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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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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尽光阴》作者:沈病娇(面瘫攻与YD受)


  [一]
  正值六月,酷暑难耐,没完没了的蝉鸣更是要将这夏日拉得格外冗长,府中上上下下无不聒噪,只有一人在这要冒火的天气里依旧冷着一张脸。令景然听着下人前来禀报府里失窃的事情时轻轻皱了下眉,连头也不抬的就吩咐下去,“将那不怕死的关起来,过会儿我亲自去审。”仆人退下去后心想,这是哪家的小贼这么没长眼睛,要偷也不至于蠢到偷到官府里吧,可偏偏就撞上了这么档子事,还让一向不表露喜怒哀乐的令景然拧了眉头,下人们知道那小偷离死期不远,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处理完公事天已经渐黑,这才想起府里遭贼一事,遂往刑房走去,见到的是一具瘦弱不堪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尸体,大抵是经受不住严刑逼供而死了罢,令景然没有走上前细看的兴致,抬手对一旁的下人道,“把尸体扔了。”
  下人面露难色,“大、大人,这厮尚未死,只是天气太热中暑晕过去了……”
  令景然心里觉得好笑,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可就这么放置不管也不是个事儿,他想等这贼醒来问个究竟好让对方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便只好让下人把他抬到房间喂点解暑药吃,过了会又补上句,“若他醒来后想逃,直接处死不必通报。”
  唐苏颐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好一会儿才艰难睁开眼睛,眼前既不是冰冷牢笼也不是阴曹地府,那么就还是好好活着的。四下环顾,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桃木床上,原本被汗打湿的衣物也被换上了干净的短衣,这时听见门外似乎有人走动,伴随细碎的说话声,唐苏颐赶紧躺好佯装昏睡。闭上眼后世界变得安静几分,而那些窃窃私语就更加清晰的传进耳朵,唐苏颐听见头顶有人在问话,“怎么还是这个死样子。”说是问话周围也不见人回答,之后便有一只手覆盖上额头试探了好一会才离开。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唐苏颐才重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正坐在不远处一口口喝着茶,唐苏颐被这幽灵一样的人吓了一跳,花几秒整理了下情绪欲开口说话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终于醒了?”令景然放下手里的杯子,也不见他有多生气,语气平静的像一潭水。
  “……”唐苏颐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能拖就拖一点时间,但就连自己都觉得如此举动太过愚蠢只好放弃,认真的盯着那人说道,“有劳公子帮我换衣服,现在浑身清爽,舒服多了。”
  令景然看着床上这小贼此时正十分认真的跟自己道谢一时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恢复,“现在招还是明天等着被用刑才招,选一个吧。”
  虽然明白令景然是什么意思可唐苏颐还是打算把糊涂一装到底,“公子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但我知道我欠了公子一个人情,是不是?”唐苏颐笑起来斯斯文文的,全然感觉不出这个人其实就是一败类。
  令景然循着唐苏颐的话,“欠了个很大的人情。”
  “我还就是,”唐苏颐觉察到这话里的危险,却继续厚着脸皮,“只是我现在头痛欲裂,可不可以容我再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成吗?”
  令景然起身走近,就这么看着唐苏颐,撂下一句,“随你。”
  唐苏颐仍是贱兮兮的笑着,“多谢。”
  眼见着令景然离开,唐苏颐才收敛起笑容,开始仔细琢磨起那人的话来,想了半天也无法从那少的可怜的几句话里参透出什么,脑子里竟然浮现出刚才还近在眼前的人的模样。不过那人长得真好,明明板着一张死人脸可那五官凑在一起就是让人忍不住的多看两眼,倘若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搞不好会着了魔。再往下想,对方早就知道自己是小偷只是没兴趣当面揭穿而已,这样的话倒觉得那冷冰冰的人也不失有趣。
  算了,哪来那么多念想,仅仅一面就生出这些多余的想法太丢人,唐苏颐蒙上被子就又昏昏睡去。
  [二]
  一直睡到第二日的中午,唐苏颐刚醒来伸了个懒腰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然后冲进来几个牛高马大的家丁就这么直接把自己给架了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有明白到底怎么了就被带到了厅堂强压着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罪?”熟悉又冰冷的声音传进耳朵。
  抬头望向声源,令景然正坐在唐苏正前方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大白天看那人的样子更加清晰了,昨晚凑近的那一瞬没来得及捕捉到的细节在阳光下变得分毫可寻,唐苏颐知道这次可不是能够打着哈哈蒙混过去的了,只好跪得象样点,低声回答了一句,“小的知罪。”
  “何罪?”
  唐苏颐撇撇嘴,已经做好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也就不那么惧怕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无视唐苏颐的吊儿郎当,令景然淡淡道,“我问你,你犯何罪?”
  “……”唐苏颐沉默片刻,有些不甘心的答,“入室盗窃……”
  “知道自己会受什么罚么?”
  “小的不知。”
  “不知也无妨。”令景然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扶着椅子,手指一下下敲着扶手若无其事的说,“首先是这偷东西的手。”
  让下人将刑具给唐苏颐用上,又问道,“你怕么?”
  明显是戏谑的语气让唐苏颐很不爽,“我怕疼,可是大人你会放过我吗?”
  听到这反应令景然只是轻蔑的瞥了一下唐苏颐,然后吩咐下人,“用刑。”
  十指连心,这种痛苦唐苏颐怎么可能受得住,还没多久就汗如雨下,疼得龇牙咧嘴可就是不求饶,令景然看着唐苏颐这般模样心里生出一丝快意,“再就是妄图逃跑的腿。”
  手上的刑具刚被撤下去,腿又被人按住了,唐苏颐吃痛,眼泪都要掉下来,而台上看戏的那位大人正沉浸在处刑犯人的快乐中,不由得在心里骂自己是个蠢货竟然对这种心理扭曲的人有念想。
  杖棍一下下打在小腿骨上,每一下都要了唐苏颐的命,只觉得死了好多次又被疼痛给拉扯回到人世,不知挨了多少下棍子,被人放开扔在地上时已经虚脱,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衣服也湿透了,唐苏颐连话都说不清楚,只是一个劲的喘气,不时看一眼令景然猜他接下来会怎样惩罚自己。
  在挨了五十大板后唐苏颐只剩下一口气,背上腰上甚至屁股上都火辣辣的作疼。
  “挺能忍的。”令景然离开椅子,凑近唐苏颐细细打量,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谢大人夸奖。”唐苏颐扯着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不讨饶?”
  “嗯。”
  “理由。”
  “没什么理由啊,我就是求大人你停手,大人也只会让下人们更加狠狠处罚我吧。”
  “我让你求饶。”令景然盯着唐苏颐,口气强硬的不容拒绝。
  “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大人放小的一马……”唐苏颐唾弃自己一声没出息一边摆出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令景然还是那句话,“理由。”
  “大人,”唐苏颐轻声笑道,“你玩我啊?”
  “重复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因为……”这时候唐苏颐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脱口而出,“因为大人长得好看,好看的人都不是坏人。”
  家丁们听到此话都偷笑起来,只有唐苏颐一个人装出梗直模样继续道,“我真心怕疼,大人愿意听我讨饶我已经说了,那么可以放了我吗现在。”
  “你觉得呢?”令景然冷笑。
  “我错了。”唐苏颐道,“我不该听信你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令景然的手靠过来时唐苏颐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位大人的传闻,虽是文官,可是武功高强无比,江湖上难有人能出其右,对待犯人更是心狠手辣,最爱将其折磨得生不如死,最后留着一口气来审问,而能在他审问完毕后还活着的人几乎没有,这便是令景然,要不是见到了真人,根本无法想象这么俊美的人竟然如此狠毒。从一开始唐苏颐就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是潜入了谁的家偷了谁的东西,只是这些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无非是偷窃后的满足感——说白了唐苏颐是个有偷窃癖的变态。
  “不用怕了,不疼。”毫无情绪的声线将唐苏颐拉回现实,令景然的手指挑起唐苏颐的下巴,“还有力气站起来么。”
  “说真话,还有。”唐苏颐别过脸去,“但是我不想动。”
  “去上药。”
  “……什么?”还未说完就被一把抱了起来,唐苏颐纵然百般不情愿但也实在没有多余的体力去跟令景然抵抗,“大人你不可以这样,我好歹是个男人,你这样我很没面子的。”
  “那你想怎样?”
  “用你坐的那把大椅子抬着我进去。”
  “想的挺美。”
  被抱到房间里,唐苏颐乖乖躺在床上不发一言,令景然坐在床沿,拧开手里的药瓶对唐苏颐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处罚过后又要轻薄我?”唐苏颐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耍起嘴皮子来,“大人你的嗜好可真糟糕啊。”
  “还好,”令景然没等唐苏颐再贫嘴就已解开对方衣裳,“没有唐少爷的偷窃癖糟糕。”
  “……”
  “养好伤就早点滚。”令景然一点点将药涂在唐苏颐已经皮开肉绽的背上,“你的父亲问起来,就说是你活该。”
  “你……你都知道了?”
  “唐誉丞相的儿子,据说是个偷窃成瘾的怪人,今儿个见识到了。”令景然下手重了一些,药膏刺激到伤口疼得唐苏颐直叫唤,“而且,还是个受虐狂。”
  被对方戳穿身份后唐苏颐倒也不尴尬,反之松了一口气,“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奏你一本的。”
  “有劳,请务必上奏。”
  “令景然,”早已知晓对方姓名亏得自己还有命能活着念出来,“人不能这么无耻。”
  “这不是别人对你的忠告么。”不留情面的还击。
  唐苏颐自知斗不过眼前这人也不再多话,任由对方为自己上药,时不时转头看看令景然,得出的结论也只有那么一个,这混蛋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令景然又不是瞎子,感觉到唐苏颐一直没移开的目光就问,“看够了么?”
  “还没,”想了想又补充道,“你要是个姑娘,绝对是个倾国美人。”
  “你若是一种动物,定是街边那瞎吠的野狗。”
  “积点口德行吗?令大人。”
  “你先管好自己的嘴巴。”
  “你这个人……哎哎好疼……”看着令景然面不改色的将药故意上到伤口里唐苏颐只得识相闭嘴。
  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唐苏颐也格外享受有个长相如此之好的人来为自己上药,令景然偶尔转头,墨黑的长发不经意扫过唐苏颐的身体,撩弄的唐苏颐心里莫名的痒痒。上药的时间过的比较漫长,唐苏颐也不清楚令景然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自己半夜做了个春梦,梦见自己跟令景然上演床笫之欢,平时脸上不带半点情绪的令景然坏笑着压在唐苏颐身上,明明是两个大男人,不知为何唐苏颐不但没有想避开的意思反倒更想蹭上去亲昵那人的身体,之后的发展有些难以启齿,唐苏颐一觉醒来后发觉亵裤竟然有些湿润,忙给自己扇了个耳光教训道,“唐苏颐你个不要脸的别胡思乱想!”
  可情欲这种东西就像一张软绵绵的网,一旦靠近,就难以挣脱。只是当时的唐苏颐没有发觉罢了。
  [三]
  夏日里一场突如其来的雨,下得酣畅又淋漓,雨水沿着房檐往下滴,由点到线,又由线断成一点点,落在庭外的地上激起小小涟漪别有一番味道。唐苏颐坐在窗子边看着这雨出神,前几天因为这燥热的天气而越发疼痛的伤口这会儿好转不少,只是还不能四处走动,一走全身就跟散架了似的,唐苏颐嘲笑自己这身子怎么就这样孱弱,却又恰好因为此般原因才能在令景然府上多逗留几日,每天能够见到美人,也划得来不是?
  唐苏颐伸出自己被得夹红肿的手仔细端详着,看着看着不自觉笑出声来,这不知何时养成的偷窃癖就跟鸦片一样,难以戒除,更要命的是自己还乐在其中。最初是听闻令景然大人的府上有不少值钱的宝贝,光凭这一点其实也无法激起唐苏颐的偷窃欲,只是后来又有听说令景然武功高强,且为人低调冷漠,唐苏颐心想如此淡漠的人在得知自己守卫森严的府里丢东西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抱着作弄一番的心态就这么潜进了令府,现在想起来真是失算,不但没捞到什么好宝贝还被恶整了一顿,那令景然也没说错,自己就是活该,真活该。
  一阵风吹了进来,唐苏颐将窗子开大了些,不经意间瞄到正往自己这边走来的人,唐苏颐嘴角勾起笑,不轻不重的叫了一声,“令大人。”
  令景然推开房门首先就闻到一阵药味,仔细看地上面全是细碎的药膏,再看现在正坐在窗边的人,不由得皱眉。
  像是猜到令景然的反应般,唐苏颐装出无辜表情道,“令大人只为小的上了一次药,之后就再也不管,小的腿脚不方便走动,手指也被伤成这样,更不好自己上的药,一不小心,这珍贵的膏药全给摔烂了,还望大人不要介意。”
  “唐苏颐,”令景然转身从柜子里的药箱中拿出几瓶新的药来,随后走到唐苏颐身边,“你不要别扭得跟个娘们似的行吗。”
  “你全家都是娘们儿。”眼也不眨的就直盯着令景然修长的手拧开药瓶子,唐苏颐指了指自己背上的伤口道,“这次可就给我专心点上药啊,别把我弄疼了,你知道的吧,我怕疼。”
  “那么多废话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等小的养好病再杀也不迟啊,”唐苏颐没皮没脸的样子十分欠揍,“而且……”
  令景然没兴趣知道转折的内容,便将他衣物解开为之上药,那不消停的主完全不在意自己被无视,仍笑得一脸痞气,“被大人亲手了结,唐某死而无憾。”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唐苏颐你要分分清楚。”令景然手的力度重了些,但还是避开了伤口严重的部位,即使如此还是痛得唐苏颐大声嚷嚷。
  “大人教训得是,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唐苏颐有些倦,伏在窗前的小桌子上打起盹来,眯起眼睛后周身的感觉变得敏感许多,觉察背上那人的手时轻时重,一点点地将药膏上到伤口上,冰凉的药膏和隐隐辣着的伤口让唐苏颐忍不住细细呻吟。想着令景然的手,怎么也不像是取了无数人性命的一双手啊,可唐苏颐还是会禁不住想,若是真被这么一双手给了断,自己也许真的没什么怨言吧,若要纠结理由,唐苏颐不知晓,也懒得去想那么多。迷蒙间雨声渐小,唐苏颐口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发出一声干涩的咳嗽,“好渴啊。”
  背上的手已经离去,唐苏颐心想这人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宛如这夏时阵雨,急促得让人来不及挽留。转念一想,自己明明身处他家,还萌生出留客的想法,真是够可笑。
  这时候那只手却又出现在眼前,桌子上多了一杯水,唐苏颐抬眼正对上令景然的冰冷目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局促半天才轻声道了个谢,“谢谢。”
  令景然颔首,没有答言,唐苏颐喝了一口水又说,“你还没走啊。”
  “这话该我问你。”令景然坐在对面,眼睛望着远处,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唐苏颐愣了愣旋即明了其中意思,“恐怕还得叨扰一段日子。”
  “没有人说起过你很不要脸?”
  “有啊,令大人现在不就说过了吗。”
  “就你这样,总有一天要吃大亏。”
  唐苏颐一口水就直接给喷了出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哈,我说你怎么跟我爹一样。”
  下一秒唐苏颐就后悔了,笑容生硬的凝固在脸上,而自己喝下的那口水一点不剩的喷在了令景然的衣襟上。令景然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他,仿佛要用眼神杀了唐苏颐一般。
  “我、我错了!”唐苏颐忙起身准备为令景然拭掉水渍,却一个趔趄栽到对方胸口前,这时候唐苏颐还不怕死的想象若是把头贴近就可以听见令景然这座冰山的心跳声了可不是,但也是有心无胆,挣扎着站直身子干脆就用自己的衣袖帮对方擦拭干净,头就那么一直低着,有几分歉意也有几分尴尬,一句句对不起倒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小声极了。
  “你是故意的吧。”令景然的脸近在咫尺,似乎连他呵出的气息都能感受到,一向厚脸皮的唐苏颐都有点脸在烧的感觉。
  “真不是故意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也让你泼一次水罢了,这般公平,如何?”
  “我说了你这样决计会吃亏的。”
  令景然的手一把掐住唐苏颐的脖子,稍加施力,直接就把他给拎了起来,唐苏颐呼吸艰难,拼命吸着气,脸也因缺氧而变红,令景然若再用几分力气,唐苏颐这条小命就给搭上了。
  令景然也没想让唐苏颐说话,自顾自开口道,“有些事情是扯不平的,欠了就是欠了,不可能完全还清。”
  唐苏颐不知听没听进去,一个劲的挣扎着,口齿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半晌令景然松开手,唐苏颐的脚这才着了地面,再也没力气贫嘴,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呼着气。
  “我所说的,你可听清楚了?”
  “清楚了。”
  “都明白了么?”
  “明白。”
  “给我记住别忘了。”
  “是,小的自会记住。”
  “蠢货。”
  “是……”唐苏颐反应过来上了当,可方才吃过苦头,眼下也只能瞪着眼前这个毒舌的家伙在心里问候他先人。
  而后就这么无聊的耗着时间,唐苏颐看着令景然而令景然却看着窗外的树与花,从刚才开始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唐苏颐心里有一些话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又不甘心就这么咽下去。
  “令景然……”
  “说。”看风景的人这才回过头,依旧是淡淡的望着唐苏颐。
  唐苏颐完全是无意识叫出这个名字的,现下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于是摆摆手道,“没什么,口痒而已。”
  令景然无所谓的点了下头眼神又不知飘到何方,唐苏颐还惦记着昨夜的那个绮梦,梦里头的令景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平日里的淡漠,与自己耳鬓厮磨,缠绵厮守,以至于醒来时唐苏颐险些以为那都是真的。事后冷静下来,不止一遍的问自己这是何故,打从见到令景然那一刻起思绪就被他给牵动,可是这种事情不好开口,又该如何开口,纵然有千百心结,眼前的人根本不知晓,恐怕也不愿知晓。
  “对了,我会看手相,令大人把手借我一下可否?”
  本以为令景然会拒绝,没料到他却把手伸到唐苏颐面前,这样近距离观摩还是第一次,之前再怎么样也只是偷偷瞄几眼。毕竟是懂武功之人,手指纤长却有力,骨节分明好看,唐苏颐迟疑了下,握住了伸过来的手。
  “看出来什么了么。”
  “还没……”唐苏颐讪笑道,“得看久一点才知道。”
  令景然没有再搭腔,任由唐苏颐捏着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不准备松手?”
  “嗯。”说完就立即后悔了,唐苏颐脑袋里的嗡的一声,才恍然明白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可是仍旧没有松开令景然的手。
  “当真?”
  “……”唐苏颐装没听到,“令大人的姻缘线末端显现十字纹,代表着不久将与理想对象结为连理……”
  “哦是吗。”
  “没看错的话你的对象应该是位少爷,姓唐名苏颐字礼延,今年二十四,一表人才,品学兼优。”
  “你这样的怪胎世间少有。”
  “所以才是不可多得的人呀,”听到令景然这样的回答唐苏颐更加放肆起来,“要好好珍惜才是。”
  “唐苏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啊,是你分心了。”唐苏颐揶揄道,“还是说你故意装听不懂非要我说个清楚明白才罢休?大人果真恶趣味。”
  “说。”
  “我想说的是,大人心慈手软,那天抓到小偷的时候就该将其就地正法,不应该留有后患。”
  “那不足以构成威胁。”
  “可是大人有没有想过,那个后患可能喜欢你。”
  唐苏颐饶有趣味的看着令景然,想象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兴许今后还可以留作把柄,就这么直直的盯着看,只见令景然的嘴动了动,唐苏颐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见那人一字一句道,“那就喜欢吧。”
  “这般暧昧不清的答复可不是你的作风,”唐苏颐不依不饶,“就是让我断了念想也好啊。”
  随后令景然说了什么唐苏颐听得模模糊糊,只见得他倾身上前,唐苏颐以为自己又要被打连忙闭上眼睛,忽然感觉嘴唇被温热的触感所覆盖,唐苏颐猛地睁开眼,两人贴得太近无法看清令景然的表情,唐苏颐想开口说话可刚张开嘴对方的舌头已趁虚而入,舌尖扫过牙齿,刮索着口腔内壁,然后与唐苏颐的那片舌纠缠在一起。一吻极深,唐苏颐几乎要窒息,口中津液充沛,有少许顺着嘴边溢出让唐苏颐觉得有些羞耻,但更多的是晕眩的幸福感,令景然的吻就跟他这个人一般,强硬得不容反抗,又适时温柔缠绵,唐苏颐被吻得情迷意乱,令景然像是恶作剧般舌头轻轻打着转,等着唐苏颐主动来索要更多的唇舌挑逗。唐苏颐也不管那么多,热情回应着,正当唐苏颐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在做春梦时令景然的唇已经离开,唐苏颐嘴角挂着笑大口喘气,想着这些天跟令景然相处的时候那人冷若冰霜的脸此时竟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加上刚才的那一吻,反倒添了不少情色意味,脑海中响起的是令景然方才说过的话,唐苏颐面上的笑意就更深了些。
  ——既是如此,那就喜欢吧。
  [四]
  回到自己家中时唐誉正坐在正厅跟人下棋,见到儿子回来也只是用余光扫了一下就问,“你这几日去哪里撒野了?”
  “呃……”唐苏颐站定,倒也老实回答道,“去了太保府,跟令大人聊了会天。”
  唐誉不是不知道令景然的脾气,看着自家不长进的儿子,只道,“令太保生性淡漠,怎么会跟你谈笑风生。”
  “是未谈笑风生,”顿了顿又继续说,“却也推心置腹。”
  “你胸无城府,贸然去打搅别人当心吃大亏。”唐誉将对棋的人使唤下去,把唐苏颐叫到跟前,“跟爹下盘棋。”
  唐苏颐也装的乖巧,“是。”
  “近来朝中事多,我也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督促你,这天气燥热,你可别故意引火烧身。”唐誉话中有话,眼睛却盯着棋盘像是说着件无关紧要的琐事。
  唐苏颐知道父亲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太过接近令景然,那不是什么好惹的善类,只是依照自己的性格,怎么会乖乖听话,但口头上还是毕恭毕敬的,“父亲的话,礼延谨记在心。”
  “答应得这么快,恐怕又是敷衍你个小兔崽子。”
  “哪敢……”唐苏颐踏错一步棋,有些埋怨,“是老爹你一直跟我说话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吧。”
  “你心不在棋上自然容易分心,莫要怪他人。”
  耍嘴皮子唐苏颐格起劲,但讲道理这方面怎么也说不过父亲,唐苏颐点点头,把一句“是是是——”拖得老长。
  “这段时间偷窃癖有发作吗?”虽然十分头疼儿子这个怪癖,但还是关切地询问道。
  “还好。”
  “什么叫还好。”
  “这个嘛……”唐苏颐思考着,“有是有,只不过这次未遂罢了。”
  唐誉抬眼看着唐苏颐,“真该把你赶出家门,唐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没事,”唐苏颐不以为意,继续掺诃打诨,“被偷窃的那家人也不是小气鬼。”
  “礼延,不是我说你,你这样下去以后如何娶妻,哪家小姐愿意嫁给你这个有偷窃癖的人。”
  “很简单啊,那我就不娶妻呗。”
  “莫要胡说!”语气里有了怒气。
  “感情这档子事急不来的呀。”
  “我看你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婚姻大事。”
  唐苏颐蹙了下眉,慢慢道,“怎么会呢,当然有考虑。”
  “有看上的人了?”
  “……”
  “将军。”
  “唉……”
  “礼延,你的棋艺退步很多。”
  “这回是分心了。”
  一步走错,全盘皆输。
  唐苏颐从小学弈,棋术并不差,只是在被问到看上谁时脑子里冷不防出现某人的脸,醒悟过来时已被漂亮的将了一军。
  “下个月七月初七,皇城里举行的寻花祭,要是跟哪家大小姐看对眼了,就早日把婚姻定下来,别老大不小了还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唐誉叮嘱道。
  “知道了啦……”
  “知道就好。”唐誉叹了口气,“还有,以后不要跟令太保走的太近。”
  “为什么?”
  “此人危险,你平日里又没分寸,勿乱招惹。”
  “哦。”
  唐苏颐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却有一种陌生感,倒越发怀念起令景然家的桃木床来,不晓得与他在那床上欢爱是怎样的滋味。唐苏颐回忆起那天与令景然唇舌交缠,真心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没有脑子的花痴 ,心心念念的都是令景然,着实要命。
  身体莫名的燥热,唐苏颐索性脱掉衣服,只穿着亵裤坐在床上,伸出手来看,这手也是与令景然紧紧相握过的,指关节上的伤痕也是拜令景然所赐,唐苏颐半眯着眼,轻轻含住一根手指,脑中想象着令景然的面容,就这么一下下舔舐起来,直到手指上满是津液,复又再多含住一根手指,然后用手在自己的嘴里来回搅动。唐苏颐脸颊绯红,可也只是面上羞涩,另一只手已经探向身下,握住那早胀得难受的物事,前端已经渗出液体,唐苏颐将亵裤也褪去,用手来回抚摸着已经硬得可以看见肉筋的阳具。
  竟然到了想着对方手淫的地步……唐苏颐眉眼低垂,手中动作却未停下,酥麻的感觉一点点蔓延,忍不住低低的呻吟起来,“令景然……啊……哈……”唐苏颐背脊微微弓起,下身已经湿得不像样,淫靡的水声就这样一点不漏的传进耳朵,手还在不停的捋动着那火热的欲望。“嗯……啊……”像是到了极限,唐苏颐浑身一颤,快意如闪电般遍布全身,一股白浊液体自顶端射出,尽数洒在腰腹上。
  伸出手指挑起一点黏液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果真又腥又浓烈,明明才刚泄完欲,却又立马感到空虚,唐苏颐心道自己居然如此贪恋这快活,一点也不像是个相府公子,倒十足似个放荡婊子,可唐苏颐是绝不会承认的,便将这一切归咎于令景然的那个吻,后劲太强,害人不浅。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唐苏颐成天游手好闲,不是跑去哪家达官贵人府里偷盗就是流连于烟花场所,总之没个正经,以至于发小来找自己玩时唐苏颐怀中搂着个妖娆女子就这么一丝不挂的开了门。
  “你敲门时也不吭一声,我当是谁呢,没想到是你这么个黄毛丫头找上门来了,真是倒霉。”唐苏颐穿好衣服后一边抱怨一边给来的人倒了杯茶。
  “亲自来探望你,是想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如此这般也无须我担心了。”祝卿卿玩弄着一小撮头发,语气里掺杂很明显的揶揄道,“不过你欲火这么重,只怕哪天纵欲过度而翘辫子……”
  “去去,你这嘴皮子跟谁学的,当心嫁不出去。”
  “你有资格说我吗?有空操心这个不如担心你自己。”祝卿卿笑的一脸无害,“最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呀,说给我听听呗,我整日被关在家里练字,好不容易才偷溜出来的。”
  “你胆子也真大啊,仔细你爹逮着你又是一顿斥骂。”唐苏颐拿祝卿卿没辙,没办法,打小就是被这个强势的姑娘戏弄来调侃去的,“反正寻花祭那天够你玩的。”
  “那还有好一段日子呢,你以前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么,难不成你有喜欢的姑娘了?”
