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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之君已成受我且攻》作者:沦陷(12/3/14VIP完结/重生东方归园田居)
卷㈠ 欢情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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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从榻上撑起身,狐疑地望着眼前再也熟悉不过的绣房。
珠帘锦帷、富丽灿烂。榻下摆着一双月白长靴,靴头处用淡色丝线绣着双蝶恋花,不暇精美。
东方不败认得这双长靴,彼时他方搬入这小舍,与莲弟恰是风月情浓,俨然一对璧人,便绣了这双双蝶恋花。怎料得好景不长,不过半年物是人非,莲弟背着他在外拈花惹草,他怒极,便将这双鞋毁了。只是如今为何好端端地出现在这?
脑中霍地冒出一个念头,东方不败荒谬地摇了摇头,这世上哪会有那等荒谬事。穿上长靴行至绣架前,指尖细细摩挲上那副绣至大半的仕女图,算计着再过半月便能完成。只是若他未记错,这幅仕女图早已完成,且挂在房中数年有余。
推开房门,屋外红梅绿竹,青松翠柏,风景精致如常。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六只白鹤。只是这当中两只白鹤早在两年前因不小心惹得莲弟不悦,当即让自己断了命,如今该是只剩下了四只。可最为诡异的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方才已死在了令狐冲剑下,从前胸直通到后背,为何此刻竟会站在这?
难以置信地从袖中取出一根银针扎上指尖,殷红的血珠顺着指尖滚落在地。指尖连心的疼痛清晰地提醒着东方不败一个事实,他不仅死而复生,还回到了过去……
毫无重生毫无该有的喜悦,东方不败此刻只觉荒谬。恍如梦寐地走至东首的梳妆台前坐下,凝眉静望着铜镜中那已显然陌生的脸颊。少了那厚重脂粉的遮掩,可以清晰看出因修炼葵花宝典而越发柔和的五官。即使不施傅粉,也早已雌雄莫辩。只是后来的他早已习惯在脸上扑上一层又一层厚重的脂粉,似是轻轻一抖便能落下一层。无人知道,他只是在不安……
天予大任,赐我神功,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东方不败遥想自己当年刚夺得日月神教教主之位说出这话之时,是多么意气风发、不可一世。趁着任我行练功走火入魔之际发动叛乱,囚禁任我行,掌控神教成就了自己的枭雄霸业。说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谁知竟耐不住诱惑迷上了《葵花宝典》,不惜自宫练成绝世武功。导致心性大变,终日幻想着自己成为女儿身。
而杨莲亭,恰在那最合时宜之时出现,满足了他想要被人当作女子的心愿。于是,明知那万般情意不过是他作出的虚伪假象,也如同溺水者眼前的一根稻草一般,紧抓着不肯放手。
杨莲亭自私庸碌,他如何不知?他明知道,却仍是冷眼在边上看着,任由杨莲亭胡作非为搅得日月神教中哀声一片,有造反的势头。仅因杨莲亭是唯一一个将自己当做女子的人,于是只要他有,只要他要,统统拿去又如何?
只是后来的事谁又能料得,杨莲亭得了权势,便开始嫌他烦厌,往日的体贴温存也犹如过眼云烟。他在这小舍中住了不过半年,杨莲亭便开始在外寻花问柳。他心中虽恼,更多的却是彷徨。怕杨莲亭明白了女子的好,对他再也入不了眼。于是故作隐忍大度,想要杨莲亭明白他的好,可他的隐忍反引得杨莲亭越发放肆,明着将那些莺莺燕燕领回了黑木崖。
自己这儿,一连半月不来一回那也是常有的事。好不容易来了,也再没好脸色,只会吆五喝六的大声呵斥。他并非没有自尊,只是到了那种境地,他心中那丁点的自尊仅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祈求他的爱。可有时心中恨恼得想紧了,只想揪着他狠狠问上一句,自己在他心中究竟还算甚么。想想终究作罢。问了又如何,答案他早已再明了不过。
于是,杨莲亭越宠爱她人,他便越是发了疯似地打扮自己,厚重的脂粉一层层的往脸上扑,娇艳到刺眼的衣服,妄想可以胜过那些女子。可最终,只是将自己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深渊。无论他打扮得多艳丽,绣花多精致,他也无法成为真正的女子……
这种黯然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任我行领着令狐冲等人攻上黑木崖。他望着任盈盈,早些年还能在自己膝下逗弄的女娃早已成为了亭亭玉立的丽人,心中又是羡又是妒。千娇百媚,青春年少,如意爱郎,任盈盈拥有他想要的一切。若得能和她易地而处,别说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就算是皇帝老子,他也不做。可耳边却依稀响起了令狐冲那一声刺人的嘲讽:"你若和任大小姐易地而处,要我爱上你这个老妖怪,可有点不容易!"
老妖怪?
东方不败嗤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令狐冲初生牛犊不怕虎,亦是笑自己竟难堪至此。
那翻手间可教整个江湖失色的东方不败,到最后竟只落得一个不男不女的老妖怪,何等讽刺?
他是想要成为女子,却不在意于穿多么漂亮的衣裳,抹多么艳丽的胭脂。神教霸业、绝世武功,都抵不过一个真心相待之人。只是等他发觉之时,早已无回头之路。杨莲亭不是那个会珍惜他的人,从来不是。于是倦了,厌了,任由那锐利冰凉的剑穿透自己的身体。睥睨天下的东方不败,并未败给任何人,他只是败给了自己……
本以为一切都会在那剑下落下句点,怎料到他竟会重生。可此时教位已夺,神功已练,杨莲亭已有。重生又有何用?
一切,不过是推着他将那不堪的过往再遭一遍罢了……
就在东方不败还在为这突如其来的重生伤神之时,杨莲亭那厢却是脚底生风地提着一只食盒从庭院跨入了是屋内。见东方不败坐在梳妆台前,还当他是为了见自己而梳洗打扮,不由心生得意。将手中的食盒摆在桌上,想凑上前说些几句好听话,却见东方不败面色晦暗,蹙了蹙眉,上前俯身将手覆上他额间,故作温柔的关切道:"怎么,脸色不大好?"
东方不败望着眼前的男人,曾几何时,他也曾这般温柔的待过自己?若放在过去,他早已欣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可此刻,却只从心间透出一股疲惫。收回略微恍惚的心绪,道:"无碍,许是有些累了。"
"累了?那我扶你去床上歇息?"杨莲亭将手扶上东方不败的双肩,想要扶他起身。
"不必,这都躺一天了。"东方不败婉拒道。深知他今日前来乃是献宝,于是顺着他意,主动开口询问。"我见莲弟今日兴致好得很,不知是遇着了甚么好事?"
杨莲亭见东方不败看出自个今日心情好,还主动询问缘故,不由大乐。硬是捺住心中的激动,说了几句体面话:"哪有甚么好事,不过是见着你高兴罢了。"随后赶紧献宝似地从怀中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递到了东方面前,道:"东方,你瞧。这是我近些日子撰写的《教主宝训》,今日总算是大功告成。你瞧瞧这些教规律例,有它作约束,往后管理教务起来便方便多了。你便可以安心住在这小舍中,教中的事物都由我都替你分忧。"
这本《教主宝训》早在数年前东方不败就已阅过,此刻却仍是作样从杨莲亭手中接过,随意翻阅了两页。
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宝训第一条: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神教教众,誓死效忠。
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宝训第二条:教主圣令,绝对服从。若有违者,俱五刑。
文成武德、仁义英明教主宝训第三条:对敌须狠,斩草除根,男女老幼,不留一人。
望着纸上的工整字迹,与杨莲亭往日的风格大相径庭,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东方不败依然清晰记得自己头一次见着这本《教主宝训》时心中的欣悦,暗道莲弟心疼自己,知道自己无心教务,主动分忧。
如今想来,却是不尽然。杨莲亭要的,不过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独揽大权的滋味。
他对杨莲亭而言,也过是个攀附权势的工具罢了。若是失了这教主之位,绝世神功,怕他连正眼都不会瞧自己一眼。而那些厌烦冷落,也正是从自己将手中的权利彻底交到杨莲亭手中才开始的。
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只化为一抹苦笑,道:"莲弟有心了,往后教中的这些事物便全权交与莲弟处理,无须再来过问我。"
正是这句话,杨莲亭才真正开始与自己疏离,三天两头以教务忙碌推诿不再来小舍。他明知道,却仍是任由事情朝着历史的轨迹走着。如今的他,已死过了一回,前世渴求的某些东西,早已无力再去奢求。
杨莲亭紧张地盯着东方不败的神色,在得到认同后欢欣若狂。一把将东方不败搂入了怀中,在他耳边承诺道:"东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理教中事物,绝不让你失望!!"只要想到从今往后日月神教便由他独揽大权,杨莲亭便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从今日起,他将站在权利的最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人终其一生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东方不败望着杨莲亭脸上难掩的野心,只是伸手推开了他怀抱,道:"我有些累了,想要歇一会。莲弟刚接手教务不久,怕是日不暇给,就不必陪我了,下去吧。"
杨莲亭心道他一会说不累,一会又说不累,可真够颠三倒四的。心中也着实惦记着要早些将那《教主宝训》下令下去,便也懒得再虚情蜜意一番。道:"那我先下去了,你好好歇息,我晚些再来。"
东方不败颔首。
杨莲亭得了回应,头走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
东方不败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讽刺而又哀戚的弧度。若真对一个人有些许的上心,又怎会如此迫不及待的离去。望着屋外精致如初的风景,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倦意。
十年,够久了……
如今这小舍对他而言,再无意义。
由地道离开小舍,日月神教依是记忆中的模样,青砖壁瓦,楼亭阁榭。对东方不败而言,却已相隔十年光景。
只身来到黑木崖山后的悬崖。东方不败立于崖顶,自崖顶俯视而下,万丈深渊便犹如巨大黑洞般深不可测。狂风自耳边呼啸而过,似是张狂地想要吞噬世间万物。
事到如今,悲春伤秋又有何用?既然命数已定,倒不如放手一搏,指不定绝境逢生。
东方不败挫叹一声,自悬崖纵身跃下。
这一世,他只想为自己再活一回。哪怕到头来,仍是茕然一身……
卷㈡ 柳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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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河北边境处有一处偏僻鱼水小镇,平日甚少有外乡人经过,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远离江湖的快意情仇。
在镇东有间私塾学堂,教书的塾师是个谦逊有礼的书生,镇上村民都称他一声池先生。在私塾中上学的皆是些五至十五岁不等的孩童,都是镇上村民家的孩子,村民外出农活顾不上,便将孩子扔在了私塾中,顺带还能学些学问。庄稼人要想出息,唯有考取功名这条路。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十多个孩童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手捧诗经摇头晃脑的读着。琅琅的读书声染着孩童特有的稚嫩童音从那俭朴的私塾中传出,总是分外悠扬好听。
有顽皮些的孩童便趁着这琅琅读书声偷偷伸出手肘蹭了蹭边上的孩童,压低了嗓子窃语道:"喂,下雨了!"面对枯燥乏味的书本,窗外世界的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总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诶,待会又不能玩蹴鞠了……"边上的那名孩童探头望了望窗外,顿时委顿了起来。
"下雨好啊,下雨我可以找小红玩去咯。"那顽皮的男童窃笑了一声。正愁平日里找不着机会同小红说上几句话,这会下了雨,总送算是被他逮着了机会
。想起小红那粉嫩的小脸蛋儿,生气起来圆鼓鼓的,活像是只肉包子,别提多可爱了。
"哼,小红小红,你整天就知道小红!重色轻友!!"
边上那名男童气愤,不免提高了些嗓音。话一出口脑袋便挨了下打。"诶哟……"男童捂着小脑袋儿哀嚎了一声,怨怒的抬起头,在望见来人后顿时气势全无,赶忙低头看向书本。
"噗……"边上那位始作佣者在望见同伴被打后幸灾乐祸的窃笑了一声,谁知因果报应,自己脑袋上也挨了一下打。这才老老实实的低下头捧起书本晃起了小脑袋,好给人他一直都在专心朗读的错觉。
施暴者见两人老实后便走了开。
谁知才好了一会,两人又开始不安分了:"喂,孙弘!你快瞧,有个人傻傻地站在那淋雨呢,你说傻不傻?"
边上那名唤作孙弘的男童闻言探头往窗外望了一眼,见是有一女子站在私塾外望着他们这个方向,却不知在望些甚么。转过头回道:"说人家傻,你自己又有多聪明了?!"在他看来,就属他最傻了!整日小红小红的挂在嘴边,那肉鼓鼓的脸袋有甚么好可爱的呀,像没吃过肉包子似地。
"孙弘!你骂谁傻?!!"男童重重的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放,恶狠狠地瞪向了边上的孙弘。他最忌讳的便是人家骂他傻了。娘说过,再聪明的孩子被人骂多了傻子,也会真犯傻。
"谁应就骂谁咯。"孙弘也毫不示弱,高傲的扬起了小下巴。谁知那下巴方一抬起便被打了下去,不用脑袋也自是知道谁打的,赶忙低下头弱弱的认错: "先生,学生知错。"
池清俯身,朝着孙弘露出一个分外温和的笑容,放柔了嗓子,道:"孙弘所言甚是,又何错之有?"
"先生您也这么认为?"孙弘惊喜抬头,难得先生认同他一回,怎不教人兴奋?
"是,那人痴傻,呆站在雨中也不晓得打伞,还是孙弘最为聪慧。不过既然孙弘如此聪慧,今晚回去后将今日教习的课文抄上二十遍,如何?
"池清说罢,又朝着孙弘分外和蔼地笑了笑。
孙弘听后顿时苦了一张脸,怀着最后的希翼问道:"先生,学生能不抄么?"
"你说呢?"池清不答反问,嘴角的笑容却更为柔和了些。
"先生,学生抄就是了……"孙弘绝望的地下了小脑袋。
心中难免有些小怨念,明明是叶辉挑起的事端,为何倒霉的总是他……
池清处事向来不会偏颇,在收拾完孙弘后转而笑望向了他边上那顽皮的男童,仍是分外和蔼亲切的笑容。"叶辉,你比孙弘更为聪慧些,不如今日回去后便将教习的课文抄上四十遍罢。先生相信这对叶辉,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只是若让我发觉字迹潦草敷衍了,再添二十遍。"
"四十遍!天呐,救命呐……"叶辉听了池清的话,顿时抱着小脑袋哀嚎了起来,四十遍对他而言简直是天地无光日月失色啊啊啊……
"嘻……"孙弘在边上看了叶辉的惨样顿时乐了,完全将自己的二十遍抛之脑后。心中暗忖,让你总惦记着找小红玩耍,这会别说是去找小红玩,怕是连觉都要睡不上了。
池清望着截然不同神情的两张小脸,整个私塾中就属他二人最为调皮。孙弘尚且好些,可被每回让叶辉一挑也是一发不可收拾,心中思忖着改日还是将他俩的位置隔开些为好,省得一直闹腾不休。叹嗟一声,朝窗外望去。
时值初春,正是细雨纷飞时节。方才还有些昏暗的天色这会便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是惹人烦闷。略显潮湿的春风拂过私塾外那株新长出嫩芽的柳枝,飘飘洒洒的春雨自柳梢头凝结成珠滚落而下,落在树下那人的鬓角,衣衫。
白衫长立,青丝半绾,眉目如画。
细雨缥缈间,静立于一隅,宛如江南烟雨中那抹最为旖旎的风景,清眸流盼,濯濯如春月柳。
那人察觉池清视线,扫来一眼,转身离去。
池清兴致地勾了勾唇角,朝着学童叮嘱道:"你们先温习,先生一会便回来。"说罢,取过角落摆放着的一把纸伞,寻了出去。
雨中的乡间小道泥泞不堪,稍不留神便能沾上些恼人的泥泞。池清朝着那抹离去的身影唤道:"姑娘……"
怎料那人竟如若无睹。
池清无奈,只好提着下摆快步赶了上去。再次唤道:"姑娘。"
那人闻声终于停住了脚步,朝池清瞥去,分明见池清盯着他,偏又回过头徐徐环顾四周,再确认此处只有他二人后,这才开了尊口。"姑娘?"尾音稍有上扬,音色如上好的玉器轻撞发出的清脆声响,清冷难言。
毫无疑问,此人便是自黑木崖上跃下的东方不败。
黑木崖后山后的那处悬崖,深可万丈,普通人若是落下悬去,定然尸骨无存。倘使是内功极为深厚之人侥幸下去了,在望见崖底绵延数百里的原始森林后也会了然无趣的离去。其实不然,过了这绵延百里的森林后便是河北边境,在那坐落着一座偏僻小镇。
东方不败年少气盛时,曾跃下过悬崖,偶然觅得这小镇。彼时不过是随意一瞥,谁知今日鬼使神差地从脑中冒出。许是厌倦了那些人语马嘶的闹市,对这种与世无争的平和气息便不由心生向往。
方才站在私塾外,东方不败望着那些摇头晃脑读着诗经的男童,不禁想起自己这般年纪时,早已为生活所迫投入日月神教,过着从刀口上舔血日子,哪有这般无忧无虑。不由心生欣羡,岂料竟有男童出口笑他痴傻。心中正是不悦,此人霍然从旁冒出,换着法子替自己出了气。不想无端坏了这平和气息,故而离去。岂料此人竟又追了出来,口口声声喊着姑娘。上下打量自己一番,再朴素不过的一袭白衫,且未施傅粉,难不成此人眼神不好使?
池清笑着将手中的油伞大半撑到他上方,挡住那淅沥的春雨,劝道:"这春雨淅淅沥沥,怕是要落上个把时辰,姑娘还是打把伞为好,以免着凉。"说罢,将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东方不败望了眼这绵绵细雨,拒绝道。"不必了。"他还未窝囊至淋些雨便能落下病,对于此人的多事,倒也并未厌恶。
池清未料到东方不败会如此干脆的拒绝,面上有些发讪。
恰在池清想着应对之策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孩童的笑声:"嘻,嘻嘻……"
"叶辉,你说先生这是在做甚么?"一个男童纳闷的悄声问道,可这悄声的功力委实不怎么样。
"笨蛋,你何时见过先生如此主动同一陌生女子说过话?你这说先生这是在做甚么?"另个童声笑着反问。
"做甚么?"男童仍是纳闷。
边上那孩童颇为鄙夷的望了那男童一眼,道:"笨蛋,这叫调戏!先生在调戏那姑娘,你懂不懂?让你平日里多用功读点书,如今书到用时放恨少了罢!!"
"你胡说,书本上何时有写过调戏二字!说!你是不是常用这招调戏过你家隔壁的小红?!"边上那男童又自动将话题带回了那个令他最为介怀的小红。
"你才胡说!书上就是写了!苗条淑女君子好逑!!不信你去问先生!!而且是小红喜欢我,硬巴着过来求我调戏的!!"男童让驳了面子,心中愤愤难平。
"苗条淑女?我看小红分明是只肉包子!那只肉包子除了喜欢吃肉包子,哪里会来巴着你啊,一定是你先贴上去的,你方才还说要去找小红玩呢!!"
"你说谁是肉包子!!(╰_╯)#"
"我说小红是肉包子!肉鼓鼓的脸颊,身材也圆滚滚的,难道不是肉包子么?!"那男童倔强不屈的反驳道。
"孙弘!你死定了你!居敢说我未来媳妇是肉包子!!看我不打得你满地找牙!!"男童大吼一声,眼见就要扑上去行凶。
池清在边上听着他二人'悄声'议论,脸色不由从青变紫,由紫变黑。悄悄朝东方不败窥去一眼,见其神色如常,才算是稍松了些气。见两人就快为了一肉包子给掐起来了,赶紧上前将其二人分开,怒极反笑,道:"瞧你俩聊得如此热络,可否让先生也一同加入?"
孙弘与叶辉望了眼身边霍然窜出笑得分外和蔼之人,哪还有方才半分气势,顿时作鸟散状。
池清看着他俩跑回了私塾中,伸手柔柔了隐隐作痛的额角,回过身讪笑着道:"抱歉,让姑娘见笑了。"
东方不败望着池清,神色如常,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们说……你方才那叫调戏?"此人好大的胆子……
池清着实让东方不败这话骇了一跳,心中暗忖着待会定要将那俩小家伙收拾一番,口中却是赶忙解释:"姑娘莫要误会,他们年纪尚小,方才不过是在闹着玩呢!"若让眼前的姑娘误以为他是个放荡不羁的好色之辈那可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见池清这么答,便懒得再与其纠缠,转身离去。
弄得池清握着纸伞站在原地,唤住也不是,不唤也不是,只得喟叹一声。
岂料东方不败走了两步后却又停下了步子,转身望向池清,问道:"私塾,还收学生么?"
"收,却不知是姑娘家中何人要上私塾?"池清问道。
"我。"东方不败望着池清道。
心中苦笑,他哪是想上甚么私塾,只是不知该上哪儿罢了……
"姑娘?"池清闻言不由愕然。
"怎么,不可?"
池清笑道:"所谓有教无类,姑娘若真心求学,私塾岂有不收之理?只是私塾收了姑娘这学生,却不知姑娘芳名?"池清望着东方不败悦笑道,这会总算是问到了关键处……
东方不败稍作思忖,吐出二字:"东方。"
他不屑撒谎,却已然厌倦了东方不败这名字,本可用原名,偏生又让他错认成了姑娘,唯有取姓氏。
前世那般殷切想要成为女儿身,却是求而不得。
此生无意为之,偏又教人错认成了女子,当真哭笑不得。
"冬芳?可是四季冬、满庭芳?"池清自发将那东方二字代入了女子的冬芳。
东方不败听后显是有些意外,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微一颔首,算作默认。
卷㈢ 溪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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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同池清一同入了私塾,私塾中的孩童见池清领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回来,不由齐刷刷的朝东方不败行注目礼,兼伴着相互窃语。
池清在屋中环顾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叶辉身上,莞尔而笑,寒了一室孩童的心。
叶辉的位置邻窗而置,上课上得乏了,还能眺望眺望风景,听听虫啼鸟鸣,委实是个修养身心的好地。这不,方才还有空眺望窗外,嗤笑他人痴傻?于是,池清很是厚道地将叶辉遣到角落,将那块风水宝地让与了东方不败。
叶辉方才与孙弘二人躲在私塾外听墙角让池清抓了包,怕再罚抄课本,不敢出声抗议,只得睁着一双怨怒的眼紧盯着东方不败与池清作无声控诉。可惜东方不败视若无睹,而池清也未作理会,白白费了眼神。
课桌皆是依着孩童的身形定做,东方不败一落座便发觉这桌过矮了些,他睨了池清一眼,并未作声。池清自然也发觉了,安抚道:"
这桌是矮了些,你暂且用着,改日我替你再做一张。"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对这些不甚在意,他本就不是来私塾上课的。
池清却只当他是真心想要识字,不由细问道:"冬芳,可曾识字?"这私塾中的孩童大多一同入得学,中途入学,落得多了怕是不好跟上。
"恩。"东方不败随口应道,目光心不在焉地朝窗外飘去。
池清闻言,取过边上孙弘的课本摆到东方不败面前,指着今日所教那页,询问道:"这段可会?"试图引回他的注意。
东方不败随意朝书本瞥去一眼,是论语篇章中的一节。'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学龄启蒙之辞,他若是不会,岂不是白活了一辈子?东方不败微有倦意,道:"按你平日所授便好,无需理会我。"
池清闻言,道:"那你先自己看,若有不懂再问我。"继而转过身朝着孙弘吩咐道:"你今日暂且坐边上与邵华同看一本。"
孙弘望着池清,不敢多言,哀怨地同边上那孩童坐一块去了。
池清交代后转身出了私塾,学童见池清离开,顿时又吵嚷了开,叽叽喳喳活像是树上的小麻雀。可惜好景不长,池清只一会便又回来,方才还吵闹个不休的小麻雀儿瞬时鸦雀无声。池清恍若未闻喧闹,径直走到东方不败面前,将手中的布巾递了过去,温和笑道:"方才淋了雨,快些擦干,免得着凉。"
东方不败心头微愕,望向池清。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动,还当他是嫌这布巾不净,解释道:"放心吧,这布巾还未有人用过。"
东方不败闻言,终于接过了布巾。池清见他接过布巾,未再多言,回到案前继续授课。
东方不败看着手中的布巾,半响,终于抬首细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人。
青衣束发,相貌清隽。
本是他最为不屑的文弱书生模样,偏生有着一双异常温润的瞳仁。面含情眼含笑,和煦若春风,教人无法生厌。
东方不败从未与这类人相处过,在他眼中,面容清隽者,大多处事不敢违拗,唯唯诺诺成不得大器。东方不败所欣赏的模样,自是如同杨莲亭那般,面容英俊、身形雄健。可正如令狐冲所说,"这位杨君虽然英俊,就可惜太过喜欢拈花惹草,到处留情。"
拈花惹草这四字委实贴切。
东方不败心中再清楚不过,并非是他要得太多,而是他给杨莲亭得太多。他将一切都给与了杨莲亭,又该拿甚么去留住他?
而眼前这人,看似文弱,却有着寻常男子缺失的体贴心细。只是看他总是含笑的眉眼,还有方才的作为,怕也是个拈花惹草的主。这天下男子容貌各异,这品性却是相差无几。就连当年的自己,不也曾娶了七个妾室?只是后来修炼葵花宝典,才导致心性大变,不爱娇娥爱须眉。
池清不知东方不败心中所想,领着孩童朗诵方才教过的篇章。巳时方过,私塾中的孩童便渐渐不安分起来,左右挪动,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巳时一到,便是放课的时辰,学童们是怕池清遗忘,故而变相提醒他。池清心中清明,偏就视若无睹,领着孩童又将今日所习朗诵了两遍,这才放课。
霎时,孩童们的欢呼声响起,个个卯足了劲往门外跑。
池清赶忙朝着门口叮嘱道:"慢些跑,小心摔着了。"可他的叮咛随即淹没在了孩童的吵闹声中,叶辉听着了,偏还回过头嚣张地朝池清扮了个鬼脸,以报复池清的四十遍课文以及将他遣到角落的怨怒。
顷刻间,私塾中便仅剩池清、东方不败与一男童三人。池清挫败地叹息一声,何时他的学生方能学会井然有序,而非饿死鬼投胎一般?放下手中课本,见东方不败坐还在原地不动,寻问道:"冬芳,在这用膳么?"
东方不败颇有意外,私塾管饭食,这私塾中又只有他一塾师,难不成是他做?
书生,本该手不释卷整日埋头书海两耳不闻窗外事。而眼前这人,非但授课时还能有闲暇关心其他女子是否打伞,会否着凉,还愿进庖厨做饭。自古以来都有君子远庖厨的规矩,连普通男子都不愿做的粗俗之事他竟习以为常,委实稀奇。心道反正午膳也无从着落,便颔首应了。
池清见东方不败颔首,道:"那你先在这坐会,一会便好。"随后,朝着边上那埋头看书的男童叮嘱道:"邵华,别光顾着看书,到屋外同孙弘他们一块玩会。"
男童抬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又将头埋入了书中……
池清对这情形早已司空见惯,知道自己这是劝不听了,干脆出了私塾走到边上庖厨开始淘米做饭。
私塾中孩童的父母大多是庄稼人,外出农作容易忘记时辰,来不及替他们做饭。于是,便打着主意将孩童丢在私塾中,偶尔送些粮食来,让池清管饭。池清想着反正一人用膳也是无趣,便同意了。有些孩童父母得知后,便图省事要一同将孩童扔在池清这让他管饭,这可骇了池清一跳,赶忙义正言辞地拒绝。让他一人管那么多孩童的饭食,那还了得?岂不是整日光忙着做饭了……
池清在庖厨做饭,东方不败无所事事地坐在私塾内。屋中仅剩那叫邵华的孩童,屋外有几个孩童在吵闹,抢夺着一个秋千。东方不败认出其中一个便是方才躲在私塾外偷听他与池清谈话的男童,占着个秋千不让,其他男童见着不甘便吵了起来。
而池清说的一会便好,确切来说是好大一会。待池清终于将饭食准备好,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
池清从屋外搬来一张小桌,将饭菜摆上。一盘春笋肉丝,一盘青菜,一碗番茄蛋汤,再简单不过的一顿午饭。方才还在屋外争吵不休的几个孩童一见饭菜上来了,便一哄而上,拿起筷子便要吃。池清将饭菜摆好,从屋外端来一盆清水,眉目含笑,道:"一日未叮嘱便忘了这规矩了?谁未洗手敢先动筷,今日回去将课文抄上十遍。"
此话一出,方才还饿死鬼投胎般的几个孩童立即丢了筷子,跑到脸盆洗手,一时间水花四溅。让孩童洗过的清水很快浑浊不堪,孩童将手洗好后等不及擦干,随便匆匆甩了甩便跑回桌前开吃。池清看着浑浊不清的水,又出去换了一盆清水,端到东方不败面前,道:"先洗手吧。"
东方不败将手浸入清水中洗净,用边上的帕子擦干。池清趁着东方不败洗手,将边上一直埋头书中的邵华给拎了过来,将手摁入水中清洗,边洗边念叨道:"爱读书固然好,可也要懂得劳逸结合,整日埋头书中,还不成书呆子?"
"是,学生谨记。"邵华乖巧地应了一声。
可邵华这话池清是不信的,每回劝每回不还是如此?
待池清与东方不败洗好手,桌上的菜早已让几个孩童扫得一片狼藉。邵华捧起碗默不作声地吃,池清也习以为常地拿起了碗筷。唯有东方不败坐在桌前,不禁皱眉。
在小舍隐居十年,若是杨莲亭不来,东方不败便是独自用膳。除了杨莲亭,东方不败向来不喜与人同桌而食。如今一下冒出如此多的孩童,非但吃相不雅,还弄得满桌狼籍,想要东方不败有食欲也难。
池清端起碗吃了两口,察觉东方不败坐在边上未动,不由出声询问道:"怎么了,是否饭菜不合胃口?"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道:"我不饿,你们用吧。"说罢,起身出了门。
池清不明所以地朝桌上看去,瞧见桌上一片狼籍,霎时恍然大悟。无奈地朝几个狼吞虎咽的小家伙瞥去一眼,替邵华夹了一口菜,放下碗筷跟了出去。
东方不败出了私塾并未走远,只是坐在庭院凳上,凝望河边那株含苞待放的桃花。此时雨势已停,春风徐徐拂过,和煦而柔和,池清见东方不败坐在院中并未靠近,转而进了庖厨。约莫一刻后,端着一只托盘走到东方不败面前,朝着他笑道:"过来。"
东方不败收回视线望向池清,见其手中端着一只托盘,上边摆着几只碗,隐约飘着饭菜香。
"不必了。"东方不败拒绝道。
池清似乎早有预料,毫不介意东方不败的拒绝,道:"快些过来,饭菜凉了就失了味道。这蛋还是前几日村东口李婶送来的,最后一颗,过了今日再想要怕是要等上好一段时日了。"说罢,径自端着托盘朝屋内走去。
东方不败望着池清离去的身影,终是默叹一声,跟了上去。
池清将饭菜端到边上另一小桌上,摆好碗筷,朝着进屋的东方不败道:"快些用吧,明日起我会记得替你另留一份。"说罢,自己坐到了孩童那一桌。此时饭菜早已让孩童啃得差不多,仅剩些残羹冷炙。池清安慰道,孩子正是长身子的关键,多吃些那是好事,认命地端起碗,开始用膳。
东方不败望着桌上的饭菜,一盘青菜,一碗蛋花汤,一份米饭,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青菜放入了口中。
卷㈣ 牡丹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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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细细咀嚼着口中的青菜,只得说是勉强能入口。一个男子能下得庖厨做饭已然不易,再要让他将饭做得美味可口委实有些强求。若真要夸,便只有那碗蛋花汤,还算得上清淡可口。
东方不败这厢喝着暖汤,池清那厢喝着冷羹,两厢一比,落差岂是一般。可池清还未抱怨,那几个孩童倒是不安分地闹了起来,仍是孙弘带的头。
孙弘啃完桌上的饭菜,饱饱地打了个嗝,偏生还瞧着东方不败的饭菜眼红。想着池清今日将叶辉调到了角落中,不由替他不平。叶辉坐到了角落,往后他一人岂不无聊?可叶辉不在,他一人也不敢闹得太大,只得用筷子敲打着面前空碗,碎碎念般地念叨道:"偏心呐偏心……"筷子敲击在碗边,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边上两个男童闻言,虽未附和,却是偷偷斜睨了东方不败几眼,窃窃私语了起来。
孩童有孩童的可爱之处,那便是窃窃私语时从不知何谓小声。于是,他们眼中的窃语听在他人耳中,相当于是大声谈阔,自然落到了池清耳中。无非是抱怨他们这么多人合吃一碗汤,可先生却为那姑娘单独煮了一碗,委实偏心,回家定要告诉爹爹和娘。
东方不败闻言,朝池清扫去一眼,未作声。
池清听闻后,单单只是瞥了孙弘一眼,随后恍若未闻地低头继续用膳。
孙弘见池清忽视自己,不由提高了些音量,碗也敲得更起劲了,大声嚷嚷道:"偏心呐偏心,人家有单独的饭吃,我们却要在这抢一盘。皇天厚土在上,真是世风日下呐!世风日下!!"
东方不败闻着孙弘喧闹,只是瞧着池清,连瞳仁都未转一下,仿若自己不是让人给舆论之人。着实又些作壁上观的成分在内,想看池清如何应对。
池清听了孙弘的话,终于抬起头给了他个正脸,本就含笑的眉目此时越发柔和,欣慰道:"世风日下这词用得好,难得我未教你便学会了这词。惟恐你过几日便忘,乘热打铁,今日回去后将日风日下这四字抄上百来遍。若有不懂的笔画,记得来问先生,先生定会耐心教导,直到你会为止!"
其实孙弘压根不懂世风日下这词是何意思,只不过他爹时常放在口中念叨罢了。他曾好奇地问过爹爹这话是甚么意思,爹爹只是故作深沉地对他道:"谁若是对你不好了,那就是世风日下。"于是,方才池清对东方不败另眼相待之时,孙弘便脱口而出感慨了声,岂料替自己招来了无妄之灾。
"先生你这是借机报复!!"孙弘泪眼汪汪的控诉。
今日教习的四书抄上二十遍外带世风日下的百来遍,光磨墨就能断了手。
池清答非所问,道:"世风日下四字常与人心不古齐用,既然孙弘如此求知心切,今日回去后连带着人心不古这四字也一同抄上百来遍吧。"说罢,埋头用膳。心中暗忖着明日起是否连自己那份饭食也另留,否则不是他们营养不良,就是他面如菜色了。
池清此言一出,孙弘登时傻了。这才回想起他爹每回叨念着世风日下之时,他娘总会在边上叹息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吧,这年代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还是多做些事来得踏实。"
东方不败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埋头继续用膳。
孙弘再不敢多言,哭丧着脸走到院字中的秋千上坐下,像霜打了的茄子似地开始晃悠。其余孩童见状,唯恐池清殃及无辜,赶紧一同下了桌到院中玩去了。见孙弘如此萎靡的模样,倒也厚道地不再上前与他抢夺秋千,只是在边上窃笑。
池清慢条斯理地用好午膳,待韶华吃好,便开始收拾碗筷。将自己那桌的碗筷收拾好端到庖厨,回屋时东方不败也已放下碗筷,碗中的饭食几乎未动,唯有汤少了些。眉宇不禁敛起,道:"怎么不多用些?"哪怕胃口再小,也不该只用这些吧?
东方不败本就心境不佳,没甚么胃口,再加上池清厨艺不精,想让多用些也不行,只得敷衍带过。道:"没胃口。"
池清对自己的厨艺如何了然于心,在私塾中用饭的孩童皆不挑食,只要能入口就行,可东方不败不同,池清瞧他的衣着举止,怕是大户人家出生,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对着自己做的饭菜自然是难以下咽。见东方不败这般说,也未再勉强,只是将汤推到他面前,劝道:"饭菜用不下,多喝两口汤总是行的吧?"这菜是做得是不怎样,可这汤还算是过得去。他一些不用,怕是饿坏了身子。
东方不败平生杀人无数,谈笑间可取人性命,偏生有个致命弱点,那便是记人恩惠。谁若施与他一分恩惠,他必然十倍奉还。就连当年任我行猜忌与他,居心叵测的拿葵花宝典引他自宫,他仍是念在任我行将他从一名小小副香主破格提拔的恩情饶他性命,关于西湖底颐养天年。这才替自己种下无穷后患,使他有机会领着令狐冲攻上黑木崖。
东方不败对待他人恩惠尚且如此,更何况于真正关心他的人。
望那双略微期盼的眸子,东方不败终是拿起调羹将那碗蛋花汤喝了下去。虽是这般,心中仍是有些暗恼,为何自己总会为这丁点的关怀而心软?
池清望着东方不败乖乖将汤喝下,心中的欣慰更甚所有孩童将四书背出。在边上默默看着东方不败将汤喝下,随后收拾碗筷到庖厨洗碗。而此时,那些回家用午膳的孩童也陆续回到了私塾。叶辉见孙弘萎靡地坐在秋千上,纳闷地上前询问缘由。在得知来龙去脉后,不由大声出声,嗤笑孙弘,道:"让你没事找事,你说你,怎么就怎么傻呢?活该!!"说罢,哈哈大笑,边上的孩童听了,也跟着一同笑了起来。
孙弘让人笑得恼羞成怒,朝着叶辉怒骂道:"没义气!!"说罢,愤愤地推开叶辉,进了屋子。
叶辉望着孙弘离去的背影,咕哝道:"不就笑笑嘛,有甚么好生气的。"
春季,是最为容易犯困的时节。
私塾中的孩童用过午膳,一个个饱饱地开始犯困,上课时脑袋一上一下地点着。有拿书挡着脸躲在书后偷闭眼的,也有直接困倦趴桌上的,池清敲完这个敲那个。末了,干脆放弃。反正此时讲课也听不进,干脆让他们拿出纸笔习字。有些个孩童磨着墨便趴桌上睡了,池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恍若未见。其余孩童见状,便大着胆子一同趴桌上睡了。不过多时,私塾中的孩童大半已然趴下,唯有零星几个孩童还在认真习字。
池清取了笔墨摆到东方不败面前,道:"你写几个字我看看。"虽说东方不败让他无需理会,可池清还是很想知晓,东方不败这学识究竟如何。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这会倒是顺应地提起了笔,正欲下笔,那边的叶辉倒是不安分了,晃着小手唤池清。"先生,先生!"
池清望向那叶辉,寻问道:"怎么了?"
"先生,我这字不会写!!"叶辉拿起宣纸,让池清看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边嚷嚷道。
池清见状,只得朝东方不败交代道:"你先自己写,我过去看看,待会过来。"说罢,朝叶辉走去。
叶辉纸上的字迹一看便是乱涂乱画的涂鸦之作,其实他并非真心想让池清教他识字,而是瞧着人家睡着了自己睡不着瞎闹腾。池清明知,却仍是耐心地过去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叶辉不过多时便开始后悔,可池清这厢倒是不放了,领着叶辉将今日教习的篇章都抄习了一遍,又吩咐他照着这般再抄习两遍。叶辉心中哭爹喊娘地悔不当初,方才还嘲笑孙弘,他这会没事找事做甚?
待池清终于肯放过那叶辉时,叶辉已经练得手都打颤了。收拾好叶辉,池清终于得空走到东方不败边上,想要看看他习字的成果。方才他在教叶辉写字之时,曾朝东方不败扫去几眼,见其一直认真地在纸上习字,万分期待他写出的字迹。
池清心中暗忖着冬芳的字迹再不济,也不可能如叶辉涂鸦一般,可当他真正站到东方不败身后,看到东方不败方才所作的杰作之后,却比看到涂鸦之作还难以承受。因为,东方不败面前的那张纸上并无一字。有的,只是一朵丹青牡丹。
"这便是你方才写的?"池清记得自己方才是让他习字,而非丹青。
"怎么,不好?"东方不败神色自若的朝池清望去,好似池清让他画的,本就是牡丹。
池清竭力保持面部笑容,夸赞道:"甚好,甚好。"牡丹本是以富丽雍容艳冠群芳,可东方不败笔下的牡丹仅用水墨钩勒,利用水墨浓度替代重彩,使得墨即是色,如兼五彩,将牡丹的雍容华贵跃然纸上。岂能不好?
"只是,我记得自己是让你习字?"池清迟疑着将心中的纳闷道出。
卷㈤ 春寒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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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闻言,提笔在牡丹边上落下一句诗: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与池清所料想的娟秀字迹迥然不同,东方不败的字迹清新飘逸,刚柔并济,仿若行云流水般一般。不过寥寥十余字,却已然透出底蕴不薄之意。
池清瞧着跃然纸上的丹青牡丹,再瞧瞧边上的那飘逸字迹,眉心隐隐有些作痛。这会,他总算知晓冬芳的学识究竟如何了,怪不得他教自己无须理会,自己就算是想理会也着实无从理会呐。且不论那字迹如何,光论那朵牡丹,池清也早已自叹不如。
池清禁不住问道:"冬芳,你究竟为何上私塾?"以冬芳的学识,比起自己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竟还上私塾求学,这教他这做先生的情何以堪呐!!
东方不败闻言,风轻云淡道:" 恰逢经过。"
他本是在私塾外观望,此人多事地打着伞寻了过来,自己这才打了暂留的主意。归根究底,自己这学生是他自己招来的,怎的还问他为何要上私塾?
池清闻后哀默,这学生他不正是他自个招来的?可这学生他也是委实教不起,只得采取散养的法子,由得他去了。"那你,接着画。"画牡丹,画山水,画物件,他再也不多言半句……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一脸吃瘪的模样,心情竟莫名好了些。
池清回到案前,待孩童睡了大半个时辰,将他们一个个唤醒继续上课。孩童经过方才一觉补眠,这会各个精神十足,闹腾起来也格外带劲。池清手中的书卷敲了这个敲那个,最后只得发了话:"若谁再不安分,到前头来扎马步!"
扎马步这东西,寻常孩童蹲上一盏茶的功夫,便能酸得双腿直打颤,那眸中神色可怜得像让人丢弃了的小狗似地,泪眼汪汪的。池清不忍目睹,故而不常搬出这招。可常言道,兔子急了还咬人,他们这般闹腾,池清又岂会纵容?
此言一出,私塾中原本还闹腾个不休的孩童顷刻间全安静了下来,就连平日里最为闹腾的叶辉也不敢再吭半句。扎马步向来是叶辉的噩梦,他让池清罚过站,抄过课本,甚至打过手心,可相较于扎马步,这些统统是小菜一碟。只要扎上一盏茶的功夫,腿保准能颤上一整日,哪儿也不能去。
池清满意地看着私塾中的孩童老实了下来,正准备继续授课,余光却瞟见仍有一人身子微倾地支在桌上,当真胆识过人。笑着将视线落到了那人身上,正欲发作,却见那人是东方不败。
双眸微阖,单手支额,面朝窗外倾侧,已然入睡。
池清摇头嗟叹一声,当真挫败得很。暗自宽慰道,反正冬芳上私塾也并非真心想要求学,只要他不同其他孩童一般闹腾,爱睡便睡吧。只是此时正值初春,春寒料峭地,他衣着单薄怕是得着凉。思忖一番,从侧屋取过一件干净长衫,俯身打算替他盖上。谁知方一倾身,方才还沉睡着的东方不败豁然转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擒住了池清脉门,力道之大,腕处生疼。可最另池清愕然的是东方不败的眼神,满目厉色,冰冷寒极……
池清让东方不败擒住了脉门,额间已然沁出冷汗,却只是紧盯着东方不败,未作声。
东方不败神智逐渐清明,望见池清,松了手。
池清竭力忽视腕处生疼,笑着朝着东方不败叮嘱道:"春捂秋冻,还是多留些心为好。"说罢,回到案前,执起卷书继续授课。
东方不败这才瞧见掉落在地的清衫,微一愣,望向池清。
池清口中授课,心中却是思绪繁复,再未朝东方不败瞥去。
池清虽未真正涉入过江湖,可俗话说未吃过猪肉还未见过猪跑?冬芳方才的举动,纯粹是本能使然,能如此本能地擒住他人脉门,定是久经江湖之人。而在这偏僻的村庄豁然出现江湖中人,是否有些出乎寻常?
可任凭池清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东方不拜究竟会为何出现在这村庄中,最后,只得作罢,不再庸人自扰。指不定人家只是厌倦了江湖的是是非非,在这偏僻小镇悠闲上一段时日呢?再者,人不正是他想留下的?冬芳虽非真心求学,却比学堂中任何学生都来得让池清省轻,若是池清不主动开口询问,怕他都能一言不发地在角落坐上一日。
这般想着,池清也不再纠结于此事。只是瞥了眼自己被东方不败扣得生疼的腕处,苦笑一声。这力道当真是……
不可小窥……
下午放课较早,孩童们收拾好后一个个离了私塾回家去了,学堂很快便清净了起来。
池清望着仍坐在原地不动的东方不败,寻问道:"冬芳,不回去么?"中午留在这儿他还能管饭,这会仍是坐这不动,难不成是想自己管了他晚膳?让他管晚膳倒也并非不可,只是他方才让东方不败扣住的腕处此时仍是有些僵硬,这般情况作出的晚膳,怕更是入不了他的口罢?
东方不败望了眼已然空了的屋子,道:"回去。"说罢,起身离席朝私塾外走去,很快便消失在私塾外。
池清望着东方不败离去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野这才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的手腕细细打量了一番,手腕处已然淤青,微微一动便能清晰感觉到疼痛。
方才让东方不败那般扣住脉门,若不是只施了几分力道,怕是池清早已断命。会淤青,已是庆幸。池清从屋中取过一瓶跌打酒,将自己的手腕细细揉了揉,也不知这般淤青究竟要几日才能褪去,涂些药酒聊胜于无。
擦过药酒,池清瞧着乱成一团的私塾,蒲团已让孩童们给踢得到处都是,桌子有些歪扭,地上也落了不少纸屑。颇为艰辛地单手打扫了起来,在桌底下见着东方不败今日所作的丹青墨宝。皱巴巴地落在桌脚边,让孩童给踩了几脚,一副暴殄天物的凄惨模样。池清笑着将画捡起,掸走画上的尘灰,细心地收入了书卷中。
收拾好私塾,池清去菜地采摘了些新鲜蔬菜,草草地将自己晚膳准备用过,回房取过几个铜板上了邻居家。
邻居是个忠厚老实的庄稼汉,家中有个瞎了的老母,村里的姑娘嫌他家穷,还有个拖油瓶的娘,都未肯嫁。直到去年才讨到了媳妇,是个哑巴。虽不能言,却是贤惠朴实,做得一手好菜,且对婆婆极为孝顺。
池清暗忖着自己这手艺,若再让东方不败在私塾中用上两顿,怕是得饿得皮包骨头了,只得想其他法子。
池清去时张家媳妇正在熟饭,屋顶炊烟渺渺。张力开门见是池清,热情地迎了进去,道:"池先生今天怎么来了,吃过晚饭了么?若是还没吃过。就在我家吃吧,我媳妇正在做。"张力提到自家媳妇,又是一阵憨笑。
池清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已经用过,就不叨扰了。"
张力抱怨道:"池先生您这句话就生分了,甚么叨扰不叨扰的,邻里之间串门吃个饭还能算是叨扰了不成?"
池清笑了笑,道:"那你一见着我就池先生池先生地唤,就不生分了?"
张力憨笑两声,辩解了几句。池清又同他聊了几句,问道:"
张力,我记得你家去年冬时腌制了些腊肉,现在还有存余么?"他记得去年冬季之时,张家腌制了些腊肉,该不会这么快便用完了。他不擅厨艺,腌制好的腊肉切成薄片煮饭之时蒸一蒸便能食用,既方便又不像自己做出的菜一般难以下咽。
"有啊,还剩下好多。池先生要么,我现在就给你去拿?"张力立即热情道。
池清笑着点了点头,道:"取一些便好。"腊肉虽好也不能多用,今日天色已晚,等过几日学堂放假,他去镇上买些新鲜的回来,只是买回来后怕还得麻烦张家媳妇。
张力听池清这般说,二话不说去取过了一块腊肉与池清。池清本想付些银子给张力,可他死活不肯收,说着甚么生分了之类的。池清无奈,只得道了声谢,拎着腊肉回了私塾。
将腊肉放在庖厨中保存好,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池清烧了些热水梳洗过后,回屋正欲睡下,脑中豁然想起东方不败那张矮了些的桌子。做张桌子怕是要花上不少功夫,既然桌子完好未损,不如在桌角下钉上几块木块,垫高不就得了?
池清这般想着,便起身穿上了青衣,毫不顾及此时已是戌时,天色已暗,做甚么事也不方便。其实这种事留到明日再做也非不迟,可池清偏就这性子,今日事今日毕,既然今日能完成,定不肯拖到明日。
取过桌上烛火朝教室走去,推开门,将烛火摆在案上,正欲上前取过东方不败的桌子。却见那本该是空着的位置,赫然坐着一人。
卷㈥ 饭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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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芳?"池清愕然地望着本该离去的东方不败。
方才他明明亲眼见着冬芳离去,为何此时竟会出现在这?
空寥的屋子点了烛火仍有些昏暗,东方不倚窗而坐,听闻声响,朝池清投去一眼。目光清冷,映衬着一室静谧。
池清几步上前,在他面前俯身,皱眉道:"夜凉,别倚在窗边。"
东方不败抬眼望着池清,眼中有些观望稀有动物的成分。
若他未记错,此人从初见起,十句话中便有九句不离伤寒,当真是这人如此爱操心,还是女子本该如此娇柔?
其实这当真怪不得池清,私塾中的孩童大多年龄尚幼,小孩心性,玩起来疯得很,每每吵出一身汗。翌日,总能从其他孩童口中中听得,谁谁谁病了,今日不能来上课等说辞。
可饶是如此,东方不败望着那双关切的眸子,眸中忧色作不得半点假,终是顺从地坐直了身子。
池清见东方不败坐起了身,这才问道:"夜深了,怎么还不回去?"
"回哪?"东方不败反问道。
"自然是回家。"
"我没有家。"东方不败漠然回道。
他自小一人,一人,如何成家?无家,又该归哪?
黑木崖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处居所罢了。可如今就连那居所,他也是再不想回去了,当真是坐实了无家可归这四字。
本可投宿客栈,却发觉自己今日贸然下了黑木崖,未取分文。若非无处可去,他又何必委屈自己身处在这陋室之中?可一想到自己此刻的处境,东方不败便不住暗自嗤笑,离了黑木崖,他竟也开始为这黄白之物困扰了……
池清听闻东方不败这般说,起先一愣,随后缓过了神。这世上无论是谁,都有不欲为人知的事。他并非好事之人,既然冬芳这般说,定是有难言之隐,自己又何须刨根究底讨个没趣?
"若是无处可去,便在这住上一段时日吧,等找着了地方再说?"池清寻问道。
此话一出,惊愕的总算是轮到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神色微愕地望着池清,他记得自己连学钱都未付,此人不但管食还管宿?不是脑子发混,便是有所图谋。若是脑子发混倒是与他无关,可若是有所图谋,如今的他又有甚么好让他图谋?权、财、亦或者……色?
想至此,东方不败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既然他让人给错认成了女子,说是图色倒也无可厚非。只是此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秘密,怕是悔之不及吧?欠人钱财易还,欠人情债可难偿。若非迫不得已,东方不败素来不喜欠人恩惠。思忖一番,取下头上绾发的玉簪,摆到桌上,道:"这支玉簪就当是食宿费吧。"这簪子已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这般一来,他当真是身无分文了。
玉簪一落,绾束的青丝也随即宣泄而下。鬓发垂落至双颊,烛光下的东方不败五官更显柔和。可惜还未等池清多看上两眼,东方不败又取出一块帕子将发丝束了起来。
摆在桌上的簪子玉色温润细白,着实是件上好的玉件,若是拿到当铺典当,定是值上不少钱。可池清只瞧了一眼便婉拒道:"不必了,这簪子还是你自己收着吧。"他还未穷到要收他人物件典当过日子的程度。
"我不喜欢欠人东西。"
东方不败说这话时语气淡薄,却大有池清若不收他当即走人之态。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坚持的神色,终是俯身取过桌上的玉簪,退让道:"这簪子占时收在我这,等哪日你有了银子再拿回去吧。"
"随你。"他拿出的东西何时有收回过?等他有银子了再拿回去,那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银子了。
池清将簪子收入怀中,见东方不败还坐在桌前,询问道:"冬芳,用过晚膳了么?"虽是这般问,心中却是再明了不过,所幸东方不败也未令池清失望。
"未有。"东方不败瞧着池清,不甚在意道。
瞧此人的模样,许是又想替自己准备晚膳了。只是他当真毫无自己厨艺如何的自觉,怎的这般喜欢给他人做饭食?想至此,东方不拜不禁有些好笑。
池清望着东方不败一脸无谓的神情,当真万般无奈。中午只喝了几口汤,这会这么晚了还会用晚膳。不知情的人还当他是修炼成仙,不食人间烟火了……
某些时候,东方不败比私塾中的孩童都来得听话得多,比如他不会在上课之时闹腾不休,不会无事便替池清找麻烦。可他偏是让池清最为头疼的学生,半点不比其他孩童省心。其他孩童闹腾归闹腾,可该吃饭便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闹腾池清,从不亏待了自己。可东方不败看似顺从,却是连饭食都不好好用,冷也不知多添件衣裳。偏生他还有自己思想,且是相当成熟,池清也不能强迫了他,当真是遇着了克星。
"你等着,我去替你做。"池清说罢,甚是无奈地走出了屋子。 他今日所叹之气,都够抵上平时一月了。
池清进入庖厨,看着碗中的剩饭。这剩饭暖了的味道总没有新烧起的来得好,况且冬芳这般挑,再给他用剩饭怕是更有理由挑了。罢!罢!这些剩饭还是留着煮粥喝罢。池清想着,便重新淘米,方才从张力家借来的腊肉很快便有了用武之地。用刀将腊肉细细地切成了薄片,方才让东方不败扣住地手腕仍是有些不便,以至于卖相有些差强人意。
将腊肉装盘,摆在锅中,生火煮饭。
往灶中塞了点柴火,池清坐在灶前,暗忖着这伙食还是荤素搭配最好,如今米饭有了,腊肉有了,就差一素,可自己煮的菜又难以下咽,鸡蛋中午时也已用完,上哪找一素给冬芳?池清千辛万苦地将庖厨掏了个遍,这才找出了一根莴苣。聊胜于无地清洗切成了小片,用盐腌制了会。
在庖厨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东方不败的晚膳准备好了。池清端着托盘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过身倒了一杯暖茶,这没有暖汤有杯水也是好的。于是,待到池清见晚膳摆在东方不败面前之时,便是一碟清蒸腊肉,一碟凉拌莴苣,一碗米饭,一杯暖茶。
东方不败取过筷子,正想夹起一片莴苣,却让池清端走了盘子。东方不败不明所以地抬眸望向池清,这人做了难不成还不让他吃?
池清将那盆莴苣推到一边,取过暖茶递到东方不败面子前,噙笑道:"先喝杯热水暖暖胃。"中午便只喝了几口汤,这莴苣凉,一会胃里不舒服了他可帮不了他。
东方不败神色颇为诡异地瞧了池清一眼,像是在鄙夷他如此爱操心唠叨。手却是顺从地从池清手中接过杯子,将暖茶一口口喝了下去。温热的茶水从喉中咽下,一路暖至了胃。
池清见东方不败乖乖将茶水喝了下去,这才将莴苣又摆到了他面前,道:"莴苣凉,还是少用些。腊肉是我方才从隔壁那借来的,你尝尝味道如何,若是可以,我明日再替你蒸些。"
既然知晓莴苣凉,为何又要做给他?做了又不让人多吃,这是甚道理?
东方不败这会总算是能体会池清对着他时无可奈何的心境了。无奈地夹起一片腊肉放入口中,入口脆嫩,有一股烟熏的醇香,只是切得丑了些。说到丑,东方不败这才想起了些甚么,朝池清腕处瞥去,手腕掩在袖中瞥不见伤处。
"手……疼么?"东方不败夹起一片腊肉放入口中,状似无意地问道。
怪只怪这人在他寐时靠近,多年来的防备使得他本能地出手擒住了来人。自己的力道如何他自己最是清楚,虽只施了几分力,却定是伤着了。只是一个女儿家有此力道,他心中难不成就真无一丝怀疑?
池清乍听东方不败的话不知他指得什么,懵了一瞬这才恍然。疼是自然的,却也不想东方不败内疚,故作清淡道:"无碍,擦些药酒过几日便好了。"
东方不败见池清这般答,未在多说,埋头用膳。只是池清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不过分灼热,却是惹得他浑身不适,终是耐不住抬起头,那人嘴角噙着笑,毫不遮掩地盯着他,目光灼灼。
"能倒杯水么?"东方不败道。
倒水是假,驱人是真。这么大个人坐在你边上盯着你,还有哪个人能用得下?
池清噙着笑,毫无自觉地应道:"好。"说罢,取过杯子去庖厨倒水了。
东方不败这才落了个清静,珍惜这宝贵的时间用膳。待池清回来之时,东方不败已然用了大半,碗中的米饭也仅剩一些,池清瞧着东方不败,心间骤然涌起一股成就感。暗道冬芳用了大半碗米饭,自己费尽心血地总算是未把人给饿死。
东方不败接过池清倒来的水,啜了口,总算是用好晚膳。腹中暖饱,心情自然也好上了不少。虽说米饭只用了大半碗,却已然是东方不败这些年用得最多一回。若让池清知晓,怕又得是一阵感慨,这人果然已修炼成仙了……
用过晚膳,池清收拾了碗筷准备到庖厨梳洗,却见东方不败还坐在桌前,道:"冬芳,可否听过一句话?"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未作声,心道这人又打甚么主意?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答,兀自道:"饭后走一走,能活九十九。"说罢,紧盯着东方不败,话中意味不言而喻。
东方不败恍若未闻,起身推开窗往窗外瞥去。
暮色漆黑,夜凉如水。初春的昼夜温差极大,窗方一推开寒气顷刻间便侵入了屋中。池清离得远仍觉些微凉意,而东方不败却是恍若未觉地站在窗前,池清暗叹这人果真不会照顾自己。无奈地上前将窗合上,交代道:"夜里凉,在屋中走动走动便好。我去洗碗,记得别乱跑。"
这话语,显然已是对着十岁孩童的交代了。东方不败不悦地盯着池清,这人不但是塾师,还并兼了老妈子不成?
池清无视东方不败的不悦,将桌上的碗筷收起便走了屋子上庖厨洗碗去了。
卷㈦ 香留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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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在庖厨洗过碗筷,打了一盆热水回到房中,取出一床干净的被单被褥,将床铺重新铺过,又将本就整洁的屋子收拾了一番,这才抱着另一床被子回到了教室。
池清过去那会东方不败正闲适地倚在门边吹风,夜风徐徐拂过,缠起他的衣抉一同轻扬。池清见着,深知同他讲理是讲不清了,干脆搬出教训孩童的那招,道:"屡教不改,明日将四书抄上十遍。"
"……"东方不败荒谬地望着池清,一时竟难以置信他将这招用到了自己身上。
池清忽视东方不败一脸荒谬的神情,径自将被子抱到桌上,这才将回过了身,恍若方才的话语只是东方不败错听。
"往后你睡我房中,出门右拐那间屋子便是。房中被褥床单我已替你换过,等改日天晴我再替你晒晒,会睡得暖和得多。梳洗的热水就摆在脸盆架上,上面的布巾还未用过。夜深了,你回屋梳洗后早些睡。"池清兀自交代一通,随后回过身将屋尾的桌子推至前端,取过十几张蒲团铺在一块,把被子摆在上边铺开。待做好了一切,这才回过身望东方不败,见其还站在原地,神情仿若惊异道:"你怎么还不回房歇息?"
