齿,却又抱着枕头在床上咯咯笑着翻来覆去,然后甜甜睡去。
只是没过几天,苏行止在公司一个电话把苏末从分公司召了过去。苏末尽管奇怪还是很快到了苏行止的办公室。苏行止的办公室很大,位于这幢地标性大厦的顶楼,一面墙全是大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坐繁华的城市。苏末敲门进去的时候,他正认真地倾听着秘书的报告,朝苏末点了下沙发,示意他先坐好。继续不慌不忙地询问一些问题,秘书被问住了,有些手忙脚乱地解释着,苏行止色厉内荏训斥了一顿,吩咐他回去再重新整再汇报。秘书汗津津退了下去。
苏末吊儿啷当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爸爸,你不会是让我过来看你发威风的吧。"
苏行止却没接他的话茬,揉揉眉心说:"末末,爸爸接下来要去美国一周,不在这段时间这里由你来坐阵。"
苏末听后一惊:"为什么要去美国,为什么要我来坐阵。"
"美国分公司出了些问题,涉嫌商业贿赂,被联邦调查局起诉。事情可大可小,我势必要过去一趟。你在分公司已经历炼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慢慢熟悉这里的事情,现在虽然运营稳定,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多学习学习,不懂可以问我和一些前辈。"
苏末呐呐道:"可是,可是……"
苏行止严肃道:"这份家业迟早要交到你手里,原本我想不勉强你做任何事情,但你现在既然已经从事了这一行,便要将他做好,做个样子出来。"
苏末心头一震,现在的苏行止在他面前已不仅仅只是个父亲,他在努力地学习,希望自己不那么无用,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获得认可吗。他重重地点下头,应承下来。
接下来,苏行止将苏末介绍给公司高层,并让下面把重要工作一一述职,让总秘全力配合。在把苏末强化训练了三天后,苏行止收拾行李,踏上去程。走之前一个晚上,苏末死死缠着他,不肯罢休,又舔又咬,使劲撩拨之能事。苏行止实在控制不住,便在苏末的手中发泄出来,他喑哑地俯在苏末耳侧:"我可不想你几天下不了床。"
于是手熟练地抚摸过苏末的周身,引起一片燎原,苏末在他身上婉转呻吟,低低抽泣,最后沉沉睡去。第二天苏末醒来的时候,苏行止已经走了。他不高兴地拨打苏行止的手机,撒娇道:"你也不叫醒我。"
苏行止在电话那头低低笑:"我吻了很久,可是我的睡公主一直不肯醒。"这句话很是缠绵,让苏末一整天心笙摇动,他只记得自己热切地回答:"爸爸,你早点回来。"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时差,苏末这边的白天恰好是苏行止那边的晚上,他不舍得吵醒苏行止的睡眠。只是自己半夜给苏行止打过一两个电话,被苏行止训斥了一顿好好睡,怏怏地说了句爸爸我好想你,便挂了电话。苏末这边工作的接手虽然很是吃力,但也被他一项项生生地接了下来。公司众人对苏行止向来很是钦佩敬重,在苏行止的授意下辅佐苏末,更明白此人是公司未来接班人,当下都全心全意,不敢懈怠。苏行止会在每天苏末上班的时候打个电话过来,那时候他那边还不到午夜。他静静地听着苏末汇报,然后询问苏末一些不懂的地方。苏末每次一接到电话便纠缠不清,硬把一些明明懂了的事情说的不清不楚,等苏行止纠正,然后再拖上一大串问题。苏行止倒也不倦不躁,很是耐心地讲解,到最后反而是苏末听得不耐烦了,叫嚷:爸爸,你快回来吧,我怎么觉得这一星期有一年这么长呢。
苏行止在电话那边低低笑着,声音又把苏末给撩拨了,他看了看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小声轻轻问:"爸爸,你想不想我。"
"想。"苏行止毫不犹豫地回答。苏末笑了,拨弄着电话线,甜甜地说:"我也想你,你快回来让我抱抱。"后面这半句说得已是甜腻得不行,自己都觉得浑身有点酥软了。
苏行止静了静,轻轻说了声:好。
到了星期五早上,苏行止来电话说估计要再逗留几天,事情还没处理好。苏末一听便不高兴了,直嚷着要过来。苏行止言语有些生硬,直斥他公私不分。苏末委屈地扁扁嘴,不说话。苏行止柔声乖劝道:"乖,爸爸过几天就回来。"
苏末恨恨地挂了电话,到了晚上回到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电话打通,在电话这端连哭带闹,撒娇无赖地控诉着自己头疼腰疼脚疼心疼,晚上睡不着,白天没精神之类种种。
苏行止听到腰疼忍不住笑出声来:"哦,是吗?腰疼?"
苏末眼睛一瞪,领悟过来,羞红了眼不服气道:"你再不回来,我又要去高山流水了,看你生不生气。"
电话那端一片寂静,苏末有些慌了,忙解释说:"我……我骗你的。"
悠悠地,苏行止叹口气说:"末末,你真是个妖精。"
苏末听得满脸通红,但仍不死心问:"那……那你……喜不喜欢妖精。"
好久好久,以为苏行止不回答了,苏末的心有些惶然起来,苏行止轻轻回了一句:"喜欢。"
苏末满足地笑了,捧着电话,开心地笑个不停。
过了好几天苏行止依然没有回来,直至到最后彻底失了踪迹。
那天电话打不通,苏末便有些不安,打电话给美国公司,无人接听才想起那边已经下班。当天晚上辗转睡不着,半夜起来再打,依然打不通。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害怕,连忙又拨了美国地区的总负责人,哪知电话一接起,那人焦急万分地对他说:"昨天晚上当地桥梁倒塌,死伤不详正在施救。苏总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
苏末听得浑身冰凉,电话掉在了地上。一瞬后他疯狂地抓过电话,歇斯底里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负责人安慰道:"你先别担心,现在还不确认,我已经在打听了,公司也有人在现场。"
苏末颤抖地挂了电话,穿衣下床,走了几步,虚软地坐在了地上,直叫赵叔。赵叔连忙起床,被他那一脸苍白吓住了,连问怎么了。苏末哆嗦着说:"送我去机场,送我去机场。"赵妈起来想阻止问发生了什么事,被苏末一个厉声制止住:"送我去机场!"