  唐苏颐白了祝卿卿一眼,“关你什么事啊。”
  “怎么就不关我事了,你要是有喜欢的人,那我也不能输给你,也得去物色物色哪家公子了。”
  “祝卿卿你怎么连这个也要跟我比?”
  “我就要,”祝卿卿莞尔一笑,“总不能就这样被落下了吧?”
  “傻丫头。”
  “你说,你喜欢哪种类型的姑娘呀?”
  “至少不是你这样的。”
  “我想也是,你是配不上我这样的,快说啊你到底看上谁了!”
  “没有谁,你就不要揪着问了。”
  “骗子,”祝卿卿盯着唐苏颐的眼睛,“我看你现在就想着那个人吧。”
  “咳咳……咳……”唐苏颐呛了一下,“……尽瞎猜。”
  “对了,前几天我做了个梦。”
  “女孩子不要把那种羞于见人的梦随便说出来。”
  “噗……”祝卿卿没忍住笑,提高了声音,“你别想得那么龌龊,我跟你可不一样。”
  “说吧你到底梦见什么了。”
  “你还记得我们幼时在下雪天里遇见的那个小孩子吗?”
  “哪个?”
  “就是我俩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个小男孩呀,他一个人躲在那儿,怕是挨不了多久了,”祝卿卿回忆着,“还是我们救的他,你忘了吗?”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也不算是救,只不过把身上的厚衣服和一些大人给的压岁钱给了他。”
  “也算是救了一条命吧我觉得,若是那日放着不管,保不准就在那寒冬腊月给冻死了。”
  “唔,然后呢。”
  “我不是梦见他了嘛,他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那么生涩怕羞,那晚出现在我梦里的样子好生迷人啊,他跟我道谢,我想拉住他让他别走,他突然就笑了,说总会见面的,你说,他会不会是我的那朵桃花?”
  “果真是做梦,”唐苏颐用指头弹了一下祝卿卿光洁的额头,“把你的白日梦给收一收吧。”
  “你懂什么,也许就是我命中的那个人呢。”
  “就算是,你也得给我早点回家去,天色不早了,姑娘家家的别到处乱跑。”
  “嘁!真没劲。”
  送走了那位难缠的大小姐,唐苏颐独自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呆,这盛夏时节,晚上的温度也不见比白天低多少,唐苏颐的目光在衣柜那里停了停,心里有了想法。
  [五]
  街上行人渐少,唐苏颐裹着一袭黑衣黑裤蹑手蹑脚的走在小巷子里,跟做贼似的,不对,他本身就是个无耻小贼。从巷子里绕路比在街上走要费时间不少,夜色朦胧又不太能看清路,好在唐苏颐平时搞惯了这一套倒也轻松。
  半个时辰后终于摸到了令府门前,唐苏颐早已轻车熟路,避过家丁直接到了令景然的书房,房里点着檀香,空气里氤氲着好闻的味道,唐苏颐径直走到书桌前,想看看令景然平时都干了些什么,而桌子上除了文房四宝之外没别的,唐苏颐有些泄气,心道这人真没意思,这时感觉有人走动,唐苏颐忙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远去后才出来准备离开书房,刚打开门,令景然那张死人脸出现在眼前。
  “……你他娘的想吓死我啊!”唐苏颐惊吓之余飙了句粗口,半晌意识到现在的状况,语气委婉了几分,“晚上好啊令大人……”
  “晚上好。”
  “…………”
  “怎么了?”
  “没,没怎么……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圆好亮……好、好痛!”唐苏颐想扭头走人,被令景然一把拧住肩膀。
  “一身刺客打扮,只是为了来我书房赏月?好兴致。”一段时间不见,令景然的毒舌倒是一点没变,整个人瘦了些,所以脸的轮廓更深了,看上去愈发不近人情。
  唐苏颐有些窘迫,在脑海中拼命思考着该怎么办,口里却吞吞吐吐,“怎么会,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令景然捏住唐苏颐的下颌,吐息炙热而眼神冰冷,“难不成又是来偷东西的?唐苏颐你是不是要我废了你的这双手?”
  “小的怎么敢再来令大人府上偷东西,”唐苏颐笑着摇了摇头,手顺势攀上令景然的脖颈,几乎是用气声在令景然耳边轻轻说着,“我这双手是用来做别的事的,今天不偷东西——”顿了顿又道,“只偷人。”
  “你没这个本事。”
  “凭什么就断定……唔……”
  还未说完的话被令景然的吻给堵了回去,舌头灵活的舔过唐苏颐的牙龈,撬开齿间,然后在口腔内四处游离,本是霸道的一个吻被令景然演绎的百般温柔,唐苏颐阖上眼睛,享受着这个吻带来的酥软感觉。令景然的舌头划过上腭来回舔弄着复又缠绕住唐苏颐的舌,似要将对方给吞食入肚般,彼此的津液混淆在一起流入咽喉,唐苏颐被呛了一下,头却被一只手用力按住无法移开,只觉得口中尝尽了缠绵滋味又觉得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
  一吻过后,令景然放开唐苏颐,看着脸上泛起红晕的小贼心里有些暗爽,面上却依旧没有表情,唐苏颐被吻得七荤八素,还不忘耍嘴皮子,“这是第二次亲我了,想不到令大人竟如此贪恋我。”语毕还用手指抹了一下嘴唇,似在回味,也似挑衅。
  “你记得很清楚。”
  “那是,也才两次而已。”
  又一个吻落下,比之前更加深,完全不让唐苏颐喘气,舌头在唐苏颐的舌根处细细摩擦,再又离开,措手不及间含住唐苏颐的舌尖,像是惩罚般的轻咬,唐苏颐有些脚软,终是没忍住,一声呻吟就这么从嘴角漏了出来。“啊……”手环住令景然的腰,下身已有了感觉,便不自觉地贴近对方身体。
  不知被吻了多少次,唐苏颐只感觉周身难耐的紧,一下下像律动般地蹭向令景然,也不顾令景然依旧淡漠模样,就这么赤裸裸的勾引他。
  “现在还记得我吻了你几次吗?”
  “记不清了,令大人唇舌技术十分了得……嗯……”唐苏颐眼神迷离,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整个人都靠在令景然身上,唐苏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弱到被一个吻就弄得这般狼狈,而下身却诚实得很,早已经不住挑逗抬了头。
  令景然往前倾了少许,手抚上唐苏颐的后颈,侧了侧头,在耳根处舔了一下惹得唐苏颐浑身一颤,令景然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旋即握住了唐苏颐硬得发疼的阳物。
  “……令景然……”
  “这样就硬了?也太不争气了。”
  “别……”唐苏颐口中拒绝,可身子又贴近了几分,一副欲拒还迎模样。
  令景然握着唐苏颐的物事轻轻摩擦,嘴里淡淡道,“骚货。”
  怀中的人早已禁不住这样的撩拨,脑中一片混沌,轻吟喘息着,“令大人若要欺负我,再……再放肆一点也无妨……”
  “哦?你想要我怎么欺负你?”令景然左手伸向唐苏颐的后臀用力按向自己,另只手则袭往胸前那一点早已挺起的粉嫩,手指才刚抚上去就听见那人敏感的喘了一声,令景然不急不缓,兀自在周围画着圈,忽的又用力几分,这欲仙欲死滋味尽写在唐苏颐那张饥渴万分的脸上。
  虽然被一身黑色的刺客服裹得严严实实,但因天气太热,里面连亵衣亵裤都未着一缕,令景然撕扯掉这些碍事的黑布,唐苏颐白皙的身子就这样不遗保留的展现在令景然面前。
  令景然盯着这光滑纤弱的身体看了半天,才缓缓道,“体格虽不大,下面却也不小。”
  “哈……”身体就这样全部暴露在别人眼前,唐苏颐其实羞得不得了,但还是硬装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令景然你别瞧了,真要爱上我了可怎么办?”
  “你想多了。”
  “也是。”唐苏颐低下头,就这么看着令景然俯下身子舔着自己的乳首,反复吮吸,时而瘙痒难耐时而又被啃咬的热辣疼痛,不久被令景然含住的那颗粉嫩樱桃已经又红又湿,另一边乳首无人照顾,唐苏颐忍不住自己伸手去轻轻拉扯,来回揉弄,“呐,这边也给我亲亲吧……”
  令景然闻言却不搭腔,装作没有听到般的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搔弄之,直到对方挺起胸膛迎向自己便松开手,炙热的唇方才覆上去。就这么来来回回的舔舐着,半晌嘴唇离开,唐苏颐以为对方要往下亲去,恍惚间却看到令景然抓住自己的手,用劲极大,唐苏颐反抗不得,感觉到地板上的冰凉,那时唐苏颐才反应过来已被令景然用先前撕破的衣服绑手绑脚推倒在了地上。
  “你……”唐苏颐惊觉自己连发作都软绵绵的,一句“你个禽兽想干什么”硬是被他说得好像微微嗔怒。
  “你是喜欢这样的不是么。”
  “你少胡说……”
  “我胡说?”令景然凑近,手就这么粗鲁的玩弄着唐苏颐的性器,只见他脸色绯红,跟着喘息声也重了起来,“唐苏颐,我这样弄你舒服么?”
  唐苏颐自知败给了快感,于是咬着牙不回答,令景然又反复套弄,力度时大时小,手指划过龟头在其表面轻轻打转,时不时搔弄着铃口,眼神却从未离开过他的脸,被这么盯着让人爱抚,羞耻感和快感一齐涌上来,唐苏颐闷哼几声就这么泄在了令景然的手里。
  “舒服么?”
  “……”泄过后唐苏颐浑身有些酥软,但仍闭口不答。
  “你倒是挺犟。”手重新抚上唐苏颐的物事,才刚射完的茎身异常敏感,经不得令景然这般恶作剧似的触碰,唐苏颐倒吸了口气,那一声意犹未尽的“嗯……”就伴随着颤音从嘴边漏出。
  “令景然,就当我求你……”实在是一刻也难捱,终是抛弃廉耻低声请求道,“给我个痛快吧……”
  “这可是你说的,”令景然欺身上前,压住身下的人,“不要后悔。”
  “……啊!”唐苏颐刚想笑着回答“不会”,身下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令景然就这么长驱直入的捅了进来,再仔细看,才发现只进去了前端一点点,坚硬如铁的阳物这时宛如凶狠的野兽准备随时侵略那私密的隐地。
  脚上的布条已被解开,令景然将他双腿抬高搭到肩膀上,身下动作却未停,唐苏颐是第一次与男人交欢,后庭从未被碰过,这突如其来的异物侵入让他痛得眼泪直流,额角鬓角早已被汗沁湿,眼见令景然还要往里深入,唐苏颐带着哭腔求饶道,“不……不要了……快痛死了……”
  令景然在心里只道这窄穴紧致无比,每插进去一寸都好像要把分身夹断,这么想着在小穴内的硬物又胀大几分,再前进一些,唐苏颐的哭声又提高了分贝。令景然并无疼惜之意,依旧大力抽插着,穴内又湿又热,似要将人融化般,令景然在里面横冲直撞,一时间爽快感无以复加。
  起初唐苏颐叫得撕心裂肺,到后来竟没了声音,面对令景然的挺送也只回应以微弱的哭腔。
  察觉身下那人的不对劲,令景然伸手拭去唐苏颐眼角的泪,冷冷道,“不是求我干你的吗,哭什么。”
  唐苏颐咬着下嘴唇装没听到问话,头也偏到一边去,疑似在赌气。
  见他不答言,便更加用力捅进,龟头去摩擦那敏感地带,虽说疼痛多过欢愉,唐苏颐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嗯……啊……令、令景然……你……啊……好痛……”
  后穴被令景然这样侵犯,黏液直流往股间,抽插时淫靡的水声不绝于耳,见唐苏颐叫得如此浪荡,竟有些动情,嘴上仍是羞辱道,“痛的话为何里面湿的这么厉害?果真是淫荡之身。”遂将缚住唐苏颐双手的布扯开,任其抱住自己后背,每插一下就感觉背后的手的指甲更深嵌进皮肉里。
  听到这样侮辱的话竟然有些高兴,胯间之物早已立起老高,唐苏颐在心里骂自己真是恬不知耻,被操干成这般德行还兴奋的无法自控。看着眼前的人的模样,似乎比刚开始看到时像个普通人了些,说实在的唐苏颐一直都不知道令景然真实的样子是怎样的,因他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看不见悲喜,现下觉得这个样子倒亲切不少。粗大的阳物在体内进进出出,唐苏颐不由得弓起身子,搭在令景然肩上的双腿绷也直了,令景然感觉穴内突然收紧,便猜到该是怎样,于是又反复的操弄一段时间,直到唐苏颐头往仰去,声音也变得嘶哑,“嗯……不行了……要……要去了……啊……”
  压抑的欲望喷涌而出,全部射在了令景然的胸膛,之前是茶水,现在是精液,刚想说他到底多喜欢把自己胸膛弄脏,却因为唐苏颐猛地一收缩,令景然就这样闷声射在了对方体内。
  阳具从体内拔出来时带出不少白浊液体与鲜红的血,唐苏颐想着自己这样都没干死实属不易,令景然则伸出一根手指往穴内探去。
  “你……你别弄了,我受不住……”
  令景然抬眼道,“帮你清理一下。”
  “哦……”唐苏颐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只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的跟猪肝一样。
  待令景然在穴内抠弄一番,残留的精液就缓缓流出来,“这样看上去,倒十分像处女被开苞后的样子。”
  眼前这人还能面不改色的开着色情意味的玩笑,唐苏颐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令大人请你自重好吗?”
  “该自重的是你吧,”令景然弹了下唐苏颐胯间玩意,“不过是用手指抠弄几下就又硬了,你到底有多欲求不满?”
  “即使这样也不做了……”
  令景然忽地笑了,借着月光看他的样子越发迷人,果然还是笑起来更好看。唐苏颐怔在那里,过了会儿才呢喃道,“那……你帮我用手弄弄好不好?”
  不想令景然依言帮他用手泻火,手指温柔的握住,一下下捋动着,唐苏颐闭上眼睛,将身体放松,口中还不忘道,“我说求个痛快,你却给足了痛,丝毫不见快意,现在才是真的舒服。”
  “你自找的。”
  “呵……”唐苏颐身体一颤,白浊液体便又自饱胀顶端小孔渗了出来,“呐,我说……”
  “怎么?”
  “下次还能来你府上赏月么?”
  “你若不怕死便来。”
  “这算是默许了吧,对不对令景然?”
  亲眼见他点了头,唐苏颐才放心大胆起来,凑近身子贴着令景然的嘴唇亲了下去,“若是能够见你,死有何惧。”
  [六]
  半夜间又下起了雨,唐苏颐睡意浅得很,干脆醒着听着雨声打算熬到天亮,仔细想来遇见令景然时总是下雨,还伴随着一身的伤,不由觉得好笑,低头看着身上欢爱过后的痕迹,也认了吧,如果是这样的折磨。
  房门突然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身影由远及近,最后定格成令景然的脸。
  “大半夜的吓人可不好,”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这也算是第二次了。”
  “觉得热就在外面透透气,”盯着唐苏颐道,“你怎么尽记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小虽小,也是人情债,好好攒着等哪天让你一并还了。”唐苏颐露出招牌式的流氓笑,手撑着床坐了起来,全然没想到自己在令景然家蹭吃蹭喝有多无耻。
  “还痛?”见他坐起来有些困难,便直接忽略掉那不正经的话询问起来。
  唐苏颐却一时脱线,“你说哪里?”
  “说你后庭。”
  “……”
  “嗯?”
  “令大人不是很厉害么,你猜猜看啊。”
  “唐苏颐你很烦。”令景然皱起眉。
  “你让我狠狠干你一次就知道痛不痛了……哎哎、你干嘛?!”
  “你给我闭嘴,”令景然力气极大,揽过唐苏颐将他翻了个身,随后扒开他的裤子,打量着那个能让唐苏颐立即羞红了脸的部位,果然已经红肿了起来,想必是疼痛至极,便对唐苏颐道,“肿成这样了难道还想瞒着等溃烂?”
  “……”
  “怎么不说话。”
  “你让我闭嘴的。”
  “说。”
  “……”唐苏颐摆出一副我就不说你来打我呀的表情。
  令景然伸出手点了一下伤口部位,唐苏颐立马就“嘶——”地倒抽一口气。
  “令大人……令、令祖宗,小的求你了别这样……真的好痛。”
  “你早该开口。”
  唐苏颐不由得气闷,心想明明是你将我弄成这般德行的现下反倒是我的错了?但想归想,没有胆说出来,任由令景然用沾上药膏的手指慢慢探入后穴。
  好在里面已经清理干净,令景然就这么沉默着帮唐苏颐上药,手指深入浅出,不时轻轻按压内壁,穴内因为疼痛与不适紧紧夹着手指,就这么看去倒像是在进行前戏,只是唐苏颐的叫声可不是那么悦耳动听了。
  “你放松一些。”
  “我已经很努力了……”唐苏颐哭丧着一张脸。
  “那忍着先,过会就不那么痛了。”
  “这话说得……好像那什么似的。”
  令景然自是明白他话中意思,便开口道,“那你也痛得爽快不是么。”
  药膏质地滑腻,手指抽送间噗嗤有声,令景然见床上躺着的人红了耳根,也没有揭穿他的小心思继续为他上着药。
  令景然拿出的自然是最珍贵的药膏,不到半柱香伤口红肿处已愈合不少,先是听着唐苏颐因为痛楚而发出的闷哼,之后声音渐软,仔细听竟有几分舒服呻吟。手指在窄道内一进一出,不久令景然感觉谷道内有些湿热,便故意道,“这药膏甚是好用,就是太过黏稠。”
  “确实,”唐苏颐看不见说话人的表情,也跟着道,“药上得差不多了就请令大人把手指撤出来吧。”
  “我倒是想。”手指在穴内轻轻打了个转,肉壁便收缩一下,紧紧吸着令景然的手指,“可你这里却不愿放我走。”
  “你抽出来便是。”
  看着唐苏颐还秉持着微弱理智,令景然不由得想逗弄一番,手指又推进去几寸,“可是真话?”
  “嗯……”唐苏颐含糊的发出一个单音节词,背上已经沁出汗来。
  “那就再说清楚点吧。”手指再深入了一些,细细刮索了好一阵又蜷曲抠弄着某一点,好似在寻找什么神秘宝藏,循序渐进,正当无措时猛地突击。
  其实并没有那么舒服,只因痛意尚未消失殆尽,而丝丝快感又趁机窜入身体,倒像是在被温柔折磨,即使如此唐苏颐还是很没出息的呻吟出声,想说的话到了嘴边都变成了靡靡之音,“你……你……莫要整我……”
  令景然本打算就此算了,却被唐苏颐这勾人声音给挑起兴趣,于是俯身凑近,几乎是贴着耳朵说着,“你老实说,是不是很想要?”
  “没有的事……”
  “哦?”手指抽出来一些,但仍旧不停摩擦着内壁,小穴一张一阖,仿佛是在吮吸着令景然的手指,“那就算了。”
  “禽兽。”唐苏颐哪里还经得住这样的挑拨,骂了一句后脸颊已经绯红,之后的话不言语也能看破。
  令景然就这么舔着唐苏颐的耳朵,舌头蜻蜓点水般划过耳廓,再绕到耳后,一边呵着气一边扫荡着耳朵后面那小小的肌肤,舔过几个来回,复又含住耳垂,耐心而缓慢,像是用尽了千般缠绵,紧接着唐苏颐的哼声贴着脸传来,语气里更是盛着万般柔情。
  谁先情动便是输,唐苏颐心知此理还是启唇央求,“别走……那里痒的很。”
  令景然仍是吻着他的耳垂,似没听到。
  “……你就装……”唐苏颐伸出手握住令景然的手,不由分说往身体里送,因为趴在床上之故动作有些艰难,抓着令景然的手捣弄了半天也没得到想要的快意,扭头望向手的主人,此刻正饶有趣味的凝视着自己,唐苏颐的脸又烧起来,横下心道,“你别看着……帮我啊……”
  “帮你什么?”
  “用手那个……你……你别问了……”
  “哪个?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插我……”
  “什么?”
  “我说……”唐苏颐快要羞愤的哭出来了,可后穴实在是空虚的紧,终于摒弃最后一丝理智道,“用你的手指插我……快……”
  令景然终是满意,手指重新进入唐苏颐的身体,交合一般的缓缓律动起来,另一只手则探进他口中,搅动着舌头来回画圈。
  “唔……嗯……”口中欲发出的颤音都被令景然的手指给搅碎,唐苏颐的舌头也吮吸着对方手指,想象着是别的什么细细舔舐着,津液顺着嘴角流出来,在嘴边划出一道晶莹水痕。身后则是被撩起万丈波澜,令景然的手指修长,在谷道内一进一出,不时碰到那敏感处,唐苏颐拔高了声音,也不顾口中尽是浪声浪语,“哈……用力……再用力一点……好舒服……”
  “只是手指就这么舒服?”令景然摸索了一会儿找到最敏感的那一点,用力按了下去,唐苏颐全身就像过电一样颤抖起来,“是这儿?”
  “嗯……不要停……啊……”唐苏颐的头高高仰起,含着令景然手指的嘴也有些酥麻,虽被令景然弄得无比爽利,可身后的欲望却怎么也填不满,光是手指根本无法满足。
  “还想要?”令景然见他全无满足之意就问道。
  “嗯……”唐苏颐一副春心荡漾模样,“把你那话儿放进来吧……”
  “你还真不怕死,”令景然一把将他横抱在怀中,手指依旧在后面抽动,前面已握住唐苏颐硬挺的阳物,“为图一时快活想把后庭玩坏?”
  “可我想要……真心难受……”唐苏颐带着委屈望着令景然。
  “别闹。”像是在哄小孩,令景然语气里竟掺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见他欲火难灭,于是低头含住唐苏颐的阳物深深吞吐起来。
  “那你也跟我说实话……”唐苏颐的手摸向令景然的胯间,“这儿硬了多久了?”
  令景然无暇理他,只将那物事整根含住,口腔内的炙热包裹着那高涨的欲望,唾液滴落在耻毛上,惹出一派黏腻景象,接着舌头舔过茎身,又含出来一些,嘴唇用力吸着湿润的龟头,舌尖抵住顶端尿口,一下下顶送着,一阵吮吸后令景然的头俯得更深,张嘴含住饱胀的阴囊轻轻吻着,手指不忘在身后小穴里反复抽插,而自己的那话儿此刻正在唐苏颐手中摩擦着,房间里满是春意。
  唐苏颐在令景然怀里扭动着身子,后穴被插弄得极为舒服,前面又被令景然伺候的爽快无比,口中叫嚷着什么都辩不清,只知道是情情爱爱与嗯嗯啊啊替换交缠,过了不久便射在了令景然口中。
  嘴里含着唐苏颐泄过的精液,令景然猝不及防吻上他的唇,一点点将这腥咸的滋味递入对方口中,“尝尝看,你自己的味道。”
  唐苏颐有些疲软,可手里还紧握着令景然的物事并大力捋动着,嘴里被令景然的舌头侵入,搅动着涎液与精液一并被自己吞入喉中,唐苏颐小喘片刻,笑着道,“虽是我的,但也有你的味道。”这时感觉手中之物跳了跳,温热的触感蔓延开来,令景然亦射了出来。
  两人发泄完后全身是汗,粘着皮肤极不舒服,唐苏颐搂着令景然的脖子提议道,“不如一起洗个澡吧。”
  “就这么抱你过去?”令景然盯着一丝不挂的唐苏颐回答道。
  “反正大半夜的也没人看见。”唐苏颐倒是坦然。
  “唐苏颐,你可还记得廉耻两字怎么写?”
  “不好意思我突然忘了。”不等令景然做出反应,唐苏颐已钻进他怀里催促着,“走吧走吧,一起去呀。”
  令景然抱起这无赖之徒,叮嘱道,“你给我安分一点。”
  盯着令景然这一本正经的脸,唐苏颐勾起嘴角,“这可不好说。”
  [七]
  鱼水之欢——这词真是形容得绝妙。
  泡在后院的一池碧水里,虽无水雾缭绕却也莫名地生出一种缥缈感,但眼前的人却是真实可以触及的,唐苏颐凑上前,几乎要与令景然面贴面,用沾水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上那人的脸,水滴沿着脸往下滑,唐苏颐笑出声来,“你这样子可真像在无声地哭。”
  令景然一把抓住那胡作非为的手,冷冷道,“你是不是要真哭一次才会乖?”
  “开开玩笑而已,那么小心眼作甚。”唐苏颐将头伏在令景然的肩上,“喂,你回答我。”
  不顾说话人的发问,令景然闭着眼睛像在打盹。
  唐苏颐无所谓的笑了笑,继续道,“我要怎样你才会喜欢我?”
  “…………”
  “我这样单方面的倒贴你一点也没有动心?”
  “…………”
  “不要仗着你长得好就这么嚣张。”
  “…………”
  “有那么多女子迷恋我,凭什么你就不稀罕。”
  令景然忽然转过头去,唐苏颐愣了几秒随即涨红了脸,“本以为你睡着了的,自言自语罢了。”
  其实也不期待他会有什么反应,半晌传来那人没有情绪的声音,“你难道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么。”
  唐苏颐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真以为呢。”
  背部覆盖上令景然的手,但在水中也感觉不到他传来的温度,看着水面泛起涟漪,唐苏颐心里像是被谁悄无声息的投了一颗石子,只是一瞬间的动作,就这么被他搂在了怀里。
  下身传来丝丝快意,唐苏颐往水里看去,自己的阳物正被令景然握住贴向他的那根物事,正一下下温柔的摩擦着。
  “好看?”
  “嗯?”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两人紧贴的性器看的入迷,便不羞不臊的又答了一句,“嗯。”
  “那就别闲着。”令景然握住唐苏颐的手往阳具摸去,颇有耐心的带着他一同捋动着。
  身处水中,神已飞往天外,眼中只映现两只交叠的手套弄着硬挺阳物,渐渐的有些情难自已,加重了手中力度,速度愈发急切,接着连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两厢无话,气氛却暧昧的不行,唐苏颐眯缝起眼,双腿盘在令景然的腰上,对面的人面色肃穆,只看脸的话完全想象不到此刻正干着调情取悦的勾当。兴许是刚才余兴未消,这会儿又互相撩弄一番,还真似如鱼得水那般快活,盏茶光景两人便一起射了出来。
  “先前要我安分,眼下却是你犯了规。”唐苏颐趴在令景然身上,“既是想要,为何还一个劲隐忍着?”