东方不败:"……"
这人已完全剥夺了他的话语权,虽说他也无甚话好说……
末了,东方不败几乎是让池清驱逐出门的。
稀里糊涂地去了池清屋中,东方不败四下打量着屋子,屋中陈设简单,却是收拾得分外整洁。铜盆中的水仍冒着袅袅热气,脸盆架上挂着一根崭新的布巾,床上的被褥整齐地叠着。东方不败望着眼前这一切,心间蓦地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走至脸盆架前,掬起一捧清水打湿脸颊,温热的水珠滚入铜盆,泛起一片涟漪,取过盆架上挂着的布巾将脸颊的水珠擦净。擦脸洗足过后,在床前立了半响,终是躺了上去。新换过的被单仍残留着皂角清洗过后的清香,铺了两床褥子的床铺分外软和。东方不败睁眼望着床顶床幔,心间仍有些不真切之感。
独居小舍的最末些年,杨莲亭早已嫌他烦厌,一人独居小舍,每日除了绣花再无任何事做,绣得多了便开始索然无味,脑中不可遏止地开始不切实际的妄想,若自己幼时双亲未丧,未为生活所迫加入日月神教,未尝过江湖的血雨腥风,更未自宫练过劳什子葵花宝典,如今又会是哪番光景。
许是整日在外惹事捣蛋的孩童,左邻右里地三天两头的往家中告状,让爹爹逮着了他便一顿毒打。只是每日会有暖暖的饭食,会有人嘘寒问暖,会有耳边终是喋喋不休的劝诫。再简单不过,再平凡不过,却也是再幸福不过。每每在心头萦绕,总觉得此生恍然如梦。纵然他叱咤风云,睥睨一世,终究不及手中握得住的温暖。
此生往事依旧,只是,眼前这一切不正是他所期冀过的画面?
东方不败在床上躺了半响,翻来覆去仍无丝毫困意。心中思绪万千,无奈起身穿上衣衫出了屋子,暗忖着那人此时早该安然入了睡。提身跃上一处屋檐,揭开一片屋瓦朝屋内望去。屋中乌漆抹黑一片,甚么人影也未瞧着。
就瓦而坐,仰首朝天空瞥去,漆黑的夜空唯有一轮清辉明月,寥寥当空。
从任我行领着令狐冲闯上黑木崖,自己命丧剑下到无端重生,来到这僻静山村。不过是一日光景,却已然经历了数变。本是打着无处可去想占时停的主意留罢了,此时却像是真有些喜欢上了这种悠闲安逸的日子……
那人虽是唠叨了些,却不失为体贴细腻,温软,绵长,教人有种久违的暖意。
饶是如此,东方不败仍是无法真正相信池清是毫无目的地待他。至于目的为何,总有一日他会知晓,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在这安逸地生活。或许有朝一日厌倦了这种闲逸平淡,亦不会再回江湖,甚么天下第一,武林至尊他早已看透,不过是一枕黄粱梦。倒不如春赏百花秋望月,夏沐凉风冬听雪,得意尽欢,也不枉这偷来一世。
忆起杨莲亭,他仍是无法言恨。即使后来经历了太多的物是人非,即使杨莲亭对他关怀终是夹杂着某种目的,可终是他伴着自己度过了那段最为黑暗的岁月。杨莲亭与他相像得太多,幼时双亲皆丧,孤身一人投入日月神教,从神教最底层爬起,卑微骄傲,亦是野心勃勃。只是他却比自己多了几分运气,遇到了自己。于是,轻易得到了他人终其一生都得不到的权势。只是未受过那举步维艰的苦,又如何守得住这宏图霸业?
东方不败在屋顶思绪千回百转,直到天际露出鱼肚白才回了房,这下总算是疲惫困倦,头一沾枕便睡了过去。
翌日辰时,池清起身烧好洗脸水,又将早膳准备好后这才去叫醒了东方不败。昨日在蒲团上蜷缩了一夜,当真是腰酸背痛,暗忖着明日要再在那蒲团之上垫两床褥子才是。
池清敲门那会,东方不败方入睡未多时,正是困倦又遭池清扰梦,脸色自是好不到哪去。池清将洗脸水端入屋中放下,交代道:"早膳我已准备好,你快些梳洗出来出来用早膳,免得凉了。"随后,甚是识相地得出了门。
东方不败见池清离去,关上房门倒头继续酣睡。
那厢的池清在饭桌前坐了半响,直到桌上的粥都凉了还不见东方不败身影,锲而不舍地又去敲了第二回门。这回的东方不败脸色相较于之前,更是冷了几分。可池清瞧着东方不败一脸阴沉的模样,却很是不厚道地笑出了声。瞧他这副模样,不知情的还当他昨夜当贼去了,一宿未睡。可池清不知,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东方不败未去做贼,而是在屋顶上坐了一宿罢了。
池清放纵道:"要当真困,用过早膳再睡。"
虽仅与池清相处了一日,东方不败却将他的性子摸了个七八,深知自己这般赖下去他定能念叨个不休,终是起了身。
池清趁着东方不败起身的空隙将粥又暖了暖,待东方不败梳洗好后米粥已暖好,厚厚的小米粥配上豆豉,虽是简陋了些,可池清兀自安慰自己道,这不是地道的农家风味么?所幸东方不败并未嫌弃,乖乖将粥用了,只是脸色仍旧不大好,显然是起床气作祟。
用过早膳,私塾中的孩童已陆续到齐,池清正式开始授课。
东方不败坐在位置前,愕然发觉自己身前的课桌比其他孩童高出了些,课桌四角不知何时让人钉上了四块木块将桌子垫了高,恰好与他身高吻合。探究地朝池清瞥去一眼,见其正专心授课,并未朝自己这儿瞥来。他记得池清昨日曾承诺过几日替他换一张,却未料到他手脚如此之快。瞧着眼前这张桌子,今早让池清扰梦的起床气莫名地消了不少,看甚么都顺眼了。
至于池清将桌子垫高的最大益处,那便要数方便东方不败补眠了……
东方不败直至今日卯时才回屋歇下,辰时又让池清吵了醒,算足也不过是睡了两个时辰。此时闲情别致地听着孩童口中朗朗的读书声,入耳怎么都有些催眠的意味,闻着闻着便不由睡意朦胧。若说昨日还要顾及这课桌过矮只得支着睡,那今日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不睡那便是同自己过不去了。于是,他从梦如流地趴在桌上阖眸打起了瞌睡。
池清那厢授课授得兴致,不经意朝东方不败瞥去一眼,便见其趴在桌上睡了过去。本想上前替他披上件青衫,脑中豁然冒出昨日所遭之罪,再不敢再贸贸然靠近,思量再三,行至东方不败三尺处,用课本在他面前的桌上轻磕了两下,将其敲醒。
东方不败尚且入睡未多时,谁知又教人给扰了春梦。至于这一而再地扰人清梦者,除了池清,不作他想。抬眸不悦地朝池清瞥去,他倒想听听这回他又有何借口。
"要睡回屋睡去,别在这趴在这。"池清无视东方不败一脸不悦的神色,叮嘱完后回过身继续授课。
池清说是这般说,可东方不败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扰了梦,终是没了兴致再回屋睡,干脆倚在床头望起了风景,打发时辰。
一转眼便到巳时,池清照例坏心眼地将放课时辰拖了一刻才放,孩童们各个在心中将池清腹诽了一阵,蜂拥出门回家用午膳。今日留在私塾用膳的孩童又多了两个,其中一个便是叶辉。其实他是好奇孙弘昨日说的池清偏心于东方不败,特地给他准备了饭食,想要瞧个究竟。
池清交代了两句便上庖厨忙活去了,今早柳兴他娘让他上私塾之时捎了些排骨以及萝卜来,恰好可以顿一锅汤。至于菜,那便只有一盆白菜以及莴苣了。池清在庖厨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开饭了。可今日与往常不同,未免孙弘、叶辉他俩一股脑儿地将菜全啃完了,让其他孩童饿着肚子,池清将所有孩童的饭食都分量摆放,每人一份。
将饭菜一一端上桌,嘱咐道:"饭与汤可以添,可这菜只有这些,你们省着点吃。"其实这也不算是亏待了他们,这些菜的分量对于一个普通孩童而言早已是绰绰有余,只是他们各种两个孩童喜欢夺食,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池清此话一说,最嚷嚷的莫过于赵辉与孙弘,各个不满道:"先生,我反对!!"
池清淡然驳回:"反对无效!!"
"先生,哪里有压迫哪里就会有反抗,我要求少数服从多数!!"赵辉脑中鬼灵精怪地想出了这个主意。原以为池清绝不会同意而在垂死挣扎罢了,谁知池清竟噙着笑应允了。赶忙请求他人壮大声势。"不愿意一人一份的举手!!"说罢,自己的手先高高取了起。
孙弘见状,赶忙附和,若是一同吃的话,那坐在边上那名唤冬芳的姑娘也无权吃独食了,他一定要抱昨日之仇!!谁知在座六个孩童,除了赵辉提议,孙弘附和,其余四个竟统统朝着池清靠拢,道:"我们听先生的!"
"没错,我们支持先生!!"另个孩童连声点头。
笑话,同孙弘与赵辉一同吃,好菜全让他们吃光了,傻瓜才会符合他们呢!!
赵辉与孙弘见状,脸色都黑了,唯有池清嘴角的笑容仍是如沐春风。"既然是叶辉提议说少数服从多数,现在你也看到结果了,还是好好用膳吧!!"说罢,将属于叶辉的那份饭摆到了他面前,恍若忽然想起似地寻问道:"叶辉,昨日教你抄的四十遍四书抄好了么?"
"……(>_<)…… "赵辉闻言,顿时埋头啃饭,再不敢多言半句。孙弘见状,唯恐池清惦记起自己那二十遍,也赶忙乖乖啃饭。
池清将孙弘他们的饭菜摆好,独留一份摆到东方不败面前,道:"这萝卜排骨汤炖的较为入味,记得多喝些。"
东方不败颔首,拿起调羹舀起一勺汤放入口中。他深知池清做的菜唯有汤能入口,不多喝些汤难不成还让他吃白饭?谁知本该离去的池清又反过身朝着他叮嘱道:"饭凉得快,记得先从下边用起。"
东方不败不甚在意地再度颔首,池清得了回应,这才回到另桌用膳。
东方不败喝过两口排骨汤,倒还算是鲜美,只是炖得时辰未够,不够入味罢了。取过筷子夹起一筷米饭正欲放入口中,豁然想起池清叮嘱的那句,饭凉得快,记得先从下边用起。心中暗忖这人着实爱操心,却仍是顺从的照做。用筷子将上边的米饭拨开,正准备用,谁知却见饭下边红红的一片,用筷子迅速挑开,底下藏着几片腊肉,总算是明白了池清为何要叮嘱他从下边开始同饭。
东方不败道不清此刻心中究竟是何感想,忆起池清昨日寻问他这腊肉味道如何,答应了今日再蒸给他之事,竟有种教人放在了心间上的感觉……
卷㈧ 绯红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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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转头瞥向池清,而此时池清也恰有所应似地回过了头。四目相对,目光有所凝滞,东方不败竟难得未移开眼。
末了,还是池清率先打破这凝滞,掩口窃笑一声,随后回头故作正经地朝孩童们叮嘱道:"慢些吃,小心噎着了,汤喝完了锅里还有。"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一父亲竟背着自己孩子替人独开小灶,这教他往后有何颜面面对这些单纯的孩童呐……
东方不败见池清回过头,收回目光望向碗中的腊肉。过往他呆在黑木崖中,甚么山珍海味未吃过,今日竟会为这寥寥无几的几片腊肉而生出欣悦之色。倒真应了那句话,宁喝开眉粥,不吃愁眉饭。乖乖将饭中藏着的腊肉吃下,顺带还得防着那些孩童发觉他碗中的腊肉,免得替池清惹出事端,怎的他用些饭食还得偷偷摸摸的,不禁不住悄然失笑。
用过午膳,照旧是池清收拾残局。赵辉在边上瞧着池清收拾,心中颇为纳闷,也未见先生对那冬芳姑娘有甚特别的丫,顶多就是让她一人坐一桌罢了。可这私塾中课桌如此多,她要坐几张都不成问题。这孙弘,果然闲着没事就爱瞎闹腾,让先生罚了也是活该。
下午放课后,私塾中的孩童都三三两两离开回家去了,独留东方不败与池清二人。东方不败闲适地倚在窗边看池清打扫,池清见他一人坐在边上,怕他闲着无聊,道:"今日时辰尚早,你若是觉得无聊,待会我领你去镇上逛逛?"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他早已熟悉了寂寥无人,私塾中这些个孩童就够嫌闹腾了,好不容易清静一会,又何必去讨烦。
池清虽是这般问,却并未遵从东方不败的意见,兀自道:"你在这住下连身更换的衣裳都未有,总得上镇上请裁缝做两身,难不成你准备往后只穿着身上这一身?"说罢,饱含笑意地望着东方不败。他就不信,这人连同孩童一同用食都不肯,还能容忍自己身上那件衣裳穿上好几日不成?
池清这话恰好掐中了东方不败死穴,只可惜东方不败也未如他所意。"你上镇上买些布匹、针线回来,我自己做便好。"这人眼神不好使将他错认成了女子,这会还要领着他上裁缝店做衣裳,这不是明摆着要他露馅么?
"你会针线?"池清闻后表情微愕。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他既然已将他错认成了女子,那一个女子会针线活本是稀疏平常之事,为何他会露出如此愕然的表情?
池清察觉东方不败探究的目光,这才察觉自己失态,赶忙移开话题,道:"快些起身随我去镇上瞧瞧有甚么需要添置的,顺带买些菜回来。"
东方不败委实不愿去镇上,干脆彻底忽视池清,朝窗外瞥去,想让池清知难而退。
池清啼笑皆非地瞧着东方不败那目中无人的模样,本想在他头上磕下引回他视线,谁知方一出手,便教人擒住了手腕际。而方才那视他为无物之人,此刻正是目光提防地盯着他,不禁哑然失笑。他想要偷袭这人,怕是练上十年也望尘莫及了。不过这回倒是懂得控制了力道,虽是擒住他手却无一分痛处。左手悄然覆上的那修长指尖,笑意盈盈道:"你若在施上两分力道,这往后几日的膳食怕就得无从着落了。"
东方不败方才忽觉后项一阵凉意袭来,本能地擒住了池清脉门,倒未施力。见池清并无恶意,本想撤回,却发觉这人闲着的那只手竟不知何时裹住了自己指尖。眉稍挑眉,默不作声地瞧着池清,这人究竟意欲何为?
池清见东方不败双眸渐冷,见好便收,劝道:"整日坐着倒不如与我一同上镇上走走,镇东首有家糕点铺子,他家做的糕点甜而不腻,酥而不碎,我买些给你吃如何?"
东方不败见池清松了手,亦是放开了擒住他的手。暗忖着自己哪怕不想用这糕点,更替的衣裳总是要备着的,瞧着池清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眼神,终是颔首同意了。
两人一同到了镇上,先去了裁缝铺。东方不败瞧着那五颜六色的布匹,随意挑了一匹月白与天蓝,道:"就这两匹吧。"
"好。"池清笑道。
店小二在边上拿着量尺剪子询问道:"不知客官要几尺?"
池清虽会做些饭,对这衣物却是全然茫然,望向东方不败,只见其熟稔道:"每匹七尺。"
"好嘞,每匹七尺,不知姑娘是否要做成成衣?"店小二随即热情询问道。
"不必了。"东方不败拒绝道。说着,又到边上挑选了些绣线,随后朝着池清道:"就这些吧。"
店家趁着东方不败选绣线之际已将布匹剪裁好用油纸包裹了起来,池清走到柜前付了银子,抱着布匹与东方不败一道往门外走。边走边道:"我们先去东首那家糕点铺买些糕点,随后再去市集买些菜回去,你若有爱吃的菜色便告诉我,如何?"
"恩。"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在即将跨出门之际朝着边上瞥了一眼,出了铺子。
池清恰好回身寻问东方不败,瞧见他收回的目光,朝他方才瞥去那处望去,只见那摆放着一匹绯红布匹。
东方不败方才挑选的那块月白布匹恰好与他身上那件长衫同色,池清便当他是喜欢淡色的衣物,所以他方才选了一匹月白同天蓝布匹也未有异议,反正只要他喜欢便好。只是此时瞧见他目光落处,这才发觉事实怕是不若表象那般。心中了然,朝着他道:"你在这待会,我有件东西落在里边了。"
东方不败纳闷地回过身瞧向池清,他们买的布匹丝线不全在他手中,还落下了何物?
池清径自走到柜台处,指了指边上那匹绯红布匹,随后店小二拿着剪子与量尺走到那匹布匹前熟稔地剪下了七尺,包裹了起来。
东方不败立在门外瞧着池清的一举一动,其实他并不喜素色衣物,穿在身上连性子都像是寡淡了一般,不若浓丹重彩,化不开的浓烈瑰丽。只是碍于池清在场这才选了两匹浅色布匹,可他方才不过是多瞧了那绯色布匹一眼,这人竟心细至此?
卷㈨ 红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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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从小二手中取过布匹,三块布匹再加上那些丝线几乎抱了他个满怀,走到东方不败面前却仍不忘嘴角噙笑,道:"走吧。"
东方不败瞧了池清一眼,忽视了池清满怀都是自个的物什,径自朝前头走去。池清领着他上了镇东首处那间糕点铺,瞧着里边摆放着的几种糕点,寻问道:"冬芳,你想吃哪种?红豆糕、桂花酥,或是芋丝酥?"
"随你。"东方不败对这些甜腻的糕点无甚兴趣,可这人貌似偏爱这些甜腻的东西。
池清闻言,兀自选了种红豆糕,付过银子从小二手中接过糕点堆在布匹上边,取过一块递到东方不败面前,道:"尝尝这红豆糕,入口细腻香软,保准甜而不腻。"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几乎送到他唇边的红豆糕,这人难道未察觉这举动早已越过了男女之防,过分亲昵了些?
糕点铺的老板本在忙其他客人,可对于夸赞自家糕点的话语却是灵敏得很,闻言赶忙回过头附和道:"这位小娘子,你家相公说得极是,这柳丁镇上的人家谁不知我柳家铺子的糕点是出了名的甜而不腻,酥而不碎,您若是尝了觉得有半点甜腻,我保管退!"说罢,又赶紧回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留下原地面面相觑的两人。
小娘子……相公?
当真是荒天下之大谬!这人眼神不好使,难不成全天下人的眼神都陪着他不好使了?
池清无辜的瞧着东方不败,这事当真与他无关。他也不瞧瞧两人现在这副模样,他满怀抱着的都是他的物什,还得抽出空来将糕点喂他,可他到了嘴边还不愿入口,这不是俨然一副小娘子模样么?教人误会了也着实怨不得他呐……
偏头轻咳两声掩住唇边笑意,递到他唇边的糕点却仍不愿放下,劝道:"你瞧,连老板都说甜腻了包管退,还不快尝尝?"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眉眼带笑的模样,怎么都觉得他是蓄意为之,故意戏谑与他,非但未接过池清手中的糕点,还径自出了糕点铺子。留得池清一人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的红豆糕不禁失笑,这又是哪儿别扭了?赶紧将手中的糕点包入油纸跟了出去。
两人一同去了市集,池清瞧着各类菜,询问道:"冬芳,晚上想吃些甚么?"
东方不败心绪有些烦乱,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边之人。这人心中究竟在想些甚么,从原本的规矩到逾越之举,方才那糕点铺老板说他是他相公也未出声反驳,难不成真对他上了心?其实那糕点铺老板称呼他小娘子并未使他心生不悦,顶多有些吃惊,毕竟让人当做女子是他多年来梦寐之事,只是池清的反应却让他心绪烦乱。而他心绪烦乱的结果便直接导致池清问他甚么都唯有两字答之——随你。
"冬芳,买条鱼回去炖汤给你喝,如何?"
"随你。"
"冬芳,那不如将鱼清蒸,倒也鲜嫩可口?"
"随你。"
"冬芳,爱吃鱼还是虾?"
"随你。"
末了,池清干脆停下步子饱含笑意地望着他,道:"当真甚么都随我?"
东方不败跟着顿下了步子,望着池清那双意味深长的眸子,这话怕是不如表面那般简单,只得选了一种敷衍带过:"就鱼吧。"
"好。"池清叹嗟一声,应道。
整日随你随你地挂在口边,该随不随,不该随偏要随,当真是拿他没有法子。
池清买了条鱼又到肉摊上要了一刀五花肉,顿时两手满满当当,再也塞不下任何物件。反观东方不败那头,闲适地站在边上,两袖清风长衫飘飘。边上一买菜农妇见了,不由欣羡地推了推自己边上那傻头傻脑的丈夫,道:"你瞧瞧人家对自家媳妇多好,什么重物都舍不得他拿。"
边上那男人闻言,随即不甘道:"今天这么多菜不都是我一人挑出来的?我也未让你拿甚重物,不也挺疼你的?"
那农妇闻言,羞赧的转过头去不语。
池清仔细端倪着东方不败的脸色,虽说神色如常,却不知为何让他生出一种暴风雨前宁静无波的味道,赶忙转移话题道:"我们快些回家吧,再晚些天就暗了,夜路不好走。"说罢,迈开步子便往回走。
两人一同回了私塾,池清将布匹丝线送回东方不败屋子,随后提着那条五花肉到张家。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池清亦是如此。将那条五花肉交到张力手中,拜托她媳妇将肉做成红烧肉,明日过来取。张力二话不说应了,池清道了声谢回私塾准备晚膳。
池清的厨艺不过尔尔,与其红烧将鱼煎得面目全非,倒不如清蒸,只要将鱼腥味彻底除了,咸淡得宜,自有一番清淡风味。将鱼洗净放上上葱段姜片放锅里趁着煮饭一块清蒸了,又准备了一道素菜。做好晚膳,池清上侧屋唤了东方不败一同用膳。
"需要分食么?"池清将饭菜一一摆上桌,询问道。
东方不败瞥了眼桌上的饭菜,一盆清蒸鱼,一盆春笋肉丝,一碗香菇青菜汤,若真要分食,这鱼怕是不好分。反正这人用食还算是干净,一起用也并非不可。便退了一步道:"不必了。"取过筷子开始用食。
池清闻言,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端起碗一同用了起来。
东方不败尝了一口那春笋肉丝,池清果然未令他失望,还是如往日那般难以入口……
将筷子移上边上那盆清蒸鱼,盐倒是抹得均匀,不咸不淡,还算是清淡可口。就着鱼用了几口饭,可这鱼统共就那么丁点大小,鱼腹部分很快都落入了他胃中,整条鱼只剩下了鱼边上鱼刺细小部分。东方不败望着那盆鱼与边上那盆春笋肉丝,权衡再三,终是将筷子伸向了春笋肉丝。
池清方才一直在边上注意他的举动,见此不禁失笑。瞧他整日里冷着一张脸,未想到还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举动。暗自反省着自己这厨艺怕是得回炉重造了,伸手挡住了他伸向春笋的筷子,道:"你等我一会。"说罢,起身走出了屋子。
东方不败莫名地瞧着池清离去的身影,这人又想做甚?手中的筷子倒是听话的听了下来。
池清去庖厨取过一双干净筷子,回屋将那条鱼边侧骨刺多的部分夹开,细细地将细刺挑出,夹到了他碗中。"吃吧。"
东方不败看着碗中那块嫩白的鱼肉,心间隐隐觉得不对,这人是否对他体贴得过分了?将碗中的鱼肉吞下,随后朝着他拒绝道:"不必了。"
东方不败来到小舍这两日,朝着池清说过最多的话,除了那句'随你'便要数'不必了',早听得他耳中生出老茧了。将鱼剩余部分的鱼刺挑开,将嫩白的鱼肉放在盆边,交代道:"鱼肉放这边上了,你若是要用便自己夹。"说罢,取过自己的筷子继续用膳。
只是这回,东方不败再未触碰那盆已去骨刺的鱼,就着春笋又用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碗筷。池清见其碗中还余小半碗饭,取过边上的空碗替他盛了一碗汤,端到他面前,道:"再喝碗汤吧。"
"饱了。"东方不败拒绝道。
池清无奈道:"你似乎总习惯着拒绝他人好意,若他人对你并无恶意,接受又何妨?"
接受他人好意是容易,可欠下的人情又该如何偿还?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心中这般作想,口中却并未回声,只是伸手接过汤碗,将汤喝了下去。
用过晚膳,东方不败兀自回了房,池清将碗筷收回庖厨清洗,随后又烧了些热水送到房中让其梳洗,这一日又算是那么过去了。
次日,池清照例起身备好早膳后去唤东方不败起身,只是待他再瞧见到人时,他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池清不得不承认,东方不败是他所见之人中最为适宜穿鲜衣的。袅袅红衣配上那独有的清冽眸色,顾盼间,两相辉映,相得益彰,如春风拂面繁花一片,柔然而韵致,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只是池清的目光更多落向了东方不败身上那件鲜衣。若他未记错,这件衣衫布料乃是他昨日领着冬芳在镇上所购,只是那会还只是块布匹,为何才一夜光景便成了成衣,还穿在了冬芳身上?池清可是瞧得清楚,那衣衫虽是剪裁大方,细节处却是花式繁复,非一朝一夕所能绣成。
东方不败见池清一直盯着自己瞧,始终未表态,不禁锁眉,道:"怎么,不好?"
"好,怎能不好?"
池清这回总算是将目光转移到了东方不败身上,耐人寻味道:"冬芳,你究竟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卷㈩ 腹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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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池清对东方不败身上那件红衣由来有着万千疑问,无奈他守口如瓶,半字不吐。
两人一同用过早膳,学堂中的孩童已三三两两的到齐,池清正式开始授课。往日这个时辰,东方不败都会坐在他那块风水宝地中瞌睡,亦或赏景,今日却有所不同。除却他身上那件红衣,昨日那块天蓝布匹不知何时也已成衣。池清授课时他便拿着那件成衣闲适地倚在窗边绣花。
红衣裹身,青丝半系,指尖修长,肤色白净,衬着窗外漏泄春光,旖旎如画。池清怎么瞧,都觉得这是好一副良家妇女巧手女红的贤惠画面……
心中疑问万千,授课之时便不禁分心朝东方不败那瞥去。只见其用线极慢,一针一线都极为细致,照理说这用针越是细致,绣制所需时辰也只会有增无减,只是到了他那为何截然相反?饶是池清窥探了好半响,也未琢磨出他为何能在一夕间缝制一件新衣。
到了中午放课之时,倒是池清耐不住早放了些时辰,孩童们各个乐得像过年似地蜂拥往外跑。池清待孩童蜂拥而,这才上前查看东方不败今日绣制的成果。若说他昨夜一宿缝制一件新衣这事令池清愕然,那他今日所绣便与寻常女子无异。忙活了一个上午,这才在衣襟边上用月白丝线勾勒出一条如意云纹。
池清仔细打量着他手中的蓝衫,再对比他身上那件红衣。两件皆是针线细密,针法严谨,无甚不同之处。池清无奈,只得死心作罢,这事当真玄幻。
东方不败手中缝制新衣,察觉池清目光,抽空朝他瞥去一眼,道:"不去做饭?"
"……"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从善如流道:"是,学生这就去准备。"
池清上张家将昨日托付他媳妇做的红烧肉取回,留了大半碗在张家当作谢礼,回到庖厨取过两块放在饭食中一块蒸。炖了两个时辰的红烧肉本就酥软,再摆上饭一蒸,更是酥得用筷子一戳便烂,肉香四溢。
准备好午膳,池清将饭食一一分盘端出,留着最后一份摆到东方不败面前,照例叮嘱了句:"饭易凉,记得先从下边用起。"
东方不败朝池清瞥去一眼,心中了然,这米饭下边定是又藏了甚么好物。只是他一先生背着学生做这般手脚,也不觉羞愧?
池清那厢费尽心思地替东方不败开小灶,可常言道,天下无不漏风的墙。任凭他再是小心翼翼,终究还是教孩童瞧出了端倪。
孙弘吃着口中青菜,鼻子不觉动了动,好似闻到了肉的香味。不信,再用力嗅了嗅,还是肉的香味。不由纳闷,这饭桌上只有素菜,何来肉香?池清察觉香味异样,不由出声寻闻道:"孙弘,怎么了?"
"先生,我好像闻到了肉香。"孙弘回道,鼻子仍是不安分地四处乱嗅。
池清闻言,神色自若道:"孙弘,你娘是否好几日未给你做肉吃了?你瞧,这会闻着菜都觉得是肉香。"
其他几个孩童闻言,不由噗笑出声。
孙弘瞪了他们一眼,纳闷地挠了挠头,道:"不是啊,我娘昨天就做肉给我吃了,我是真闻到肉味了。不信你们闻闻?"
其他孩童闻言,终于跟着孙弘一同嗅了起来,随后一同嚷嚷了起来。
"我好像也闻到了肉香!!"
"没错没错,我也闻到了肉香!"
孙弘听其他孩童这般说,总算是确定了这不是自个错觉,于是更为迫切地四处乱嗅想要寻出那肉香出处。眼见他就要下桌朝东方不败那嗅去,池清赶紧放下筷在他脑袋磕了下,笑道:"你个小馋鬼,放在庖厨中的肉也能叫你闻到。"
孙弘闻言眸光一亮,嚷嚷道:"先生你坏心眼,有肉也藏着不给我们吃!!"
此言一出,其他孩童也统统露出一双可怜兮兮的小眼,湿漉漉的瞧着池清。先生自己有肉私藏也不给他们吃,好坏。
池清瞧着孩童们一双双单纯无辜的眸子,不落痕迹地朝东方不败瞥去一眼,只见其不疾不徐地夹起了藏在碗底的红烧肉,随后慢条斯理地放入了口中。
池清当真啼笑皆非,他这般堂而皇之是怕孩童发现不了这肉香来自他碗中么?
未免此事从孩童口中传出,落人口舌,只得板起脸来,道:"那肉入锅未多时,还未酥软,先生本想炖酥之后再端给你们食用,谁知倒让你们一个个先闻了出。谁说先生是藏着不愿让你们吃?难不成先生在你们心中便是那等背着自己学生独食之人?"说罢,甚是失望地瞧着面前几个孩童,神情相当受伤。其实他当真不是背着孩童独食之人,不过是替人开了独食罢了……
孩童心性单纯,让池清那般一说便给糊弄了过去,信以为真,赶忙弱弱地朝着池清道歉,道:"先生,对不起。"
池清见好就收,恩威并施,道:"你们心中知晓误会了先生便好,先生这就去瞧瞧锅中的肉酥软了未,给你们端来。"池清话音未落,孩童们便一起欢呼了起来。
池清从庖厨取过那碗红烧肉,分量夹入了孩童碗中。余下两块走至东方不败面前,将肉夹入他碗中,低声嗔怪道:"你啊……"他这般藏着掖着的为谁,又是谁当着学生面堂而皇之地拆他台?
东方不败闻言抬首瞥了池清一眼,虽未作声,心中却是暗恼。
想他做教主那会,甚么不是他人争着抢着替他送来?岂料今日落魄至此,私下偷食已然挂不住面子,再让其他孩童发觉,岂不颜面尽失。他处事向来不愿被动,与其等着他人察觉,倒不如堂而皇之地用,那几个孩童就算发觉了,又能耐他何?
一顿午膳,孩童们各个用得心满意足,池清却是相当肉疼。幸好那几个孩童还算有良心,暗忖着今日回去后定要告诉爹娘,先生今日给肉吃了!
用过午膳,池清收拾碗筷上庖厨洗碗。其实让孩童吃些肉食本无甚要紧,只是他们这一用连带着将东方不败的晚膳也一同用了去。这般一来,今晚的菜色怕又得再花一番心思了。
洗好碗筷,池清在布巾上擦净水珠回到教室。
瞧见东方不败那万年不变依窗赏景的模样,不禁失笑。虽说那位置是块风水宝地,可再好的景致日日瞧着也无趣不是?上前行至他面前,俯身笑道:"昨日才同你说用好膳该走动走动,怎的今日又坐这不动了?"
东方不败收回目光瞧了池清一眼,见其眉目含笑地望着他,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有些慵懒不想动弹,却仍是起了身。
池清未料到这般容易便将他说动,心中欣悦,嘴角笑意不由更甚。两人出了屋子来到院落,陆续回到私塾的孩童正在院中打闹。池清见他们一个个闹腾得热火朝天,不免出声叮嘱道:"刚用好饭食跑慢些,免得待会又肚子疼。"
"呵呵,呵呵呵……"孩童们朝着池清狡黠一笑,玩闹依旧。
池清无奈,只得由得他们去了,瞧着开始渐显灰蒙的天色,道:"瞧这天色,怕是过不久又该有一场春雨。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下得多了还是不免教人烦闷。"
东方不败抬首瞧了眼天色,由得他天南地北地扯,时不时从旁添上一句甚么天凉了要记得多添件衣裳,落雨了切忌在外信步,实在避不过了这才应上一声。
不知不觉间出了私塾,池清立于湖边,瞧着那株含苞待放的桃花,回过头朝着东方不败道:"这株桃树我栽下已三年有余,今年这桃花落了便该结桃了。若是结了桃,第一颗先让你尝鲜可好?"
东方不败闻言,回过头瞥了池清一眼,那人眉眼含笑,目光灼灼地凝望着他,本能地想要推拒,脑中霍然冒出这人昨日那句,若他人对你并无恶意,接受又何妨?瞥了眼那株桃花,终是应了一声。
池清闻言,轻声一笑。
两人在湖边小立了会,池清见时辰差不多,正想同东方不败一同回私塾,那头却传来一个雀跃的唤声:"先生,先生~"
池清伫足朝声处望去,只见叶辉挥着小手正一蹦一跳地朝他跑来,跟在他身后那位妇人赶忙出声喊道:"叶辉,你慢些跑!"
"诶!"叶辉回过头应了一声,照跑不误。蹦蹦蹦跑到池清面前这才顿住了身子,指着身后的妇人与女子,献宝似地道:"先生,我娘和我姐带了些蛋过来。"见他娘走得慢,又跑回去连拖带拽地将她们拉了过来。
池清微一颔首,噙笑道:"叶夫人,叶姑娘。"
"池先生好。"妇人笑着应道,边上那名女子闻言,亦是垂首站在边上应了一声,道:"池先生好。"
妇人取下方才一直挽在手中的篮子,递到池清面前,道:"我家叶辉总在私塾用午饭,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恰好家中几只母鸡下了几颗蛋,便给先生送来了。"
池清瞧了叶辉一眼,还是决定替他留点面子,笑着接过妇人手中的篮子,道:"叶辉在私塾中也算乖巧听话,用顿午膳算不得麻烦。"这话重点便是那'也算'二字上,叶辉也算乖巧,可惜在私塾中已是最闹腾的了。
妇人闻言,笑道:"自家儿子甚么德行我这做娘的最清楚不过,池先生你就别替他说好话了。"
东方不败伫在边上兴致缺缺地瞥了眼那妇人同女子,朝着池清道:"我先回私塾了。"说罢,回过身朝私塾走去。
妇人闻言,目光终于毫不遮掩地朝东方不败呐望去,不由出声询问道:"池先生,不知这位姑娘是?"
妇人这问话,池清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只是真要说出口,不免面有讪色,也不知他听后会否当场戳穿亦或恼火。
"她芳名冬芳,是小生指腹为婚、未过门的妻子。"
卷㈩㈠ 痴情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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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与女子闻言,霎时愣了住。
东方不败止住脚步,回身盯着池清,眉梢微挑,淡声道:"未过门的妻子?"
池清见其眸中神色不明,心下有点忐忑。
东方不败瞧着他,徐徐问道:"那你,何时娶我过门?"
此话一出,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非但是那位妇人讶于池清这未过门的妻子竟如此大胆寻问男子何时娶她,连池清也禁不住骇然呛出了声。
"咳,咳咳咳……"池清掩嘴低咳了两声掩住心中愕然,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道:"这婚姻大事非同儿戏,三书六礼缺一不可,不如待闲暇之时我们再一道择择这黄道吉日。"瞧他这脸色,别说办喜事了,只盼着不成丧事便好。虽是这般,目光却是毫不闪躲地瞧着他,眸中毫无戏谑之意。
东方不败瞧见池清正儿八经的目光,却只觉滑稽可笑,一个连他究竟是男是女都未混肴不清的人,竟还口出狂言地要娶他,当真荒谬至极。收回目光瞥了眼私塾中喧闹不休的孩童,朝别处走去。
"冬芳,你要上哪去?"池清见状,赶忙出声询问道。暗忖着自己这是否算言辞不当,得不偿失了?
东方不败恍若未闻,径自朝私塾相反之处走去。池清只得快步上前,本欲拉住他,怎料他微微侧身便避了开,干脆连根袖子也未触着。不以为意地收回手,叮嘱道:"快要落雨了,别到处乱跑,免得淋雨。"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又是这副体贴关切的模样,教人心中有气也无处撒。他不过是暂居此处罢了,欲上哪去又与他何干?整日在你耳边喋喋不休,这不能,那不好的,若真这般爱念叨,何不早日寻个女子成家,这不正有个现成的姑娘等他娶,又何必来招惹他?
池清见他不答,也怕真惹恼了他,只得退开一步,道:"你若真要出去走走,我回去取把伞,可好?"
"不必了。"东方不败拒绝道。
池清深知他这是闹别扭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祸是他自个闯的,只盼着这叶家母女早些离去,他才好劝慰两声。
而那位早已让池清忽视了叶姑娘,一直在边上默默地注视着池清,见其专注地盯着东方不败,心中哀切,紧紧拽着手中衣袖在边上默不作声。原本叶辉说私塾中来了个女子她还不信,今日亲眼所见,却是不得不信。既然池先生已有婚约,她又该如何自处?可这事说白了,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说起这位叶姑娘,那还得追溯到三年前。彼时池清方在这村镇落脚,腹中饱有墨水,待人又谦逊有礼,在这偏僻小村中自是比普通农家男子扎眼了些,不少姑娘便打了他的主意。暗忖着自己若嫁了过去,定是吃不了苦,往后的孩子也能出息些。
怎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池清一句话便打落了所有姑娘的芳心,他在家乡已有婚约。
此话一出,本是倾心于池清的女子大半死了心,老老实实地寻了户人家过日子。可这位叶姑娘偏生倔着性子不信这话,既然他已有婚约,又为何孤身一人来这小镇?且他来到这村子三年,她连半个能与他未过门妻子扯上关系的女子也未见着。暗忖着这所谓的婚约,不过是池清寻着由头推辞婚事罢了。于是,一直拖延迄今也未出嫁。
本想守得云开见月明,谁料就在前几天,叶辉霍然跑回来说私塾今日来了个陌生女子,先生不但待她关怀万分,还特地下厨给她做饭。她心知这事蹊跷,为了不显刻意,硬是按捺了两日这才扯着娘亲前来私塾探探风,却是亲眼见着池清对另一女子关怀有佳的模样。想起他早些年说的已有婚约之事,怕不是空穴来风,毕竟有哪家清白闺女会不知廉耻地跑到私塾中同一男子相处?
东方不败心中生闷,池清立在边上琢磨着如何劝慰,两人各怀心思,一时竟杵在湖边谁也未出声。末了,还是孙弘出声打破了这诡异气氛,嚷嚷道:"啊,下雨了!!"
池清让叶辉这么一扰,终是收回了目光,回头见叶家母女神色各异地盯着他,讪笑一声,解释道:"我方才不小心惹恼了她,倒让你们见笑了。"若她们今儿个不来,他也不至于搬出这等借口,只是这事终究躲不过,早些或晚些也无异。
妇人上下打量着东方不败,见其性子虽是刁蛮了些,却是生得花容月貌,比自家女儿还好看,再瞧池先生对她关怀的模样,连她无理取闹都如此包容,当真情意深浓。既然他俩已有婚约,那自家女儿,想至此,不由担忧地朝边上的女儿瞧去。
那名女子脸色早已苍白,羞愧至极,扯了扯妇人的袖子,低声道:"娘,既然蛋我们已经送来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诶,好。"妇人应了一声,抬首瞧了瞧已经落起小雨的天色,迟疑道:"只是这天气……"
池清不知所云地瞧着妇人,这雨一时半会地怕是停不了,她们若是想等雨停了再回去,怕是要等上不少时辰。
妇人见池清神情不明,只得言明道:"这会下了雨,我同樨儿今日出来之时未曾带伞,不知可否在池先生这借把伞,明日我再让叶辉给您送来?"
那女子闻言赶忙出声拒绝道:"娘,我们还是别麻烦池先生了,快些回去吧……"
心中明知这雨虽小,可一路淋着回去定会湿透,可她仍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呆不下去。那人对他未过门妻子如此上心,未雨便开始替她绸缪,可到了她们这儿,竟连落了雨都不记得要借把伞,如此还不够明显么?她又何必自讨没趣。
"你这傻丫头,这雨怕是得下大,我们家离私塾有好一段路,这般回去不得受凉么?"妇人见女子那般说,赶忙劝说道。她本就不认同女儿吊死在一棵树上,这会倒是彻底死了心的好,往后老老实实地找户人家过日子。
池清闻言这才恍然,歉意道:"借把伞又怎说得上麻烦,倒是小生疏忽了,这就进屋替你们取伞。"说罢,转身进屋取伞。过一会便取了两把出来,一把交与妇人,妇人刚接过伞道了声谢,便让女子扯着匆忙离去。
池清见她俩离去,回身瞧了眼一直杵在边上的叶辉,道:"快上课了,你还不快回私塾?"
"是,先生。"叶辉心中暗忖着先生貌似有些不悦,自己还是少招惹他为好,免得又让罚了。赶忙应了声,跑回了私塾。
池清待叶辉跑回私塾,这才撑开伞走至东方不败面前,将伞大半撑在他上方替他挡住那淅沥的雨点,道:"这雨怕是要落大了,我们也快些回去吧。"
东方不败终于收回目光瞧向池清,两人的目光霎时毫不避讳地撞在一块。
"你究竟意欲何为?"东方不败盯着池清,神色困惑。
他原先只当这人待所有女子皆是这般温柔体贴,可方才那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任谁都瞧得出来,偏生这人明着暗着装傻充愣地让其死心。到了自己这儿却是截然相反,独独待他体贴如斯,若只若他当初误作的美色,出了这村子他想要甚么没有,为何偏要来招惹他?
意欲何为?池清低笑一声,他以为自己这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了,这人当真不懂?罢,罢!既然是如此,他坦诚便是。
"冬芳,我喜欢你。你若是愿意,我这辈子便只守着你一人,可好?"池清望着东方不败,坦诚道。
东方不败闻言不禁心间一震,怔了一瞬,这人竟真是喜欢他?
"我记得我们相识不过两日?"
"是又如何?"池清反问道。
"我们相识不过两日,如此你便要同我厮守?你不觉得这厮守来得太易么?"东方不败嗤笑道,心中那根弦却是悬了起来。厮守终生,这话听来委实动人,可真正又有几人做到?他信过,可那不过是饮鸩止渴,空留一处隐痛难愈罢了。
池清闻言,未有半分退缩,反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反问道:"相识不过两日又如何,相处未深又如何,我便是一眼就认定了你,那又如何?"
卷㈩㈡ 芳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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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望着那双平日里总是温润和煦的瞳仁,何时竟能如此灼灼地瞧着他,毫无半分退让之色?
相识不过两日又如何,相处未深又如何,便是一眼就认定了他,那又如何?那声声如何竟逼得他不知如何驳回,在他眼中如此无稽之事自他口中说出竟那般此理所当然。连他自己也不禁问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池清见其无动于衷,继而道:"你说自己无家可归,可你若愿意,我定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虽不保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却能许你衣食无忧,一世长情,此生不弃。只需你道一声好,或不好。"
东方不败耳中闻着那恍若蛊惑般的绵言细语,告诫自己勿要理会勿要轻信,可望见那人悉堆眼角的万般柔情,仍是禁不住怦然心动,不为那情字,只为他许下的那个家。哪怕这人连他男女也未曾分清,哪怕他人笑他执迷不悟,飞蛾扑火,那又如何?连今日都郁郁难欢,谁还管明日?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目中闪过一抹决然。
"证明给我看。"
厮守终生,此生不弃,不过是空口白话,连白纸黑字都能抵赖,凭甚他一句空口白话他便该信?海誓山盟他听得太多,他只要他证明给他看。
这不置可否的回答却叫池清嘴角不禁上扬,朗声承诺道:"好。"他深知有些事不能逼得太紧,反正这日子还长着,他们有得是时间慢慢磨。
东方不败凝视了他片刻,回身朝私塾走去,池清亦步亦趋跟于身后,替他挡住那淅沥的春雨,寻问道:"冬芳,今晚上蒸腊肉,如何?"
"随你。"东方不败随口道。
池清闻言,故意逗趣道:"那今晚上做青菜给你吃,如何?"
"随你。"说罢,人已跨入了屋内。
池清站在原地不禁失笑出声,这会连青菜都随他了,往后谁再说他挑嘴,他第一个同他过不去!
私塾中的孩童瞧着池清这副心情甚好的模样,不由茫然地面面相窥。方才先生不过是问今晚上吃青菜如何,冬芳姑娘回了个随你,这有何好乐的?可最令孩童们不解的是,他们当日的课本直接从论语跳到了关关雎鸠上,书卷上根本无这一页呐?且先生每每读到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时总要饱含笑意地朝冬芳姑娘那瞥一眼。那冬芳姑娘只顾着埋头刺绣,连先生一眼也未瞧,为何先生还能如此意兴盎然?
如此诡异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下午放课之时,孩童们终于受不了如此诡异的情形,一待池清说了放课,便蜂拥而去。暗叹清明未至,他们竟有种阴气逼人之感……
池清待孩童统统回去,走至东方不败面前,笑道:"这些绣活留到明日再忙活也不迟,整日盯着这么一针眼你也不嫌伤神。"
东方不败闻言瞧了池清一眼,放下手中衣物,倒真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颞际。池清见状,立时体贴地寻问道:"可是倦了?我替你揉揉可好?"
可惜好心未有好报,反而遭一记冷眼。
池清不甚介意地笑了笑,道:"冬芳,昨日上市集替你买的糕点可曾吃完?"
"还未。"东方不败老实答道。那糕点昨日买回来后便一直放在房中,连一碰都未碰过。
池清早有所料,道:"我待会有事外出,晚膳可能会晚些回来准备,你若是饿了先用些糕点垫垫腹,若是不合口味,我们下回再去镇上挑其他的,可好?"
东方不败也未问他上哪,只是颔首应了一声。池清见他答应,起身出了私塾。
一人无所事事地呆在私塾,将袖口处的云纹勾勒而出,不知不觉便过了大半个时辰。瞧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池清还未归来,摸了摸腹处,倒真有些饿了。无奈回房取过昨日那包糕点取过一块放入了口中,倒正如池清所说那般,入口酥软,甜而不腻。不由暗叹,自己何时离了那人竟得饿肚子了?若他用此法子来证明自己的真心,倒真是绰绰有余。
刚就着茶水吞下两块糕点,院中忽然响起一个脚步声。东方不败不禁狐疑,脚步如此虚浮,定然不属池清,只是这会谁会来私塾?心中疑惑,不由起身出了屋子,恰好与院中那人撞了面。
一位花甲老者,佝偻著背,老态龙钟的模样。瞧见东方不败微微眯了眯眼,待瞧清之后不禁大惊失色,他虽是老了些却还不至于如此不中用,这间私塾他呆了大半辈子,侧屋后来住得谁他自是最清楚不过,如何今日竟从里边走出一个姑娘?
东方不败瞥了老者一眼,冷眼伫立不语,心中却是不悦。老者见状,赶忙收起脸上愕然,歉意道:"老生这厢失礼了,在这向姑娘赔个礼。老生乃是池清的先生,今日前来是有事相商,不知他可在?"
东方不败淡漠道:"他出去了。"
老者闻言,不禁问道:"那不知姑娘是池清何人,池清究竟何时归来?"在他看来池清出事向来谦虚谨慎、洁身自好,今日怎的会有一女子出现在他屋中?
东方不败本不欲理会,脑中霍然想起池清今日朝叶辉母女说的那句话,故意开口逗趣道:"他未过门的妻子。"
老者闻言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常态。池清早有婚事之事他也略微知晓,既然这位姑娘说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大概便是与他有婚约的那位。虽是如此的,两人还未成亲便同处一室不免有些于理不合。
想至此,老者不禁叹息了一声,开口道:"姑娘既是他指腹为婚的妻子,那对池清的身家背景自是心中有数,老自不会多问,只烦劳姑娘代为转告。就说今日县官大人忽然找老生前去问话,说是京城高官正在寻找一位书生,据县太爷口述,那人与池清有诸多吻合之处。老生当时虽说未曾见过,可暗想这事还是得知会池清一声,还请姑娘代为转告。"说罢,步伐趔趄地离开了私塾。
东方不败立于屋外,他只当那人是一普通书生,如何会同京城高官扯上关系?不禁撅了撅眉,暗道,指不定真是弄错了,一切还是待他回来在行定论吧。回屋又取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只是这会不知为何竟有些寡然无味。
池清直至戌时日暮这才回私塾,匆匆道了声歉便从庖厨取过篮子上后园菜地摘菜去了,待准备好晚膳又过了大半个时辰。
将碗筷一一摆上桌,池清笑着朝着东方不败歉意道:"抱歉,回来得晚些,快些用膳吧。"说罢,盛了一碗蛋花汤摆至他面前。"先用碗汤暖暖胃。"
今日的菜色仍无甚新意,一碗蛋花汤,一盆青菜,一盆腊肉。东方不败端过碗喝过两口,放下碗后自然而然地将筷子伸向了那盆腊肉,谁知中途却让人截了住,不由莫名地朝他瞥去。
"你不是答应了我今晚上吃青菜?来,尝尝这青菜。"池清噙笑说着,取过一筷青菜放到了他面前。
东方不败瞥了眼面前的筷子,这举动已然算是喂食,只是那原先在他看来温柔贴心的举动,为何这会无端生出了几丝调戏的味道?并未就着筷子将这菜用下,而是自己夹过了一筷放入口中。
这一入口,顿时有些意外,不由愕然地朝池清瞥去,那双温润的眸子正笑意盈盈地瞧着他。
"如何?我今日特地上林殷家学的,他爹爹曾在人府上做厨子,做得饭菜甚是可口。我这不过是学了一日,可往后定会一日好上一日。"池清笑着朝东方不败解释道。
若说池清往日里做的才勉强才能入口,形如嚼蜡般的话,今日这青菜显然有了很大的改观,甚至算得上是可口。东方不败望着那双噙笑的眸子,虽是粗茶淡饭、简布麻衣,却比锦衣玉食还来得叫人塌实温暖。低低应了一声,算作答应。"还成。"
池清闻言,会心一笑。
饭食过半,东方不败霍然想起傍晚时分来的那位老者,状若无意地道:"方才你外出时候有一自称你先生的人来过。"
"你说的是乐先生?"池清抬起头望向东方不败,逗趣道:"他有否问你是我何人?"
东方不败未答问话,转而淡声道:"他让我转告你,今日县太爷找他过去问话,说京城高官要找的一位书生与你有诸多吻合之处,让我知会你一声。"说罢,目不转睛地盯着池清。
池清闻言,手中筷子停在了半空,半响,将筷上的饭放入碗中,讪笑道:"是么?指不定是他们弄错了。"
东方不败见池清神色不自然,不禁敛眉。
是指不定,而非定然?
卷㈩㈢ 清宵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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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闻得那番话,未如往日那般谈笑风生,心不在焉地用着饭食。东方不败亦未再多言,两人默不作声地用过晚膳,池清将桌上碗筷收拾妥当便上庖厨清洗,随后又准备了热水替东方不败送去。
待做完了一切这才得闲回到教室,坐到案前取过今日孩童上交的映本阅了起来。可半响过去,不过阅了几张。暗叹一声,疲倦地放下映本揉了揉眉心,起身出了屋子上庖厨取过一壶酒,在院中独饮了起来。初春的夜风袭带着丝丝寒意,寒风冷月,却恰好让池整理这烦乱的思绪。
照冬芳方才所诉那般,那朝廷重臣找的书生很有可能便是他。可令他费解的是,三年前他离去时他们明明一点动静都未有,为何又在三年后大费周章地开始寻他?难不成是个中出了甚么变故……
如今的日子对他而言太过闲适自在,他不求富贵荣华,只盼着这种日子长长久久。若乐先生这回能瞒过,过了这段时日他们遍寻不到便会放弃。可若真是出了变故,他怕真是无从脱身了。
一人在院中独饮一壶这才有些醉意,借着这酒醉回屋便睡下了,以至于未察觉那屋檐之上一直坐着一人……
东方不败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心中亦是千回百转。
原先他只当池清是一再普通不过的书生罢了,可方才他提起官府寻找之人同他有诸多吻合之处时他的表情太过牵强。如此看来,那官府寻找之人十有八九便是池清。只是京城高管寻池清究竟所谓何事?若只是招惹朝廷惹了祸端也罢了,最怕便是他同朝廷牵扯不清,那他接近自己的目便不会单纯。毕竟池清对他的情来得太过蹊跷,委实不得不教人生疑。
他早些年还在任我行手中担任副教主时未少涉足江湖,若池清那会便见过他容貌,倒恰好能解释今日此番境遇。依着他原先的性子,本是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漏一人,如今却是不愿贸贸然便动手,哪怕这人或许会替他招来后患。
池清出现得太过逢时,那点点滴滴渗入心扉的细致举动,教人禁不住心窝生暖。他是真心希望那人待他心思纯粹,两人就如他所说一般厮守终生。可依如今看来,他是否还该真正倾心与他却是不确定了。若这人当真对他有所图谋,了结他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想至此,心口竟不由隐隐生闷,压得难受。
飞身跃下屋檐,在庖厨中寻出池清那坛子酒,最普通的女儿红,毫无甘冽馥郁之香,入口辛辣,捧着酒坛在屋檐独饮半坛。瞧着天上圆月,月半圆月恍如玉盘,皎洁清辉,亦是清冷无双。他知道有些事哪怕他武功绝世无双亦无法强求,即是如此,得之他幸失之,他命……
兀自在屋檐坐了半响,为了不教池清瞧出端倪,特地余下半坛放回了原处。
翌日,池清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模样,谈笑如常,儒雅依旧。
那日放课后仍是上了林殷家学厨,回来时又做了一盆春笋腊肉,又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了条鲫鱼,煮了一锅鲫鱼春笋汤。东方不败尝了尝,倒是汤浓味鲜。池清习惯似地夹起一片春笋摆到东方不败面前,道:"尝尝这春笋味道如何?"瞧这感情好的,不说衣来伸手,却是坐实了饭来张口这四字。
可即使池清如此体贴的送入他口中了,东方不败仍是甚不赏脸地冷眼瞥了池清一眼,兀自用膳。池清再边上又不禁失笑,可他始终觉得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总有一日教他吞下他筷中的食物。
学堂逢五逢十便会放课,这日,学堂放课,池清特地让东方不败睡迟了半个时辰这才去唤他起身。
"快些梳洗后用膳,今日学堂放课,我带你去市集玩,白日里会热闹些。"池清将热水摆到脸盆架上,叮嘱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不可能再私塾中躲上一辈子,再不去身上一趟私塾都快开不开锅了。
"恩。"东方不败应了一声。
某些方面东方不败对池清倒真是顺应得很,比如让他吃便吃让他睡便睡,有时让他多吃两口也会瞧着池清的面上再吞下两口。可某些方面,东方不败显然不肯如此顺从池清,譬如,喂食……
那在池清看来亲昵的举动落在东方不败眼中却是不敢苟同,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吃顿饭还需他喂食?
两人用过早膳后便一同去了镇上,相比上回放课后去的镇上,白日里显然热闹得多。各色摊贩在街边吆喝着,馄饨、糖葫芦、首饰、脂粉各式各样。可同行人欢声笑语其乐洋洋模样产生巨大反差的是东方不败那恍若万年冰山的面容,淡漠地跟在池清边上瞧着街边小贩,好似甚么的提不起他兴致似地。
池清瞧着,不由劝道:"好不容易出来趟,你总板着脸做甚?当心吓哭了孩子。"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委实想不通这人为何总能眉眼带笑,难不成真有那般高兴?
池清见他无动于衷,朝街边看了看,发觉一脂粉摊,故意逗趣道:"瞧你这脸色,给你买盒胭脂抹抹如何?"说罢,便想拉过他朝那胭脂摊走去,本是打着手中定然落空的主意,怎料他竟未拂开手,不由愕然。
卷㈩㈣ 人情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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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手背温暖,不由抬眼朝池清瞧去,见那人神情微愕地盯着他。心间微动,竟默许着并未挣开。
池清见状,自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掌心裹住那微凉的手,随后也不瞧对方脸色,拉着他便往那胭脂摊走去。
那卖胭脂的女子见池清拉着东方不败朝她走去,赶忙灿笑道:"这位公子对自家娘子的疼爱真叫旁人羡煞了眼,不知公子要给你家娘子买些甚么样的脂粉,奴家摊上的脂粉皆是秘方亲制,抹在脸上保准面若桃花,甜香满颊。"
"可有胭脂?"池清问道。
"有,自是有。"女子说着便取过一个圆木盒子,道:"公子你瞧瞧这胭脂,脂膏稠密颜色鲜艳,你家夫人肤如凝脂,抹这种颜色最适合不过。"
池清取过那胭脂瞧了瞧,回过头朝着东方不败调笑道:"这胭脂究竟好不好,还得抹出来瞧。"
"奴家在这摆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定不会信口开河,不如公子替你家娘子抹抹,若抹出来不好看,奴家自不会强求公子买。"说罢,从边上取过一碗水摆到池清面前,道:"公子只需挑上点胭脂蘸少量清水即可涂抹,不是奴家胡说,这玫瑰红配公子家娘子最适合不过。"
池清闻言,竟是动了真格,挑上些胭脂蘸上点水便想朝东方不败脸上抹去。怎料他转头便走,赶忙伸手拉住他,陪着笑:"又怎了?"
东方不败教池清拉了住,不由冷眼瞪向他。这人方才的举止已然算是调戏,竟还问他怎么了?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这副恼羞成怒地模样,不由失笑出声。方才说买胭脂他不也随着过来了,怎的这会要抹胭脂便翻脸不认人了?心中也知过犹不及,只得作罢,朝那卖胭脂的女子道:"就这盒吧。"付过银子取过胭脂,瞧他别扭地站在边上的模样,上前重新握住他,噙笑问道:"好了,快午时了,我们找家饭馆吃饭吧。"
东方不败挣了挣手,见他握得紧,便作罢。其实也是也并非真恼,只是从未有人如此待过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罢了。乖乖站在那由他抹,委实不是他的性子。
池清拉着东方不败正琢磨着该上哪家用午膳,那头传来一阵喧闹。"你个不长眼的小兔子崽子,知道本少爷这衣裳值多少钱么?你说弄脏就弄脏了?快点拿五十两出来赔给本少爷,否则剁了你的小蹄子!!"
池清一听这猖狂的话语便知是刘员外家的大公子刘胜。刘胜的父亲刘员外为人温良恭俭,老年得子宠溺得过分,结果出了个恶棍儿子,三天两头在外惹是生非,镇上百姓皆敢怒不敢言,至于他爹刘员外,早让他弄得心力交瘁,只要他闹得不太过分,便由得他去了。池清有回上镇恰好见着这位大公子欺凌百姓,深知他不是个善茬,此时他连自己都自顾不周,自然没这闲暇去管他人。
"我们快走吧。"说着,拉过东方不败便想朝另处走。
东方不败平素杀人如麻,人命对他而言就如草芥,更不会去行这种见义勇为之事。两人未走两步,身后便传来了染着哭腔的生嫩嗓音:"我、我我没有这么多钱。"
"没有这么多钱怎么办?那本少爷便要自己认栽,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既然没有五十两今天便将你一只小蹄子留下。"说罢,朝跟在身后的家丁吩咐道:"你去弄把刀来,少爷我今日就剁了这小蹄子回家炖汤喝。"
"是,少爷,小人这就去找把刀来。"另一个家立马狗腿地应道。说罢,踏踏地脚步声便跑了起来,像是寻刀去了。
那个生嫩的嗓音闻言,立即哭了起来:"别,别,刘少爷你别剁我手,五十两我一定会给的,我回家找我爹娘要,求你不要剁我手。"
池清闻此嗓音,步子一顿,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他本不想无端惹麻烦,可这麻烦偏偏惹上他。虽说那声音哭得万分凄惨,可他还是听得分明,那嗓音分明就是叶辉那小祸头子的。他早知这叶辉总有一日会闯祸,却不知恰好让他撞上了。若说他人池清还能袖手旁边,可自己的学生要让人剁了手他还袖手旁边的话,那当真是枉为人师了,毕竟以那刘胜的性子确实会做出那般事。无奈朝东方不败一笑,道:"抱歉,这饭怕是要晚些用了。"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淡声道:"无妨。"暗忖着这文弱书生连自己都无法自保,却还想着护学生,当真可笑。可他若真要管这趟闲事也无妨,毕竟解决那几个杂碎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刘胜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站在边上,那绣金长袍的袖口处沾着一块暗红,地上掉着根糖葫芦,怕是叶辉那小家伙拿着冰糖葫芦之时不小心撞了上去。而那小家伙此时正可怜兮兮的站在边上揉眼睛哭,浑身抖得厉害,边哭还不忘哀求道:"刘少爷,求求你不要剁了我的手,那银子我一定会让我爹还的……呜呜呜……"
附近的百姓连都凑热闹都离得远远的,深怕这祸端殃及自己。池清举步上前行至叶辉面前,揉了揉叶辉的头,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叶辉正慌神,抬头瞧见池清,立时像是见了救星似地,一把抱住了他,浑身颤得厉害,哭道:"先生你救我,我不想被剁手,呜呜……你要救我……"
池清瞧着叶辉这副模样,竟不厚道地有些解气,毕竟那小祸头子三天两头的给自己惹祸,今日哭成了这般委实难得。
东方不败让池清牵着站在边上,不禁敛眉,心下有些不悦。
刘胜见霍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人,叶辉还直抱着他喊先生,厌烦道:"你个穷书生边上站去,本少爷的事和你无关,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本少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叶辉埋在池清怀里死命不肯撒手,池清无奈道:"好了,别哭了,你哭得先生的头都疼了。"说罢,噙笑朝那刘胜道:"小生早闻刘员外为人温良恭俭,想必他的公子亦是宽宏大量。"
刘胜不耐地挥了挥手,道:"别和本少爷说这些好听话,本少爷不好这口,要么你替他拿出五十两,要么闪边站。"他刘胜臭名昭著的名声他自己清楚,用不着这个人来说好听话。
池清闻言,只得进入正题。"孩子家只是普通农户,这五十两抵得上他家一年开销。可这毕竟是他自己闯下祸端,弄脏了刘少爷的衣裳这五十两定是要赔的,只望刘少爷宽宏两日。两日后,小生定亲自带着五十两上刘府交到刘少爷手中,如何?"