赵叔惊惶地将他扶起,开车到了机场,还没等他停稳,苏末便下了车,朝柜台走,没走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走到柜台,嘶哑着说: "洛杉矶最早一班航班。"
最早的航班也要早上九点。赵叔停好车满头大汗地找到在候机室呆坐的苏末,不放心地看着苏末。苏末苍白地笑了笑,轻声说:"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直到上了飞机,都没有再说话。
航班飞行了十来个小时,苏末粒米未进,下了飞机时,两条腿肿了,关节生疼,他使劲了全力却依然站不起来。没办法只好叫来空姐说:"我的腿,站不起来,麻烦帮我找一辆轮椅。"
在轮椅的帮助下他下了飞机,终于看到迎接他的美国公司负责人。
"找到人了吗?"苏末干哑着声音,渴望地看着他。
"在海里捞到车了。"总负责人沉重地小心翼翼回答。苏末一个晕厥,彻底失去了意识。

27..............................今天第三更。。。





等苏末茫然地睁开眼睛,一片白色素净,有个金发碧眼的护工在旁边陪护着,他的脑袋晕晕沉沉,头痛难当。"这是在哪里?"他哑着声音问。
护工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讲了一串很长的医院名字。"医院,我不要在医院。"苏末喃喃道,他浑身上下摸索,衣服还没换,他摸到手机,悉悉索索地按号码,电话那头依然是关机声。苏末止不住浑身颤抖,哆嗦道:"爸爸,快来接我,我在医院。"回答的依然是一遍一遍优雅的关机提示。苏末一把掀开被子,想下床,下得慌忙,假肢已被拿掉,整个人跌在了地上,护工连忙起来把他掺起。这时总负责人听到声响走了进来,看到苏末这个样子,脸色哀痛,却不知如何安慰。苏末一把甩开护工,跪坐在地上,紧紧扯着总负责人的裤腿,凄楚地仰望着:"找到人了吗,找到人了吗?"
总负责人心中一酸,别开头,将苏末一把扶起,坐回床上,除了"节哀",居然找不出第二句话来。苏末抱住头大叫:"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说得急了,整个人抽搐了起来,负责人连忙按铃,医生赶紧进来,打了镇静,提醒他病人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不要太刺激到他。
苏末晕晕沉沉半睡半昏迷过去。迷迷幻幻间,他看见苏行止在海中游,边游边笑着对他说:"末末,过来,游过来。"他开心地赶紧游过去,可是突然他的脚没有了,他游不动了,他哭喊着:"爸爸,我游不动了,你快来救我。"可是苏行止只是远远地站着,无动于衷地说:"没事,你能游的。"然后越来越远。苏末急了,赶紧甩着下肢游过去,他游得好辛苦,好用力,一个浪打过来,苏行止突然消失了影子。苏末急得哭喊:"爸爸,爸爸,不要扔下我!"
他便是这样哭着喊醒的。清醒的时候他屏着自己不掉眼泪,他始终对自己说,苏行止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梦里却这样大声地哭喊了出来。
他擦干眼泪,按了铃让护工把总负责人叫来。这个五十几岁的男人一脸的怜悯和哀恫。苏末却出奇地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地问了苏行止那天的行程,以及桥梁倒塌的具体时间。那架桥梁是苏行止回美国寓所的必经之路,那天他从公司出发后不久,便出了桥梁倒塌的事情。事发已经三天,打捞工作还在进行,只是断没有了任何生还的可能。苏行止的车在第二天被捞上,因为冲击已是残骸。现在死亡人数无法精确估算,这条河本就很湍急很深,尤其这几天连下暴雨,更是增添了难度。河水连接外海,尸体很容易很水流冲走。车辆确认的基本上不存在生还的侥幸。
苏末只是静静地听着,脸色白得吓人。然后睁大眼不死心问:"有没有可能……有没有可能……他把车借给了别人,不是没找到人不是吗?"
总负责人无语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如果苏行止没事,他又怎么会这么多天关机,又为什么不联系自己的儿子呢。苏末显然想到了,喃喃又到:"或者,他逃出来了,手机掉了,他正在哪个沙滩上……"总负责人找不出任何话安慰苏末,只是懊悔地说:"这次的事情实则很小,我只是顺便汇报了一句,没想到他会亲自过来。"
苏末闻言一愣:"很小吗?"
总负责人叹气道:"下面业务员涉嫌贿赂,但金额很小,只要交一笔罚金便可以了。苏总来之前我便已办妥了呀。没想到他还不放心地过来一趟。"
苏末的脑子一下子混乱起来了,他哆嗦着问:"那……那他过来没什么事的?"总负责人奇怪地看了苏末一眼,小心谨慎地回答:"还算询视公司业务吧。你知道,苏总一年也难得来一次,没想到偏偏这次……"
苏末的脑海一遍遍回演起来苏行止那天坐在公司里对他说,出了事,要一星期。自己每次问起,他总是一副头疼的口吻说事情很严重,一时脱不了身。后来又一脸严肃地说事情越发严重了,要再逗留几天。苏末的头钻心地疼,他捧着头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颤抖了起来。
总负责人大骇,不知哪里说错了,连忙又叫来医生,苏末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滚!滚!都给我滚出去!"