  “我若硬来,痛的可是你。”
  “只怕是假话吧。”唐苏颐心道我疼痛与否你根本不曾关心,而别的缘由想必你也不愿跟我说,于是就这么算了,也没有多追究。
  之后令景然便不再答话,唐苏颐看着身边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人,不由得想知道他以前是怎样过来的,本是无聊瞎想,却无意勾起关于自己的遥远记忆。
  那日天寒地冻,雪下的纷纷扬扬,唐苏颐牵着还扎着两个羊角辫儿的祝卿卿在街上走,路上还一个劲的抱怨,“都跟你说了吧,哪有小孩儿在外面玩的,冷死个人,大家都回家烤火了。”
  祝卿卿却不依,嘴巴嘟起老高,“既然都出来了,总得让我找个乐子吧。”
  “你还不是怕就这么回去被你爹爹骂。”唐苏颐倒是一针见血。
  “呸!我才不怕……”嘴上这么说着,还是胆怯的缩了缩肩膀,“回家多没意思啊,整天就是在房间里的,都快闷死了!”
  “哎……”唐苏颐是服了这个丫头了,只好答应,“那就再逗留一会吧,实在是没找到好玩的就回家,喂你听见没啊——”
  而祝卿卿早没心思听他讲话,“前面有座庙诶,咱们去里面过家家吧。”
  “你别这么野好不好,那庙这么破,里面肯定脏死了。”唐苏颐望向那座破庙表示不想去,但是由不得他同意,祝卿卿已经拉着他往庙里走去。
  到了那庙里,果真如唐苏颐所说,又破又脏,祝卿卿落了个没趣,正打算往回走,突然就躲在了唐苏颐的身后,“那,那里有个什么玩意在啊……”
  唐苏颐狐疑的看向祝卿卿手指的方向,心里不由得一紧,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在那儿,两个人都被吓得半死,尤其是祝卿卿,平时听多了不正经的故事,现下想起庙里经常闹鬼的传说便止不住的发抖。
  把顾虑跟唐苏颐说了后,后者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安慰祝卿卿还是安慰自己,“不会的啦,哪有大白天闹鬼的……”
  说话间角落里的东西动了动,这下两人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想着在这破庙内竟然还有这种灵异的事情。唐苏颐怕虽怕,却想探个究竟,于是鼓起勇气往角落走去,即使做好了被吓死的心理准备,而见到一个活人时心跳依旧要被吓停了。
  唐苏颐与那人面面相觑,终是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我说你啊!大过年的在这里吓什么人啊!你有毛病吗?!”
  躲得远远的祝卿卿闻声过来瞧发生了什么,只见唐苏颐不知是被吓得还是被气得脖子都红了,一个劲的骂着蜷缩在地上的少年。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祝卿卿已经搞不清楚这都是什么状况了。
  “我还想问呢,你这是在干嘛啊你?”唐苏颐居高临下的问那人。
  知道眼前的不是幽灵鬼怪,两人也就胆大起来,尤其是祝卿卿,方才还吓得看都不敢看,现在连大小姐的架势都摆了出来,“你个小乞丐招不招呀?”
  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唐苏颐和祝卿卿,没有接话,三个人就这么耗着,谁也不肯说话,良久,角落那人才抬头重新道,“好冷。”
  “他说什么?”唐苏颐不可置信的反问祝卿卿。
  “……他说好冷。”
  唐苏颐看了看眼前这人,大冷天的却只着了件薄薄的衣裳,脚上连鞋子也没有穿任由它冻得通红,唐苏颐不是那种冷血的人,于是二话不说把自己的厚棉衣脱下给了他,想了想又从兜里翻出几个红包来,那是大人们给的压岁钱,少说也有几张银票,平日里也没机会用,不如给了这小乞丐好歹能活上好一段日子了。
  “我怎么也是个相府大少爷,这点还是能施舍得起的,你就谢恩吧。”唐苏颐扬起嘴角,将钱塞进少年口袋。
  “你这个人怎么搞的,再怎么说我们都救了你,你倒是吱个声呀。”
  “…………”
  “算了,他不愿说我们就别多问了,”唐苏颐转身准备走,想了想又转头望向依旧沉默不语的少年,补上一句,“可别死了,浪费我一片心意。”
  这时衣角被轻轻拉住,那人只低低说了句话就埋下头去,唐苏颐没怎么听清,便拉起站在一旁有些无措的祝卿卿就离开了破庙。
  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雪下得更大了,唐苏颐努力回想那人最后到底说了什么,仔细揣摩了半天,才明白少年说的是“今日相欠,往后再还。”
  “这种事情……”唐苏颐拢了拢手呵出一口气,“根本无所谓啦。”
  睁开眼看到的已不是大雪弥漫的冬景,却也未身处在那一汪碧池中,唐苏颐的眼睛胡乱地瞟着,一桌一椅一人坐在不远处,单手撑着下巴似在发呆。
  “怎么就到了房里了?”唐苏颐问去。
  “你睡着了。”
  “哦……”看了看穿在身上略显宽大的衣服,“你的?”
  令景然的语气里透着些慵懒,“嗯。”
  “你帮我换的?”
  “嗯。”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帮我换了衣服。”
  “嗯。”
  “就那么想看我的身体?”
  令景然看了一眼床上那人,懒得理他。
  “看你很疲倦,要一起睡吗?”唐苏颐掀开薄毯一角,邀令景然同床。
  “不用。”
  “官人好伤奴家的心啊,”唐苏颐没皮没脸的半开着玩笑,另一半是真的看出令景然的倦容,想让他早点来休息,“来嘛,别害羞。”
  “唐苏颐,你敢不敢再荡一点?”令景然走上前就那么看着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唐苏颐。
  “有什么不敢的,”唐苏颐抬手抓住令景然的衣领将他拉与身边,“我怕你把持不住。”
  亲自帮令景然除去衣衫,看着他躺在自己身边,“哈……倒有点像老夫老妻的感觉。”
  “不是嫖客与妓女?”
  “难得说笑,却尽是些下流话。”唐苏颐面色微怒,内心却笑开了,“来点风雅的行吗?”
  “你想怎么个风雅法。”
  “比如说,许我个承诺什么的。”
  “…………”
  “哎,那我许你个承诺——”见令景然沉默,“算了算了,也没什么的。”
  “怎么,不是要许诺么?”
  “还以为你不想听,”唐苏颐突然笑出声来,“我对你啊……百般情意皆是笑,仅此而已。”
  两人本是背靠背,令景然忽然转了个身,一手搂住唐苏颐的腰,唐苏颐以为他要做什么便本能的闭上眼睛,半晌却不见动静,复又睁开眼,令景然并未动作,只听得见细细的呼吸,头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埋在唐苏颐的颈窝,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真是,也不嫌热。”
  也罢。
  唐苏颐笑的是自己愚蠢,承诺这种东西本就是情人间说着玩玩的,只可惜令景然这个人与他哪是什么情人,就算是开玩笑也不愿多费脑筋去编撰一个谎言来满足他。
  且不说吝啬与否,若他当真承诺些什么唐苏颐反而害怕。怕的无非是,一句轻许,害得三生绕指柔。
  这么想来倒是这赤裸裸的欲望来得比较心安,不过——
  那日在令景然的书桌上看到一个破烂的红包纸,唐苏颐默不作声的将它放回了原处,也没有再提起。
  “你若能有一丝丝喜欢我那是最好,不喜欢也不要紧,我倒贴也甘愿。”末了轻轻说了句像是给自己听的,“不用你还。”
  [八]
  醒来时已是下午,屋外阳光刺眼,照得房间内明晃晃的,唐苏颐伸了个懒腰,身边那人已经离去,连昨晚的余温都已消散不见。唐苏颐不是第一日来到令府,这家中大概他还是知道哪里是哪里的,于是整理好衣服便毫无顾忌的在府中四处走动,权当散步。
  走了半刻却不见令景然身影,唐苏颐暗暗道这人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见一个下人朝这边走来,唐苏颐摆出一副严肃模样,拦住那家丁便问道,“令太保现在在哪?”
  下人看到唐苏颐这般端正模样居然没起疑心,只老实交代道,“大人正在南面会客厅与客人喝茶谈话,你有事找?”
  唐苏颐笑了笑,摆摆手说,“无事无事,随口问问。”
  在家丁反应之前赶紧溜才是上策,唐苏颐随即跑去找,只是这房子太大,兜兜转转许久才找到南面的那个会客厅,既是在会客,那么肯定会谈些什么,唐苏颐心道窃听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转念一想自己当惯了小贼,也懒得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便小心翼翼将耳朵贴到门上。
  房间里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倒是出奇的安静,正当唐苏颐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房间了,也许这只是一间空房而已,突然听到一句,“依迟将军看,应该怎样?”
  虽是征求意见却依旧冷淡无比,再熟悉不过的令景然的声音。
  接着那迟将军也开口道,“反正兵权在我手上,要摧毁这么一个苟延残喘的帝王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但是要朝廷官员们心服口服,还得从他们身边拉关系。”
  唐苏颐不是没有耳闻,这个迟将军就是现今立下无数战功的迟礼,平日里嚣张跋扈,但手握兵权,所以在朝中谁见他都要避让三分。
  “说的没错,”令景然继续道,“这倒也轻松。”
  “哦?令大人觉得轻松?”
  “首先应该把左丞右相拉拢。”
  “所以说才说这个比较棘手,唐丞相似乎对我起了疑心。”
  “无妨,我跟唐丞相的公子熟络,要收买实在容易,寻花祭之前便可成事,若是不行,硬来也没关系。”令景然的话一字一句分外清晰的传进耳朵,“至于其他大臣,我自有办法。”
  “这样就劳烦令大人了,事成后江山自有你的一半。”
  令景然淡淡道,“我也是为了私欲。”
  “那我就等你好消息,若有变故就再作打算。”
  “可以。”
  唐苏颐倚在门外,那些话自然是都听得清清楚楚,想着哪有那么好的事给自己撞见,无非是被利用,而自己却耽溺其中无比享受。从两人对话中听来,欲造反篡位已是事实。但唐苏颐想不明白,令景然那么一个清心寡欲的人怎么会对那纷乱朝野有兴趣,转念一想,若是没有兴趣,一开始也不会想做官,既然攀得太保职位,若想盗得天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么一来可真是小偷遇上大盗了,唐苏颐冒出这个荒诞的想法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回到房里脱去衣服想假寐一会,脑海里却尽是方才偷听到的内容,只觉得头昏脑胀的,胡思乱想了好一会竟真的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再醒时天色已黑,身旁坐了一个人,这次唐苏颐不用特意看清楚也知道那人除了令景然不会有别人,便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轻轻道,“现在几时了?”
  “刚过子时。”
  “那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也不久,两个时辰。”
  “哈……这还不算久那怎样对你来说才算漫长?”
  “想要上你时你还在睡梦间。”
  “那这两个时辰也算久了,”唐苏颐打着哈哈,“这一天就这么睡过去了,肚子好饿。”
  “我也饿了。”
  唐苏颐想笑,“那便去那些东西来吃呀,正好两人一起。”
  而令景然却一动不动,就这么直直看向他,待唐苏颐明白那话中意思已经晚了,令景然不由分说的将唐苏颐压在了身下。
  “难得觉得你真实了些,现在看来又似乎远在天边,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无法触及,也不能触及。”唐苏颐被突然迫近的那人的气场压得透不过气,落下一句不明所以的话就也顺从的任对方摆布了。
  令景然的身子僵了僵,只道,“亦真亦假方才能活下去。”
  “你又怎知我是什么意思?真是自以为是。”
  “无所谓。”
  “其实我也无所谓。”
  “唐苏颐,莫要钻牛角尖,会吃亏的。”
  身上衣衫皆被除尽,唐苏颐头偏到一边不愿看令景然的脸。
  “怎么了,事到如今还怕羞?”令景然玩弄着唐苏颐胸前的小点柔声问道。
  “也不是……”唐苏颐心说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才好,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反倒是喘息声粗重起来。
  “你这儿敏感的很,”令景然今晚心情似乎格外好,一改平日的冷漠,反倒与唐苏颐玩起言语情趣来,“一碰就挺起来了。”
  唐苏颐也不知道这身体竟被令景然调教的如此诚实,已完全不听自己的话,本来毫无欢爱的兴致,却被令景然的手挑弄几下就又起了反应。
  半晌手已向下滑去,取而代之的是湿热的唇舔上那涨红的乳首,时而温柔舔弄,时而轻轻啃咬,唐苏颐在床上扭动着身子,想要逃离又被欲望套牢无法动弹。仿佛是故意让唐苏颐感到羞耻似的,令景然每次吮吸都弄出声响,将那沾满涎液的乳首一下下拉扯着,爽痛同时袭上来,唐苏颐被逗弄得欲罢不能,下身之物又抬了头。
  令景然看在眼里,却依旧不急不慢,口舌玩弄着胸前红点,手握住身下那人硬挺的阳物来回套弄着,不一会儿便感觉手中有些湿润,低头看向那处,原来已经难耐得溢出淫液来,抽出一指抚向龟头,不时用指尖轻轻搔弄着正流出汁水的铃口。
  唐苏颐眼中含笑,盯着在自己身体上撒野的人眼神格外异常深情,上身被肆意玩弄,下身被握在手中伺候的好生舒服,只有口中得空,浪叫便一声高过一声,“嗯……你……啊……轻点……乳头要被你给……咬……咬离了去……”
  令景然应声倒真的减轻了力度,小狗舔水般的吮吸着那颗粉嫩,手中的力度却未减小,速度也愈来愈快,一边捋动还不忘问唐苏颐,“这样弄如何?”
  “可……可以……你快点儿……我下面难耐死了……”说着抬起臀部一副迎合姿态。
  “哪个下面?”令景然促狭着眼,明知故问道,握住那根物事的手用力的捋动着,“是这里还是哪里?”
  “……后面……空虚得很……”唐苏颐等不及便自己伸手去插弄,可始终够不到舒服处,只得可怜兮兮的望着令景然。
  “想要我来操你?”令景然抓住唐苏颐欲往深处抠弄的手,“是不是?”
  “是……想的不得了……”身下的人依言回答。
  “这下怎么这么乖了,”令景然将手指伸进唐苏颐口中吩咐道,“舔湿。”
  唐苏颐含住令景然的手指,急切的舔舐着,不一会儿上面就沾满了透明津液,令景然将手指缓缓插入正一开一阖的后穴,被口水润湿后的手指进去并无痛楚,唐苏颐催的急促,而令景然却徐徐的插弄着,口中安抚道,“别急,这次不弄痛你了。”
  手指摩擦着谷道,令景然熟知唐苏颐的敏感点在哪,便一个劲地去抠弄那处地方,惹得他酥叫连连。
  “转过身去再趴下。”待后穴开拓的差不多了,如是命令道,掏出早已炙热坚硬的阳物就朝洞内插去。
  令景然握住阳物将前端顶入穴中,却不急着深入,只在浅显处摩擦着,小穴内已被摩得溢出不少蜜液,借着这润滑,令景然突地挺进大半,就这么抱着唐苏颐的腰来回抽插起来。
  似是心疼唐苏颐第一次被干得直淌血,这次放慢了速度,连话语里也透着温柔气息,说什么都像是在细诉私房情话,“你里面好紧,还湿得不行,怎么会这么湿?”
  “我怎么知道……啊……大概是……太喜欢你了……”唐苏颐也不管不顾,放肆说着无主情话,“被你这么操弄,整个人都要软成一滩水了……”
  令景然一边挺送着,一边贴紧唐苏颐光滑的背,舌头在上面肆意舔着,唐苏颐怕痒,被这么一舔弄,呻吟声就好像碎玉般清脆,“啊……好痒……你……不要……”
  “是要还是不要?”令景然加快速度律动,手中重新握住欲泄的阳物,手指轻轻摁住尿口偏不让它发泄出来。
  唐苏颐正攀上快感巅峰,正欲喷射之际令景然的手却堵住那小孔惹得身子不由得一抖,“别……快松开那儿……难受……嗯……”
  “只是难受?却没有爽?”令景然吻住他的耳垂,阳物在小穴内被夹得紧紧地,已是欲仙欲死,即使如此还是保留几分冷静用在调戏唐苏颐身上,“回答我。”
  “自然是爽……快要去了……你……你放手好不好……”
  令景然用力撞着小穴,每一下都插得极深,穴内满是淫液,抽插间水声不断,每一下抽插都带出不少汁水,沾湿了大片床单,前端不停的顶着那最敏感的一点,来回冲击着,而小穴也夹着着龟头,像是不愿意令景然离开般紧紧地吮吸着,心知自己也快要射,操干的力度又重了几分,只听得唐苏颐的呻吟都像是在哭,于是凑到他耳边问,“被我这么操着舒服么?”
  “嗯……舒服死了……快让我射吧……”唐苏颐眼里竟真的闪着泪光,无比动情的哀求着。
  “求我啊,”令景然抱着他的腰越插越快,“否则就忍着。”
  “……呜……嗯……”唐苏颐觉得理智都要被剥夺精光,下身肿胀的难受,濒临崩溃却又不得解脱,终是呜咽求饶道,“求求你了……快让我射吧……景然哥哥……”
  松开手后唐苏颐积蓄已久的欲望终于得以射出,洋洋洒洒全泄在了床上,白浊液体将床装点得淫靡万分。
  “啊……”令景然像是被那亲昵称呼给戳中心脏一般,低叹一声射在了唐苏颐的身体里。
  高潮过后两人相拥坐在床头,唐苏颐面若桃花,竟羞得不敢先开口,令景然搂着他轻声询问道,“见你叫的那么浪,这次总没弄疼你吧?”
  “没……”唐苏颐低着头,大概是真的觉得自己在床上的举动太难为情,细声细语道,“你就不能先闭嘴么……”
  “刚才你叫我什么来着,再叫声听听。”此刻令景然也卸掉那死人面,扬起嘴角揶揄道,“叫的甜一点。”
  “滚蛋……”
  谈笑间令景然的手又摸上唐苏颐的身体,一下下划动着指尖,“快叫。”
  唐苏颐是真的怕了身边这个恶魔,这身子哪经得起再次挑拨,只得低低唤了声,“景然哥哥……”
  叫完那声哥哥后唐苏颐正欲发作,下巴却被捏住,令景然的唇就贴上来,含住他的唇吮吸着,舌头撬开贝齿,在里面与唐苏颐的舌头缠绕了好一番才离开,“怎么这么顺从了?”
  “为了让你来娶我啊。”
  “此话当真?”
  “哼……”唐苏颐转过身去不回答,令景然盯着唐苏颐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解开他的发带,墨黑的长发就这样宣泄下来,“令景然,你这是干嘛?”
  令景然从身后环抱住他,一寸寸吻着那长发,“让我抱会儿。”
  “其实你若愿娶,我还不愿嫁呢。”
  “这么贞烈啊。”
  “令景然……”
  “嗯。”
  “现在看来你才是最不要脸的人啊。”
  “不敢当。”
  “无耻下流淫荡非你莫属。”
  “哦是吗。”
  “……我说你这人……”
  “骂够了没?”令景然丝毫不见动怒,这反而更让唐苏颐生气,“骂够了就再让我干上几轮吧。”
  “……你!”唐苏颐狠狠瞪了一眼令景然,心说这人平时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可办事的时候极尽淫荡之能,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于是不愿搭理他,兀自装睡。
  令景然只是吓唬他,没想到竟被当真对待,看着唐苏颐的背脊便说道,“玩笑话你也能当真。”
  半晌无人应答,以为唐苏颐真的睡着了,不想那边又传来声音,“我没认真。”
  令景然似是猜到他在赌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便随口问,“在想什么你。”
  之后就剩下一片寂静,也许真的睡着了,令景然也躺下闭上眼睛。
  在想什么,想的无非是到了这样尴尬的境地为何你反而温柔得让人不舍离开,
  令景然,我在想如何脱身。
  [九]
  七月初七,寻花祭。
  令景然对这浮夸节日没什么兴趣,但是唐苏颐那个花花肠子是定要出去溜达的,用他的话说就是“佳期已至,若无佳人相伴实在可惜。”便用各种手段将“令佳人”给拐了出来。
  皇城里张灯结彩,姑娘才子都来到街上邂逅姻缘,放眼望去真是满城花锦,灯火通明。
  唐苏颐左瞧瞧右看看,一会儿说着这个姑娘生得俏丽,过一会又夸那位姐姐清雅高贵,令景然走在他身边不发一言,似在表示“我并不认识这个神经病”,可那不安分的主怎么会就此罢休,借着人潮拥挤的机会就往令景然身上蹭,还不知死活的出言调戏,“可真要说美人,还是令景然你最好看。”见令景然不搭腔,唐苏颐干笑两声,提议道,“前面不远处有祈愿树,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去留个心愿?”
  令景然只是点了点头,还未答言,就听见有人话中带笑问道,“唐苏颐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这个朋友啊?”
  令景然看了一眼唐苏颐,而唐苏颐也是一脸不解的望向声源处,只见祝卿卿打扮的格外漂亮出现在两人眼前,不熟的人会觉得她聪明可爱,熟了后就知道这丫头完全丢了大小姐的脸,整个一没心没肺的家伙。
  “难得啊,你爹竟然会放你出来撒野。”唐苏颐笑了笑,指指身旁的人,“这是我的人你可不要动歪脑筋。”
  “公子好,我叫祝卿卿,”这厢完全无视唐苏颐那不要脸的介绍,自己跟令景然搭起话来,“公子怎么称呼呀?”
  “令景然。”虽有礼貌的回应了语气里依旧没什么情绪。
  祝卿卿笑得眼睛像月牙,“你跟唐苏颐不像是一路人,怎么会认识他这种败类的。”
  “孽缘罢了。”
  “哈哈,不如一起去赏花灯吧,寻花祭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趣味。”祝卿卿的眼睛盯着令景然的面容看,觉得这人少言寡语竟然能跟唐苏颐那个话唠搭在一起真是不可思议,“令公子意下如何?”
  “谁批准了啊。”唐苏颐心道你个姑娘家的也不害臊,就说,“你一边去,我们待会去醉梦楼你也跟着吗?”
  “你……”祝卿卿抬了抬下巴嗔怒道,“你可少带坏些人!”
  “那你怎么不问问他自己的意见。”唐苏颐心里急了,就对令景然挤眼色。
  令景然看着眼前两人打着嘴仗,心想真是俩小孩子,嘴里却没说出来,只拉过唐苏颐,对祝卿卿道,“是在下提议去醉梦楼的,也只是去喝酒罢了,姑娘不嫌弃跟着去其实也无妨。”
  再怎么说一个姑娘家家的跑去青楼这种地方也太丢人……祝卿卿苦笑道,“那你们去吧,我就先失陪了。”
  “好走不送。”唐苏颐笑的一脸奸诈,巴不得祝卿卿早点离开。
  “能在寻花祭上遇见你着实有缘,往后再见。”
  眼见着祝卿卿神色窘迫的走了,唐苏颐打趣道,“现在是去祈愿还是去青楼玩耍一番?”
  “我随意。”
  “那还是去祈愿吧?”唐苏颐不敢太放肆,其实令景然拒绝也无大碍,反正是图个新鲜,复又补上一句,“你若没兴趣就算啦。”
  “你那么些多余的顾虑不嫌繁琐?”令景然淡淡道,“既是祈愿,就别耽误了时辰。”
  唐苏颐没有料想到对方竟有心揣测自己的想法,讪笑两声道,“不要紧,又不是拜堂。”
  街上到底还是人满为患,起先两人肩并肩走着,到后来因为被人频频借过两人拉开一段距离,令景然步子大,唐苏颐跟在身后想开口让他等一等,又怕被嫌弃太麻烦便自己加快了脚步,可越心急越走得远,唐苏颐在人群中走一段停一段,看看令景然在哪,到最后竟把那么大的一活人给跟丢了。
  令景然发觉身旁的人不见时再回头看已经不见踪影,要找到估计得好一段时间,干脆一直往前走,走到唐苏颐口中的祈愿树那儿等他比较好,就放弃了走回头路的想法,沿着街边花灯一直往前走去。
  一直走到了尽头都未见到什么祈愿树,大概是唐苏颐所指的位置太模糊而搞错了吧,便坐在小摊边上要了壶酒,一边慢慢饮着,一边看夜色沉淀。
  等到唐苏颐气喘吁吁跑到跟前时,令景然已喝完半壶酒,“你莫不是去醉梦楼寻欢回来了吧?”
  “怎么会,”唐苏颐拿过令景然的杯子,饮了一小口酒,“我把那祈愿树的地方给记错了,明明每年都有去的,难道提前糊涂了?”
  “我看快了。”
  “那现在怎么办?回去还是?”
  “你的‘回去’是回哪里?”令景然看了一眼这在自己家呆了许久的无赖,冷冷问道。
  “当然是……各回各家喽。”唐苏颐抱怨一声,“本想今年寻花祭与你玩个痛快,结果这么早就打道回府了。”
  令景然站起身,随即听到一声声轰鸣,接着看见唐苏颐的瞳孔中映现斑斓的色彩,遂往头顶的天空望去。
  “差点忘了……寻花祭这天夜晚的烟花可是美得一绝啊。”唐苏颐仰着头,看着天空不时变化的色彩心生感慨,“我可知道有个好地方能看到这烟花最美的样子。”
  令景然看着唐苏颐的手指向城楼,心中明了,便牵着唐苏颐的手往城楼方向走去。
  说是牵,力度却也不小,都快赶上狠狠拽着了,唐苏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老老实实的让他牵着走。
  城楼上风大,唐苏颐站在扶栏边上任由风吹乱几缕头发,呆呆的眺望着那瞬间凋谢的烟花,令景然负手立在他身边,眼见着赤橙黄绿蓝靛紫的光芒映照在那削瘦侧脸上,夜晚的风吹来不知名的花的香味,天空布满星辰,与这繁复烟花相称,平添了几分梦幻色彩。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难得你还这么有兴致,我虽不怎么看书,不过这词我也会背上一两句,”唐苏颐回过神看着令景然,接下后面的句子,“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
  还未念完,就感觉被人轻轻环住了。
  “不在灯火阑珊处,近在眼前。”
  “令景然,”唐苏颐忖了片刻,“我还以为你不食人间烟火呢,突然间怎么了?”
  “你说呢。”
  好在是夜晚,唐苏颐面色红了红也难被发现,故作镇定道,“夏时夜短,良辰美景该好好记于心上,错过太可惜了。”
  令景然抚着他的脸,“无妨,长夜未央,不如做点别的留住这一刻更好。”
  “你……”唐苏颐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了。
  依照令景然这人的性格,唐苏颐早该猜到他接下来想干什么,却被这烟花迷了眼,兴许不是这样,而是被眼前的人给迷住了。
  “嗯?”