"不行!本少爷今日就要,要么五十两,要么一条手,今日定给本少爷留下一样。"刘胜半步不肯让。他本就不在乎那些银子,只是日子过得无聊而已,好不容易找到个送上门来的乐子,岂能轻易放手?瞧了眼池清边上的东方不败,啧啧,瞧那模样生的,唇红齿白,比自家几个暖床的小妾还美。再加上那清冷的模样,勾得人心里痒痒地。不由摸着下巴猥|琐调笑道:"其实呢,本少爷也不是个小气的人,不如给你们第三条路,留下这小娘子,本少爷就放你们走,这五十两也不要了,怎么样?"
东方不败瞧着刘胜那露骨的眼神,只觉得心间龌龊至极。他原只想在边上瞧他如何解决而已,既然这人主动惹上了他,那他送他送一程也不冤了。从池清手中抽出手,指尖银光闪现。
池清察觉东方不败抽回手,心中隐隐不祥,回头见他眸色寒极,即刻又将他握了住,朝他摇了摇头。虽说这刘胜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可他此时死了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关系。这并非江湖,出了人命官府定会介入,他避官府而不及,又怎会主动送上门去?
东方不败瞧见池清劝诫的目光,心中不悦面上未露半分,默不作声地收起手中绣花针。
池清收回目光望向刘胜,仍是嘴角那副噙笑的模样。"既然小生今日取不出这五十两银子,不如刘少爷便先将叶辉这条手臂取去吧。只是他日小生定用双倍的银子上刘府取回,还请刘少爷代为保管,届时替他安上!"
还未等叶辉反应过来,便听刘胜荒谬笑道:"你个穷酸书生书读多了,连脑袋瓜子也傻了不成?断了的手如何能接回去?你倒是接给本少爷看看!"
池清未怒反笑,"小生自是没这个本事,只是上当铺典当尚是可典可赎,为何到了刘少爷您这却是有去无回?小生倒是要上刘府找刘老爷问个理去。"这刘胜平日如此猖狂不过是仗着有几个家丁傍身,无人敢向他爹告状罢了!这刘老爷平日虽少管教这刘胜,可如今都猖狂到了要剁人家孩童的手,难不成还放着不管?若是如此,他便担不上温良恭俭这四字!
刘胜闻言顿时怒不可言:"你别以为你搬出我爹本少爷便会怕了你,今日这五十两你们不拿出来便得……"
刘胜说至一半霍然从旁走出一男子,相貌普通,却是锦服长袍,身形不凡。只见他上前行至刘胜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张银票,摆到刘胜眼前,道:"一百两,在下替那位公子付了。"一百两,抵得上他身上十件衣裳了。
刘胜瞧见眼前的男子,猖狂道:"你同这穷书生是何关系,凭甚么替他付了?"
"与你何干?"男子拎着手中银票盯着刘胜,面无表情,锐眼如鹰。
刘胜虽祸害乡里,却是是识相的主,见他身上配着刀,怕是江湖中人。这种人杀人不眨眼,他身边几个家丁根本不顶用,便退让道:"既然你替他们付了,今日的事就那么算了。"说罢,扯过男子手中的银子,瞪了池清和叶辉一眼,领着几个家丁走了。
男子见刘胜走了,回身朝池清拱手道:"在下玄武,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池清回以一礼,谦笑道:"小生名唤池清,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他日定将银两凑齐还与公子。"
男子闻言,一直正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个浅笑,道:"公子同在下要寻的人恰好一个姓氏,当真是巧了。"
池清敷衍笑道:"那小生祝公子早日寻到你要找的人。"说罢,回身揉了揉叶辉的头,道:"好了,没事了,快些回去,莫惹是非了。"
叶辉乖乖地从池清怀中抬起头,揉了揉哭红的眼睛后道:"是,学生谨记。"
他今日本是想买根冰糖葫芦哄小红开心的,谁知半路遇着了刘胜那恶棍,差点连手臂都丢了,不由后怕地揉了揉臂上的鸡皮疙瘩。若不是先生出手相助,他这条胳膊可就废了。想至此不由觉得先生千好万好,回过头朝着池清喊了句:"谢谢先生,我往后再也不给你惹祸了!"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忽视面前站着的人,回身朝东方不败道:"可是饿了?我们快些找家饭馆用午饭吧。"说罢,拉着东方不败边走。
东方不败瞥了眼男子腰间的配刀,心中冷笑一声,来头倒是不小。手中温暖依旧,可身边那人却教他越发不敢信了……
卷㈩㈤ 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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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池清一人躺在被褥上辗转难眠。
若说前几日乐先生令冬芳代为转告京城高官寻找一书生之时他还心存侥幸,那今日中途冒出的那个男子已足够教他确定,他们要寻找的那书生便是他。
原先这些事对他而言不过是顺其自然,这些年流落在外,再差也不会比那会更差。可如今却是万万不能,他与冬芳之间的事还未定下,若中途再冒出这些个是是非非,他实在无法确定冬芳是否还愿同他在一起。毕竟他的性子太冷,相处不足半月便要教他倾心委实太难。原先他们有得是时日慢慢磨,他也愿意慢慢等,可如今怕是来不及了……
烦躁起身,行至东方不败房门前,伫立半响,敲了门。
屋内寂静一片。
池清心中纳闷,以冬芳的警觉性,怎会睡得如此之沉?当即又敲了两声,屋中仍是寂静一片。
"冬芳,睡了么?"池清不由出声询问道。
屋中仍是毫无回应,池清心中一悬,脑中霍然冒出个念头,再也不顾得其他,伸手推开了房门。屋子并未上栓,房门一推便开,池清借着清辉月光,瞧见屋中空无一人,连被褥也叠的整整齐齐。赶忙出屋寻觅,庖厨,侧屋、教室,无一遗漏,甚至于私塾外都瞧过了,还是未找着那熟悉的身影。暗忖他在这村中未有其他熟人,深夜不在屋中还能去哪?难不成……
心中一寒,冬芳来历本就蹊跷,不知从何天降般地出现在小镇。若他故意离去,他定然无处寻觅。越想心中越是焦急,竭力使自己细想今日是否有惹得他不悦之处。可饶是想破了脑袋也未想出自己有何过失,除了上街摊了一场麻烦,可那时他明明不甚在意。至于自己那烂摊子,连他自己都未理清楚,冬芳更是无从知晓。即是如此,他定然不会无故离去,指不定只是出去走走。
这般作想,心下便静了许多。他贸贸然出去,定不记得多穿件衣裳。匆忙从屋中取过一件衣衫,正想出私塾去寻。谁知方走至院落,一人便从天而降飘至他跟前,翩若惊鸿,婉如游龙。
"你方才上哪儿去了?"池清瞧见他,不由松了口气,出声嗔怪道。
"出去走走。"东方不败淡声道。
池清无可奈何地将手中衣裳披在他身上,叮嘱道:"夜里凉,记得下回别再乱跑。"他们这种武林高手自不是他这普通人能理解的,夜里处飘来飘去作天外飞仙指不定是他个人癖好,他亦无权干涉。
东方不败瞥了眼身上的衣裳,应了一声,淡声道:"我先回屋睡了。"说罢,也不等池清回应,转身便朝自己屋子走去。留得池清一人站在原地,神情不解。
池清对这些敏感得很,若说冬芳平日里待他有些淡漠,那今日便是平添了几分凉薄之色。可他方才不过是出去了会,为何回来便变了色?难不成是遇着了甚么事?
可任凭池清想破了脑袋也寻不出个缘由,不由暗叹,人心果真如同海底针,教人捉摸不透。走至厨房取过那坛子酒,正想倒上一壶,掂量着分量不对。他昨日不过是倒了一小壶,怎的今日像是少了不少。私塾中也就那么些个人,孩童定然不会偷喝,那这酒除了他便只有一人会动。想至此,不由失笑,方才的不郁之色也不翼而飞。从酒坛中倒了一小壶酣畅饮过,回了房。
东方不败立于桌前,淡漠地望着手中那张纸条,上边赫然写着五个字——柳生镇池清
今日在市集遇着的那个男子,虽是一袭常服,手中握着的却是绣春刀。他若不知那绣春刀乃是当朝锦衣卫随身佩刀,岂不白活了一辈子?且照着今日的情形来看,那男子不但主动替池清解决麻烦态度亦是如此恭敬,定不是他们要缉捕的朝廷叛臣。既是如此,那池清究竟是何来头,竟能教皇帝出动锦衣卫寻觅?且瞧着他的态度来瞧,定是不愿同他们回去,那他将自己困在身边,又是何意?
取下披在肩头的青衫轻轻摩挲,再普通不过的布料,尚残留着那人身上独有的书卷味。
方才在屋檐瞧着那人四处寻他,那焦急忧心的模样作不得半点假,若说他待自己并无一点真心,连他自己也不信。可真心之后呢?那人连他究竟是男是女都未曾分清,他日得知真相,又会否弃他而去?
同朝廷如此牵扯不清,指不定便是离宫出走的皇子皇孙,届时他回了宫,又要将他处于何地?
同样的错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甚么大度容人,甚么共侍一夫,那些千回百转的情爱他玩不来。他只知那人若同自己在了一起,便要从里到外都只属他一人,再不得有任何背叛欺骗!
可他,究竟给不给得起他想要的?
翌日,池清准时起身准备了早膳去唤东方不败起床梳洗,两人方用至一半,屋外霍然响起了叶辉的嚷嚷声音。
"先生,先生……"叶辉边跑边喊,跑至池清面前停下后不住地喘气。
池清放下碗筷,无奈问道:"怎的还是这副冒冒失失的模样?究竟发生了何事?"
"先生先生,你知道么?刘员外家的那个恶棍,昨天晚上忽然死了!!"叶辉赶忙抓着池清的袖口,跳着嚷嚷道。
"死了?"池清神情微愕,回首朝东方不败望去,见其埋头专心地用早膳,好似未闻叶辉嚷嚷似地。
叶辉见池清朝边上望去仍不忘喋喋不休道:"就是昨天晚上死的,今早上一大帮衙役上他们府上查去了。大家都说这是他恶有恶报,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惩罚他的。我爹爹今日也跟着来了,他说要谢谢先生你的救命之恩,你快跟我出去吧。"说罢,拉着池清衣袖风风火火地便要出去,也不管他是否用好了早膳。
"好了,知道了,你慢些走。"池清让叶辉拽着袖子,瞧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出声叮嘱道。出门前,不由又望了东方不败一眼,见他仍是若无其事地用着早膳,半点不意外刘胜为何会忽然暴毙。
叶辉的爹爹叶盛站在院中,见自家儿子拉着池清出来,赶忙上前,千恩万谢道:"池先生,昨天叶辉的事真是多亏您了,若不是您出面相救,叶辉的手怕早让那刘胜给剁了。"
池清噙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话委实说得心虚,昨日若非那男子霍然出面掏出一百两银子,这事怕没这么容易解决。
"池先生,我是个庄稼人,家里头没甚么钱,不会说甚么好听话,可那一百两我们一定会还。"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打着补丁的小钱袋摆到池清面前,道:"我今天凑了十五两先来还上,这已经是我们一时间能凑出的最大数目了。其余那八十五两,我一定会想法子慢慢还上,对不起先生了。"
"无碍。"池清伸手接过银子,昨日那一百两毕竟不是他的,他也得还给那人。手中沉甸甸的一包,不用瞧便知都是碎银子凑起的。"小生方才听叶辉火刘员外家的刘胜昨日里忽然暴毙了,究竟是如何回事?"
叶盛闻言,摇了摇头,道:"详细情形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他们府里传出的说是刘胜那恶棍是自己失足滑到撞在床头,让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失血过多死了,并非让谁暗算。真是世风日,恶有恶报呐……"
失足滑到撞在床头?
这话池清是不信的,刘胜早不死晚不死偏在昨日失足死了?更蹊跷的是冬芳昨日深夜无故失踪半响,不说是他所为也定然与他脱不了关系。
叶盛见池清感兴趣,不免又念叨了几句世风日下,抬首见上课时辰差不多了便要离去,临走前补上了一句:"池先生,叶辉这小兔子崽子往后若再给您惹祸,您只管往死里打,我二话不说。"结果这话惹得叶辉一阵暴跳。
送走了叶盛,池清回到庖厨,东方不败已用好了早膳坐在桌边。池清嗟叹一声,上前在他脸上轻掐了掐,嗔怪道:"你啊,当真比叶辉那小祸头子还能惹祸,偏生还打不得。他日遇找一个比你武功还高之人,我看你怎么着!!"
这世上,除非东方不败自愿,否则无人能伤得了他。正如池清此时能掐着他一般,若非他心中默许,这人还未近身便不知死了多少回。东方不败做事从不需解释,更不会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可瞧见他那双毫无厌恶之色的眸子,心中仍是一动。"那事,与我无关。"他到刘府之时刘胜已死,他不过是尾随那人回到官府,截了鸽上信件罢了。
池清闻言一愣,随即由掐改揉,纳闷道:"难不成真是遭了天谴?"
池清了解东方不败的性子,他若真做了绝不屑于否认,既然说了这事与他无关,那定是他人所为或只是恰巧而已。瞧瞧时辰差不多了,便收拾碗筷拉着东方不败回了教室。
本该再平常不过的一日,偏生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会池清正在庖厨做饭,仍是叶辉小祸头子风风火火地前来报得信。
"先生,昨天在市集替我们给了一百两银子的那个人来了!就在私塾外呢,你快去瞧瞧吧!"
池清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走到门口朝私塾外望去。那人正站在私塾外朝着这望来,瞧见池清目光,淡淡一笑。
池清回屋取过今日也盛送来的十五两银子,走至他面前,嘴角噙笑道:"公子定是来取昨日那一百两银子的吧?小生手中拮据,占时只凑得出这十五两,让公子白跑这一趟,真是万分抱歉。"
"池先生称在下玄武便好,在下今日前来并非是来取回银子的,只是见此处风景秀丽,不由多停留了会罢了。"说着,并未接过池清递过的银子。
"有借有还,这银子定是要还的。"池清恍若未闻他的话,执意要将银子还他。此处风景秀丽,不由多停留会罢了?这儿那块地不是如此?扯出这话未免太过荒谬。
玄武闻言,只得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手伸到了前头,正色道:"实不相瞒,在下方才在市集买了些菜,拎到此处臂膀不由酸痛,所以打算将这些菜便摆在私塾留给孩子吃。"
池清见状不由一愣,只见他手中赫然拎着一只鸡,一条肉,一条鱼。
可正常男子提这些东西尚且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一练武之人练岂会连个普通人都不如?正想出声回绝,一直在边上瞧着的叶辉和孙弘见机窜了过来,兴高采烈道:"这些都是给我们的么?太好了,公子你真是大好人!!我祝你长命百岁,福寿安康。"说罢,便想从男子手中接过东西。
池清瞧见他俩接过东西,道:"还回去,先生未教过你们无功不受禄么?不论其他,这位公子昨日才救了你这条手臂,你非但未道谢还反收他礼,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叶辉和孙弘见池清虽未出声训斥,但目有厉色,不由颤颤的将手收了回去。"公子,这些东西您还是留着吧,还有,谢谢您昨日的救臂之恩。"
池清见叶辉道了谢,噙笑道:"公子,时辰不早了,小生还要回庖厨做饭,其余的银子小生凑齐了定给您送去,您赏完景还是早些回去吧。"说罢,拉着孙弘和叶辉便往私塾中走。
事情发展至此,已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京城高官要寻一书生,若说这人已确定了他的身份,为何还无动静?若未确定,又为何寻出如此蹩脚的理由来私塾?
卷㈩㈥ 夜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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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的目的虽教池清怀疑,可他并未打算离开这小镇另谋他处。一是找处能落脚的地方委实不易,二是这普天之下莫非黄土,除非他真能逃到哪个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否则不如踏踏实实地呆在这。为今之计是快些抱得美人归,方能安枕无忧。
正所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经过这些时日的努力,池清的厨艺也可谓是一日千里,每每哄得东方不败多用两口。若真要算起这不如意之事,那便是东方不败从未肯用下过他所夹菜食。所幸未曾气馁,反手将那口菜放入了自己口中,暗忖来日方长。
两人一同用过晚膳,池清收拾妥当后便回了教室,将孩童们今日所交映本阅过,又从庖厨取过一壶酒在院中邀月独饮,折腾了半响回教室也未歇下,随手拿起一本书卷坐在案前阅了起来。时不时朝房梁望上一眼,像是在盼甚么似地。
天色渐晚,亥时已近,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房梁上霍然响起了一阵轻咳。若遇着他人,定先疑闹贼,可池清闻着这声响却是不禁失笑出声。将手中书卷放下,踱步出了屋子站在院中朝屋檐眺望而去。那人一袭单薄白衫坐在屋檐上掩口轻咳,瞧见池清,恼恨地投去了一眼。
"下来。"池清朗声道。他又非武林高手,岂能想上房顶就上房顶的。
房檐上那人闻言,提起酒坛飘身跃至了池清跟前,目若寒霜,冷声道:"你在酒里下了甚么?"
"放心,我只在酒中放了些黄连。若真算起来,还算是药酒,喝了对身子只会有益无害。"说着,从他手中接过酒坛子。不由可惜这余下的小半坛酒,怕是无人敢喝了。
东方不败口中苦寒,面上却未露分毫,淡声道。"这便是你的证明?"
池清明知他指的证明是甚么,却仍无半分悔改之意。"我只说会证明自己是真心待你,却未曾承诺过对你百依百顺。如今这时节你竟还敢独饮半坛?你是觉得这坛中尚留半坛我便不追究么?按着你的意思,难不成你做错了事我还得抚掌附和你夸赞你?若你觉得如此能证明我的心意,那我保准二话不说抚掌大笑夸你喝得好,喝得妙!随后每日替你备上三大坛!!"
东方不败听着他这番显然嘲讽的话语,心中却无半分恼意,甚至连方才那一丁点火气也消失殆尽。能如此般毫无惧色地指责他究竟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的人已多少年不曾有过?
池清见他不答,这才退了半分,柔声道:"你若真想喝,我明日上镇上弄些枣酒回来,虽不及这酒来得爽烈,却别有一番枣香,往后每日陪着你小酌两杯,可好?"
东方不败他早该知道,这人不若面上那般好说话,甚么是对甚么是错,他分得最是清楚。看似为你退了一步,实则早在不知不觉中将你逼退了一步。待你发觉,已然迟了。暗叹一声,颔首应了。
池清瞧着他这副乖顺的模样,心亦是软了下来。"夜里早些睡,别总仗着自己有轻功随处乱跑,哪日失足落了下来可如何是好?"说着,指尖覆上他的脸颊细细摩挲,问道:"可冷?"
指尖略微粗糙,掌心倒是温厚,柔柔地贴在脸上轻拂,似乎是有些暖和了。懒懒地并未回应,随后身子教人轻轻一拽,整个人便落在了那人怀中。耳边响起那人的绵言细语:"如此,还冷么?"
寒风冷月,唯有这人的怀中有一丝暖意,却还像嫌不够似地,幽幽应了一声。于是,搂着的手又紧了些。
温柔、体贴、爱护、宽容,这人身上有着太多教人倾心的理由,却独独漏了他最想要的一样——安心。
哪怕待他千好万好,却始终无法教他从心底里安心。终日惶惶不安地享受着他的温柔,不知哪日会失去,不敢贪恋太多,亦不愿就此放手舍去。就是如此求不得,舍不得。
可真心,光温柔是不够的。
池清静搂了东方不败一会,心中亦是思绪万千,玄武的意外出现预示着他与东方之间怕是没时间再慢慢磨了。有些事早日定下,与谁都无坏处。只是如此严峻的处境,他竟是禁不住想笑。
稍稍松开了些两人的怀抱,同他凝目而视,道:"东方,有些事本想等你主动告诉我,可又怕我们会因此走太多弯路。所以,即使知道此时说了你会恼,我仍是想告诉你。"将唇悄悄凑上他的耳际,悄声呢喃道:"其实你的东方……是日出东方吧?"
东方不败闻言,身子一僵。
池清将那双眸中显露的错愕尽落眼底,笑道:"东方,你当真以为我如此迟钝,男女不分?"指尖细细滑落到他略微凸起的喉间,道:"你外貌虽是亦男亦女,雌雄莫辩,可有些地方却是瞒不了人。他人不注意,我整日同你朝夕相处,难不成还能未发现你这不甚明显的喉结?还有,这里……同样是瞒不了人的。"说罢,暧昧地朝着东方不败胸口瞟去了一眼,只见那儿平坦一片,毫无起伏。若是女子,再平也不该如此。
东方不败让池清搂在怀中,那温痒的指尖一路滑落到自己喉间,连带着呼吸也一窒。原来,他早就知晓了……
"其实初见你时我心里也没个底,毕竟你站在私塾外我不过是远远一瞥。为防万一这才出声唤了姑娘,怎料你竟会颔首默认,当真是有趣得很。哈哈哈……"池清忆及彼时仍有些忍俊不禁,不由朗声笑道。
东方不败望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初时的惊愕逐渐化为了恼火。
这人明知他是男子,还一口一个姑娘地唤,原来他这些时日小心翼翼地小心提防,在他眼中竟只是个笑话。那他所承诺过的呢?也不过是见他好戏弄开的玩笑?
池清见东方不败神色越来越差,服软道:"好了,这事是我不对,任你打骂还不成?你就勿要恼我了。你不也想想,这事我本可按捺着不说,为何还要主动讨你骂?不正是怕你憋在心中一人胡思乱想?"
其实他当初也并非存心戏弄与他,唤他姑娘不过是试探罢了,怎料他竟会颔首答应。他自不愿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缘,于是,体贴关怀、嘘寒问暖,势必将他一点一滴地腻入怀中,再也离不得他。可玄武的出现却是打破了他原先的计划,这事若在拖下去指不定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只得坦白从宽从实交代了。
"东方,我会成为这世上待你最好的人,无论你信与否,我都要定了你!" 池清敛起脸上笑意,认真地凝视着东方不败道。
他深知自己此举乃是在玩命,这人随便动动手指头便能将他收拾了。其实当初知晓他是江湖中人时也曾犹豫过,毕竟他刚出狼穴可不想又误入虎口。可偏生瞧见他别扭的模样喜欢得很,见他安静坐在边上那清冷的模样总禁不住想去招惹。相较起那腥风血雨的江湖,倒是显得微不足道了。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此时该恼,奈何一点火气也冒不出,甚至悄悄在心中松了口气。这人当真好能耐,这世上能算计他东方不败的连五个指头都够不着,偏生这人几句温柔的话语,几个细心的举动、便像是让他陷进去了。
"你究竟同朝廷有何瓜葛?"东方不败问道。
"朝廷?"池清闻言一愣,反问道:"你如何断定我同朝廷定有瓜葛?"
东方不败让池清搂在怀中,近得彼此鼻尖几乎要贴上,口中却是冷笑道:"池清,你真当他人都是傻子么?"若不是这人今日坦诚,他定不会试着将心中疑问问出。就如他所说的那般,他亦是不希望自己走太多的弯路,他试着相信这个人,可他若真想遮掩,那便作罢!
池清瞧见他的神色,只得解释道:"其实这是我也并非要瞒着你,只是有些事连我自己都捉摸不透,更勿论你了。"心中思忖了着这事该从何说起,其实说来也简单,只是这事虽已过三年,仍不免讪色。
"我本是当朝丞相池陵之子,可惜三年前教他绝了父子关系赶出了家门,流落至此便做了个教书先生。"
想来那番绝了父子之情的话不过是父亲怒极随口脱出罢了,可他却是当真离家出走。其实他亦不想让父亲如此为难,只是这辈子听了他太多的话,哪怕一回,他也想为自己争取个那么一回。若真按着他安排那般而活,又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只是这事池清当真纳闷,三年前自己让他赶出家门之时未曾寻觅过,如何三年后的今日又出动锦衣卫将他寻回?难不成是家中出了变故,所以急寻他回去?
东方不败闻言不禁敛眉,池清这话语委实说得含糊,定是隐瞒了些甚么。"那昨日出面替你了事的锦衣卫呢?"他还不至于天真到相信皇帝会出动锦衣卫替丞相寻子。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暗道这人不但别扭,还爱多疑。"我外祖母是颜贞长公主,也就是皇上的姑母,想来是她央求皇上动用锦衣卫来寻我的。至于这事为何会拖了三年亦或皇上为何会同意,我就无从知晓了。"
池清将自个的身家背景掏了个遍,这才噙笑问道:"小生所言可是句句属实,不知芳儿姑娘是否满意?"
卷㈩㈦ 入君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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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心中思忖一番,这人说的那番话虽是可以解释这几日的际遇,可他心中仍隐隐觉得这人还隐瞒了他些甚么。好比他如何好端端的让他爹赶出家门,绝了父子关系?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应,道:"该解释的小生可是都解释了,现在总该轮到芳儿姑娘的答案了吧?"
东方不败斜乜了池清一眼,恍若未闻那声轻薄的芳儿姑娘,明知故问道。"甚么答案?"
池清噙笑道:"与我一同厮守到老,可好?"
东方不败凝望着池清,静默半响,垂下眼睑,淡声道:"容我再想想。"
说他懦弱也好,笑他胆怯也罢,有些话这人可以随口说说,对他而言却是一辈子的事。若今日未应,他日这人负了他也不过是亲手了结他罢了,可若是应了,这人再负了他,他亦不会苟活。仅是一句答应,结果却是大相径庭,一辈子毕竟太久,变故亦是太多,他赌不起。这人的真心究竟有多少,他还想再瞧个清楚……
池清见东方不败敷衍带过,不由苦笑,他当真是自视甚高了。只是他不愿同自己在一起定有缘由,究竟是不喜欢他,亦或是不信他?掩住眼中落,凝视着怀中垂首敛眸的某人,试探性地倾身朝他凑去。
本就近得几乎贴上的鼻尖霎时亲昵地触在了一块,彼此气息缠绕交缠,百般亲昵,千般旖旎。东方不败错愕地抬眸朝池清瞥去,只见那近在咫尺地瞳仁正笑意盈盈地盯着他。随即,嘴角便触到了一个温软的物什,心间一颤。
池清在东方不败唇角落下一个吻,见他神情错愕却未有任何厌恶之意,唇角不自觉上扬。这答案已是再是明显不过,若是不喜欢,又如何能容得自己如此轻薄?可既是喜欢却又不愿同自己在一起,那便是不信他。既已知晓原因,池清自是对症下药。
"东方,认识你至今,我从未与你说过一句谎言,之前不会,往后亦不会。他日你若发觉我骗了你,要离去我绝无二话,可只要我一日未辜负你,你便一日留在我身边,可好?"不是只有他一人会坎坷不安,他亦会担忧他不知何时会离去,从此渺无嗣音。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当那些你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霍然教人捧在了眼前,想不动心又谈何容易?默了半响,终是应了一声。若这人当真能做到承诺过他的每一句话,许他一世又何妨?
既然东方不败应允了,那这事便如同板上钉钉一般。池清得了应允,不由松了口,坎坷了这么些个时日,今晚上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伸手将他拂乱的青丝捋至耳后,嘴角噙笑柔声道:"夜深了,快回房睡吧,莫要到处乱跑了。"
"嗯。"东方不败应了一声,回身前瞥了池清一眼,进了屋子。
池清伫在外边,提起地上那坛子黄连酒尝了一口。不由皱眉暗叹,这酒果真苦得很,只是噙笑的嘴角却未曾落下。瞧见那侧屋的烛火熄灭,这才回屋歇下。
翌日,在私塾用午膳的孩童发觉今日不但加了菜,连饭食底下都多了几片腊肉,不由咂咂嘴朝池清着嚷嚷说诡异,还道先生今日是中了邪。池清闻言不由黑了半张脸,他难得好兴致地替他们加菜,倒还落得个中邪,当真是好先生难为。
连孩童的碗中都已如此,更勿论某人了。
东方不败习惯性地拨开碗上边的白米饭,不由一怔。只见底下半碗皆是腊肉,不由啼笑皆非。难怪那人又在边上替他添了一碗,难不成当他是在养猪?
和美地用过一顿午膳,池清方从庖厨洗好碗,昨日那前来赏景的不速之客又不请自来,手中捧着一大坨的物什,寻的由头仍是赏景,池清脸色一青,又将他给挡了回去,当真是一点薄面也未留。不过想来也是,如今人家美人在怀,只待生米煮成熟饭了,难不成还怕来个人从中搅局?
可那锦衣卫也是个非凡品,连着来上了两三日,让池清挡回来的仍不罢休。翌日直接一顶绿呢官轿停在了私塾外边,县太爷驾到!
县太爷一来便毫无任何官架子,将池清从头到脚欣赏、赞美一通,闲扯了半日,直待池清耐不住出声询问后这才算是进入了正题。
"池先生这些年不辞辛劳的教化学生,对柳生镇的付出小官都看在眼底,所以小官决定出银五百两将私塾修葺一番,私塾修葺的这些日子,若是先生若不嫌弃,还请将就着在小官府衙住上一段时日吧。"县太爷那卑躬屈膝的模样差点教人以为这是巡抚巡视此地,县太爷前来迎接,只差直接称下官了。
池清总算是知晓了这知府大人前来目的。不辞劳苦的教化孩童?若他当真看在眼底早些年乐先生还在那会他干甚去了?他不至天真到真当这县太爷是为他这小小塾师而来,怕只是个说客罢。
如今这私塾他呆得好好的,为何要修葺?再说了,池清心底也打着小算盘。这私塾就那么一间侧屋,这些日子他看着边上那间侧屋那是相当有感情,若有朝一日能一同住进去,那才是最美满不过。让县太爷从中一搅和,屋子再一多,他要待到何年马月才能夙愿得偿?
婉言谢绝县太爷的好意,连赶带请地欲将其送回,县太爷见池清不退半步,想起那人临行前的交代,亦不敢勉强,只得悻悻然回了县衙。
过不多时,那始作俑者总算是现身。只是这会倒是未再带甚么物件,站在私塾外,见池清望向他微微一笑。池清委实是让他给缠烦了,光瞧这人这几日的举动,怕是早已将他身份识清,再藏着掖着倒显骄慢了。俯身朝东方不败交代了一声:"东方,我出去会便会来。"
东方不败瞥了眼私塾外那人,应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垂首继续纳鞋底。这鞋底纳的针脚越是细密,穿的时日也越长。
池清见他埋头只顾自己的活,回身出了私塾,行至玄武面前,道:"我们谈谈吧。"
"好。"玄武应道。
"说罢,你究竟想怎样?"池清毫不客套地问道。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既然先生问起了,那在下在这便冒昧地问上一句。先生可是当朝丞相之子池信?"
"我以为你再是清楚不过了。"池清面无表情的望着玄武陈述道。
玄武清笑一声,道:"若先生便是玄武要寻的人,还请池公子随同属下一起回京吧。"
"若我不愿呢?"池清朝着玄武反问道。
"属下已飞鸽传书回京,顶多一月,前来接您的人便会到达柳生镇,届时若池公子还不愿回京,属下便只有失礼了。"玄武恭敬地说出了一番几近挑衅的话语,末了,竟还毕恭毕敬朝着池清揖了一礼。
池清深知他是听命行事,亦不愿为难他,见躲不过,只得说出心中疑问。"我与宰相大人早在三年前便已断绝了父子关系,教他赶出了家门,如今要寻我回去究竟是何道理?"
玄武闻言,据实回道:"据属下所知,池公子失踪的这三年宰相大人只是告与长公主说您游山玩水去了,并未说起与您断了父子关系之事。直至近日有人不小心在长公主面前说漏了嘴,长公主这才知晓您是分无分文让宰相赶出家门,忧心成疾已然病倒,这才央求皇上代为将您寻回。"
池清闻得这一番解释,这才知晓为何这事拖了三年却有锦衣卫寻他回去。只是他那父亲大人竟能掰出他游山玩水去了这种借口,当真了不得。按着他的意愿,自不是愿回京,可既然外祖母因他病了,回一趟京城也在情理之中,却不知东方会否愿意与他回去?还有他那一坨的烂摊子,又该如何收场?
玄武见池清仍是神色犹豫,补上了一句,道:"属下临行前宰相夫人曾托属下代为转告池公子一句话。"
"甚么话?"
"宰相夫人嘱托属下,若是寻到了您,让属下转告您,只要您愿回去,您与太尉千金的婚约可以作罢,往后您的婚事他们亦不会过多干涉。"
"噢?"池清闻言,挑眉道:"此话当真?我想娶谁都成?"
"属下只是替宰相夫人转告而已。"玄武毫不负责地回道。
池清知晓的他娘既然开口如此说了,定是得了他父亲的应允。如此一来,这最令他头疼的麻烦倒是迎刃而解。只是带着东方回京仍让池清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京城那地方规矩多是非多,要东方扮作女子也就罢了,还得屈身行礼委实是委屈他了,以他的性子,不惹出祸端来才怪。嗟叹一声,道:"回京的事容我再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往后勿要再三天两头往这跑了。"他这一来一往的不嫌烦,他日日见着他也烦了。
玄武闻言正想说些甚么,余光瞥见池清身后那人,稍一顿。揖身朝池清道了声:"是,属下先行告退了。若池公子其他吩咐,只需上县衙即可。"说罢,便离去了。
池清望着玄武离去,回身正准备回私塾,却见一人伫在离他不足三丈处,正目若冰霜地盯视着他。
卷㈩㈧ 断袖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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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瞧见东方不败,噙笑上前,道;"怎的出来了?"
东方不败紧盯着池清,双手收在袖中,指骨握的泛白。
池清见其神色不对,寻问道:"怎了?又是谁惹得你不悦了?"暗中暗忖,难不成是方才那番话教他给听着了?可他自认这番话未曾想过要瞒他,更未有任何见不得人之处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压住心中恼意,淡声道:"为何骗我?"
池清一时未反应过来,道:"我何时骗过你?"
东方不败瞧见池清这副无辜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不由恨恨地盯着他,道:"你既然早有婚约,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方才这人的话他听得再真切不过,他在京城早有婚约,只是不愿娶罢了。可他既然尚存着娶妻之念,为何还要来招惹他?自己在他眼中难不成就如此好戏弄?
池清闻言,无可奈何道:"我昨日同你说的话你都听到哪儿去了?。早在三年前我便让父亲断了父子关系赶出了家门,你以为我是为何教他赶出家门?"
"他逼我娶太尉千金,我不愿,这才惹得他勃然大怒。我为此连父子亲情亦能断,你以为我还会回去娶别人?"不由恨恼地将他摁入怀中,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你啊,为何总肯多信我一些呢?"
东方不败教池清搂在怀中,紧紧抓着池清的手臂,心中酸涩难言。
其实他亦不愿如此多疑,可杨莲亭的事真教他怕了,他怕这人同杨莲亭一般,他怕这人负了他,于是,一有风吹草动便本能地将自己裹起。这天下人都有权利负他,唯独眼前这人与黑木崖上的那人没有。他纵使负尽天下人,却未负过他们分毫。
可他亦有太多事瞒着这人开不了口,仗着是这人先招惹的他,心安理得地要他享受他的好。扪心自问,自己对他诸多隐瞒,却要这人毫无保留,于他又是何其不公?他也想试着相信这人,可是办不到,他总在想信却不敢信中徘徊,这样的他,又是否配得上眼前这人?以他这副伤人自伤的性子,这人又能忍得了多久?
手臂让东方不败抓得生疼,暗叹这人似乎总喜欢将心思憋在心中,他猜得中一回两回,又如何能猜得中每回?看着他这副不安的模样,亦有些心疼,安抚地在这人背上轻拍着,如何才能教他安心呢?
心中思忖一番,小心翼翼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这才悄声在他耳边道"东方,其实有件事我从未告知过他人,连我父母亦不知晓,今日便只告与你一人罢?"
"其实……小生天生断袖。"
东方不败闻言一怔,推开池清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池清瞧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笑道:"东方,世人皆爱软玉温香,可若要我去娶一女子,当真是生不如死。"
"可你不想要个孩子?"东方不败错愕地寻闻道。
池清笑道:"若是想要,难不成你替我生?"
"你!"东方不败心中微恼,这人明知他无法生育,还如此逗他,当真无礼。
心却是松了下来,若这人当真天生断袖,那他便无需时刻再担忧这人有朝一日会为了子嗣而弃他而去。毕竟这人同他在了一起,便得从里到外都只属于他,再容不得他人染指。
池清见他真有些恼色,赶忙收起玩笑,道:"东方,你觉得我若想要子嗣还需离家出走?"
他爹娘只当他不喜欢太尉千金故而不愿娶,可事实是他对女子当真毫无兴趣。既然对女子无甚兴趣,又何必糟蹋了人家?干脆离家出走,粗茶淡饭,布衣寒舍,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在。原先都已做好了孤寂终生的准备,偏生这人又闯了进来,若这还算不上是天赐良缘,那这世上哪还有良缘?
东方不败心知他这话说得在理,若他真想要个子嗣,何不娶了那太尉千金诞个子嗣,如此大费周章地离家出走岂不自讨苦吃?心中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下来,可东方不败安下心来的结果便是连个表情也懒得施与池清了……
"我们回私塾吧。"东方不败淡声道,说罢,转身便想回去。
怎料方一转身便教一双手给搂回了怀中,耳边响起一个颇为不满的嗓音。"芳儿姑娘方才如此冤枉小生,小生当真心痛难言,如今好不容易证明了小生的清白,芳儿姑娘准备就这么恍若无事地离去?"
卷㈩㈨ 飞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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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背对着池清,道:"那你还想怎样?"
"你猜我想怎样?"池清将其转过身,双目凝视着问道。
东方不败明知他打的甚么注意却又不愿退让,干脆冷冷地瞧着他未语,本想起些威慑作用。怎料这眼神落在池清眼中,怎么都有些任君采撷的意味。池清自不会放弃这等难得的机会,微一近身便想一亲芳泽。岂料方一凑近,身后便霍然传来一声尖叫。
不悦地朝声处望去,只见孙弘正捂嘴站在不远处一脸难以置信地瞧着他与东方不败,当真大煞风景。私塾中的孩童听见喊声,一下又窜出了好几个,瞧见这副模样皆是一愣。
叶辉瞧见自家先生如此亲昵地搂着冬芳姑娘,不由出声嚷嚷道:"嗷嗷嗷,大庭广众之下,先生不知羞,不知羞。"说罢刮了刮脸颊,嚷嚷完霍然想起池清前些日子对他的救臂之恩,自己承诺过他不再捣蛋,赶忙捂住自己的嘴拉上边上傻愣着的孙弘跑回了私塾。
边上其余几个孩童见状,一同识相地窜回了私塾,只是临走前那眼神好似在作为无声控诉:"青天白日之下,尔等亲亲我我成何体统!"
池清见他们回了私塾,不由搂着东方不败苦笑道:"往后我这先生在他们眼中,怕是成了一放荡风流子了。"
东方不败眉梢微挑,瞧着池清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池清见状,不由补上了一句:"明日村民茶余饭后怕是有得聊了,柳生镇私塾先生池清同未过门的妻子青天白日之下亲亲我我,做出有伤风化之事,不巧让自家学生撞见云云,你觉得可好?"
言尽于此,毫无意外地瞧见怀中之人沉了半张脸,不免逗趣一笑,暗叹这十年风水果真轮流转,连那未亲着芳泽的遗憾都抛之脑后,神清气爽地回了私塾。
孩童们撞见池清同东方不败亲热,下午上课之时自不会老实,一会暧昧的朝池清瞥去一眼,一会暧昧地朝东方不败瞥去了一眼。可怜了孙弘,神智恍惚了一个下午。因为从他那个角度看来,池清铁定是亲着了东方不败的……
池清同玄武将话讲开后,玄武明明答应了池清不再三天两头往私塾跑,可真正做起来却是将君子一诺千金这六字抛得一干二净。有事无事往私塾外站会,美其名曰:保护池公子。可怜了池清,日日有种教人监视之感,踏在地上也不踏实。同他好说乃说,仍是不肯退半分,池清无奈,只得作罢。
而东方不败自从那日教孩童们撞见之后,亦未给池清好脸色瞧,每回池清想亲近亲近,总得他冷淡两字:"让开。"于是,黯然神伤地退开,悔之不及,采取怀柔政策,弄了几坛枣酒回来,每晚上陪着他小酌几杯,总算是缓了他的脸色。
时值清明,万物复苏、春回大地,私塾外那株桃花的花骨朵也已怒放,盛开间俏丽夺目,灿如红霞。私塾中的孩童们随着父母去祭祖了,池清家在京城,自是也无祖可祭,往年这个时节,皆是一人呆在私塾中凄凄惨惨戚戚。好在今年多了个东方不败,闲来无事便拿出前几日准备的枣饼、细稞以及春酒拉着他出门踏青去了。
两人寻了一片空旷草地,将寒食摆放好,池清照例先取过一块枣饼送到东方不败嘴前。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微一倾身,徐徐取过一块枣饼,兀自品尝了起来。池清越挫越勇,将手中的枣饼放入自己口中,不知打那变出了只风筝,扯着东方不败硬要放筝。
东方不败斜睨了池清一眼,心道这人究竟多大年纪,竟还喜欢这种小孩玩意。无奈呦不过这人的执念,终是起了身。这才发觉,这人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人不是说要放风筝,总搂着他做甚?
"你这般磨蹭,这风筝究竟何时才能飞起?"池清见东方不败兴致缺缺,不由出声嗔怪道,想将他的注意力从那山山水水上边引回。
东方不败暗道,这人若肯松开他,这风筝保准飞得又高又远……
好不容易折腾得将风筝放起,这人仍搂着他未放,东方不败也懒得同他计较。和煦的春风拂过,惹得人困倦连连,干脆懒懒地倚靠在那人身上闭上了眼。直到那人又耐不住地出声嗔怪,这才懒懒地将手动上一动,哪怕这手还是教人握住动的。
"瞧你这笨手笨脚的,风筝都快落下来了。"池清握住他的手,将风筝线盘放了几寸,搂着他退了几步,风筝这才摇摇晃晃地飞得更高了些。
"恩。"东方不败睡意朦胧,也未闻这人说了甚么便敷衍应了一声。
池清所认识的东方不败何曾如此乖顺,说他笨手笨脚也应?不由纳闷朝他瞥去一眼,只一眼便挫败难言。只见怀中之人阖眼依在他身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轻唤了一声:"东方?"
"恩。"怀中之人应了一声。
"东方,醒醒,别在外头睡。"虽是这般说,却未真吵他。
"恩。"东方不败仍是应了一声。
池清瞧着他这副迷糊困倦的模样,不免逗趣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东方,喜不喜欢我?"
"恩。"怀中之人又应了一声,恍若呓语。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怀中之人若是醒了知晓自己曾应了他甚么,怕是悔之不及。而自己用此法子诱他表明心迹,真可谓是相当卑劣。瞧着他这副安适的模样,亦舍不得唤醒,干脆将人搂紧了些,由得他睡。
待到东方不败幽幽醒来之时,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睁眼瞧见那近在咫尺噙笑的面容,微一怔,随即想起了甚么,从他怀中站直了身子,略微懊恼。
池清见他醒了,道:"醒了?这天怕是要落雨了,我们快些回去吧。"嘴角噙笑,心中却是忧心忡忡。东方站着亦能睡着,不愧为练武之人,只是往后两人亲热之时他若硬要在上边……
东方不败教池清那眼神瞧得心中发毛,不由敛眉询问道:"还不回去?"这人不是要说回去,为何还杵在这不动?
池清深深瞧了东方不败一眼,压下心中忧虑,道:"这就回去。"
清明本就是雨纷时节,两人回到私塾未多时外边便下起了纷纷细雨,这场春雨断断续续便落上了好几日。这日放课后,池清照例要上林殷家学菜,东方不败瞧了眼外边渐大的雨势,道:"今晚别去了。"这人最近做的饭食早能食用,又不去做厨子,做那么好作甚?
"无碍,林殷的爹还等着,我若是不去他还当是出了甚么事。"池清不甚在意道,从边上取过一把油伞,交代道:"我一个时辰内便回来,你老实地呆在家中勿要乱跑。"说罢,撑着伞出了门。
东方不败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这才收回视线瞧向手中那双布鞋,白底青布,还是不绣花地好,这尺寸亦该是相差无几。细细地将鞋帮安上,眨眼便过了大半个时辰。
东方不败望了眼外边的霏霏春雨,已比方才大了许多,见天色暗下,走至案前将烛火点上,算计着约莫片刻那人便该回来了。其实他不愿那人出门,却又怕两人整日呆在一块早晚生厌。饶是如此,也比以往那总也盼不到个头的日子好过太多。
时辰推移,转眼便过了一个时辰,东方不败放下手中的活望向窗外,池清仍不见踪影。那人答应了他一个时辰内边回来,如何到现在还不见踪影?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劝慰道指不定是雨势太大,过会回来罢了。
眼见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东方不败伫于门口,望着外边一片漆黑,眉宇紧锁。心中有些恼意,更多的却是不安,那人说过不会骗他,如何过了两个时辰还未回来?想出去寻偏生不认得去林殷家的路,又怕那人归来见不着他忧心。
直至亥时,外边这才算是响起一个脚步声,急促地直朝私塾走来。可依着东方不败对池清的了解,这人定然不是池清。待那人从雨幕中走近,东方不败借着昏暗烛光瞧清了来人,五大三粗的汉子,约莫而立,进私塾瞧见东方不败,连气亦未喘顺便询问道:"请问姑娘便是池先生未过门的妻子冬芳姑娘吧?"
事有轻重缓急,东方不败心知不对,也未计较这称呼,颔首应了。
汉子见东方不败应声,赶忙道:"池先生刚才遇着山崩让压在了土石底下,现在人救回来了,只是受了点伤今晚上怕是回不来了。"
"你说甚么!"
汉子见东方不败满目错愕,赶忙详细解释道:"我家那小子今天放课后和孙弘一道上山玩了,我见雨越下越大他们好半天没回来,便央求池先生和我一道去找找。谁知雨天山石滑那两小子乱跑掉到山沟沟里去了,池先生过去那会恰好遇上小山崩,结果光顾着我家那小子和孙弘,让埋在底下。后来官府来了一大群衙役将他救了出来,现在人在县衙,只是磕破了头晕了过去……"
东方不败再无耐心听他絮叨,当即提身便跃入了雨幕之中,独留壮汉一人站在原地半响难回过神。
一路疾行,只消片刻便到了官府。
县太爷上回去私塾之时见过东方不败,此时见他浑身湿透上县衙,不由惊愕道:"冬芳姑娘,你怎么来了?池先生方才醒来坚持着要回去,已让玄武公子送着回私塾了,刚走没多久,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东方不败闻言又急又恼,立时回身又出了县衙,这回总算不再仗着轻功腾跃,按着官府道县衙的路往回寻。雨势越下越大,丝毫不见缓,加之夜深,视野更是不清。好不容易瞧边两个身影,刚想行近,那人便像是有所感应似地停下了步子。
卷㈡㈩ 雨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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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伫足回头,隔着层层雨幕瞧不清面容,身形却是再熟悉不过。东方不败怔怔地立于原地望着他,脚步再难以移动半分。
池清见东方不败怔怔的立于雨中,推开身旁搀扶之人,豆大的雨点顷刻落在身上将人打湿,步伐踉跄地走上前。行至东方不败面前,瞧见他浑身湿透的模样,不由又气又心疼,伸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道:"谁让你出门的?"
东方不败闻言,一路上的忧虑不安骤然转变为一股怒火。他还未问这人,这人倒还先训斥起他了?这人难不成是傻子,下着如此大的雨,身上还受着伤,为何还要回去!
池清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心中亦是百感交集。静默了会,叹息一声,服软道:"不见着你我不放心。"
再清淡不过的一句话语,一不小心便能淹没在雨声,却比任何话都来得让东方不败不知如何回应。望着眼前这比他还狼狈上三分的人,额上不知何时教纱布包扎了起来,雨水滴落,漾开一片血晕。其实他心中再清楚不过,不是这人瞧不见他不放心,而是知晓他瞧不见他会放不下心罢了。喉间便像是教鱼刺哽住了般,再吐不出任何话语。
池清方才磕破头教人搀扶着回私塾已然勉强,此时淋了雨更是愈演愈烈,昏沉作痛。见东方不败沉默不语,苦笑一声,道:"我怕是撑不下去了,只盼着你莫要心狠地将我丢在路边才好。"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压在了东方不败身上。
东方不败见面前之人霍然倒下,赶忙伸手抱住了他。
池清将头抵在东方不败肩头,昏沉道:"东方,我们回去吧。"
"好。"东方不败咽下喉间酸楚,道。
伸手扶住他的肩头,搀起身上这人,落在身上的豆大雨点不知为何竟未落在身上。纳闷回身,却见玄武站在雨幕中,手中的油伞尽数撑在了他们上方,正色道:"快回去吧,再拖下去池公子的伤口该发炎了。"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扶着池清回私塾。待三人好不容易回到私塾,皆是狼狈不堪。
池清此时已近昏迷,东方不败将他扶进屋子,擦净他身上的雨水,取出一件干净的衣物替他换上。玄武从庖厨烧了些热水端来,从袖中取出一只白瓶摆到桌上,道:"暂且将这金疮药替池少爷上了,明日我再上医馆将大夫请来看看。"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解开池清额上早已湿透的纱布,额间破了的那道口子仍有殷红的血不住从伤口渗出。取过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撒在了伤口上,扯下一块布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上了金疮药的伤口很快便止了血,可惜祸不单行,池清躺下未多时又泛起高烧。玄武无奈,大半夜地只得冒雨上医馆将大夫请来出诊。大夫对池清一番望闻观切后得出了结论,淋雨受了寒。开了副方子让玄武跟着回医馆赎药,东方不败则在边上照料着。
玄武从医馆赎好药又马不停蹄地回道私塾熬药,不由喟然长叹,这池家大少爷果然是这天底下最能闹腾之人,一会因不愿娶太尉千金离家出走,一会又因另一女子连命亦不要了……
在厨房蹲了半个多时辰这才将药熬好,可池清此时高烧不退,无论东方不败如何喂药也入不了口。玄武见状,意味不明地朝东方不败瞥去一眼。东方不败察觉玄武目光,恍若未觉,只是本就敛起的眉宇更是深,取过一根筷子耐心地沾着药汁一滴滴地喂入池清口中,怎料身后谴责目光更甚。
"咳……"玄武轻咳一声,终是禁不住正色道:"冬芳姑娘,这药你若再不替池少爷喂下,怕是得凉了,药凉了药效便会大减。我去外边守着,你有吩咐唤我一声就成。"言尽于此,回身出门,顺带关上了房门。
东方不败垂首望着手中渐渐冷却的药碗,仍是满满一碗。心中焦虑,干脆心一横,捏住这人下颚逼迫他张开唇,舀起一勺药汁强行灌入了他口中。这会总算是喂了进去,怎料还未待他咽下便又咳了出来,还呛了好半响。
东方不败瞧着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嗟叹一声,放下手中药碗。这人无论如何亦不肯张口喝药,究竟还有何法子?
玄武伫于门外,闻得屋内的声响,暗道冬芳姑娘不过是喂碗药罢了,为何池少爷会咳成那般模样?心中一凉,霎时冒出了个念头。兀自安慰道,定是自己想多了,可一想到那姑娘冷冷的性子,会做出这种事情也指不定。若池少爷出了个好歹,他可怎么和皇上交代哟。
纵使池清往日里未少给玄武脸色瞧,可玄武毕竟是个以德报怨的主,这条件是替池清创造了,可惜他家那位姑娘是位不解温柔的主,他也无法子。赶忙上庖厨寻出一根麦秸,回到屋前敲响了房门。
东方不败闻得声响,起身打开了房门。
玄武一脸难色地伫在门口,见东方不败打开房门,不着痕迹地朝桌上的碗药瞥去一眼,碗中汤药正如他所料那般,未少分毫。将手中的麦秸递道东方不败面前,道:"如果喂不下去,就用这根麦秸放入池公子口中,隔着麦秸哺喂。"这麦秸哺喂的法子是当初他训练泅渡之时用的,今日只得拿来应急了。
东方不败接过麦秸,总算是道了声谢。回屋未在迟疑,将麦秸一段放入了池清口中,取过药碗喝了一口,凑上麦秸另一端将药徐徐送了过去。这次倒是顺利,未过多时便将一碗药尽数喂了下去,东方不败总算是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凝望着池清憔悴的面容,心绪杂乱。
前世的背叛,教他此生再无法义无反顾地去信一人。初遇此人,他便抱着得过一日且过一日的心留在这人身边,随时做好了这人负他之后取他性命独自离去的念头。时至今日才发觉,他从未将自己真正托付于这人,又何来辜负不辜负这一说?
方才听闻这人出事,心间惶恐早已出乎了他的预计。其实他心中再清楚不过,自己早已离不了眼前这人。他总以这人无法教自己安心的缘由无法真正信任与他,可今日呢?若此般还未能证明这人的心意,扪心自问,他还想眼前这人怎样?难道非要这人为自己断了命,这才在他坟前后悔莫及么……
疲惫地将头埋入他颈边,额间抵着那滚烫的身子,轻声唤了一声:"池清……"
他不想再杞人忧天,不想要他再证明他的心意,了不得上穷碧落黄泉跟着他罢了,也胜过此般悱恻缠绵百倍。他东方不败,又何曾替自己留过后路?从今往后,不再是信与不信,而是这人告诉他,信他究竟值不值得!
一场雨断断续续落了一夜,池清的烧直至天际泛白这才退了下去,东方不败在身旁守了一整夜,待他真正退下烧来这才松下心,趴在床边睡了会。未过多时,门外便想起了敲门声。东方不败起身在铜盆中掬了一把凉水醒了醒神这才上前开门。玄武站在门外,手中提着一只食盒,身后跟着昨日前来的那个大夫。
"池少爷退烧了么?"玄武问道。
"退了。"东方不退开一步让他俩进屋,对玄武也算是客气了些。毕竟昨日若不是玄武那根麦秸,他当真不知该如何将那碗药给池清灌下去。
玄武将手中食盒摆在桌上,道:"我带了些找早膳过来,池少爷病着的这些日子我会每日送饭食过来。"
东方不败应了声,瞧着大夫走至床前替池清大夫诊脉。
大夫对池清诊过脉,道:"池先生的烧已退,只是额上的伤还需好好调养,老朽换副药方每日分三帖喝着,每三日前来换一回药,这伤口不出一月便该痊愈,姑娘无需多虑。"说罢,回过身朝着玄武道:"还请公子随同老朽回医馆赎药吧。"
"是。"玄武认命地应道。
大夫诊治完毕便又回去了,玄武跟着回去赎药,东方不败刚走至床前将池清的被子掖好,外边的孩童便三三两两地来私塾上课了。为了不让他们吵醒池清,东方不败只得耐着性子出门一一朝着他们交代最近不上课了。听话些的孩童闻言便离去了,可捣蛋如孙弘同叶辉闻言定是不依的,死活嚷嚷着要看看先生,东方不败失了耐性,沉下脸盯着他们,道:"回去。"
东方不败这眼神哪怕是瞧在练武之人眼中仍是不少威慑,更勿论这些孩童了。叶辉同孙弘闻言,都让东方不败给唬住了,倒是边上一个一直默不作响的孩子闻言开了口,弱弱地唤道:"师母,就让我们看看先生吧,我们保准不吵醒他。"
孙弘和叶辉闻言,脑中一个灵光,顿时各个拍马屁地唤道:"师母,师母,让我们见见先生吧,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求你让我们见见先生吧!"叶辉举起双手保证道,先生对他有救臂之恩,他怎能在先生病着时就这么离去,那也太不够义气了!!
东方不败亦不愿同这几个小家伙多计作较,可那一声声师母委实喊得他啼笑皆非,只得淡声道:"过几日来再让你们瞧。"
"师母……"叶辉见东方不败的脸色缓了些,再接再厉地唤又唤了一声,企图打动他。
怎料东方不败脸色虽是缓和了些,却仍是不退让半分,淡声道:"回去。"
孩童们见东方不败如此坚持,无奈,只得不甘愿的回去了。
东方不败见他们离去,这才算是松了口气,他当真对这些小家伙没辙,若放在以往,如此纠缠他怕是早已没了命,可偏生这些孩童是那人的学生,只得耐着性子将他们驱回,暗道池清整日让这些小家伙缠着也不嫌恼。
从庖厨取过一盆热水,正想端回屋替那人擦擦脸,怎料方推开屋门,那本该躺在床上之人不知何时竟靠在了床边。脸色虽是有些苍白,可这些却好不妨碍妨碍他嘴角噙笑的模样。
东方不败只听他颇为感慨地嗟叹一声,道:"学生都如此请求了,这师母当真狠心……"
卷㈡㈩㈠ 静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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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冷眼瞥了池清一眼,他为这人担忧了一整夜,这人倒好,一醒来便想着如何揶揄他了。不欲与他多作计较,将铜盆端到脸盆架上,拧了快布巾递到了他面前,道:"擦脸。"
池清心中叹惋,若他此时仍昏睡不醒,这拭脸也该由他代劳了吧?瞧着他这副别扭小媳妇的模样,顺应地接过布巾抹了一把脸。"若叶辉他们下回再来,你便告诉他们,要探望先生必要携礼,念在他们年纪尚小,每人带上十遍三字经即可。"如此一来,那些原本热情嚷嚷着要探望他的孩童保准不见一个踪影。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呐……
东方不败闻言,眉梢微挑,亦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一先生如此待学生,也不嫌卑劣?将抹过的布巾放入盆中,打开玄武方才带来的那只食盒。里边摆放着一碗红豆银耳羹,一碗鸡蛋羹,还有几份小点心。取过那碗银耳羹端至池清面前,道:"喝粥。"
池清瞧着那碗银耳羹却未伸手接过,转而虚弱道:"小生大病初愈,身子尚且虚弱,四肢无力,怕得劳烦芳儿姑娘……"言尽于此,随即干巴巴地瞧着东方不败,意思再是明显不过。
甚么大病初愈,连揶揄他的都有了,难不成还端不起一碗粥?东方不败瞧着他,淡声道:"你答应过不会骗我。"这人既然承诺了不会骗他,那勿论大谎小谎,必要做到。难不成就在他准备信他的第一日,这人便准备说句谎话给他听听?
池清闻言,欲哭无泪地掀开衣袖,控诉道:"小生所言,句句属实!"