然后黑暗中一个人幽幽地躺在床上,哭着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
黑暗中没有任何人给他回话。
"你是后悔了吗,所以你要离开?"苏末哭喊着:"后悔了你就告诉我,为什么要骗我。"
"现在呢,现在你是活着还是死了,求求你告诉我。"苏末哭得肝肠寸断,声音嘶哑,最后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在床上像木头人一样无知无觉地躺了两天,饭也不肯吃,只输点滴,什么人也不愿理睬。几天后,突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让总负责人带自己去看了桥梁倒塌的地方,静静遥望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再让人带他去了苏行止的寓所。
这栋房子是苏行止在美国的产业,平时都关着,这次要过来了,总负责人便提前安排了一个阿姨过来打扫了卫生。这些天,苏行止便一个人住在里面。苏末让总负责人留在外面,一个人走了进去。空旷的房间里很幽静,东西有条不紊地放着,卧室里还放着几件未换洗的衣服。苏末捧着衣服,缩在角落里,拼命地嗅着,又浑身哆嗦了起来。这时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苏末一个刺激地爬起来,嫌走得太慢,直接爬了过去,颤微微地接起,是一串标准的美式英语。苏末问,你能说中文吗。对方立刻从善如流地换成了一口流利的中文。他热情地问:请问苏先生在家吗。苏末说,他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吗?那个人依然热情地回答:"哦,上次苏先生委托我们办理移民申请,只是后来一直联系不到他人……"
苏末傻傻地重复:"移民?"
那个人依然在那里叭啦叭啦地解释,苏末手脚发凉地问:"什么时候递交的,是……是一个人吗?"
"半个月前递交的。目前是一个人,当然如果您有兴趣……"那个人耐心地回答。
苏末手上的电话掉了下去,他的手颤抖了。
"你,原来就想好,要抛弃我吗?"他捂住脸,轻轻地问,然后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四溢:
"现在死了,一了百了,终于可以彻底摆脱我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很开心。"
苏末回到国内的时候,人瘦了一大圈。家里密密麻麻来了一群陌生的人,原来不认识的亲戚全都闻风而动了。七嘴八舌地安慰他节哀,然后操办起苏行止的葬礼。整个过程,苏末足不出户,静静地坐在房里,也不说话。葬礼很隆重,他像个木头人,拿着相片走在前头,对着下面济济一堂的人做哀悼时,他对着一张厚厚的悼词,读不出一个字来,只是傻傻地对着众人说不出话来。然后换成一个长辈,声泪俱下地帮他念了。
葬礼结束后,一些长辈留下来嘘寒问暖,被苏末赶了出去,他公司也不愿意去,就躲在家里。直到总秘急得跳脚地跑到家里,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红着眼睛说现在公司局势很不稳定,有人操作股份,董事会人人异动,如果他再不回去,公司就改弦易张了。按照苏行止生前早就写好的遗嘱,苏末继承了他全部遗产,其中有占公司多数以上的股份。
苏末毫不在意地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翻了身继续睡觉,任凭总秘在旁边连哭带叫,说什么苏总的大半辈子心血不能就这样毁了,说得声泪俱下,奈何苏末不为所动。
陈高也来看过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番话,但苏末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看了他一眼,看得陈高心里搁登了一下,甩着手走人了。他走的当天晚上,周卫就来了。
最近苏末喜欢上了喝酒,每到晚上就喝得烂醉,白天准能睡得很香。日日夜夜,什么都不用想,日子倒是过得不那么头疼。周卫一把抢过他的酒,心疼地想将苏末搂在怀里,苏末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继续喝酒。
周卫大喊一声:"阿末,是我,我是周卫。"苏末讥笑了一声:"你回来干什么?"
周卫一脚将地上的酒瓶都踢得老远,大喊道:"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苏末厌烦地打了个酒嗝嚷了句:"滚开。"周卫走上前一把抓住苏末的领子,想将浑身酒气的他拖起来,苏末一个晃动,当场呕吐了起来,全是酒水。周卫连忙跑到卫生间拿来毛巾,苏末却已经躺在酒水中酣睡过去。周卫就这样傻愣在当场。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末抱到床上,换上干净的衣服,盖好被子,静静地看着他。这时手机响起,他不耐烦地接起。电话那端的男人喋喋不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周卫说了句晚上不回了,便掐了电话。然后电话声立刻急促地重新响起,苏末被吵得眉头皱起,周卫连忙关了机。
周卫将房间里的酒瓶打扫了,酒迹拖干净,开了点窗,透透气。门突然被�地一下打开,陈高闯了进来。周卫火气蹭起:"开这么大声干嘛!"
陈高咧咧嘴笑:"这不接你回家嘛。"
周卫不耐烦地回答:"我要留下来陪苏末。"陈高脸一整:"你忘记答应我的事情了。"
周卫坐着不语。陈高漾着笑脸贴过来:"白天你随时过来,晚上跟我回家,你瞧苏末这会也睡着。"周卫想了想,突然转过头在陈高耳边一阵耳语,说完,脸红了红。陈高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周卫不是很明显地点点头。陈高咧开嘴笑了笑,在周卫脸上亲了口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别累着,好好休息。" 话罢,哼着小调走了。

28

苏末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中午,由于酗酒,头越发疼得厉害。周卫上前将他扶起,强行将他抱到轮椅上推着去洗脸刷牙,苏末歪歪地靠在轮椅上笑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真是有够凑巧啊。"
周卫拧干毛巾想擦苏末的脸,苏末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把接过毛巾:"你以为我手也断了吗?"扬手擦了一下,然后随便扔在了地上。熟练地拿过牙刷刷好牙,他转着轮椅滑了出去。赵妈一脸担忧地看着他,苏末咧着嘴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胃空了太久,一喝就吐了。苏末不以为意,吐完后继续再喝,结果还是全部吐掉了,他擦擦嘴,朝周卫耸耸肩:"不是我故意不吃。"
周卫喉咙滚了滚,一脸的难受。苏末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他乐不可吱道:"省省你同情的表情。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最多吗?钱!我爸留给我好多钱,我这辈子也花不完,他对我真好,真好,哈哈哈!"