  “与其在这里被非礼,不如守贞自尽……”唐苏颐忽的向后仰去,脖子处的白皙展露无遗,发冠跌落,三千发丝贴着城楼外墙滑下被风吹得凌乱。若是令景然反应不敏捷,只怕眼前的人早已坠楼身亡,可唐苏颐丝毫不害怕,大半个身子悬空着,眼神里藏着哀怨,面上仍笑得清澈无邪,“第一次觉得死亡与欢愉仅一步之遥,令景然,轮到你选一个了。”
  一手紧搂着怀中人,另一只手解开唐苏颐的衣扣,就这样一点点的亲吻着暴露于斑斓夜色下的肌肤,倏尔抬头对视他已迷离的眼,才缓缓开口道,“我选生。”
  唐苏颐嗔笑一声,旋即勾住他的脖子,“可不带这样的啊。”
  以为令景然要更近一步,却没想到他只是细细舔吻着唐苏颐的脖子,像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
  “这么斯文干什么?”想到之前与令景然交欢每次都被折磨得筋疲力尽,这突然慢下来的动作让唐苏颐有些诧异。
  令景然的呼吸落在唐苏颐的皮肤上,弄得他怪痒痒的,“我都快忘了你是个受虐狂。”
  “你瞎说什么……”
  搂着唐苏颐腰部的手突然用力将他重新按回怀里,两人就在城楼上紧紧抱着,令景然用劲极大,恨不得将唐苏颐狠狠揉进身体里。
  唐苏颐的头抵在令景然胸膛,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微弱以至于令景然根本没听见。
  “你再抱紧我些,”说着往怀里又缩了缩,“风刮的人冷,病了你又不赔的。”
  令景然盯着唐苏颐看了好一会儿,没有戳穿他那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只是浅声提醒道,“你就有来我家蹭吃蹭喝的理由了不是么。”
  “好主意。”
  沉默了半晌,令景然伸出手拭掉唐苏颐眼角的泪,“冻坏了我赔,哭坏了可就是你自找的。”
  “你怎么赔?”
  “肉偿行不行。”
  “准了。”
  言语间烟花已经谢尽,眼前又重新归于黑暗,之前的情景如梦似幻,像是看过了一场盛世繁华。两人相偎,彼此都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唐苏颐红着眼眶寻思着自己为什么就哭了,可想来想去也得不出个答案。
  有那么一刻是想问问令景然可曾有过心痛的感觉,后来发觉实在是太过矫情于是缄口不言,内心却在嘲笑自己,对方不曾心动,又何来心痛可言?
  至于自己,那就痛着吧,把它当成是一种快活也未尝不可。
  [十]
  落日余晖,小桥流水,接天莲叶。
  身着一袭白色长衫的人在桥的对面,唐苏颐想瞧见那人模样却总不得见,往前跑了一小段路,不想距离却越拉越远。
  “我说前面的美人,能不能求个姓名与住址啊?”
  一向厚颜无耻的唐苏颐喊话过去,而对方却毫无反应。
  “喂!听得见我说话吗?”
  依旧是沉默。
  唐苏颐有些沮丧,准备放弃时,看见那人转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明媚的笑容,仅仅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再用力回想都回忆不起个大概。
  只记得那是夏日的傍晚,他站在桥边,眺望着桥那头的人,桥底下水声潺潺,大片大片荷叶似要连向天际,四周虫声窸窣。
  也记得脑海中闪过的那句话,“我对你,百般情意皆是笑。”
  却记不起那人的容颜,记不起为什么会对他说这样的一句话。
  以至于从这个梦里搁浅醒来时唐苏颐心里竟充满了无限的遗憾与不甘,事后想想,终是被嘴角一抹轻笑给代替。
  兴许这个梦只是想告诉他,世事难料,尘缘飘渺。
  自那夜祭典后唐苏颐便再也没有去骚扰过令景然,虽说许久没偷窃,但也不觉得手痒难耐,正当唐苏颐暗自以为这毛病已经好了时传来了敲门声。
  “爹。”近段时间连家都没归过,唐苏颐知道肯定是要挨骂,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开脱,做好了接受教训的准备。
  唐誉径直走到屋里坐下,“礼延,你知道我今天来要跟你说什么吗?”
  “知道……或许又不知道。”
  “之前我嘱咐过你不要跟令太保走得太近,你倒是把这话给忘光了。”唐誉八成是知道自家儿子没个心眼又去招惹不该惹的那人了。
  唐苏颐愣了愣,回答道,“我今后都不去找他就是。”
  “我也不是管着你结交朋友,”唐誉叹了口气,“只是有些人本身就危险,你怎么就那么爱找麻烦。”
  “您是想说,令景然他有造反的意图吧?”唐苏颐也坐下倒了杯茶自顾自喝起来。
  唐誉先是面色一变,然后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神情,“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偷听的。”
  “你既然知道还故意为之,是不想活了吗!”
  “其实令景然有没有造反的心我不知道,但是迟将军肯定是有的。”唐苏颐笑了笑又道,“不如说,两人勾结比较好。”
  “我一开始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搀和这朝廷的事,如今你知道这事情非同小可,要是皇上查到令太保身上你也逃不了干系。”
  唐苏颐心想那也的确是,都与他发生了那样的关系,真揪到头上来自然是洗不白了,好在这种事情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这方面上来,只是那日偷听到的谈话,唐苏颐确定自己是被利用了,却不生气,现如今还想帮他开脱,几番犹豫,开口道,“我跟他就是普通的交情,您若是想参他一本,旦去无妨。”
  “礼延,你这话可是认真的?”
  “自然是真心话。”唐苏颐觉得那人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擒,另外自己也有赌气的成分在里面,于是就这么往井里推了块石头,“妄图造反之人,死了最好。”
  “你之前说他跟迟将军有勾结,我也暗中调查了好久,只是他手握兵权,万一直接篡了位,头一个灭的就是咱们家。”唐誉沉思了会,“事情远比你想得复杂。”
  “我看也没有那么复杂,令景然与迟礼相互勾结欲要谋反,要么揭发他们,要么被他们收买,站到同一阵线呗。”
  “你觉得爹是那种与狗贼同道的人吗?”
  “所以说……只有一条路可行了啊。”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令太保之间真的没别的隐情?”
  “我能和那种薄情寡欲的人有什么隐情,您就不用顾虑太多,查全此事就上报皇上吧。”
  “若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今后你各处都要注意点,给我牢记上心。”
  “爹,礼延亦有一问。”
  “何问?”
  “这世间感情,非得要两情相悦才算爱?”
  “两情相悦也好,单相思也好,所有因情而生的情绪都可以归结到爱上,”末了又补充一句,“你要是喜欢哪家千金,就尽早去提亲,都老大不小了。”
  几乎每次谈到这方面,唐誉就得催促几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也不愿意看到儿子就这么游手好闲下去,但是唐苏颐心里想的却是,这感情要是不被对方需要,单方面的犯贱,时间一久估计也会厌倦吧,而令景然这人,怎么说呢……他就是喜欢看唐苏颐犯贱。“既然这样,那对方不接受便是负心了?”
  “凡是都没有绝对的,你也莫老是思考这些。”其实唐誉也被绕晕了,只得应付几句,自己有权有势,女人想要多少都有,根本无需钻研这情情爱爱,于是话题又回到之前的谋反事件上,“或许不该这么做,但如果你跟令太保是朋友,也许还可以查出更多线索与证据。”
  “哈……”唐苏颐几乎是当即笑出声来,“您先前还让我别趟这淌水的。”
  “我也就是说说罢了。”
  “没事的,我去查他还方便许多。”唐苏颐无所谓的耸耸肩,“他正好想利用我套关系,索性将计就计,到时候证据在手,他如何狡辩?”
  “礼延……”
  “您真的不用觉得愧疚,要是出了事……哎,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就放心吧。”
  唐誉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唐苏颐终是点了点头。
  在唐苏颐看来这正好扯平了,互相欺骗,看谁先死。
  与令景然在一起,总是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只想与他尽欢,恨不得一夜春宵到白头,每每清醒,又忍不住自嘲一番,而下一秒见到他,则又将理智抛了个精光,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想起很多事情,比如童年时的相遇,比如长大后的重逢。
  那日在令景然的书桌上发现了那个旧旧的红包纸,唐苏颐并不是很惊讶,脑海中反倒浮现出他的样子,小时候沉默寡言的他与现在这个冷清淡漠的他身影重叠……都不讨人喜欢啊,还是床上的样子比较招人爱。
  说什么“今日相欠,往后再还”唐苏颐拧了拧眉头,吝啬如令景然,连一句喜欢都舍不得,还能拿什么还他,于是轻声骂了一句,骗子。
  [十一]
  虽说好些日子不见,却没想到再次碰面时令景然竟约自己出来听戏,唐苏颐心道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可能干出这般与他性格不符的事情。
  站在眼前的人淡淡的看向自己,然后开口道,“喜欢听戏么?”
  唐苏颐想笑,心说这是哪门子的寒暄,只得点头,“喜欢,但不常听就是了。”
  “那便好。”
  “什么叫那便好?”唐苏颐故意反问,似想揶揄一下他,令景然没回答只是盯着唐苏颐,眼神没有移开过。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唐苏颐被他盯得脸有些发烫,于是半开玩笑想缓和下尴尬的气氛,“你瞧了这么久,难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有。”
  见对方倒是一本正经的说着,唐苏颐心道莫不是真的脸没洗干净就跑出来了,于是说,“那你帮我弄掉吧。”
  令景然心里憋着笑,伸出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蠢货。”
  “你……”发觉被耍了后唐苏颐先是生气,再就红了脸,傻子都知道动作这无疑是在与自己调情,后半句便焉了下去,“大街上的,你这是做什么啊……”
  “逗你玩玩。”
  “你板着一张脸逗谁谁都会哭给你看。”
  “那你哭给我看看。”
  “…………”
  令景然看着唐苏颐脸上藏不住的红晕与微微上翘的唇角,恍惚间有点想去亲吻他,迟疑了半天,拉起唐苏颐的手就往戏园子走去。
  “我说你能不能轻点拽着啊?我怕疼。”唐苏颐只顾着生闷气,也忘了避嫌,就被令景然在这大街上牵着走,倒像个小姑娘被邻家大哥哥带出去玩一样的别扭与生涩。
  到了戏院门口,令景然这才松开了紧紧抓着唐苏颐的手,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先吧。”
  一脚跨进戏院,大厅里的宾客来的不少,戏还未开演,大伙儿不是闲聊就是嗑瓜子,好不热闹。两人选好位置坐下,看着令景然为自己沏了杯茶,动作间流露的都是不缓不急的优雅,唐苏颐眼里噙着笑,话里有话的问道,“今儿个是哪一出戏啊?”
  唐苏颐那么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令景然的眼,只是这次不想跟他玩文字游戏,就着表面那层意思回答道,“霸王别姬。”
  “好歹是第一次邀约,咱能看点吉利的吗?”唐苏颐调侃,“果然这风月之事应该讲究些什么,你可不如我懂得多。”
  “那你说该如何。”
  “这看戏的银子给了,茶也喝上了,还能怎么办,”唐苏颐凑近了些,故意将话说得暧昧,“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饭喽。”
  令景然闻言没有理会他,只是低头浅抿了一口茶。
  唐苏颐歪了歪头看了他半天,终是说道,“你今天挺不对劲的。”
  “哪里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若是钱财我还是给得起的。”
  “…………”
  “果真是这样?”说话间台上主角已经粉墨登场,席间安静许多,唐苏颐仍穷追猛打,却被令景然的眼神看的噤了声。
  “少说话,听戏。”
  一出戏唱得荡气又回肠,引得台下看官频频鼓掌赞扬,看到悲愤之时,唐苏颐眼角也有些湿润,转过脸看身旁的人,却依旧是一副不见悲喜的样子,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嫌这戏太无聊故而摆出这样的一张脸。唐苏颐将视线又重新移回到戏台,心思却绕在了令景然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没见他,觉得他和之前有些变化,而具体是哪里有些出入,又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缘由,平时也没有想过他,可到见面之时唐苏颐可以确定,自己原来是想过这个人的。
  而平白无故的就请人听戏,若不是有风流雅兴就是暗藏阴谋,这两种可能都跟令景然沾不上边,只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答应和他坐在这里欣赏着同一出戏,也渐渐放下那些有的没的防备,专心致志的看着戏里的悲欢离合。
  “令景然。”
  “怎么了。”
  “别人唱的那么好,你倒是像在发呆。”
  令景然目光锁住唐苏颐,不带隐瞒的说道,“是发了会呆。”
  “没想到你也有想一件事情走神的时候。”
  台上唱完最后一句“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时候台下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不少人站起身大声道“好!”
  唐苏颐也跟着鼓掌,一是被感动了,二是被周围气氛感染,这时令景然在四周一片喧闹中说的话就像梦中呓语,可再怎么人就在身边,那句“我在想你的事情”还是被唐苏颐的耳朵给捕捉到了。
  只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唐苏颐想着怎么掩饰自己的无措,伸手去拿茶杯不想却碰到令景然的手,撤开手时抬头对上令景然深邃的眼睛,“你刚才说什么了,太吵没听得清。”
  “这戏不错。”
  “……是不错。”既然不愿再说也就不为难他,“就是太悲情了,有些左右情绪。”
  “那下次带你看出欢喜的剧。”
  “还有下次?”唐苏颐这下真的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毛病,连幻听都出现了,平了平呼吸才继续道,“令景然你是认真的?”
  令景然点点头,随后站了起来,“还打算傻坐在这里么。”
  “没,走吧。”唐苏颐跟着站起身,刚抬起手倏地又放下了,令景然看着唐苏颐的古怪动作便损了一句,“你未免也太喜形于色了吧。”
  哪是喜形于色,虽说心里的确高兴,但其实是方才那一瞬间唐苏颐想顺势挽住令景然的胳膊与他同行,抬起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于是缩回手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唐苏颐讪笑两声,抢在令景然前面走了出去,在旁人眼里倒像是落荒而逃。
  从戏园子出来时才发觉天色已近黄昏,唐苏颐还在想着刚才的窘迫,全然忘了不知何时已走近身边的令景然。
  “我看你心神不宁的,丢了东西?”
  “哪能这么冒失。”唐苏颐口中这么说,神情里却是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戏看完了,那就散了吧。”
  “别躲我。”
  “……我怎么就躲你了,”手被令景然突然抓住,唐苏颐心想自己哪里躲了不是一直都在他面前么,直到抬头时才发现自己果真是在躲着他的,连眼睛都不敢看,便低低的吼了一句,“你今天是不是失心疯发作了尽乱说话。”
  令景然也不愿跟他就这么在原地耗着,于是放开他,边走边说,“到底谁失心疯你自己清楚。”
  “那又如何?”唐苏颐被莫名地惹恼了,“你知道我喜欢你,却还用这些花招让我逃脱不了,看到我窘迫的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你若对我没丝毫感情,就适可而止吧。”
  明明连身体交合都经历过了,却在触碰到对方一寸指尖时慌乱无措,床笫间的暧昧情话说得再多,也不及那刻听到他说在思索自己的事情时杀伤力的千分之一,而那日无意间偷听到令景然的秘密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再这样下去,只是当他站在眼前时自己又险些陷进去。
  沉默僵持了许久,只感觉夕阳一点点从两人相隔的距离间溜走,令景然的眼角眉梢藏着一丝不易被人发现的情绪,听着唐苏颐似在发泄一般的话也不生气,用半戏谑半威胁的语气凑到对方耳朵旁说了一句话,下一秒唐苏颐被堵得哑口无言,半天才回过神来,就看见令景然得逞似的坏笑,这是第二次见他笑,果真是迷死人不偿命,而方才那句话的余温还附在耳旁。
  “要发作就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我怕忍不住在街市上吻你。”
  [十二]
  令景然在客栈开了间房,被店小二问及是一间房还是两间的时候令景然看了唐苏颐一眼,然后也不顾他一副胃疼的样子淡淡道,“一间。”
  “令景然你可不要太过分……”唐苏颐低头跟在他身后上了楼,嘴里也不知道念叨些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对你做,怎么就过分了?”
  唐苏颐吃瘪,走到了房间里一时竟不知道该坐该站,于是就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来,”令景然坐在床沿,对杵在屋子中央的唐苏颐招了招手。
  唐苏颐闻言走了过去,刚走近就被令景然拉扯坐到了他腿上,“你想做那种事直言不就好了,还特意玩这一套。”
  “怎么,你不喜欢?”令景然低声问道,眼睛却不去看他,一只手牢牢扣住唐苏颐的腰腹,另一只手正不紧不慢解着衣扣。
  “是不喜欢。”唐苏颐心底里的那股子闷气还积郁着没散尽,眼下又被令景然这样调戏得毫无台阶可下,无奈没办法从他怀中挣脱。
  令景然的手向衣服里面滑去,捏住乳头轻轻拉扯着,“真的不喜欢?”
  “……”唐苏颐垂着头不答言,于是游离在身体上得手更加放肆起来,一点点撩拨着胸前红点,一下下折磨着唐苏颐的理智。
  之后便是口手并用,嘴唇含住乳头,手已抚向胯下的那根物事,在掌心中来回摩擦着,那动作也不急,就这么缓缓的捋动着,唐苏颐看着令景然好生伺候着自己,紧蹙的眉头松了下来,干脆将手搭上他的肩,稍稍贴近了身子。
  “嗯?”令景然的唇离开那已经挺起的乳首,手也撤离出来,等着唐苏颐开口说话。
  “假的,”反握住令景然的手探向亵裤里面,抚上阳物一下下摸着,“说不喜欢……是假的。”
  “好大的胆子,敢骗我?”令景然故意打着官腔,握着唐苏颐那物事的手渐渐用力,“想挨罚么。”
  “大人想怎么罚?”唐苏颐心知自己终是对眼前这人发不起火来,索性配合他演这一出官与民的戏码,“只求您手下留情,别弄疼我了。”
  令景然看着坐在腿上的人,觉得他真的会蛊术,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让自己心猿意马起来,比起好好疼爱他,更想要狠狠虐待一番,直到他哭着求饶为止,这么想着,令景然低声回道,“罚你那扯谎的嘴。”
  突然感觉一股力量袭来,等到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强按着跪在了地上,看着令景然解开裤子,将那根已经硬挺的阳物往唐苏颐嘴边送,唐苏颐看了看眼前的物事又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令景然,于是将阳物含入口中。
  看着唐苏颐此时规规矩矩的跪在跟前,口中艰难的吞吐着自己的物事,原本藏于心底那隐隐的快感顿时被放大数倍,不由得伸出手按住他的头,阳物直直顶向湿热喉咙,唐苏颐本来就含得有些费力,只觉得双腮酸麻,被这么一顶,龟头直接顶在喉咙那里,呛得唐苏颐不住咳嗽,令景然见他这般狼狈模样,按住头的手便松开了些,就这么看他浅浅的吮吸着粗大阳具,用舌头在前端绕着那小孔打转,并不时仰头无辜的看着令景然,于是那正被口舌伺候的物事无端又胀大一圈,茎身的筋络清晰可见。唐苏颐见眼前的人微狭起眼,舔舐得更加卖力,就这么来来回回好一阵子,感觉口中有股腥咸味道,于是撤开嘴,离开时还带起一丝白浊,唐苏颐擦拭掉溢在嘴角的精液,将口中的尽数咽下,“你这儿味道还真浓……”
  令景然重新将他揽进怀里,轻声问道,“那你还咽下它?”
  “这是我的事,”唐苏颐也压低声音,在他耳旁细细诉道,“我乐意,不可以么?”
  “说这种话来勾引我,是不是后头又欠干了?”说着将手抚向臀间,若有若无的触碰着。
  唐苏颐面上一热,如实答道,“欲壑难填,你说该怎么办?”
  “许久不见,耍嘴皮子的活儿倒长进不少。”
  想到先前为令景然口交的时候他享受的神情,便故意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活儿长进不少?”
  “你这张嘴真得好好堵住才是。”说着倾身吻上唐苏颐倔强的唇,舌头舔过唇瓣,侵入口腔,吻得不深却丝丝入扣,像是品尝着陈年的美酒,细细斟酌,慢慢品味。
  一吻过后,唐苏颐小喘片刻,眼神里染上几分春意,对着令景然柔声道,“帮我脱掉衣服好不好?”
  令景然依言上前褪去唐苏颐的衣衫,随后将他抱起至窗边,窗户并未完全关紧,只是虚掩着,可以微微听见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纵然唐苏颐脸皮厚,可一丝不挂的被抱向窗台,随时就有可能赤身裸体的暴露在人前,想到这里不由得将头埋向令景然的胸膛,弱弱气气的恳求道,“这可是在客栈,你把窗户关紧好吗?”
  “你也会害臊?”令景然望向怀中人,“不是想要得厉害么。”
  “见到你后我都不敢自诩脸皮厚了……”唐苏颐想着再劝也无济于事,于是将腿打开了些,手握住令景然的阳物催促他快些进入。
  “你还真是水做的,”令景然的手划过唐苏颐湿润的阳物,伸向后面的菊穴,“前面后面都湿的厉害。”
  “该是硫酸才是……”唐苏颐身子微微颤抖,“会将你腐蚀殆尽。”
  令景然看见他嘴唇微翘吐露出最后一个字,终是忍不住欲望将阳物插入唐苏颐的身体,“放松点。”
  可眼下哪还放松得了,粗大阳物才进去三分之一就疼得唐苏颐倒抽了口气,窄道反而收缩的更加紧,夹得令景然又痛又爽。
  “很痛?”令景然见唐苏颐头向后仰,眉头紧皱,便也停下动作,“痛我就拔出来,做些润滑……”
  “别……”兀自打断令景然的话,“你先在浅处抽送会儿,不久就……”之后的话却说不出口,支吾了半天终是没说。
  令景然照着唐苏颐的指示在浅显处来回磨蹭,口中却不放过他,“不久怎样?嗯?”
  “别问了……”
  “告诉我,”令景然往前顶了一下,“不久会怎样?”
  “混蛋……”唐苏颐咬了下嘴唇,闭着眼答道,“不久就……湿得可让你插进深处了……”
  令景然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么一个人给腐蚀了,心里涌起一股很微妙的感觉,用言语却是无法表达的,两人相互调戏了一番,令景然突地将阳物挺进去大半,谷道内湿湿软软,果真要将人给腐蚀殆尽一样,“你这后头可真凶,死命的夹着我。”
  “哈……”唐苏颐此刻也是爽痛交加,额头上渗出点汗来,“你也不看看你那活计有多大……啊……要是硬上还不得被你弄死去。”
  “你不是说死也无憾么?”双手抱着唐苏颐便无暇去管别处,下身正急急律动着,觉得两人变成了只为交合而存在的野兽,每一下都直抵深处,谷道炙热似火,吮得龟头真是入骨般的酥痒。
  唐苏颐这才想起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难得见到令景然对自己的事上心,胸腔内涌上一股暖意,盘在令景然腰间的腿更紧了些,“风流致死……这个死法也不错……嗯……”
  “可是当真?”
  只觉得那凶狠之物在体内冲撞得越发猛烈,唐苏颐本想努力压低声音不让外人听见,现下却有些难以自持,呻吟声也拔高许多,恨不得将淫词浪语尽数说给对方听不在乎从窗外往下看就是无数喧嚣路人。
  “啊……不过……我还是觉得……留着这条小命和你尽欢……才是真的无憾……”
  听着唐苏颐口中断断续续道出的这句话,令景然竟有些动情,于是凑上前吻住他的唇,两人紧紧贴着,似要融为一体,下面阳物捣着那紧致小穴,上面与之唇舌交汇,快感爬至顶点,前头蓄势待发,唐苏颐挺着腰腹,神情有些忘我,到后来连呻吟都只剩下了急促的嗯啊声。
  “想一直被我操干着?”令景然索性推开窗子,将唐苏颐上半身架在窗沿上,加大力度在最深处顶送着,小穴内已是欲水横流,一顿急插猛送,连令景然都想叫出声来。
  怕被行人听见,唐苏颐拼命压低声音,双腿有些发软,只得咬住嘴唇闷哼,“嗯……唔……”
  “叫出声来……”令景然哑声命令道。
  “不行……啊……嗯……”唐苏颐双手抓紧令景然的双臂,突然提高了声音,感觉体内一阵温热,两人几乎同时泄了出来。
  面贴面躺在床上,唐苏颐的脸仍旧是红着的,看着令景然一副淡然模样真恨不得上去咬上两口。
  “那个……令景然。”
  “怎么了。”
  “先前你射在里头……”
  “嗯?”
  “没事。”
  令景然蹙了下眉,旋即手伸向唐苏颐的股间,对他道,“带你去洗洗吧。”
  “算了……脚软,”唐苏颐知道搞不好令景然就这么直接抱着自己出去了,于是又补充道,“明天我自己清理干净。”
  “你在床上趴好不要动。”说着就下了床,返回时手里多了一个茶壶,接着看见唐苏颐像只猫一样乖乖的趴着。
  看见令景然手里的东西,唐苏颐明白了一半,但还是不放心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令景然抬手拍了拍唐苏颐的屁股,“帮你弄干净。”
  “…………”
  令景然将茶壶嘴对准唐苏颐的后穴,把水慢慢灌进去,接着手指探进去抠弄,“你脸色很差,到底怎么了。”
  “令大人可能不觉得,但是小的觉得这样很难为情……”唐苏颐不敢看他,将脸埋进被子里,只看得见那涨红的耳根。
  话音未落,便感觉那手指灵活的探入更深,就这样重复着抠弄与灌水,“下去。”
  唐苏颐踉踉跄跄的走下床,小穴内就像是失禁般的流出水来,接着地上便染上丝丝白浊,刚想转过身就看到令景然坐在床头饶有趣味的盯着看,唐苏颐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墙上,“……你看什么看……”
  “看你啊。”
  “别看。”
  “好看为什么不看。”
  “看你个头啊!”
  “弄干净了就到床上来。”
  重新回到床上唐苏颐想骂他一句,不想却被令景然突然温柔起来的目光给锁住,“你想说什么?”
  令景然想了很久,才淡淡道,“没什么。”
  [十三]
  再醒时见身旁那人睡意正浓,本以为令景然会完事就走,所以对于他的留宿还是稍稍有些惊讶。不过……美人就睡在身边,若不去揩油实在是对不起良心,小心翼翼凑上前,距离近得可以窥见纤长的睫毛感受到那轻柔的鼻息,接着是两片薄薄的唇,这面相,倒也真应了那句“薄情寡欲”,想象不出是与自己彻夜缠绵过,赏灯望星空看烟花过,还听了一出儿女情长的戏的人。唐苏颐看得入神,手就忍不住抚上去,看到他的眉头皱了一下又马上撤开,过了会儿又不安分的挑起鬓角的发缠绕指尖玩弄了好一阵子。
  “空有一副好皮囊,”唐苏颐笑了笑,脑海中搜索着,有个词叫什么来着?衣冠禽兽,没错令景然当得起这个名,“实则……”
  “实则怎样?”
  “……没怎么样,”唐苏颐抽回手来,“难得看到你这样睡眼惺忪的样子。”将目光牢牢的锁在对方身上,全然没发现自己像个花痴一样的傻笑着。
  “那就多看看。”令景然倒也坦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床头,慵懒又迷人。
  “哈,只是看看怎么够?”唐苏颐倾身,伏在令景然胸口咬了一口,立马现出一排牙印,可见力度不小,随后仰头对上令景然的眼,“怕是在白日做梦,就验证了下。”
  “然后呢?”