东方不败顺着视线望去,只见那人掀开的臂腕处一大块泛紫淤青,该是压在泥石低下所造成。昨日方压自然不会立时显现,他昨晚替这人更换衣裳时也只见了几处外伤。此时见这人所言非虚,终是服软地端着碗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银耳羹细心地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送到了他嘴边。
池清平日里哪受过这番对待,张口吞下那勺银耳羹,只觉这银耳羹比那蜜糖还甜,不由夸赞道:"这银耳羹当真是浓甜润滑,回味悠长。来,尝尝味道如何?"说罢,将东方不败的身子拉近了些,左手扶上了他那握着调羹的手,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送到唇边,诱哄道。
东方不败瞧着送到唇边的银耳羹,真不该是夸他锲而不舍好呢,还是贼心不死的好。可既然说了要信他,待他好些又如何?默叹一声,启唇将那勺银耳羹喝下了。
池清见状,错愕不已,他方才虽说要他尝一口,委实未抱任何希望。这人平日里连他手中第一口亦不肯要,如何会愿与自己同用一碗羹汤?此时美梦成真,只觉恍然若梦。赶忙又舀了一勺送到他唇边,见他仍是乖顺地喝下。不由感慨,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过羹汤,不用授课的日子自是清闲的,池清坐了会有些疲倦便睡下了。东方不败无所事事地坐在床边,前几日缝制的那双鞋昨日早已缝制好,手头也没了活,便上教室准备寻两本书打发打发时间。怎料池清案上的书不是学龄启蒙便是些之乎者也,委实没甚么兴致,正想整理好回屋,却见一本书卷中露出了些纸稍。不由取过那本书卷翻阅了开,入眼是一朵丹青牡丹。
东方不败不禁一怔,无论是纸上那多丹青牡丹亦或是上边的题字他都再熟悉不过,因为那正是他的笔迹。彼时不过是随性而作,随手丢弃在边未上半点心,怎料竟教这人好端端地收在了书中。
淡笑一声,将画纸收入书卷,起身回了屋。
未过多时玄武便端着药碗进来了,东方不败瞧了眼那热气袅袅的汤药,出声唤醒了池清。这回人醒了自是好办,连一口口喂都省了,直接就着东方不败的手一口作气将药喝了下去,只是那皱着的眉宇好半响未缓过来。
池清让药那般一苦,自是没了睡意,干脆拉着东方不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起来。随即想起自己睡的是他的床,不由纳闷出声,道:"东方,你昨日睡哪儿了?"
"教室。"东方不败敷衍带过。
"今晚回屋睡,我去教室。"那教室又无床铺,这潮湿的天气只隔着几张蒲团,如何能睡得舒坦?
"不必了。"东方不败回道。
池清闻言,噙笑道:"既然你不愿我回屋,那今晚上便同我一块睡吧?"
东方不败顷刻心间漏了一拍,随即冷声拒绝道:"不行!"
池清只道是他怕自己不规矩,解释道:"放心吧,只是同睡一床罢了,我保准规规矩矩的。"他虽是动了些小心思,可以他现在这副身子,当真是有心无力呐。再说他心间再清楚不过,要这人真正托付终生谈何容易,如此进展怕是得不偿失。只是近日湿气重,这人不愿自己睡教室,自己又怎会忍心让他去睡。
"不行。"东方不败未管池清解释了甚么,仍是冷声拒绝道。虽是信了这人,可有些事来得太快,他委实未准备好。即便只是同床,一不小心还能瞧出个端倪,若教这人发觉了,又该如何是好?
"要不我睡教室,要不你同我一块睡屋里。"池清淡淡道,却摆明了东方不败只有这两个选择。
东方不败恼恨地盯着池清,难不成这人就如此吃准他不舍得让他睡教室?
池清见他面有恼色,轻叹一声,拉过他,道:"你若真不愿,我睡教室即可,你也无须担忧,多铺几层褥子就成。"
若池清硬着着要与他同睡一床,东方不败定是不会答应,可就这么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倒弄得东方不败再也坚持不下去。瞧他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晚上睡教室这病要何时才能好?这人不过是真心关心他罢了,若单单只是同躺一床,小心些不让这人随意触碰,该不会瞧出甚么端倪。想至此,终是服了软,道:"好。"
池清当他的好指的是让他去睡教室,心中虽有些失落,却仍是出声询问道:"那我这会便过去还是待晚上再搬过去?"
"……"这会东方不败当真是有气无处撒了,这人平日里精明地很,怎的这会便像是霍然傻了一般,难不成当真砸坏了脑子?无奈,只得出声解释道:"晚上一道睡。"
池清闻言,不由错愕。好半响才缓过神来,暗道这一场病,当真是值了……
至于东方不败那,虽是应了池清晚上一道睡,可心中藏着秘密又怎会踏实得了?
晚上用过晚膳梳洗过后,池清坐在床头等了半响仍不见他的踪影,心中暗忖外边还下着雨,不过说是去庖厨倒些水,如何近亥时还未回来?揉了揉隐隐作痛地额角,撑起身子随便披了件衣裳出了门。外边仍是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院中无人,倒是教室的烛光亮着,透过窗户投落一地剪影。
上前推开了房门,不出所料,那人倚在窗边。
池清行至面前,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房睡?"提起桌上那壶酒晃了晃,已然空了。出声嗔怪道:"不是说了每晚只能喝两杯,怎么我才在床上躺上一日你便将这壶酒给饮尽了?照此下去还得了?"
东方不败瞥向池清,伸手将他披着的衣裳收紧了些,淡声道:"你怎么起来了?"
池清揶揄道,"我再不起来怕你得将我藏着的那几坛子酒都给饮尽了。"对于他的举动却是禁不住会心一笑。
东方不败未理会他的揶揄,只是淡声道:"陪我坐会罢。"
"好。"池清拉过边上一张蒲团了坐了下来,东方不败见他坐了下来,侧身望向了他处,便未再言语。教室立时陷入一片静谧,池清见他不言不发地坐在那,不由寻问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并未回首,只是望着案桌默了会,仿若呓语般地喃喃道:"池清,你喜欢男人,对么?"
池清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暗道近日未有哪家姑娘前来搅过浑水,他问这做甚?
东方不败闻言,轻笑一声。
池清见状不禁皱眉,这人平日里鲜少笑,他自不会蠢笨到以为他这是愉悦而笑。"东方,你究竟怎么了?"
"无碍,兴许是醉了……"东方不败道。
这人喜欢他不过是因为恰好他是个男人罢了。可他哪是甚么男人,早已不是了……
用令狐聪的话而言,便是不男不女的老旦。
"既是醉了,那早些回屋歇下。"
"再陪我坐会。"东方不败将他正要起身的身子拉下,疲惫将头埋入他项间。
前世那会,他总是骗自己,能在一起一日便是一日,指不定便是一辈子了,哪怕为了权势也好,至少杨莲亭知晓他这残破的身子还愿留在身边。可对于眼前这人,他确是毫无信心,他连仅有抓住这人的东西也未有,他日这人若发觉了他的秘密想要离去,又该用甚么留住他?
暗自嗤笑道,说甚么千杯不醉,这会不过是饮了一小壶枣酒脑袋便有些不清了。抬首凝望着那双近在咫尺地温润瞳仁,将这人的眉目轮廓一丝不落地纳入眼帘。既然谁也料不准会否有明日,倒不如只记今朝醉。倾身覆上那人的唇,轻轻吮了住。
卷㈡㈩㈡ 品芳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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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只觉唇畔微凉,唇间便染上了一股枣酒特有的甜香,醉人地缭绕在鼻尖。
在他还未来得及缓过神时,那覆在的唇间的唇畔已然将他的上唇含了住。池清望着那双半阖半张的眸子,恍若一泓沉潭,深不见底。心间不由一紧,并未顺势将他搂住怀中,扶住他的肩稍稍退开了些,问道:"你究竟怎么了?"这人平日子从未主动与自己亲昵过,顶多不推拒罢了,今日却霍然作出如此举动,他再迟钝也不至察觉不出他今日不对。
"不想要?"东方不败凝视着他,反问道。
不想要那是傻子,池清暗道,可他还不至于如此色迷心窍。轻捏着他的下颏双目凝视,正色道:"哪又不高兴了?"
"未有。"东方不败淡声道。
"那是我不小心哪儿得罪了你?"
"未有。"东方不败仍是否认道。
这回池清真是没辙了,谁道女儿心海底针的,他只觉这人的心比那女儿心还难猜百倍。"既然并非不高兴,也非是我得罪了你,那究竟是哪儿不对了?"
东方不败凝望着池清,淡声道:"你喜欢我?"
"是。"池清虽琢磨不透他的用意,却仍是毫无疑地回道。
东方不败淡声道:"我信。所以想要十倍奉还,你可要?"
这人虽是喜欢男子,可这普天之下有多少男子沾有这断袖之风?又有几个能如此顺着他的心意,随意让人当成姑娘叫唤的?若自己待他好些,指不定他日这人知晓了他的秘密亦是离不了他……有些事,不赌一把又如何知晓?
池清闻言不由惊愕,怔了会随即失笑,望着他的目光不由灼热了三分。
好一句十倍奉还!
既然他都这般隐晦地表了情,自己若还不懂岂不成了不解风情的呆子?不由噙笑道:"那小生便却之不恭了。"说罢,一把将面前的人儿拉怀中,擒住了唇。将那仍沾着枣香的唇上来回舔舐,待那微凉的唇沾上少许暖意之后转而吮住唇畔来回蹂躏。
东方不败感受着那人温柔的舔|弄,方才喝下的那壶枣酒像是顷刻将涌出了酒气似地,甜腻醉人地恍若梦境,教人再也推拒不得。于是默许地闭上了眼,任由那人将自己禁锢在怀中,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回应这人。
察觉到怀中之人的回应,池清不由迫切地撬开他的唇齿探入了口中。寻到他的舌尖来回吸吮、纠缠,用力汲取他唇间的柔美,将枣酒的甜香甘冽尽数落入口中。
一吻毕,池清瞧着他噙笑道:"不知冬芳姑娘可否满意?"
东方不败斜睨了池清一眼,不欲理会这人的揶揄。可池清偏生得寸进尺,见他不语,继而道:"冬芳姑娘若觉得不满意,小生还能再接再厉。"
其实这当真怪不得他如此爱调笑,委实是东方不败那冷冷的眼神太过勾人,每每惹得池清心痒难耐,就像是让猫爪子挠着一般,不逗弄他两句便难以释怀。
东方不败开口道:"既然你病好了,今晚就睡这。"说罢,起身便找屋外走。
所谓得不偿失,不过如此。
池清后悔莫及,忙不迭起身起身想跟过去,怎料忘了自己乃是带病之身,这一起举动过大,不由便是一阵晕眩袭来,险些栽下去,幸亏东方不败留了个心眼,及时扶住了他这才幸免于难。
池清待晕眩过去,这才讪笑道:"小生这病怕还得拖上些时日,怕是得劳烦芳儿姑娘了。"
"……"所谓斯文败类,大抵指得便是眼前这人……
东方不败扶着池清回屋躺下,熄灭了烛火,行至床前将身上的外衫褪下摆在了边上,迟疑一会,这才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
被褥教那人窝得已然暖暖的,让人不自觉便想偎过去。可他深知自己同这人之间才刚开始,此时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那个秘密定然不能让他知晓,于是,谨慎地背对他侧躺。
池清见他缩在床边,笑道:"睡如此边上,小心落下去。"说罢,大手一捞,圈住他腰便将人拽了过来。
东方不败教池清环住了腰,呼吸一滞,心砰地漏了一拍,赶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谨防他随处游移,好在池清也只是将他圈入了怀中搂着而已,见他指尖冰凉,裹在了掌心,询问道:"可冷?添床褥子可好?"
"不必了。"东方不败淡声道。
池清闻言,在他颈项落下一吻,轻声道。"那便早些睡吧。"
"恩。"东方不败应了一声。
池清闻言,闭上了眸子,未过多时便睡了过去。东方不败闻见耳边均匀的呼吸声,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些。究竟要等到何时这人才能能平心静气地接受?嗟叹一声,朝身后那人偎去了些,一同闭上了眼。
心间不踏实又如何睡得安稳,身后之人哪怕是一个细小的侧身便能将他惊醒。一夜下来,池清睡得分外香甜,东方不败却是疲惫不堪。
翌日,两人刚用过早膳,林殷的爹同叶辉的爹便拎了些礼上私塾探望池清。可惜池清只见了他俩父亲,却将林殷同叶辉拒之门外。用他的话而言,要探望先生必要拿出三字经十遍的诚意来。
林殷的爹还有叶辉的爹进来时手中拎了些礼,无非是土鸡等家畜等补食,让池清补身子之用。他俩进屋便是一通谢,叶辉的爹顺带又将前月欠着的钱归还了十两,随后道:"池先生,我就叶辉这么一个儿子,却又天生爱到处捣蛋,他若是出了点甚么事我真不知怎么对得起我家列祖列宗。算上这回,你已经救了我家叶辉两回,再说谢那是生分了。正好我家樨儿正值桃李,她对先生的心意先生怕是最清楚不过。虽然先生已经有了冬芳姑娘,可我们家樨儿天生福薄,也不求明媒正娶,往后就让她做小跟着先生伺候着吧。"
池清闻言,不由轻咳出了声,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东方不败,神色淡漠地瞧着他,见他轻咳,还体贴地上前扶起他轻拍了两下。只是这轻拍只限于他人眼中,受在池清身上却是当真有些吃不消,险些咳出血来。忙不迭表明心迹,道:"这世上哪有福薄这一说,只有珍惜不珍惜罢了。小生曾对池家列祖列宗发过誓,这辈子唯娶冬芳一人,此生此世.矢志不渝,这心意小生心领了,却是万万不能接受。"
叶盛闻言本想再劝几句,这是并非他一人的主意,想想终究还是作罢。哪怕他想将女儿塞过去,也得瞧人家愿不愿意,更何况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几人便换了话题又聊了会,池清好性子的陪着,直待玄武送药进来这才告辞。池清接过玄武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玄武接过碗,道:"京城前来接您的人不出十余日便会到达柳生镇,还请池公子快些将病养好,舟车劳顿不适于养病。"
池清瞧了东方不败一眼,应了一声,玄武这才端着空药碗出了门。待他离去,池清拉着东方不败在床头坐下,道:"我得回去了。"
东方不败敛眉瞧着眼前这人,这算是甚么意思?
池清见他不语,继而叹息道,"我知你不愿同我回去,可丑媳妇毕竟是要见公婆的,更何况你又不丑,同我一块回去吧。你若真不喜欢那,我们住上些时日便回来,亦或你想上哪我都陪着你,可好?"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道:"好。"即使他不愿同朝廷有瓜葛又如何,这人毕竟是丞相之子,自己难不成还能让他们断了血缘?这人既然允诺了他,大不了住些时日便离去罢了,难不成他还真能舍下这人由他独自回京?
池清闻言不由会心一笑,他怎的觉得这人有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意味?伸手抚上他眉眼,道:"瞧你怎么有些疲倦,昨晚未睡好?"他记得自己睡相未至于差到扰人睡眠?
"未有。"东方不败否认道。
池清见他不愿承认便不再多言,伸手将他拉上床,让他偎在自己怀中,拿起床头一本书阅了起来。
这种日子无疑是娴静安逸的,一眨眼便过了数日。池清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东方不败虽然时不时定要用冷眼瞪上他一阵,可性子委实是软和了许多。
这日,天色放晴,和风熏柳。东方不败同池清两人一同在院中坐了下来,过不多时便见玄武提着食盒前来送午膳。池清本是打算亲自下厨,无奈东方不败不让,只得作罢。将食盒中的菜摆放在桌上,二人便开始用了起来,皆是些清淡的菜色,池清时不时地夹上一筷送到东方不败面前,见他顺应地吞下这才满意地收回筷子。
可怜了玄武站在边上瞧着他小俩口亲热,时不时还得让东方不败那冰冷寒极的目光扫上两眼。若不是待会还得替他们收拾食盒,他用得着这般杵这讨嫌么?
午膳用至一半,私塾外霍然响起由远及近一阵马蹄声响,从东边奔来。玄武不由忖道,从京城前来接应的人这才入河南境内,还需两日这才能到达柳生镇,昨晚他才确认过行程。这会私塾外出现马蹄声,是否不合寻常?垂落身侧的手不落痕迹地握上刀柄。
池清亦是察觉不对,若是普通人家岂能骑马策行,手中筷子不由顿了下来,倒是东方不败神色自若,夹了片春笋到池清碗中,道:"还不快吃?"
池清闻言,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夹起那块春笋放入了口中。却听东方不败在边上淡声道:"有客人来了。"
不由纳闷地望向他,而此时那马蹄声已达私塾外,从马上跃下了几人,各个手中握着刀,领头两鬓虽已斑白,却是体格魁梧,极其硬朗。进私塾瞧见玄武,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即不屑笑道:"有教众说在黑木崖附近瞧见了锦衣卫,我倒是还不信,没想到朝廷的人胆子倒是不小,竟敢跑到黑木崖的地界上来了。"
玄武权衡了一番利弊,池公子手无缚鸡之力,那姑娘虽是有些底子,可他委实探不出她底子如何,尚不可妄自推断。这儿毕竟是黑木崖的地盘,若真惹出了是非,同日月神教杠上了,这一路上怕是安生不得。嘴角扯出一抹淡笑,道:"在下不过是来此地寻一个人,如今已经寻到了,过两日便要回去,同黑木崖互不侵犯,还请尊驾高抬贵手。"
那人闻言朝坐在边上的扫去一眼,指尖一人身着红衣,背对着他瞧不清容貌,边上坐着一位青衣书生,见他竟还颔首微笑。大抵那锦衣卫要寻的便是他二人,若是确认他来此只是寻人,倒是可以放上一马,毕竟朝廷同江湖虽然向来不对盘,却是互不干涉。神教正是多事之秋,能少生事端便少生事端,正想回身确认,却见那本背着他的人放下手中碗筷,徐徐回身,淡声道:"童大哥,许久未见。"
卷㈡㈩㈢ 恨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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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百熊满眼难以置信地眼前之人,眼睛瞪如铜铃,张口结舌道:"东、东方兄弟……"
前些日子有教众说在黑木崖下瞧见锦衣卫,神教正值多事之秋,东方兄弟又闭门不出。他便暗中遣人查探,见他在镇上呆了数些时日仍不走,不由忧心。便想先来探探风,怎料竟意外见着了数月不见东方兄弟。但见他面孔比数月前柔不止些许,身着一件艳丽红衫,样式男不男女不女,若让教众瞧见了指不错认成女子。心中疑问万千,无从问起,只得化作一句:"东方兄弟,你可让兄弟我好找!"
边上几个教众隶属风雷堂,平日里也算是童百熊手下的得力干将,亦曾远远瞧过东方不败几眼,初时见着这人一袭红衣便只作女子未曾多想,此时闻得童长老呼他为教主,这才察觉她与现任教主的眉目甚是相像,忙不迭放下手中刀子跪倒,一眼未再敢多瞧,高呼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叩见教主。"
东方不败淡扫了眼地上教众,道:"退下。"
教众闻言,道:"属下多谢教主恩典,愿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属下告退。"忙不迭起身退到了私塾外。
童百熊见下属退开,三大步跨至东方不败面前,道:"东方兄弟,我道是你这些日子怎么对我避之不见,原来是跑这来了,可害得我老童好找!!你可知你些时日不在,杨莲亭那小人在教中杀了一干无辜兄弟,将教中搅得人心惶惶?连我老童都快不放在眼里了!再让那厮如此猖狂下去,那还了得!!"
东方不败闻言,淡声道:"莲弟接掌总管之职未久,自是会犯错,童大哥担待些便好,往后日月神教也劳你多烦心了。"
"东方兄弟你同我客气甚么,我为你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待你回到教中,可得将杨莲亭好生教训一番。"童百熊愤愤道。
"神教我不回了。"东方不败道。
熊白熊闻言,纳闷道:"东方兄弟你说甚么?甚么不回神教了!"
东方不败未答,兀自道:"盈盈年纪虽小,却是少见的聪明伶俐,明白事理,心思之巧,实不输于大人。待她成人,由她接掌日月神教我也放心些。"
前些日子他便算计着这事怕是瞒不了多久,此地位处黑木崖地界,出了个锦衣卫黑木崖若再无所动,岂不成了一团窝囊废?更何况他出来这么些时日,杨莲亭在教中根基尚潜,此时怕早已急得焦头烂额了。哪怕童大哥寻不到他,杨莲亭自会费尽心思寻觅,差不了几日。
童百熊闻言登时惊道:"东方兄弟你可是糊涂了,圣姑这才八岁,虽是生得聪慧些,可你怎能就这样将神教就交到她手中?这不是胡闹么!"
"童大哥你无须多言,我心意已决。"他只盼着同身旁这人一同偕老便是再好不过,至于神教之事,他既已无心,便该有个了断。将神教交与盈盈,再寻个机会除去任我行,往后的日子便能安生许多。只是不知如此,盈盈还遇不遇得着令狐冲?
童百熊愤慨道:"胡闹,你这不是胡闹么!别说教众兄弟,我老童第一个不答应!!"
"我意已决,童大哥还是回罢。"东方不败淡声道,转而望向池清:"回屋吧。"说罢,起身回屋。
怎料童百熊一个箭步夺走了去路,双目炯炯地瞪着他,显是心中愤怒。"你今日若还认我这个老哥,便跟我回黑木崖去!你忘了自己是如何千辛万苦爬到这个位置的,如今竟想轻易舍去?哪怕你是要将神教位给圣姑,也得等她有这能力掌管神教再说,如今圣姑还小,你便想舍了神教独自离去,任由杨莲亭那小人弄权,还算得甚么汉子!"
池清在边上瞧着,他对东方的来头本就不详,原想待他倾心相告,怎料半途来了这么一出。方才听着那些个男子满口的谀词,不禁皱眉,这硬朗壮汉既是黑木崖的人,身后那些下属又跪呼东方为教主,饶是他再如何不涉足江湖,也猜得七八分。
黑木崖乃是日月神教之地,神教教主自然是东方不败。而他身旁这人又名唤东方,显然便是那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东方不败。
猜测至此,池清一面暗叹自己好眼光,一眼便相中了个'金镶玉'。一面手却是后怕地摸向了自己脖子,将魔教教主调戏至此,脑袋还好端端地长在脖子上的,这普天之下除了他怕是再无他人……
见童百熊拦住去路,暗忖东方既称他一声童大哥,自己跟着喊总出不了多大的岔子,便道:"童大哥,既然东方心意已决,你又何苦为难他?"
童百熊闻言立马将怒目瞪向了池清,道:"你这小子是甚么人,凭甚么直呼东方兄弟名讳!"童百熊心中虽是气恼,但总算明白能同东方兄弟同桌而食的关系自是不浅,倒是留了些情面未爆粗口,只是直呼东方兄弟名讳也太放肆了些。
童百熊这话倒是问倒了池清,若是以往池清定以一句未过门的妻子答应,只是对着=黑木崖的人还如此作答,怕是童百熊手中那把刀子直接架他头上来了,东方不败显然也对他的作答甚是有兴趣,不由停住了步伐,站在原地瞧着他。池清瞧着这阵势,迟疑了会,道:"其实小生乃是东方教主的人……"
"甚么东方兄弟的人,你这厮把话说清楚了。"童百熊瞧他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想入神教也够不上格,怎么一下成了东方兄弟的人。
池清见他纳闷,便解释道:"童大哥有所不知,东方教主对小生有救命之恩,小生自认此生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幸得东方教主不嫌弃,留小生在身边伺候。如今小生也算是教主半个人了……"说罢,一脸感激涕零地瞧着东方不败,不知情的怕真当了回事。
此话一出,童百熊顿时怔了半响,黝黑的脸上直青一阵红一阵。半响,憋出一句:"你个书生胡说八道甚么!"以东方兄弟的性子能出手相救已然稀奇,可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一生相许?当他老童好戏弄么!!
东方不败眉梢微挑,今日这人若是急着撇清两人关系,他口中不说,心中却会结下疙瘩,毕竟他何曾在乎过他人眼光。可这人前几日还说自己是他未婚夫婿,一会又怎的成了他以身相许了?简直是胡吹瞎侃!不欲揭穿,于是顺着他的意,道:"回屋罢。"
池清闻噙笑道:"是。"
童百熊教他们彻底忽视在边,只觉面上挂不住,干脆将刀一横,喝到:"东方兄弟,你今日要不和兄弟回去,兄弟我就死在这!"
东方不败叹息道:"童大哥,你这又是何苦?"他若回去好好辅佐盈盈登上教主之位,他日定少不了他的好处,又何苦来为难他。
"何苦?"童百熊大笑两声,道:"你忘了中原武林多少人想将神教除之而后快了?你忘了你刚登上教主之位时怎么和老童答应的了?甚么善待兄弟,中兴圣教,如今你弃了神教而去,又想将神教置于何地?要让我老童看着神教被人践踏,我老童宁愿今日死在这算了!!"童百熊说起这话时早已愤怒之极,架在脖上刀子划出一条血口。
东方不败无动于衷地瞧着他,淡声道:"童大哥请便。"
童百熊原先只是想威胁威胁他,谁知东方不败竟毫无半分退意,他无从下台,胀得满脸通红,哈哈大笑两声,怒不可遏,道:"好兄弟,你真是我童百熊的好兄弟!竟叫兄弟自便!!"一想到日月神教真要毁在杨莲亭那小人手里,当即觉得他活着也没甚么意思。"即是如此,那老童我就顺了你的意!"说罢,喉间的刀竟真用力朝脖子抹去。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愿回神教,本想依着他的性子不回便不回罢。毕竟两人想过的日子不过是如此般平静而已,可有人要为此血溅在私塾却是万万使不得的。眼见童百熊毫不犹豫地朝自己脖子抹去,赶忙道:"使不得!"
可童百熊此时早已怒极,闻声手中毫无丝毫停顿,眼见那刀子便要将脖子割开,命丧当场,一直怔在边上的玄武闻得池清的话,霍的双足一点,腾身跃至童百熊身后点住了他的肩贞,童百熊的身子顿时犹如石像一般,一动不动地怔在原地,那举在脖中的刀子离颈项竟只差分毫。而玄武左足一点,人便飘然回到了方才伫立之地。
童百熊教玄武点住了穴口,气得脸如巽血,怒叱道:"你个卑劣小人,背后偷袭算得甚么好汉,朝廷的锦衣卫难不成就只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有本事单刀单枪地和老子比!老子不打得你满地找牙!!"
玄武站在边上处之泰然,恍若未闻。其实两人若真刀真枪动起手来,这输赢怕是不定,只是方才童百熊怒极一心只顾着以死明志早将玄武抛之脑后,这才让他轻易得手。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个与池少爷朝夕相对的姑娘如何摇身一变竟会成为魔教教主?可池少爷又怎会与魔教打上交道?他明明知晓东方是男子,还与他同食同宿,且说自己是他的人,难不成……心下早已骇然。
池清见玄武点住了童百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感激地朝他投去一眼。东方不败见池清瞥向玄武,淡身道:"回屋罢。"
"那你准备如何处理你这兄弟?"池清问道,难不成当真让他在这院中伫上一辈子?那岂不成了望夫石……
"教人扔到镇上,自会有人来接他。"
"他若是再来呢?"
"与我何干。"东方不败说罢,再未瞧童百熊一眼回身进了屋子。
卷㈡㈩㈣ 杨花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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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池清轻咳两声,讪笑着朝着玄武道:"童大哥就拜托你了。"
玄武作揖道:"是。"说罢,一手提上童百熊衣襟,硕大一汉子便轻易教他提起,阔步朝门外走去。童百熊心中怒极,口上自是不堪入耳:"你个狗杂种,你不要落到老子手中,否则老子定将你千刀万剐!"
玄武恍若未闻,将童百熊拎上适才骑来的马上,腾身跃上马背便朝镇上奔去。池清转身回屋,见东方不败神闲气静地坐在桌边茗茶,不由失笑道:"东方教主当真是好闲情。"上前轻轻托起他下颏,仔细端详。越是端详越是觉得不可思议,好端端一人儿怎的就成了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难不成那些武功深厚之人皆有些不为人知的怪癖?"小生只当魔教教主是个獐头鼠目的小人,怎料得竟是如此一美人。"
东方不败就着池清挑着下颏的手,淡声道:"反悔了?"
"岂敢,小生只叹有眼不识金镶玉罢了。"噙笑在他身旁坐下,道:"你老实同我说,好端端一教主不做,怎的下黑木崖跑我这来了?"
"倦了。"东方不败一语带过,难不成他还能告诉这人,他不过是重来了一回,所以厌倦了那些曲意奉承、轻意敷衍?
池清见他不愿多提,转而道:"你这做兄弟的可真够心狠的,人家要抹脖子你竟让他自便。"
"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东方不败放下手中杯盏,淡声道。
池清驳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如你所言,是盼着我回去?"东方不败盯着池清,童百熊不死势必纠缠不休,杨莲亭此时急着寻他,如若不出所料,今日便会得讯赶来,难不成这人就如此盼着他回黑木崖?
"这倒不然,你若真不愿回去我又怎会逼着你,若是躲不过亦无妨,了不得你上哪我便跟到哪罢了。只是小生方才如此在童大哥面前如此替东方教主留薄面,教主大人准备如何答谢小生?"未婚夫婿那至少还有个名分,可这以身相许当真是无名无份,与夫婿大相径庭,教他情何以堪呐。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黑的白的都由他一人说了,怎的还问他如何报答?明知他意义为何,淡声道:"你我之间还须言谢?"
池清闻言莞尔,他原是不过是准备讨些甜头,怎料教他这么一句话给拨了回去,本该气馁,可这话委实值得细琢。两人都无须言谢了,这须何等关系?
这心间却不禁思虑,依着池清的算盘,东方这副亦男亦女的模样只需换上真正的女装便可教人辨不清雌雄,回京后只须说是在外相中的女子,只须身家清白料想他爹娘再反对亦不过如此。怎料半途杀出了个程咬金,他家童兄弟出现揭穿了他身份,教玄武知晓,若他禀明圣上,指不定闹出个甚么事。毕竟官宦人家虽不少有玩弄娈童之事,可毕竟上不了台面,说难听些便是败坏门风,教他知晓爹娘岂不闹翻了天?可这玄武又是皇上的人,杀了那是大逆不道,当真难办。
嗟叹一声,瞧着面前的美人,得寸进尺道:"芳儿姑娘此话说得在理,你我之间无须言谢,直取便可。"说罢,挑着他的下颏吻了上去,一寸寸地夺城掠地,探入唇齿卷住他的舌尖亲了个够。
玄武将童百熊扔回镇上,回私塾收拾了食盒正准备去庖厨熬药,却见池清从屋中走出,嘴角噙笑地瞧着他道:"玄武,与我谈谈可好。"
玄武恭敬地回道:"是。"
池清在院中坐下,亲切道:"你也坐。"
"不必了,属下站着便好。"这池家少爷每回亲切朝他一笑准无好事,心中委实不想用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词。可心中大抵已经知晓池清想说些甚么事,总而言之便是他知道的太多……
池清见他不愿坐下,亦不勉强,道:"相信你已经知晓东方的身份了?"
玄武道:"属下惶恐。"
"……"他甚未说,他惶恐个甚么劲?轻叹一声,道:"其实我和东方这事说来简单,各中却是曲折万千。"
"属下并无深究池少爷私事之意。"玄武赶忙澄清。
"这我明了。"池清未理会玄武的意愿,兀自叙述了起来:"我教父亲赶出家门之事你该略有知晓,说来羞愧,当初意气用事离家出走,出了家门这才知晓日子难过,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全当了这才占时混了个温饱,当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初见东方时真将他当做了女子,而他的脾性亦是难以捉摸,竟未曾否认,两人便这么莫名其妙地相识,不小心便这么喜欢上了他那别扭的性子,待察觉之身时早已弃而不能。"
玄武垂首伫立,待他说出真正意图。
只见池清颇为唏嘘地回忆了一阵,这才继而道:"池家传到这代仅余我这么一个子嗣,若教爹娘知晓我竟喜欢上一男子,一气之下保不定会闹出甚么事,祖母年纪亦是大了,若因此气坏了身子那可是万万使不得。可这些轻而易举地避免,关键只在于你说……亦或不说。"
"属下只忠于皇上。"玄武道。
"好一个忠,可何谓忠?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本可相安无事之事你却偏要说出徒增皇上忧愁这便是忠?皇上派遣你出来只是寻我,你若将我寻回便是完成了使命,其余无赶紧要之事你又何须提起?要知道,效忠同愚忠仅是一字之差!"
池清这话再是明显不过,该管的好好看着,无需管的就勿要多嘴。玄武一双锐目盯了池清半响,他若不愿,他们又想如何处置?道:"属下的职责是分君之忧,若皇上问起,属下字会如实相报!"皇上不问起他自不会多嘴,可若是问起了他定然直言不讳。
池清闻言,这才放柔了语气,转而道:"我病着的这些时日劳你费心了,庖厨尚余两坛酒,不若我们一同喝上两杯,让我聊表谢意可好?"
"属下不擅饮酒。"玄武回绝道。
若教那东方不败发觉他在池少爷病尚未痊愈之时引他饮酒,指不定回京见皇上的命都没了。他们这一对,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池清见状,便不再勉强,道:"如此我不便强求了。"起身便想回屋。
忽闻外边蹄声杂沓,齐朝私塾奔来,不由顿住了步伐,暗忖着那壮汉自刎不成,难不成这回多带些人预备强行抢人?
马蹄奔到私塾外,随即响起一阵勒马嘶声,一行人脚步急促地奔了进来。教池清意外的是这回来的并非是那莽汉,而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身着一袭枣红袍子,身形雄健威武,其余人等教他留在了私塾外。进私塾环顾四周,未瞧见欲见之人,便急不可耐地唤道:"东方,东方,你在哪!东方!"
魔教教主的名讳可并非随便来个人便敢直呼的,只一句便教池清认定这男子同东方关系不菲。那男子见不着想见之人,便朝着杵在院中的池清以及玄武问道:"教主呢?"在他看来,这两厮杵在这,那必然是伺候东方的人。
池清不知他来头正想回应,却见原本闭着的侧屋教人从里打开,东方不败不疾不徐地从里步出。杨莲亭一见着他,满脸的喜不自胜,快步上前伸出双臂便想将他拥入怀。怎料东方不败身子一侧,避了开去。可这些完全无碍于男子心中的喜悦,收回双臂,笑道:"东方,你怎么不同我知会一声就跑这来了,弄得我这些日子好找,真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日日惦记着你。再瞧瞧你,清减了这么多,回去后我好好替你补补身子。我带了人过来接你,快些同我回去吧!"
东方不败道心中冷笑,甚么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不过是他在教中地位未稳又如此急于排除异己,怕引起造反的势头罢了。面上却是未变,淡声道:"本座不过是出来走走,又何须杨总管多虑。"说罢,略过杨莲亭径自行至池清面前,替他理了理本就平顺的衣襟,道:"怎么出来了?"回首朝玄武道:"药还未煎好?"
玄武暗忖这事当真是难办,若是魔教教主如此使唤他定是不依的,可若是池少爷未过门的妻子如此问上一句,这应有的礼数还需有。道:"这就去。"话虽然如此,可瞧着边上那男子虎视眈眈的模样,身形却是未动。
杨莲亭在边上瞧着东方不败同池清如此亲昵的模样,心下不由大愕。在他记忆中,东方不败除了会对他假以辞色外,外人皆是冷若冰霜,如何今日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关怀?更何况东方不败霍然称呼他未杨总管,而非莲弟,心中危机重重,不由质问道:"东方,这厮是谁?"
池清心中纵然不悦面上却只是盯着东方不败,未作声。瞧着这男子方才的举动,两人都熟悉到了彼此拥抱的份上,怕是旧情人找上门来了。他再迟钝亦是猜中了两三分,东方所谓斩草不除根的后患,指的怕是眼前这人罢。
东方不败视线未离池清,朝着杨莲亭淡声道:"本座的人。"
卷㈡㈩㈤ 撷芳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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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莲亭闻得此话,神色骇然:"你的人?难不成你和他,你和他……"话未出口便觉不堪入耳,不愿往下说。
东方不败回首施舍了杨莲亭一眼,眸色渐冷,道:"本座的私事何时轮到杨总管来过问?"
这话显然将两人的关系推得一干二净,杨莲亭难以置信地望着东方不败,气得脖上青筋都鼓了起来,随即恶狠狠地瞪向了伫立在边的池清,道:"你同这人已经发生关系,这人甚么都知道了?"
东方不败闻言,脸色竟霍地苍白成一片,指尖银针霍地疾刺了过去,眼见就要刺入杨莲亭的眉心,心间微动想起了些甚么,赶忙拨去一针挡去那针势。
玄武在边上瞧着暗暗心惊,针起针落不过顷刻的功夫,出手之快委实不可思议。若非两枚银针落地,他连东方不败何时出的收都未能察觉。而杨莲亭经此巨变,呆伫在原地,好半响才回过魂来。东方不败如此反应过甚,答案再是明显不过,这书生果然甚么都未知道。
只是杨莲亭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如何东方不败前几月还口口声声地朝着他说喜欢,甚至连教中事物都交与他处理,一转眼竟看上了一个书生。心间讥讽道,现如今他同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在一起,难不成是想玩对食?谁能相信,这堂堂日月神教的教主竟早已去势,只能做身下之人。除了他,这世上还有谁愿意同他这残缺之人在一起?
东方不败忍住心头怒火,将垂落在侧微颤的手紧紧收拢,冷声道:"杨总管,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本座相信你该比本座更清楚,若再有下回,绝不留情。"
杨莲亭暗忖蹊跷,此时真惹恼了东方不败定是没好果子吃。恨恨的瞪了池清一眼,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东方不败这般说了,为今之计,便是先想法子将他哄回教中稳固自己的地位,待这书生察觉他的秘密后自会弃他而去,他清楚这世上除了他再无人肯委身同他在一起后,自己再顺势亲近,必教他死心塌地。思虑至此,便隐忍道:"属下定当铭记在心。"
东方不败闻言,冷声道:"本座决计不会再回黑木崖,只要你安分守己,这日月神教总管除了你再无他人,懂么?"
杨莲亭自然听懂了这话尾的暗喻,忙不迭拱手作揖道:"属下知道。"
"既是知道,还不回去?"东方不败冷声道。
"是,属下告退。"杨莲亭说罢,忙不迭出私塾领着人回了黑木崖,一时马蹄声响,随即越行越远。直待马蹄声完全消失,一直伫在边上的池清未语的池清这才朝着玄武吩咐道:"你也下去吧。"
"是。"玄武甚是识相的揖身退下。
池清待玄武退下,这才回身朝着东方不败笑道:"小生愚昧,竟不知东方教主除却武功盖世,还是一代风流人物,只是不知小生上边还有几位哥哥?"
池清适才虽未开口,却将所有情形都瞧在了眼底,暗忖东方不败来这小镇怕是临时兴起,只是他老情人还未断便来寻他这个新欢,是否有些不妥?且不论这些,方才那位杨总管究竟要说些甚么竟教他动了杀念?又是甚么教他临时转变留他性命?有些事他不愿说便罢,可有些事他必须要知道,这人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他?
东方不败只觉池清每讽他一句心便会难受上三分,可有些事还未到时候,他又该如何同这人说。"别说了。"东方不败疲惫地将身子偎入了池清怀中,幽幽地道:"莫要再说了,有些事我终有一日会告与你,却不是今日……池清,再给我一些时日。"
池清心中纵然气恼,可瞧着他这副满目郁色的模样,终是心中一阵痛,伸手将他的身子搂在了怀里,嗟叹道:"好,我不问便是了。"
东方不败得了池清答应,心中却仍是惴惴不安,他瞒着这人的事越发多了,可勿论是哪件都非轻易能接受,他日又该如何收场?
池清答应了不问道真未再问下去,黄昏临近,夕阳西落,两人一同用过晚膳熟悉过后便歇下了,东方不败照例背对着池清,池清无奈道:"你总背着我做甚?"说罢,将他拽过身。
东方不败并未推拒他的怀抱,身子却是不落痕迹地将下身朝后退去了些。池清此时同他如此亲近,自是察觉了这细微举动,这些日子虽说二人同塌而眠,却连一分过分的亲昵都未曾有过。将环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使得怀中之人更为贴近些,果不其然闻得怀中之人出声道:"我有些渴。"
这意思便是要下床喝水,让池清松开他。池清依言松了手,见他黑灯瞎火地亦不点灯,起身行至桌前到了一本水喝了半响,这才复而回到床上,背着他躺下身。这回,池清终是耐不住将他一把拽了过来,翻身撑在了他身上。怀中之人显然手着了惊吓,身子僵了住。
"为何避着我。"池清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怒气,这人每回歇下必是背着他睡,好不容易将他拽回来身子便又往后缩,起初他只觉他这是羞涩,故而未曾上心。可今日出现的那姓杨男子却将这一层窗纸给捅破了,这人早同那男子发生过那般亲密之事,为何独独为他疏离,难不成他在他心中还不及那个男子?
"你想多了。"怀中之人赶忙否认,说罢,便想将他从身上。
"那我想要你,你肯,还是不肯?"池清双手支在他两侧,低声道。
东方不败闻言心间陡然一紧,心提到了嗓子口。他早知这人终有一日会提出这事,可此时教他如何作答?若是答应那是万万不能,若不答应,白日杨莲亭之事这人虽未再问,可心中定是有芥蒂,此时他若再不答应,这人又该如何作想?
"我……"东方不败启唇,只觉喉算酸涩无比。越在乎一人便会越在乎他的目光,哪怕这人眼中一个鄙夷地目光也会教人同上三分,他究竟是该答应,亦或不答应?
屋中顷刻陷入一片静寂,池清等了半响也未闻回声,可既是未拒绝那便是默许了,俯身试探着覆上他的唇亲琢了几下,见他虽有些僵硬却未有推拒之意,便彻底吻住他的唇辗转亲吻,含住他的唇厮磨了会,想到这人曾与那壮硕男子如此亲密过,不禁恼恨地微微用力地咬了咬他的唇畔,待稍稍解恨后这才用舌尖挑开这人唇齿探入了他口中,肆意撩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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㈡㈩㈥春衫泪
东方不败任由身上那人探入口中缠绵纠缠,炙热的吻从唇上滑落到了耳际轻轻地舔吻,半推半就地由着这人在自己身上落下痕迹。胸前衣襟教人扯了开,吻顺着颈间一路滑落到了锁骨,气息早已浑浊,不舍推拒,更是不敢推拒。
随着掌心的下落,不仅身子渐热,连脑袋亦像中了蛊毒一般不觉沉醉其中。说不喜欢那是假的,可就在那双手覆在自己腰间的手徐徐滑落到身下,想要褪下褒裤之际,却是浑身打了个冷颤,清醒了过来,忙不迭握住了这人的手,道:"不行!"
那人顿住了手,道:"不行?"
屋中熄灭烛火,瞧不见那人面孔,唯觉话语虽是带着笑意,听在耳中却只觉寒凉。东方不败张了张唇想要解释,喉间却吐不出任何话语,而漆黑一片的屋子更是衬得此刻诡异的寂静。就在东方不败一筹莫展之际,屋外忽然想起了一个带着哭腔的清脆童声,叫唤道:"东方叔叔,东方叔叔,你在哪?东方叔叔……"
竟是任盈盈的声音。
虽不知她如何深夜出现在这,可她的出现委实让东方不败松了口气,松开握住池清的手,道:"盈盈来了,我出去瞧瞧。"
池清闻言未作声,只是收回手躺回了里侧。东方不败将扯落的衣衫系好,下床穿上了外衫行至床前点亮了烛火。见他背对着自己朝里躺着,明知他心中不悦,如今却已然管不了那么些,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任盈盈一人立在屋外,瞧东方不败,适才还染着哭腔的嗓子这会更是浓了,一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了爹娘的表情。唤道:"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瞧着她问道:"深夜你怎的跑这来了?"
任盈盈未答,兀自掀开衣袖,露出小小的胳膊,道:"东方叔叔,你瞧。"只见一条雪白粉嫩的手臂上边破了一大块皮,还在隐隐渗着血丝。
东方不败敛眉道:"摔着了?"
"不是,杨莲亭推的!"任盈盈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眸,一嘟嘴,张开两条小手臂朝着东方不败道:"东方叔叔抱。"
东方不败同任我行二人虽是势同水火,对任盈盈却是自小却是疼爱的,更何况她适才的出现恰好解他的难,此时见她受伤,便俯身抱起她,道:"你说是杨莲亭推得你?"
"恩,东方叔叔你不知道,杨莲亭他可坏了,每次见我都没好脸色,今儿个还故意推了我一把,疼死我了。以大欺小,好不要脸。"任盈盈搂着东方不败的颈项抱怨道。
"此话当真?"东方不败道。
"东方叔叔你不信我?"任盈盈泪眼汪汪道。
东方不败反问道:"连东方叔叔也骗了?"
任盈盈闻言,委屈道:"东方叔叔。当真是杨莲亭推我的,也不知他今日抽得甚么疯,回黑木崖后脸臭得像黑炭一般,我本想好心地过去劝上两句,怎料他当没瞧见我直直走了过去,东方叔叔你也知道他那三大五粗的模样,一下便将我撞到地上去了!结果他瞧也不瞧一眼挥袖走了,你说岂有此理?"
东方不败道:"你若是想避开,以杨莲亭的武功还能伤得了你这小魔女?"至于她上前劝慰那更是指望不上了,不火上焦油便算是好了。瞥了眼毫无动静的屋子,掩住心头失落,抱着她朝教室走去,道:"我替你包扎吧。"
"好,我就知道东方叔叔最好了。"任盈盈乖巧点头。
东方不败抱着她入了教室,点了烛火将她放在了蒲团上,池清近日磕破了头,伤药纱布都有现成的,取出帕子将她伤口四周的赃物擦去,用伤药包扎了起来。待包扎好伤口,这才在她边上问道:"说罢,你今日跑这来作甚?"
任盈盈问道:"童伯伯说你不愿回神教了,这话当真?"
"恩。"东方不败颔首应了。
"这是为何?东方叔叔你现在是神教的教主,这天下哪个人听到你的名字不是心惊胆战的?可你好好的怎么不做教主,难道还要跑去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那改邪归正不成?"任盈盈不解道。
东方不败望着这张尚显青涩的秀丽小脸,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盈盈,等你大些便会明白,甚么神教霸业、绝世武功,都抵不过一个真心相待之人。"青春年少、千娇百媚、她能遇着让她舍命相救的令狐冲,可他若是不搏,当真是一无所有。
任盈盈脑中灵光一闪,惊喜道:"这么说东方叔叔是有心上人了?"
东方不败闻言想起躺在侧屋兀自生着闷气的某人,心上人、苦笑一声,当真是教人放在心头上了……颔首应了。
任盈盈当即教他给转移了话题,道:"东方叔叔你当真有心上人了?难不成是这镇上的姑娘?是谁是谁,生得甚么模样。"
东方不败心知任盈盈对这种龙阳之事所不齿,开口道:"这与你何干?"
"东方叔叔,你就告诉我嘛,告诉我嘛,让我瞧瞧究竟是甚么样的姑娘竟能教东方叔叔动心?"
东方不败只是望着侧屋方向不语,任盈盈纠缠了半响,见他口风紧得很,怎的都不肯说,便不再多问,转而道:"东方叔叔,有心上人那是好事,可这和你做不做神教教主又甚么关系?"
东方不败这回总算是开了口,道:"我不想再打打杀杀。"那人虽从未提过,可一书生又如何会喜欢杀戮,一切教他不喜的事,他都不想再做了。往后那人想上哪儿,他跟着便好。
"谁说做教主就一定要打打杀杀的,再说了,不喜欢就可以不做了么?那我也不想做教主,我也要赖在这不回黑木崖了!"任盈盈哼哼道。
"好了,莫要再闹了,回去罢。"东方不败欲拉起她,怎料任盈盈耍赖道,整个人趴在了课桌上了,阖眸即睡。
"不要,我今晚上就睡这儿了!"
东方不败瞧着任盈盈,暗道她同童百熊二人一个自刎胁迫,一个赖着不走,当真磨人,可今晚夜已深,教她一女孩回黑木崖怕是不安全,睡上一晚倒也不碍事,便道:"那我回屋替你抱床褥子来?"
任盈盈见自己计谋得逞,格格直笑,道:"好,谢谢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无奈,只得替她去搬褥子,回屋见池清起身在穿衣裳,淡声道:"无事,你继续睡罢。"说罢,行至柜子前取被褥。不敢再瞧他一眼,亦不敢再提方才的事。
池清见他取褥子,皱眉道:"你取褥子做甚?"
"盈盈今晚睡这,我取床褥子过去。"东方不败取过被褥便想回教室,怎料手腕却教人抓了住,不由回首朝那人望去。却见那人脸上并无丝毫忿色,道:"我替你拿去。"
东方不败原想说不必了,可瞧着他这和颜悦色的模样,再拒绝怕是惹得他不悦,便将手中的褥子交到了他手中,两人抱着褥子到教室。任盈盈见着池清,上下打量了一番,灿笑道:"你是这的教书先生吧?你在这儿这么久了,可知东方叔叔的心上人是谁?"
池清闻言不禁朝东方不败瞥去一眼,见其埋头铺被子,嘴角噙笑道:"我自是知道,可惜偏不告诉你。"
任盈盈见他知晓,眸色一亮,道:"你说给我听听嘛,我倒要瞧瞧是甚么样的美人竟教东方叔叔连教主都不要做了。"
东方不败淡声道:"被褥替你铺好了,再不睡今晚便回黑木崖。"说罢,起身便想回屋。怎料池清伫在原地,朝任盈盈道:"甚么叫让东方叔叔教主都不做的美人,难不成你小小年纪便只准金童配玉女,不许他人天上掉个馅饼来了?"
任盈盈让池清逗得格格直笑,道:"难不成你说东方叔叔是天上的馅饼?"
池清道:"你猜。"说罢便不再多言,上前握住东方不败的手,道:"回屋罢。"
东方不败顺从地随着他回屋歇下。暗道他这副模样,该是不气了罢?
池清褪下衣衫躺上了床,道:"早些睡吧。"随后回身侧向了床内。
东方不败怔怔地瞧着他的背影,暗道这哪是不生气的某样,心中发凉,便侧身朝边上躺去了些,可呆呆躺了半响仍无法入睡,只觉心间凉得发慌,两人这般,可算是吵架了?两人这般,算不算得得上是同床异梦?
明明躺在被窝中,却只觉身子凉得发慌,回身瞧着他的背影。其实这人若不高兴,他又如何会好过?
心口一阵绞痛,终是耐不住轻轻地从后抱住了他,随后双手越收越紧。其实他早已拿这人没辙了,又何必螳臂当车地妄图抵抗……
"还未睡?"池清察觉到身后之人抱住了他,轻声问道。
可惜除了搂着他的手又紧了些,并无回声,不由纳闷回身,道:"怎么了?"
东方不败未语,只是见他回身,将整个身子都涌入了他怀中。池清见状,忙不迭伸手搂住了他,轻叹一声,安抚道:"我并未生气。"其实他早已想通了,东方今日的态度再明显不过是倾着自己,他与那姓杨男子发生过甚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喜欢的人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若因此同他生气,岂不得不偿失?
东方不败紧紧地搂着池清,心间惶恐加剧,哪怕今日未生气,那明日呢?谁又保得了明日?心中不知从何涌起一股悲绝,道:"我给。"
"甚么?"池清乍听有些不解。
东方不败哑着嗓子,颤声道:"我给。"
"你要甚么我都给……"
池清闻言一怔,这才明白他指的是甚么。本该是他期盼已久的答案,可真正听着他那沙哑的嗓音之时,却只觉愧疚难掩,搂住他发颤的身子,在他脸颊落下了几个细碎的亲吻,道:"好了,别说了。我不要了,不要了……"将唇覆上他脸颊安抚地亲吻着,直到吻到眸间湿漉,再也开不了口,未有一刻如此唾恨过自己。
扪心自问,两人若要在一起,最起码的不该是相互信任对方?若自己连最起码的信任亦无法给他,如何还口口声声毫不知耻得道着要同他厮守终生?
当初费尽心思地想将他留在身边,为何如今到手了却不能好好待他?明着暗着用言语刺他,有些东西他要得轻巧,却未曾想过他的感受。他所说的那些喜欢,相较于怀中之人,怕是犹如小巫见大巫一般罢?可笑自己竟身在福中不知福,与那无情无义地白眼狼又有何区别?
他早该知晓,怀中之人看似对甚么事情都漠不关心,心中却是敏感得很。虽从不肯开口说喜欢他,可正如他所说的,他在以十倍奉还……
"东方,我发誓,往后再也不逼你!"
东方不败将头埋在池清怀中听着他所谓的承诺,他平生最厌恶两样东西,第一样便是数承诺,承诺不过是为了怕自己失信而存在,听在耳中得到的只会是不安。第二个便是"对不起三字,所谓对不起,不过是他辜负之后为自己心安而存在的借口罢了。若是说了,那便代表这人已辜负了他……
紧紧地揪住着人的衣襟,道"池清,有朝一日你若敢对我说对不起三字,我必定亲手杀了你!"
"好。"池清答应道。像是要弥补心中的亏欠似地,将怀中之人搂在怀里一寸寸地亲吻,唇角、脸颊、鼻翼、眼角、眉梢,不落一处。
亦不知究竟安抚了多久,东方不败这才平静了下来。池清搂着再不敢撒手,将被角掖好,道:"睡罢。"
东方不败未作声,只是适才花费了太多了心神,此时察觉怀中温暖才算安下了些,总算是身心疲惫地睡了过去。
池清却是搂着他久久难以入睡,今日之事若再来一回,他当真是无颜再活在世上了。心疼地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轻声呢喃道:"东方,我会学着如何去信你,且永远不会再对你说'对不起'三字。"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表示池清化身渣攻……
其实我心中有个很好的主意,让教主大人绑住池清的手不让摸,熄了蜡烛自己主动……
结果某人说我敢写H就杀了我……
于是我让池清再床上弄哭教主了……
别不承认,你们去看文案下边的话题,
是谁跟了一排排的说要看教主大人在床上被池清弄哭的!!╭(╯^╰)╮
池清跪着CPU道:"呜,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教主大人:"丫的千万不能放过他,竟敢将本座欺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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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㈡㈩㈦今非昨
翌日,两人尚在睡梦之中,屋外霍然响起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池清困倦地睁开眼,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眸子,笑道:"醒了?"
东方不败略微为昨日的失态所懊恼,可瞧见他的笑颜,总算是应了一声。
门外之人显然是等不及了,敲门声更甚,力道之大险些要将那房门砸开。伴随着咚咚敲门声的是慌里慌张的喊声:"东方兄弟,东方兄弟!东方兄弟你快开门!!"
池清认出昨日那位壮汉的声音,怕他那力道将门砸开了,赶忙道:"这就开!"
童百熊在外闻得池清的声音不由一怔,他竟同教主大人同睡一张屋子!脸色僵了僵,哪怕事再急,倒真未再敲,乖乖伫在了外边。
池清取过衣裳穿上,待东方不败穿戴完毕这才行至门前打开了房门,童百熊略过他匆匆走到东方不败面前,急道:"东方兄弟,大事不好了!盈盈不见了!"
东方不败淡声道:"在我这。"。
童百熊闻言惊愕道:"盈盈在你这?东方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可让兄弟我找了好半天!"
东方不败心道他今早一来便急匆匆地说盈盈不见了,有给过他说话的空隙?行至桌前取过木梳,见池清上前取过替他梳了起来,便干脆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童百熊在边上瞧着他两亲密地举动,只觉得浑身别扭,便道:"那盈盈现在在哪,我去瞧瞧他。"
东方不败欲答,却听得屋外一声清脆的声响:"童伯伯!"一个红衫俏丽女童站在门口灿笑。
童百熊忙不迭上前抱起她,道:"好丫头,你可让童伯伯好找!"
任盈盈笑道:"我让东方叔叔回神教可他不肯,我便在这赖着他,可比童伯伯那招可强得多了!"
童百熊闻言,一拍头,道:"童伯伯怎么没有想到这个法子!还是你的脑袋转得快。好!童伯伯就和你一起赖在这!"
任盈盈见童百熊夸她主意好,格格直笑,一老一少便凑到了一块去。
池清替东方不败梳过头,玄武便提着食盒入了私塾,瞧见童百熊与任盈盈单单只是瞥了一眼,将食盒摆在了桌上。池清噙笑朝着童百熊道:"童大哥可曾用过早膳?"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池清还是东方不败的人,童百熊闻言回道:"今早一醒便急着出来找圣姑,倒还没用过。"
"即是未用过,那便一起用罢。"毕竟东方称他一声大哥,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该有。可就在池清说出这话后却霍然想起一件事,原先的早膳对他与东方不败虽是绰绰有余,可童百熊这么大个块头,他的饭量如何他根本不清楚。可童百熊亦是个老实性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见他好意询问便答应道:"好。"一同入了座。
待池清打开食盒一看,里边唯有一碗鸡蛋羹,肉粥,红豆羹,还有一盆糕点,估计这些全落到童百熊肚里也不见饱,更何况四人一同用了。童百熊见状,忙不迭道:"你们吃,你们吃,我不饿!!"
池清面有讪色,招呼人家坐下却招待不了,当真是情何以堪。偏生东方不败在边上一双眉眼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像是要看他笑话似地。硬着头皮将鸡蛋羹端到任盈盈面前,又将肉粥和糕点分给了童百熊,留下一碗红豆羹给东方不败,道:"我去煮些粥便好。"说罢,便想起身,怎料方一站起身子手便教人从桌底下拉了住,不由纳闷望去。
东方不败将那晚红豆羹推到了他面前,道:"我不爱甜食。"
此话半真半假,池清心中清明,却道:"那我去庖厨煮些粥一同喝?"
"嗯。"东方不败应道。
两人起身便想去庖厨,童百熊见状,道:"使不得,使不得,老童身子骨硬朗,饿上一两日也不成问题,你们吃就好。"说罢,想将粥推回他们面前,
池清噙笑道:"童大哥是客,哪有让客饿着肚子的理,你用这些定然不饱,我上庖厨多煮些便好。"
童百熊仍是不愿,两厢僵持不下,东方不败霍地在边上开口道:"童大哥,既然他让你喝你便喝着,你我之间还需客套?"
童百熊闻言,硕大一汉子只觉心中感慨万千,他还当东方兄弟做了教主便不将他这老大哥放在眼底了,就连自己以死相逼也无法让他回教,可这会却开始思忖是否是自己这老大哥将他逼得太紧了。便不再推辞,取过调羹喝了起来,边喝边不忘夸赞道:"这粥味道真好,好喝。"
其实依着东方不败原先的意思,只想童百熊勿要枉费了池清的一片心意罢了,可瞧着他这副欣慰的模样,但觉心中有所亏欠。自己上辈子亏欠最多的,怕就是他了,贫寒救济是他,舍命相救是他,掌权拥戴仍是他,到最后自己却是为了杨莲亭一句话而取他性命,究竟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池清见东方不败坐在边上未动,询问道:"怎了?"
东方不败摇首,道:"走罢。"
一同去了庖厨,池清生了火,取出剩饭放入锅中添了些水,随后一同坐了过去,道:"怎了?瞧你闷闷不乐的模样。"
"无碍。"东方不败淡声道,只是觉得童百熊话虽是冲了些,说得却是这个理。背叛任我行夺位,视为不忠;身为独子却自宫练气,视为不孝;登教任由小人弄权,视为不仁;杀害义气兄弟,视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他图的是甚么?千辛万苦地爬上教主之位,却任由小人当权将神教搅得乌烟瘴气,又算得甚么汉子。
正是心绪繁复,却听屋外马蹄声轰隆大作,齐朝私塾奔来。
池清道:"出去瞧瞧。"
"好。"
童百熊与任盈盈闻声亦是跨出了屋子,为首的是四男一女,疾奔至私塾前瞧见东方不败,忙勒马跃下,屈膝跪地,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为首五人一喊,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便跟着下马跪倒,喊声如雷,道:"属下参见教主,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东方不败瞧着面前跪的五人,冷笑一声。贾布、上官云、鲍大楚、王诚、桑三娘,皆是教中长老,其余教众按堂名分列在后,少说也有千余。真是好大的阵仗,他们以为这般便能教他改了念头?
跪在地上的几位长老见东方不败未令起身,便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
"回屋。"东方不败恍若未见,朝着池清道。
毕恭毕敬跪在地上的几位长老闻言,当即齐声喊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恭迎教主回教。"话音未落,身后跟着的千余教众便齐声喊道,如雷灌耳。
池清不禁皱眉,且不论这喊声振聋发聩,光这些阿谀之词便教人浑身不适,东方不败自是察觉了他这细微举动,总算是开了尊口,道:"开口声嘶者,截舌。"
此言一出,在场千余人竟可用针落有声这四字来形容。可童百熊却是不吃这套,在边上喊道:"东方兄弟,就当做大哥的求你,回神教吧!"