周卫按住他的轮椅,难过地说:"阿末,我知道你难受,你难受就哭出来,不要忍着,但你不要糟蹋自己了,我看得难受。"
苏末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哭。"然后又一脸兴奋地看着周卫:"你想要买什么,房子还是车子,告诉我,我现在有的是钱。"
周卫的眼睛都湿了,重重抱住了苏末,苏末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他:"不要就算了。"
当下午苏末想找酒的时候,发觉一瓶也没有了,周卫大声说:"我不会让你再糟蹋自己了。"苏末又乐得哈哈大笑。他装上假肢,开了车,有点晃晃悠悠地扔下周卫出门了。周卫跟在后面紧赶慢赶还是没有赶上。到了晚上的时候,苏末没回家,警察的电话打到了家里,说苏末酒后驾车,交通肇事,现在已经送往医院。
周卫吓得半死,连忙一边打话给陈高,一边赶往医院。所幸伤情不是很严重,只是轻微的撞伤。苏末躺在病床上对做笔录的医生笑:"我说了我没家人,你让我找谁呢。"看到周卫,他咧开嘴笑了笑:"哦,还有个朋友。"
周卫走上前狠狠打了苏末两巴掌,气得眼睛通红:"你就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吗?"
警察也被这气势吓住了,苏末不气不恼对警察继续笑:"你瞧,这朋友还不如不叫,来了还打人,警察同志,你看能不能把他逮起来……"
警察被他逗笑了,向周卫吩咐了一些罚款事宜走了。周卫指着苏末,气得说不出话来。苏末懒懒地躺在床上,闭着眼。
"阿末,我知道苏伯伯离开,你很伤心。"周卫蹲在床边,抽泣了起来。苏末先是一僵,再看到周卫一脸泪水,他又笑了起来:"我还没哭,你哭什么呀。"
他擦了擦周卫的脸,然后淡淡地说:"我不伤心,真的,我不伤心。"
周卫执着地抓着他的手:"你别再喝酒,别再糟蹋自己了,你爸爸如果看到了,该多么伤心啊。"苏末一愣,然后又哈哈笑了起来。周卫含着泪目瞪口呆看着他。这时陈高大步走了进来,看着周卫一脸泪水,眉头皱了皱:"你哭个什么劲?"
陈高一把抓起苏末的领子,大声道:"你如果想死就找个楼找个湖,别有一撞没一撞地玩撞车,撞了自己不要紧,撞了别人可以冤魂。"周卫气愤地推他,说的什么话。陈高不爽地横了周卫一眼:"今晚你就给我乖乖地回去,跟一个不想活的人费什么劲。你答应的事一样都没做到,你记住了。"
周卫想嘴硬,被陈高一个眼神噎了回去。苏末看他们眉目间来来往往,乐不可吱地躺在床上,指着周卫说:"你回去吧,帮我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这丫的。放心,我会好好的,这人生还有好多有趣的事呢。"
周卫脸一红,狠狠瞪了陈高一眼,陈高若无其事地看了回去生生消化于无形,然后走到苏末面前拍拍苏末的头:"有精力管管你爸爸留下的这份基业,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败光了,那他可要死不瞑目了。"
苏末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抬头一本正经地对周卫说:"周卫,你有本事让他一周下不了床吗?"周卫立刻满脸通红,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陈高反倒乐了,一把勾过周卫的脑袋,对其嘴上啄了一下,挑衅地看着苏末:"搞错对像了吧。"
周卫实在受不了这高温的氛围,扔下一句:"你好好的,我等下再来看你。"一把拖过陈高的手大步跑了出去。
苏末捧着肚子在床上打滚,护工进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仰起头,脸上表情顿失,冷冷道:"滚出去。"护工连忙跑了出去。
第二天苏末便大摇大摆推着轮椅去了总公司。苏行止的办公室依然空着,苏末坐在老板椅里,看着前面表情各色各样的元老,笑眯眯就是不说话。一元老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走到苏末面前,威力十足:"你这小子毛还没长齐,哪有资格带领公司。"
另一元老埋怨地看了前者一眼,慈眉善目道:"小末啊,你看你身体也不好,还是适合在家里调养调养,你放心,每年的分红,我们不会少你的。"
第三个元老叹口气道:"苏末,你也别怪我们,但凡你有点像样,我们也想培养你,毕竟跟了你爸爸这么久。"
苏末笑嘻嘻地问:"你们想我怎么样?"
"将手上的股份卖出来。"几个元老异口同声地说。
"如果我不愿意呢?"苏末舔了舔嘴唇,笑着问。
几个元老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总监,然后默不作声。总监拿着一叠资料摆在苏末面前,俯在耳边轻声说:"你还是签了吧,公司被架得七七八八,现在还能卖个好价格……"
苏末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总监被打得一愣,苏末摸摸手抱歉道:"一时没控制住,真抱歉。"总监愤怒地瞪着他,却被几个元老眼神制止住了。
苏末在椅子上懒懒地坐好,玩转着手上的笑,漫不经心地说:"我是无所谓卖不卖的,但好歹这也是我爸爸留下来的不是。我总不能让他死不瞑目。"他咧开嘴朝众人一笑,一字一顿说:"现在,麻烦各位出去。该干嘛干嘛,股份,我是不会卖的。"
众人面色一变,有一元老气得破口大骂,被另一人抓住扯了出去。 苏末像突然想起来,叫住总监道:"麻烦你到财务室结一下这个月的工资,你被开除了。"
总监气得大骂:"就凭你!"
苏末淡淡一笑:"就凭我。"将全部人请了出去后,把总秘叫了进来。总秘鼻涕横流地看着苏末,你总算清醒了。苏末脸色一整,说:"将公司的全部运营状况好好说给我听。"当天下午,他找来了当地最负胜名的律师,又把分公司的总经理调了上来。
他那少的可怜的斗志,居然被点燃了。他本想醉生梦死,听之任之。只是最后,他弯了弯唇:"我还是不忍心你死不瞑目不是?"