  “然后……是真的。”依旧是语笑盈盈的模样。
  “再然后呢。”
  “美色当前,应尽早享用。”唐苏颐循着牙印处一寸寸吻了下去,每一寸都吻得真切,吻得动人。
  令景然用腰腹的力轻轻顶了一下唐苏颐胯间玩意道,“在此之前也好好管管你这儿吧。”
  被点破以后唐苏颐更加放肆起来,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令景然的下身,虽是隔着衣料,但隐隐透出的禁欲意味反倒更刺激着每一寸神经。
  “都怪你勾引我。”唐苏颐没皮没脸的回了一句,复又继续动作。
  “一开始就不老实的是谁?”令景然闭上眼睛,任由他在身上蹭来蹭去,过了会就听见唐苏颐极轻的喘息声。
  “那也是看见你才这样了啊。”唐苏颐觉出几分舒服,语气就变得软绵绵的很是撩人。
  令景然有点拿他没辙,用手拍了拍唐苏颐的屁股,带有几分戏谑低声道,“光是这样还不够舒服吧?”
  “你别……”唐苏颐自知危险,忙停下来,手护住后庭怯声道,“够了,够舒服了。”
  “哦?我怎么觉得你还没爽够。”令景然的手指划过唐苏颐的股间,最后停在某一个点上。
  “我……”唐苏颐心道糟糕,现在是骑虎难下了,一时间也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拒绝。
  “你什么?”这边仍在不依不饶的逼问。
  “算了……反正我也想要,又不吃亏。”唐苏颐将面子搁到一边,又重新趴在了令景然身上,趴了好一会儿周围依旧很安静,唐苏颐坐起来就看到令景然正半眯起眼睛望着自己,知道被耍了唐苏颐瞪了一眼令景然,不满道,“看我笑话这么有趣?”
  “嗯。”
  “你真是……”唐苏颐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毫无办法,而且眼下最关键的是自己胯间已经湿了……
  就这么紧紧贴着,令景然当然知道唐苏颐下面湿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我真是?”
  “禽兽不如。”
  “继续。”
  “丧尽天良。”
  “没了?”
  “逼良为娼。”
  “男娼你好。”
  唐苏颐被堵得胸闷,撇开脸呢喃道,“……做呀。”
  见他这样了令景然也不打算继续调戏,就对他说,“想要就自己动。”
  唐苏颐低头脱下令景然的裤子,又两三下将自己扒了个精光,嘴里还嘟囔着,“你这里不也硬了么,”遂扶住令景然的物事就往穴口送,尚未润滑的小穴出奇的紧,唐苏颐抽了一口气,慢慢坐了下去,“啊……”
  令景然抬手捏住唐苏颐胸口两粒红点,在手中来回把玩,身下阳物被菊穴夹得紧紧的,唐苏颐仰着头,脖颈线条格外诱人,口中的话语断断续续,“啊……嗯……令……景然……”
  唐苏颐慢慢动着,令景然也不催促他,就看着他一上一下的律动,汗液从鬓角滑落到令景然紧实的腹肌上,“痛就慢点。”
  唐苏颐像是没听到般继续艰难动作,“痛……也快活……”
  “这么饥渴,”令景然看着面颊泛红的唐苏颐骑在自己身上一副欲仙欲死的表情,“谁教的?”
  “明知故问……”
  令景然将阳物往深处顶了一下,这次唐苏颐连呻吟都变成了细碎的颤音,令景然依旧捉弄道,“谁?”
  “嗯……啊……你啊……”唐苏颐抓住令景然的手更加用力的揉弄着自己的乳首,谷道被撑开不少,丝丝快感袭来。
  “我是谁?”
  “你……”唐苏颐死撑着最后一分理智不愿回答,“不要玩我……”
  显然这对令景然不管用,依旧问道,“我是谁?”
  唐苏颐终是摒弃了理智,顺从的唤了声“官人……”
  令景然忽然起身,将阳具用力顶入唐苏颐最深处,两人裸身相贴,唐苏颐的阳物抵在令景然的小腹上,顶端渗出不少淫液,后穴又被插得极为舒服,想到刚才唤的那声“官人”唐苏颐就面红耳赤,盏茶间便泄在了令景然的腹部上。
  “令景然,你那爱捉弄人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唐苏颐惦记着方才的事,靠在令景然肩上埋怨道。
  “我可有捉弄你?”对方死不认账,这一点倒跟唐苏颐像极了。
  “有。”
  “那你也喜欢这样不是么。”
  “谁说的……”
  “难道不是?”
  唐苏颐闭口不答,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过了好一会才含笑点头,“是又如何?”
  “你也就嘴巴上逞强。”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唐苏颐顶多就是死鸭子嘴硬,身体上根本抗拒不了这个人带给自己的诱惑,每次被令景然一逗弄,就跟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似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好在这人也温柔的要命,让人想讨厌也讨厌不起来,与其跟他较劲,不如老老实实蜷缩在他怀里来的惬意。
  可那日在自己房间与父亲唐誉所谈的那番话,现在想起来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这样躺在他怀里,便什么都忘了,什么国家恩仇,什么夺权篡位,都抵不上现在一刻光阴。
  纠结又矛盾的心情。
  到底是想要眼前这个人死还是活呢,唐苏颐心里那杆天平这边倒一下那边倒一下,心知若是造反的事情禀告了皇上,令景然绝对是难逃一死,只是眼前的人依旧安静的呼吸着,从没有想过他会有潦倒的一天, 可若是有那么一天……
  自己该怎么办。
  他又该怎么办?
  “令景然,”唐苏颐不自觉地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倘若我要害你,你会怎样?”
  “杀了你。”对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
  “真的忍心?”
  “那你呢?”
  忖了片刻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是,你忍心害我还好意思问我忍不忍心杀你,唐苏颐干笑了两声接着道,“被令大人亲手了结我死而无憾。”
  这句话说得情深入骨,却也没否认要加害于他。
  令景然没有接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许久,令景然才开口,“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
  “那我呢?”
  “你说呢?”
  唐苏颐晃了晃自己的腿,“我走回去?”
  “那我抱你回去?”
  “说真的我的腰疼得紧,后面也……走回去是不可能的了。而且我就是回到家,我爹要是问起来怎么搞成这幅样子,我是不是该说跟令太保滚了一夜床单直到腰酸背痛呢?”
  后面半句完全是在要挟,令景然看着他想了想,就道,“我先回去,随后派顶轿子来接你。”
  唐苏颐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那就有劳大人了。”
  “想来我家就直接说,尽扯这些不入流的借口。”临走时令景然撂下一句这样的话。
  令景然走后没多久,唐苏颐也穿好衣服收拾好一切准备自己离开,强忍着痛楚走下客栈,却不想真看见不远处有人抬着轿子晃晃悠悠靠近,唐苏颐愣了愣神,随即笑了起来,还以为只是随口说着玩玩,待到轿子停在自己眼前,唐苏颐打量了下:枣红色的轿子,轿帘的绸布也是上等中的上等,由八个人抬着过来,令景然倒也没有在敷衍,唐苏颐掀开帘子坐了进去,心里暗暗道,令景然,算你有良心。
  到了令府,唐苏颐却不愿意下来,死命要赖在里面,轿夫通知家丁,好一阵子才看到令景然出来。
  “这轿子你是坐得舒服还是不舒服?”令景然撩开帘子,脸上没有表情。
  “舒服,却不舒坦。”
  “有何不舒坦的?”
  “首先是这轿子的颜色,”唐苏颐笑意深了些,“我喜欢的可是大红色。”
  令景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又接着问,“还有呢?”
  “我到了你府上,你却不亲自来接我,这就更不舒坦了。”
  “下来。”令景然伸过手去。
  唐苏颐识趣的将手搭在令景然的手上,慢慢下了轿。
  “这算是过门了吧?”
  “唐公子若是这么想也可以。”
  “不过这待遇还真不怎么样啊。”唐苏颐调笑道。
  令景然同他也说起这不正经的话,“那你还嫁不嫁,反悔可还来得及。”
  “嫁,当然嫁。”说着急急跨过那道门槛。
  进了房,唐苏颐坐在床沿,而令景然就立于跟前,两人就那么互相对视着不言语,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那新婚夫妻。
  最后还是唐苏颐忍不住,开口说道,“干嘛还站着呀,宽衣解带吧。”
  “还早,急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唐苏颐站起身,几乎是与令景然贴身而立,呼出的气息扑在脸上,萦绕出一圈暧昧的气氛,“虽然天色尚早,我们我可以一直做到晚上……你说好不好?”
  令景然执起唐苏颐的手,放在手心里握着,然后轻轻吻上唐苏颐的额头,之后是眼睛、鼻尖、最后停留在嘴唇。
  两人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唐苏颐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令景然,我喜欢你。”
  令景然扬手拍了拍唐苏颐的头,“你在这等着我,我处理完事情就来。”
  “嗯。”唐苏颐也不追问他去干嘛,脸上笑容未尽,便乖巧答应了一声。
  看着令景然打开房门,唐苏颐又拍了拍床板,“你可要早些回来,寂寞难耐啊。”
  令景然看着唐苏颐一脸贱贱的样子,微微一叹,“好。”
  [十四]
  无意间想起旧事,算起来也快有二十年了。
  “娘,从刚才起那个人就在盯着咱们看,他是不是对咱们有企图啊?”令景然拉了拉母亲陆云溪的衣袖轻声道。
  “你看那人仪表堂堂,穿的也格外讲究,不是纨绔子弟就是达官贵人,能对我们有什么企图。”陆云溪握住令景然的小手回答道。
  “可是他一直在看着你。”
  “不要胡乱猜忌。”
  陆云溪虽已嫁人,并为人母,但是那张脸蛋却嫩的好似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令景然的父亲格外宠着她,家中大小事都不用她打理,那十指真的是不沾阳春水,令景然长得像母亲,生得一张好面皮,谁见了都忍不住赞叹一句这孩子长大后定会迷死不少姑娘。
  令景然从小就听话,比起其他孩子要早熟几分,陆云溪平日里最喜欢跟儿子上街溜达,一来是自己太闲,二是不愿令景然变成只会读书的书呆子,两人走在街市上,根本没人会觉得他们是母子,反倒像是关系亲密的姐弟。
  也不是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瞧,陆云溪转头对上那人的眼,那眼里依稀能窥见隐隐情意,却也不尽是流里流气,再仔细打量,见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干干净净,整个一冷静干练的男人。
  陆云溪索性无视,拉起令景然的手准备调头就走,下一刻便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姑娘长得真美,不知有没有兴趣同我一起喝杯茶?”
  “你是谁啊,想对我娘亲做什么!”令景然冲上前护住母亲,对着眼前心怀不轨的男人忿忿道。
  “哦……这是你孩子啊,”男人的手抚上令景然的头,宠溺的揉了几把,又意味深长的说,“我还以为是你弟弟,你们长得可真像,也真美。”
  “公子谬赞了,”陆云溪礼貌的回了句,“如你所见,我已经有家室,恐怕不能与你单独出去喝茶,失陪。”
  “不要紧,”男人勾起唇角,“带上他一起吧。”说着点了点令景然的额头。
  令景然察觉到这话语间的不对劲,却也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得低低叫了声,“娘……”
  陆云溪不经意间扫到离男人不远处还有好几个武将打扮的人,垂眼间瞥到男人腰间的金黄色刺绣腰带,普天之下还有谁能配得起这抹颜色,再看男人故意简化的衣着打扮,心中便明白了几分,此时若再拒绝,恐怕招来大祸,于是开口道,“既然公子相邀,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男人像是洞穿了陆云溪的心思一般,邪魅笑着,“你是个聪明女子。”
  陆云溪的确是个聪明女子,所以才没有半分抗拒眼前的男人压到身上来。
  自己不是个见识短浅的人,关于皇帝微服出巡的风流韵事也不是没听说过,所以当自己被眼前的人盯上时,陆云溪便知道,皇上要了她。
  要抵抗也不是不可以,无非是惹怒龙颜,连带家人被暗中处死罢了。
  这种事情陆云溪做不来,于是选择闭上眼睛。
  身上的人还在喘息着,手来回摩挲着自己的脸颊,止不住的赞美,“你长得可真美……”
  陆云溪不答言,皱着眉头轻轻呻吟着。
  “不如从了朕……”男人不经意间暴露了身份,见身下女子并未惊讶,干脆继续信誓旦旦,“做了我的女人,我一定好好待你。”
  “公子……真会开玩笑……”
  满室淫靡,无望且凄凉。
  令景然蹲在门口,脑中依旧是母亲进房前微笑着对他叮嘱,“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进来,等着我。”
  即使听见房中男欢女爱的声音,
  男人低沉的喘息混合着母亲断断续续的呻吟,
  已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令景然蹲在门口,紧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来。
  既然说要等,那就得等着。
  不知什么时候门终于开了,男人依旧带着坏坏的笑容,走出来时用手摸摸令景然的小脑袋,轻声说了句,“真乖。”
  令景然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然后往门里望去,里面一片死寂,令景然慌了神,连忙冲了进去,看到母亲倚在床头,脸上看不出悲喜。
  “娘……”走上前握住母亲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
  “景然,”陆云溪目光柔和的像一汪湖水,看不穿眼底的深意,“让你等太久不高兴了吗?”
  令景然摇了摇头,忍了好久的眼泪自眼眶滑落,一滴滴落在床头,浸湿了被褥。
  “那就好,”陆云溪笑的恬淡,对令景然挥了挥手,“你先出去会,我换好衣服就出来。”
  “娘,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小孩子不要过问大人的事。”
  “…………”令景然直直的看着母亲,固执的不愿离开。
  “是当今皇上。”
  “什么……”
  “景然,那个人,是皇上。”陆云溪看着跟前的儿子,语气里有万般不舍,“我告诉你了,你就把这件事忘了,好好活着。”
  “娘……”令景然没来由的觉得压抑,像提线木偶般重复着一个词。
  “出去等我。”
  令景然依言退了出去,当时的他没有想到这一等,就再也等不到母亲出来。
  良久房里都没有动静,令景然推开门,看到母亲睡在床边,垂下的手腕上是一道深深的血痕,竟美得妖艳。
  当晚回到家中,父亲问起母亲去哪了,令景然闭口不答,最后还是在逼问中将事实托出。
  知道事实后,父亲什么也没有说就径自回到房间,令景然想跟上去,想了想还是放弃。
  半夜父亲房间突然失火,令景然好不容易从宅子里逃了出来,眼睁睁看着房子被熊熊大火吞噬,烧成灰烬。
  却无能为力。
  只知道母亲死后父亲也不打算独活,甚至没有考虑过自己尚幼的儿子,就这么随着妻子赴死。
  没有失控,也没有恸哭,该是情深所致还是心如死灰?
  “真是不负责任的大人啊……”令景然苦笑一声,眼神有些黯淡。
  走进会客厅看见正坐着喝茶的祝卿卿时令景然也没有太诧异,随意打了个招呼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
  “特地要来见我,所为何事?”
  祝卿卿倒也不拘束,脸上带笑,笑的如此玩味,“寻花祭那夜看对眼了,不想错过就干脆来找你了。”
  令景然读懂祝卿卿的意思,抬眼道,“男女之情,勉强不得。”
  “令景然,”祝卿卿放下茶杯,“其实那晚你就认出我来了吧。”
  “…………”
  “哼,挺会装的你。”
  “…………”
  “你这性子,跟小时候见你一点都没变。”
  见令景然低头不语,祝卿卿继续道,“能再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你想说什么。”
  “娶我吧。”
  “我说过,这种事勉强不得。”
  “对了我前段日子还梦见你了,”故意无视令景然的话继续道,“现如今你未娶,我也未嫁,所以就凑一起吧。”
  缄默须臾,令景然道,“我对你没有多余的感情。”
  祝卿卿笑了笑,随即站起身走到令景然跟前,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那你对谁有多余的感情?唐苏颐吗?”
  令景然没作声,复又听见祝卿卿道,“难不成是真的?令大人好男色?”
  “呵……这么些年,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祝卿卿一个人说下去,“你大概是想说我一个姑娘不知廉耻,可我真的是从那时起就喜欢你了的。”
  祝卿卿口中的“那时”,是遇见令景然的那个下雪天的晚上。
  白天在破庙里见到的那个少年让祝卿卿的那颗心悬了起来,以至于大晚上的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说真的要再次进到那个破庙里需要很大的勇气,祝卿卿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深吸了一口气就硬着头皮进去了。
  “有人吗——”像是说给自己壮胆一样,祝卿卿吞了吞口水,在黑暗的破庙里四下张望着。
  “喂……”这一声下去祝卿卿真的想拔腿就跑了,也难怪,白天给了那小乞丐银子,难道他还会呆在这小破庙不成,用脚趾想想也该猜到结果,祝卿卿在心里骂自己猪头,正准备回去时突地被人从身后掐住了脖子。
  被猝不及防的掐住甚至连“救命”都来不及发出,祝卿卿在黑暗中使劲挣扎着,忽然感觉身后的人问话,“你来这想做什么。”
  “你……放开……”祝卿卿咳嗽着,眼泪都要被逼出来。
  掐住脖子的手松开来,祝卿卿扭头,借着月光好不容易才辨出身后的人是白天的那个少年。
  “我……我来见你。”
  少年没有说话,看了她一会后又走到角落里缩了起来。
  “你怎么还躲在这里?不是给了你银票吗,够你花好一阵子了。”祝卿卿赖上去。
  “你来要回银票的话我还给你。”少年的语气里没有情绪。
  “我不是那个意思……”祝卿卿连忙摆摆手,“我是说这里太冷了,你不如找家小店暖和些。”
  “和你没关系。”
  “是没关系啦……”祝卿卿讨了个没趣,脑中搜索着话题,又开口道,“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啊?我总觉得你不像个乞丐。”
  “和你没关系。”
  “……是和我没关系,”当惯了无赖也就不在乎这些了,依旧是不依不饶的追问,“就告诉我一个人好不好?我发誓不会和别人说的!”
  少年垂眼无言,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半个时辰,像是败给祝卿卿一样,少年终于开口说话,“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
  “觉得我可怜?”
  “不是!绝对不是!”祝卿卿反驳道。
  “那是什么?”
  “嘿嘿,不告诉你。”
  “…………”
  “我绝对没有恶意的,就想听听你的故事。”祝卿卿眨眨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父亲死了。”少年沉默了好一会儿,嘴里吐出简单的几个字,像是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诶……”祝卿卿掩饰不住脸上的惊讶,“为什么死?”
  “因为我的母亲死了。”
  “那……那你的母亲是被谁害死的?”祝卿卿问得小心翼翼。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那我们交换秘密呗,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好不好?”
  觉得即使说出来对方一个黄毛丫头也不会相信,索性直接说了出来,“被狗皇帝给害死的。”
  “……皇、皇上?!”祝卿卿说话都有些抖,“你是要报仇吗?”
  “嗯。”
  “那……那你不是要杀皇上……”
  少年没有再回答,祝卿卿也不好意思再刨根问底下去,便又换了个话题,“哎,我觉得……你长得真好看。”
  “你说什么?”少年忽然皱了眉头。
  “我说你长得真好……看。”只感觉少年的目光停在自己的身上不再移动,祝卿卿被吓到了,竟有些战战兢兢。
  “…………”半晌少年苦笑道,“好看有什么用,不知道会招来什么福祸。”
  祝卿卿不明白少年话中意思,歪着头不解,“长得好看的人自然招人喜欢啊。”
  “那你喜欢我?”
  “嗯!”祝卿卿毫不迟疑。
  “我真没见过比你脸皮厚的女孩子。”少年放下了防备,竟冲祝卿卿笑了笑,“你也该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吧。”
  “我告诉你了呀,我喜欢你。”
  “…………”
  “我怕你就这么死了,所以特意从家里逃出来看看你,”祝卿卿在口袋里掏出两个冷掉的馒头,“在自家厨房拿的,你吃了吧别饿死了。”
  也真是饿了,少年接过祝卿卿手里的馒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跟你说哦,”祝卿卿挨着少年坐着,“我觉得你以后肯定会有所作为的,我这也算是帮自己——我爹爹就经常跟我说这一套。”
  “原来是有企图的。”
  “可不是,你已经欠了我……两个馒头!”祝卿卿撅起嘴,“今后就还一车馒头给我吧。”
  “太贪心了你。”
  “我不管,就这么说定了的。”
  有句话叫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少不更事的年纪,不需要多余的理由,喜欢了,那就是喜欢了。
  谁也想不到祝卿卿就这么将儿时的那次狭路相逢记了这么久。
  所以在寻花祭的那夜,祝卿卿终是忍不住凑上前多看了几眼,从而更加确信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心中留有位置的人,就是他。
  “我就说你今后会有作为吧,现在是太保大人……之后呢?”祝卿卿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想当皇上?”
  没等令景然说话,祝卿卿又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站在你这边,如果你想灭口,现在就杀了我也行。”
  令景然将目光投向她,“我不想害了你。”
  “你不会的。”
  令景然饮罢一口茶,唤来了家丁,“送客。”
  [十五]
  回到房间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唐苏颐看见令景然推开门进来,手里还多了一叠红色绸布。
  “让人好等。”唐苏颐手撑着下巴,目光闲散的望向令景然。
  “就这么点时间都熬不住?”
  “你也不想想都是谁害的。”
  令景然走上前自床沿坐下,“想我么?”
  唐苏颐对上他的眼,“想。”
  “哪里想?”
  “心里想。”
  “只是心里想?”令景然凑近了些,换上调戏的口吻。
  “别的地方也想。”
  “哪儿?”
  抓住令景然的手放在后臀,“这儿。”
  “有多想?”
  “很想……”唐苏颐被这一连串问题问的脸发烫,干脆闭上眼睛大言不惭。
  “下床,”令景然拍了拍唐苏颐的脸,“到我跟前站着。”
  也没问这是要干嘛,就依言站在了令景然的跟前。
  “脱衣服。”
  “是,大人。”唐苏颐笑着贫了句,接着解开自己的腰带,再一颗颗挑开衣扣,夏季的衣衫轻薄,如此一来便看到大片雪白肌肤展露出来,唐苏颐用手将衣服自肩膀往下褪去,就这么不着一缕的站在令景然面前。
  “似乎瘦了一些。”
  “哪有,”大抵是衣衫除尽,说话间都有些虚飘,“这几日你不是天天看着么,就算有,那也是你的错。”
  “我的错?”
  “因为……你没有喂饱我。”
  “那今晚干死你。”
  将事先准备的红绸缎环在唐苏颐脖子上,再往后绕,捆绑住唐苏颐不安分的双手,复又挽上腰腹,最后停留在胯间物事那里,令景然用手把玩了几下那垂软男根,不一会儿就看见它颤颤巍巍的抬了头,不由得轻笑一声,遂将红绸子系上去,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令景然将唐苏颐拉近,伸出手指在他胸前来回划动——
  撇,竖,横,横,竖,横,竖,横折,撇,捺。
  接着散了唐苏颐的发,三千青丝就这么迤逦而下,红色绸缎称得皮肤更加白皙,唐苏颐垂着眼帘,薄唇紧闭,简直就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人,美得不太真实。
  “写了什么字?”唐苏颐问道。
  令景然盯着胸前那个透明的字楞了片刻,然后将唐苏颐一把抱起,像是捧着珍贵的宝贝似的小心翼翼放在床上,嘴里低声道了句,“当真是个债主。”
  抱到了床上后唐苏颐仍是不甘心,“到底写了什么字?”
  “你猜猜看。”
  “猜不透。”
  “那就慢慢猜。”令景然抚过唐苏颐的脸颊。
  “也是……有的是时间。”唐苏颐勉强弯弯嘴角,手被捆住无法动作,便干脆摆出一副任你处置的姿态,殊不知看得令景然心头一紧,就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令景然上床抱紧了唐苏颐,手指探向股间小穴,在周围画着圈,一下下搔动着,被挑逗的小穴微微张开了些像是在邀请对方进入,令景然含住唐苏颐的耳垂,湿热的话语黏在耳边,“还没进去就这么荡漾了,你说你是不是欠操啊?”
  “你别……痒得很……”唐苏颐怕痒,越是挣扎反而越难耐,被令景然几下搔弄,腰腹内好像有一团火要烧起来。
  令景然的手指在菊穴按压几下,接着捅了进去,已经习惯了令景然粗大物事的小穴被手指直直侵入也不觉得疼痛,反倒觉得这深一下浅一下的抽送根本不够,还想要更多,两人胯间阳物都已昂然挺立,紧紧挨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火热。
  见唐苏颐渴望万分,续加了两指,三指并在一起,在谷道内来回抽插,不一会儿便听见细微水声,“这么快就湿了?”
  “嗯……”色令智昏,唐苏颐脑海中只能想到这个词儿,还只是进行了会前戏,腰就软的不像话,于是将头靠在令景然的肩上,在他耳边细声细气道,“被你这么弄着……可真舒服……”
  “看得出,你这儿一直顶着我的腹。”令景然引着唐苏颐往下看,两根阳物又胀大一圈,正互相抵着,龟头已是湿湿黏黏,叫人看了有些心跳加速。
  做的次数多了,唐苏颐自然熟悉令景然的套路,便也没皮没脸起来,“嗯……还要……”
  “还要什么?”令景然倾身吻着他的脖颈,湿漉漉的往下亲去,停至乳首,遂含住那一小粒玩意,在舌尖来回逗弄。
  这种感觉让唐苏颐觉得好挫败,自己好歹也在花丛中驰聘多年,怎么一面对眼前这位主儿……就丢盔弃甲的这么干脆利落呢。
  “别磨蹭……快点儿进来。”
  令景然猛地抽出手指,惹得唐苏颐周身一颤,手指被菊穴内的淫液沾湿,扯出一条条透明的银丝,手指刚退出来,小穴就欲求不满似的一张一阖,令景然将亵裤拉低,掏出炙热男根对准穴口就挺了进去。
  后穴被巨物撑开,唐苏颐额头沁出一层汗,努力让自己放松来接纳令景然,待到阳物没入大半,自己的腰臀便不自觉地跟着扭动起来,“啊……嗯……快点……”
  眼前的人犹如发情的猫,每一句呻吟都像是邪恶的小爪子一下下挠着心脏,令景然大力打了一下唐苏颐的屁股,把他的腿分开至最大距离,阳物在小穴里横冲直撞,每顶一下都要将对方逼至高潮,唐苏颐这一秒还在喊不行,下一刻又将双腿盘上令景然腰间,口中连声叫唤着,“用力……再……再深一点……啊……”
  令景然听着唐苏颐这么个叫法几乎快把持不住,明明还没怎么干他就叫成这样,真是勾引死个人,也许是情欲所致,令景然温柔开口道,“娘子,你这个样子……还真是让人没辙。”
  “你……”唐苏颐听得那句娘子从令景然嘴里说出来感到无比害臊,可现下被干得连回嘴的劲儿都没有,只知道挺起身子往令景然身上贴,恨不得就此钻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分。
  “喜欢么?”
  “嗯……”手给捆在身后,即使被操得爽了也只能弓起背脊回应,“……喜欢……”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被我干?”