任盈盈见状,亦是在边上扯住了他的袖口,唤道:"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无动于衷地从任盈盈手中收回衣袖,道:"锅里的粥怕是焦了。"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在千余教众面前谈论锅中米粥是否焦了,可不嫌寒碜。
"回神教。"池清道。
东方不败闻言一怔。
"回神教,你是神教教主,你有你的责任。"池清重复道。
东方不败委实琢磨不透这人的心思,道:"你不回京?"
池清笑道:"有你的地方必定有我,你回神教我还回京做甚?"
"池公子,此举万万不可!皇上派来接您的人明日即到,您绝不能此时同东方教主回神教!"一直伫在边上未语的玄武闻言霍然屈膝跪在了池清面前。
池清嗟叹一声,道:"玄武,事到如今你如何还未明白,你我二人势单力薄,如何能从这数千教众中逃脱?"
"日月神教教众恭请的乃是东方教主,与池公子并无瓜葛。"玄武正色道。
"冥顽不灵。"池清道。跟着他这些个时日,竟还未知他同东方二人形同孟焦,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日他们恭请东方,可自己还能丢下他不成?回身朝着东方不败道:"玄武便拜托你了,切勿伤他性命。"说罢,不忍地回过了身。
东方不败啼笑皆非地瞧着边上故作伤痛的某人,朝地上跪着的几位长老瞥了一眼。几位长老自是会意,鲍大楚首当其冲,道:"让属下来会会这锦衣卫。"
谁知童百熊闻言,怒道:"今儿个谁也别跟老子抢。"凶狠地瞪向了边上的玄武:"他奶奶地,你小子昨日倒是嚣张得很,竟还敢使手段!瞧童爷爷今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说罢,拔出刀刃欺身近前。
玄武亦不留情,拔出佩刀格住了童百熊的刀。童百熊刀势威如猛虎,而玄武身子迅捷举刀挡格,两人一来二往过了三十多招,一时只听兵器叮叮当当的交接之声。却听池清在边上叹息道:"依着童大哥的打法,定是要拼个损伤。"
跪在边上的贾布闻言,当即从地上拾起两块石子,瞧准玄武所在之处伸指一弹。
玄武未料得贾布竟会在边上使黑手,倾注了内力石子击到腿上,只觉左膝剧痛,当即单膝跪倒。而童百熊恰在此时急攻数刀,玄武忙举剑挡格,却是落了下风,眼见那刀便要落在肩上,怎料童百熊竟同是单膝跪倒了在地,回身怒骂道:"妈的,是哪个不长眼的偷袭老子?"
贾布垂首跪地,暗道虽说是为教主办事,可得罪了童百熊委实没好果子吃,便从背后推了鲍大楚一把,示意他上前定罪。鲍大楚回头瞥了他一眼,推了推边上的王诚,王诚不依正想推桑三娘,却见上官云颇为唾弃地瞥了他们一眼,从身后拉过一个武功还算凑活的香主,扔出去做了替罪羔羊。
童百熊便打边便朝那香主吼道:"你小子,等爷爷待会收拾你!!"说罢,专心攻敌,留得那一香主跪在前边暗自称冤.
此时两人膝处同为受挫,身手自是慢上了不少,此时贾布纵起身子跃上前,从后用掌袭去,玄武只觉疾风直扑而至忙闪射躲避,可身后童百熊的刀势也已攻到,只得举刀挡格,贾布风掌风扫到,不及闪避陡然摔地。贾布乘势上前点住了他的穴道,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擒住下颌喂了进去。
"你给他服了甚么!"池清忙道。若玄武出了个好歹,再加上他同魔教牵扯不清的关系,指不定成为朝廷通缉的首犯,可怎么向祖奶奶交代。
贾布不知他身份,可从他同教主的谈话看来,怕是教主眼前新晋的红人,便回道:"散功丹。"
池清闻言这才松了口气,行至玄武面前,惋叹道:"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祖母那儿我会修书一封,就说是游山玩水去了。料想祖母知晓你在身边护着,亦不会过分操心。"
玄武当真愤恼难言,干脆地闭上眼睛不去瞧池清,这主意怕是他打上不久了罢!池清见状暗叹,他亦是情非得已呐……
贾布解决了锦衣卫,随即又跪地喊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恭迎教主回教。"边上几位长老亦是出声喊道,幸好东方不败适才吩咐过,身后的千余教众这才未敢附和。
池清回到东方不败面前,噙笑道:"回教罢。"
"好。"
或许这人永远不会知道,哪怕这万里江山,只要他想要,他亦能舍命替他争来,可这有又有何干系。此生得君相伴,天涯海角又有甚么地方是去不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我要崩溃了,我要崩溃了,我又要出我的形象代言图了……
28
卷㈡㈩㈧ 占春芳
卷㈡㈩㈧占春芳
众位长老闻言,忙不迭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属下恭迎教主回教。"话音未落,身后跪着的教众霍然向两旁散开从中让出一条大道来,一顶十八人抬着的蓝呢大轿从后抬上,落在了私塾前。
贾布上前掀开轿帷,道:"恭迎教主上轿。"
东方不败行至大轿前,回首瞧了一眼,将手伸到了他面前。池清会意,噙笑握住他的手一同上了轿。在场见到这副情形的教众无不骇色,暗道这书生究竟是何来头,瞧教主待他的态度何止是受宠而已。童百熊见他们亲热如斯,长叹一声,兀自劝慰道,这书生至少还将人瞧见眼里,教主宠爱他总好过杨莲亭。
东方不败同池清上轿,十六人便稳稳地抬起了大轿,千余人浩浩荡荡的回了黑木崖。池清坐在轿中,朝着东方不败笑道:"瞧东方教主这阵仗,简直可以媲美皇上圣驾出游了。"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淡声道:"高处不胜寒。"
池清闻言,笑道:"你若是觉得凉,我便替你添件衣裳,若还觉得凉,我便抱个暖炉上去。"
东方不败暗道这人最善的便是甜言蜜语,却见池清说罢,霍然叹了口气,东方不败向他瞧去一眼,听他颇为伤感地道:"小生此番上黑木崖,等同是卖了身,可这无名无份的,教人看轻了可如何是好,不知教主大人准备何时给小生一个名分?"
东方不败挑眉道:"教主夫人,可好?"
池清闻言当即失笑,道:"甚妙,甚妙!"人前谁是夫君,谁是夫人他倒是不介意,只是这人后定是要分分清楚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黑木崖,杨莲亭早已得闻得消息,率领了黑木崖上其余教众前来接驾。情敌见面自是分外眼红,可碍于东方不败的面,杨莲亭不敢过分放肆,只是恨恨的瞪了池清一眼。可池清一副恍若不知的模样伫在东方不败身边,连瞥都未瞥曾他一眼,险些气煞杨莲亭。
教众参拜完毕,杨莲亭以总管之职为由,随着东方不败与池清回了小舍,眼见池清要随着东方不败一块进屋,道:"池公子,教主住所不宜外人入内,我在别处替你安排了住所,还请随我一同前去。"
池清一脸无辜地瞧着东方不败,显然是要他做主。其实他心中亦有些不定,毕竟这儿是日月神教,屋舍充裕,想要多少屋子都有。只是不知东方不败是想分房而睡还是如往常一般同睡一屋。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道:"池清不是外人,你下去。"
"可是!"杨莲亭正想说些甚么,却教东方不败那冰冷的眼神给止住了声,道:"是,属下告退!"
池清见状,不由暗叹,其实他的教主夫人地位稳得很,当真觉得这教主夫人非他莫属了。
东方不败遣推了杨莲亭,行至柜前打开衣柜开始寻衣裳,可惜寻了半响仍未寻着一件如意的。池清他翻了个底朝天,忙道:"要寻甚么?"
东方不败并未回首瞧着他,瞧着柜中的各色衣物,默谈一叹,开口道:"我出去了这么些时日,教中事物积攒成堆总得处理,可这身衣裳……"欲言又止地瞧了瞧身上这件绯红衫子。
这件衣裳样式虽简单,可当初教池清错认成女子,便将错就错地在上边绣了许多女儿家的花纹,方才还教神教千余教众瞧见了,面上未说,可当真有损颜面。那些教众口上未说,却不知心中究竟腹诽成了甚么模样、。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只觉有趣得紧,上前在衣柜中瞧了瞧,虽有干净简单的衣裳,可以东方这副亦男亦女的模样,穿上这些衣裳保准教人错当成女子。于是不负责任道:"芳儿姑娘天生丽质,小生亦无法子……"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只得遣人去寻了件月白锦袍,随后将半挽着的话尽数束起,这才算是挽回了些教主的英气。却不知池清再边上瞧着他总笑,东方不败心中暗恼,便懒得理会他出了屋子,上成德殿召见教众长老去了。
池清一人无所事事地呆在小舍中,暗道这滋味怎么的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媳妇?不禁失笑。瞧着外边精致的风景,便坐到了园中赏景。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倒是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六只白鹤。硕大的花圃中尽是深红和粉红的玫瑰,争芳竞艳,娇丽无俦。
池清闲适地坐在庭院中,和风熏柳,花香醉人,险些睡了过去。却听由远及近一个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待人走近池清这才发觉是那位神教大总管。
杨莲亭行至庭院见池清坐在院中,笑道:"哟,池公子好生悠闲。"
池清瞧着他噙笑走近,只觉不怀好意,便未回话。怎么算都觉得教主夫人这位置比神教总管大了些,摆些架子总是要得的……
杨莲亭主动同他说话,怎料他竟视若无睹,心中恼恨得很。暗道他好不容易让教众长老将东方不败劝回,怎料这厮竟也跟来了,只是这书生竟有锦衣卫相护,究竟是何来头?从边上花圃中摘过一朵玫瑰,放在手中端详了一番,道:"池公子,可听过一句话?"
池清本不欲理会,可自己正是闲得发慌,与他聊上两句解解闷也好,便回道:"噢,甚么话?"
杨莲亭笑着将手中玫瑰仍到地上,用脚在上边用力地碾了几下,这才移开脚步,只见地上一片玫瑰残渣,在意不见方才的娇美眼里。
杨莲亭在池清边上坐下,取过茶壶倒了一壶水,悠闲地啜了口,这才道:"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
池清道:"杨总管此话在理,小生虽年纪尚轻,腹中薄有墨水,且有几分姿色得了教主眷顾。可小生心中清楚,教主是何等的人物,这份宠爱定是无法长久,所以早些做好了打算。他日万一失了宠,落得同杨总管这般下场,干脆服药自尽算了,也好过整日在教主面前碍眼。"说罢,颇为伤感地叹惋一声,若手边有上一块帕子,怕是毫不犹豫地取过拭拭心酸泪。
"你!!"杨莲亭闻言顿时火冒三丈,上前揪住池清的衣襟,险些要将拳头迎上。
池清教杨莲亭揪住了衣襟,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杨总管,小生方才是否失言了?杨总管若是觉得小生有何处惹得你不悦,尽管朝小生脸上招呼,小生自幼习君子之道,绝不做背后碎语他人之事,只是若教主大人问起……小生亦会从实相告。就说是小生一个不小心出言惹恼了杨总管,这才受了杨总管点教训,下回绝不再犯,杨总管觉得可好?"
杨莲亭心中怒不可遏,明知池清这是在拿东方不败威胁他,可以东方不败如今对他宠爱的程度,若今日自己这拳真打了下去,遭罪的怕是自己,只得恨恨地将手松开。
瞪眼道:"你以为你今日和教主在一起便可目中无人了?你以为自己对他究竟有多了解!你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坐上教主之位,究竟杀过多少人?你知道他为何不让你碰?你连他究竟有多少是瞒着你都不知道,自己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你以为自己是甚么货色,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我今天就告诉你,当初在他最艰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是我杨莲亭!最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也是我杨莲亭!你凭甚么来坐享渔翁之利!"
池清闻言,只觉心间薄怒,若说他方才之举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话,这会便是当真是对杨莲亭生了厌恶之情。冷笑道:"既然你待他如此好,如此了解他,为何他选择与我在一起?"
"这……这与你何干!"一句话教杨莲亭的气势骤减,其实他亦不清楚,数月前两人还明明好好地,如何东方不败会突然离了神教去找这书生。若真要说哪儿不对,便是东方不败离教那日待他冷淡了些,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池清笑道:"依着你的意思,便是东方见异思迁、忘恩负义了?"
杨莲亭本想说"是",可想到因此教池清抓住了把柄那是万万不妙,于是冷哼一声,道:"你胡说八道甚么!"
池清继而道:"那倒是让小生猜猜,是否是杨总管做错了事这才失了宠。不知杨总管可曾娶妻?"
杨莲亭脸色僵了僵,怒喝道:"管你屁事!"
池清显然瞧出他脸色不对,转而笑道:"那是纳妾了,亦或另寻他欢了?"
"你!"杨莲亭脸霍然涨得通红,道:"胡说八道!再说这和你有甚关系!"
"杨总管未说错,这是与小生无关,可既是如此,小生与教主大人在一块与你又有何干?难不成杨大总管不知自己是和身份?"
杨莲亭心中恨极,可又怕说出了真相便会没命,只得隐晦道:"不是为这事!"
池清心中冷笑,都纳妾了还无关系,依着东方的性子,若是自己喜欢的人,又如何容得他人分享?可笑这人竟还未知这问题出在哪儿。
杨莲亭道:"你别以为自己聪明得很,东方离教和我纳妾并无关系,这事他是首肯了的,且我纳妾一年有余,绝不是为这事!"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失言,回身便想走,怎料脚下方跨出一步腰间霍然出现一股力道迫使自己重重砸上了庭院的圆柱,闷哼一声,随后摔在了地上。
东方不败不知何时竟伫在了庭院外,面若寒霜地一步步步入庭院,道:"你同他说了甚么。"
杨莲亭给这么一摔,只觉五脏六腑似是翻了过来,口中顿时吐出一口鲜血,吃力地向东方不败投去一眼,如坠冰窖,那目光冰冷地像是瞧着死人一般,忙不迭道:"属、属下甚么都未说……"话音未落,口中吐出了一口血,鲜血流个不停。
一直在边上杵着的池清这才从这巨大转变中回过了神,忙不迭上前拉住东方不败的手,道:"东方,他当真甚么都未说。"
东方不败紧紧地定了池清半响,像是要确认一般,在确认他眼中并无撒谎地迹象之后,这才冷声朝着杨莲亭道:"滚!"
杨莲亭伸手扶住柱子强撑起身子,踉跄地朝凉亭外走去。就在快要步出凉亭之际,却听东方不败在背后冷声道:"杨总管,若再有下回,你知道下场。"
杨莲亭闻言身子一颤,若非自己手中还有个护身符,东方不败怕早已将他除去,更勿论两次留他性命……
"属下知道。"说罢,捂着胸口一步一踉跄地出了小舍。
东方不败待杨莲亭跨出小舍,这才像是虚脱了一般,颓然坐倒在了石椅上,神情木然。
"东方,你怎么了?"池清道。
东方不败瞧了他一眼,后怕地将头埋在了他腰间,紧搂住了他。他不过是去处理些教务,怎料杨莲亭竟会趁着这个空隙前来,若自己再晚上一步,当真不知会发生甚么。
池清不舍地瞧着他这副模样,暗忖那杨莲亭究竟知道些甚么竟教他怕成了这般?可自己答应过不再逼他,是故并未开口询问。
东方不败紧搂了池清好半响,这才抬首道:"可曾用过午膳?"
池清瞧了眼这时辰,怕是早已过了午时,道:"未曾。"
"用午膳去罢。"说罢,起身朝凉亭外走去。
池清亦步跟上,迟疑了会,道:"东方,往后若是杨莲亭再来,我定不再同他说话。"
东方不败回首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往后你便跟在我身边。"
"好。"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我疯了,一万二的字啊!!嗷嗷嗷嗷!!!!
话说,大家一定要相信我,杨莲亭这厮真的是有大用处的!
就像当初池清为毛会收留一个女子在私塾,还对他这么好一样。
抱头,可能是我伏笔能力不好……
最后,我要向我的玉儿表白,我一而再的骗他,惹毛了他。
呜呜呜呜……
我觉得他就像那宠溺攻,而我就是那令人头疼的小渣受……
我是渣受……
29
卷㈡㈩㈨ 清夜浓
自那日杨莲亭离去后,东方不败勿论上哪都会带着池清,哪怕是上成德殿议事。
成德殿乃是日常议事之地,阔不过三十来尺,纵深圳却有三百来尺,长殿彼端高设有一座,上边用金黄色丝线绣了九条金龙,中间是个刚从大海中升起的太阳,左右分别写着'中兴圣教,泽被苍生''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十六个大字,周围还缀上了诸般明珠宝石。
池清瞧着那张象征皇权与天子之尊的九龙宝座,只觉耀眼夺目,心中暗忖着他这教主夫人此时该上哪儿呆着去。幸得东方不败早已出好了主意,令教众在宝座边上另设一座,怕池清不适,另用珠帘挡了住。再加上边上只点着两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又相距甚远,那些未见过瞧见池清相貌者,竟一时捉摸不透此人究竟是何来头,亦不敢开口多问,恐遭杀身之祸。可池清在边上瞧着却是默叹,教主大人的袖子断得光明正大,可他还想携着他家芳儿姑娘回家见父母的,他日若教人揭穿了可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落座后教众参拜,随后例行议事。东方不败外出数月教务皆由杨莲亭暂代,杨莲亭不仅在数月内污去了教中不少银两,更是虐杀不少教众,搅得日月神教中人心惶惶。体恤抚慰自是少不了,这空缺也得寻人替补上。处理完这些,这罪魁祸首自是不能放过。
童百熊三步跨上前,道:"启禀教主,如今这职位空缺虽是替补上了,可杨莲亭趁着教主不在神教的时日贪污了教中不少银子,更是假传圣令残害了教中不少兄弟,不杀他难以服众!"童百熊此话一出,边上当即站出了好几位长老附和,异口同声地要东方不败撤去杨莲亭总管之职。
杨莲亭昨日教东方不败打伤,此时虚弱至极,可他已料到这些个长老会在今日参他一本,闻言忙澄清道:"属下多年来身受教主培养提拔,大恩难报,对教主忠心耿耿,所杀之人皆是背叛教主、犯上作乱之徒,教主算无遗策划,还请还属下一个清白!"
"我呸,睁眼说瞎话!"童百熊呸道。
"姑且不说那些无辜教众,光你贪污教中银子这一事怎么说?这些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自己让教主瞧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本子,由边上的紫衫侍者接过递到了东方不败面前。
东方不败取过小本一一阅过。
童百熊道:"上月湖南、江南以及长沙三坛共缴了七百万两银饷,最后落到财库中的却仅有三百万两。另外,因殉教而发放的抚慰金共花去两百两,可那些殉教家眷均未收到这笔银子,杨总管如何解释?"
杨莲亭忙道:"属下亦不知各中如何少了这么些银子,定是他们下边送上来时一关关污了去。那些殉教抚慰的银子属下也都已发放了下去,如何未到家眷手中,属下毫不知情!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还请教主明鉴!"
上官云霍然在边上开口问道:"哪怕是下边人污了去,杨总管身为黑木崖大总管却未曾瞧出些端倪,是否算得上失职?"
"上官云!"杨莲亭闻言当即恨恨地瞪向上官云。几位长老中就数这厮平日里对他最为恭敬,怎料今日竟是他率先反参了他一本,忙不迭回身朝着东方不败解释道:"教主英明,属下平日里兢兢业业毫不敢有丝毫怠慢,可属下毕竟非三头六臂之身,神教百万教众,属下有所疏漏亦是人之常情,还请教主明鉴!"
"杨总管若是自认能力不够,那这总管便换人做!勿要连累了百万教众!"童百熊在边上道。说罢,便望向了东方不败,待他作出抉择。
东方不败默了会,在童百熊快要耐不住出声询问之时,这才出声道:"杨莲亭办事不力,撤去总管一职。"
"甚么!"杨莲亭闻言脸色刷白如有一张白纸,一脸难以置信地瞧着东方不败,未料到他竟真会作此决断。一时间怒极攻心,昨日重伤未好当即又咳出了一口血。却早已顾不得如此之多,忙不迭用衣袖擦去口中血迹,企图挽回道:"教主,属下对教主鞠躬尽瘁、忠心耿耿,还请教主明鉴!"
东方不败扫了杨莲亭一眼未语,紫衫侍者会意,大声喝道:"还不将杨莲亭拉下去?"当即从边上走出两位侍者,拉着杨莲亭往外拖。
杨莲亭武功低微,平日尚且挣脱不开更勿论此时重伤,可他瞧见东方不败这副决绝的模样,竟硬着骨头未再吭声,由得侍者将他拖了出去。在场所有长老教众瞧得此番场景,想起杨莲亭平日里张狂的模样,只觉心中狠狠出了口恶气,喊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属下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东方不败想起池清听闻这些谀词之时的古怪模样,道:"往后这些阿谀之词便免了。"甚么文成武德,中兴圣教,不过是不要脸的胡吹法螺。
在场教众闻言,齐声喊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烛照天下,造福万民,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属下叩谢教主!"
池清闻即失笑出声,悄声道:"教主令旨英明。"话语中染上了不少揶揄之意。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不欲理会,转而处理其他教务去了。
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性子暴躁,威福自用,日月神教自他在位起便成了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诛之的邪教,而东方不败即位之后,更是宠信奸佞,锄除教众,以至神教教众表面看似忠心耿耿,实则迫于淫威、不敢轻举妄动而已,当务之急便是收拢人心,除却杨莲亭更是必要之举,接下来便是如何让教众达心底忠于神教,说来容易,要整顿当真破费功夫。东方不败在成德殿处理好教务随即又召集众位长老商量了整顿神教之事,整整忙了一日。池清在边上瞧着,只觉得让他回神教是个错误的决定。
好不容易待到晚上两人这才得闲,一同用过晚膳上了床榻。神教床铺自不比私塾,紫檀大床,锦被玉枕,池清怀中更是温香软玉,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无端生出几分危机之感。今日瞧着东方不败在成德殿上的模样,直教他心间危机重重。
"东方。"池清低声唤了一声。
"嗯。"东方不败疲倦地应道。
池清道:"我们回黑木崖等盈盈接掌神教,这并非一朝一夕便能打成之事,可我总不能照此游手好闲下去。"
东方不败抬眸朝他瞧去,知晓他有后话,故未开口。
"神教之中定有不少孩童,不如往后这些孩童交由我教习。哪怕他们是江湖中人,有些学识总是好的,总不能大字不识几个。你若觉得他们该重武,便再寻个武师,教中长老、香主如此之众多,随便找一个教习也好过他们在家兀自琢磨,可好?"
"不必了。"
"为何?"池清纳闷道。
"天下塾师甚多,若要教习请一个便是。"
"那我岂不成了游手好闲之徒?"照此下去,不是东方不败成了池夫人,而是他当真成了教主夫人……
东方不败淡声道:"你若觉得无事,上书房取书抄上百来遍,便无闲暇了。"
"……"池清闻言,当真啼笑皆非,所谓因果报应,不过如此。
东方不败见他无话可说,道:"睡罢。"说罢,阖眸睡了过去,未过多时便响起了均匀的呼吸。池清无奈,只得一同睡了过去。
过了半响,本该睡了过去的东方不败却是睁开了眸子,借着朦胧月光瞧着池清的脸,,轻叹了一声。教中事物本就如此繁重,这人若又去做了教习先生,一日之间又能见上几面。说他固执也好,霸道也好,只是不想和这人多分离片刻罢了。指尖轻轻摩挲上他的脸颊凝望了会,随后伸手点住他的睡穴,将他环在腰间的手小心翼翼地移开,起身穿上衣衫出了屋子。
日月神教的夜晚格外寂静,一轮明月寥寥当空,唯有守夜教众还在巡逻。轻易避开那些巡逻教众在一间落魄的石屋前落□。此时已近亥时,屋中却还亮着烛光,隐约响起女子低声抽泣之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推开石门走了进去,一个女子一身华服,却是坐在一只破旧的小桌边上哭着,床上躺着一个壮汉,此时却是满面苍白、面若枯槁。女子察觉声响瞧向来人,霎时错愕难掩。这女子相貌本就平凡,哭了半响的一双眸子几乎肿成了一颗核桃,待好不容易回过神,忙不迭跪倒在地,道:"教主大人,教主大人文成武德,一统江湖!求您宽恕我们!求您宽恕我们!杨莲亭错了甚么事情我替他赔罪,求教主大人宽恕我们,莫要撤去他的总管之职!"说罢,咚咚咚地在地上磕起了响头。只怪过往张扬跋扈,一下从落到如此落魄之地,任谁都受不了。而女子方才那番磕头的举动早已惊醒了在边上睡着的一个约莫两岁的孩童,一张小脸粉嫩得像是一掐便能出水似地,此时教人吵醒,顿时哇哇大哭了起来,泪水汪汪皱成一团好不可怜。
东方不败见状不禁敛眉,女子见东方不败面露不悦,忙不迭上前捂住了孩子的嘴,不让他再哭下去,可孩童的哭声还是从指缝间泻出。
"让他哭!"边上忽然响起一声粗哑的怒喝。本在床上躺着的人不知何时竟坐起了身,怒目等着东方不败,朝女子道:"让他哭,哭得越响越好,教主若是不满意便一巴掌拍死他便是!拍死了直接从黑木崖上扔下去!"
东方不败朝着女子淡声道:"出去。"
"出去?"杨莲亭冷笑道:"教主大人现在连这么一小破屋也愿施舍给我们了?说出去难道不怕让武林正道笑话?教主大人若是觉得小人这番话太过失礼放肆,驳了您的面子,要杀要剐小人绝不说二话!反正以小人沦落至此还有甚么可怕的!"
"出去。"东方不败面无表情听着杨莲亭的怒喝,朝着女子重复道。
女子唯恐杨莲亭的话语激怒了东方不败,连累自己也命丧于此,忙不迭抱起孩童朝屋外跑。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小渣受惹火了宠溺攻,
所以小渣受一定日更一个礼拜,老天保佑他家宠溺攻原谅他丫……
啦啦啦,日更都是浮云丫浮云,我却要追着浮云跑,啦啦啦……
咳咳,最近作者有话要说很没亮点啊,我决定明天粪发涂墙!!
话说看到此图想歪的自动冒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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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㈢㈩ 杨残也
杨莲亭横眉怒视着东方不败,过大的情绪起伏使得身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东方不无动于衷地望着他,道:"明日我会令贾布送你出教去苗疆,升任红旗旗主。从今往后,甚么该做,甚么不该做,你心中该是清楚。"
"你这是可怜我?"杨莲亭怒目嗤笑道。
"本座已饶了你两次性命,绝不会再饶第三次!"说罢,回身便想离开。
"为甚么!"杨莲亭朝着东方不败的背影恨恼地喊道:"为甚么!为甚么这么对我,我究竟做错了甚么!我究竟哪里待你不好,不够忠心还是不够体贴!我究竟哪做错了,你要选那书生!"最末那句话几乎是咆哮出声。
东方不败背对着他静默了会,道:"你我之间不过是场交易,从头至尾两不相欠。"说罢,再不多言推开了屋门。
以现在的杨莲亭看来,或许是自己付了他,那又如何?他施与他温情,他施与他权势,从来两不亏欠。既然他费尽心思地教要自己回神教,总要付出些代价。苗疆旗主与神教总管虽差不止一截,却能保他衣食无忧,自己对他留情早已是仁至义尽。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一世却只为一人例外……
径自从屋中回了小舍,那人躺在床上沉睡着,褪下衣物钻入被窝,搂着他一同睡了过去。
翌日,东方不败召集了教中长老上议事厅议事。
此时教中事物尚未整顿好,结果江湖亦是不太平,白道五岳结盟,由嵩山派掌门左冷禅任五岳盟主。随后,江湖又出现多起神教杀人事件。江西拳师一家二十三口被神教之人擒住活活的钉在大树之上;济南府龙凤刀掌门人赵登魁娶儿媳妇,宾客满堂之际,神教中人将新婚夫妇的首级双双割下,放在筵前作贺礼;汉阳郝老英雄七十大寿,寿堂被日月神教埋了炸药,英雄好汉炸死炸伤不计其数。
可经过神教查核,却发觉这些事并非神教所为,显是他人栽赃,在这五岳结盟之时霍然冒出如此多事,其意便是将神教推上众矢之地,那这嫁祸之人必定在这五岳之中。
朱雀堂长老秦伟邦上前道:"教主,不如由属下前去查个究竟,究竟是何人竟敢栽赃嫁祸神教!"秦伟邦是神教新晋升的长老,手下之人难免会有不服,根基未稳,趁着此时立下大功一件,往后便能扬眉吐气。
鲍大楚、桑三娘与童百熊三人闻言,一同上前,道:"启禀教主,属下也愿一同前往!"
东方不败见众位长老抢着前去,轻淡道:"不过是桩小事,五岳何时如此大面子,需劳烦几位长老一同前去了?"转而望向左首一名身材瘦长的白衣老者,道:"不知向左使意该派谁前去?"
光瞧这位老者站在左首便知他在教中地位不小,但见他面容清癯,颏下疏疏朗朗一丛花白长须,垂在胸前,正是神教左使向问天。可这几日每每上殿议事,他便沉默地伫在边上不发一言。此时闻得东方不败问话,这才拱手作揖道:"教主胸有成竹,神机妙算,当世无人能及。教主座前,属下如何敢参末议?"
东方不败闻言,淡声道:"既是如此,此事便交由向左使全权查探。本座相信以向左使的能力,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向问天一怔,只得道:"教主令旨英明,算无遗策!属下忠心为主,万死不辞!"
边上几位长老见状虽不解东方不败为何会霍然派遣向问天前去,可教主的决定他们如何敢参末议?恰在此时,听得边上"啊"的一声愕,东方不败朝那望去,却见池清左手握着一只苹果,指尖不知何时割出了一道伤口,溢出的血珠低落在削净大半果皮的苹果上,染红了一片。忙不迭从案桌前起身行至他面前,握住他捂住了伤口,皱眉道:"谁让你动的刀子。"
池清讪笑着解释:"不过是想削个苹果罢了。"他处理教务,他一人显得发慌便想削个苹果,谁知不小心朝他瞥去一眼便落至此下场。瞧见在场长老将视线尽数落在自己身上,想他堂堂一个教主在属下面前如此紧张,岂不丢了威严?忙道:"无碍,你去忙你的罢。"
"桑长老,去取瓶伤药。"东方不败恍若未闻,朝着桑三娘吩咐道,随后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将池清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桑三娘满脸惊愕,这几日瞧着教主同这名书生寸步不离,面上未说,背地里尽是猜测这书生是教主的男宠。可让她一个枯木堂长老去替一男宠取伤药,未免太荒谬了些。
"不过是点小伤,何须劳烦长老。"池清忙不迭道。
东方不败未语,只是回首不悦地朝仍杵在原地的桑三娘瞥去了一眼。桑三娘见状,这才回过神,道:"属下谨遵领旨。"出屋取伤药去了。
"你们都下去,其他事明日再议。"东方不败朝着其他长老吩咐道。
童百熊见东方不败如此宠溺池清,心中虽是不悦,却是清楚他愿回神教大半是这书生的功劳,默叹一声跨出了屋门。其余长老各怀心思,闻言道:"属下谨遵教主令旨,先行告退。"说罢一一告退,就在跨出门之际,却听东方不败在身后道。
"向左使,收拾妥当行李记得来向本座辞行。"
向问天身形一顿,扫了池清一眼,道:"属下谨遵教主令旨。"
待众位长老出去,池清头疼道:"教主大人如此待小生,可教小生何以为报呐。"
东方不败未语,待桑三娘取了伤药过来,道:"让贾布来见我。"
桑三娘应声道:"属下谨遵教主令旨。"说罢,出屋合上了房门。
东方不败替池清上了伤药,未过多时便闻得贾布求见,将他送回小舍这才回到议事厅召见。
贾布拱手跪地,道:"教主文成武德,仁义英明,属下参见教主。"
"起来。"东方不败道。
"谢教主。"
东方不败盯着贾布,道:"你可知本座找你前来所谓何事?"
贾布道:"属下愚昧,还请教主明示。"心中却是清明,适才几大长老却未吩咐,定是不可教他人知晓,可见教主待他的器重。
东方不败道:"护送杨莲亭前去苗疆,升任红旗旗主。"说罢,从袖中取出黑木令片递到了他面前。
贾布闻言一愣,随即恭敬地接过黑木令片,道:"属下定不负教主所托,将杨莲亭安全送至苗疆接任。"
"下去罢。"东方不败淡声道。
"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属下告退。"
东方不败望着他离去,贾布此人入教资历未深,武功亦不及其他几位长老,却位至青龙堂长老,排位高于其他长老,自是有他的精明之处。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如何审时度势他比谁都清楚,由他护送杨莲亭前去苗疆再是适合不过。
回小舍陪着池清用过午膳,随后教硬他扯着上园子赏花去了。园中玫瑰正是开得艳丽,春光明媚、和风熏柳,便依在他怀中小寐了会,怎料未过多事便有侍者前来禀告说是贾布求见,东方不败心中突地一跳,贾布此时该在护送杨莲亭去苗疆的路上,如何敢抗命回神教?
可池清在边上亦不敢多问,朝他交代道:"本座知道,下去罢。"待侍者出去,这才瞧着池清道:"我出去会,你若觉得无聊便上书房取几本书看。"
"好。"池清应了一声,东方不败便出了小舍。
匆忙行至一间院落,进屋却见贾布浑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本是蜡黄的一张瘦脸沾上了血迹显得分外狼狈,身上更是多处刀伤,尤数胸口那刀最重。若不及时医治,定当伤重失血而死。可贾布见东方不败进屋,忙不迭捂着胸口艰难跪起身。"属下参见教主。"
"本座不是让你护送杨莲亭去苗疆,人呢?"东方不败冷声道。
贾布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属下……属下奉命护送杨总管去苗疆……怎料中途竟遇着了向左使,他从后追上二话不说便对着属下弯刀相向。属下同他大战几百回合终是不敌让他砍伤……向左使将杨莲亭与护送的其余教众通通杀害,随后……随后将车中一名孩子抢了过去。让属下回来禀告教主,说……说甚么教主若想要儿子的命,便拿任教主去换。"
东方不败闻言心中一怔,收拢在袖中的指骨握得泛白,冷声道:"他带着孩子往哪跑!"
贾布道:"属下见他擒住孩子便策马朝东边去了,属下有副教主所托,万死莫辞,还请教主责罚!"
"即是如此,本座便成全你!"东方不败冷声道,随即掌心一掌袭出。只听砰地一声,贾布的身子朝后飞出撞在门上,将门撞出了十余丈,门砸落在地碎成了无数块。贾布摔落在院中身骨皆碎,脑浆迸裂。边上的侍者教掌风扫到,亦是重重撞到墙上,口中鲜血直吐。
东方不败道:"神教左使向问天违抗圣令,谋叛本教,立即擒拿归坛!"
"是!"摔落在地的侍者忙不迭应道。
东方不败吩咐罢,当即出屋纵身跃下了黑木崖向东寻觅。
他早已摆明了要将教位传给任盈盈,适才在议事厅询问向问天不过是试探罢了,可他却仍是虚意敷衍,虚与委蛇,既然无法为他所用,留他不过是后患,故派遣他前去处理五岳之事,本想趁着他前来辞行之时趁机要了他性命,他人只当是为江湖正道所杀,落个下落不明罢了,怎料他竟有所防范。孩子的事杨莲亭决计不会告诉向问天,他虽贪恋权势,该有的硬气却是不失的,否则自己当初又怎会看上他。可不知不觉中教人盯视了却未曾察觉,未免太过无能。
一路朝东疾跃,人却像是消失灭迹了一般,东方不败本是争取了最关键的时机,此时遍寻不到便代表向问天早已带着孩子藏匿于某处。其时已近申时三刻,不过多时日头便会西落,待天黑了想要寻人更是难上加难,如此寻觅不过是徒然。暗忖向问天既想用孩子要挟,定会主动送上门,心中虽是焦急,却是当即回了黑木崖。归途中间黑木崖众多教徒点着火把策马疾驰四处搜寻,桑三娘同鲍大楚二人领的头,秦伟邦同童百熊尾随其后追上。
回到黑木崖时天色已黑,疲倦地回到小舍,怎料屋中未见那人身影,忙上书房去寻,漆黑一片空无一人,寻遍了整个黑木崖竟未见踪影。末了还是崖下铁闸之处前来禀告说是傍晚时分圣姑拉着一名青衣男子下了黑木崖,向问天更是早在上午便下了黑木崖。
东方不败心中一凛,得知大事不妙,任盈盈挟着池清下崖这事定同向问天脱不了干系,而向问天挟持池清定同孩子是要逼他说出任我行下落。心中恨恼那那人不听劝,却是彷徨不安居多,自己明明叮嘱了那人呆在小舍中,如何与任盈盈一同下了黑木崖?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谁给他服了豹子胆竟敢贸贸然下黑木崖!
当即召集了尚且余留在教中的四大长老,厉声道:"竭力搜寻圣姑下落与一青衣书生下落。若寻不到,提头来见!"
"属下谨遵教主令旨。"众长老领命当即下了黑木崖寻觅,以黑木崖向东二十里地为重点寻觅之处,各自领人搜寻。
东方不败心急如焚,更是下黑木崖彻夜搜寻。临近翌日卯时,从后霍然追上一匹马,正是白虎堂长老上官云,瞧见东方不败忙不迭勒马下地屈膝道:"回禀教主,属下在教主院落在一角落寻到这一张纸,还请教主过目。"说罢,将手中一张纸递到了东方不败面前。
东方不败匆忙接过纸,打开看阅,入目便是一个秀丽的字迹,写着:"明日午时,十里外凉亭,还请东方叔叔只身前来。"
正是任盈盈的字迹。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小渣受昨天没更新,今天要两更……
小渣受好惨的,千万不要霸王小渣受,附上简陋小剧场……┭┮﹏┭┮
卷㈢㈩㈠ 行路难
准确来说,池清是教任盈盈给连逼带骗拐下黑木崖的。适才他不过是贤惠地呆在小舍中待教主大人归来,怎料过了一个多时辰仍不见教主身影,。恰在此时,任盈盈这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笑盈盈地朝着他问道:"你知道东方叔叔上哪去了么?"
池清道:"你东方叔叔有教务要忙,你若要找他便要等会。"小丫头闻言,笑道:"我知道东方叔叔在哪。"池清心道她知晓如何还要来问他,倒未多说。却见她探了脑袋过来,道:"难不成你不想知道东方叔叔在哪?"
池清道:"他定是有教务要忙,待忙完了便会回来了。"却见任盈盈晃了晃食指,道:"东方叔叔可不是处理教务去了,他是找他儿子去了。"
"儿子?"池清错愕道。任盈盈见他神情错愕,笑道:"难不成你和东方叔叔在一起这么久,还不知他曾娶过七名妻妾,而那些个妻妾最后都让东方叔叔给一巴掌给拍死了?"
此事池清当真不知,他原先瞧见杨莲亭,只当东方同他一般天生断袖,怎料他竟会有儿子,便未作声。
任盈盈见他不语,笑道:"哪怕你未见着那七个小妾的下场,也该瞧见杨莲亭了罢?想当初他多么风光,成德殿是甚么地方,他一个掌管丫鬟仆人的总管竟敢入成德殿趾高气扬,不将中长老都不放在眼里。可你瞧瞧他现在的下场,一夕之间被贬为了普通教众。你既然是书生,那唇亡齿寒这个道理你该比谁都懂罢。"
池清闻言便知任盈盈此番前来乃是不怀好意,只是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竟能有如此心计,倒真是稀奇,干脆笑问道:"所以依着你的意思是?"
任盈盈道:"你想想,连杨莲亭都能落到如此下场,你觉得你的下场是甚么?"池清道:"如你所言,教主若真要对我这一小小书生下手,我除了束手就擒还能做甚么?"任盈盈当即道:"我现在带你下黑木崖,你可要和我走?"
池清道:"盈盈,你正如你东方叔叔说的一般聪明伶俐,心思之巧,实不输于大人。可饶是你天生聪明伶俐,总不能将人天下人都当成傻子罢?我如此跟着你下山,岂不无端给你添个人质在手?哪怕是书呆子,也未有此般之傻的。你还是老实同我说罢,究竟是谁让你如此做的?"
任盈盈闻言并无丝毫慌张样,道:"向叔叔让我如此同你说,反正今儿个你跟着我下黑木崖也罢,不跟着我下黑木崖也罢,反正这黑木崖你是下定了。我年纪虽小,可搞定你这一书生却是游刃有余。你若不愿,顶多我费些力气将你砸晕带下去而已。"
池清闻言失笑,道:"如此这般,小生是非和你走不可了?你就不怕我为了不落到你们手中而咬舌自尽?"
任盈盈闻言,格格笑道:"你倒是可以试试,反正向叔叔手中已经有了个孩子,加上你不过是添些胜券罢了。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省得你傻乎乎地教人蒙在鼓里。你可知东方叔叔为何要留着杨莲亭不杀?向叔叔早已查探过了,前两年东方叔叔刚即位不过一年便升了杨莲亭为神教总管,随后杨莲亭莫名其妙地纳了一个相貌平凡的小妾,要知道杨莲亭那会已是日月神教总管,想要甚么美人没有,为何偏偏娶了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子?可要说他真喜欢这女子到容貌也不介意倒也不是,杨莲亭将那小妾娶回后从未同房睡过,如此这般却陡然冒出了个一岁多的娃。他人只道这女子乃是杨莲亭升任教主前便有的相好,这孩子也是那个时候生下的,如今纳了那女子不过是想给孩子个名分。可依着东方叔叔同杨莲亭的关系,如何能容得那个女子和孩子存在?"
池清听着任盈盈说着,心中亦是觉得东方同杨莲亭二人的关系值得教人生疑,杨莲亭敢如此放肆定是有个理,却不知任盈盈所说究竟是真是假,便道:"依着你的意思,这孩子是东方的?"
任盈盈道:"方才向叔叔下山前匆匆过来同我说,东方叔叔霍然要贾布护送杨莲亭一家三口下山,这事你可知?"
"这倒不知。"池清诚然道。
任盈盈笑道:"向叔叔说贾布要不知要送他们去何处,待他们下了黑木崖,他便会设法将孩子抢来。若是东方叔叔出教寻了,那便代表这个孩子待他很重要,可若东方叔叔无动于衷那便是他猜测错了,叫我莫要轻举妄动。如今东方叔叔去了个把时辰还未回来,你不觉得事有蹊跷?"
池清闻言,道:"你们如此挟持孩子为哪般?难不成那向左使想篡位做教主?"
任盈盈道:"我只是想找回我爹爹。"
池清闻言,纳闷道:"你要找你爹爹劫持孩子做甚么,难不成你的爹是教东方给绑走的不成?"任盈盈道:"我爹爹本是日月神教教主,两年前莫名失踪,随后东方叔叔即位,各中难不成真与他并无丝毫关系?"
"所以你和向左使绑了孩子准备要挟他说出孩子的下落?"池清道。
"这些事原本并无必要同你说,可我觉得你该是个识相的人,究竟是让我打晕了带下去还是你自愿同我一块下去?"
池清心道她这简直同挟持无异,自己若不识相不过是多吃些苦头罢了。且依着他对东方的了解,若非待他异常重要之人,决计不会花这般心思。所以那这孩子哪怕不是他亲儿,也是待他甚是重要。既然孩子落在了他们手中,再添自己一个倒也同他们说的一般,多添些胜券罢了,道:"小生乃是读书人,可经不得你这一打,自然是乖乖同你下黑木崖。"
任盈盈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莫要耍甚么花招,否则我一刀送你归西!"
池清啼笑皆非,自己何时竟落魄到竟要受一女童的威胁了?挑眉淡笑道:"小生不过是个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们若连小生都解决不了,还想对付教主?"
任盈盈哼了一声,倒未在多言,领着池清一同出了小舍。也不知是当真是轻看了池清或是甚么,竟连给他下药或用刀抵着后背都省去了。
任盈盈乃是神教圣姑,教众见有若天神,二话不说便恭恭敬敬地放了下去,中途换了三次竹篓到达黑木崖底,坐小船过了小摊,却见神教教众匆匆策马朝东奔驰而去,有一队甚至是池清早上才见过的秦伟邦领的头,这才确认任盈盈所说未假,东方不败绝不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大动干戈。
秦伟邦策马驰过之时任盈盈当即拉着他朝边上树丛中隐了过去,所幸秦伟邦急着出去寻人倒未曾多加留心他们。待他们离去,任盈盈这才拉住池清的两人躲躲藏藏地行了近几里路,到得一颗其貌不扬的大树下,见其上边有着一条划痕,任盈盈轻轻巧巧地腾身跃起从树上取下了一个包裹,落地打开一看,竟是两套破破烂烂的乞丐服。任盈盈的脸当即僵了住,池清亦是同她差不了多少,任盈盈取过其中一套大些的乞丐服仍到了池清面前,道:"快些换上!"
"……"池清面有难色,当年离家出走最落魄不过是粗布麻衣罢了,何曾穿过乞丐服?但见任盈盈取过小的那件,咬了咬牙,朝着他凶狠道:"你转过去,若敢回过头,我将你眼珠挖出来!"
池清心道她小小年纪便如此心狠,却不知他天生断袖,哪怕是妙龄女子教他瞧上两眼亦不稀罕,更勿论她这女娃了……
拾起地上的衣裳,但觉秽臭冲鼻,令人作呕。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即狠心地取过乞丐服换了上。两人换过衣裳,任盈盈又将梳得整齐的垂髫弄得蓬乱,往地上抓了一把泥巴抹在了脸上,随后要池清照样画瓢,池清无奈,只得照办。不过片刻,原本衣冠楚楚的二人一大一小便成了衣衫褴褛的两个乞丐。
两人换好衣裳,任盈盈便拎住了池清胳膊随即提气疾奔。池清只觉自己的身子从地上疾驰而过,竟是省轻得很。可任盈盈年纪尚小,武功虽小有所成,可力道不够,提着池清奔了一会便累得气喘吁吁,可她毫不停顿,落地拽着池清朝一处山林狂奔而去。
两人教他禁锢住了胳膊,只得随着她一块奔,如此行进了大半个时辰,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七八人自西方奔来,都是劲装结束,身负兵刃,奔行甚急,如风般驰至,从池清同任盈盈身旁掠过。驰出十余丈后,忽然一乘马兜了转来,马上是个中年男子,面颊尖瘦,道:"喂,你们两个有没有瞧见一个身穿白袍的老头子?身材瘦长,腰间佩一柄弯刀。"
任盈盈乃是神教圣姑,一出声指不定会露出甚么马脚,便朝池清瞥了一眼,示意他回答。池清见她目有厉色,低哑着嗓子道:"未瞧见。"男子闻言,圈转马头,追赶另外几骑而去。
两人又在大路上奔驰一阵,转入了一条山道,渐行渐高,行不到半里,池清终是耐不住出声,气喘吁吁地道:"我们究竟要上哪去。"
任盈盈闻言问答,转而小心翼翼地喊道:"向叔叔,向叔叔……"池清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
此时两人已进入山林,夕阳已落,山林中漆黑一片,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池清只觉这辈子从未落魄至此,想来任盈盈堂堂神教圣姑,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定未吃过甚么苦,此时竟未吭一声累,自己岂能连她亦不如?如此这般又寻了小半个时辰,却听远处一棵树上传来了一个欣喜的嗓音,唤道:"盈盈。"任盈盈闻言,忙不迭拉着池清朝声处行去。
向问天从树上跃下,山林树枝茂密,只有几缕月光从树叶缝隙中投射进来,待池清瞧见来人面容,不禁一怔。今日上午之时他还曾见过向问天一面,可此时面前这人早已同上午判若两人,只见那满头花白头发此时脱得干干净净,变成了一个秃头,下巴长须亦是尽脱。任盈盈见状,亦是惊愕道:"向叔叔,你怎么弄得这般模样?"
向问天笑了两声,道:"你以为要躲过黑木崖的搜捕那是件容易事?"随后朝池清瞥了一眼,道:"先回山洞再说。"说罢,晃亮火折领着任盈盈同池清行至一段山路后来到一处草木甚密之地,拨开遮挡在上边的草进入了洞穴。
但见洞穴不过五尺来宽,长不过三十来尺,里边躺着一个约莫两岁的孩子,此时正安静地睡下了。池清道:"这便是东方的孩子?"
向问天瞧了他一眼,终是回道:"十有**。"
池清见他可怜兮兮地缩在地上蜷成了一团,不由上前抱起了孩子,笑道:"将一个两岁的孩子摆在地上,向左使可真是不拘小节。"
向问天闻言,好笑道:"难不成老子还得替他弄条锦被去不成?"
池清懒得与他多言,用指尖抹去了孩子眼角的泪痕,细细打量起了来。粉雕玉琢的脸袋,眼角尚且残留着泪痕,怕是刚哭过未多时,此时哭累便睡着了。光瞧眉目倒是瞧出不个甚么端倪,心中暗忖着这究竟是否是东方的儿子。却听向问天在边上道:"盈盈,你这么晚还不来,还道是你出了甚么意外。你要是出个好歹,我可怎么向你爹交代。"
任盈盈道:"为了救爹爹,我甚么苦不能吃。"
"可现今瞧着你这副模样,向伯伯心中更是不好过。盈盈,委屈你了。"向问天道。
任盈盈道:"向伯伯你我之间还需见外?还是说说我们明日该如何是好罢。"向问天闻言,正了神色,道:"我让你知会东方不败,明日午时在黑木崖十里外的凉亭见的事办得如何?"
任盈盈道:"我将纸条仍在了小舍外,定会有人发现。届时我该做甚么?"
向问天道:"明日午时我先带着孩子前去十里亭见东方不败,你在这看住这书生,这般我们手中才好多个把柄。"说至此,霍然想起了甚么似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东方不败,哈哈哈……"
"盈盈,你知道东方不败这些年为何能立于不败之地么?是因为无心!无心才能没有弱点,可盈盈你今日未瞧见在议事厅的情形。这厮不过是破了个手指头,东方不败竟心疼地上前替他包扎,让桑三娘前去替她取伤药,哈哈哈……那简直比自己命还看重,其他长老简直看傻了眼。他好不容易有了弱点,再加上我们手中的这个孩子,双管齐下,这次定让他一败涂地!"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今天究竟码字了多少字啊!!!!泪流满面!!!
大家一定要表扬我~~~~嗷嗷嗷嗷……
我这几天可能有点抽,大家一定要原谅我=_=|||
弱弱地问一个问题,大家看我家东方时候有没有和他家情节串……
难道我家人物竟不丰满至此么……┭┮﹏┭┮
最后,覆上教主美人出浴图,大家不要崩坏,捶地……
卷㈢㈩㈡ 千香引
池清搂着孩子在边上听着,闻言笑道:"向左使,这如意算盘你怕是打错了。"
向问天敛起面上笑容,道:"哪儿打错了?"
"按着你的理,东方之所以能坐上教主之位便是无情,可他除去前任教主登上教位还留他性命,岂不徒留后患?如今你们绑了小生同这孩子,顶多落个前任教主的埋骨之地,如此即便是寻到了,又有何用?"池清道。
向问天天闻言,面有怒色,道:"无论教主现今是死是活,东方不败都得给个交代!若教主真让他给害死了,那便要血债血偿!"
池清未理会向问天,转而朝着任盈盈道:"盈盈,扪心自问,你东方叔叔这两年待你如何?"
任盈盈道:"他待我很好。"
池清道:"岂止很好,小生虽不懂江湖之事,可堂堂一个神教,难不成还寻不到一个有能之士接任教主之位?他千辛万苦地从你爹爹手中夺得教主之位,如何还要将教位传与你这不过十岁的女娃?在他人看来,岂非呆子行径。"
向问天在边上闻言,驳道:"那是他觉得愧疚!"
池清笑道:"向左使,你一会说东方教主无心,一会又道他是觉得愧疚,会否太过自相矛盾?"
向问天道:"你小子懂甚么,别跟老子耍嘴皮子,否则要你好看!"
"小生不过是据以力争,如何算得上是刷嘴皮子?圣姑年纪尚小,虽是生得聪慧,可毕竟是孩子,难免教不怀好意之徒利用,小生不过是教他如何分清是非罢了。"池清道。
"你说是谁不怀好意之徒!"向问天紧盯着池清道,目光如炬。
池清淡声笑道:"谁应便是谁了。"
"有种再说一遍!"向问天说罢便上前揪住他的衣襟。"老子今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怕你不知道甚么是不怀好意!"说罢,一掌便要朝着池清袭去,却教任盈盈匆匆从边上拉住了手,唤道:"向叔叔,莫要将他打死了。"
向问天这才堪堪住回了手,却听池清笑道:"向左使,如何不打了?你若真想除却小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如何不下手?"
向问闻言,方才的怒气竟消失殆尽,同是笑道:"你小子不过是会耍些嘴皮子罢了,老子险些上了你的当,盈盈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的话都不能信难不成还信你。你不过是想将老子激怒一掌将你打死,手中少个把柄而已,可惜老子偏不叫你如意!"
池清道:"向左使,你当真以为小生只是教主的男宠?"轻笑一声,这才接了下去。"盈盈来私塾的那日便该知道小生身边有个锦衣卫挺身相护,锦衣卫究竟是何人的手下向左使怕是再清楚不过,连锦衣卫都要挺身相护之人,敢问向左使觉得自己动了小生还能全身而退?"
向问天闻言心中一凛,东方不败回教后拎了一个锦衣卫交给童百熊看管这一事他是知道的,只是池清究竟是何来头他倒真未查出,不由寻问的朝着任盈盈瞥去一眼,见任盈盈确认地点了点头,这才确信池清的话无误。暗忖既有锦衣卫挺身相互,这分量自己不轻。却听池清接着惋叹一声,道:"今日向左使挟持小生的出言不逊,小生可是全都记在脑袋中。他日若能全身而退,定会双倍奉还。可若今日不幸命丧于此,向左使觉得朝廷会放过神教?届时哪怕是任教主尚在人间成功夺回教位,神教的日子怕也是无法安生了。更无论东方教主是何等人物,他既能从前任教主手中夺得教位,今日还对付不了一个左使?"
"你究竟想说甚么?"向问天道。
池清道:"依着小生的意思,向左使若此时迷途知返放了小生同这孩子,小生尚且还能向教主大人求情,保得向左使同盈盈二人安然无恙,只是向左使若仍是固执已见,小生亦怕是保不了你们了。"
向问天闻言,怒道:"呸,想要老子朝东方不败低头,这绝不可能!"
可任盈盈在边上听着却是心下沉吟,这书生无论说的哪点都是在理,若是东方叔叔有心夺位,如何在夺得教主之位后还要传给自己?东方叔叔向来待自己不薄,自己此番做法是否有些太过忘恩负义。再者,无论爹爹是否尚在人世,她总不能得罪朝廷攻打日月神教,若是再加上那些所谓的武林正道,岂不要将神教的百年基业垮在她手中?
"向叔叔,不如我们好好同东方叔叔说,问问他爹爹的下落,就放了他和这孩子。"任盈盈道。
"盈盈你这不是胡闹么!"向左使道。"东方不败那厮若是肯说出你爹下落还用得着向伯伯使出这种手段?他若真问心无愧,为甚想置我于死地。盈盈,你大了懂事了,难不成连向伯伯的话都不信了?"
"不是这样的,向伯伯。"任盈盈正欲解释,却听向问天摆摆手,道:"盈盈,你甚么都不必说了,你只要相信向伯伯,向伯伯绝不会骗你!"说罢,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囊,道:"你喝口水早些睡,明日还要对付东方不败,晚上有向伯伯守着。"
任盈盈无奈,只得接过水囊喝了起来,方才一路疾奔倒真有些渴了,咕嘟咕嘟地喝上了几口,便不再多想睡了过去。池清在边上瞧着这副景象,只觉这是向问天心虚所致,可任盈盈既不信东方,自己多言又有何用?扯过衣袍下摆裹住孩子,便靠在洞壁上一同睡了过去。
山里的夜自是料峭寒意,夜里睡得分外不踏实,池清搂着孩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不到夜半便听得孩子哭啼作响,只得搂着他轻哄。他虽是私塾先生,可委实未带过如此之小的孩童,如此一哭当真无可奈何。偏生向问天在边上闻着哭啼耐心尽失,道:"哭哭哭,再哭将神教的人引来了,老子一刀先就砍了他!"
池清闻言,冷声道:"向左使何时沦落到同一个孩子计较了?"其实孩子哭大抵是冷着了亦或饿着了,孩子从下午之时便教向问天给拐了过来,到此时深夜不饿得慌才怪,出声道:"可有填饱肚子之物?"
"你当我们这是在是有踏青?"向问天讥讽道。
任盈盈在边上让哭声吵醒了,大半夜正是困倦得紧,又怕招来神教的人,只得将手中的水囊递了过去,道:"吃的没有,看喂点水会不会好些。"希望这法子能管用。
池清无奈,取过水囊小心翼翼地喂过了两口,孩子喝过水之后倒是安静了下来,不多时又睡了过去。池清这才安下了些心,搂着孩子又睡了会,可惜到得翌日卯时孩子又哭闹了起来,只得又死马当活马医地喂了几口水。好不容易将哭闹不休的孩子哄睡了。暗忖着如此也不是个法子,道:"向左使,这山林中该是有不少果子,去采摘些回来将孩子喂饱才是。"
向问天心下沉吟,他们从昨日开始便滴食未尽,可此时出去等同是自投罗网,随便从洞口抓了一把草,道:"饿了便用这个充饥。"
"……"池清闻言,再懒得理会向问天。
好不容易挨到巳时,向问天一把便将池清手中将孩子抢了过来,用腰带扎在身后,从怀中掏出好几十片金叶子交道任盈盈手中,道:"向叔叔这就要去十里亭见东方不败了,要是到得未时还未回来,就说明向叔叔让东方不败给逮到了,东方不败根本不在乎这男宠同孩子,你将这厮杀了后拿着这些金叶子快些逃命去,逃得越远越好。这厮死后朝廷必定会将这笔账算到东方不败头上,我们这仇也算报了大半。"
"向叔叔。"任盈盈将金叶子手下,瞧着向问天语中竟带上了些许哽咽。
向问天最后深深地瞧了她一眼,揉了揉他的头,道:"向叔叔走了。"说罢,拨开洞前的杂草,探出头确认并无异状之后走了出去,又将拨开的杂草尽数遮回。
任盈盈见向问天走了,本是故作坚强的一双妙目竟落下了泪来。爹爹走后便只有向叔叔同东方叔叔带她最好,如今她背叛了东方叔叔,若连向叔叔也走了,往后当真是无处可依,心中慌地厉害。
池清在边上瞧着,安慰道:"好了,莫要哭了。"
任盈盈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再看挖了你眼珠!"说罢,回身背对着池清,抹了眼角的泪珠子不让他瞧见。
池清暗道哭都不忘如此狠毒,向问天将如此重任交与她,却忘了她不过是个八岁女童罢了。可此时向问天已走,自己若再不尽力将她劝下,难不成还当真等东方来救?
池清开口道:"不知小生可否问任大小姐一件事?"
任盈盈虽不知他要问甚么,可料定不是甚好话,干脆背对着他未理,却听池清在她身后问道:"盈盈,你爹爹走后,东方叔叔待你好些还是向叔叔待你好些?"
任盈盈闻言回过头道:"与你何干!"
池清仿若未瞧见她的怒气,兀自道:"让小生猜猜,定是你向叔叔待你好些罢,否则你如何会为了向叔叔而背叛东方叔叔?"
任盈盈闻言,怒道:"胡说!"这才不情不愿地回道:"都好,我小时候东方叔叔还抱着我摘过果子。"
池清道:"既然他二人待你都好,此时你东方叔叔若和向叔叔易地而处,你会否怀疑是你向叔叔谋害了你爹爹?"
任盈盈闻言,直直地瞧着池清,目光开始露出不解。若向叔叔做了教主,东方叔叔跑来让她背叛向叔叔,她会否肯?
池清见她不答,便道:"你不答便是默认了,所以在你的脑中勿论那人对你好否,只要他坐上了教主之位,便是谋害你爹爹之人。"
任盈盈本想出声反驳,却不知如何开口,心中烦乱地很,道:"你莫要再说了,我甚么都不想听!"
池清道:"盈盈,你年纪尚小,难免会教人迷惑,照此下去你向叔叔同东方叔叔定会两败俱伤,既然你说他俩都疼你,难不成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任盈盈心道再教这书生说下去她指不定便会心软,怒道:"别说了!"
池清恍若未闻,劝道:"你若此时放了小生,小生必定保你同向左使安然无恙,可好?"