公司毕竟还是有一些苏行止一路提拔下来的,不忍慈父身后,苏末如此寡立无援。苏末将公司各个破洞了熟于心,然后找一些中立派哀兵攻势,招揽人心。接下来的日子改头换面,勤勤恳恳,比苏行止在的那段时间还在卖力,很快树立人心。同时委托律师起诉两位元老倾占公司资产案,搞得沸沸扬扬,对另一位元老则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表之以形。同时,找来审计大查公司帐目。并将分公司几位同事调了上来到身边委以重任,总经理更是代总监职。
这段时间下来,他形骨销瘦,人却很精神。不再喝酒,却学会了抽烟。头疼的时候抽根烟,立刻止住,很是见效。周卫原来是想他振奋,没想到他一振奋,又是拼命三郎的气势,似乎很过了头。陈高在周卫面前第一次赞扬苏末道:"原来以为是个只会躲在苏行止背后的小鬼,没想到做起事情雷厉风行,挺有一手的,颇有苏行止的样子,虎父果然无犬子。"
周卫怏怏道:"我现在瞧他,换了个人似的,做事情的时候眼睛着魔了一样,看得人心里怵怵的。"
陈高听了哈哈大笑,不疯魔哪成活。
公司内部清理调整一直持续了将近半年,苏末有舍有得,才将公司掌控起来。于是,子承父业,做为一枚S市商界的新星,苏末逐步崭露头脚,出现在各个杂志和报纸的封面。他很少出席一些商业应筹,除了前期一些情非得已,不得而为之的场面。但媒体的窥私欲是无敌的。一些报纸对他双脚的遭遇长篇累牍,渲染了他全家离世,孤身一人,独揽狂澜,引起S市名媛同情心爱慕心泛滥。尤其他越发长得帅气英俊,有些游离带点落漠的眼神俘获了无数芳心。当然,还有重要一点,这位年轻新贵非常洁身自好,没有任何绯闻花边。一时间,他的风头在S市同龄人中无人能出其右。以至于陈高提到他,还酸了牙齿。
周卫在S市开了家健身房,生意异常火爆。苏末晚上无聊时也会去窜窜门,周卫为了他还专门进了几台侧重上身肌肉以及臂力训练的大型器械,当然,幕后老板是陈高。周卫接触的人多了,便八婆了起来,旁敲侧引问苏末喜欢怎么样的人,一个人总归太寂寞了。苏末懒洋洋不愿理会。周卫便煞费心思地地观察起健身房里的女客人,看苏末究竟和谁看得上眼,他便再从中添把火。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苏末便清水寡欲了一般,眼睛瞄也不瞄一下,后来看出了周卫的心思,还讥讽了他几句闲得发慌。可把周卫郁闷了一把,陈高看到周卫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周卫精神一振,便又开始留意苏末是否对哪个男人举止暧昧了。把苏末毛毛地看了一个晚上,回去后嗝应了好久,好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再过去。
不去了周卫那里,其实还有其它原因。有时候陈高会过来,这两男人这段时间蜜里熬油,尤其陈高,恨不得在全世界面前晒恩爱。家里生吞活剥不够,下班便追到健身房,趁着锻炼那会,拉拉小手,摸摸屁股,偶尔还会亲个嘴巴,毫不顾忌。偏偏每次周卫还要装模做样地红个脸竖个毛,深怕别人看不见。苏末刚开始抽抽嘴角,看不贯。再接下去,他便会觉得心里凉凉的,空空荡荡。再最后便是有心尖上有根针一扎一扎的,丝丝的痛却抒解不了。他情不自禁地要想起那个人,然后只能狼狈地逃离。
他从没想过再去高山流水,以前还可以装模做样给别人看,现在,又做给谁看呢。依然只是苦了自己,可是家里少了心疼的人。想到心疼,他心里又讥笑,谁的心又会疼呢。
倒不是他要洁身自好,勤奋工作。只是,他没有去的地方,没有其它可做的事情。也只有这个工作,在夜深人静时候,他可以轻轻地聊以□□:你希望我做个这样的人,是吗?你,看见了吗?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圣诞节那会,苏末没和任何人说,只身去了美国。他走回苏行止原来呆过的那个公寓,打开门,一切如故,没有一丝的变动。他静静地抚摸过每一样东西,仿佛抚摸东西的主人,轻轻地温柔地一样样过去,直至天黑。然后他嘿嘿一笑,疯了般将里面的东西能砸的统统砸掉,砸得筋疲力尽,疲软地躺在地板上,一片黑暗。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外面一片喧嚣,只有他的房间,一片寂静。
最后他仿佛受不了这漫天漫地的寂寞和黑暗,他支撑着爬了起来走了出去。外面圣诞树圣诞灯灯火分明,MERRY CHRISTMAS的歌声轻快地从各家灯火中摇曳而出,路上白昼,欢声笑语,到处幸福的人。
走到大道的时候,他突然颤抖了,浑身血液凝住了,他兴奋地看着道路那边有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如果陌生,如此熟悉,如此魂牵梦萦,如此伤心刻骨,如此痛彻心扉。他拔开腿追了过去,他忘记了自己的腿脚不灵便,他忘记了这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他的心在收缩着,看着那人越走越远,他嘶哑地想大吼,还没等他喊出来,一记尖刺的刹车声响彻夜空,人群慌乱起来,有人尖叫……
苏末捂着汩汩冒血的唇,迷茫的双眼仔细想分辩,除了血红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不知道是身体痛还是心痛,他绝望地想喊,我看见你了,我知道你活着,我一直知道,我调了门口马路的交通摄像,你的车是在事故后开出的,你只是想骗我……
我努力做你希望的样子,我希望你能回来,只是当我的爸爸也好,可是,你还是不肯……
今晚,你看到我了吗,你依然要走吗……
那么,爸爸,我把命还给你,我不再欠你,只是希望,不要再遇见你……
他的神智慢慢模糊,有人上来将他扶起抬上担架,他突然死死抓住那人的手,费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死了。请务必帮我……把骨灰送到……
后面的地址微不可闻,医生依稀记得是附近的一幢高档别墅,他还想大声询问,只是苏末却闭上了眼睛。我终究还是不甘心,爸爸……


SHU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随之而来的一片嘈杂声,眉毛一皱,脚步一顿。JACK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交通肇事,每年都有。"
SHU摇摇头继续往前走。JACK问:"刚刚说到哪了,说到你儿子了,他现在怎么样?"