  “哈……啊……都……都喜欢……”
  令景然只觉得要被唐苏颐这个家伙逼疯,便也不再问那些让他难为情的问题,将所有的精力全部宣泄的那紧致窄穴里,大力又快速的插动着,如同蛟龙出海,掀起一波又一波的大浪,原本是看到唐苏颐犟嘴时便想狠狠调教他一番,没想到即使对方乖乖的讨饶求着自己去操他时依旧想要去欺负他,而且比之前更甚,恨不得将其玩坏掉。
  像是中了魔障,视线所及之处全是欲望,而唐苏颐被包裹在其中,影影绰绰,又无处遁形。
  将唐苏颐的两条腿拉高,身下又是一阵急插猛送,小穴被插得湿漉漉的,耻毛和囊袋都沾上不少淫液,前头那根物事已是将射未射,高高的挺起,却因最前端被红色绸缎扎紧而不得发泄,令景然对着小穴干了几十下,直到唐苏颐的呻吟都变得嘶哑,“令……景然……啊……”
  “怎么了?嗯?”吻上他的眉心,忽然放低了声音,“这样干你爽不爽?”
  对方却未回应,只是一个劲的叫着令景然的名字,“啊……令……景……景然……”
  以为他不舒服,便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到底?”
  “想你了……”
  “唐苏颐……”令景然突地顶进最深处,龟头去摩擦最敏感的地方,“你个小骚蹄子我真想操翻你……”
  “啊……”唐苏颐连喘息都是哑的,后穴被狠狠干着前头又被压制住,全身炙热滚烫,血液里好像有一只猛兽在寻找突破口搅得体内沸腾成一片欲海,“快帮我解开这些缎子……”
  “想射了?”
  “嗯……”
  “再让我多干一会儿吧。”
  “啊……真的……好想射……”
  令景然握住唐苏颐肿胀的阳物在手里来回摩挲,继续挑拨着他。
  “别弄……”
  嘴唇堵上唐苏颐的唇,疯了般的深吻,舌头挑起他的舌来回交缠,手冷不防的扯开系在阳物上的结,唐苏颐甚至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股股精液呈喷射状的射了出来,落在腰腹上与汗水交汇在一起。
  “你……那儿要折磨死我了……出去吧……”唐苏颐喘气不迭,虚弱道,“手这里也给解开来……”
  “嗯,转身我帮你解开。”
  令景然将自己那粗大物事从穴内拔出,唐苏颐转了个身,随后扭过头来一脸无辜的看着令景然,“呐,快解开啊……”
  “……小祖宗。”令景然虽将唐苏颐插得欲仙欲死,自己却仍未泄身,阳物还直挺挺的硬在那,看见唐苏颐这般样子方才压抑下去的欲望又被撩起来好几丈高,于是握住茎身又一次凶猛的捅了进去。
  “你……啊……嗯……啊……”被令景然一把压趴下,刚射过的前头一下下蹭着床铺渐渐的又硬起来,心里直骂自己那玩意儿太不矜持。
  令景然将身子贴上去,手搂着唐苏颐的腰,一边亲密耳语一边狠狠律动,“才刚射完又空虚了?要操上多少次才够?”
  “哈……啊嗯……令……”唐苏颐口中含含糊糊说不清楚一句整的话,索性叫羞耻抛之脑后,放声浪叫,“呜……嗯……”
  这样放肆的投入一次性爱,即使身体交合在一处,眼里脑子里心里依旧惦记着他,想着他,害怕他离开所以不想放开,除了一次次身体的交欢,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够更好地留住身边这个人,就让欲望随意横行吧。
  虽说沉溺在性事中,令景然的脑中突然闪过之前祝卿卿找他的那事,而眼前这个人,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祝卿卿那半哀求半要挟的语气,令景然本可以直接拒绝,换做是以前,直接杀了灭口也不会犹豫半分,可她偏偏又是唐苏颐的青梅竹马。
  所以说,摊上唐苏颐这债主就没好事。
  可令景然不想骗他,于是在伤他和骗他两者之间徘徊,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我可能要成亲了。”令景然突然慢下动作。
  “可能要成亲?”先是一愣,再后来舒展开一个笑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能算什么?”
  “唐苏颐。”
  “这是好事啊,你……再顶的深一点……”唐苏颐打断令景然的话,将腰摆的更欢。
  令景然看不清唐苏颐面上的表情,胯下又狠狠顶送,宛如一阵疾风暴雨般的宣泄,汗水淋漓,欲液横流,将阳物插至最深处射了出来。
  “……啊……”唐苏颐被操的全身发颤,觉察出体内涌进一股温热液体,身子一软就服服帖帖的倒在床上。
  “又射了?”
  “嗯。”
  “舒服吗?”
  “舒服死了。”
  “我说唐苏颐……”
  “呐,我还算得真准,以后没落了去看手相也不错,”唐苏颐的头埋在被褥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声音哑哑的不太清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淅淅沥沥的雨声,坐在窗前各怀心思的两人,唐苏颐握紧了令景然的手不愿松开。
  ——令大人的姻缘线末端显现十字纹,代表着不久将与理想对象结为连理……
  若不是唐苏颐提起,还真给忘了。
  “嗯,很准。”
  “明天还在你府上逗留一日成么?”唐苏颐忽然想起自己这般模样绝对回不了家。
  “可以。”
  “我想问一句你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令景然没想瞒他,而且瞒了也没用,就直言道,“祝卿卿。”
  “…………”
  末了又补充一句,“你发小。”
  “我知道。”唐苏颐迅速回答道,不想再听到他说更多。
  两厢无话,最后还是唐苏颐打破沉默,寂寂的问向那少言寡语的人,
  “令景然,你到底把我放在哪儿?”
  “…………”
  唐苏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无所谓的笑了笑,“快将缚住我手的绸子解开……你还想捆多久?勒得疼死了要。”
  老子想捆你一辈子。
  虽然这种想法强烈的让令景然错愕,但终究还是烂在了肚子里。
  依言解开捆住手的绸布,发现竟真的在唐苏颐手上勒出一道道红色印记,“我给你揉揉吧。”
  “嗯。”唐苏颐蹭到他怀中,手被令景然轻轻揉捏着,甚是舒服,彼此间的距离太近,唐苏颐总是改不了盯着人一直看的毛病,“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啊。”
  令景然闻言看向唐苏颐,又换回没有表情的那副面瘫相,倒是唐苏颐对他笑了又笑,直到在他怀里睡着。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徒留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债”字一点点灼烧着胸口。
  [十六]
  心痒难耐,动情为败。
  令景然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心头有些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一般。
  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好笑,明明许不了对方什么,却还不断地赠予对方欢愉,明明想告诉他如果可以真想娶了他,这样荒唐且疯狂的念头还未组成句子就被“我要成亲了”给代替。
  这么说起来的话,唐苏颐就如同玩物一样被令景然放在手中玩耍,即使如此,他还是认真问道,“你把我放在哪儿?”
  却答不上来。
  想起这会儿唐苏颐还在自己府邸上逗留,令景然忽然有点想去看看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脚已经不听使唤的走到了书房——自那日唐苏颐趁夜偷溜进来时就变成了他的专属客房,或者两人偷欢的地方。
  推开门看到唐苏颐正在整理衣服,见令景然倚在门边,笑着打了个招呼。
  “能走了?”
  “便是不能也得走了,”唐苏颐理顺一丝头发,“太久没归家,搞不好会被我爹逐出家门。”
  “也是。”
  “所以你是特意来检查我有没有顺什么东西走的?”
  令景然打量了房间一圈,倒是有好好收拾整理了一番,“有前科的人不可不防。”
  “哈……”唐苏颐偏了偏头,随即将衣袖一甩,以示两袖清风,“这回真没偷,要不你搜身?”
  “罢了,”令景然没什么心情跟他贫嘴,只道,“现在就准备走么。”
  “你要是留我用完膳也可以,”依旧是嬉皮笑脸,“如何?”
  “快滚。”
  “真是小气,”唐苏颐朝前走了几步,走到门口拉扯了下令景然的衣袖,“走了。”
  令景然颔首,“那就不送了。”
  直到那人的身影不见,令景然才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
  脑海中响起的依旧是那句话,“你到底把我放在哪儿?”
  令景然嘴角扯起一抹笑,这回真的是失去了什么。
  唐苏颐走在路上,心里盘算着回去如何向父亲交代这几天干嘛去了,每次遇上令景然就得平白无故消失好几天,而回来时必定是腰酸背痛一副被人殴打过后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那句活该。
  早就该知道,两人这样的关系持续不了多久,时候到了便娶妻生子,不管是他还是唐苏颐都该是这样,从此过好自己的生活,各不打扰。
  就这么一边走着,一边想着,唐苏颐才发现自己这一路上脑子里装着的全是那个人。
  若说不要脸的话,唐苏颐这么多年来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只要令景然当时开口,一句别走,他都会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却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铁定是催促自己快点滚蛋,所以连再见都没有说,落下一句走了就离开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唐苏颐给自己抽了个耳巴子,换做是以前,这一巴掌还真能将自己给打醒,而现在,反倒将憋屈已久的情绪给一并扇了出来。
  他果然对自己是没有感情的,唐苏颐栽在一心认为对方终究会喜欢上自己这道坎上。
  过不去。
  城北有个小酒铺,唐苏颐有些馋,便一头扎了进去。
  要了两壶酒,一叠小菜,慢悠悠的独自斟起来。
  天色有些昏昏沉沉,似要下雨的前兆,唐苏颐浅浅饮着酒,心中五味杂陈。
  待喝的有些许醉意,唐苏颐正准备起身欲走,却发现自己从令府出来时压根没带东西,别说银两了,这接近城郊的地方,行人稀稀拉拉的都没几个,要指望碰见熟人更是不可能。
  唐苏颐翻遍身上,也没找到几样值钱的物品,就连现在身上穿的,也是令景然的衣服——自己原来的衣裳早被那人给撕烂了,想到这里唐苏颐无奈叹了口气,心道失算,早知道应该从府里偷点什么东西出来的。
  打算厚着脸皮着向老板赊账,只听见“吁——”的一声,转头看见小草棚外面有一人从马上下来,眯起眼睛想辨认那人是谁,就听见对方开口道,“能拼一桌喝酒吗?”
  唐苏颐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小酒铺也就三四张桌子,而自己一人独占一桌,便点头同意,“当然。”
  那人扬起嘴角笑了笑,拉开一条凳子坐了下来。
  “喂,”唐苏颐压低了声音,“这位兄台可不可以借点银子给我付酒钱?之后一定还。”
  只见那人挑了眉,“几个铜钱的事,公子愿意与我拼桌,我自然愿意请这顿酒。”
  “多谢……”唐苏颐脸色窘了窘,又拿起杯子喝了起来,不时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对方神色凌厉,看上去桀骜不驯,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虽不打眼,唐苏颐也看得出这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兴许是哪位有权有势少爷,于是夹了颗花生往嘴里送。
  眼前那人似笑非笑,一声不吭的喝着酒,偶尔对上唐苏颐的眼睛也不避开,眼睛里带着几许轻蔑与窥测,唐苏颐放下酒杯已是八九分醉,脸红红的冲那人笑道,“你看什么看啊?是不是还对我念念不忘?”
  对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唐苏颐在说着醉话,也不打断,任他胡言乱语,直到他听到一个人的名字,“令景然……”
  唐苏颐打了几个酒嗝,趴在桌子上头埋进双臂,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
  “原来是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你知道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知道个屁……”唐苏颐倏尔站起身往外走,一步一趔趄的,走了没多远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迟礼敲敲桌子,唤来小二,“结账。”
  扛了个大活人回来时下人也有些惊讶,迟礼招呼下去,“将人抬到客房。”
  唐苏颐全身软绵绵的,被人两三下抬到了客房,连鞋也不愿脱就倒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与迟礼很近的一个侍从见床上这人不修边幅,脏乱差到极致,就问道,“将军,这是何故?”
  “捡了个便宜,”迟礼笑了笑,“他是唐誉丞相的儿子。”
  侍从有些怀疑的打量了床上的人,“就这副模样?”
  “世上怪人多。”
  “那……”侍从还想说下去,迟礼就打断道,“留着还是有用处的。”
  侍从听罢只得点头。
  唐苏颐睡得不安稳,梦话连篇,断断续续的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什么,迟礼看了他好一会儿,接着对下人道,“拿纸笔来。”
  “将军这是要……?”
  “写封信给令太保,”迟礼语气里带着些许玩味,“告诉他……他家小情人到别人房里睡觉了。”
  [十七]
  令府举办婚事已是半月后。
  府中热闹非凡,平日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纷纷而至,向令大人贺喜。
  家丁们里里外外忙活着,脸上也挂着喜色,也并不奇怪自家主子怎么就突然打算娶位没怎么见过面的小姐,毕竟这不是他们下人该考虑的,喜事嘛,大伙儿乐呵讨个吉利罢了。
  令景然穿着大红喜服,脸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外人都知道令太保不苟言笑,但也不至于大喜日子还板着张脸,可敬酒的道喜的还是络绎不绝,直到家丁轻声提醒,“大人,该去迎亲了。”
  “哦。”令景然这才起身,让侍女们重新理好了衣服,这就走了出去,跨上门口备好的马。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令景然骑马行在前头,眼神扫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无聊的望向没有目标的远处。
  礼乐的声音有些刺耳,混杂着各种吵闹吆喝,明明身处骄阳下的街市心却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简直荒唐至极,这算什么?成亲么,倒像是家家酒一般幼稚。
  娶了她,也无非是让她能够保守秘密。
  可如果是这样,一开始就杀了她更简单。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多想,就像现在,若再往下想下去,指不定就骑马掉头走了。
  这种放空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令景然将新娘子迎进家里即将要拜堂。
  祝卿卿的脸掩藏在精致的红盖头下,此刻她一定是嘴角微翘,面如桃花,眼神含笑的吧,令景然却依旧是没有表情,他也不关心对方到底是怎样的神态,只想早点结束这仪式,早点斩断某些还残存在心里的念想。
  “一拜天地——”
  面和心不合的两人规规矩矩的行了第一个礼。
  “二拜高堂——”
  令景然哪还有什么高堂,想到这里令景然倒是有些想笑,对着女方的父母行了第二个礼。
  “夫妻对拜——”
  两人相对而跪,低头,俯身,终于行完第三个礼。
  随后新娘被送入洞房,这时一个家丁捧着个礼盒来,细声跟令景然说道,“这个是唐丞相的公子送的贺礼,说是送晚了还望谅解。”
  令景然看了一眼那包装的艳丽俗气的盒子,皱了皱眉,“扔杂物房去。”
  “这……”家丁不知哪里惹到主子了,好好的礼物却要扔到堆杂物的房间去,一时有些为难。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是是……这就去。”
  令景然在大厅与人喝酒,待喝到有些微醺,这才有些踉跄的往洞房走去。
  拉开门,新嫁娘端端正正的坐在床沿,令景然在门口站了良久,终一步步走上前去。
  屋内点着红烛,摇曳的火光衬托着此刻有些微妙的气氛。
  这个时候该说什么,令景然不知道,只是默默的掀开对方的红盖头。
  祝卿卿好看的脸蛋就这么映入眼帘,已经染上几分红晕,像是成熟的蜜桃。
  挺漂亮的。
  也就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祝卿卿不多言语,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着,半晌令景然才又起身取了酒,将小酒杯递给祝卿卿。
  两人勾起手,倾杯饮尽这交杯酒后房间重归安静。
  “相公……”祝卿卿咬了下嘴唇,“我为你宽衣吧,”说着就探过手去。
  “祝卿卿,”没有叫她娘子,而是直呼了姓名,令景然看着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嗯?”祝卿卿羞得满脸通红,被握住的手都颤抖起来。
  令景然握了一会,将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撤离开,从容却又不由分说的拒绝。
  祝卿卿的笑容僵在脸上,方才满目含情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无措,“你……”
  “早点休息吧。”这次换令景然探过手去,抹掉了祝卿卿的泪。
  “……是我央求你娶我的没错,可是,”祝卿卿说的很缓,“你能不能喜欢我一下?”
  其实不用令景然回答,她已经从他眼神中得到了答案,可是她不甘心,又扯着令景然的衣角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般放低了姿态求道,“可不可以?”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那你答应我,以后会慢慢爱上我,好不好?”
  “我可是喜欢你那么久了呢……真的,是真的。”
  “相……令景然,你说话啊。”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拜堂成亲了,今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
  令景然依旧是直直看向她,然后道了句晚安,起身走了出去。
  只剩祝卿卿一人守着空荡荡的洞房,她没有再挽留他,径自从床上下来坐在桌子边斟着酒喝。
  一杯又一杯,混杂着咸咸的眼泪。
  “令景然,你心里没有我,我就让你记住我。”
  出了房间的令景然踱步来到了后院,站在书房门前抬头看了着天边皎洁的明月。
  过去多久了?距离那个小偷摸黑来到这里,过去多久了。
  也有蛮久了吧。
  令景然记得的,记得他穿的像个刺客,记得他油腔滑调的想开脱,记得他搂着自己,喃喃的说自己是来偷人的。
  也记得那天的月光,就同今晚一样,然后他就吻上他的唇。
  他们之间所发生的,荒诞却又理所当然。
  令景然像是在重温那晚的一切,推开门,然后一个人坐在床边,幻想着原本躺在那里的人,终于忍不住笑了,笑自己才是个失心疯。
  他甚至想要是那日把他留下,就这样把他软禁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知晓,并且,拥有它的全部。
  该多好。
  可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从那日收到迟礼寄来的信后就来不及了。
  他赶到将军府时看到唐苏颐正躺在迟礼的床上睡的衣衫不整,想也没想就给迟礼狠狠的揍了一拳。
  迟礼的嘴角溢出血,却未表露半点怒意,倒是无所谓的擦了擦血迹对眼前的人道,“之前有听说令太保功夫了得,被打后才见识到,不过说真的我不想跟你打起来,我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顿了顿后又继续说道,“搞成这个样子,是他睡相太差,令太保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末尾的那句话里带着轻佻的意味,令景然在心里骂自己是不是疯了,竟为了这样一个无赖乱了方寸。
  接着迟礼从唐苏颐衣服口袋里搜出一封信给令景然看,那是两人秘密通信还未来得及销毁的信纸,令景然看了后心中明白一大截,唐苏颐这祸害能从自己那里偷出这些东西来也不是不可能,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防备他,不由得想到果然是贼性难改。
  “之前听你说跟唐公子关系好,没想到……”
  令景然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是能够将人吞噬的沉寂。
  “……你跟他的关系,竟好到这一地步。”迟礼喝了口茶,“这跟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不一样啊。”
  “你想对他怎么样?”
  “我能对他怎么样,”迟礼抬眼看了看令景然,虽说满是揶揄,迟礼却一本正经道,“他喜欢你喜欢得紧,本来还觉得方便利用,不过眼下看这样子,也没多大用处。”
  不等令景然开口,迟礼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般,“你是不是想说既然如此就放了他?我也没想扣留他,毕竟是唐丞相的儿子,何况,还是令太保看上的人……”
  “迟将军,说重点。”令景然有些烦躁,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格外的压抑。
  “过段时间我就起兵造反,我没那么多的耐心。”迟礼一脸轻松的样子像是在说一件细小琐事,“也有劳你暗中帮我除了不少人,到时候皇帝的脑袋就交给你处置就是。”
  令景然心中一沉,“我不想谋反。”
  “我知道,”迟礼也不惊讶,“你只是想报仇,你以为我没有查过你?”
  “……”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
  令景然觉得没有交谈下去的必要,冷眼看了看迟礼,丢下一句,“迟将军没别的要说,我就告辞了。”
  “你不把他带回去?”迟礼指了指还在床上说着梦话的人。
  不远处的唐苏颐迷迷糊糊的又叫了令景然的名字,接着便没了下文。
  “其实我是有那么点想杀了他的,”迟礼掏出一包小小的药,“反正他看上去也痴痴傻傻的,你把这药喂了给他吃,他一觉醒来大概就不记得了吧,你不要不忍心,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
  令景然横抱着唐苏颐,心道这人轻得没边,手里还捏着那包药,令景然没多想就把它扔进了护城河。
  “倘若我现在选择相信你,你会不会让我失望?”怀中的人紧闭着眼,令景然就当做是自言自语,也不顾旁人的眼光抱着他就这么一直走。
  反正前已无通路,后不见归途。
  [十八]
  唐苏颐见到祝卿卿时,她已然一副稳重的小女人模样,有好些日子没相处,当初那个大大咧咧的丫头已经荡然无存。
  原来爱情婚姻真的能迅速改变一个人,他想。
  唯一不变的,大概是祝卿卿笑起来眼睛弯成的小月牙,依旧清澈明亮。
  祝卿卿请唐苏颐吃茶点,说是来叙旧,唐苏颐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其实是闷得慌又溜出来玩了吧,反正你爹也不会再管你这些了。”
  “我爹不管,可是现在有相公管啊。”祝卿卿说的是令景然,用的词是相公。
  唐苏颐心里莫名添堵,却还是支起笑容,“管着好,你就欠管。”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当然好,每天寻欢作乐,自由得很。”
  祝卿卿扑哧笑出声,“还是老样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正经一回啊?”
  “干嘛要告诉你,”唐苏颐吃了块糕点,“你甭操心我的事。”
  “唐苏颐,”祝卿卿叫他,“我其实是来告诉你一件好事,我怀上小宝宝了。”
  “这么快就要当娘了?”唐苏颐愣了愣,“该恭喜啊。”
  “少取笑我,”祝卿卿掩不住的笑意,“让他以后叫你舅舅怎么样?”说着指了指还是平平的小腹。
  “哈……我得考虑下要不要认这么个侄儿。”
  “爱认不认!”祝卿卿白了他一眼。
  唐苏颐犹豫半天,还是问道,“他对你好不好?”
  当然好……这话连自己都骗不了。
  祝卿卿有一日去令景然的书房看到书桌上层层纸张下压着一张画,画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唐苏颐。
  她向打扫那里的佣人打听到,有一段时间唐丞相的儿子曾在这里小住。
  祝卿卿不是傻子,她大概能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她才故意撒谎说自己有喜了,不为别的,只为试探。
  “好,”祝卿卿抿茶道,“只是他太忙,平日里陪我的时间少了些。”
  “反正他人都是你的了。”
  “我要的是他的心。”
  唐苏颐拧了眉,两人这样互相揣测着,之后又闲扯了好一会,直到暮色渐浓,祝卿卿说她得早点回去,既为人妻,将为人母,总得像样点。
  ——我怀上小宝宝了。
  ——我要的是他的心。
  唐苏颐坐在凉亭里,夏日的晚风徐徐吹来,他想着刚才祝卿卿说的话,对着半沉入山的太阳发了很久的呆。
  久到让他恍惚觉得与令景然之前的种种纠葛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祝卿卿端着一碗莲子羹进屋时令景然正在案前写字,见她笑脸迎上来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亲自下的厨,你尝尝看?”祝卿卿将碗递过去。
  “辛苦了,”令景然结果来浅尝几口,“味道挺好。”
  “都是夫妻了还说什么辛苦不辛苦,你喜欢吃我下次再做。”祝卿卿眼睛扫过桌上的文案,只写了一行字,便忍不住轻声念出来,“百般情意皆是笑——”
  令景然抬眼看她,“嗯?”
  “无妨吧?这也不算是偷看。”祝卿卿凑近了些,“可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令景然摇头。
  祝卿卿说,“断肠不是最难熬。”
  见令景然一怔,祝卿卿笑了笑,“恐怕,说的是唐苏颐吧?”
  “……”
  “你不说,我来替你说,”祝卿卿心中越是难过,语气就越是平静,说给令景然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你娶我,是因为不想将谋反的事牵扯上他,不杀我,是因为我是他的青梅竹马,不碰我,是因为你喜欢他。”
  令景然却不惊讶,只道,“与你何干?”
  “我说过多少次了,”祝卿卿不见怒意,“我们不是夫妻么。”
  “你瞒得住吗?”令景然就这么一句话,直直戳进祝卿卿的心坎。
  祝卿卿木然的呆在那里,才缓缓说,“瞒得久了,就是真的了,可是你,连瞒我都不肯。”
  对话到此为止,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祝卿卿不愿走,她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人,心想自己到底喜欢这个男人哪一点,对方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可为什么她还要等他,等他爱她,就像一个笑话。
  祝卿卿宁愿相信那是一个笑话,也不愿意承认那是用来安慰自己的谎话。
  “一个个的都是这样,”她静静道,“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虽是对祝卿卿无半点男女之情,听得她这般心酸言语心里也难免心生愧疚,便起身欲走,半个身子踏出了门槛却又被祝卿卿叫住。
  “令景然,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能不能不谋反。”
  令景然想祝卿卿根本就不明白,他只为杀了皇帝,而对谋反无任何兴趣,思忖须臾,懒得去解释。
  “若我为你而死,你……会不会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怀念?”
  令景然没再接话,殊不知等他走后祝卿卿将那碗晶莹剔透的银耳莲子羹端起来舀了几口吃,再一点点的尽数倒掉,摔碎了那只碗。
  翌日就出了事。
  令景然最后见到的是祝卿卿冰冷的尸体。
  一旁的公公脸色凝重的说,“好大的胆子,竟然想谋杀皇上。”
  直到听完事情的原委,他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已经变成一具冰冷死尸的女子是怀着怎样悲凉的心情背着他偷偷求人带她入宫见皇上的。
  脑海中莫名就闪过二十年前的那段回忆,他想起当年母亲临死的样子,再看到眼下祝卿卿躺在自己的脚边,都是面容姣好的女子,却又心甘情愿的赴死,令景然愣在原地,心口无端的绞痛起来,而每一分疼痛,更是提醒着他无法逃避眼前的现实,令景然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是有心跳的,痛着也好,否则都快忘了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可以进来,等着我。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拜堂成亲了,今后还有那么长的时间,我可以等。
  谁知这一等,就耗尽了一生。
  “防不胜防,没想到令太保的夫人居然有这等野心。”
  “区区一个女子,恐怕除了她还有别的人在唆使吧?”
  “莫名其妙就来见皇上,亏得侍卫们发现端倪,不然那刀子可就直接刺向皇上了,要不是因为龙体无恙,她还能保个全尸送回来?”
  “怎么?令太保不说话,那就跟奴才我去皇上面前说吧。”
  那尖细的嗓子在说个没完,令景然扶起祝卿卿的尸体,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娶了她过门,最后还是害了她。
  也抱歉自己始终无法爱上她,到死都不能。
  “怎么着?咱们这就走吧?”公公催促道。
  令景然想着要马上离开这里,他要是真去见了皇上,今后哪还有机会取那狗皇帝的性命。
  “公公,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反应不及,地上的尸体就又多了一具,令景然扛起祝卿卿的尸体就飞快的离开了府邸,那句没有情绪的“求你去死”也消失在空气中。
  令景然在坟前沉默的站着。
  他把祝卿卿葬在这荒郊野岭,其实不应该还停留在这里的,恐怕这个时候皇上早已经派人在全城搜查他的下落。
  手上衣服上甚至脸上都沾了泥土,令景然不以为意,静静的立在这小小的坟堆前,荒凉野外,只剩下他一人和一堆黄土面面相觑,偶尔听到几声鸟叫,这会儿也觉得像是空旷的悲鸣。
  祝卿卿下定决心去为自己刺杀皇上的时候,什么样?