"我让你别说了!"任盈盈怒道:"你别以为这么说我便会放了你,你再不安静我将你舌头割下来!"说罢,便一人捂着耳朵坐到洞边上去了。
池清见状,当真是黔驴技穷了,嗟叹一声,暗道这姑娘偏执得很。
任盈盈一人坐在边上,心中乱糟糟地一团乱。东方叔叔自小便待他很好,爹爹失踪后,东方叔叔更是将自己奉为圣姑,那日她装作让杨莲亭推倒受伤,还是东方叔叔给包扎的,他待自己好她是瞧在眼底的。本不该做这种狼心狗肺之事,可向叔叔说有些话说得在理,东方叔叔待自己这般好难是否会是因为夺了爹爹教位,心底愧疚想要弥补?心道爹爹失踪了两年多,这是唯一一次能得到爹爹下落的机会,哪怕是丧了命也能不后悔。
抱着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努力按捺,此时若是来一整只鸡,她也怕是能囫囵吞掉。如今只盼着向叔叔能顺利打听出爹爹的下落,也不枉自己这一番。将手摸向边上的水囊,此时唯有喝水充饥了,可手刚抓住水囊脑中霍的闪过一个念头,细细推想一番,忙不迭喊出声道:"糟了!"
池清这厢让向问天挟持着,东方不败那头心急如焚地领人彻夜寻觅,黑木崖以东几十里地都挨家挨户地寻过,却仍无任盈盈同池清二人的身影。而黑木崖向东二十里地以南便是一处连绵的山脉,那片山脉不仅枝叶繁茂,更是有不少山沟,恰是藏身之处。若躲得巧,百来人花上一整日也不见得将人找着,更勿论向问天手中还握有池清同孩子两人做把柄,东方不败不敢地贸贸然打草惊蛇,吩咐神教众人小心翼翼地进山寻觅。可花了大半夜,任盈盈同池清二人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踪迹。
一眨眼便是翌日,眼见仍无池清同任盈盈的踪影,东方不败心神越发不定,跃过一处枝桠,正想朝着东边继续寻去,却听西处树影婆娑,掌风当即袭去拨开那片枝叶,却见来人乃是白虎堂长老上官云,忙不迭收回了掌风。
上官云落地屈膝,压低嗓子道:"启禀教主,童长老来禀,说是教主命他看守的那名锦衣卫说是知道寻找池公子的法子。"
"他人呢?"东方不败忙道。
"启禀教主,未得教主吩咐,人仍在黑木崖。"上官云道。
东方不败回首瞧了眼这片蔓延的山林,与其如此漫无目的寻觅,倒不如回去,当即决定道:"回黑木崖。"说罢,纵身跃出山林,取过一匹马,一路急策回了黑木崖。
待到黑木崖下,童百熊早已领着人在黑木崖边的小滩上侯着。除却童百熊同玄武二人,其余教众皆屈膝下跪。东方不败无暇顾及匆忙略过众人,行至玄武面前,正色道:"你知道池清下落?"
玄武回道:"是。"
"那还不领本座去寻,杵在这作甚?"说罢,从边上扯过两匹马,欲将一匹交与玄武。
怎料玄武却盯着东方不败,道:"恕难从命。"
东方不败微眯起眸子,打量着眼前这人,道:"你究竟意欲为何?"
玄武道:"教主只须放我出黑木崖,我自会找到池公子下落。"
东方不败心中本就焦急,闻言更是蓦地涌起一股怒火,道:"你信不信光凭你这一句话,本座便可要了你性命!"光凭他一人便能救着池清,这人会否太将池清的性命当作儿戏?
玄武闻言毫无惧色,道:"教主若真要取我性命,不过是一举手之劳,可还请教主以池公子的安危为重。"
东方不败硬是按捺住心间怒火,道:"你如何保证自己能寻到池清?"
玄武道:我自有法子。"
童百熊在边上闻言,怒道:"你小子少在东方兄弟面前使诈,放了你怕是拔腿就跑,还说甚么救人!"
玄武不语,只是瞧着东方不败。而东方不败紧盯了他半响,却是道:"好!"
"童大哥,将解药给他。"东方不败道。
童百熊忙道:"东方兄弟你可真糊涂了,万一他拿着解药跑了怎么办?"
"给他!"东方不败望着童百熊,目有厉色。童百熊张了张嘴,终是默叹一声,从怀中取出解药递道玄武面前。东方不败盯着玄武,道:"午时三刻十里亭,将他完完整整的带到我前面。"
"好。"玄武说罢,跃身上马,朝东奔驰而去。
童百熊道:"东方兄弟,你糊涂啊!他要是跑了可怎么是好!"
东方不败瞧着玄武离去,如今池清下落不明,要寻他势必要去十里亭,可向问天手中抱着的定是孩子,他无法分顾两头,这一把他不得不赌。回身朝着童百熊交代道:"童大哥,下令召回所有教众!"唯有向问天出了山林玄武才能有机可乘,只要他寻着了池清,盈盈一人定是抵不过他。可若午时三刻未见着池清的人,便代表他失败了……
玄武一路疾驰出两里路,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从中取出一颗墨色丹药服下,运功催化药力,当即察觉一股极其馥郁的香气朝着东边蔓延而去,当下策马朝着东边疾驰。彼时他好不容易劝得池清同他回京,怎料好端端的冬芳姑娘摇身一变竟成了魔教教主,他唯恐事端生变,便在池清身上下了追踪香。此药平日无色无味,唯有服下特制丹药才能闻到,一旦服下香味可长达月余,只需循着这股香味便能轻易寻着池清的下落。可这话他可不敢教那魔教教主知晓,否则时候怕是没命回京了……
朝东又奔出十里路,只觉香味越发浓郁,正想加快行速,路边霍然冒出一个衣着普通,挑着一担的柴火的农夫,当即兜转马头在他身前停下。农夫见状,不由纳闷地望向他,道:"公子有事?"
玄武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以及一锭银子,道:"将这张纸条交到官府,这锭银子就是你的,若出了甚么闪失,我定回来取你性命!"说罢,这才兜转马头循着那香味驰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头,这几天卡死了,写写删删的,前两章的内容转折太大,我玩跳跃了……┭┮﹏┭┮
我一定要出一个大纲,在不能如此浑浑噩噩下去了!!!
若是大家瞧出我前边过大疏漏或者对往后有什么意见请勇敢觐见吧!!
比如详细的情节不紧凑之处,还有跳跃太大之处,我需要详细的忠言!!
随后呼唤,嗷嗷嗷,大纲君,你在何方!!!!!
ps:不明白小萌物和小霸主的娃子要搞明白了再投,
一个小地雷就等于RMB一元,相当于八章左右的V文……
在此谢过给我砸了地雷和手榴弹的娃子,送上香吻一个~~~
(此图仅作参考,香吻以实物未准= =|||)
卷㈢㈩㈢ 亭中酒
池清闻得任盈盈惊道糟糕,不由皱眉道:"怎了?"
任盈盈瞥了池清一眼,未语,神色却是颇为困扰。
方才她细想一番,其实昨夜她听得池清说过那番话后早已有退意,可向伯伯那会塞了个水囊让她喝水,喝过之后她便迷迷糊糊去了。当时只道是累得慌未曾多想,可东方叔叔的孩儿夜半哭得那般厉害,如何两回喝了这水都安静了睡了过去?未免太过诡异了些,而昨日在黑木崖中,向叔叔前去寻她之时亦曾一同饮过茶,照理说那会向叔叔正是危急存亡的关头,何来的闲暇与自己饮茶?而她饮下后只觉脑子昏沉,一股脑想的便是如何救爹爹,向叔叔怎么说她便怎么做了。如今想来,大抵是让向叔叔下了药,而向叔叔昨日给她喝的这个水囊亦是作了文章。依着向叔叔的手段,手中握有孩子同池清这两个把柄,定不会轻易放过东方叔叔,指不定便会教东方叔叔丧了命。东方叔叔平日带她那般好,难不成自己当真弃他于不顾?
正是任盈盈进退两难之时,洞外的杂草却教人从人拨了开,一人屈身钻了进来。任盈盈瞧见来人,左手匆忙拔出短剑架上了池清颈项,怒道:"站住!你再靠近一步我便杀了他!"
池清瞧见来人,却是惊喜道:"玄武。"
玄武恭敬地唤了一声:"池公子。"
池清无暇顾及他是如何寻到找来的,忙不迭寻问道:"东方呢?"
玄武道:"东方教主已于十里亭将向问天擒住,特命属下前来营救池公子。"
"你胡说!"任盈盈从边上驳回道。"东方叔叔若真擒住了向叔叔,为何他自己不来救池清还要派你前来?"
玄武瞥了一眼任盈盈架在池清颈间的刀子,过于仓猝间已将他颈间肌肤割出一大道血痕,殷殷地渗着血丝,道:"若非向问天指引,你以为我能寻到这山洞?"
任盈盈忙道:"向叔叔不是那种人,他哪怕被擒住也绝不会将我处地告诉你们,分明是你胡乱瞎说。"暗忖此山洞隐秘非常,若无人泄露想要寻到此处至少要花上一日,向叔叔定然不会泄密,可他们若能毫无线索地在这连绵山脉寻到她,实力委实不可小亏,东方叔叔指不定真将向叔叔给擒住了,此时她该如何逃脱救出向叔叔?
"事实如此也好,胡说八道也好,你若再不放开池公子就修要怪我不客气。"玄武毫不因她是个女孩而有所心软。
池清让任盈盈架着脖子,道:"任盈盈,你若是此时放手,我保你性命。反之……"
"你就替任家断了这条骨血!"
任盈盈同向问天二人拿他同孩子做要挟,落到此境地早已无回头之路,东方会留他们性命才是养虎为患,瞧在任盈盈年纪尚小难免回受他人蛊惑这才同意留她性命,可她若再执迷不悔,自己亦不愿再留她。
任盈盈听得池清的话,心下慌乱不知该帮着向叔叔还是东方叔叔。恰在此时,玄武手中不知何物蓦地打上了任盈盈左肩,任盈盈始料未及,"啊"地一声,身子就朝后摔了出去,玄武蓦地上前拽住池清拉到了自己身后,腰间的绣春刀不知何时出鞘,直指向了任盈盈。
任盈盈捂着左肩强撑起身子拾起地上短剑,手中一长一短的双剑直朝玄武刺去,玄武用刀挡格住剑势,任盈盈左手短剑一挡,未等招式变老右剑便紧跟着递出,事到如今她早已没了退路。
任盈盈年纪尚小,剑招攻人以诡奇为主,长短剑或虚或实,可玄武早已习武数十年,若敌不过如此一个小丫头,岂不白活了这么些年?当即急攻数刀将任盈盈攻到了角落,不多时便听"锵"的一声,任盈盈手中短剑落地,教玄武手中的刀抵住了颈项。
任盈盈恨恨的瞪着玄武,道:"以大欺小,好不要脸。"
玄武未语,却听边上传来一个声音,道:"挟人听命,好生无耻。"
池清瞧着任盈盈这副倔强的模样,朝着玄武道:"领她回去见东方。"说罢,拨开杂草率先走了出去。他给了她不止一次的机会,既然她如此执迷不悔,那也怪不得他了。
玄武道:"是。"拧住任盈盈的手扣在身后,出了洞穴。
三人一同下山路,玄武紧扣住任盈盈的手挟在身后,直疼得她皱眉,可任盈盈亦是倔强,一路竟未肯吭一声求饶。就在三人快步出山林之际任盈盈霍觉手腕一轻,轻易便能挣脱得开,当下朝玄武瞥去一眼,见他目不斜视地瞧着下山的道路。心下千回百转,这锦衣卫竟然同东方叔叔自相起了内讧,自己不趁着此时脱离难不成真去送死?当即顺水推舟地一掌朝玄武袭去。玄武始料未及,教任盈盈挣脱了开,正欲还手上前,可任盈盈早已趁机提身朝东边的深林中跃去。
玄武提身便想追上,却听池清在身后道:"罢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十里亭罢。"
玄武垂首恭敬道:"是。"
池清见任盈盈逃跑,此时早已无心顾及,忙将心中憋了许久的问题说出,道:"东方当真擒住任我行救下了孩子?"
玄武道:"属下不知。"
池清闻言回身错愕地瞧着他,这才知晓方才他不过是骗任盈盈罢了,忙不迭道:"那还不回十里亭。"
玄武默声跟在池清身后一同下山,从树边解下了方才栓在树边的马,提身跃上,随后朝着池清伸出了手。池清此时焦急着想要见着东方不败,握住玄武的手借力便跃在了马背后边。玄武待池清坐定,当即策马朝前疾驰而去,池清只觉耳边一阵疾风醒过,瞧着两旁风景掠过,不由纳闷道:"玄武,前往十里亭不是该朝西,如何你一路朝东急行?"
玄武闻言一语不发,池清转念一想,霎时明白了过来,道:"你这是要带我京!"
玄武这才开了口,道:"还请池公子搂紧属下,以免落马。"说罢,策马加快了马速。
池清东方此时祸福未料,让他回京那是万万不可能,当即喝到道:"勒马。"
怎料玄武恍若未闻,池清闻言心中骤然涌起一股怒气,重复道:"玄武,我让你勒马!"
玄武仍是毫无所动,若是错过了此次,想将池清带回京城怕是难如登天,他不得不使此计将池清骗回京城。池清见他毫无所动,双脚在马蹬一点,随即用力推了玄武的背部一把,整个人顿时从马上摔了下来,滚落在地滚好几个圈子这才堪堪停住了下来。只觉右臂剧痛,浑身像是教马蹄压过一般疼痛,紧咬住牙关声声将闷哼压抑了住。暗道此时自己定不能晕过去,否则东方不知他安慰已解,还不知会出甚么事。
玄武未料到池清竟决绝至此,忙不迭勒马朝他奔去,怎料池清狠狠地挥开他的手,冷冷地瞧着他道:"滚。"说罢,用左臂强撑起身子一步一踉跄地朝西走去。
向问天背着孩子出了山林直往十里亭,教人意外的是一路上竟未见半个黑木崖教众。心下沉吟这东方不败定是在耍甚么阴谋诡计,便越发谨慎。其实十里亭不过是座小小凉亭,平日里供行旅憩息之,用构筑颇为简陋。到得十里亭之时却见凉亭中早已赫然坐着一人,孤身坐在一张石桌旁饮酒,手持酒杯,眼望远处黄土大地和青天相接之所。
东方不败察觉有人靠近,收回目光望向来人,淡声道:"向左使。"
向问天冷哼了一声,道:"东方教主好生闲适。"他儿子同情人如今都落在他手中,他竟还能好整以暇地饮酒,当真是无情无义,心下的坎坷却是多了几分。
东方不败瞧了眼任我行背在身后的孩子,闭着双眼睡得很沉的模样。照理说,向问天背着他一路奔波,一个孩童如何受得起这般奔波,怕是早已哭得一塌糊涂,更勿论睡得如此之沉了。淡声道:"不知向左使如此劳师动众地挟持一个孩童同一书生,所谓何意?"
向问天朗声笑道:"那不知教主大驾光临十里亭,所谓何意?"若非这书生同这孩童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他人死活又与他何干,今日又如何会只身前来十里亭。
东方不败闻言未答,提起桌上的酒壶,在自己面前的被中斟了酒,又在另一只杯中斟了酒,道:"陪本座喝一杯如何?"
向问天在他面前一张石凳上落座,道:"教主如此屈尊降贵,向某岂敢不识相?"说罢,执起酒杯送到唇前,霍地手一松,酒杯"噔"一声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后碎成几片。向问天瞧见地上的酒水毫无异状,这才叹道:"诶,可惜了东方教主一杯好酒。"
东方不败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他何时沦落到使酒中下毒这种卑劣手段了,面上却未露分毫。将杯中酒饮下,转而道:"向左使,你还记得早些年本座还在任教主手下任职光明左使,你为光明右使时,你我二人共同辅佐任教主,杯酒言欢的情形?那时何等的酣畅淋漓。怎料任教主霍然失踪,本座登上教主之位,你任命为光明左使,从那以后,你我二人有多久未曾好好醉饮过一番了?"
向问天朗声笑道:"是啊,那时的日子是何等的畅快,怎料人心隔肚皮,有些人面上朝着你称兄道弟的,背地里却是捅你一刀,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东方教主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不?"任教主当年待他犹如手足一般,接连提拔他为教中的光明左使,将教中一应大权都交了给他,甚至升任为副教主。岂料东方不败狼子野心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串谋教主之位,此时竟还有脸同他提这些。只怪当年任教主对他太过信任,自己的诸般劝诫都成了挑
拨离间,多生是非,否则又怎会铸成今日的大错?越想心中越发恼怒。
东方不败闻言却是毫无恼色,将酒杯握在手中细细端详,笑道:"向左使此话说得在理,有些人面上对你信任有佳,内里却是忌惮猜疑,暗地加害,简直同禽兽无异。"话音刚落,手中的酒杯蓦地碎成两半,却见断口平滑,犹如剑削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话说最近过年,更新不定啊……
有时候出去一天才能回来,逮着空也码不了多少个字,你们不许抛弃我……o(>﹏<)o
你们要过年,我也是要过年滴……
我将令狐冲同向问天二人的力战群雄换成了东方vs向问天了,捶地……
另,我准备报复社会将玄武同志让童大哥糟蹋糟蹋,大家意下如何?
众:你丫口味太重了吧!!
话说,过了这次的劫难,传说中的床单君也是时候大驾光临了……
你们懂的……o(≧v≦)o~~
正文 卷㈢㈩㈣ 难两全
向问天见状心中一惊,一个习武之人想要将酒杯握碎那是轻而易举的事,难就难在随意一捏便能教酒杯一分为二,且将断口碎得平滑。道:"禽兽不禽兽的他人自有公论,东方教主又何必过谦?"这话已然沾上了些讽刺的意味,可向问天并未因此而有所收敛,继而道:"想必向某今日找东方教主前来的目的东方教主也已知晓,即是如此向某也不同东方教主客套了,向某愿用两人换东方教主手中一人,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东方不败将手中碎成两半的酒杯放到桌上,淡声道:"不知向左使想换之人是谁?"
向问天道:"任教主。"
东方不败笑道:"向左使说笑了,任教主两年前便已失踪,向左使要寻任教主怎的跑到本座这来了?"
向问天盯着东方不败,道:"属下以为任教主的下落东方教主再是清楚不过了。"
东方不败闻言喟叹一声,道"向左使委实是对本座误会匪浅,其时任教主潜心修习这吸星**,将教众事物交与本座掌管,本座为报任教主破格提拔的知遇之恩,尽职管理神教。怎料任教主无故失踪,本座按照任教主之命接任神教教主,这是神教教众人尽揭晓的事。现下任教主身在何处,本座如何会知晓。若非如此,本座又何须大费周章地想将教主之位传给盈盈?"
向问天见他概不认账,心下冷了几分,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道:"东方不败,奉劝你别和我打马虎眼,慎重想想的好。你那宝贝儿子和小情人如今都我在我手中,两个换一个,这是稳赚不亏的买卖,不要等到阴阳两隔了才后悔莫及。"
东方不败闻言眉梢微挑,道:"本座的孩子?"当即笑道:"本座何来的子嗣,莫不是向左使弄错了?"
向问天道:"你哪儿的儿子可要问你自己,早些年你不是风流得很,接连纳了七个妾室?这孩子难不成不是你在外风流留下的种?"
东方不败道:"向左使定是糊涂了,本座的孩子自己还能不清楚不成?本座当年虽纳了七个妾室,可她们未有一人能替本座诞下子嗣,这孩子当真与本座毫无瓜葛。"
向问天闻言,纳闷道:"难不成真是我弄错了,这孩子当真不是你的骨肉?"说罢,伸手在身后的孩子身上掐了一把,孩子吃痛顿时哇地一声出了出来。
东方不败瞧着向问天身后的孩子,纳闷地问道:"向左使,不知这孩子是?"
向问天见东方不败嘴角噙笑的模样,暗道此人最善心计,切不能着了他的道,若非他亲身骨肉,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寻觅?笑道:"既然东方教主这般说,指不定是真弄错了。"从桌上取过酒杯斟了酒,咕的一声将酒喝干了,酒极烈,入口有如刀割,便似无数火炭般流入腹中,不由赞道:"好酒。"
东方不败道:"向左使若是喜欢,本座命人给你送两坛过去,如何?"说罢,取过酒壶替自己斟上,一口饮下。
向问天笑道:"我怕是无福消受,还是留着给你那小情人喝罢。"
"小情人?"东方不败淡笑一声,道:"莫非向左使指的是池清?"
向问天闻言,拍了拍脑门,道:"我真是糊涂了,教主大人的小情人可不止一位,杨莲亭那厮也你是的小情人,只可惜让我不小心一掌打死了,不知剩下的那位教主大人准备如何处置?"
东方不败清淡道:"这人既然在向左使手中,本座能护自是想护着,可若是护不起,顶多明年今日上他坟头上去上一炷香罢了。"
这话已经摆明了对池清不甚在意,向问天闻言心下惊异不定,适才他狠狠地在孩子身上掐了一把,可东方不败瞧着孩子哭啼不休竟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此时说得如此轻巧,究竟是糊弄自己还是当真毫不在意。
恰在此时,忽听西边蹄声轰隆大作,齐朝十里亭奔来,少说了有数百人。向问天难以置信地瞧向东方不败,如此大的动静定是神教教众,东方不败若是顾及池清同这孩子的绳子,如何会遣如此多的教众前来?心下坎坷面上却是笑道:"东方不败,你的绝情寡义当真是让我自愧不如!"
东方不败笑道:"向左使过奖,不知向左使是想陪本座再喝上两杯,亦或同其他长老过上两招?"
与此同时,十里亭四周已教神教教众层层包围,为首的一群教众黑衣青带,当即下马弯弓搭箭,上百只枝长箭的箭头齐齐对准了向问天。除却昨日让东方不败了结的了青龙堂长老贾布以及外出办事的百草堂长老傅宗宇,其余八大长老竟统统到齐。
向问天见状哈哈大笑,道:"东方教主好大的阵仗!"
东方不败朝童百熊瞥去一眼,无奈笑道:"童兄,你又擅作主张,教人笑话了不是?"
童百熊上前步入凉亭,道:"我可不像东方兄弟这么沉得住气,竟敢孤身一人到十里亭,难道你一人来了他就成放了圣姑和池清兄弟不成?"说罢,目光如炬地瞪向向问天,道:"向左使,我老童平日里见你可都是客客气气的,可今日我就想问上一句,你挟持圣姑同池清兄弟究是个甚么意思。"
向问天扫了一眼伫立在外的其余七位长老,大抵是东方不败近两年提拔过来的。任教主早年的亲信不是被处决便是被革出教,遭正派围攻而死。童百熊为人虽是义气,却也甚是耿直,若能得他相助,定会事半功倍,便道:"童长老你误会了,圣姑是自愿和我走的,根本不存在甚么要挟。可既然童长老这么问了,我也想问上一句,你口口声声喊着东方兄弟,你对他又有多了解?你可知道他是如何登上教位的?"
童百熊道:"这我当然知道,是前任任教主传位给东方兄弟的。"
向问天道:"童长老是给东方不败蒙在了谷里,其时任教主潜心修习这吸星**,无暇多管教中日常事务,东方不败假借诸般借口,将所有忠于教主的部属或是撤革,或是处死,随后谋害教主串谋教位。如此的忘恩负义,童长老还要帮着他?"
童百熊闻言怒道:"向问天,如果你觉得对我说了这番话我就会背叛东方兄弟那就是小瞧了童百熊。我和东方兄弟是过命的交情,不管东方兄弟做了多少错失,就算他身败名裂,我姓童的也决不会做半件对不起他的事。"
向问天闻言亦是怒极,道:"即使如此,我们也无需多说了。"说罢,白影一晃,人已朝着童百熊袭去,童百熊见他徒手攻击,一声呼叱空手挡住掌风,身后其余长老见状,欲上前帮衬,怎料教东方不败一记冷眼给推了回去。
东方不败瞧着童百熊同向问天二人打斗,孩子让向问天呈交叉捆在身后,适才让向问天那般一掐,早已哭得鼻涕泪水满脸,一双湿漉漉的眼可怜兮兮地瞧着他,气弱地窝在向问天身后伸出双臂想要他抱。
东方不败算计这孩子此时已满两岁,是认得人的年纪。其实要取下这孩子对他而言并不难,只需将向问天捆着的腰带分毫不差地割断孩子便会落下,可他此时只能按兵不动,池清的性命仍在向问天手中,若是夺来了孩子向问天气急败坏指不定会出甚么岔子,他绝不可能以池清的性命为赌注。为今之计,便是拖延时间待玄武解救出池清,再将向问天一举拿下。瞥了眼天色,已过午时半,只觉此时每分每刻对他而言都是煎熬,那人究竟能否在午时三刻将池清带到他面前?
童百熊侧身闪过掌风,急攻数掌,可惜一一让向问天挡下,深知如此缠斗下去自己定会败在他手下,既然拼不过掌法只能硬拼内力,当即内里运转疾朝向问天袭去。向问天的功力虽略胜童百熊一筹出于上风,可若真是硬拼那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可此时容不得细想,右掌当即迎了上去,
眼见双掌将要相交,霍然从旁冒出一阵强劲掌风,当即将两人的掌势从中破开,两人各退了一大步。惊愕地朝着出掌处望去,但见东方不败神情怡然地坐在边上,右手状似无意地摆在桌上敲击着桌面。见他二人瞥去,道:"童兄与向左使相互切磋便好,莫要动了真格。"哪怕向问天当真接下了这掌,身后的孩子怕是受不住这内力,更何况他这是玉石俱焚打法,提起酒壶替童百熊斟了一杯,道:"童兄进凉亭陪兄弟喝两杯。"说罢,朝着上官云瞥去一眼,示意他上前接着同向问天缠斗。
向问天震惊于东方不败的功力,两年未见他动手竟能长进至此,轻易隔开他与童百熊的对掌。心下正是骇然,却见上官云拔刀攻来,当即全神抵抗。
上官云手执刀剑,攻势甚猛,而向问天适才与童百熊耗战已花去了不少心力,若几大长老齐力打车轮战,他定是内力透支而被捉。只是东方不败功力甚高,为何不直接出手处理了自己,反而要教其他长老连番上阵?
难不成……他是在拖延时辰?
心下存疑,一个不分神便让上官云割伤了右臂,可向问天此时早已顾不得伤口,破釜沉舟地朝着东方不败喝到:"东方不败,你别以为在这拖延时间就能救你那小情人,到未时盈盈若未见我回去,便会杀了那书生自己逃命去。"
东方不败闻言心间一凛,手中银针疾射|出而出,缠住上官云的刀指尖微勾,刀刃直直地飞了出去落在一边,东方不败的身影蓦地落在了向问天面前。冷声道:"你再说一遍。"
向问天瞧着东方不败,只觉目光冰冷,不禁教人不禁从心间胆寒。可这股胆寒来得快亦是去的快,当即大笑出声,道:"东方不败,我还真当你是不介意你那小情人的命,原来是在强自镇定。你别以为在这困住我就能救那书生?可笑至极!若未时盈盈还见不着我的身影,你那小情人可就命赴黄泉了。"
东方不败收拢在袖中的指骨握地惨白,硬是从喉间逼出几个字,道:"你想怎样?"
向问天笑道:"我本只想知道任教主下落,可现在改变了注意。东方教主想要池清的性命,便要先自废武功,然后再说出任教主的下落,这样我才能考虑将池清放了。"
童百熊在边上闻言,勃然大怒:"你他妈放屁!想要东方教主自废武功,做你的青天白日梦!除非从老子的尸体上跨过去,否则你别想动东方兄弟一根汗毛!"当即拔刀看向向问天,怒极攻心之下这一刀自是倾尽了全力,就在大刀就要落到向问天身上之时,却是霍然凝住了不动。
童百熊望向东方不败,见他只是两指轻轻捏住了刀身,可他的刀子竟再落不下去。忙不迭心急道:"东方兄弟你快松手,这厮对你无礼至此,难不成你真要为了那书生自废武功?不砍了他我老童这口气咽不下去!"
东方不败紧盯着向问天,心中亦是恨不得当即将他碎尸万段,可此时却是万万不能。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仗着的这就是这一身神功。今日若是废了武功,今后便同废人无异。且不论向问天会否放过他,江湖中又有多少仇以将他杀之后快,指不定不出一日就命丧刀下。连命都保不住了,又如何同那人厮守到老。可若是不废,难不成自己真能弃那人于不顾不成?心下当真进退维谷。
童百熊见他不语,心下焦急,怒道:"东方兄弟,以你的才智难不成还想不出这厮打的甚么主意,不说你废了武功往后该如何服众,光这厮就不会放过你,你怎么就关键时候犯了糊涂呢!只须你一声令下,老童我今日哪怕粉身碎骨也替你除了这个叛徒。"
上官云见事态竟衍变至此,忙道:"教主,此举万万不可。还是让属下解决了向问天这叛党,为神教除害!"
其余长老闻言,忙不迭跪地道:"属下愿诛杀叛徒,为神教除害。"
向问天闻言,却是有恃无恐道:"东方教主还是快些作决定的好,此时已过午时三刻,再过约莫一刻便是未时,到时东方教主要见你的小情人可就得到地底下去了。"
东方不败瞥了眼天色,暗暗苦笑,这世上勿论何人他都敢赌,唯独那人不能。因为自己哪怕是受万蚁噬心之痛,也无法忍受那人受到分毫的伤害。此时早已过了午时三刻,再过一刻便是未时,可玄武却仍未将池清带到他面前,难不成自己真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命归黄泉不成?终是开口道:"我若是自废武功,你担保他毫发无伤。"
向问天将见事情竟顺利至此,早已不将那些长老放在眼里,道:"我向问天向神教历代神魔发誓,东方不败自废武功后定保池清毫发无伤,若违此誓,必将让三尸虫嚼食脑髓而死。"
"这已是日月教最重的毒誓,这下东方教主总该放心的自废武功了罢。"向问天道。
东方不败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明天就是大年夜啦,啦啦啦啦啦……
扭动,新年快乐~~~
如果明天更新的话该有小剧场,该更新吧该更新吧……
其实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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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差不多就能行了,且看池清小受从天而降依偎教主怀……
正文 卷㈢㈩㈤ 恋情深
玄武见池清捂着右臂一步一踉跄地朝前走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跨步上前点住他的穴道扔上了马背。池清未料到玄武竟还有这一手,怒道:"玄武,放开!"
玄武恍若未闻,跃身上马便朝东驰去。
池清方才那一跤委实摔得不轻,此时让玄武这般横丢在马背上,疼得额间直淌冷汗,更忧心的却是东方此时的安危。未有一刻如此痛恨过自己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书生,暗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由松口道:"玄武,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我随你回京。"
玄武疑虑道:"公子此话当真?"
池清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末了,又补上了一句。"你先带我回十里亭,待我确认东方安然无恙后便随你回京。"
玄武心道果然,这池清家公子十句中有九句当不得真,这张嘴比起教书更会糊弄人。待他回了十里亭见着了东方教主,自己还能安然待他回京,岂非天方夜谭,当即忽略他的话语策马朝前奔。
池清见他无动于衷,知晓这硬的不行,只得服软道:"玄武,上回是我食言,废去你的武功还将你困在黑木崖,这笔帐日后你要如何讨回我都绝无二话。可东方此时危在旦夕,我决不能丢下他独自离去。从河北道京城少说也有一月的路途,你今日有本事点住我的穴道,可我只消半月不吃饭便能饿死,回京后你该如何向皇上交代?不如你待我回去领着东方一同回京,三个人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说了半响,见玄武仍毫无所动,终是发了狠,道:"回十里亭救东方,反之你休想将我活着带回京城!"
这话说到这个份上,同要挟又有何异。玄武暗忖皇上的圣旨是要将池清完好无损地带回去,若是折腾得半死不活,他定是没甚么好果子吃。既然池清如此说了他只得再信他一回,当即勒马掉头朝十里亭奔去。
至于十里亭那头,待东方不败道出那声好后,全场哗然。第一个不依的定是童百熊,只觉他是让池清那男宠**了头,怒道:"说废就废,你忘了自己多辛苦才练成这身功夫?我真不知那书生究竟给你灌了甚么**汤,让你神魂颠倒的,你若真喜欢男色,等过了这回兄弟我给你找多少个都成。谁若敢啰嗦上一句,我定一刀将他杀了,你现在消停点不成么。"
东方不败未答,回身朝着数百教众道:"神教教众听令,从今日起,风雷堂长老童百熊接任日月神教教主之职。"
此言一出,勿论神教教众,就连童百熊亦是傻了,愣愣地唤道:"东、东方兄弟……"
向问天闻言,在边上不耐地催促道:"东方教主再不快些动手,就是费了武功属下也无法在数里之外让圣姑刀下留人。"
童百熊闻言这才回过了神,手中的刀子落地,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竟跪在了地上,哑着嗓子道:"东方兄弟,老哥这辈子没跪过你,这回算老哥求你了,不要为了一个书生废了武功。老哥也不想做甚么狗屁教主,咱兄弟两能在一块喝酒吃肉,那就是再开心不过。老哥只想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东方不败瞧着童百熊这副摸样,他的情深义重他又岂会不懂,无奈时势不由人,哪怕他不稀罕,可自己此刻唯一能给他的也就这些了。硬着心肠朝众长老吩咐道:"将童长老带下去。"
众长老心中思量一番,暗忖东方不败此时仍是神教教主,教主圣令自得照办,上前架住童百熊的两条胳膊便朝后拉,童百熊教人禁锢了住身体,只得声嘶力竭地喊道:"东方兄弟,东方兄弟,你别做傻事啊!"要知道自废功力唯有倒流内力、自断经脉这一条路,内力倒流就等同于走火入魔,趁着走火入魔之际自断经脉,若不甚迟了一步攻入心肺,那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东方不败恍若未闻,闭上眸子静心催动体内内里使之倒流。随着内力的倒流,体内真气相互激荡冲突,胸口气血翻涌难受至极,想开口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哪怕自己这回真用武功换回那人,他们亦不可能在一块了。连他身怀神功之时都不能保护他,更勿论自废功力后……
童百熊在边上瞧着东方不败面色越发苍白,面上痛苦之极,心歇斯底里地朝其余长老一阵拳打脚踢,吼道:"你们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去将东方兄弟拉下!东方兄弟要有个好歹,我童百熊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其余长老面面相窥,一个是现任教主,一个是下任教主,本该为未来着想,可现任教主可是东方不败,万一出个劳什子变故教主不愿自废武功了,他们抗命不尊岂不死罪,于是任由童百熊拳打脚踢不敢轻举妄动。
童百熊见他们无动于衷,心中焦急如焚,可双拳难敌四手,只能徒劳挣扎。恰在此时,余光霍地瞥见一匹马儿从东方疾驰来,忙定神一瞧,骑在马上的人竟是玄武,而马上还横摆着一个麻袋似地乞丐,未等确定那人是谁便急急地朝着东方不败喊道:"东方兄弟,东方兄弟,玄武兄弟来了,玄武兄弟来了!"
其余长老见情势有变,忙不迭松开了童百熊。童百熊上前抓住东方不败便一阵急晃,唤道:"东方兄弟,东方兄弟。你家书生来了,你家书生来了!"再差一步若是走火入魔,想要拉回人可就没那般容易了。
向问天见情势逆变,眼中不由露出惧意,那锦衣卫竟将池清救了出来,他少了池清这个把柄定必死无疑,当即展开轻功朝边上逃窜而去。桑三娘见状大喝一声,道:"看你往哪跑!"当即挡在了他的去路,其余长老皆有预料,此时见向问天妄想逃跑,一齐上前缠斗了起来。
池清让玄武作麻袋一般的仍在马背上一路颠簸到十里亭,险些未折腾地晕厥过去。好不容易让他扶下了马,只觉五脏六腑都快要颠出来了,来不及舒缓便听得童百熊那心焦如焚的喊声,忙朝声处望去。却见东方不败面如白纸地伫在那,像是在承受甚么巨大的痛苦。忙不迭唤出了声:"东方。"
东方不败此时渐达内力倒流关键时刻,周身如炙烧一般痛楚,耳边的一切都逐渐飘渺了起来。恍惚间,身子教人剧烈地晃动了起来,使得体内内力开始滞待,想伸手拨去那碍事的手,却发觉自己竟连睁开眼皮的力都使不出。恍惚间像是听到那再是熟悉不过的声音,混沌地神智这才陡然清醒了过来,竭力遏制住那倒流的内力睁开了眸子。
入眼是一张狼狈不堪的脸,黑漆漆地抹了满了泥巴,头上的黑发乱得犹如鸟窝,可那双眸子却是再熟悉不过。四目相对,视线竟模糊了起来,心中一松险些虚脱地跌倒在地。
池清见他眼眶逐渐湿润,不禁吓了一跳,上前脱口便想说出那三个字,想起他曾说的话这才堪堪止了住。指尖覆上他的脸颊,忧心道:"东方,怎么了?"
东方不败只是痴痴地瞧着他不答。池清近瞧才发觉他面色苍白一片,可掌心却是滚烫,不知他究竟哪不适,瞥了眼自己身上臭烘烘的乞丐服,迟疑了下还是伸手将他搂入了怀中,道:"东方,我回来了。"
"恩。"东方不败低声应道,伸手紧紧用手搂住了他。
池清心疼地在他额上吻了吻,柔声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童百熊在边上瞧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如此搂搂抱抱未免腻歪了些,可总算是放下了心,经此一役,更认定了池清是蓝颜祸水,害得东方兄弟险些连命都丧了。如此作想再瞧瞧伫在边上的青年,只觉年少有为英气逼人。若非他舍身相救那书生,东方兄弟指不定会出甚么岔子,自己之前竟还怀疑他的意图,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由打心底里生出一股欢喜。上前搭上了玄武的肩头,道:"玄武兄弟呐,今日你救了东方兄弟,哥哥欠你一个大人情。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童百熊的兄弟,以后你有甚么困难只管找哥哥,若是哥哥能帮不帮,下辈子堕入畜生道。"
玄武瞥了童百熊一眼,暗道自己何时应允同他结拜成兄弟,竟如此亲昵地称上哥哥了,面无表情地将肩上那只手拉下,道:"童长老请自重。"
童百熊教玄武驳了面子难得未恼,讪笑着挠了挠头,道:"玄武兄弟,以前是做哥哥的不好,一直对你心生怀疑恶言相向,哥哥今日总算是瞧清楚了,你绝对是值得交的朋友。哥哥在此向你道个歉,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罢。"
玄武这回干脆连眼神都不愿甩一个,瞥了眼边上相拥着的两人,随后望向了边上的战局。向问天让七大长老围攻定是讨不到甚么好果子吃,不多时身上就多出了好几处口子,只是仗着他们不敢伤身后的孩子负隅顽抗。
上官云同鲍大楚相互交换了个眼神,鲍大楚当即使刀上前疾攻向问天,上官云使刀从后一齐攻上。向问天一个横身躲过鲍大楚的刀势将孩子露给了上官云,本事料定他不敢伤害孩子,怎料上官云刀锋一转,竟势若脱兔地割开了向问天绑住孩子的腰带,孩子顿时从向问天身后掉落,桑三娘见状扑身上前接住了孩子,向问天见状大惊失色。
形式逆变至此,其余长老自无忌惮,秦伟邦与王诚当即持刀齐上,二人一左一右直砍向问天肩处以及大腿,而上官云从后疾攻向问天背部。向问天侧身闪开过秦伟邦与王诚刀势,疾弯后腰堪堪闪开上官云的攻势,怎料惊涛堂长老司徒策逮住机会挺剑而上疾刺,攻势凌厉,向问天想躲开攻势却已是不及,只听噗的一声响,顿时刺穿了肩胛,鲜血淋漓。
向问天教司徒策刺穿了肩胛,浑身功力使不上劲。鲍大楚趁机上前利索地卸了他四肢关节,未为防他咬舌自尽,连下巴一块卸了。如此一来,简直同活死人无异,向问天空瞪着一双怒眼,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
胜负已定,玄武收回目光望向了池清,道:"东方教主已经安然无恙,公子该随属下回京了。"
池清闻言,忙不迭作虚弱状,道:"玄武,适才我颠簸了一路,忽觉脑袋昏沉,头痛欲裂,不如我们先回黑木崖稍作歇息,再行商议回京之事。"说罢,搂着东方不败便想闪人。
童百熊闻言,锲而不舍地搭上了玄武的肩,笑道:"玄武兄弟你这么快回京城做甚,不如在在黑木崖住上段时日,老哥哥也好尽地主之谊。"
玄武未打理童百熊,定朝着池清背影朗声道:"公子可知连坐。"
池清闻言不禁回身皱眉道:"你这是甚么意思?"他自是知道这连坐之意,所谓连坐,便指一人犯法,家属、亲族等连带受罚,难不成他想以此作威胁?
玄武见池清回身,腰间佩刀"哗"地一声出鞘,架上了自己脖子,道:"公子适才答应属下,若回十里亭见着东方教主安然无恙便随属下回京,属下依言领着公子见到东方教主,也请公子旅行诺言同属下回京。若今日公子坚持留下,属下亦无二话,只是再无颜回京觐见天颜,唯有自裁谢罪,也好过连累营中兄弟。"
池清见玄武这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便知他绝不是在玩笑,其实依着他的意思,玄武假借东方的名义骗自己上马回京,自己骗他见着东方便回京城,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此时有东方以及众多长老防身,饶是玄武有三头六臂亦绑不走他。怎料他竟会使出这一招,只是这情形为何如此面熟?不由诡异地朝童百熊瞥去一眼。
童百熊察觉池清目光,不由瞪大了眼,怒道:"你瞧我做甚么,又不是老子教他的!"
池清正想说些甚么却觉怀中之人身子沉了些,,忙不迭瞥了童百熊一眼示意他让他解决,上回在私塾童百熊要自刎还是玄武把刀相救,这回礼尚往来一番也不为过。
童百熊本想反驳回去,却见东方不败越发难看的脸色,暗忖这臭书生真要让玄武兄弟拐走了东方兄弟可不得了,只得讪笑着朝玄武道:"玄武兄弟,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不是?何必拿自己性命当玩笑,听童大哥一句话,放下刀子甚么事都好商量,跟童大哥一块回黑木崖喝两杯去。"
玄武不答,只是瞧着池清待他作答。
池清心中亦是矛盾不已,神教此时正值多事之秋,东方的身子还不知哪儿不适,自己贸贸然带他回去是定是不妥。可以他同玄武的交情,要他眼睁睁地瞧着玄武死在他面前亦是万万不能。若非如此玄武又何须屡次三番相救,他又怎会有命活到今日。正是两难之时,却听怀中之人轻声道了一句。
"甚么?"池清纳闷地瞧向东方不败,只觉他身子越发滚烫,而适才还苍白的脸色此时竟隐隐貌似了红晕,不免忧心更甚,问道:"东方,你究竟哪不适?"
东方不败艰难地睁开眸子瞧着池清,道:"你同玄武回京罢。"
池清道:"你这副模样不好好歇歇还想回京?"说罢,伸手抹去他额上的冷汗,道:"待你身子好了再回京亦不迟。"
东方不败摇了摇头,道:"我是说,你一人回去。"
池清手中一顿,心中隐隐升起一个不祥的念头,道:"你究竟在胡说甚么。"
东方不败此时体内气血翻腾,周身似有烈火烧炙一般,这种情形太过熟悉,不禁暗暗心惊,强抑住喉间那股腥甜,道:"你回去,留在这我亦无法保护你……"这人自从遇见他起便开始霉运不断,不是磕破了头便是教人挟持,自己赌赢得了这第一回却赌赢不了那二回。痛又如何,不舍又如何,何苦强留着他。
池清闻言心中涌起了一股怒气,皱眉道:"难不成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
东方不败想出声解释喉间那口腥甜随即涌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朝地上跌去。
池清见他口中吐出一口血,忙不迭接住了他跌落的身子,心急地唤道:"东方,东方!"
童百熊本想在边上劝上两句,见状面上大骇,忙道:"糟糕,走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堕落了,我一定要恢复更新!
其实这情节原本是池清摔断了右手,东方心疼的带回家养,池清无法XXOO,东方主动上……
结果前天看到一条留言,于是码这章的时候心中有一个强烈的愿望,就歪了……
东方为救池清自废武功,而池清来迟一步,导致东方武功尽失。锦衣卫出现以死相逼让池清回京,池清抵死不愿。
就在此时,东方却主动开口让他回京,池清大惊。东方含泪让他回去,因为他已经武功尽失,无法再保护她。
最后池清无奈只得回京,东方一人到两人相识的私塾孤独终老~~~~
如果不够狗血,就按照原著那样让任我行被杀死了东方,东方临死前含泪喊着池清的名字~~~
若大家还觉得不够狗血,我们可以再让池清被逼无奈娶妻,而东方落到任我行手中最后一个愿望却是见池清一面,亲眼目睹他洞房花烛,心碎而死……
嗷嗷嗷,太狗血太完美了~~~
谁要看谁要看的!!激动沸腾了!!!上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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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㈢㈩㈥ 透骨寒
饶是池清是个门外汉,也知这走火的严重性,童百熊话音刚落便急道:"好端端怎会走火?"
童百熊闻言怒道:"还不是你小子惹的货!要为了你,东方兄弟会……"话至一半霍地止住了住,道:"现在废话这么多做甚,还不快救人!"
池清心中虽是纳闷,却知此时不宜刨根究底,无奈对这内力之事一窍不通,只得心急如焚道:"这走火又该如何救治?"
提起这童百熊心中又是一把火,吼道:"一般练功走火的人不是丧了命就是疯癫不清,老子怎么知道!"这走火本就是习武之人的大忌,真正走火之人能保得性命已是大幸,根本无法可治,可要他眼睁睁地瞧着东方兄弟出事却是万万不能的,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道:"你快扶着东方兄弟坐下。老子试试能不能用将他体内流窜的内力平息住。"
池清闻言,忙照着童百熊的话照做,怎料却教人扯住了衣袖。
"池清……"东方不败扯着池清衣袖,轻声唤道。
"东方。"池清闻他开口,忙不迭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东方,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话刚出口便觉喉间涩得很,其实这话他说的委实没底,可东方若是出了个好歹,他绝不会苟活。
东方不败强压下躁动内息,道:"回黑木崖。"
童百熊在边上闻言,急道:"东方兄弟,你现在这情形最忌颠簸,怎么能回黑木崖。"
东方不败重复道:"回……黑木崖。"
池清虽不知东方心中究竟如何作想,可唯有他自身最了解自己的状况。干脆心一横,朝童百熊道:"回黑木崖。"说罢,当即撑着东方不败朝马车走去。
童百熊暗恨东方不败这倔脾气,却也是无可奈何,朝玄武道:"玄武兄弟,你瞧瞧这状况,你要吵要闹还是等东方兄弟好了再说罢。"说罢,匆忙同池清一块上了马车,玄武自是知道事分轻重缓急,当即收刀入鞘跟了上去,一行人匆匆朝黑木崖赶。
玄武上了马车,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玉瓶递到池清面前,道:"这是宫廷疗伤药百灵丹,能缓解内息躁动。"
池清瞥了玄武一眼,所谓一着被蛇咬三年怕井绳,要里边掺了甚么毒那可不得了,可瞧着东方这副难受的模样亦是舍不得,拔出瓶塞从里取出两颗药丸,如果一颗放入自己口中,这才将另一颗喂入了东方不败口中。如此这般,哪怕这里边真掺了毒,玄武也得乖乖掏出解药。可玄武在边上瞧着却是不禁心疼,这百灵丹可是宫廷秘制伤药,剩半口气也能拉回一条命,竟让池清拿来试毒了……倒未多说,起身撩开车帷坐到马车外去了。
童百熊见东方不败服下丹药,道:"我替东方兄弟调息内力试试。"说罢,运转内力便想替他平息内息躁动,怎料内力方注入,便觉一股灼热之气在东方不败体内四处激荡,险些将他体内平息的内力勾得一块躁狂,匆忙撤力,急道:"东方兄弟内力深厚,合我们几大长老之力也不见得能将其平息,贸贸然施力只会勾得他人一块走火。为今之计便是找一个内功比他深厚之人才有可能将他内力平息,可上哪去找比东方兄弟内力更深厚的人呐!"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紧咬着牙关按捺,额上布满密密的汗珠,亦是忧心忡忡,朝童百熊道:"既是如此,童大哥你先去外边,有事我会唤你。"
童百熊此时如何放得下心出去,可想到东方兄弟定不想教他人瞧见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不由挫败懊恼的挠了挠头,出了车厢。
池清搂着身子滚烫的东方不败,握住他的手道:"东方,你若是疼的慌便抓着我。"
东方不败只觉体内真气四处激荡,马车的颠簸更是令他周身说不出的难受,硬提起心神朝着池清交代道:"回黑木崖……记得莫让人进屋……"
池清答应道:"好。"
一行人匆匆回到黑木崖,回到小舍,童百熊理所当然地要跟着一同进屋,怎料教池清拦在了门外,道:"东方需要歇息,童大哥还是请回罢。"
童百熊瞪大眼斥道:"我不进屋难不成你来救东方兄弟?"
池清虽是忧心东方不败病情,却知他如此交代自是有他的打算,便回道:"适才在路上童大哥不是也未能救治东方,如此多添一人又有何用?"
童百熊吃瘪,心中恼火却是知晓轻重,除非有一内力胜过东方兄弟的人出现,否则再多人救治亦是无聊,还是快些去开封将平一指给请来才是,当时冷哼一声步伐匆匆地出了小舍。
童百熊前脚步出小舍,池清后脚边心急如焚地抱起东方不败进屋,将他放在了床上,东方不败轻声在他耳边道:"床架右首雕有单朵牡丹,你板动它向右转一圈。"
池清朝着床头处望去,床架上精致的雕刻着一副牡丹画,花团簇拥雍容无比,细细打量发觉右首角落中雕着单朵牡丹,当即依言伸手板动它朝右转了一圈。只听原本遮着帷幔的床边竟发出轧轧几声响,拨开帷幔一瞧,床边的墙面竟露出个约莫三尺的小口,洞口下方是一条地道。
池清在东方屋中住了月余,竟未曾发觉床头竟还有此玄机。忙不迭抱起东方不败小心翼翼地从洞口下去,地道两旁唯有几盏昏暗的油灯,阴沉沉地一片。越是往下走便越是觉得阴寒,如坠冰窖,忙不迭将怀中的东方不败搂紧了些。到得洞低之时只见石屋四处皆是寒气逼人的寒冰,正中摆着一张通体晶莹的冰床,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东方不败道:"将我放上去。"
池清依言将他放在了冰床上,不小心触碰了床面一下,只觉透骨奇寒,不由忧心道:"如此冰寒可要紧?"
东方不败轻声道:"无碍……"硬撑住最后一点的神志,道:"你快些上去。"
池清舍不下心,道:"你无须理会我,我在这瞧一会便走。"
东方不败再无力与他纠结这些,只得闭眸调息起了内力。
彼时任我行不怀好意的赠他《葵花宝典》,他虽是心惊世上竟有此邪门的功夫,可那会满心想的便是枭雄霸业,再加上任我行对他的诸多忌惮,竟真狠下心自宫练气。可修习葵花宝典少说也得数年,他早已没了时间。暗忖这《葵花宝典》乃是至阴至寒的功夫,若有至阴至寒之物相辅自是事半功倍,就千方百计地弄来了这张千年玄冰床,未想到借着玄冰床修炼内功,竟当真有奇效,不到一年便小有所成,一举除却了任我行。
适才体内真气不安躁动,他心知这是走火的前兆,要将他体内走火的真气归于原位必得至寒功力引导。可他自负武功天下第一,天下早已无人能凌驾他之上,本已穷途末路,怎料蓦地想到了这张玄冰床。抱着姑且试试的心思才让池清带他来此,怎料现下静静躺其上只觉一股冰寒之气阵阵透上,渐渐平息了体内躁动激荡的真气。
池清伫在边上可冻得够呛,双脚像是同地上的寒冰冻在了一块,瞧见东方不败眉宇渐疏,这才放了些心。从地道走出,板动雕花将墙壁移了回去,吩咐仆役抬来热水将臭烘烘的身体清洗了一番,打理干净后去寻了童百熊。
童百熊此时瞧见他自是气得不清,怒道:"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枉费东方兄弟对你一片真心,这时候竟敢还敢跑这来,是笃定我童百熊不敢拿你怎样。我今日就替东方兄弟收拾了你个白眼狼,省得你以后再坑害他!"说罢,竟动真格拔出了大刀。怎料刀刚出鞘便见玄武霍地落在了池清面前,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童百熊道:"玄武兄弟,这事和你没关系,站边上去。你若真要护他,别怪老子不客气。"东方兄弟待他如此情深义重,可这白眼狼却在他生死未知的情况下到处溜达,他今日不收拾了这白眼狼才是对不起东方兄弟。
玄武道:"童长老可以试试。"
池清见他俩快要打起,忙不迭从旁解释道:"童大哥,东方的伤势此时已有所好转,小生这会前来只是想从童大哥这弄清一件事。"
童百熊狐疑道:"东方兄弟真有所缓解了?"一人若走火那是性命攸关的事,岂有这般容易就好转的?
池清道:"若非东方有所缓解,小生会到童大哥这自寻死路?"
童百熊闻言这才信了池清的话,道:"那你有甚么话快问。"
池清道:"童大哥适才说东方乃是未小生走火,敢问在小生赶至十里亭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童百熊见他问起,暗忖东方兄弟为他牺牲到这地步,怎么也要让他知道,便将十里亭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个中自是免不了一番添油加醋。池清闻得后错愕了半响,堂堂魔教教主为他自废武功,做出这种连连痴儿都不会做的傻事,说出去能有几人信?直到童百熊出声咒骂向问天这才回过了神,掩下心中错愕,问道:"那让向问天挟持的那个孩子是东方的亲身骨肉?"
童百熊道:"胡说八道,东方兄弟哪来的儿子。我和东方兄弟多少年的交情了,他有没有儿子我老童还能不清楚?"
池清狐疑道:"东方曾纳过七名妻妾,这七名妻妾并未替他留下一子?"
童百熊道:"那几个娘们整日争风吃醋烦都烦死了,东方兄弟一瞧见他们准没好脸色,怎么会有孩子。那孩子不就是杨莲亭那小妾生的,东方兄弟大概是想替杨莲亭那厮留个种才救的。"说道这不由瞪大眼瞪着池清道:"你问这做甚么,难不成也想争风吃醋不成?"
池清无奈道:"童大哥多虑了。"
东方待他的情意他又岂会不懂,又何须为前人自寻烦扰。只是杨莲亭那日的下场他却是瞧得清楚,东方连他这人都下得了狠手,又岂会替他家留种。可现下杨莲亭已死,知情那孩子身世的怕是唯有东方一人,想知道真相怕是得等东方醒了。瞧他待那孩子在意的模样,若非亲身骨肉,往后这孩子带他俩带着也无妨。若当真乃是东方亲生,各种弯弯绕绕怕是不少。
该问的都问了,再留着也无用,池清便朝童百熊道:"童大哥,那小生就先告辞了。"
童百熊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去去去,还不快回去。"
池清淡笑一声,瞥见玄武,承诺道:"玄武,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中,待东方病好了,我必定携他回京,再不食言。"
玄武恭敬回道:"公子这话属下已听了不下三回。"
池清吃瘪,只得开门见山道:"东方此番伤重,必要好生调养一番,不知你那百灵丹还剩下几颗?"心中暗暗惋叹,适才他喂好东方不小心将瓶子还与了玄武,否则也免去了这番讨要。
玄武无力再与他多言,只得乖乖将瓶子掏了出来。池清伸手接过瓶子恳谢一番,便回了小舍。
下了地道从瓶中取出百灵丹喂着东方不败吞下,握住了他的手在床边呆坐了半响,终是嗟叹一声。
东方不败此番伤了元气,虽有玄冰床调息,却仍是昏睡了两日。池清在床边守了两日,好不容易见他醒来,这才算是松了口气,道:"你可算是醒了。"
东方不败瞧见池清,微一怔,皱眉道:"你怎会在这?"
池清闻言,上一刻还嘴角噙笑的模样,下一刻便恶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道:"我不在这在哪,难不成你真想赶我回京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最近过年吃撑了,结果调戏教主大人到吐血,
前天的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是说出我的一个心愿罢了,我敢挂着治愈种的牌子BE么……┭┮﹏┭┮
下章开始就要开始甜了,大家一定要淡定,要拈花一笑,要泰山崩于前而不乱~~
我特地抓了九九家的东方来小剧场,九九表示她爱我至深,不忍心挠我……
ps:最近大过年的,不用再送我喝人参公鸡汤了,会留鼻血的~~~
37
卷㈡㈩㈦ 泪盈眸(这里是作者标题错误 应该是卷37)
池清这口说重不重,说轻也是不轻,东方不败唇上吃痛,却只是撅了撅眉,转而道:"玄武身
上药效已解,明日便启程随他同回京。"
池清闻言怔,皱眉道:"这是当了真?"
东方不败轻声道:"何时与说过戏言。明日下黑木崖,就不必向辞行了。"
池清盯着东方不败,只觉那双眸中毫无半点戏虐之意,随即皱了皱眉,俯身将他搂入怀中,哄
道:"好了,莫要再闹了,若是哪儿惹着生气了,待病好了,任打骂还不成?"
东方不败微挣下,可池清抱得紧得很,再加上他此时方醒,浑身酸软无力,竟是未挣脱开。只
得硬着嗓子道:"松开。"
池清道:"不松又如何?"说着又将他搂紧了些,分明是仗着东方不败不敢对他动手有恃无恐。
东方不败见他副无赖模样,语中更添了几分厉色,道:"让松开。"
池清抬首盯着东方不败,道:"要松开也成,告诉究竟哪又不高兴了?"
东方不败侧首避过他目光,道:"未有。"
"未有?既然未有如何要赶下崖?"池清问道。
东方不败道:"回京好好做池家少爷,绮阁金门,锦衣玉食,想要甚么没有,何必同在
起。"
池清凝视着东方不败,回道:"明知为何离家,如何还能说出让回京这种话?绮阁金门,
锦衣玉食那本就非所想,哪怕真要回京,也是带着起。"他以为这事他俩早已有了共识,如
何还会为此事闹别扭。
东方不败道:"身为日月神教教主,而是朝廷重丞之子,本就势不两立,如今不过是
归于原位罢了。"
池清闻言心中隐隐冒出了些怒气,道:"甚么神教教主重丞之子,当初决定同在块时就未
考虑过这些?到如今搬出这这些世俗条律又算甚么?"
东方不败不愿多谈,道:"累了,出去。"
池清扳住他脸朝向自己,道:"这是铁了心?"
东方不败被迫瞧向了那双明显带着怒气眸子,若是可以,他又何尝不想抓着这人不撒手,可哪
怕他不在乎自己性命,又如何忍心未己私欲将这人置于险境。心知照此下去心软只会是自己,
硬下心肠扯出抹冷笑,绝情话语便溢出了口。
"池清,们官宦人家不是最喜豢养娈童?以家世地位何愁找不到十个八个不是娇娥却胜似
娇娥男子,若是喜欢,每日在池府喊上十声八声姑娘,相信定有不少漂亮公子哥儿送上门
去,又何必死皮赖脸地与在块。"明明恨不得这人只瞧着他人,今日却要亲手将他推出,当真
可笑得很。
"豢养娈童?"池清瞧着东方不败,只觉心间怒不可遏,难以置信道:"意思是在私塾那
段时日是拿当豢养娈童?"
"东方,这番话不是在侮辱,而是在侮辱自己。官宦人家豢养娈童视为常事,可知娈童
是何用处?那是供人狎玩泄欲。不愿,何尝勉强过?"
东方不败闻言苦笑,这人再说下去他指不定就卸甲投降了,同样话他说不出口第二回,错过了
这回,他便再无机会出口,此时绝容不得任何心软。闭上眸子拼迫使自己不去瞧向池清。
池清见他不语,亦是来了脾气,道:"东方,若是觉得留在身边是连累了,那就无需多
虑,自己路,纵死无悔。可若是怪轻易让向问天挟持,成了软肋,那下回再教人挟持
便自行了断,绝不拖累与,可好?"
东方不败只觉身心疲惫,紧握住垂落在身侧手,硬撑住自己念头,道:"快不快走。"
池清闻着他绝情话语,怒极反笑道:"要主动跨出这黑木崖绝无可能,除非将尸首丢下
黑木崖。"说吧,拉着他手掐上自己颈项。两人相识至今未曾有过任何争吵,可瞧着他今日这副摸
样,却是铁了心要断两人关系。若说东方是因不喜而赶他下崖,那是绝无可能事,若当真不喜,
如何会愿他自废武功,变成这副模样?