SHU露出一个满足的微笑:"他现在过得很好。"
两人渐行渐远……
番外


苏末第一次恢复意识,是因为身体一股乱窜的燥热,然后他渐渐感觉到一只手熟练地轻抚着他的小弟弟,小弟弟于是慢慢站了起来。身边的人声音嘶哑,声音中激动带着颤抖:"末末,你感觉到了吗,末末?"
这声音让苏末浑身崩紧,小弟弟突然又软了下去,任那人的手怎么摆弄都没用。然后苏末大脑嗡的一声冲血了,他感觉到一股湿热包容了他的下身,那个男人灵活的舌头吸吮着,打转着,留下湿湿的唾沫。苏末的小弟弟立刻不听话地昂立起来,任凭苏末怎么调令都无动于衷了。苏末感受着这个男人温柔地一下又一下,他难受地想哭,我要的并不是这个,可是他的身体出卖了他,身体根本经不起撩拨,尤其当他发现浑身上下哪里都动不了,只有小弟弟居然昂立,他觉得有些悲哀。
很快苏末喷射了,喷在那男人的嘴里,那男人居然没有吐掉,咽了下去。他把那张满是膻腥味的嘴凑到苏末嘴边,然后轻轻说:"末末,你尝尝,好甜。" 然后深情地吻入,舌齿之间。苏末被动地接受着,他不想动,幸好,也确实动不了。他的心有些意乱情迷,但脸上依然是闭着眼,一副沉睡的样子。
那个男人吻毕,然后握着苏末的手,靠在他耳边,开始说话了。
末末,今天是睡着的第两百零三天,我相信你能醒来的,你瞧,你今天都有反应了。
末末,爸爸错了,爸爸不该离开你,更不谝欺骗你,也……欺骗自己,你原谅爸爸好不好,从此,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末末,你记不记得……
……
苏末感到耳朵边嗡嗡一片,对这些段子居然很是熟悉,他想必然是自己昏迷的时候这男人日日夜夜地说,自己脑海里留下了印迹。
果然日复一日,这男人早一遍,晚一遍会在他耳边念念叨叨一次,真难得他将同样一段话每次说出来都如此饱含深情。只是听得苏末有些忍无可忍了,你好歹换个调子,你不烦,我也烦了,可惜他说不出话来,连嘴角都动不了。
一到晚上,那男人便会钻到自己的被窝,抱着自己入睡,然后上下其手。摸摸头发,咬咬耳朵,舔舔脸,然后一路蜿蜒。苏末总觉得自己像盆菜,叫什么菜来着,人体盛,是了,人体盛,这个男人准在自己身上涂了点佐料,每次都啃得津津有味,让他又酥又麻又毛的。最后啃着啃着他都成了习惯,坦然地享受这个销魂的时候,苏末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技术老到,指尖所到之处,无不令他毛发亢奋,只可惜他现在手脚僵硬,除了一点点激动之余的小汗毛竖起,别无其它的症状。当然,小弟弟不算。小弟弟最近很是活跃,只要这个男人一碰触便昂首待命了。有一次在即将喷射时被这个男人很恶劣地捏住了头,然后贴在他耳边一脸坏坏地说: "想吗,想就开口求我。"
苏末心里又急又燥骂开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然后不由自主地喉咙间发出一丝轻轻的嗯呜声。男人兴奋了,激动地问:"末末,你要说话了吗,你要说话了吗?"
苏末心里翻了个白眼,说你个头,我这是欲火难奈,你不想憋死我,你继续捏着吧,啊啊,你放手吧,你真要憋死我啊。
男人很识相地放手了。然后静静地看了苏末半天,想了想,可是苏末没有任何声音。苏末心里乐,我现在是发不出来,能发出来我也不说,急不死你。
然后他感觉到情况有些诡异,男人在悉悉索索地解他的衣服,然后褪他的裤子。苏末浑身僵住了,当然,他本来就一直僵硬的,男人也不以为然。把他剥了个干净后,男人开始剥自己的。男人的身体火热,然后紧紧贴上了自己。苏末的小弟弟立刻又翘了起来,他感受到男人的手沿着自己的股份穿了进去,在那条沟里摩娑。他心里在流汗,在干渴,他知道男人想干什么,可是男人却始终这么一上一下来回摸着,然后手指在洞口盘旋。
苏末的咽喉唔了声,虽然轻,在寂静的夜中依然显得格外分明。男人触动了一下,然后将一个手指缓缓地在洞口打转,打着打着便塞了进去,苏末的心颤栗了,血水上涌,口干舌燥。他承受着那手指来来回回的插入抽出,然后第二根手指,他甚至感觉到男人的坚硬的□□就抵在自己的臀部,硬得像快钢像块铁。他听到男人喑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末末,你喜欢这样吗?"然后一个灸烫的硬物狠狠扎了进来,男人喘着气嘶哑着说:"其实,我也喜欢。"
苏末嘴巴微微张开,他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他不清楚是否有液体流出,他依然紧紧闭着,只在心里嚎啕大哭。
他承受着男人一记又一记深深的穿插,似乎要洞穿了他的身体,却又是那么地虚幻飘渺。他的灵魂飞到了云端,他轻轻地战栗起来,喉咙的声音渐渐急促而不成调。男人听了更是亢奋地不行,将他的双股抬起,另一只手留恋不舍地抚摸着苏末的下面膨胀处,舌头吻在苏末的耳边,发出呻吟声,他呻吟着喊着:"末末,末末……"每插一下便喊一声,然后轻轻咬着他的耳朵,舌头钻进了他的耳窝,呻吟声钻进了苏末的心里,苏末激烈地颤抖了起来,然后喷了出来。