  她的小计谋被发现后,什么样?
  以致于最后反被处死,又是什么样?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嘴角含笑却已经冰冷僵硬的脸,令景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笑容,明明在新婚之夜还哭成个泪人似的祝卿卿,为何还笑得这般惬意。
  曾经的雪夜与如今的夏暮重叠交织,除了无能为力的惆怅与后悔莫及的感慨还唤起一些别的情绪,令景然的眼眶有些发涩,闭眼又睁开,竟然是哭了。
  这都是上辈子欠的吧,还不清。
  有风拂过耳边,他终于想起来,那天祝卿卿不紧不慢的告诉他百般情意皆是笑的下一句。
  “好一个断肠不是最难熬。”
  [十九]
  躲在山中休息了一夜,令景然下了山,就听见车马声混合着人们的喊叫不绝于耳,他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是迟礼带兵进了城。
  难怪自己能够平静的度过一夜,因为皇上无暇去搜查他,而是在急于剿灭迟礼等反贼。
  令景然回头看看身后的青山,倒是依旧宁静安逸,城里此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想到这里,令景然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而下一秒慌乱就占据了脸庞。
  回到城内,看见的果然是一片狼藉的景象。
  遍地残骸,不少房子都已着火,士卒们已经杀红了眼,就连不少普通老百姓都死在刀下。
  以令景然的身手自然是能躲过这些刀光剑影,只是许多店铺的招牌和小摊都倒了,这路上多了不少障碍,走起来费事,令景然谨慎迈着步伐,手心竟沁出一层汗来。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绪,这般急切又无奈的情绪。
  也不知道那个祸害现在怎么样了。
  唐苏颐,你可得规矩点。
  不是没想过被唐苏颐发现自己的秘密后依旧放任不管的后果,可当时若要杀了他或是听信迟礼的建议喂了药给他吃,他下不了手。
  令景然就这么一路想着走到了丞相府,门大开着,人似乎已经走光了,其实也该想到发生这种动乱,他们不可能还留在府中等死的,恐怕早就收拾好细软避难去了,令景然走了进去,果真四下无人,准备就此离开时突然听到一阵窸窣。
  声源就在不远处,令景然寻着声音找去,在一间卧房门口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感觉,隔着这么一层房门,他却笃定的相信房里面的人就是唐苏颐。
  令景然推开门,房里的窸窣声戛然而止。
  他猜对了。
  唐苏颐停下收拾东西的手,就这么木然的望向门口的人,令景然站在逆光处,唐苏颐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于是又将头转了回来,盯着手上的包袱,低声说了句,“你来杀我么。”
  “嗯。”令景然走上前,眼睛牢牢盯住他,“你乐不乐意把命交给我?”
  “自然是不乐意。”
  令景然凑近,“那我就不杀你。”
  “那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谢不杀之恩?”
  “你要是这么做也没关系。”
  “令景然,”唐苏颐对上他的眼,一字一句说道,“你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令景然答得干脆。
  “哈……你知道,对,你知道……”唐苏颐来回念叨着这个词,终是控制不住情绪提高了声音,“是你害死了祝卿卿你知不知道!”
  “是,我知道。”
  “为了谋反不惜利用自己的妻子,甚至连自己未出生的孩子都不顾,”唐苏颐突然贴身上前,头靠在令景然的肩膀,对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你这种人为什么还不死?”
  令景然还没来得及理解唐苏颐口中“未出生的孩子”这句话,胸口就传来一阵钝痛,这次是真真实实的感觉,他猛的推开唐苏颐,将他手里的刀甩开,好在刺的不深,也未真刺向心脏,看着唐苏颐无所谓的笑了笑,不做任何防备的站在面前,令景然用手捂住伤口,对他道,“恨我了?”
  “怎么能不恨。”
  “那你就恨着,”令景然蓦地上前抓住唐苏颐的手,“先跟我走。”
  “令景然,你没搞错吧?”
  “我说跟我走。”
  唐苏颐把手抽离,“我如果拒绝呢?”
  “你没得选择。”令景然看着他,又重新攥住他的手。
  “少来。”
  “你想不想知道祝卿卿葬在哪?”
  “你……”唐苏颐霎时愣住了,抬眼看了看令景然,终于把头低了下去,“带我走。”
  唐苏颐跟在令景然身后,手还被他给抓着,唐苏颐记得那触感,就像很久之前他们去看过的那场烟花,那时也是被令景然这样牵着走向城楼,只是现在,抓在手中的也无非是烟花谢尽后的苍凉。唐苏颐想刚才他要是刺准一点,再刺深一点,看着令景然就这样在面前倒下,看着他死在自己手里,看着他以命抵命,该多好。
  中途令景然回过头看了看唐苏颐,只见他像个警觉的小动物马上盯住令景然,一路无话,又走了一段较长的路,终于来到祝卿卿的坟前。
  “这儿。”
  “看到了。”唐苏颐却并未走近,在不远的地方看着祝卿卿的坟墓,脑海里浮现祝卿卿那张天真烂漫的脸,转眼间却香消玉殒,化为这几尺尘土,唐苏颐低声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你走吧。”
  令景然未回答,只是走到他身边,接着听见唐苏颐继续道,“我让你滚啊!你有资格在她面前站着么,你看你的那双手,杀了多少人?你恶不恶心,脏不脏啊?”
  “对不起。”
  “你跟谁说?祝卿卿么,还是跟我说?”唐苏颐垂下头,“若是对祝卿卿说,一万遍都不够,而你对我说,又有什么用。”
  “那你觉得如何才好?”那一刻令景然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愚蠢,他看着唐苏颐的时候,唐苏颐也看着他,对方什么也没说,突然扬起嘴角笑了,而那眼神里分明在诉说着,令景然,你死不足惜。
  “唐苏颐……”
  “我杀不了你,恐怕往后也杀不了了,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之前种种,权当没发生过。”这话虽绝情,唐苏颐却也说得委婉,用来当做最后的道别是最好不过了。
  令景然一言不发,他看着眼前的人,反而觉得这才是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嚣张又狂妄的纨绔公子,而之后他们看到的都是彼此最温和的一面,如今撕破了脸,令景然当然难受,他恨不得将唐苏颐搂入怀中揉碎,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占据他,想要他,看他狼狈的落魄的无能为力的在自己身下挣扎,看着他一边哭着求自己停下来一边哑着嗓子要自己狠狠贯穿他。
  等到唐苏颐再想开口赶人时,令景然就这样强吻上他的唇。
  那一秒唐苏颐脑中顿时变成一片空白,再然后就是本能的推开他,而令景然的手将唐苏颐禁锢的死死的,丝毫不容许他逃开,舌头强势的在口腔里扫荡,挑起唐苏颐的舌头来回舔着,接着一把将唐苏颐推向地上的草堆里,粗暴的扯开他的衣服,用力按着他让他像条狗一样趴着,将半硬的阳物狠狠捅进窄小的菊穴,才插入没多少就听得唐苏颐叫的撕心裂肺,令景然一手搂着唐苏颐的腰,一手抚向前头还垂软的阳物,大力捋动着茎身,感觉它渐渐在自己手中硬了起来,然后又加快在身后的抽插,唐苏颐一边呻吟一边哭,也不清楚是因为身后的痛楚还是心中积郁太久的委屈,而令景然每顶进去一寸,心就痛一分。
  苦中作乐,恨中做爱。
  唐苏颐哭着哭着就安静了下来,能流的眼泪都已流干,只剩下空洞眼睛无端睁着,令景然不曾说话,就连喘息都是极力压制着,两人沉默的进行着一场有性无爱的媾和,徒留憎恨横亘在两人中间,无法逾越,亦无法散去。
  待令景然从唐苏颐身体内撤出来时,身下的人已几近虚脱,唐苏颐蜷缩在地上,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令景然上前抱住他也不做任何抵抗,这样一个人,固执的用沉默拒绝着自己,令景然的手抚摸着唐苏颐有些发烫的脸,才发现烧得厉害。
  不久前唐苏颐说过那番道别的话后似乎再也找不到任何话题可言,令景然将唐苏颐抱起,道了句“你闭眼睡会儿”就去找可以休息的地方。
  城郊小庙,令景然把唐苏颐安置在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随即起身去外面找药,刚起身又折了回来,蹲下身子犹豫了许久,最后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令景然忘了现在哪还有药铺开着的,全都逃的逃散的散了,令景然四处寻找都无果,此时已经有传言说迟礼军队已经杀进了皇宫,天下已定,许多人听信这话都赶着去投靠迟礼那方,令景然在心里冷哼一声,因为迟礼曾答应过他皇帝的性命可由他去取,他费尽心思又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
  他要将狗皇帝的人头提到已故的双亲坟前当祭品。
  令景然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他说不出为什么,就觉得心里一下子空了。
  今后的路该是怎样,令景然一点也不知道,好像除了报仇,他真的别无所求。
  又或许是有的,比如正在小破庙里阖眼休息的那人,令景然抱过,亲过,触碰过,但这又能如何?即使两厢情动,恐怕也为时已晚。如今对方想要斩断彼此的关系,恨不得自己去死。
  而他却是真真放不下了。
  最后还是在一户空了的民居里找到些常用药材和一些生活用品,令景然想着这也是被他传染了吧,竟然也当起了小偷,想归想,反正也没人,又顺手拿了些没坏的食物出来。
  再回到小庙里时唐苏颐已经醒了,脸有些红看样子烧也没退,他就坐在原地发着呆,知道令景然回来了也不做声,好似没看见。
  令景然背对着唐苏颐独自生火熬药时,那时唐苏颐的目光其实是落在他身上的。
  唐苏颐对什么都是吊儿郎当的态度,从不曾有过现在这般认真的样子,祝卿卿这丫头,若是为了别的负心汉而死,他肯定早就将那人千刀万剐了,可偏偏就是他,偏偏就是这个让自己一度心心念念的令景然,唐苏颐越想越烦,他看着令景然为自己煮药的背影,竟有些鼻子发酸,究竟是为何,一时半刻他也说不清楚。
  “唐苏颐,”半晌令景然端着碗药蹲到唐苏颐身边,“喝了。”
  “……”唐苏颐难受得紧,头重的犹如千斤,但还是死撑着不吭声。
  令景然腾出一只手捏住唐苏颐的下巴,动作强硬可说出的话又像是在哄孩子般温柔,“听话点喝了就不难受了。”
  唐苏颐憋红了脸总算将这苦的要命的药给喝下大半碗,喝完后脸色比药更苦,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再喝完剩下半碗,只道,“你可知道我是哪里难受。”
  “我当然知道,”令景然低下头,轻声道,“我跟你难受的地方一样。”
  唐苏颐讪笑几声,“骗谁啊你。”
  令景然兀自换了个话题,“迟礼已经带兵进宫了,你这些日子别乱跑。”
  “什么意思?”
  “他会杀你。”
  “那关你什么事,”唐苏颐偏着头故意问,“你不是也要杀我吗?哦,我忘了你们是同伙。”
  “病了就少贫点吧。”
  唐苏颐还想说,肚子却不安分的叫唤了,令景然顿了顿,拿了东西递给他吃,“吃饱了再杀。”
  唐苏颐知道令景然觉得愧对自己所以放低了姿态来对他好,而且也是真没打算对自己怎样,可唐苏颐明白自己终究是无法原谅他的,这就像打开门希望他能进来对方却不理睬,然而不小心将门反锁后那人后悔了,于是门里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中间隔着一扇门怎么也撬不开。
  情深无措,进退两难。
  也许是太累了,令景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唐苏颐看着身边蹙眉闭眼的人,终是忍不下去捂住嘴巴大哭起来却又丝毫不敢漏出一丁点儿声音。
  [二十]
  大约挨到三四更的样子,令景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要说起来他也只睡了一两个时辰,之后全是假寐,夏日多蚊虫,身边的人不安分的动了动,令景然听着唐苏颐平稳的呼吸声,探过手去将他散在颈间的发丝给理开,好凉快点。
  等习惯了周围的黑暗后令景然才起身,这是潜进宫里行刺的好时机,完事后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听见皇帝驾鹤的消息。
  可刚站起来就被一只手给拉住了。
  令景然回头,看见唐苏颐哑着嗓子道,“好难受。”
  “哪里不舒服?”令景然又回到身边。
  唐苏颐迷迷糊糊的说着,“头痛,全身也痛。”
  令景然伸手抚向他的额头,还烫着,暗自后悔自己当时非得强上他,这下大概是受了凉,于是耐着性子安慰道,“不想就不痛了,我去给你煮点药。”
  “不想喝。”唐苏颐果真烧坏了头似的,竟像个孩子一般无理取闹起来,“你来给我按按头。”
  “……”虽说无奈,令景然还是重新坐下,唐苏颐将头枕在他的腿上,任由他来回按摩着太阳穴。
  “太重了,轻一些。”
  “嗯。”手上的力度减小了些,又问道,“这样如何?”
  “可以。”
  其实令景然看他这样是有点小开心的,毕竟前一秒这人还拿着刀刺向自己,而现在大概是因为没睡醒,这闹着别扭撒着娇让令景然觉得莫名宽心。
  揉揉捏捏的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躺在腿上的人丝毫不愿再睡,令景然哄道,“快睡吧,一觉醒来病就好了。”
  “我又不是小孩,”唐苏颐道,“你把我弄成这样的不该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令景然有些焦躁,又不得不应付眼前这位难打发的主,“你别说胡话了好好休息,醒了我就娶你。”
  “别扯谎。”
  “没扯谎,给我闭眼。”
  唐苏颐似笑非笑,“我怎么也睡不着。”
  “……”
  “真的睡不着。”
  “不行。”
  “为什么不行,睡意又强迫不来的。”
  令景然和他一言一语的打着言语官司,最终还是妥协,“算了,那就别睡了。”
  “嗯。”
  “……”
  “怎么?”
  “唐苏颐,你是真醒了还是在梦游。”令景然不放心的问了句。
  “不知道。”复又加了句,“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
  “哦。”
  之后唐苏颐也不多话,就这么枕着令景然的腿,睁着眼四处乱看,目之所及全是一片黑压压的,有些无聊。
  而令景然想要推开他却又不知该不该这么做,他恼自己的犹豫,为了这个人,已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了例,这么想着就越发焦急。
  “外面有月光。”唐苏颐懒懒开口。
  “嗯。”令景然闲闲答了句。
  “去外面看看吧?”
  “看什么?”
  “还有什么,月亮啊。”
  “更深露重,你这身子不想好了?”
  “那就别好了,我想看。”
  拗不过他,令景然抱着他坐在门槛边,口中还叮嘱道,“就看一会,你得乖乖去休息。”
  唐苏颐装聋,半晌自言自语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真遥远。”
  令景然看着天边皎皎明月,“求不得的东西莫要强求。”
  ——求不得,莫强求。
  这话虽是对唐苏颐说,却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自己都做不到,更不要去规劝别人。
  这时唐苏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让令景然拿个碗盛满水来,令景然说了句“你就不能消停点”遂去取来东西。
  装满水的碗端来后,唐苏颐将碗捧在手里,慢慢道,“这样不就得到了么,可以捧在手心里,这么近。”
  令景然坐近了看见碗里倒映的影子,果真荡漾着一个小小的月亮,就这样被唐苏颐捧在了手里。
  “但太近了也不好,”唐苏颐将手指探进水中,指尖刚触及就搅起涟漪,搅碎了那白月光,“容易碎。”
  令景然看着他,“不碰的好。”
  “是啊。”
  不碰的好,不接近就不会互相伤害,远远看着就行了。
  唐苏颐说着若无其事的话,心里却像是淌过了这碗中冰凉的水,他看着令景然依旧坐在自己身边,只是这次他却感觉就算触摸到了,也只是那水中月镜中花,全是虚的。
  这晚令景然就陪着唐苏颐看了一夜月亮,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令景然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却没有发现唐苏颐轻蔑的勾起嘴角。
  令景然,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
  而后就再无别的动作,取而代之的是猛烈袭来的睡意。
  唐苏颐做了个梦,这次的梦里他站在倾盆大雨里,身边还立着位英气逼人的男子。
  两人沉默的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唐苏颐忍不住先发话道,“令景然,你要陪我站到什么时候?”
  “你猜。”令景然靠近,将他被大雨淋湿的头发拨弄好,又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滑稽?”
  “滑稽你也不笑一笑?”雨下的格外大,天地万物都被笼罩在这雨水里,“而且,倒像是在哭。”
  “雨水罢了。”令景然伸手抚过唐苏颐的脸,“你就别哭了。”
  唐苏颐的鼻子红红的,过了半天才哽咽道,“你什么眼神,泪水和雨水都分不清了?”
  他看见令景然笑了笑,接着又沉默了,想问他突然间怎么了,却听见他低声说了一句话,未听清楚就被雨声所掩盖。
  再醒时身旁已无人,唐苏颐愣了片刻,连忙起身跑了出去,就看到令景然浑身是血的倒在不远处,更骇人的是他身边倒了更多的死尸。
  唐苏颐走上前,把手指小心翼翼的探向令景然的鼻子,还有气。
  也不管周围是发生了什么,唐苏颐费了好大劲才将令景然扶起,慢慢挪回到庙里。
  “现在是谁照顾谁啊我说……”唐苏颐撕开令景然的衣服,并未看到伤口,只觉得扶着他后背的手有些滑腻温热,于是将他翻了个身,这才看到背部一道极深的口子。
  看着满手粘稠的血,唐苏颐愣住了。
  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么?若现在放手不管,看着他把血流干身亡,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就这样死在这里。
  令景然的嘴唇发白,脸也早无血色,白色的长衫被血浸透,眉头紧锁将死未死。
  于是马上弄了水帮他清理了伤口,地方简陋,许多东西还是令景然那天不知道去哪儿找来的,说到这些东西……对啊令景然到底是从哪里搞来这些的?唐苏颐思忖了下,心中猛然一怔,旋即就笑了,“还好意思说我是贼。”
  包扎好伤口后唐苏颐又喂了些东西给他吃,生火煮药,重复着令景然之前对他做的事。
  唐苏颐开始明白为什么祝卿卿为了他那么傻了,因为自己也是一样,所以,既然还未到死的时候,就不要死了吧。
  一直到傍晚,唐苏颐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便答应了声凑了过去。
  “唐苏颐……”令景然想告诉他门外那些已经被自己干掉的人是冲着他来的,却被轻声打断了。
  “谢了,”唐苏颐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逃。”
  令景然目光淡淡的看向他,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依了他,“随你。”
  “嗯。”
  虽说止住了血,可伤口的疼痛丝毫不减,他看见唐苏颐板着一张脸,心想这样子真的不适合他。
  那一刻令景然才发现,不是他放不下,而是他根本不想放下。
  说到失去,这么些年来,被仇恨占据后封死的心从未想过去挽留什么,而现在他真的觉得昨夜被唐苏颐缠住没去行刺丝毫不可惜。
  要是他走了,才是真的失去了什么。
  这种感觉,他不想再去尝试了。
  人们总是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想起这世间的美好,在即将失去是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唐苏颐的手指牢牢的扣住他的手,令景然想取笑他发什么抖,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隔了好久才组成一句新的话,说的有些飘渺却真真实实的传进耳朵。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只希望不算太晚。
  唐苏颐倏地松开了手,难以置信的看着令景然对他说着,“跟我在一块儿吧。”
  [二十一]
  要不,干脆就把那些仇恨给放下。
  就当为了眼前这个人。
  令景然看着外面的天光,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唐苏颐替令景然疗好伤后沉默着坐在一旁,耳畔却不断浮现令景然方才对他说的话。
  想着要是他知道自己昨夜是故意拖延时间才对他软言细语的,他还会说出这句话吗。
  但始终没有直言拒绝,只是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唐苏颐将令景然放平,对他说,“渴不渴?”
  令景然虽负重伤,眼神却依旧凌厉,只是望向唐苏颐的时候目光意外的变得柔和,他点点头,“渴了。”
  殊不知唐苏颐看盯着他这样子看竟有些心悸,于是连忙去取水,“那你等着。”
  待水端到面前,令景然突然开口,“喂我如何?”
  “可以,”唐苏颐扶起他,将碗端到令景然嘴边,“干嘛不喝?”
  “我说了让你喂我。”
  唐苏颐疑惑,“这不正在喂你么,你又不……”
  接下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令景然看着唐苏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依旧是那句话,“喂我如何?”
  “看在你受伤的份上。”唐苏颐小饮了一口水,然后嘴唇就贴上令景然的唇,水就从唐苏颐的口腔缓缓流入令景然的嘴里,唐苏颐想要离开,后脑勺却被一把按住了。
  接着令景然的舌头钻进口中,撩得唐苏颐有些恍惚,唇舌相交了好一会才放开唐苏颐,见他瞪着眼闷气道,“不要趁机揩油。”
  要说长相,令景然着实要比唐苏颐俊美一轮,所以这揩油,还不知道是谁揩谁的油,令景然道,“又渴了。”
  “……你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令景然心道,嘴上却不紧不慢的说,“再喂点水吧。”
  “莫要得寸进尺!”唐苏颐狠狠道,“就这最后一次。”
  然而再次将唇贴上去时,又变成了缠绵的舔舐。
  一次又一次,再一次,再一次的, 不愿终歇的亲吻。
  “唐苏颐,”令景然叫他,然后万分抱歉的对他道,“原谅我好不好?”
  “你不要这样。”唐苏颐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局促,想了半天不知该回答什么便阻止了他。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死了祝卿卿,”令景然继续对他说,“可我娶了她,却丝毫不敢碰她,我不想毁了她。”
  “你说……”唐苏颐突然想起祝卿卿跟自己讲她害喜的事,“你没有同她圆房?”
  令景然说,“你想要我跟她圆房么。”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回事。”唐苏颐呆住了,他明白是什么原因了可他不敢相信。
  “孩子?”令景然拣起他的话,“哪来的孩子?”
  “你……”
  “我不知道她偷偷进宫想要去刺杀皇帝,如果我知道,我不会放她走。”令景然看着唐苏颐的眼睛,“你相信我行么?”
  唐苏颐当下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他觉得令景然再说下去他就要哭了,于是揉了把眼睛,嗓子有些嘶哑的对他说,“那也是你害了她……”
  “是,是我。”令景然的伤未痊愈,每说一句话脸就苍白一分,唐苏颐觉得他这样哀求自己的样子有些可怜,见他道,“变成这样,是因为……”
  唐苏颐能猜到他接下来想说什么,因为他曾整天挂在嘴上对令景然念叨来念叨去的,而现下,这句话要从令景然嘴里说出来,唐苏颐却害怕了。
  “我原谅你还不成么,”急急打断他,“可这是两码事,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回得了过去,也回不了当初。”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
  “唐苏颐,”令景然一句话说得有些哽咽,“我就剩你了。”
  “令……”唐苏颐觉得自己真的快丢盔弃甲了,令景然的每一句话就像一根刺,狠狠扎进心窝。
  “丢不丢人,”令景然不再纠缠答案,只伸过手去,而唐苏颐却躲开,令景然无奈道,“快别哭了。”
  唐苏颐不说话,令景然又兀自说,“你嫌它脏,我今后就不再杀人。”
  “你不用做到这份上的……”
  “那怎么行。”
  “什么怎么行?”唐苏颐却不明白。
  “我不是答应要娶你了么。”
  “……”
  “过来,你脸上有东西。”
  唐苏颐不肯依,“又想拿这招来骗我?”
  “是真的。”令景然的手抚上唐苏颐的眼角,抹干净残留的泪。
  两厢沉默半晌,唐苏颐忽然开口跟令景然说起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你别取笑我,在梦里头,你也是哭了的。”
  “我不是在梦里告诉你了么,”令景然循着他的话往下说,“都是雨水。”
  “得了吧……”唐苏颐说,“你就没梦见过我?”
  令景然仔细想想还真没有,正欲开口就看到唐苏颐讪笑道,“我就知道没有,可别骗我。”
  “是没有,”令景然如实道,“你得给以后留个机会吧?”
  “以后还有机会?”
  “怎么就没有了。”
  “……嗯,有的。”
  眼前的人,不再是只能远远看着的白月光,倒像是可以捧在手心里的一碗凉水。
  唐苏颐想这样的令景然其实有点让人心疼,他感觉令景然似乎哪里变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就只是觉得他变了些。
  这晚两人是抱在一起睡的,令景然对唐苏颐说,“猜猜看今晚能不能梦到你。”
  “不知道。”说话间碰到令景然胸前的伤口,那是被自己刺的,对方倒没什么,唐苏颐竟有些惊慌失措。
  “小伤罢了,一看就是没有经验的人干的,下手也没有外面那些人狠。”令景然揶揄道,“怕了?”
  “没。”唐苏颐不敢蹭太近,想着外面那些尸体,又看着眼前还有心跳的大活人,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在这破庙度过的日子过得飞快,外面的战争已经止息,迟礼等叛贼被一网打尽,他本以为可以杀狗皇帝个措手不及,攻入皇宫后却不知等待他的是早已埋伏的数千精兵,迟礼当下就被乱箭射死,而这一招请君入瓮正是唐誉谋划的,他手头里有迟礼曾暗中定下的计划,迟礼怎么也想不到那时喝的烂醉如泥的唐苏颐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身上偷了出来,而从唐苏颐身上搜出来的信函其实是他故意的,迟礼看到这信必定会找来令景然商量,他想知道令景然会是怎样的反应,好来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唐誉第一次觉得自己儿子这偷窃癖竟也不坏,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唐苏颐听着令景然嘴里说起这事,也不吭声,就这么听着,等到令景然忽然环住他的腰,头靠在唐苏颐的肩膀上说道,“现在太平了,你说是不是该同我成亲了?”
  “你还惦记这茬啊。”
  “你不愿意?”
  唐苏颐不正经道,“我的人不是早八百年前就归你了吗?”
  “这么有觉悟。”
  “这点自觉我还是有的。”
  “那叫声相公来听听。”
  “相公……”唐苏颐倒也乖乖叫了。
  令景然心情挺好,于是从背后一点点亲着他的脖子,锁骨……复又亲上来,停在耳朵那儿,“真听话,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哪能。”唐苏颐挣脱开来,“我可累死了,你让我休息下。”
  “嗯。”令景然想着该去城外看看,刚走出去没几步就看到大队人马往破庙方向走来,令景然停住了脚步,这帮人穿的衣服跟上次那帮人一样,令景然握了握藏好的刀,折回去准备带着唐苏颐离开,见唐苏颐还躺在那里,令景然快步走上前叫醒他,“唐苏颐,起来跟我走。”
  唐苏颐毫无反应,令景然想去抱他,却被一把推开,唐苏颐沉默着看着他,眼眶通红。
  “怎么了?先走再说。”令景然有点被吓住了,不知道唐苏颐为什么哭,刚想责备一两句让他别磨蹭快起身就听见门口有人喝道,“还想带他走?谁带谁走都不一定!”