东方不败闻言心中凛,不禁睁眸瞧向池清,怎料方睁眸便教人堵住了唇。侧首欲避,可对方
早有预料,先步便挑开唇齿钻入了口中,握住了他手腕。东方不败此时重伤方醒,徒手如何推得
开池清,亦不舍出手伤了他,舌尖推拒了两下,只得死了心任其为所欲为。
池清见他不再推拒,搂着他勾住他舌尖轻吮。可东方不败只是张口任其搅动,并无任何回应,
池清见他毫无所动,如此这般同吻个木头人有何区别,只得松开了他。其实在他瞧来,两人历难重
逢本该更为珍惜才是,如何闹得这番田地。若东方真要分开,他亦不会厚颜赖着他,却无法接受这般
不明所以之事。终是再无法按捺,道:若真要赶下崖,总得有个由头才是。若是倦了想要分开,
二话不说当即离开黑木崖。"
东方不败见他终于动了去意,心间未有松开却是紧了几分。苦中作乐道,如此也好,亦省了自己
番功夫。收敛起情绪,故作淡漠道:"倦了,明日启程下崖,此生不得再踏上黑木崖半步。"
池清闻言却是笑了,道:"说倦了?"
"倦了所以为救自废武功?若此话当真,那东方教主可真是见过最为侠义心肠之人,竟为
前欢尽废武功,直教全江湖侠士汗颜。"
东方不败未料他竟已知晓十里亭之事,随即会理他这是在戏弄他,不由生恼道:"再不走,
就取性命。"
池清回道:"此番若非舍身相救,又哪有命站在此地,要收回,绝无二话。"
东方不败见他毫无惧色,心中恨恼,掐上了他颈项,厉声道:"当真以为不敢杀?"指
尖早已发颤。
池清教东方不败紧掐着咽喉,却只是吐出四个字,道:"悉听尊便。"
东方不败紧盯着池清,若说他是为了这人安危而强行要这人离去,又何尝未存半点私念。他身
上还藏着太多秘密,以往时时刻刻小心提防,他真有些累了。他早已离不了这人,他日这人若得
知真相想要离去,他指不定会做出跪地哀求之事,不想重活了世又活得那般难堪,倒不如早些撒
手,哪怕他日这人恼他也好,恨他也好,至少他还能劝慰自己,是他主动推开这人,怨不得任何
人。可今日这人若当真不要命了,他还能真下得了手不成?只要想到他怀中搂着他人,嘴角噙笑闻言
软语哄腻模样,心便纠得像是要窒息般。暗自嗤笑,如此这般竟还想将这人推开,终是颓然地松
开了手。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面露疲惫,心中亦是阵心疼,若东方真是倦了想要分开,他亦不会厚颜赖着
他,可这事显然另有隐情,他如何能如此不闻不问下去。
"东方,曾答应过往后再不逼,可有些事究竟还想瞒到何时?从无缘无故出现在私塾
开始,明明是神教教主却说无处可去留在私塾。杨莲亭亦该与关系不菲,可他究竟知晓何事才能
如此有恃无恐?而那孩子又是从何而来,为何要无缘无故地驱回京?又为何……从不让触
碰?"池清总算是将埋藏在心间种种疑问问了出,他总觉得这些事有着必然关联,却总琢磨
不透。
东方不败闻着池清这些问话,暗道这人终究是问出了口。可他究竟还想逃避到何时?难不成过了
东方不败闻着池清这些问话,暗道这人终究是问出了口。可他究竟还想逃避到何时?难不成过了
今日他说出这些话语,这人便能更易接受些么?他已经等到了今日,再等下去亦不过如此,与其整日
坎坷不安,倒不如托盘而出。"想知道为何不让触碰?"
"今日就告诉。"说罢,握住池清手覆上了那处难以启齿之地。既然要断,倒不如断个彻
底。
池清瞧着那双近乎决然眸子,心中蓦地闪过抹不祥,随即手便教双冰凉手握住移向了某
处。手心覆着地方竟是东方不败□□,当即怔,忙不迭想要移开,怎料却教东方不败硬是按在了
远处。不明所以地瞧向他,只觉那本就苍白面色此时更是毫无血色,正想出声询问,却觉手心有些
不对,不由摸了摸,当即心中个咯噔,难以置信地瞧向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见他已察觉,强留住自己最后丁点尊严,嘶哑着嗓子道:"现在知道了?还不快
走。"
池清手还覆在东方不败□,竟难以回过神。
东方不败不败瞧着他这副神情,只觉难堪至极,心中万念俱灰,反倒是平静了下来,松开颤着
手,朝着他道:"滚。"
池清这才回过神,却是有些讷讷地唤道:"东方。"
东方不败道:"还不快滚。"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这副决然模样,暗忖自己这会在这不过是徒增困扰罢了,倒不如先顺着他
意,待自己想清了再说。迟疑了会,终是经地道回了屋子。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离去,浑浑噩噩地瞧着石室顶凝结成冰尖,心道不过如此,并无意想中痛
彻心扉,只觉心口空荡荡,如同行尸走肉般。暗自嗤笑,难不成他还期盼着这人会愿为他留下不
成?喉间腥却是吐出了口血。这天下除了那人无人再知这屋子低下还藏着个冰室,哪怕他死在这
亦不会有人察觉,如此倒也省了个埋骨之地。只愿这回能死个通透,也省却了这番缠绵悱恻……只觉
眼眶涩得刺疼,不由闭上了眸子。
池清心乱如麻地回到屋中,愣愣地垂首瞧着右手,适才触摸东方□,茎体两旁竟是空落落
片,若是未出差错,那东方便是经历阉割之人,如同皇宫太监无异。这触碰,脑中乱串疑问总算
了窜了个七八。想起那些阉割后太监,声雌颔秃,髭须不生,宛若女子模样,倒恰好解释东方雌
雄莫辩地容颜。
杨莲亭当日能如此豪横地同他说最有资格站在东方身边大抵就是知晓了东方秘密,否则以他
个掌管仆役头子,如何气焰能如此嚣张?所以东方如此害怕他触碰,原有便是他已阉割以至自
轻。可这阉割本只存在于宫廷,东方身为神教教主,如何会经阉割?
脑中仍留不少疑问,却知此时再去质问东方定是不妥,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时间仍有些无法置
信东方竟是阉割之人,怕是得花上点时日消化,只是要他如此离去却是万万不能,哪能说不喜欢便不
喜欢了。东方此时执于将他赶下黑木崖,又该如何教他打消这个念头?
恰在此时,门外霍然响起了敲门声,池清收敛起思绪,上前打开了忙房门。童百熊领着人站在
门外,池清噙笑唤道:"童大哥。"说罢,跨出门槛顺手带上了房门。
童百熊见他合上房门,万分不解,道:"挡在这做甚,领了平指过来,还不快让们进去
瞧瞧东方兄弟。"
池清闻言朝童百熊身边之人瞧去,但见个脑袋极大矮胖子,生得撇鼠须,样貌极为滑稽。
若童百熊不说,池清只当他是随手从路边扯来市井之徒。
平指来时早已听童百熊隐晦地解释了池清身份,见状揖礼颇为恭敬地唤了声:"池公子。"
"平大夫。"池清回以礼,随后收回目光,朝着童百熊道:"东方在屋中歇息,不如先进去
知会他声。"
童百熊虽为教众长老,却向来同东方不败平起平坐,此时见池清说要先进去唤声早已耐不住,
道:"知会他作甚,不过是进去替他瞧瞧病情罢了,又不是进大姑娘闺房,哪来这么多规矩。"
池清暗道东方此时仍在冰室,贸贸然地带他们进去察觉屋中无人,定是不妥,回道:"东方此时
正在运功调理内息,童大哥此时进去不小心教他分心,岂非适得其反?"
童百熊自是知晓这练武之人运功时最忌分心,只得退开步,道:"去罢。"
池清噙笑回道:"还请童大哥稍后。"说罢,进屋合上了房门,行至床前不由迟疑了会,深吸了
口气,暗道待会见到东方顶多厚颜赖着,抵死不下黑木崖罢了,东方哪怕真要将他丢下黑木崖,也得
身子好了再说。这般作响,总算是有了些底气,板动床头牡丹下了地道。可真正下到地道瞧见眼情
形时,却早已出乎了自己意料。东方不败侧身倒在床上,床中央块殷红血迹,唇角尚且残留着血
迹。
池清心间骇,忙不迭上前覆上他肩,唤道:"东方,东方。"
"东方,醒醒。"
唤了半响仍不见醒,忙不迭将他从床上抱回屋。正想出门唤平指进来医治,却教人从后轻扯了
住,回身瞧,却见那双直紧闭着眸子此时动不动地凝视他。
"可算是醒了。"池清心中这才算是落下了些,将他扯着衣袖手裹入了手心,道:"平指就
在门外,叫他进来替瞧瞧。"
东方不败却是眨不眨地瞧着他不语,有些不确信眼前之人竟会出现在面前。池清见状,喟叹
声,俯身将他紧搂入怀中。道:"东方,纵使此时难以理解,可仍是爱。"只因他是东方不
败,于是愿意去接受关于他切,男子也好,太监也好,对他而言根本无关紧要……
东方不败闻言,只觉股湿润袭上眼眶。
池清见他红了眼眶,道:"口是心非家伙。"
38
卷㈡㈩㈧ 脑神丹(这里是作者标题错误 应该是卷38)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盼了太久,待到真正来临,心中酸楚却比喜悦多了几分。不由伸手紧搂住他,埋入了怀中。沙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池清……"
池清见他这副模样,故意逗弄道:"还赶不赶我走了?"
东方不败倒未计较池清那调侃的语气,轻声应了一声。
池清难得见他如此乖顺的模样,恨不得揣入怀中狠狠亲一番,念及他身子虚弱,这才作罢,道:"不答应我可当你是默认了。下回你要将我赶下黑木崖,我可是不饶你。"说罢,不禁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说是掐,挠痒戏弄的成分倒是更多了些。
东方不败并非怕痒之人,教池清那般一掐倒是有些吃惊,这才信了他当真不介意他的身子。心中百感交集,不由启唇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算作回应。哪怕这人此时想反悔,他亦是不肯撒手了。
东方不败难得送吻,池清心中自是欣喜,瞧着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不由回亲了回去。
两人历经这番纠葛,感情自是增进不少,以往东方不败心中藏着心结,二人亲昵无法全心投入,此时换了心境自是不同,少不了一番耳鬓厮磨。
二人甜蜜如斯,童百熊在外却是不答应了,心道池清这小子说是进去知会一声,却许久不见踪影,指不定藏了甚么猫腻,忙不迭敲响了房门,唤道:"东方兄弟,东方兄弟!"
东方不败心中正是柔软,教童百熊这般一搅,不由不悦地撅了撅眉,而池清经这一敲这才想起了正事,从东方不败耳垂间抬起了头,讪笑道:"童大哥领了平一指过来给你诊治,我不小心给忘了。"
东方不败暗道这人适才若是走了,那便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将他拉回,此时有他在身边,哪还要甚么大夫,便回道:"不必了。"
池清道:"童大哥可说平一指是个神医,哪怕无事了,教他瞧瞧亦是好的。"
东方不败见状这才应了一声,道:"你扶我起身。"
池清将他扶起,在床头垫了个软枕,这才上前打开了房门。童百熊在外边等得焦急,险些要破门而入,好不容易待池清开门,道:"知会一声要这么就,你搞甚么名堂。"
池清心道他还未怨童百熊扰了好事,倒是先怪起他来了,却只是淡笑一声未驳回,从旁推开一步让童百熊与平一指进门。
童百熊进门瞧见东方不败,不由一阵心疼,道:"东方兄弟,你怎么样了?"但见他面色苍白,明明才两日未见,竟是消瘦了一圈。
"无碍。"东方不败淡笑着应了一声。
童百熊道:"瞧你这副样子哪像是没事。"回身瞧着平一指道:"你快替东方兄弟瞧瞧。"
"是。"平一指上前,正想替东方不败把脉,却听东方不败道:"池清,你陪童大哥去院中逛逛。"
池清暗道不过是看个诊罢了,如何要他陪着童大哥去院中瞧瞧,回道:"不必了,我和童大哥在这不碍事。"他可不许东方再瞒他何事。
东方不败自是知道池清心中在想甚么,道:"你莫要多想,不过是平一指不喜看诊有他人在场罢了。"说罢,朝平一指瞥去一眼,示意他答应。
平一指闻言,捋了捋那鼠须,笑道:"池公子无须多虑,不过是我看诊喜欢清静罢了。"
池清这才放下了狐疑,道:"那我和童大哥就不打扰了。"说罢,同童百熊一同出了屋子。
平一指见池清合上了房门,屈膝跪地道:"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东方不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起来罢。"
"属下谢教主。"平一指道,道:"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东方不败回道:"无事。"
平一指闻言不由纳闷,他看诊从未有不许他人在场的规矩,哪怕是有,堂堂教主开口,他还能不破例不成?适才教主将童百熊以及那名公子支走,他还当是教主又其他吩咐,可此是竟说无事。心中虽是疑问,倒未敢多问,起身正想上前替东方不败把脉,却听东方不败道:"不必了,你随便开些伤药即可。"
平一指一愣,随即恭敬道:"是。"说罢,退到了边上。心中却是坎坷不安,江湖朋友用他平一指这称号,指的可是他杀人医人,俱只一指。可教主大人连他一指都不施与,教他如何诊断病情,可真是难为他了。哪怕他是神医,亦不能瞧瞧面色便药到病除呐。
屋中顿时陷入一片静寂,东方不败倚在床头闭目养神,而平一指则是坎坷不安地伫在边上。其实东方不败愿让平一指诊治不过是怕池清放不下心罢了。可平一指毕竟是神医,一指能将他的病医好,亦是一指便能察觉他早已自宫的秘密,怎可放心教他诊脉。
池清同童百熊二人来到凉亭,池清起身替童百熊斟了一杯茶,道:"童大哥请用茶。"随即又替自己斟了一杯,正想落座,却见童百熊意味深长的瞧着他,不由噙笑道:"不知童大哥有何见教?"适才在屋中东方要他二人出屋他便有些纳闷,以童百熊的性子如何能轻易答应,此时见他这副神态,怕是有话要说。
童百熊闻言,收回目光,端起他倒的茶喝了一口,难得未粗声粗气的同池清说话,道:"前两日你问我十里亭发生的事,我都如实告诉你了,即是如此,你就该知道东方兄弟拿你看得比命还重要。"
池清道:"这小生心中自是清楚。"
童百熊道:"那你呢?"
池清不知童百熊所谓何意,便回道:"小生亦同。"
童百熊闻言笑了一声,霍地转了话题,道:"你可知平一指在江湖上有个名号叫甚么?"
池清道:"愿闻其详。"
童百熊道:"杀人名医。"
"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医人杀人一样多,蚀本生意决不做。平一指今日医治东方兄弟,那定要杀一个人,你说他救了东方兄弟,谁来抵命给阎王?"说罢,紧的盯着池清,看他反应、
池清闻言瞧着童百熊,笑道:"童大哥的意思是要小生抵命?"
童百熊道:"你既然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东方兄弟待你如此,你能为东方兄弟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池清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饮了一口,噙笑道:"童大哥这是在同小生玩笑罢?"
童百熊闻言随即哈哈笑了两声,笑道:"玩笑?我老童像是在跟你开玩笑么?"
池清道:"东方早已性命无忧,平一指今日前来医治顶多是让他早些康复罢了,如何要一人抵命?更何况依着常理,请平一指前来医治之人才最该是抵命之人,童大哥你说呢?"
童百熊闻言立即变了脸色,怒道:"你小子嘴倒是利,东方兄弟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可你却只会在这和我耍嘴皮子。东方兄弟真是瞎了眼,居然会为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要性命。"
池清噙笑道:"童大哥此言差矣,这分明就是一命抵两命的生意,东方既可小生舍命,今日小生为他抵命而死,他又岂会独活?平一指医一人,杀一人,蚀本生意不做,难不成小生同东方就得做这蚀本生意?"
池清瞧着童百熊,他从不认为童百熊身为神教长老,会向他提出如此荒谬之事,只怕是藏着后话。便道:"童大哥你心中该是最清楚不过,如何会同小生说这话?"
童百熊闻言怒色登敛,道:"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脑子。"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到处一枚火红色的药丸摆到了池清面前。
池清瞧着面前的药丸,不解道:"这是?"
"三尸脑神丹。"童百熊道:"这脑神丹可不是随随便便是个人就能给的,神教中唯有堂主以上等级才可服用,既然东方兄弟视你如命,你可愿为他服下?"
"童大哥亦曾服用?"池清道。
"没错。"童百熊答应道。
池清闻言,道:"不知这药有何效用?"
童百熊亦不瞒他,直言道:"这'三尸脑神丹'中藏有一条尸虫,炼制方法只有东方兄弟一人知道,你今日服下这颗'三尸脑神丹',往后每逢端午节问东方兄弟讨要一颗解药,便同常人无异。服用之后必得对东方兄弟死心塌地,并且永远陪在他身边。否则每到端午节的午时药效一过,东方兄弟不给你解药,你体内丹中所藏尸虫便由僵伏而活动,钻而入脑,咬啮脑髓,痛楚固不必说,更且行事狂妄颠倒,比疯狗尚且不如。"
其实童百熊能想出这个法子委实是没有法子的法子,东方兄弟视这书生如命,可这书生不但是个男人,还同朝廷关系匪浅。原本为了东方兄弟的安危,这书生定是留不得的,可正如这书生所说的,他若敢叫这书生给东方兄弟抵命,东方兄弟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他,届时可不就是一命抵两命的事了,东方兄弟发起恼起来还不知得找多少兄弟陪葬。
可留这小子在东方兄弟身边就是一个变数,他不得不防。今日他若服下这颗脑神丹,便证明他对东方兄弟的心不假,往后他们的事情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认了,若是不服,那就证明他心怀鬼胎,勿论如何他都要找个时机除却这书生。
池清闻言微愕,从童百熊手中接过脑神丹细细端详,从外边瞧去不过是红色的药壳,与普通丹药无异。若照童百熊所说,他只消每年端午问东方讨要一颗解药便同常人无异,服下倒是并无不可。想至此,拿起脑神丹就要塞入口中。
童百熊在边上瞧着,见他毫无犹豫之色,心中倒是多了些赞赏,怎料他方递道唇边,霍地又停了下来,不由瞪大了眸子道:"你怎么不服下去了。"
池清收回手,笑道:"家父从小告诫小生,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这丹药可不能随便服用,若是童大哥少说了个甚么,小生这条命可就不保了。"
童百熊道:"难不成我还能诓你一个书生不成?你不愿服下就直说,装腔作势甚么。"
池清噙笑回道:"究竟要不要服下这颗脑神丹,自是要等小生经过东方确认才是,这药效若当真如童大哥所说那般,小生定会服下。若并非如此,小生岂不白白搭了一条性命?"并非他不信任童百熊,只是吃一窥长一智,连任盈盈一个八岁女童都能将他挟持下黑木崖做把柄,他可不认为能堂堂神教长老会是个泛泛之辈。
"你!"童百熊见池清语出怀疑,不由怒道:"老子还能诓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成?"
"童大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哪怕为了东方,小生亦得谨慎行事,还请童大哥包涵。"池清毫无歉意道。
童百熊还想说些甚么,却听合上的屋门"呀"地一声从内打了开,再无心同池清计较,忙不迭回屋朝着平一指问道:"东方兄弟的伤势如何?"
平一指心道他不过在边上立了会,连一指都未触碰,如何知晓伤势如何?口中却是笑着回道:"走火的真气已调息平复,没甚么要紧,我配几颗丹丸服下好好休养,过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痊愈。"
童百熊闻言,这才放心道:"这就好。"随即劝慰道。"东方兄弟这回大难不死,往后必有后福。"
池清见童百熊此时心情甚好,忙不迭替东方不败道:"东方这段时日还需好生休养,这教众事物怕得劳烦童大哥了。"
童百熊闻言不由瞪了池清一眼,心道他不诓这小子,这小子道还反坑他了,可朝着东方不败时却是面颊带笑,拍了怕胸膛,道:"东方兄弟你只管好好休养,童大哥一定替你将神教打理好。"
东方不败按捺住嘴角笑意,顺着池清的话道:"那就劳烦童大哥了。"瞧着童大哥适才的眼神,怕是恨不得扒了池清的眼神。
童百熊道:"东方兄弟你同我还需客气甚么。"见他面色苍白,隐有倦意,道:"如果没事我就先下去了,东方兄弟你好好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东方不败颔首应了一声。
童百熊见状便领着平一指出了房门,临行前不免瞪了池清一眼,心中委实料不准那颗'三尸脑神丹'他会否服下。可池清恍若未见,噙笑送他二人出了门,这才回道床前,道:"累了?可要歇下?"
东方不败虽是疲惫,却仍是不愿睡去,唯恐醒来不过是一场梦,转而瞧着池清道:"适才你同童大哥在庭院说了甚么?"瞧童大哥瞧向他一脸恼怒的模样,不消多想便是这人出言气着了他。
池清闻言亦不隐瞒,从怀中掏出童百熊给的那颗药丸递道东方不败面前,道:"童大哥适才将这颗药丸给了我,说是'三尸脑神丹',让我服下。每逢端午问你要一颗解药服下,便与常人无异,否则便教尸虫噬脑而死。"
东方不败瞧见池清手心之物,不由微恼,道:"胡闹,童大哥怎可将这东西给你。"说罢,伸手便要取走。怎料先教池清握住,道:"童大哥这话可是当真?"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心下莫名有些迟疑,半响,回道:"当真。"
池清闻言,再未犹豫,张口将这脑神丹吞入腹中。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嗷,今天是神马日子,我居然更新了~~
一定是过了情人节,我心情愉快的关系……o(╯□╰)o
到此治愈差不多了,开始培养傲娇吧,
自古以来婆媳关系真的是真复杂的一样东西呐……
远目……好困,睡觉去~~
教主大人:大家晚安,╭(╯3╰)╮
39
鸯共浴
东方不败见池清将'三尸脑神丹'吞下,不由一怔,道:"谁让你服的。"
池清回道:"你心中不就盼着我服下?"
东方不败适才虽是心存试探之意,却委实未料道池清竟会毫无犹豫地吞下,此时教他这般问起,倒是不知如何作答。心中酸酸甜甜,道不清究竟是何感觉,干脆不语,神色却是略微懊恼。幸好服得是'三尸脑神丹',这天下唯有他一人能解,否则他还不得懊恼死。
池清见他不答,故作哀怨地道:"这'三尸脑神丹'小生可是吞下了,教主大人若再赶小生走,那可是要小生的命。小生万不想受这尸虫啮脑之苦,还请教主大人看在小生爱慕教主已久的份上,大发慈悲留小生在身边,小生必定知恩图报,对教主大人死心塌地。"
东方不败瞧着他这副滑稽模样,不由失笑。
池清见他笑了,这才道:"既然高兴了那还不快歇下,平一指是说你这病要好生休养,教你这般折腾何时才能痊愈。"说罢,抱着他躺下,掖好被子正想起身去吩咐下人准备些补食,却教东方不败拉了住,不由纳闷道:"怎么?"
东方不败拉住了池清,却是凝视着他不语。
池清微一纳闷,随即会意,笑道:"一块睡罢。"说罢,褪鞋一同躺入被窝,将人揣入怀中。这两日守在他身边,未能好好睡上一觉,倒当真有些困了。
东方不败教池清搂在怀中,这才安下了心,再遏制不住疲倦,沉沉地睡了过去。
东方不败这番走火虽侥幸无事,却是受了内伤,想完全康复还得花上一段时日。卧病期间,池清每日甚是贤惠地在窗前端茶递水,伺喂饭食,却有一件事教东方不败颇为头疼,那便是'沐浴'。平日里擦脸洗足由池清代劳也就罢了,可这沐浴之事……
所以当池清满脸噙笑地寻问他是否要一道沐浴时,东方不败委实有些发讪,本能地想要推拒,却听池清道:"东方,你身子尚虚,晕在浴池可如何是好?"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心道他再不济却也不至晕倒在浴池,可情人间一同沐浴不过是稀疏平常之事,他并非未经人事,本不该如此。可一想到是同这人一块沐浴,面上便止不住地发热,心中亦是有些坎坷,那人毕竟未曾见过他的伤口,会否不适?当即别过脸不去瞧他,想他知难而退。
池清见他不语,不依不饶地在他耳边道:"东方,你一人沐浴我定是不放心,可若我只在边上瞧着,你猜是谁更为窘迫?"
东方不败不由瞪了池清一眼,深知池清这是故意逗弄他,一时来了性子,暗道不过是沐个浴罢了,同黄花大闺女般有何羞涩的,便启唇回道:"随你。"
池清瞧着他这副别扭小媳妇模样,自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噙笑道:"这可是你说的。"说罢,便掀开锦被将他抱了起来,只往浴池而去。
小舍除却风景秀丽,还有一处独特风景,那便是那道足矣容纳十余人的池子,池中无论秋冬皆是冒着袅袅热气,水清见底,周边百花环绕,不失为一道别样的风景。池清原先还不知有这一道温泉,倒是教东方不败给提醒了。
抱着东方不败到得温池,让他靠在一处平滑假山上,伸手便开始解他衣襟。
东方不败任由池清褪去自己身上衣衫,直待上身微凉,这才握住了那双往下游移的手,道:"不必了。"
池清手中一顿,深知东方不败心中留有疙瘩,凝视着东方不败,道:"东方,记得我说过甚么?"
明明两人说过的话不知几许,偏生轻易便可知晓对方指得是哪句,所谓默契,不过如此。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半响,终是颔首答应了。避得过一日避不过两日,更何况这人都愿为自己服下'三尸脑神丹',自己又有何理由再去怀疑他。
池清见他答应,这才伸手褪去了那条褒裤,东方不败虽做好了准备,可身子仍是不禁僵了住。
池清瞥了伤口一眼,玉|茎两旁的事物早已除却,留下两道略白的疤痕,故作平常道:"如何弄的?"
东方不败默了会,开口道:"自宫。"
池清闻言不由一怔,他只当他是比武时不小心伤了那处,亦或儿时曾被卖入宫中,而后逃出了宫,怎料他竟是自宫所成。
东方不败暗道此时又有何事不能出口的,苦笑一声,道:"你可知《葵花宝典》?他第一章写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池清闻言又是一阵惊骇,一人究竟要对武学池清到何种程度才能下得了这手。脑中霍地想起他爹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想要成为人上人,就得对自己下得了狠手,想爬多高,就得对自己有多狠。只会对别人狠的人,永远成不了气候。"
池清当时不过是一笑置之,如今闻得东方这话,这才理会了各种深意。他爹从一两手空空的穷秀才要攀爬到一国宰相这位置,究竟对自己下了多少狠手唯有他一人知道,可东方要坐上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对自己下了多狠的手,他却是知晓了,一时间竟再说不出话来。
东方不败许久未得道池清答应,心间难堪,正欲拉上褒裤却教池清握住了手。只听他在耳边轻声喟叹道:"东方,你如何下得了手……"
东方不败喉间蓦地涌起一股酸涩,这人总出生那刻便注定家世显赫,丞相之子,皇亲国戚,哪怕一无是处亦是能得到他人倾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可他不行,要想活命就得努力地往上爬,想得到的东西唯有自己倾尽全力去夺来。可悲的是,在他倾尽一切夺来之后,却发觉自己不想要了……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语,心中一阵心痛,抓起他的右手恨恨地咬了一口,道:"往后你再这般伤害自己,我定咬废你的手。"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恼恨的眸子,心中酸楚渐渐散了开,淡笑一声,道:"不是说要沐浴,干坐着做甚?"
池清见那双幽黑的眸子又恢复了光彩,这才罢了休,替他完全褪下褒裤,随后毫不害臊地将自己脱了个精光,搂着他下了池子。
池中泉水温热,热泉汩汩从池底冒出,池清不由舒适地叹了口气,将东方不败转过来面朝自己,这才察觉他脸上泛起了一片可疑的红润,调笑道:"怎么,羞了?"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这副调笑的模样,偏不欲教他得意,淡声道:"热气熏的。"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道:"我替你洗洗。"说罢,撩起一泼泉水拨在了东方不败身上。只觉怀中身躯修长白皙,入手滑腻,美中不足的便是身上有几道疤痕,瞧着疤痕的深浅,该是有不少年头,只是衬着白皙的肌肤更颇为显眼罢了。深知再瞧下去他怕是一同走火了,忙不迭瞥开眼,搂住他的腰轻轻地在腰间擦拭。
只是轻柔擦拭的手不过一会多时便游移到东方不败肩处,轻轻摩挲了起来。东方不败身子本就有些僵硬,察觉那双擦拭的手变了味,不由瞪向了池清,这力道与其说是在擦拭,倒不如说是爱|抚。
池清难得同东方不败如此亲昵地肌肤相亲,瞧见他更添几分红晕的脸颊,更是遏制不住的心动。良辰美景,软玉温香,若不是柳下惠,哪抵得住这诱惑。苦笑道:"我亦是情非得已……"
东方不败道:"我自己洗。"说罢,伸手便要推开池清。
池清可池清哪能轻易罢休,忙不迭伸手搂紧了他,道:"别,我不动就是。"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这才作罢。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再计较,仍是贼心不死地道:"不给碰,亲总是成的吧。"
东方不败登时教池清这句话给噎了住,其实池清说要一道沐浴时他心中便早有预感,他心中又何尝不想两人更为亲近些,闻言便干脆由得他去了。
可东方不败不知的是,哪怕他出声推拒,池清也只会当他是在口是心非……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再推拒,甚是自觉地吻了上去,只觉那教温泉熏蒸过的薄唇更为湿润柔软了些,不由轻柔地吮舐了起来。东方不败瞧了池清一眼,便阖上眸子顺着自己的心意去回应。
东方不败卧病养伤的这些日子,池清虽时不时地偷个香吻,可顾及他身子虚弱,通常轻啄即止。此时得了回应,舌尖便克制不住地钻入了东方不败口中,缠住他的舌尖来回缠绕吸吮。袅袅湿气从温池腾升而上,置身其中只觉浑身燥热,勿论池清,连东方不败亦是止不住的身子发热,饶是如此,仍是不舍推开池清,任其含住自己舌尖勾人唇中纠缠舔舐。
两人止不住情动地吻着对方,四周空气似是稀薄了一般,池清松开东方不败的唇,吻上他的耳垂,轻佻舔舐。随后渐渐游移而下,埋在他颈间亲吻,只觉唇间的肌肤细腻诱人,恨不得重重咬一口才好。
东方不败教池清搂在怀中亲吻,温热的气息扫在项间,不禁身子泛软。与此同时,那双搂着他的手亦是不安分地到处游移,不过多时便覆上臀间,捏揉了起来,东方不败轻颤了下,却未曾阻止池清的动作,他身子虽是不适,可池清若真要他怎会不给,更何况他亦想早日将两人的事定下,也好放了心中坎坷。怎料最后竟是池清先松开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尚未回过神来,不由喘息略微急促地瞧着池清,眸露不解。
池清望着东方不败那晕红的脸颊,只觉褪去了平日的清冷竟比那三月里的春桃还美上三分,再瞧瞧那早已教他吻得艳红的唇,压□下的蠢蠢欲动,苦笑道:"你再如此瞧着我,我可保不定在此就要了你。"
东方不败闻言胸口一阵生闷,暗道这人不要适才又那般撩拨做甚。
池清见他面露不悦,心道自己还不是体谅他身子虚弱这才强自按捺了下来,不由深吸了口气待自己稍稍冷静了些这才楼主他靠到池边,亲吻着他耳垂,道:"好了,莫要再恼了,待你好了我要个够还不成?"
东方不败这回干脆气笑了出声,连瞪池清都懒了,难不成这人真当他这般饥渴?
池清这回再不敢撩拨东方不败,草草地将两人清洗一番便上了池子,取过布巾替东方不败擦干了身子,穿上衣衫两人便回了房。
回到屋子这才察觉童百熊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池清同东方不败面色红润地回来,轻咳两声未多言。直接切入了主题,道:"东方兄弟,桑长老让我过来问问你,杨莲亭那孩子该如何处理?这两日那孩子可是哭个不停,谁哄都不成。"
其实这事本该桑三娘亲自来求见,可东方不败此时将教务都交与了童百熊,童百熊暗道随便扔个人将孩子抚养长大不就了事,何须多问。可那孩子这几日天天哭闹个不休,直弄得桑三娘晕头转向。瞧着那日东方兄弟对那孩子在意的模样他又一时有些吃不准,这才跑了这一趟。
东方不败闻得童百熊此番前来为的是谈论这事,不禁皱了皱眉,瞥了池清一眼,淡声道:"你吩咐桑三娘往后好生照料着便可。"
童百熊道:"东方兄弟,这老童可就不明白了,这杨莲亭的孩子你丢了不就成了,何须好生养着?"
池清在边上闻言不由敲向了东方不败,心中同是一般纳闷,他决计不信他是为了替杨家留种这才留下那个孩子。
东方不败察觉池清目光,不悦道:"童大哥你照我吩咐的办。"
童百熊见状忙不迭笑了两声,回道:"好好好,东方兄弟你怎么说就怎么办,那孩子天天缠着桑三娘哭,这下她可有得好忙了。"
东方不败显然对这话题提不起劲,道:"童大哥,我有些累了,你下去罢。"
童百熊闻言,甚是识相道:"那老童就先走了,东方兄弟你好好养身子。"说罢,便出了屋子。
池清见童百熊告辞,回过身凝视着东方不败问道:"东方,那孩子究竟是谁的骨肉?"适才在边上瞧着他同童百熊对话,只觉言辞闪烁,避重就轻,这孩子定非那般简单。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沉吟半响,终是开口道:"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冒着被我妈骂的危险码字,心蹦蹦跳个不停,飘走……
不许霸王,不然我别姬给你们看!!
ps:我这人一定要热情的催更才会有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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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㈣㈩ 哭声啼
"你的?"池清闻言不由怔了住。
东方不败道:"这是我一个妾室的孩子。"
"可你不是……"池清错愕地瞧着东方不败,他分明亲眼见着东方早已自宫,如何好端端的冒出了个孩子?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心道他又并非天生不举,会有子嗣不过是稀疏平常,解释道:"那会我一心一意地想登上教主之位,虽狠心自宫练气,心中却难免不甘,便在最后一夜宠幸了一个妾室,恰好留下了这个孩子。"
池清听闻东方不败曾宠幸其他妻妾,心中难免泛了些陈年酸醋,想起杨莲亭,询问道:"所以你为了夺位,便将这孩子交与教杨莲亭抚养了?"
东方不败暗道实这事无需隐瞒,便一五一十地同池清说了个清楚。
彼时他不甘自宫,在最末一夜宠信了一名妻妾,接着自宫修炼《葵花宝典》,可随着功力渐长,他心中渐渐对女子产生了一种莫名厌恶,家中妻妾接连命丧他手,轮到那名妻妾时,她霍然哭着在地上哀求说是怀了他的孩子,他心中错愕质疑,便请大夫过来把脉,确属无误后这才暂留她性命,暗道若能替东方家留个子嗣,百年后对父母亦算是有个交代。
而后他忙于修炼葵花宝典,剪除任我行的羽翼,便无暇顾及这名妻妾。怎料她竟趁他不备逃下了黑木崖,他正值夺位关键,便遣了下属去将人抓回,其中一人便是杨莲亭。杨莲亭将孩子寻回,那妾室自刎而亡,他未防这孩子落入任我行手中成为把柄,便暂时将他托付与杨莲亭代为抚养。东方不败说到这便止了住。
池清闻言,这才记起杨莲亭那日在庭院中朝他挑衅时曾说他纳妾是经由东方同意的,询问道:"所以杨莲亭借着抚养孩子为由,逼着你同意他纳妾?"
东方不败闻言不由微愕,未料他竟猜中了七八分。应了一声,算作答应。
而后的事说来可笑,他千辛万苦除却了任我行。却觉高处不胜寒,这世间再无敌手,更痴于葵花宝典。而杨莲亭隔三差五地借着孩子的由头来瞧上两回,两人一来二往地便熟稔了起来,杨莲亭体贴关怀,他不知不觉便对杨莲亭这须眉男子动了心思,升了杨莲亭的总管之职,两人便顺理成章在了一块。
可杨莲亭道他一七尺男儿带着个孩儿委实不便,他便提议自己纳个妾室代为抚养,也好给这孩子一个名分。他暗道杨莲亭这话在理,未防他与妾室背着他不干净,还亲自替他选了个相貌普通的女子为妾。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怎料杨莲亭借着妾室这一由头,背着他替小妾寻了个美貌婢女,暗地里同她苟且,教他发觉后还道:"你有了儿子就不替我想想了,我杨家就我这么一个独子,我不留个子嗣如何向我爹娘交代。"
杨莲亭这般说,教他如何又能不退让,可退让后又该如何收拾……
其实他明知子嗣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哪怕杨莲亭有了子嗣,亦是无法避免他在外拈花惹草,自己如何会傻傻地一而再退让。
此时回想起,徒留怀中嘘唏,东方不败收起回忆,淡声道:"你若是不喜欢那孩子,丢下黑木崖就是。"
池清心中明明泛着酸醋,却仍是故作大度道:"孩子何错之有,你我往后在一块,有个孩子也好。"
东方不败凝视着才池清,道:"这孩子是你要留下的,他日你若以子嗣为由要与女子同房,我决计不会同意。"是他的便是他的,容不得任何人染指一个指头。
池清道:"好,我决计不会同其他女子同房。"噙笑道。"既然那孩子当真是你的骨肉,不如抱来瞧瞧,童大哥适才不是说他哭了两日么?定是前几日受了惊,瞧不见熟悉之人心中不安罢了。我瞧那桑三娘虽是个女子,却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主,孩子教她领着不吓哭才怪、"
东方不败道:"好。"
池清见他同意,出门唤仆人从桑三娘那将孩子抱来,回到床前问起了另一件事,道:"你说这教主之位是由你夺来的,那任盈盈的父亲当真是你害的?"
"嗯。"东方不败应道。
池清闻言不禁有些头疼,道:"那任盈盈倒不算是冤枉了我们。"
东方不败道:"自古成王败寇,能者居之,任我行痴迷于吸心**不顾教务,哪怕不是我亦会有他人取而代之。"
池清瞧着他这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询问道:"那任我行是否还在人世?"
东方不败亦不瞒池清,道:"我将他压在西湖崖底。"
池清道:"任我行压在西湖底,向问天又落入了我们手中,以任盈盈一个小姑娘该是起不了甚么风波,就怕向问天在教中尚余亲信。"
东方不败道:"盈盈虽小,却莫要小瞧了她的能耐,人往往拜在他小瞧的人手中。"
池清心思一转,挑着他的下颌道:"所以你将她留在教众奉为圣姑?"
东方不败暗道这大半缘由教池清猜中了,却有小半并非如此。上辈子他欣羡任盈盈,心中颇为好奇身为一个女子究竟能幸福到何种程度,于是细心呵护不忍破坏。果不其然,任盈盈轻易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千娇百媚,如意爱郎,教人恨不得易地而处。这一世他本想护着任盈盈,可她偏生听信向问天的话语挟持池清作要挟,既然她选了这条路,那就修要怪他。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语,喟叹一声,道:"她心思虽巧毕竟不过八岁,小小年纪经历这些未免太过坎坷。"
东方不败道:"不舍了?"
池清未答,转而道:"既然盈盈知晓了真相,还是早些将她逮回为好,免得在江湖惹出事端。这圣姑之位定是不适她了,轻些喂颗'三尸脑神丸'囚禁,重些……"池清瞧着东方不败,道:"该如何办你心中自是清楚。"
东方不败凝视着池清,道:"池清,你可知我初识待你的印象?"
"哦?"池清显然来了兴致,噙笑道:"如何?"
"好管闲事。"东方不败道。
池清闻言,甚是败兴,暗道自己的关怀却教人当成了狗拿耗子。
东方不败接着道:"相处之后,却又觉你体贴入微。"
池清闻言正欲讨赏,却听东方不败道:"可事到如今我才发觉,你骨子里压根无情得很,平日里待谁都是一副随和可亲的模样,可谁若是同你的利益冲突了,你可不顾他人死活。"
这番话在东方不败讲来是夸赞之词的话语,听在池清耳中却不大受用,凉凉地辩解道:"小生这辈子从未同人利益冲突过,托教主大人的福,教小生体会了好几回不顾他人死活的滋味。"
东方不败不禁失笑,伸手捏了捏池清噙笑的脸颊,道:"好了,莫要闹了。"
池清暗道这话平日里只有自己待他说的分,怎料十年风水轮流转。恰在此时,由远及近一阵哭啼声,池清苦笑着道:"你儿子哭声可真够响亮。"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懒得与其争辩。
桑三娘抱着孩子进屋屈膝跪地道:"属下叩见教主。"
东方不败道:"将孩子抱来罢。"
桑三娘闻言,道:"是。"说罢,忙不迭起身将孩子抱了过去。这几日她领着这孩子,这孩子吃饱喝足便哭啼,她不敢假手他人免得出了意外。可教他这般折腾着,她耳朵都要给他哭聋了,偏生这孩子又是教主大人看重之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若是管用,她只想搂着这孩子管他唤'小祖宗'了。
池清甚是贤惠地上前接过孩子。
东方不败见池清接过孩子,淡声道:"下去罢。"
桑三娘如获大赦,忙不迭叩谢出了小舍。
池清手中搂着孩子,不由皱眉,暗道这哭啼声委实响亮,该是哭上了不少时辰,嗓音有些破碎,池清硬着头皮轻拍了两下,道:"好了,不哭不哭……"可怀中的孩子丝毫不给面子,得了安慰反小脑袋靠在池清肩上哭得更大声了,怎料转过小脑袋瞧见东方不败,哭声登时止了住,睁开手要朝他扑去,口中嚷嚷道:"咚咚,咚咚……"
东方不败撅着眉头从池清手中接过孩子,轻拍了两下,孩子教东方不败搂在怀中,嘟着嘴唤道:"咚咚,咚咚……"
池清暗道果然亲生,他人如何哄都嚎啕不休,一瞧见东方不败便握他怀中去了。那日在山洞动乌漆抹黑他只是大略瞧了瞧容貌,如今瞧来那双眸子倒真同东方不败有些相像,眼角微微朝上挑起,忆起东方不败每回用那似笑非笑眉眼瞧着他,心间便觉有猫挠着一般。
池清道:"可会唤爹爹?"
东方不败道:"会。"这孩子出口第一声唤的是娘,第二声便是东东,还是杨莲亭带他过来逗弄时唤的,那会杨莲亭教他唤自己爹爹,怎料这孩子闻得杨莲亭唤他东方,便唤成了'东东'。
池清见他一字带过,便知各种缘由,转而询问道:"芳儿,你说这孩子往后是唤你爹爹呢,还是唤我爹爹?"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他可不认为这人霍地唤他'芳儿',只是单单随便唤唤罢了,可他既然如此平淡地接受孩子的事,他又有何好计较,启唇道:"随你。"
池清闻言,挑眉道:"那往后这孩子可就唤你娘了。"
东方不败:"……"这人倒会得寸进尺……
池清见他挑眉不语,噙笑道:"捡了个娘子,附了个儿子,往后回京要是我爹问起,也算是有个交代。"
东方不败道:"你离家两年,便有了个近三岁的儿子,你当你爹娘傻的不成?"
池清笑道:"非也,非也。"随后缓缓道出了说辞,"小生与芳儿姑娘相逢京城,你我一来二往互生情愫,无奈家中不允,芳儿姑娘心碎欲离,临别**一度,不禁行了周公之礼,而后小生发誓此生非卿不娶,携芳儿姑娘一同私奔至此。"
说罢,还不忘征询东方不败的意见,道:"芳儿姑娘觉得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晋江抽了我一天,让我的文消失了,我泪流满面……
今天本来不想码字,结果我让你们催更了,不好意思再拖了, 捶地……
这章有点不给力,码得我无聊死了,其实这孩子没啥用,就是丢给池清家以后用……
孩子啥的都是浮云啊浮云,龙套过后就走吧……
话说我前章说的婆媳你们怎么就当成童百熊和池清了,我捶地我郁闷我忧伤啊!!!
下章开始东方要男扮女装啦,捶地打滚,我是雷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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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㈣㈩㈠ 铺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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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听闻池清这番说辞,暗道若教他爹娘知晓他撒下这等弥天大谎,不知作何感想,嘴角不禁溢上了些笑意。
池清见他笑而不语,转而道:"这孩子叫甚么名?"
东方不败默了会,道:"你替他起罢。"
池清闻言不由微愕,一个两岁有余的孩童至今未有姓名委实有些不可思议,东方让自己替孩子起个名字,大抵是这名字有何难以出口之处,却仍是应下了,道:"既然他得唤我一声爹,自然是跟着爹姓。"目光瞧向孩子,稍作思虑,开口道:"不如唤作池锦,万木吐翠铺锦绣,如何?"
东方不败默念了声,颔首应道:"好。"
池清见他满意,不由抓住孩子的手晃了晃,逗弄道:"锦儿,唤爹爹。"
池锦教池清拉着手,一双黑幽幽的眸子凝视着他,咧开嘴呵呵地笑了,奶声奶气地唤道:"蝶蝶。"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摸了摸他的头,夸赞道:"乖。"随后指向了东方不败,道:"唤娘。"
东方不败闻言佯怒地瞪了池清一眼。池锦回过头瞧着东方不败,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声:"东东。"
东方不败试图将孩子引回正道,道:"唤爹。"
"蝶蝶。"池锦挥着两只小手高兴地顺着东方不败的意唤道,随即回过头瞧着池清唤了一声,"蝶蝶。"说罢,像是上了瘾似地,呵呵地朝着二人'蝶蝶''蝶蝶'地唤个不停,亦不管自己何来的两个爹爹。
池清指着东方不败无奈地更正道:"是娘亲。"
池锦挥着小手兀自喊着,恍若未闻。
池清见他这副模样,暗道铁杵磨针,还得慢慢教导的好,瞧着东方不败道:"东方,池家就我这么一个独子,锦儿往后定是得归池家抚养,你既愿让他姓池自是思虑过这层。即是如此,你伤好了便同我回京一趟,一来是见见我爹娘,二来也好让玄武回去复复命,免得他再以死要挟。"
其实勿论孩子姓谁,都是东方家的血脉,东方不败又岂会介怀。见池清提起回京之事,便颔首应了。
池清见他答应,噙笑从他手中接过池锦,池锦这回倒也懂事,教他抱在怀中不哭亦不闹,蹬着腿呵呵直笑。池清同东方不败逗弄了会,便抱着孩子出门嘱人寻了个嬷嬷,教桑三娘给抱了回去。
池清同东方不败回黑木崖虽有不少时日,可东方不败平日忙着处理教务,两人哪怕呆在一块亦说不上几句话,这回好不容易得了闲,池清自不会放过这等时机。整日同东方不败簇在一块,好不腻歪。
期间童百熊来瞧过两回,得知池清当真服下了'三尸脑神丹',这才算是承认了这位"教主夫人"。暗道自己形单影只了这么些年,是时候找个伴儿了。见池锦可爱的模样不由心生怜爱,本想抱过逗弄两下,怎料池锦瞧着他满脸虬髯的模样,竟吓得哇哇大哭。池清忙不迭抱孩子安慰,哄了半响这才算是停息,童百熊见自己如此不招池锦待见,心中自有怨言,道:"好端端一娃子起这么文绉绉的名字,才会弄得如此娇气。"更何况这孩子跟的还是池清的姓,真不知东方兄弟究竟如何想的。
池清闻言不由笑道:"那依着童大哥的意,该给锦儿起个甚么名才好?"
童百熊道:"池百虎,池千豹,池苍龙,哪一个不比这池锦好千百倍。"
池清闻言,不由诡异地朝东方不败瞥去了一眼,童百熊见状不由怒目道:"你瞧东方兄弟做甚么,难不成我老童起的名字不好?"
池清忙不迭道:"好,好,童大哥起的名字自是一等一的好。"
童百熊见池清道好,态度这才软和了些,道:"其实池锦这名字秀秀气气的,有甚么好的。倒不如简单点,叫池塘多好。"
池清这回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了……
东方不败亦是无奈地唤道:"童大哥……"若教他这般说下去,自家儿子还指不定出些阿猫阿狗的名。
池锦像是抗议童百熊替他起的名字似地,当即嚎啕大哭。
童百熊见他们一家三口都不待见自己,不由负气出了屋子。池清见他出去,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回首瞧着东方不败讪笑了一声。
经过这一番闹腾,童百熊竟一连半月都未去过小舍,暗道与其到那受气,倒不如找玄武兄弟吃酒。池清见他不来,自是乐得清静,今日弄了本诗经搂着东方不败诵给他听,明日铺了张宣纸说是要替东方不败画张美人画,只可惜好端端一清冷美人入了他的画,竟成了眉目含情暗送秋波的俏佳人。东方不败倒是为说甚么,由得池清胡闹。
如此过了半月,待东方不败伤好了大半,童百熊这才现身,只是这回来面色却是差了许多。瞧见东方不败客套了两声,便坐在桌边沉声不语。东方不败见状,了然道:"可是神教有何麻烦?"
童百熊闻言叹息一声,道:"真是甚么事都瞒不过东方兄弟,这事我本不该让东方兄弟操心,可若再不想个法子解决,神教怕是有不小的麻烦。"说罢,便将整件事叙述了来。
"前些日子有人假借神教的名义杀了不少武林正道,这东方兄弟你也是知道的。你本是派向问天前去查探,可他叛教现在被丢在业火堂由王诚看管,我就派了司徒策和上官云两名长老前去查探。怎么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月前少林寺几个和尚莫名死于神教之手,十日前恒山派的一个领头尼姑和她手下的弟子招神教埋伏全部死了,其他三个门派各是死伤了不少弟子。前几天我收到消息,说是五岳正准备合并为一派,选出个掌门一齐攻打神教。这可不是小事,就算神教勉强顶下了他们的攻打,可这损失也必定惨重呐。"童百熊说罢烦躁的挠了挠头,神色甚是挫败。
东方不败前世虽不理教务任,可杨莲亭时常寻他出主意,以致他对这江湖之事大致亦是知晓。且不论那五岳如何蓦地死了这么些分量不轻之人,这五岳合并之事他却是记得清楚,整整往上提了七八年,此生他虽在神教作了些变动,却同正道毫无关联,唯一的变数便出在任盈盈身上。不由询问道:"盈盈寻的如何了?"
童百熊道:"前些日子有人在登封瞧见了她,可惜忽然窜出了个武功不弱的男人,依着教众形容的相貌,那人大概是迟日亭。"
这迟日亭本是洛阳分教的旗主,虽已四十出头,论起辈分却能算是任盈盈的师侄,后化名绿竹翁,陪她隐居于洛阳,如今横插上一脚倒是不足为奇。东方不败闻言颔首,道:"五岳急着合并找神教麻烦,无非是闲得慌罢,若是搅得他们内里焦头烂额,又何来的闲暇攻打神教。"
童百熊闻言便知东方不败已有主意,不由松了眉头,问道:"依着东方兄弟的意思,该如何搅得他们无暇攻打神教?"
东方不败淡声道:"恒山派不过是群女尼罢了,不足畏惧。华山派剑气不合,如今的掌门岳不群所属气宗,挑拨剑宗争夺掌门之位,便够他们窝里斗了。泰山派素来内里不合,只消挑动他们内讧即可。至于这衡山派……"说到这,却是顿了下来。
童百熊不由急道:"这衡山派究竟如何东方兄弟你倒是说啊。"
东方不败道:"你派人去告知曲洋,他要的广陵散在蔡邕墓。待他寻到广陵散,再暗中牵线他同衡山派刘正风相识,随后放消息给左冷禅,他自恃五岳盟主自不会坐视不管,接下来的事便不用我们操心了。"
童百熊一听这主意,不由拍手称快,道:"这主意好!往后可有得好瞧了,五岳想合并攻打我神教,结果却弄得自己屋里鸡飞狗跳,想想就乐呵。"高兴之余不免夸上东方不败两句。"我老童烦恼了这么些个日子的事竟让东方兄弟你一句话给解了,不愧是东方兄弟。"
东方不败见童百熊称好,道:"你寻到盈盈后将她带去少林寺,就说一切祸端因她而起,如今将她留在少林,那群和尚知道该如何处置。"
童百熊见东方不败这般说,心中不由不忍,少林寺的和尚虽不杀生,可将盈盈丢在少林便等同毁了她一生。却也知晓她这回犯的是死罪,东方兄弟能将她留在少林,留她一条性命早已算是留情。便道:"那好,那我这就吩咐下去办。"
接下来的日子,江湖正道被顺利搅得一团乱,华山剑宗意欲争夺掌门之位,岳不群率门下弟子外出避祸。泰山派天门道长被买通的内奸和左道之士害死,泰山派登时群龙无首。至于衡山派那头,曲洋顺利同刘正风结交,不幸教左冷禅发觉,灭了刘家满门。而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坐视不管,不知心中如何作想。曲洋幸得童百熊留意,这才留得一条性命。
武林局势动荡不定,神教却是风调雨顺,东方不败在池清的照料下,伤势也已痊愈。童百熊见状便想将教务交还到东方不败手中,怎料教池清以身子方好,仍需巩固为由,推诿了回去。童百熊无奈,只得接着做牛做马。
转眼便入了夏,天气逐渐炎热,池清便教东方不败画了副牡丹扇,便整日围在他身边扇凉,让童百熊瞧见了,不由好生取笑了一番。
"池兄弟真是贤惠呐。"童百熊道。
池清闻言面无讪色,反而噙笑揖礼道:"谢童大哥夸奖。"
倒是惹得童百熊无话可说。
又过了几日,童百熊带着玄武跑了过来。池清见着玄武,深知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开口道:"玄武,东方的伤势已然痊愈,你回去收拾一下,过几日便能启程回京。"
玄武闻言却是正色道:"近日天气炎热,不宜出行,公子过了盛夏再回京未尝不可。"
池清不由一怔,此时正值初夏,要过盛夏至少还需两月,依着玄武的性子,如何会说出这等话?暗道玄武莫非是吞下了'三尸脑神丹'?出声询问道:"玄武,你身子可有不适?"
怎料未待玄武答应,童百熊便搭上了他的肩,笑道:"玄武兄弟答应同我喝过五百坛子酒才能走,如今这才喝了一百坛,你说他怎么能走?"说罢,瞧向玄武,问道:"玄武兄弟你说是不?"
玄武仍是那一脸正色的模样,口中答道:"童大哥说得极是。"
池清不由诧异地打量了二人一番。一个五官端正,身躯伟岸;一个满脸虬髯,三大五粗。两人相差二十余岁,怎么池清怎么瞧都无法将二人朝那方面想。暗道定是自己多虑,其实玄武这话不无道理,若是这会上路,再过半月到了盛夏定是酷热难当,便颔首应下了。
玄武见池清答应,便同童百熊一同退下了。
池清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由纳闷地朝着东方不败道:"东方,你可知玄武为何拖延回京之日?"
东方不败淡声道:"人心隔肚皮,我又如何能统统猜透?"
池清见他这般答,暗道玄武决计不会加害与他,这事便不了了之。可惜过不了多久池清便知晓了玄武为何要拖延回京之日……
这日,池清正同东方不败一块躺在榻上午歇,怎料有侍者前来禀告说是黑木崖下有人求见,还指名道姓说是要寻池清,说罢,覆上了一封信件。池清不由诧异,这黑木崖乃是日月神教总坛,前来之人定是求见东方,如何指名道姓的要寻自己?不由接过信封拆了开来,在瞧见心中内容后不由怔在了当场。
东方不败不由询问道:"怎么了?"
池清回过头瞧着东方不败,怔怔地道:"我外祖母来了……"
东方不败闻言微有诧异,池清的外祖母东方不败自是知晓的,在池清被他爹逐出家门后还能央求皇上派遣锦衣卫将他寻回的行径上便知她对池清的重视,可这千里迢迢地前来黑木崖寻人,岂是一句宠爱便能概括的。
东方不败淡然道:"请她上黑木崖就是。"
池清头疼道:"我假借游历之名逗留黑木崖,还教她逮了个正着,岂是如此简单。"
东方不败道:"那你还否请她上崖?"
池清道:"请,自是得请。"朝着侍者交代道:"你快快下崖将人请上来,切不可失了礼数。这上崖之路地势极险些,切记慢行。"
紫杉侍者会意,道:"属下定当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将人请上黑木崖。"正想屈身告退,却又教池清喊了住,道:"你吩咐下去,让人准备些女子的衣物首饰,以及脂粉送上来,衣物记得宽大些。"
"属下遵命。"紫杉侍者见池清再无吩咐,这才退下。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意味深长道:"你究竟意欲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礼拜忙着找工作,大前天去面试被坑了,
录取了还回家被我妈砍了一顿……
泪流满面……┭┮﹏┭┮
明天还得去学校买书,又要开学了,
买好后还要去看招聘会……
我是一个为生活烦恼的娃子……
玉儿说我已经色衰而爱弛,你们都宠爱新人去了……┭┮﹏┭┮
可你们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裸|奔勾你们回来的!!
至于说我这文是50—60万字超长篇的,
我只能说你们吓到我了,
你们让一个以20万为完结路的人情何以堪呐……
正文 卷㈣㈩㈡ 颜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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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道:"自然是将你扮作女子去见外祖母。"
东方不败敛眉道:"你可知这是日月神教?"
池清道:"我自是知道这是日月神教,可这不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教我外祖母得知你并非女子,往后你我就休想清净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扮作女子瞒过她也就是了。"
东方不败明知池清这话说得在理,却仍是不大甘愿。毕竟这儿是神教,要他特意穿着衣裙教教众瞧,太过受窘。
池清见他不甘不愿,体贴道:"你若真不愿,那就作罢。"
两人相处了这么些个时日,东方不败早已将他的秉性琢磨了个透,池清显然是在以退为进好教他允自己的请求,便回道:"往后见着了你爹娘,我若要你扮作女子你可肯?"
池清笑道:"若教我爹瞧见我扮作女子装扮,岂不打断我的腿。"
东方不败并非真要他扮作女子,不过是他设身处地地试想这事有多窘迫罢了,见他不愿,回道:"若教神教教众瞧见我扮作女子,岂不闹翻了天?"他并非不喜女子装扮,可自从同这人在了一块,他对女子早已失了欣羡,如今要他扮作女子,就好比他明知池清瞧出了他并非女儿身,还得厚颜应他一声姑娘,教他情何以堪?
池清噙笑摇了摇头,道:"谁说你是神教教主了?"
东方不败挑眉瞧着池清,不知他打的甚么注意。
池清道:"这些事你无需忧虑,我自会替你解决,你只消好好扮演'池夫人'。我保准除却童大哥,其余长老连见你一面都难。"伸手将他搂入怀中,道:"再说,你女装的模样早在私塾就教十大长老瞧见了,要羞窘早该羞窘过了,如今还羞个甚么劲?外祖母自小疼我,若教她知晓你并非女儿身,指不定气出甚么病来。我断了池家香火已是不孝,再不忍心教她失望?"
说罢,分外暧昧地瞧了东方不败一眼,道:"更何况在黑木崖的这些日子,童大哥同其余长老可都拿我当'教主夫人'来瞧了。可你倒是说说,锦儿究竟唤谁一声'爹',唤谁一声'娘'?我有否驳回过半句?"
东方不败瞧着那双戏谑的眸子,淡声道:"你若喜欢,往后便让锦儿唤你娘罢。"
池清闻言,不禁挑起他的下颌笑道:"东方,如此耍赖可不成。"
东方不败暗道这会的状况亦容不得他拒绝,喟叹一声,终是颔首应了。
池清甚是欣慰地瞧着他,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东方不败早已懒得同他计较,待侍者捧着饰物送来,池清吩咐道:"去将童长老同玄武唤来。"
"是。"侍者将饰物一一摆在桌上,便退下了。
池清瞧着面前的托盘,从中挑出一件殷红罗裙,道:"就这件。"说罢,递给了东方不败,行至桌前从饰盒中挑起了首饰,发饰、耳饰、颈饰,琳琅满目。最末相中了一支步摇,红梅为形,中镶珠玉,旒苏垂缀,晶莹辉耀。待东方不败换好罗裙,拉着他在梳妆台前坐下,取过木梳将他头上的青丝尽数挽起,留下颊边两缕青丝,簪上步摇,问道:"可会梳妆?"