男人的动作缓慢下来,他轻轻拥着苏末,任凭苏末不可克制地战栗,他泪流满面。他一遍一遍轻柔地抚摸过苏末的身体,想将他安抚下来,泪水顺着脸颊滴到了苏末的脸上,苏末慢慢地平静下来。男人猛然一个后退,将硬物拔了出来,双唇狠狠吻上苏末,一只手摸上自己的下身,上下用力地摆弄起来,他自己手上摆得用力,便吻得用力,然后突然双唇一咬,苏末的身上有烫腻的液体浇上,男人喷了出来。他双手撑床,将苏末控在身下,整个人喘着粗气。
然后他一个侧卧,将苏末重新卷进了怀里,轻轻地在耳边说:"我愿为你,跌进十八层地狱,我愿为你,倾尽我余生。只要可以,天天拥你入眠。"
苏末的睫毛动了动,动了动,终于一滴晶莹的眼泪流了下来,只是他背对着男人,男人没有看见。
等他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沉沉地睡去,苏末努力地睁了睁眼,他的眼敛打开,房间里依然黑暗一片,他动不了头,但仿佛能看到男人酣睡的模样,他的嘴唇居然能浅浅地弯起。他的手被紧紧握在男人的大掌中,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只能动一个,于是小心地扎了扎男人厚实的掌心,男人依然在酣睡。苏末开心地翘着这只手指在男人掌心画着圈,依然摸着男人的脸。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男人在帮自己擦身,然后快速地帮自己穿上一身衣服。苏末有些羞赧,他想他的脸是不是红了,果然男人的手停住了,然后惊呼:"末末,你发烧了吗……"还手忙脚乱地去摸苏末的额头,苏末心里哀乎,真想一头撞死。
男人摸了摸苏末的,再摸自己的,感觉到体温正常后,才放下心来。于是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默念,今天居然换词了。
末末,爸爸昨晚欺负了你,你疼不疼?
爸爸如果往后都这样欺负你,你愿不愿意?
声音低低地附在耳边细语,苏末听得心中满头黑线。然后他感觉到这个男人不规矩的手又开始摸到自己的□□,摸了一摸,揉了一揉,然后补充问:"你疼不疼,愿不愿意。"
苏末又开始有点口干舌燥了,你明知我受不了你的诱惑,一大早要折腾死我吗。
男人然后低低笑了笑,附在耳边继续说:"末末,我猜你醒了,是不是,你昨晚都激动了好多回,身子软得像团水,要多撩人有多撩人,小妖精……
苏末决定还是依然昏睡着比较好。

苏行止白天很小心地观察着,晚上很小心地折腾着,他总觉得苏末应该醒了,可是任他怎么折腾,苏末依然是闭着眼。尤其到了晚上的时候,他存了心眼想逼逼苏末,将他逗弄得欲仙欲死,却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然后附在他耳点引诱:"说,说你要。"
可是苏末就是满脸潮红,咬紧唇,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肯吐。最后总是自己败下阵来,看他颤抖的样子便一阵心疼,一阵潮热,俯身了下去。两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苏末该有的反应一点也不少,娇喘连连,抽泣阵阵,丝丝颤抖,低低呜咽,整一个磨人的妖精。
可到了白天,却依然是一副脸色苍白的样子,双眼紧闭,一声不吭。苏行止甚至想过苏末的苍白是源于最近自己纵欲过多,还是依然没醒。不过,他还是拿他没办法。
只是苏末的身体明显敏感很多,柔软很多。自己有时帮他换下衣服,或者有意无意的碰触,便会导致他微微的收缩。苏行止心里一笑,便会恶作剧地探了下去,然后苏末的脸便会应景地红了起来。
当圣诞节的钟声又一次敲起的时候,苏行止突然有些感慨。他看着床上的苏末,安静地似睡非睡,他坐在床边,握着苏末的手,轻轻说:"一年了,原谅爸爸好不好?"
"这一年,爸爸老了许多,头发都白了,变丑了,你是不是嫌弃了,所以不愿意睁眼,嗯?"
"我……有太多顾忌,考虑了太多,我以为我可以忍受失去,就这样远远地看着你,可是,你却这样躺在我面前,我的心都撕裂了。我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我愿做任何一切,换你醒来,醒来看我一眼。"
"我确实骗了你,伤害了你,那么罚我,罚我用所剩不多的下辈子弥补,可以吗?往后,换你骗我,伤害我,好不好。"
"我一直不敢承认心中的感情,我觉得那是一种罪恶,我不敢说出口,不敢表露出来,我想将他深埋在心底,但是我失败了。于是现在,我想遵从我的心,我的欲望,我想和你快乐地生活,哪怕是死后坠入八层地狱,我也无怨无悔。"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无论如何。"
他的手轻抚上苏末的脸,抹去苏末眼角划下的泪水,轻轻道:"宝贝,往后我们的生活,由你做主如何?"