  令景然看着一个官兵模样的人走进来,对唐苏颐行了个礼,然后对手下的小卒命令道,“把反贼余党带走!”
  唐苏颐站起身,叫他的名字,“令景然……”
  令景然恍然明白了,原来那晚唐苏颐并不是身体难受,而是为了拖住他不让他去行刺皇帝,而门口倒下的那些官兵,虽说被他全部解决了,但那时令景然以为是迟礼派来的手下取唐苏颐性命,根本没有想过那是皇帝派来的人杀自己的,他盯着唐苏颐看,“现在不是终于把我交给皇上了么,哭什么,该高兴才是。”
  是啊,哭什么呢,早就预谋好的,事到如今有什么舍不得的,唐苏颐低下头,声音细微又颤抖着,“对不起……”
  “别道歉,我原谅你。”
  一旁的官兵吼了一嗓子,“少磨蹭!快走!”
  这时唐苏颐突然拉起令景然的手,在他手心写写划划,留下不动声色的几个字。
  令景然却笑了,转身跟了官兵走,唐苏颐愣了许久,然后像是丢了魂似的跑了起来,一直追着押走令景然的队伍。
  他后悔了。
  写在令景然手心的三个字,简简单单,又冰冷决绝:
  杀了我。
  想起自己曾恬不知耻的赖着他,嬉皮笑脸的说道,“若是被令大人亲手了结,唐某死而无憾。”
  之后唐苏颐又问过他,“若我害你,你会怎样?”
  答案是肯定的,唐苏颐心里明白。
  杀了唐苏颐,令景然要逃跑简直易如反掌,所以这次,是他根本不想反抗。
  唐苏颐追上后死死拉住令景然,失心疯一样的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令景然见他追的辛苦,又满脸泪的,只得停下脚步回过头道,“我手脏,所以就不碰你了,”一句话说的漫不经心,“你知道我也舍不得。”令景然甩开唐苏颐的手,再也没看他一眼。
  唐苏颐站在原地,想起的是令景然对他说的那句,“跟我在一块儿吧。”
  于是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不能了,再也不能了。
  太晚了。
  [二十二]
  深夜的庭院除了起来去小解的下人和守夜的,再无人其他人还醒着。
  唐苏颐独自跪在地上,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伸手去摸了摸,心道,唐苏颐,你真他娘的活该。
  两个时辰之前,唐苏颐在唐誉面前终于坦白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被罚跪在这里。
  唐誉看着眼前的儿子,只觉得他瘦了许多,于是问道,“到底什么事情非得求我。”
  “爹,我是想问一下,”唐苏颐难得认真,一番权衡后才开口,“令太保是不是被关进天牢了?”
  “原来是这事啊,”唐誉叹了口气,“那是当然的,怎么了?”
  “可他没有谋反。”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唐誉道,“当初是你跟爹说令太保与迟将军合谋造反的,而且令太保已经认罪了,你这又是为何。”
  唐苏颐低下头,抿抿嘴又说,“但是他最后还是没有造反啊。”
  “所以呢?”
  “难道就不能向皇上禀明情况么?”
  “你要说的就是这个?”唐誉说,“证据确凿,你莫再追问这些。”
  “爹……他其实没那么危险,也没那么坏……”唐苏颐有些语无伦次,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还要纠结于这些,当初答应父亲去暗中调查令景然谋反的证据的也是他,让父亲上奏的也是他,最后终于将令景然擒获的也是他,那还有什么好去后悔的,都走到了这一地步。
  “礼延,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唐誉再清楚不过自己这个儿子了,于是等着他说出真意。
  “我想救他。”
  听到这个回答,唐誉先是一愣,随即说道,“不行,而且我也不准,皇上也不会听那些说辞的。”
  “我真的不想他死,”唐苏颐几近哀求,“爹你跟我一起去见皇上成么,礼延求你了。”
  唐誉皱了皱眉,“他的生死跟你又毫无瓜葛,你干嘛去替一个反贼求情。”
  “我喜欢他……”唐苏颐心一横,又重复了一遍道,“因为我喜欢他。”
  “你……”唐誉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这个答案,一时气急,挥手就给唐苏颐抽了狠狠一耳光,“孽子!”
  唐苏颐站着一动不动,唐誉气不过接着又扇了好几掌,“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我喜欢他,我真的喜欢他,我后悔了。”唐苏颐固执道,“爹,求求你,去皇上面前说说情吧。”
  “礼延,你给我听着,令太保这一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准再提,还有,不想被我赶出家门就忘了你之前说的话。”
  唐苏颐沉默了,于是不再顶嘴。
  唐誉着实受了不小的刺激,指着外面的庭院,“你今晚就给我跪在那里,今后不准再东游西荡,我会去找人介绍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来给你当正室。”
  “爹,我不会娶的。”
  “你再说一遍?”
  “我不会……”
  “给我滚出去!”
  唐誉看着儿子一步步退了出去,然后规规矩矩的在庭院跪好,看不到半点埋怨神色,倒有种莫名其妙的坚定,唐誉喝了好几口茶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想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唐苏颐去接近令景然,果然是引火烧身,引火烧身啊。
  之后的几天唐苏颐将自己锁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滴水不沾,粒米未进。
  躺在床榻上,每日每夜盯着房梁发呆,任谁来敲门都不理,唐苏颐一直盯着同一处地方看,直到眼睛发涩,随后感觉有些湿热液体自眼眶溢出。
  闭上眼就看见那个人的脸,睁开却又什么也看不到,视界模模糊糊的一片。
  既然如此,还是闭着眼睛吧。
  “令景然,你可害死我了。”唐苏颐自说自话,惦念着那个人,脑海中全是他。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向来是唐苏颐的强项,最开始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不就是看上对方了么,接着身体交合,再然后……
  再然后才发现他们之间并不只是情欲这么简单,玩得过头竟然连真感情都赔上了。
  不如不遇倾城色,不如不遇知心人。
  纵然知道希望微乎其微,唐苏颐还是来到了大殿上。
  皇帝促狭起眼睛,“唐苏颐,你这次立了大功,你想要朕如何奖赏尽管开口。”
  “臣什么也不想要,只求一件事。”
  “哦?说来听听。”
  “令太保他是清白的,他并未参与谋反,臣想请皇上三思。”
  “就为这事?”皇帝看着唐苏颐,说道,“令景然自己都承认与迟礼勾结了,只不过一个谋反失败,一个谋反未遂,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臣……”唐苏颐想他还真没什么好说的了,“无话可说。”
  “令景然明日处决,是你擒的他,朕让你去监斩,如何。”虽是商量的口吻,却是肯定的语气,无疑是命令。
  唐苏颐知道拒绝也没用,便跪了下来,叩头谢恩,“谢皇上,臣……荣幸之至。”
  “没事了就退下吧。”
  唐苏颐一动不动,依旧把头伏在冰冷的地砖上。
  “朕让你退下,没听到么。”
  “皇上恕罪,臣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令景然闭着眼靠在天牢潮湿的墙上小睡,只听得有细碎的脚步声,他睁开眼就看到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蹲在外面。
  被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是唐苏颐。
  “你来干什么。”令景然淡淡的问道,其实也没想从他口中得到答案,难道期待他说“我来看你死没死”?
  “来救你呀。”唐苏颐笑道。
  “你拿什么救?”
  “拿这个,”唐苏颐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在令景然面前晃来晃去,“你该不会是忘了我干哪行了的吧?”
  令景然心道你还真把自己的职业当成小偷了,于是也跟着笑,然后笑着笑着就醒了。
  是个梦。
  不过总归是梦到他一回,也了了桩心事。
  而真睁开眼时,唐苏颐的确是蹲在眼前的,令景然听见他说,“我想你了所以就来看看你。”
  “准备看多久?”
  “不知道。”
  令景然没再说话,接着唐苏颐又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监斩。”
  “哦。”算是回答。
  “怕吗?”唐苏颐回忆起刚见到令景然时,自己被打得只剩一口气,那时令景然也是这样问道,“唐苏颐,你怕么。”
  令景然无所谓道,“我又不是你。”
  唐苏颐觉得自己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倒是有些诧异他竟然也记得。
  “也对,”不知过了多久,唐苏颐才接着说,“所以我会怕,我会疼。”
  令景然抬头看他,唐苏颐一副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的表情。
  想起唐苏颐曾对他说什么百般情意皆是笑,可如今倒是哭的本事增加不少。
  令景然不喜欢他哭的样子,难看。
  更主要的是自己也会难受。
  这一辈子挺遗憾的。
  不但没有将那狗皇帝杀了,还落到这般田地。
  果然遇见唐苏颐就没好事。
  大概光是遇上他,就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静默间令景然看到唐苏颐微微仰着头,他觉得好笑,想对他说别装了,眼睛都红成那样谁都知道在哭。
  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可光是有这样的想法,就让他觉得自己再也回不到当初那个对什么都冷漠淡然的令景然了。
  眼前这个拼命忍着眼泪的人,成了牵挂。
  那么多遗憾的事情中,没能娶到他,是这辈子最惋惜与懊恼的。
  片刻后令景然才重新说话,“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唐苏颐问出口后才明白他的意思,又继续道,“明天。”
  “那还有时间。”
  “嗯。”
  “陪我再多待会吧。”
  “好。”
  然后就真的只是陪着,唐苏颐看着明天就要被处斩的人此刻还和自己有一搭没一搭说话,再回眼时两人目光正好对上,唐苏颐没有避开,就这么直直望着,他不敢想他被行刑的样子,他在心里命令自己不准想。
  他那么好看,好看到唐苏颐都忘了收回目光。
  “把手给我。”
  令景然狐疑的看着唐苏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终是伸了过去。
  “怎么,又看手相啊?”令景然道,“那就帮我算算明天……”
  “就握会。”唐苏颐打断。
  令景然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就任由唐苏颐紧紧攥着自己的手,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握的时候有多用力,以至于令景然都觉得指节有些发麻。
  不想点破,就让他这么握着。
  “其实我一点都不觉得你的手脏,”唐苏颐痴痴的看着令景然的手,“它很干净,也很好看。”
  “你要是知道它杀了多少人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我还是会这样觉得。”唐苏颐固执的说。
  “脏,你之前说过他脏那就是脏。”
  “那是因为——我骗了你。”
  令景然笑了,硬是把手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握得太紧太久,掌心有些汗湿,汗水和在牢里沾上的灰尘混在一处,薄薄的一层湿黏污糟。
  “你看,都是泥。”
  “不脏……不脏的……”
  唐苏颐反复念着那句话,霎时间又攥住他的手,使劲用袖子擦拭着手掌心里的污泥,擦得太过用力,令景然手掌的皮肤都被磨红了,那点灰迹却好似故意跟他作对,怎么也擦不干净。
  唐苏颐急了,索性捧着令景然的手贴近自己的唇,伸出舌头细细地舔过一道道掌纹,濡湿一点,再拽起袖口擦净一点,口中还不断说着,“我真的不觉得你脏你看这不是又干净了吗你一点都不脏……”念着念着又哽咽了,最后终于哭的没办法将出一句完整的话,把脸埋在他手心里哭得肩膀一颤一颤。
  令景然这回再也没笑他管不住眼睛里的那点湿润,那一声声低哑的哭腔全都像是沁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打在他心口。
  他感觉到温热的泪顺着指缝流走,就像汹涌澎湃的爱与难舍缠绕着他,又像那匆匆流逝的光阴,再也抓不起来了。
  突然好想活下去,和他一起。
  两人一直守到第二天天光,牢房的门被打开,令景然被牢狱押向刑场,临走时捏了把唐苏颐的脸,故作严肃道,“你等下就这个样子去监斩么,像不像样啊?”
  唐苏颐慌了神,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纵使有千般话要对他说,可眼下慌乱得连他的手都来不及抓,只得急切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令景然!”
  被叫住的人施然回首,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糟透了,但还是咬紧牙关扯开嘴角对唐苏颐说道,“也不知道谁跟我说的,百般情意皆是笑——你再哭我可要罚你了。”
  令景然,我对你百般情意皆是笑。
  令景然,你可知断肠不是最难熬。
  令景然……
  那时的唐苏颐却不知道,令景然的确是罚了他的,罚他今后漫长的每一日都惦记着这个名字,痛苦却又平淡的过活。
  唐苏颐坐在监斩台上望着跪在不远处的令景然,一言不发。
  令景然穿着白色的囚服,称得脸色更加苍白,但是英气却丝毫不减。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唐苏颐眼睛也不眨的看着即将要被砍头的人,眼神里藏着只有两人才懂的温柔。
  走到这一地步,自己后悔吗?
  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令景然突然抬头对着监斩台上的唐苏颐张了张嘴,接着就没了下文。
  唐苏颐揣测着他的意思,左思右想却得不出答案。
  刽子手将一口酒尽数喷在刀上,接着白光一闪,手起刀落。
  逆贼人头落地。
  唐苏颐跌跌撞撞跑了下去,他到最后都没猜出来,那句没有声音的,我也喜欢你。
  夏末秋初的时节,又下起了潇潇簌簌的雨,雨水落在令景然的脸上,像是临别前没流干的泪。
  “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哭……”唐苏颐将令景然的头颅紧紧抱在怀里,口中又喃喃道,“不过你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笑一个给我看看?”唐苏颐像是着了魔,一个劲的对着那没有知觉的头颅说着话,“你干嘛不理我,那我笑一个给你看。”
  说着便笑起来,笑着笑着却又哭了,唐苏颐想到令景然说会罚他,于是擦干了眼泪又重新笑开来。
  恍惚间想起以前的一个旧梦,梦里正值盛夏时节,唐苏颐在一个美不胜收的地方追着一个人的背影,
  只看到那人笑了,接着唐苏颐也笑了,这梦里头的事,却真实的直戳心口。
  唐苏颐跪在地上,也不顾血迹会把衣袍弄脏,将令景然的头颅捧起,看着他依旧好看的模样,渐渐地和梦里的那个人重叠起来,
  而唐苏颐所能做的,也就是这样安安静静的看着他,将他的容颜牢牢记住,
  等到下一世再一见钟情,复而一往情深。
  不后悔。
  -全文完-
  番外篇《燃尽红尘》
  又是一年寻花祭。
  唐苏颐在破庙前摆了个小摊,专替人看手相,虽说他这点伎俩还够不上招摇撞骗的级别,但凭着一张好面皮与三寸不烂之舌也能哄得人一愣一愣的,总之尽往好的说就是了,不管说的多么夸张多么天花乱坠,没有人会否定自己幸福的。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唐苏颐发了会呆,想起以前自己曾在这人潮涌动的街头与某个很重要的人走失,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最后共赏了一场恍如隔世的烟火。
  回过神来时站在摊前的人有些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唐苏颐忙说了句“抱歉久等了”遂抬起头——
  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念念不忘的那张脸。
  唐苏颐垂下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跟平常一样问道,“看财看命还是看姻缘?”
  对方将手伸到唐苏颐眼前,淡淡道,“姻缘。”
  “……”
  “嗯?”
  唐苏颐讪笑道,“天色太晚,看不清楚,下次再来吧。”
  对方却并未离开,“换个地方就能看清楚了。”
  再次来到令府,唐苏颐进门就看到放在桌子上的一对蜡烛,那是他曾送给令景然新婚的贺礼,名曰红尘。
  唐苏颐愣了愣,然后开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为看手相将先生请到家里来的。”
  “现在看的清楚了吗?”令景然执起唐苏颐的手,将自己另只手覆上去。
  唐苏颐低头看了片刻,又抬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的确,”令景然不做否认,“不为看手,只为见你。”
  唐苏颐定定望向对方的眼,似笑非笑,“得了吧,现在见也见到了,我真得走了。”
  “恐怕不行。”
  令景然的唇覆了上来,几乎是掠夺性的,不容抵抗的,像是撕咬一般的占据着那两片薄唇,放肆吮吸,贪婪啃咬,舌头纠缠不愿撤离,唐苏颐被吻得有些晕眩,脑中又变成一片空白,像是第一次与他接吻时那般心惊。
  双手就抵在令景然胸前,唐苏颐犹豫了几秒,把手放下了。
  终究舍不得推开眼前这个人。
  “令景然,你这德行真是越来越差了。”唐苏颐温言道,“你跟谁学的?”
  “你说还能有谁。”
  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推到了床上,唐苏颐有些吃痛但也没吭声,垂着眼帘不愿看他,却管不住心里的想法,迟疑半天终是一字一句说了出来,“你莫不是真的痴迷于我了?”
  令景然欺身压上来,除掉唐苏颐的衣衫,手抚上胸口捏住乳头轻轻捻动,脸上已有几分血色,眉却依旧紧蹙着,原以为他会回答“你想多了”,却听见他冷不防的一句:
  “我想是吧。”
  “……”
  “别跟我赌气了。”
  唐苏颐心想这哪是赌不赌气的事儿,可面子上依旧是不着调的模样,“哄我作甚,真把我当成姑娘了?你要做,开口便是。”
  “你当真听不懂我的话?”
  “……”唐苏颐怔怔的看着他,“令景然,你是不是觉得耍着我好玩?三番五次这样折腾,我真的快要烦死了。”
  令景然认真的望向他,一字一句道,“是你让我快烦死了。”
  “算我倒霉……”
  结果还是做了,能用的姿势都用过,搞得床榻一片狼藉。
  令景然走到桌子边上,指了指唐苏颐送来的那对一蜡烛,“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唐苏颐脑子转了转,故意道,“自然是聘礼。”
  “哦?”屋内有些昏暗,令景然点着了两根蜡烛,“不是嫁妆?”
  “你……”唐苏颐脸色变了变,随即在床上转了个身背对着令景然,“我懒得跟你讲。”
  令景然回到床上搂住唐苏颐,低声又暧昧的在他耳边道,“怎么就算了,来跟相公讲讲。”
  “没皮没脸……”唐苏颐的耳根有些烫,心说跟令景然呆在一起耻度真是在接受挑战,干脆不予理会他,红着脸就这么僵持着。
  “害羞了?”
  “……”
  见唐苏颐不肯讲,令景然也不勉强,就这么抱着打盹,迷迷蒙蒙的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恍惚间以为是唐苏颐的体香,心中不免轻笑,自己还真把他当成姑娘家家了,不过要是个姑娘也好,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给娶了回家天天宠着抱着,也挺好的。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只觉得空气中那股香味越发浓重,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令景然察觉不对劲,而唐苏颐依旧背对着自己一言不发,像是睡着了。
  “唐苏颐。”试探性的叫了叫他。
  “……怎么了。”
  “没睡就转过来。”
  “不……”
  “你这是在闹别扭?”
  “谁闹别扭了啊,我不转过来。”
  “乖,听话。”
  “说了不转过来,你有事直接说。”
  “那我就直接说了,这么顶着你舒服么?”
  “……”
  不知何时令景然胯下物事已经硬挺起来,死死顶着唐苏颐的后臀,唐苏颐半天不做声,令景然趁着他回答的空档一把将他翻转过来,就这么面贴面,令景然见唐苏颐脸颊涨得绯红,手往他裤裆摸去,抓住那高跷的阳物问道,“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好不好……”
  “快招。”
  唐苏颐闷哼一声,凑近吻上令景然的唇,令景然感觉他的唇湿润又炙热,像是压抑了许久一般,也无心加深这一吻,任由他的唇在自己的嘴上游走,长吻未歇,下身物事被唐苏颐握在手中与他自己的来回摩擦,嘴边漏出一两声细微呻吟,“令……嗯……”
  令景然越发觉得香味醉人,转头望向桌子上那对蜡烛,心中明了几分,遂捉住唐苏颐欲加快动作的手,“你说这究竟怎么回事?”
  “求你别问……”唐苏颐还在一下下蹭着令景然的身体,眼神里已有几分饥渴。
  令景然复又起身走到桌边,拿起一根蜡烛细细端详着,那股迷香果真是从烛心透出来的,令景然促狭起眼,想了想便执起蜡烛走向唐苏颐身边。
  像是一刻也离不开令景然,刚走到床边唐苏颐就攀附上来,手勾着令景然的脖子,小狗儿一样在周围皮肤四处舔来舔去,“屋内热,把衣服脱了。”
  这语气中带着命令的成分,可还未等令景然有所动作,唐苏颐就开始解对方的腰带,接着把衣服给脱了,手迫不及待的伸进令景然亵裤里握住那火热欲望,口中还喃喃道,“你这儿怎么这么硬,就这么想我?”
  “挺想的。”令景然倒也如实回答他。
  “想什么了?”唐苏颐得寸进尺,“想被我上一次吗?”
  “你挺有本事啊,”令景然一把将唐苏颐重新按回床上,执起蜡烛在他眼前说道,“送这种东西,是准备给谁和谁用的?”
  唐苏颐见瞒不住了,嘻嘻哈哈的勾过令景然的脖子,“反正现在不是咱俩在用么……”
  “你既然这么喜欢,就用这个玩玩吧。”令景然坐在床沿眯起眼看着唐苏颐,手里把玩着那根蜡烛,慢慢往下倾斜,接着一滴红蜡落在唐苏颐胸口皮肤上,像是开出了一朵小小的花。
  “啊——”唐苏颐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加上这炽热蜡液滴在身体上带来的刺激,更是让唐苏颐直接叫出声来。
  “喜欢么?”蜡烛一路往下,滴过腰腹,接着一滴滚烫的蜡液滑落在高昂的茎身上,“是不是很爽?”
  “啊别……不要……”唐苏颐扭动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令景然仍把玩着蜡烛,一滴滴将蜡液滴在唐苏颐的物事上,一时间阳物上沾满了鲜红的印记,甚是勾人。
  “痛不痛?”
  “痛……”
  “痛就对了,给我忍着。”
  唐苏颐被这一屋子香味给蛊惑,又看了看眼前的人,同自己一样赤身裸体,眼中藏着拼命压抑的情欲,不知不觉更加兴奋起来,“你……啊……”
  “我怎么了?”令景然吹灭了蜡烛,“分开腿。”
  “你个混蛋……”唐苏颐骂骂咧咧的,却还是乖乖将腿张开,等着令景然的进入。
  令景然看着已经湿了的菊穴,将手里的蜡烛一寸寸插了进去,一边插还不忘吩咐,“别紧张,到时候断在里面就麻烦了。”
  可这一番话反而让唐苏颐更加放松不了了,不停的深呼吸,看着蜡烛就这么进入体内。
  插至一定程度后,令景然握住蜡烛前端,一下下开始抽插,蜡烛细短光滑,抽插起来也无痛感,过不了多久就听见唐苏颐的淫声浪叫,“哈……快一点……啊……”
  令景然抽送了半晌,忽然停了下来,随后执起唐苏颐的手握住蜡烛,轻声命令道,“自己弄,插给我看。”
  唐苏颐被方才的抽弄给搅乱了分寸,竟也不羞不臊的握住蜡烛开始深深浅浅的抽送,一边插着自己一边看着令景然,呻吟声也提高不少,令景然握住自己的阳物,对唐苏颐道,“来给我含含。”
  口里含着令景然那粗大物事,下面还一个劲儿的自慰,令景然的耻毛扫过唐苏颐的脸颊,随后又往喉咙深处顶了顶,唐苏颐被呛到眼泪都要流出来,嘴上却不松开,拼命吮吸着那根物事,浅时舌头舔吻着龟头,深时挑弄着茎身,口舌伺候间滋滋水声不绝于耳。
  “再含深点,”令景然拍拍唐苏颐的脸,“下面也别停。”
  唐苏颐乖乖的照着令景然的话去做,口腔内包裹着对方的阳物,又往深处吞了吞,插着小穴的蜡烛也被淫液给浸湿,抽插时泛着盈盈水光。
  看着眼前的人如此忘情的吞吐着自己的物事,令景然的茎身微微颤着显然有些把持不住,自上次玩笑般的“过门”后,接着便是“洞房”,眼下看着烛火摇曳,还有一根蜡烛正在唐苏颐体内进出,这般香艳的景象说是“花烛”也不失违和。
  这些都一一例行完毕后,接着又是什么呢?令景然的手摩挲着唐苏颐的脸,果然还是想跟他度过一生了。
  “嗯……”想着想着,只觉得血气上涌,阳物被侍弄得无比舒服,一声低沉呻吟后就将那汩汩精液射在了唐苏颐的嘴中。
  唐苏颐还未来得及将精液咽下,下身的快感突地袭来,一直传至全身,只见唐苏颐浑身一抖,将湿漉漉的蜡烛自后穴抽出,前头的小孔便射出一股股白浊液体,断断续续的呻吟与令景然射在嘴里的精液一并溢出,挂在嘴角十分的淫靡与诱惑。
  “令景然……”唐苏颐哑哑的开口叫道,“你过来。”
  “嗯。”
  桌上的那一段红尘已燃尽阡陌,房间里重新归于黑暗,看不见彼此的表情但清楚的听见对方的心跳,在这充斥着情欲与迷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两人耳鬓厮磨说着床笫密语,好像整个世界只存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任他们肆无忌惮的抵死缠绵。
  唐苏颐软软的靠在令景然的身上,嘴角带笑,“没什么,就这么靠会儿。”
  “就累了?”令景然抚顺着唐苏颐的背,“那待会你还受得住么。”
  “我说……”唐苏颐拍了下令景然的物事,“兄弟你别这么性急成吗?”
  令景然着实被唐苏颐这举动的逗乐了,亲了亲他的脸,“你就赖吧,待会儿还不是求着我进来。”
  “待会再说呗……”
  令景然伸手抹了一把唐苏颐的菊穴,手指沾上些透明淫液,就这么点在他的鼻尖上,“荡货。”
  “……滚你的。”
  唐苏颐笑出了声,令景然看不清他脸上挂着怎样的笑,但第一次领会到他这浅浅的笑容里藏着百般情意,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不分你我的化作一团,令景然叫了他的名字,“唐苏颐。”
  对方却不回答,只往前探了探,碰着他的鼻尖。
  然后又重新搂在一起,令景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攥住,复又展平,接着有手指在上面来来回回的划动,最后停在所谓的姻缘线那里。
  不带半分犹豫的,一笔一划在他手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令景然心跳猛然加快,旋即用力扣住唐苏颐的手,不愿松开掌间那段无法言说的缠绵。
  屋内依旧是一片黑暗,可两人却能看到旧日窗外的天光,那是夏时的一场阵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庭院外掩盖了房内轻声的告白。
  直到令景然的手背有些许湿润,他才意识到原来是那不争气的人眼睛下了雨,令景然知道安慰他反而会让他更难受,于是贴着他的耳朵缓缓地说着话。
  唐苏颐说不出当下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万物皆休,徒留那句简简单单的“喜欢”被时间给凝结。
  “现在才说,晚了。”
  “那该怎么办?”
  “以后想到了再说,”言语间相扣的手指又紧了一些,后半句特意压低了声音,若有若无的,却又郑重的像是定下了一生的约定。
  ——从今往后,你的余生就归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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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y a cho - 10/8/12 20:21

    單純表示番外看不懂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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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by 匿名 - 13/8/12 12:55

    尬的!!!!這是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