"你喜欢美国吗,如果不喜欢咱们就换,欧洲,澳州?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呢,由你来设计好不好。草坪要足够大,如果你喜欢,咱们就养只牧羊犬,客厅要放架大大的钢琴,每天晚上你要给我弹首小夜曲好不好。厨房,厨房也交给我,往后我天天做给你吃,你负责刷碗好不好。当然,如果你不想刷,也不是不可以。卧室,嗯,卧室要有一面大的落地窗,床也要K SIZE的,要又大又软,你说是不是。还有呢,哦浴室,咱们摆个大大的浴缸好不好,每天我都抱着你洗,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苏末的眼泪越流越凶,这些话太美,太满,从前他心心念念地奢望,但一次次地绝望。他曾经不惜生命的代价,绝决地期待一份真心的爱。而他,总是在自己一次次受伤后懊悔,加倍地付出,然后再加倍地拒绝。为何不能让伤心一次到底,只因为自己一次次地紧紧加逼,一次次的不死心吗?而这次,这次的梦,瑰丽甜美,美得他不愿苏醒,他愿永远沉醉。里面的他如此幸福,被这男人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他每一次的碰触都让自己颤抖,当他每一次的进入,让自己宛若天堂。他是喜极而泣,如此卑微,得以实现。
只是他不敢尝试,如果当他醒来,一切是否会依旧。他,是否还会像原来那般,渐渐离去,慢慢舍弃。而自己,已经心力交悴,再也尝试不起,再也尝试不起。为何不能让我永远沉睡,为何要让我醒来,就这样睡着,不好吗?
苏行止低下手,吻干苏末脸上的泪心,他激动的泪流而下,彼此的眼泪交汇在一处。苏行止的嘴唇有些哆嗦,他嘶哑地说:"睁开眼睛,末末。"
苏末的睫毛抖了抖,却始终没有睁开。
"狠心的家伙,狠心的家伙。"苏行止迭迭地低喊,吻如雨点般落在苏末的脸上。
苏末心中惨然,我只是绝决,我永远只是伤害自己。可是你呢,你的每一次亲近,至我于天堂,你的每一次逃离,坠我于地狱。我次次徘徊于天堂地狱。这一次,你又站在天堂口,朝我挥手,我总是受不了诱惑,心心向往,我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你。只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朝你走,我透支了所有的爱和勇气,我更害怕那天堂后面的深渊,那里让我的爱万劫不复。
那天晚上,苏行止搂着苏末入睡,两个人都睡得极不安稳。第二天苏行止去了趟分公司,搬来美国,苏末昏迷后,他不得不重新出山。将重心移到美国,国内公司聘请了职业经理人,视频会议,高空遥控。这一年间,他已经尽可能地减少工作的内容和时间,将精力花在苏末的身上。走之前,他吩咐菲佣好好看着苏末。
只是当他回来的时候,床上空无一人。他一阵狂喜,大喊一声末末,没有回音,他心中一惊,看到慌张而来的菲佣,恐惧笼罩了他的周声,他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问:"苏末呢?"
菲佣结结巴巴地解释:"他醒来了,要我找来那个假肢,说是要练习走走。不让我扶着,不让我跟着……"
苏行止疯了般地跑了出去,他的生命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他大吼大叫:"末末!末末!"他快步地跑了出去,穿过马路,闯过红灯,茫然地大喊: "末末!末末!"最后他颓然地靠在墙角,用手拂面,泪流而下。
菲佣在后面喘着气跟上,手里拿着一张纸。苏行止颤抖着手接过,苏末的笑迹历历在目:
我爱得很累,很辛苦,我想放它一条生路,放我自己一条生路。
苏行止揉着纸,紧紧贴在自己心口,无法控制地泪流满面。

苏末离开后,苏行止的生活也渐渐地规律起来。朝九晚五,公司,家里,两点一线,闲暇时,打理打理草坪。偶尔,会收到苏末的卡片。上面的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有在艾菲尔铁塔下,有在泰晤士河畔,还有在某些不知名的小地方,他黑了,胖了,笑了。
卡片上除了地址,没有片言只语,苏行止第一次收到卡片的时候,拿着看了整整一夜,亲吻着照片,笑骂着:"你可是潇洒着呢,你可是快活着呢,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了呢,你这个坏家伙。"
春去夏来,秋去冬来,苏末就这样隔几个月寄张卡片。最后一张,他搂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然后,终于写了一行字:爸爸,我结婚了,这是你媳妇。
苏行止依然是拿着卡片看了整整一个晚上,然后轻轻笑骂着:"坏家伙,真是个坏家伙。"
他拿起桌上的杯子,却发觉手拿不稳,杯子掉在了地上,摔破了。
第二天从椅子上起来,他发觉自己有些站不稳,大声喊来菲佣给自己倒杯热水,菲佣走了进来,看到他,大惊失色:"先生,你的头发……"
居然,一夜白头。
苏行止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继续了朝九晚五的生活。然后在几个星期后的傍晚,他回到家,远远地便看见家门口站着一对人。那个少年,他日日夜夜地思念,他想把他搂在怀里,含进嘴里,吞进肚里。他微微笑地将车停下,走了下去,看着少年的手牵着另一位姑娘。那只手,自己曾多么温柔地含在嘴里,那双手,又曾抚摸过自己多么私密的地方,而现在,牵着另一位女子。苏行止,依旧浅浅地笑了笑。他径直地走到那个少年面前,手轻柔地抚上那位少年的脸,宠溺地柔声道: "终于懂得回家了?"
旁边的少女一脸惊讶,拉了拉少年的手。少年眼敛一垂,轻轻嗯了声。苏行止的手慢慢摸到下巴,手紧紧一握,将少年的下巴抬起,然后自己低头,俯了下去,在深情地拥吻之前,他说:"我说过,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无论如何。"
少年吃惊地瞪着苏行止,然后眼神渐渐柔和,轻轻松开少女的手,拥上了苏行止的背。他闭上了眼,流下了眼泪。
那个年轻女子看好戏地瞅着这两人,咂咂嘴,看了看手表,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苏末羞赧地将苏行止推开,那女子再看了眼手表,摇摇头道:"才一分三十二秒。"
苏行止看了看两人,心中有惊喜在燃烧,他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看着苏末。苏末脸一红,装做没看见,甩下这两人,堂而皇之地走进屋去,走到门口,回头朝苏行止皱眉道:"头发怎么白成这样了?"
苏行止眼神倦缱地看着他,淡淡回答:"相思令人老。"
苏末脚步一个踉跄,慌张地走了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