东方不败道:"会。"
池清闻言,取过脂粉递到他面前,道:"快些。"他虽叮嘱了教众慢些,上黑木崖的地势又极险,可定多一炷香的时辰,人便会得崖顶,他们没时辰耽搁。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稍作犹豫终是取过妆粉。池清瞧着东方不败娴熟地往脸上搽粉,便知他并非第一回做这种事,嘴角的笑容不由加深。
东方不败道:"转过去。"
池清在他耳边悄声道:"东方,你身上有哪处是我未见过的,羞甚么?"说罢,唯恐东方不败恼羞成怒,忙不迭讨好地道:"我替你画眉。"沾了点画眉墨便想替东方不败画上,可他未曾替人画过眉,连那画眉墨该如何用亦不知晓,只得交到东方不败手中让他自个画。而他在边上闲着无事,见他未扎耳洞,当即取过一支笔沾上些胭脂,捏过他的耳垂在两边各缀了一点朱砂,随后仔细端瞧着他的脸,心中一动,霍地捏住了他的下颌,道:"莫动。"说罢,笔尖便落在了他额间。
东方不败并未推却,温热的气息扫在脸颊,待池清一通古脑后,这才朝铜镜中瞧了一眼,只见额间竟教他绘上了一朵形似牡丹的花钿,不由瞪向了池清。
池清仔细端详着东方不败,只觉额间那朵花钿明艳如葩,不知衬出几分媚来。见他神色不佳,正想夸赞两句,却听外边响起敲门声,道:"童大哥来了,你自己画着,我去交代点事。"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莫将花钿搽了。"
童百熊在外闻言,好奇道:"擦甚么?"
池清噙笑道:"无事。"说罢,合上了屋门。
童百熊心中纳闷,直想推开房门敲个究竟,道:"你找我同玄武兄弟来做甚么?"
池清回道:"请童大哥前来自是有事。"瞧向一直伫在边上的玄武,噙笑夸道:"玄武兄弟做人可真是厚道。"
童百熊未听出池清话中深意,拍拍玄武的肩,得意道:"玄武兄弟厚道自是无话可说,我老童就是看中了他这点,朝廷有他效力,灭不了。"
玄武皱了皱眉,对这'灭'字颇为反感,却知童百熊口无遮拦的性子,朝着池清道:"公子过誉。"
池清见玄武这副过谦的模样,暗道外祖母从京城赶至黑木崖,至少需一月半,加上书信传递的日子,早已推算出了他究竟何时将讯息递给了京城,难怪他前几日推迟回京之日。可这会兴师问罪早已迟了,道:"外祖母来了,这事你该比我更清楚,我只问你一句,你有否将我同东方的事提于书信?"
玄武回道:"属下不知公子所谓何事。"
池清道:"不知那是最好,我同东方定会给祖母个交代,绝不会拖赖与你。"
童百熊在边上瞧着,不悦道:"喂,你仗势欺人甚么呢,玄武兄弟多好的一个人,你的命还是他救的,你冲他这么凶做甚么。"
池清暗自心中道冤,他顶多并未噙笑罢了,何时面露凶相罢了?道:"童大哥,你待会吩咐下去,从今日起东方教主闭关修炼,教中事物全权由你负责。你若是遇着了麻烦,便找圣姑。"
童百熊奇道:"池兄弟,你在同我老童玩笑罢,如今盈盈出逃在外,怎么找她?再说了,她背叛神教,早已不再是神教圣姑,这神教的事怎么还能找她?"
池清闻言,噙笑道:"谁说神教圣姑出逃在外了,她不就在屋中?"
童百熊纳闷道:"盈盈怎么在东方兄弟屋中了,难不成她背叛神教的事还有隐情?"
池清道:"是否有隐情,过会童大哥便知晓了。"说吧,打开房门进了屋。
童百熊瞧着合上的房门,喃喃道:"这小子究竟在卖甚么关子。"
池清回到屋子,瞧着坐在梳妆台前的人,道:"可有梳妆好?"
东方不败闻言,放下手中的胭脂,起身瞧向了池清。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不禁有片刻失神。若说平日里不施脂粉的东方不败那是雌雄莫辩,那此时便是媚骨天成。颜如舜华,眉如含黛,唇若丹霞。举步间步摇轻颤,珠玉流光,摇曳生姿,数不尽的撩人****。
东方不败见池清一眨不眨地瞧着他,撅眉道:"不好?"
池清回过神来,笑道:"再好不过。"
东方不败道:"你究竟打的甚么主意?"
池清道:"我还能坑你不成?这事定是要教童大哥知晓,亦好帮衬,只是他瞧见你这副模样,不知作何感想。"说罢,上前拉过他的手,跨出了屋门。
童百熊见屋门打开,忙不迭朝里瞧去,见池清拉着一名女子出门,不由一愕。只觉那名女子生得花容月貌,面容更是有些熟悉,不由直直地盯着她瞧,瞧了一会,脑中随即'轰'地一声,瞪目结舌道:"东、东、东方兄弟……"
连向来面无表情的玄武都不免有些错愕,倒是东方不败安然若素地瞧着他俩,扮了也就扮了,遮遮掩掩素来不是他的作风。
池清从旁提点道:"童大哥,这可不是东方教主,而是神教圣姑任盈盈。"
童百熊忍不住问道:"你们……你们到底在干甚么?"
池清解释道:"我外祖母过这会正在上黑木崖的途中,我同东方的事决不能教她知晓。从今日起,东方便是神教圣姑任盈盈,还望童大哥从旁帮衬。"
童百熊道:"你们……你们真是胡闹。"今日这异装之人若是池清,他必定好生嘲笑一番,可换成了东方兄弟,他委实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在他心中东方兄弟哪怕好上男色,亦是上位者。
池清回道:"我们亦是情非得已。"
童百熊瞧瞧东方不败,再瞧瞧池清,暗道连东方兄弟都甘愿扮作女子了,他多说又有何用。头疼道:"随你们怎么闹,和我老童没关系。"心中却道东方兄弟作女子装扮,确实比这小子好看多了……
池清噙笑道:"谢过童大哥,既然是如此,还请童大哥先回,玄武还需随我一块去见外祖母。"
童百熊闻言,瞥了玄武一眼,道:"别欺负我老童不在就欺负玄武兄弟,不然我就到你外祖母面前揭穿你。"
池清道:"岂敢。"
童百熊这才不甘不愿地出了小舍。
池清见他走了,忙不迭进屋寻出了一坨纱布,往头上绕了好几圈,随后取出东方不败适才用过的傅粉,取过一把往脸上抹。待他将自己弄成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这才拉着东方不败去了前厅。
未过片刻,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便教一青衣嬷嬷搀进了前厅,身后跟着几名婢女以及锦衣男子,锦衣男子腰间陪着的皆是绣春刀,待那妇人进入前厅,便有素地伫立到了两旁。但见那妇人面容和善,身着一袭杏黄团锦衣衫,头上挽着祥云髻,簪着支凤凰珠钗。
池清见她,上前行礼道:"信儿给外祖母请安。"
妇人瞧见池清,忙不迭将他扶起,道:"信儿快起,让外祖母好好瞧瞧。"待池清起身,却瞧见他绑在额上的纱布,不由颤声道:"信儿,你这是伤着了?"
池清噙笑道:"无碍,过些日子便能痊愈,劳祖母担心了。"
妇人道:"究竟是如何伤着的?"
池清风轻云淡道:"不过遇着山崩罢了。"
妇人闻言,不禁面露骇色,道:"你竟还敢说不过是山崩罢了,你可知这山崩一不小心便能出了人命?究竟谁给了你这胆子,竟敢一人独自离京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你同你爹决裂了就不知道找外祖母?难不成你连我这外祖母都要断了?"
池清道:"信儿不敢,只是不想这不孝外孙再替外祖母添烦罢了。"
妇人闻言,适才还湛然有神的眸子竟是犯上了些许泪光,道:"你个傻孩子,究竟在外吃了多少苦,你难道是为这伤才未曾回京?你竟还敢在信上说带着玄武游山玩水去了,今日我若不过来找你,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下去?你总不想外祖母操心,可你可知你越不说,外祖母便越是忧心。"
池清乖顺道:"孙儿知错。"
妇人强咽下喉中酸涩,厉色瞧向了玄武,道:"你究竟是怎么保护信儿的,竟还敢将他的伤势瞒着我。"
玄武闻言,忙不迭屈膝跪地,道:"属下之罪。"心中却是暗自叫苦,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作者有话要说:池清啊池清,你欺负东方, 还阴玄武,不厚道……
明天开始上演婆媳大战,上次的婆婆我不是只童百熊,是指这个,捶地……
童大哥,你居然被人误解成了婆婆……
明天就要开学了,忧伤,别霸王我……
我觉得以后该严格要求自己了,不能日更也得两天更一次,不能自甘堕落,擦
卷㈣㈩㈢ 婆媳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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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清见状,忙不迭解释道:"这事同玄武无关,还望外祖母切勿责怪他。"
妇人见池清替他求情,暗忖玄武毕竟是皇上的人,若真要责罚亦需皇上亲自下令,只得作罢。收回目光,见池清边上一直伫着一名红衣女子,不由出声问道:"不知这位姑娘是?"
东方不败未答,却是瞧向了池清。
池清察觉目光,道:"她是日月神教的圣姑,唤作任盈盈。"当即又添上一句。"亦是信儿的意中人。"
妇人闻言,神色微变。不由上下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番,只觉她容貌妍丽,眉目甚美,那双眸子却是难掩清冷,恍若清月。暗道这魔教女子当真生得花容月貌,外孙的眼光倒是不差,噙笑道:"信儿这些日子多亏任姑娘照顾了,待我们回京,必定酬以重谢。"
妇人这话虽是温和,却早已将东方不败拒之门外。
池清闻言不禁皱眉唤道:"外祖母。"
妇人打断他,噙笑道:"信儿,你的伤若是无碍,现在便同外祖母一起下山。"
池清忙不迭道:"外祖母,想同芳儿共结百年之好,还望外祖母成全。"
妇人闻言,敛起笑容,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岂容你胡闹。"
池清坚定道:"信儿并非胡闹,望外祖母成全。"
妇人瞧着池清,暗道这还是他头一回明言对一女子的好感,更是他头一回违背自己的意愿,可惜这门婚事她怕是不能应允。她们毕竟是皇亲国戚,名门望族,可这名女子却是魔教圣姑,勿论长媳之位,哪怕是纳为妾室亦是落人笑柄,道:"你同林家的婚事早已定下多年,林家小姐也等了你不少年了,还是尽快同外祖母回京完婚罢。"
池清闻言,忙不迭要开口拒绝,唤道:"外祖母……"怎料却教人握住了臂膀,不由纳闷地朝东方不败瞥去。
东方不败瞧着眼前的妇人,嘴角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口中话语却是冰冷。"你以为上了这黑木崖,还能全身而退?"
妇人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双目如潭地盯着东方不败,道:"难不成你还想困住我们,你可有想过这后果?"
东方不败淡声道:"倒是有趣得很。"他本就是瞧在池清的面上这才甘愿女扮男装,以礼相待,为的是不想池清夹在中间难为罢了,可这妇人若坚持阻止他同池清在一块,那就修要怪他不留情面。不由提议道:"十万禁军压境,玉石俱焚,如何?"
妇人心到这毕竟是魔教的地盘,硬来定是不成,道:"说罢,你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信儿?"
东方不败回道:"除非我死。"
妇人闻言,不由笑了,一个小小的魔教,竟有胆同朝廷对抗,她倒是想瞧瞧这神教究竟有多厉害角色。道:"这么看来,你这条命当真是留不得了。"除却这门当户对,她更担心的是这魔教圣姑接近自己外孙有何企图,她决不信这魔教女子会对自己外孙存在真心,毕竟魔教女子何来的真心?
池清见他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忙不迭起身将东方不败道拉于身后,训道:"都做娘的人了,性子怎的还如此冲动。"
妇人闻言不由惊愕,道:"信儿,你说甚么做娘的人。"
东方不败瞪着池清,心道真亏他说得出口,这孩子又并非从他肚中蹦出来的。
池清朝着妇人道:"外祖母,其实我与芳儿早已拜过天地,并且育有一子,名为池锦。"
妇人闻言不由怔怔地瞧着池清,竟一时难以消化这一讯息,半响,这才道:"那孩子呢?"
池清唤来侍者,道:"去桑长老那将孩子抱来。"
"是,属下遵命。"说罢,便退了下去。
池清扶着妇人在首座落座,亲手奉茶,道:"外祖母先请用茶。"
妇人瞥了东方不败一眼,笑了笑,这才接过茶盏啜了一口,道:"一个连斟茶都需夫君亲自为之的女子,娶有何用?信儿,这男子需要的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体贴温柔,关怀备至,更得有容人之量,这家才能安宁。"
池清心道这端茶递水虽是女子本分,可这问题便在于东方并非真正女子,而是堂堂神教教主。适才教他容忍那般挑衅针对早已不易,再要他亲自斟茶岂非痴人说梦。偷瞥了眼东方不败,见其面色如常,那双眸子却冻得池清不由心肝发颤……
妇人放下茶盏,道:"信儿你有伤在身,还不快坐下。"
"谢外祖母。"池清道,朝东方不败使了个颜色,示意他在边上一同落座。
池清头疼的坐在位上,暗道外祖母向来疼她,他本以为这回回京亦能教外祖母喜欢东方这外孙媳,如此纵使爹娘反对,他同东方的事事亦是板上钉钉,怎料这头一个不允的竟是外祖母,真不知如何应对。
池清不语,东方不败自不会主动同妇人说话,厅中霎时一片寂静。好在未过多时侍者便将池锦抱了进来,池清从侍者手中抱过池锦,抱至妇人面前,抓住他的小手逗弄道:"锦儿,这是你曾外祖母,唤曾外祖母。"
池锦毫不怕生地朝着妇人呵呵笑了两声,奶声奶气地唤道:"母母。"说罢还伸出两个小手挥啊挥的示意要抱,粉雕玉琢的小脸袋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好不可爱。
妇人闻言面色不禁缓了许多,她身为大长公主,早年曾嫁与宁靖王,可惜未过三年王爷便病逝,唯来得及诞下一女,便是池清母亲。池清虽是外孙,却是自小当孙子疼的,纵使她不喜这外孙媳,可这孩子亦是他们家的骨肉,便伸手从池清手中接过了孩子。
池清见状这才松了口气,池锦可是道保命符,若连这小家伙都无法打动外祖母,他同东方二人怕是只得私奔了……
妇人抱着池锦,笑着逗弄了两下,问道:"这孩子几岁了?"
池清道:"两岁零八月。"
妇人盯着池清,噙笑道:"信儿,外祖母记得你离京两年零四月,如何多出了两岁零八的儿子?"霍地一掌拍上了紫檀桌,道:"你莫不是欺外祖母老糊涂,连这都能糊弄了?你这两年流落在外,难不成就学了这些糊弄人的把戏?"
妇人这番动怒,自是吓哭了适才还教她抱在怀中呵呵直笑的池锦。
"哇……哇哇……爹……爹爹……"池锦哭着唤池清,大大的眸子不住的掉泪。
池清忙不迭从妇人手中接过池锦,哄道:"好好,锦儿乖,锦儿不哭。"将他抱给东方不败,双膝跪地朝着妇人解释道:"信儿岂敢欺瞒外祖母,若我真有心欺瞒,又怎会找一两岁八月的孩子,岂非漏洞百出?"
妇人沉着脸问道:"那这孩子究竟从何而来?"
池清道:"不满外祖母,其实我与芳儿早在几年前便已相遇于京,二人互生好感,碍于她神教圣姑的身份这才不敢告知爹娘。这孩子确实芳儿亲生,我若有半点欺瞒必将苍天不佑,饱受饥寒之苦,还请外祖母明鉴。"
妇人瞧着池锦不停哭着抱着东方不败唤'爹',暗道这孩子毕竟骗不了人,若非亲身,如何会哭着唤信儿爹。如此说来,当年信儿不满婚事离家出走为的便是这魔教妖女,信儿自小乖顺,竟会为这妖女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当真是红颜祸水。不由怒斥道:"信儿,你不听父母之命,私下同她相会已是不该,竟还敢妄为与她诞下一子,这事若教人知道,那是人皆贱之,你将皇家颜面置于何地?"
池清道:"信儿知错,请您就看在锦儿的份上成全我同芳儿,外祖母的恩情我定当铭记在心。"
妇人见池清不知悔改,心中怒火更甚,正欲训斥,边上的青衣嬷嬷上前劝道:"公主息怒,切勿气昏了头。"
妇人闻言,暗道信儿此时早教这妖女**了头,若自己硬要从中拆散,怕他对自己如同他爹一般断了祖孙关系,如此岂非得不偿失。这才算是冷静了些。强压心中努力,道:"如今你们连孩子都有了,我还能不成全不成?"
池清道:"那外祖母这是应允了我同芳儿的婚事?"
妇人道:"回京我替她寻户人家收为义女,你便将她纳入房中作妾室。至于池锦,他既是池家长子,待你娶了正室再过继给长房,占时由我带着。"
池清道:"外祖母,信儿此生非他不娶,更不会委屈他作妾室。"
妇人适才那番决断早已是她最大的让步,怎料池清却仍不知悔改,怒极反笑道:"好,好,真是我的好外孙,不枉外祖母自小那么疼你!"
眼见二人快要再起争执,静坐于边上的东方不败霍地开口道:"我答应作妾室。"
此言一出,妇人不由诧异地瞧向了他,池清更是一脸难以置信,不禁出声制止道:"芳儿。"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淡声道:"我答应作妾室,孩子亦可过继长房。"
妇人盯着东方不败,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东方不败道。
妇人朝着池清问道:"既然任姑姑娘应允了,我们何时启程回京?"
池清深知外祖母这回是铁了心,待他回京必得娶太尉千金过门,如今只能拖一时算是一时。道:"大夫叮嘱我这伤经不起舟车劳顿,怕还得过上月余才能痊愈,怕得委屈外祖母在这黑木崖住上月余了。"
妇人闻言,亦不敢逼得太紧,道:"无碍,那我就命人传信回京筹备你同太尉千金的婚事。"
池清只得乖顺道:"全凭外祖母做主。"
妇人见池清应允,道:"我累了。"她虽是心急,却不至不顾池清身子。
池清会意,朝着侍者吩咐道:"带外祖母去西院歇息。"
"是。"侍者得令便领着妇人朝着西院而去。
池清瞧着妇人彻底消失在视野,这才行至东方不败面前,皱眉道:"你究竟打的甚么主意?"以东方的性子绝不会容忍与人共侍一夫,若只为权宜,那今日应允了往后更不好处置。
东方不败淡声道:"我为你让步还不好?"他心中虽是不悦,可适才瞧着这人为他同外祖母争执,却是放了开,既然他愿为他违背祖母意愿,他又为何不能为他而退让。
池清道:"以你的性子,会愿在这事上让步?"
"为何不能?"东方不败直视着池清,道:"妾室又如何?你以为会有一个女子能活着嫁入你们池家?"
池清:"……"
谁道这天下最毒妇人心的?
东方不败说罢,起身将孩子递给使者,吩咐道:"派人去将侧屋收拾一下,往后池公子住那。"说罢,兀自跨出了厅堂。
池清闻言,心中暗自叫苦,忙不迭唤道:"东方。"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话说有人说我家东方不美,就池清看着好看,就像王八看绿豆……
我反省了一下,因为我看到老是形容主角美貌的都很雷,
于是对这些外貌描写都很偷懒,造成了东方不是美人的错觉……
可是你们感觉到了么,我这两天没事就扯东方美,没事就扯东方美!!
如果你们不满意,我可以以后每次形容都加点形容词,
啥修长的手指,姣好的眉头,媚长的眸子,凝脂般的肌肤……
先容我自己先囧一记~~~~
反正东方就是美人是美人是美人!!!
我在想,在两炮灰配出现后,
东方是和池清天雷勾动地火的好,还是留着成亲再勾动的好……
卷㈣㈩㈣ 金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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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话既出口,自无收回的道理。当夜,池清分外体贴地服侍他擦脸洗足,见其面色如常,便欲一块爬上床榻,怎料却教东方不败一句话给冻在了原地。
"侧屋去。"东方不败道。
"东方……"池清欲哭无泪地瞧着他。
"侧屋去。"东方不败淡声重复了一遍,便背对着池清躺下了身。
池清瞧着他的背影,心知他受了委屈,只得依着他地意。俯身从后搂住他,吻了吻他的脸颊,道:"早些睡。"
东方不败心中险些一软,要将他留下,硬着心肠应了一声算作答应。
池清闻言,行至桌前熄了烛火,去了侧屋。
直待池清出了房门,屋中重归一片寂静,东方不败这才回身瞧向了门口。其实他并非介意白日那妇人存心刁难与他之事,毕竟这世上除却池清,他人如何看待他未曾放过心上。可他心中的介意的是池清与那林家千金的婚约,明知池清对那林家千金毫无意思,却仍是不免对他们那牵扯了数年的婚约起了疙瘩,毕竟有谁喜欢自己的人同其他女子有牵扯。他倒不怕池清因此恼火,两人走到今日经历了多少磨难,这些自信他总是有的。
指尖覆上早已抹去花钿的额间细细摩挲,喟叹一声,暗道做女子究竟有甚么好的……
前世他那般欣羡女子,为的不过是为那份细心爱怜。自从遇着了池清,便早已失了那份对女子的欣羡。今日瞧见池清外祖母对他那副冷嘲暗讽的模样,更是坚定了这一念头。为人妻者,必得尽心服侍丈夫,拥有容人之量,哪怕丈夫纳妾亦得含笑应允,各中滋味他早已尝够。若是官宦人家,那礼仪规矩更是不少,要他卑躬屈膝地侍奉公婆,简直难同登天。哪怕是寻常人家,女子亦得侍奉公婆。更何况他若生为女子,怕是池清连正眼都不瞧上他一眼。
如此一想,只觉现在这般便是再好不过,若真要说有何不足,便是他不再是完整的男儿身。
习惯了两人相拥而睡,一人反倒有些不惯。在躺在床上辗转了会,暗道他又并非女子,又何须玩那些欲拒还迎的把戏,起身便去了侧屋。行至池清床前方想躺上,却教一双手搂入了怀中。
池清噙笑问道:"不是让我睡侧屋,怎的自己却跑来了?"
东方不败淡声道:"与你何干。"
池清暗道这都爬上自己床了,怎的还同自己无关,口中却询问道:"不气了?"
东方不败静默了会,问道:"你外祖母不喜欢我,你打算怎么做?"
池清笑道:"外祖母是否喜欢你有何要紧,我喜欢你不就成了?"
东方不败回道:"没个正行。"
池清闻言这才收起了笑容,道:"东方,我想过了,以祖母的性子,她若是第一眼不喜欢你,往后再要改变可要难了,日后少不了刁难。了他既然上了黑木崖,我哪怕有心带你走亦是不成,你我这一走倒是落得个清静,只怕日月神教从此不得安宁。所以这一趟回京必不可免,至于回京后我同太尉千金的婚事,大不了成亲之日你李代桃僵嫁入池家,我们再寻个机会逃出京城不就成了?料想有锦儿在,外祖母定不会再费心寻我们。"
东方不败闻言,不置可否。
池清见他不语,只当他还在不高兴,道:"东方,我答应你,往后外祖母若是再刁难你,我必定向着你。"
怎料东方不败仍是不答,池清只得接着哄道:"好了,你就莫要生气了,大不了你在外祖母那受了什么气,在我这撒回来不久成了?来,让你掐一把消消气。"说罢,拉过东方不败的受就往自己脸上掐。
东方不败闻言作势便掐了池清一把,池清扯开嗓子求饶道:"东方,小生知错,你就莫再恼了。"
东方不败瞧着他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道:"再嚷上主屋睡去。"
池清暗道他今日将自己驱至侧屋,自己却跟了过来,如今又将自己驱回主屋,还得闹到几更,嘴中却是乖乖闭了起来。
东方不败道:"还不快睡?"
池清回道:"是。"
经过这一番闹腾,两人总算是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两人尚且沉浸在睡梦中,门外便霍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东方不败自不会起身,池清认命地起身打开房门,见玄武立于门外,询问道:"一大早的,你有事?"
玄武回道:"崇德公主请公子以及圣姑前去请安。"
池清回道:"请外祖母稍后,我随后便携着芳儿前去请安。"
玄武闻言,未再多言,转身退下了。
池清无奈,只得回身唤醒了东方不败,梳洗一番后领着他去了西院。
池清外祖母同先帝乃是一母所出,后封号崇德。早年丧夫,对这唯一都外孙可谓疼到了骨子里。自小到大,只要池清出口的事,从未拒绝过,可这前提必须是炒股去宾馆未提任何出格之事。如今他同魔教妖女凑到了一块,她又怎会袖手旁观?这大吵大闹自是不屑,这才冒出了今日请安这一出。
池清领着东方不败到得西院时,她早已起身,端坐首座,手捧茶盏啜饮。衣着华贵,举止大方,端的是一派皇室风范。见池清领着东方不败前来,却唯有池清一人屈膝跪地请她金安,心中虽有不满,面上却是未露分毫。暗道这硬拆既然不成,那就唯有让这妖女知难而退。放下手中茶盏,将池清扶起身,客套了两句,变瞥向了东方不败,见其发上插着一支金步摇,笑道:"盈盈,你发上簪着步摇,但你可知这步摇为何而美?"
东方不败心知她不坏好意,干脆未语。
崇德公主亦不介意,接着道:"步摇虽美,却并非谁人都簪得起的,这簪步摇的女子,必须娴静温婉,举止端庄,这样走起步子来才能摇曳生姿,多一分轻浮,少一分乏味。"
池清见东方不败不语,便回到:"外祖母说得极是。"
崇德闻言,公主朝着青衣嬷嬷瞥去一眼,道:"青蓉,你示范给她看。"
"奴婢遵命。"青衣嬷嬷得令,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步摇,簪在发髻上,道:"簪步摇行走时,双肩必须齐平,下颌微收,双目凝视前方,面颊带笑,不许回头,不许左右乱晃,笑要不露齿。"说罢,便簪着步摇面颊带笑地示范了起来。那青衣嬷嬷不过三十余岁,仍是半老与娘风韵犹存之际,只见她双目平视前方,脚下步子款步前行,步摇随着她的举步轻摆,珊珊作响,当真平添了几分韵致风情。
青衣嬷嬷走过一圈,这才回到了崇德公主身边。
崇德公主满意地笑了笑,朝着东方不败道:"你既然要进池家,先不说这规矩不规矩地,最起码要端庄稳重持礼,否则便是给池家,给信儿丢脸。"说吧,起身行至池清面前,道:"我同信儿先去用早膳,你便在这同青嬷嬷一块学罢,练好了再来一同用膳。"说罢,示意池清同她一块出去。
池清瞧着东方不败,只觉他浑身散发冰寒之气,暗道这会他若敢真随着外祖母走,今晚上勿论侧屋,连凉亭都怕是奢侈了。心中暗自叫苦,忙不迭出主意。
崇德公主见他不动,随即又唤了一声:"信儿。"
池清道:"信儿在。"
"还不快随外祖母去用膳?"崇德公主道。
池清闻言,却是噙笑道:"外祖母,芳儿连这步子都未走端正,如何能簪着步摇走?"
崇德公主早知他会有所怨言,道:"信儿你无须多言,不说她品行如何,难不成外祖母要她好好走个路你都不允了?既然她要进池家的门,这最起码的规矩总是要学的,否则岂不替皇家丢人?外祖母这也是为了你好。"
池清闻言,噙笑回道:"信儿并非要替她求情,只是信儿觉得,外祖母既然有心要教,不如让芳儿从头学起,如今她连步子都未走端庄,又何必急着佩戴步,还是先将步子走好为妙。"话音刚落,便觉一道冰寒刺骨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池清硬着头皮未受着。
崇德公主闻言,心中微愕,当即笑道:"信儿怎么说,就怎么做罢。"
池清朝着青衣嬷嬷道:"还请青衣嬷嬷再款步前行替芳儿演示一番。"
青衣嬷嬷闻言,便依言又款步再走了一番,待她站定,池清霍地从桌上取过一只空茶盏,顶上了她的头顶。随后朝着东方不败道:"要想让举止显得端庄大方,必须得要懂得拿捏适当,就好比头顶茶盏不落。"随即又教青衣嬷嬷演示了一番。
青衣嬷嬷闻言,顶着茶盏便款步走了起来,一副游刃有余的摸样。
池清一脸赞赏地在边上瞧着,待她走过一圈,从她头顶取过茶杯,取过茶壶将茶盏斟满茶水后,随后又端到了她头上。
青衣嬷嬷见状,忙不迭伸手稳住头顶的茶盏。
池清朝着东方不败道:"所谓端庄得体,行走时慢了那叫小家子气,若是快了便是举止轻浮,青嬷嬷不但能顶着茶盏,还能令茶盏滴水不露。你好好瞧着。"说罢,便朝着青衣嬷嬷道:"嬷嬷,请开始。"
这回崇德公主同青衣嬷嬷总算是瞧出了池清心存刁难之意,头顶茶盏并非难事,可要顶着这斟满茶水茶盏行走还要滴水不露,这可是连崇德公主都做不到的事,更勿论青衣嬷嬷。
青衣嬷嬷不由瞧向崇德公主,崇德公主眼神示意她暂且试试。青衣嬷嬷只得硬着头皮朝前走去,同前几回一样的步子,这回却是刚一起步便从茶盏中落了几滴茶水下来,待青衣嬷嬷走过一圈,发丝早已湿了一块,甚至有一行茶水从青衣嬷嬷头顶滑落到脸颊。
池清见状,甚为错愕道:"怎会如此?"
青衣嬷嬷闻言,忙不迭放下茶盏,站回崇德公主身边,脸颊浮现了几许红晕。
崇德公主开了口道:"信儿,这头顶茶水普天之下没几人能做到,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外祖母无需她滴水不露,只消不将茶盏掉下即可。"
池清甚是为难道:"那芳儿怕是普天下唯有几人能做到的之一……"
崇德公主道:"信儿,你今日可是糊涂了?"
池清闻言,笑道:"若芳儿能做到,那便代表她更胜青嬷嬷一筹,往后外祖母再不得勉强她学这些规矩,如何?"
崇德公主闻言,心中暗自好笑,暗道这魔教女子若是能做到滴水不漏,那她还有何颜面教她?料想信儿不过是弄个噱头唬人罢了,道:"若她真能做到滴水不漏,往后我再不教她学习礼仪规矩。"话说至此,顿了顿,这才接着道:"可她若是不能做到,从明日起,每日卯时起身来给外祖母请安,往后便跟着外祖母学规矩。"
池清毫无慌乱得模样,笑道:"外祖母切莫小瞧了她,芳儿不但能滴水不漏地顶着茶盏往返厅堂庭院之间,还能转上几圈。"
崇德公主笑道:"荒谬,信儿你何时也学会妄语了?"
池清道:"是否妄语,外祖母立即便能知晓。"说罢,噙笑将青衣嬷嬷顶过的那只茶盏重新斟满水,小心翼翼地摆上东方不败头顶,随后走出厅堂行至庭院,朝着东方不败笑道:"过来。"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得知他动的甚么鬼主意,一个腾身便落在了他面前。
明明前跃了十余丈,身子却是纹丝不动。
池清笑着瞧了瞧他顶上的茶盏,果真如他所料,杯中茶水更是一滴未落,道:"东方,我可是朝外祖母担保你还能转上几圈。"
东方不败闻言,只得腾身在半空轻巧地转了个身,这才落到厅堂。
池清当真有些好奇东方不败如何能做到滴水不露,便在他回身之际紧盯着茶盏,这才在他半空转身时瞧清了杯中的水,杯中得水并非滴水不落,反倒是倾杯晃出,可惜待他在一个回身,那些杯中水仿若有灵性一般,点滴不漏的重落入了杯中。
崇德公主未料到他们竟会使这轻功来耍诈,待池清回到厅中,道:"信儿,你们这可是在耍诈。"
池清噙笑回道:"外祖母,适才你我约定乃是芳儿能顶着这茶盏滴水不漏地往返厅堂庭院之间,如今她顶着这茶盏滴水不漏地往返厅堂庭院,又怎能说得上是耍诈?更何况外祖母适才还说'外祖母无需她滴水不露,只消不将茶盏掉下即可。'"池清将崇德公主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才接着道:"外祖母您说过的话,可不能不作数。"
崇德公主见池清耍诈耍诈,倒并未心生不悦,毕竟以她看来,池清以往地性子太过耿直,生在官家难免吃亏。如今懂了些小心计倒亦好傍身。道:"罢了,罢了。"
池清闻言,忙不迭噙笑拉着东方不败,道:"信儿谢过外祖母。"
崇德公主见今日这知难而退的法子不成,只得再想其它法子,道:"信儿若是不嫌弃,便随外祖母一同用过早膳再走罢。"
池清笑道:"许久为同外祖母一同用过膳,信儿本就求之不得,怎会有嫌弃之理。"
三人不同行至饭厅,早膳早已备好,池清同东方不败用过早膳这才回了小舍。
池清免不了讨赏,道:"我说会护着你,如今证明我所言非虚,你倒是说说,你准备如何报答?"
东方不败暗道这事端明明因他而起,连累了他倒还想着讨喜,这世间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倾身覆上了池清的唇,就在池清误以为他是要献吻之际,重重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随后,毫不留情地进了屋,独留池清一人捂着唇伫在门外。
崇德公主倒真如她所言,未在刁难东方不败,转眼便过了十余日。池清正思虑着是否该将头上的纱布拆了,早些回京将那一摊烂摊子给收拾了时,那烂摊子却是自发地送上了门来。
那会池清正坐在凉榻边剥着冰镇过的葡萄,间果皮剥开后边塞入东方不败口中,自己只得将整颗地往嘴里丢,以至那分书信教侍者送来之时险些空不出手。当他瞧见那封白晃晃地书信。心中便不由生出了一股不祥预感,毕竟上会的书信便是将她外祖母送来了,保不定这回连他娘都给送来了。取过布巾将手粗略擦过,便取过书信拆开了,待他瞧清信中内容,不由是怔在了原地。
东方不败见状,撑起身子,询问道:"谁送来的信?"
池清苦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这回来地人比外祖母更稀奇,更比外祖母更教他头疼。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如此。
东方不败见池清不语,从直接从他手中取过了书信,但见信上字迹娟秀,瞧着便不由赏心悦目,如此娟秀的字迹定是出自女子之手。东方不败单看了一句称谓,便不禁皱起了眉宇。
信上称池清为--池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又是好几天没更新,我果然是堕落分子……
打滚,我不但上课还报了补习班,
上午上了半天,明天还有一天的课,我美好的双休日……
最近电脑有点抽,抽的很厉害,连文档都出错,现在搜狗抽的我打字很不顺,
我举双手双脚保证我最近没有下不cj的东西……o(╯□╰)o
㈣㈩㈤庶难为
东方不败在书信上掠过一遍,随后默不作声地交还给池清,躺回了榻上。
池清见他闭眸不语,小心翼翼道:"生气了?"
东方不败睁开眸子,平静地瞧着他,回道:"我生甚么气?"生气又有何用?这会情敌送上门来了,他舀礀作态岂不明着将这人往外推?
池清见他这般作答,便知他心中不悦,捏了捏他的脸颊,哄道:"东方,我心中唯有你一个。"
东方不败拂开他的手,道:"人都到黑木崖了,你不去将她接上来?"
池清回道:"人来了又如何?你只消一个不字,纵使她在黑木崖下站上十天半月,我也不瞧一眼。"
东方不败闻言,暗道这人也就这张嘴甜,偏生甜言蜜语听来最动人,道:"命人带上黑木崖罢。"过了今日还有明日,在他人心中,那女子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子,纵使她今日不送上门来,日后回京亦免不了这番纠葛。
池清见他这般说,这才吩咐侍者将人带上黑木崖,顺带支会外祖母。
未过半时,便有侍者来禀说是人已带到厅堂。
池清朝着东方不败询问道:"你是否一道过去?"
东方不败闻言应了一声,他倒是想知道,那女子究竟生得是何模样,竟能教她外祖母那般中意。
池清上前蘀她理了衣裳以及散落的鬓发,道:"东方,你是同我过日子,不是同外祖母。所以无论待会她说了甚么,你只消当做耳边风,左耳进了右耳出就好。"说罢,这才领着他去了厅堂。
方入前厅,便见崇德公主拉着一名鸀衣少女正笑容满面地在说些甚么,见池清领着东方不败进去,忙不迭笑道:"信儿,过来瞧瞧紫涵,你们该有多年未见了罢?"
池清心道何止多年,他同林家千金本根就只见过一面。
那年他爹领着他去拜会林太尉时,林紫涵不过是个八岁女娃,活泼可爱得很,他爹瞧着心中欢喜,便询问道:"信儿,你觉得紫涵如何?"
林紫涵乃是林太尉幺女,林太尉宝贝得很。池清自然不能驳了林太尉面子,便回道:"紫涵聪明伶俐,活泼得很。"
当时他爹不过是一笑置之,怎料回府未过几日,他爹便擅自做主同林家定了亲。如今再瞧林紫涵,早已从八岁女娃蜕变成了一名妙龄女子。但见她容貌秀丽,面色柔和,一双妙目瞧着自己,满是喜色,轻声唤了一声:"池哥哥。"雪白的脸颊隐隐透出一片晕红,娇羞之态,娇美不可方物。
可池清是个不解风情的主,见状只觉浑身冒出了冷汗,有礼地回道:"林姑娘好。"
林紫涵微微一笑,未将那声林姑娘放在心上。
崇德公主从旁道:"信儿,紫涵这辈子从未出过远门,可她担忧你的身子,竟千辛万苦的从京城赶到黑木崖,这份情谊可是连外祖母都不得不动容的。"
池清闻言微愕,适才他初闻林紫涵赶至黑木崖,只道是外祖母特地找来拆散他同东方的。如今想来却是不尽然,从京城到黑木崖,少说也要一月的路途,哪怕外祖母飞鸽传书回京,林紫涵又怎能在短短的十余日内赶至黑木崖。怕是外祖母离京之时林紫涵便得知消息,一路尾随赶了过来。一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要从京城赶到黑木崖,途中吃得苦又岂是一言一语能形容得清的。
瞧着林紫涵泛着喜色的脸颊,池清的心却是不由沉了几分。恰在此时,垂在身侧的左手霍地教一只手握了住。池清转头瞥向东方不败,见他目光平静的瞧着林紫涵,手中紧握着他的手。
池清反手握住了他,亦未管他是否瞧着,朝着他淡声一笑。
崇德公主见他们两手相握,转而道:"信儿,紫涵连月赶路,怕是已经累极,你带她去歇息罢。"
池清回道:"信儿这就吩咐下去。"
崇德公主闻言,不满道:"紫涵初来乍到,对这还不熟悉,你身为她未婚夫婿,带她前去歇息也是人之常情。"说罢,朝着东方不败询问道:"盈盈,你说是不是?"
东方不败未答。
林紫涵见池清紧紧握着一名红衣女子的手,不由问道:"池哥哥,这位姑娘是?"
池清回道:"内子盈盈。"
林紫涵适才还红润的脸颊霍地白了半分,只觉初见的喜悦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既然池哥哥早有妻子,那她这未过门的算甚么?她千里迢迢的从京城赶到这,岂非一场笑话?
崇德公主闻言,心知池清打的甚么算盘,笑着朝着林紫涵解释道:"紫涵,盈盈是信儿的庶妻,待你过了门,便是信儿明媒正娶的嫡妻。"
那日东方不败早已答应了作妾室,如今正主冒出来了,池清亦是无可反驳。
林紫涵闻言,面色这才缓了半分,斟酌一番,唤道:"盈盈姑娘好。"
东方不败不悲不喜地瞧着她,却是不语。
崇德公主早已习以为常,道:"信儿,你还不快带紫涵去歇息?"
池清正欲拒绝,却见东方不败转过身,朝着他道:"我腿疼。"
池清眉宇不禁微皱,问道:"哪疼?"
东方不败直视着林紫涵,回道:"膝盖。"
池清闻言,忙不迭伸手朝他膝处探去,正想询问,却见他目不转睛地瞧着林紫涵,便知他是在糊口瞎诌,却仍是顺应道:"既然腿疼,我这就扶你回去。"
东方不败瞧着池清,眉梢微挑,回道:"走不了。"
池清闻言不禁失笑,深知他的意图,道:"既然疼得走不了,那我抱你回去罢。"说罢,便将东方不败抱了起来,东方不败顺应的伸手环住他的颈项,池清噙笑朝着傻伫在两旁的人道:"失礼了。"
林紫涵见状面上不免有几分讪色,原本她是嫡妻,盈盈该唤她一声姐姐,可她毕竟未曾过门,便以姐姐称之,未免教人轻看,这才唤了她一声盈盈姑娘。怎料她竟视若未闻,这会还说出这番话语。明摆着是要她瞧个明白,她一个未过门的嫡妻,在池哥哥心中还不如她一个庶妻。
崇德公主见池清抱着东方不败便想离去,怒道:"给我站住。"
池清闻言,只得抱着东方不败朝着崇德公主解释道:"芳儿腿疼,我先送她回去。"
崇德公主回道:"信口胡诌,我怎么就瞧不出她有哪儿腿疼的样子了?分明就是见紫涵来了想争宠,一个庶妻如此善妒那还了得?往后紫涵过了门,那还不让她爬到头上去了?这如此善妒,早该以七出之条休了。"
池清闻言,无奈解释道:"外祖母你当真是错怪芳儿了,我刚离家那会她跟我在外吃了不少苦,生锦儿时又未将身子调养好,这才落下了这病根。"
可惜这由头连池清自个都不信,可他深知这事再拖下去于谁都无好处,倒不如今日就将话给挑明了。
池清道:"外祖母,芳儿自小生于江湖,做事不拘于小节惯了,我承认她是有些不懂规矩,难免会惹您生气。可您上黑木崖,她未曾对您有半分不敬,你执意将我二人分开,她甘居为妾亦未曾吵闹过半分。她待我如此情深意重,我若弃她不顾,那根本算不上是个男人。外祖母,信儿从小就敬重您,对于您的话更是未敢说过一个不字。可说句不该说的,今日若非芳儿,我绝不会再踏入京城一步,更爀论娶其他女子。若外祖母执意不愿接受芳儿,那只能恕信儿不孝了。我同林小姐的婚事就止于今日罢,从今往后,我再不想让他受半分委屈。"
池清说罢,朝着林紫涵道:"林小姐,你我之间的婚约我从未首肯过,往后亦不会,希望你可以早日寻到自己的归宿。"说罢,便抱着东方不败头也不回的跨出了屋子。
崇德公主气得头脑发昏,朝着池清的背影怒斥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只觉一阵晕眩,险些倒下去,幸得林紫涵同青衣嬷嬷在一旁搀扶。
青衣嬷嬷忙不迭道:"公主您先莫要生气,我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崇德公主稳住身形,朝着青衣嬷嬷怒道:"事到如今还从长计议甚么,你没瞧见信儿连我这外祖母都不要了么?"
林紫涵亲耳闻池清同她解除婚约,心中难堪,却仍是按捺住喉间酸楚,道:"池哥哥既然同盈盈姑娘两情相悦,不如就成全他们。"
崇德公主闻言,更是怒从心生,道:"你懂甚么,魔教妖女何来的真心,她们有的只是迷惑人心的手段。信儿如今被那妖女迷惑,连我的话都不听了,照此下去那还了得?真是家门不幸,怎么会让这个妖女缠上了信儿!"
林紫涵自不是愚笨之人,适才池清虽一语带过,可她心中却是清楚,孩子那话是故意对着她说的,池清想她知难而退。她既然知道池清不喜欢她,又何必强求惹人生厌,毕竟强扭得瓜不甜。见崇德公主发怒,心中有些害怕,却仍是劝道:"那盈盈姑娘对池哥哥说不定是真心,毕竟……毕竟他们连孩子都有了……"
崇德公主见她这般说,强压下心中怒气,道:"紫涵,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千万不要给轻易糊弄了过去。信儿如今早已被那妖女**了头,为今之计是让他回心转。你才是信儿的正妻,我也只认你个孙媳。"
林紫涵闻言,再不敢多言,回道:"是。"
池清抱着东方不败回到小舍,将他放在凉榻上,道:"腿是否还疼,我蘀你揉揉?"
东方不败默了会,应了一声。
池清闻言,便伸手蘀他在腿上揉了揉。
东方不败瞧着他,淡声道:"你明知我是装的,为何还要同你外祖母决裂?"
池清噙笑回道:"我若不当真,今晚岂不得睡凉亭?"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我觉得这船戏也该差不多了……
只是该如何进行船戏也是很难的一项挑战啊,过度了那就是黄牌,
要一句被泛红浪带过,你们一定抽死我……
我觉得以现在的情势看,东方主动扑倒池清的可能性比较大,
那教主大人是受那是毫无疑问的,可东方的那啥究竟还有没有用呢,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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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㈣㈩㈤ 鸳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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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不败未理池清语中戏谑,道:"今日你驳了你外祖母的面子,她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我自是清楚。"池清嗟叹一声.俯身凑至东方不败面前,将他细细打量了一番,颇为唏嘘道。"我怎么瞧你都只觉讨喜,为何偏生不招外祖母待见呢?"
东方不败睨了池清一眼,回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池清闻言,这才敛了笑容。正如东方不败所言,造成今日的局面他不无责任,他明知东方出自日月神教,偏生又对外祖母说他俩早在京城便已相遇,一夜**怀上了锦儿,如此东方在外祖母眼中自失了矜持,而后他又为他离家出走三年未归,如此,要外祖母轻易接受东方确实有些为难。思忖了会,道:"我今日如此决断,依外祖母的性子,往后怕是麻烦不少,当务之急便是要提防着两件事。"
"哪两件?"东方不败问道。
"这第一件……"池清说着,噙笑凑至东方不败耳边暧昧地窃语了两句。
东方不败闻言,挑眉瞧着池清,道:"你可以试试。"
池清忙不迭澄清道:"我自是不敢。"继而道,"我身为池家的独子,纵使今日我与外祖母决裂,她亦不会真难为与我,这你该是清楚。可外祖母定会想尽法子拆散我们。最好的法子便是假意服软将我哄骗过去,再在茶中下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药物,只消我喝上一杯,便能身不由己,情难自控。她再趁机将林紫涵塞入我怀中,这**的,纵使我心中不愿,待这生米煮成了熟饭,还能抵赖不成?"
东方不败暗道,有他在此,断不会教痴情作出这等荒唐事,心中难免不悦,侧过身朝向窗外,不作搭理。
池清见状,好笑地探过身去,问道:"怎了,不高兴了?"见东方不败仍是不搭理他,解释道,"我这不是将外祖母的主意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东方不败瞧着他那张噙笑的脸,只觉分外碍眼。伸手揪住他的衣襟,霍地咬上了他的唇。池清只觉下唇一阵刺痛,便有一股甜腥漫入口中。
说来,要东方不败主动同池清亲热委实难得,统共才有过那么一回。还是池清那会受伤,他横了心要同池清在一块,这才借着酒醉吻了上去。到了这会,倒有些恼恨的意味了。其实池清今日的举动委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些日子他忍气吞声,诸般退让,不过是不想池清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罢了。若崇德若执意不退,池清亦是无可奈何。可他今日说出这般类似决裂的话语,明摆着在崇德同他之间选择了他。虽然是如此,自己的男人教其他女子惦记着,心中难免不悦,偏生那人还一副无事人的摸样。
池清心中错愕不及,自是不舍推却,伸手阖上他的眸子,反吻了回去。
东方不败心有怨气,自不愿罢休,两人这一来一往,倒有些互不退让的意味。恰在此时,一直候在门外的侍者霍地外禀告说是崇德那边来人请池清过去,池清正是兴致,自是不肯,朝着门外回道:"不见。"说罢,俯身接着吻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这才算是软了口,两人亲热了好一会儿,耳鬓皆厮磨出了些薄汗这才分开。池清压在东方不败身上,道:"这一年二十四节气,要数这夏暑最不可耐,今年却是不尽相同,你可知为何?"
东方不败顺了气息,问道:"为何?"
池清道:"还不是因你?"东方不败体性偏寒,要摆在寒冬,自是寒得渗人。可放在夏暑却是大相径庭,搂在怀中便好似那冰镇过的鲜果,入口清爽,入心沁人,当真教人爱不释手。可这话池清也就敢摆在在心中打打盘算罢了,真要说出口了,东方肯乖乖教他搂在怀中那才怪。
他这番毫无由头的话语教东方不败自然摸不着方向,暗道这人难不成又想出了甚么甜言蜜语,想出言挑逗一番。正想出声截出话头,却见池清目光灼灼地瞧着他,不由纳闷地询问道:"怎了?"
池清霍地凑至他眼前同他四目相对,凝视了会,霍地开口道:"东方,你的伤也痊愈了有些时候,未免夜长梦多,我们早些将事定下,可好?"
东方不败怔了一瞬,这才明白池清话中的暗喻。半响,故作寻常地回道:"随你。"
池清笑道:"当真甚么都随我?"
池清这不说也就罢了,这一说便教东方不败想起先前在私塾的日子,这人最爱的便是整日在他耳边念叨"如何?""如何?",他烦了便总拿"随你"二字敷衍,这人倒好,竟色胆包天地问他,"当真甚么都随我?"
池清见他沉着脸瞪着自己,自是知晓他记起了往事,亦不知悔改,反倒是笑道:"你不开口我可当是默许了。"说着,俯身便擒住了他的唇,沿着他淡薄的唇线轻啄一番。
适才两人那般厮磨,自是惹上了火,这会轻一触碰,适才熄下的火便轻而易举地冒了起来。那双手不免不安分的落到了东方不败腰间,徐徐解开他的衣带,探入里边细细摩挲。只觉触手细腻,肌丰骨匀,唇顺延而下一路煽风点火地将他给挑起了火,这才凑至东方不败耳边,问道:"可有软膏之类的?"
"床柜里有个翠绿的瓶子。"东方不败道。
池清闻言,打开床边的小柜,见里边装着几个色泽不一的玉瓶,便从中挑出那翠绿瓶,拔了瓶塞挑出一指。上前分开东方不败的腿,褪下了他的亵裤,目光扫到身下那处伤痕,不禁有些愣神。只见□两旁早已空荡一片,独留两道疤痕狰狞地留在两侧,可见当初下手之狠绝,心中当下激荡,不知五味。
东方不败见其怔怔地瞧着自己身下疤痕,按下心下坎坷,握住他的手拉至身前,定定地瞧着他,问道:"还做不做?"
池清回道:"自是做。"说着,反握住他的手,挑着软膏的指尖便从后探了进去。
东方不败不禁撅了撅眉头,倒并非是疼,只是异物入侵难免有些不适。池清见状,吻了吻他的的眉心,温声道:"疼的话便告诉我。"说着,手下的力道放柔了几分,不急不燥地待他适应。好不容易将相应数目送入,便花了一刻有余。待时机成熟,这才收回手俯身将东方不败捞入怀中,取过边上的软枕垫在他腰下,扶住他的腿徐徐送了进去。
东方不败紧锁着眉头,呼吸不由窒了一瞬,却是并未出声,池清却是止住了动作,转而细细亲吻着他的身子,待他适应。
东方不败缓过了些,这才睁开瞧着池清,道:"够了。"
池清闻言这才徐徐动了动腰际,正欲搂着东方不败好生厮磨一番,门外侍者偏又来禀说是崇德那病了,来人唤他过去。池清当即伸手扯落一边帷帐,朝着东方不败道:"这回哪怕是她们闯进屋,我亦不会罢手。"说着,搂着他出入了起来。
侍者见屋内并无声响,想起池清适才的吩咐,便要让人退下,可惜这回来的人并非如此好打发,见屋内并无声响,不由唤了一,:"池哥哥。"
池清闻见林紫涵的声响,只觉这辈子的好脾性都在这一刻给磨了个精光,若再不解决,怕是自己这回又得打水漂了。不由厉声朝着侍者道:"说了不见,还不快将人送回去。"
侍者见池清动怒,忙不迭拉着林紫涵要将她逐出院子,林紫涵见状,不免心急如焚地朝着屋内喊道:"池哥哥,公主她病了,你还是快去瞧瞧罢。"
池清闻言,额间险些爆出青筋。暗道,果然。
东方不败气息略微不稳地朝着池清道:"这就是你说的第二种法子?"
池清闻言反问道:"你说呢?"见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心中不满更甚,伸出舌尖在他胸前舔了舔,坏心地在他耳边道:"要不你出两声让她听听,亦好教她知难而退。"
东方不败呼吸乱了一拍,不由瞪了池清一眼,深知此时并非闹分歧的时候,只得顺了气息,朝着门外道:"不准去。"
池清不知其意,却听东方不败好似自语一般,接着道:"说了不准去。"说罢,操起床上的玉瓶便朝床下砸。青翠的玉瓶砸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当",乳白的膏药溅了一地。池清见状,不由在东方不败耳边低声道:"暴殄天物。"心下却是会意,故作无奈地唤一声,解释道:"东方,外祖母病了……"
林紫涵在外听闻声响,只当他二人起了争执,未免池清为难,只得消声退去。
二人联手清了场,东方不败这才朝着池清秋后算账,道:"池公子好艳福。"
池清闻言,忙不迭澄清道:"姑娘莫要胡说,这艳福,小生怕是无福消受。况且小生早已心有所属,要一不小心教内人误会,还不将我踹下床去?"
东方不败闻言冷哼了声,却未真将他踹下床去。
池清不疾不徐地在东方不败体内摩挲,一下一下,不急躁,却是进得极深,使得每一次进入都清晰可辩,这种滋味虽不至惊涛骇浪,却甚是蚀骨。二人渐入佳境,东方不败身下的不适亦由酥痒所取代,气息不免有些混乱。池清见他面上泛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不禁问道:"舒不舒服?"
东方不败不愿搭理他,干脆侧过了头。偏生池清锲而不舍地凑到他耳廓那轻咬了口,道:"究竟舒不舒服?不说我可不罢休。"说着,当真停下了身下动作,一副东方不败不说舒服便誓不罢休的架势。
东方不败这才不得不睁开眸子瞧向池清,却并非讨饶,曲着的膝抵上池清胸膛,道:"不做下去。"轻喘的话语染着此时特有的沙哑,入耳只觉分外勾人。
池清失笑,当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宠溺地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嗔道:"你啊。"倒未再难为东方不败,毕竟以他的性子能说出这种话才是怪了。
两人这一番颠倒鸳鸯,自是说不尽的妙处,情之所至,所谓酐畅淋漓,折腾了近一个时辰这才偃旗息鼓。
事后,池清并未撤离,反是鼻尖一下下地轻蹭着东方不败,好似温存一般。东方不败教他拂得痒了,不过是淡笑一声。池清凝视着那双因笑容而便得分外潋滟柔软的眸子,想开口偏又觉得多余,只觉世人所谓的眉目含情,不过如此。
卷㈣㈩㈦ 天为证 ...
二人歇了余韵,池清起身披了件外裳,倒了杯茶水喂东方不败饮下,随后将杯盏中剩余的水一饮而尽,命侍者在侧屋备了浴水,抱起他上了侧屋。
此时已入夏暑,两人适才纠缠一番早已热汗津津,这一入水自是说不尽的凉爽,池清将东方不败圈在怀中,一手落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替他秽物。
东方不败依在池清怀中,试图转移注意力:"你适才说的另一种法子,难不成就是装病?"
池清闻言,应了一声,道:"外祖母既不忍害我,那便唯有苦肉计这一法子。我若不信,她指不定假戏真做,我若是信了,那往后岂能忤逆?"
东方不败已不愿处于被动,凝眉沉吟半响,出声道:"你外祖母善施苦肉,可若这一招由我们反施呢?"
池清闻言不禁苦笑,道:"我装病这一招还是母亲那学来的,母亲师承外祖母,你猜外祖母的道行该高出我几许。"
东方不败回过身瞧着池清道:"谁说这苦肉计只有装病这一种了?"
池清纳闷地瞧着他:"那依着你的意思是?"
东方不败淡笑一声,道:"你先将童大哥唤来,其余的事我自有安排。"
池清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倒未多问,起身将他捞起擦净身子后换上了干净衣裳,随即出门让人唤来了童百熊。
童百熊一头雾水的让人叫近院落,朝着东方不败问道:"东方兄弟,你找我老童有什么事?"
东方不败却是瞥了池清一眼,道:"你先去你外祖母那看看。"
池清挑了挑眉,暗道他与童百熊究竟要商量个什么事竟要将他支走,口中却是答应道:"好。"说罢,出了门。
池清到崇德院外,还未进门,便听见崇德的恼怒声:"反了反了,这真是反了,那魔女真是无法无天了。"林子涵在边上慰劝着。
池清跨入屋去,明知故问道:"听闻外祖母身子不适,孙儿特来探望,不知外祖母哪有不适,可有唤大夫?"
崇德乍见到池清,微有错愕,随即斥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外祖母?我道是你连我这外祖母都不要了。"
池清不知东方将他支来的意思,只得安慰道:"外祖母,其实你同盈盈又何须闹到这个份上?你们一个是我至亲,一个是我要相伴一生之人,哪个我都舍弃不得。您硬要我在这之间作了选择,岂不逼我在左手和右手之间做个选择?"
崇德瞧着池清,笑道:"对,那任盈盈是你的一只手,可若是那只手上长了颗毒瘤,难道也要外祖母坐视不管?"
池清轻叹一声:"外祖母,您明知盈盈待我的心意是真,还偏要从中作乱,不正是嫌弃盈盈的身世不佳?难不成皇家颜面就这般重要?重要到连外孙的幸福都要不顾?"
崇德教池清这话给哽住了,正想说些什么,却听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有侍者前来请崇德公主以及池公主前去成德殿。
崇德心中纳闷,正欲拒绝,却听池清应了声好。
池清深知成德殿是神教平日专用来处理教务的大殿,无视东方定不会让人唤他来此,怕是有好戏要开锣,故而道:"外祖母,既然有人来请,我们还是去一趟的好,毕竟这是日月神教的地界,我们来者是客,去一趟也未尝不可。"
崇德心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客不客的道理,却也想知道那盈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应允了。
一行人行至成德殿外,待侍者通报一声便教人带了进去。
进入成德殿,长端高处的坐着一名魁梧的汉子,正是童百熊,而东方不败垂首伫在殿下,边上站着十大长老。池清心知不对,却是未语。倒是童百熊开了口,语气很是震怒:"你就是那个劳什子的公主?"
崇德一怔,这才明白对方是在同自己说话,斥道:"大胆!你这是在同谁说话?"
童百熊冷笑一声,道:"大胆?在我黑木崖的地界也轮得到你来说大胆?老子就是同你说话怎么了?你以为自己是个劳什子的公主就了不得了?我告诉你,在老子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崇德这辈子从未受过如此大的羞辱,怒极之下竟说不出话来。"你!"
童百熊可不管其他,继续骂道:"你以为你外孙是个什么货色?随随便便将我们神教圣姑拐过去生个儿子就能丢在边上的?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满意我们圣姑,我们还瞧不起你们朝廷的人!狗腿子一个!我告诉你,别说你是个公主,欺负了神教的人,哪怕你叫上十万大军压禁我要是说上一个怕字,我就叫万虫噬脑而死。"
崇德当即盛怒,正要反脸,却听东方不败在边上开了口,道:"童大哥,你别再说了……"眉宇间尽是虑色。
童百熊瞥了他一眼,神色俱厉:"盈盈你在边上不要开口,童大哥本就看那小子不顺眼,一个娇滴滴的书生,凭甚么配我们堂堂神教圣姑?他倒好,还领着他外祖母来找我们茬了!这回哪怕不是教主震怒,童大哥也看不下去了,咱们不说话,他还真当咱们神教没人了?"
童百熊话音刚落,就听一直伫在边上的各长老连声称是,面上个个俱是怒色。
崇德耳听着童百熊侮辱自己外孙,怒极反笑:"既然你们看不上我们清儿,我们也瞧不上你们圣姑,倒不如从今往后他们一刀两断,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如何?"
"外祖母!"
池清正欲开口,却听童百熊冷笑一声,道:"你们欺负了我们神教圣姑今天还想全身而退?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这时,上官云也上前一步,道:"朝廷同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瞧不起江湖中人,我们又何曾看高你们了?可你们偏要来招惹我神教圣姑,如今竟招惹了又想拍拍手甩手走人,难不成这就是朝廷做事的作风?"
"那你想怎样?"崇德问道。
童百熊道:"至少受我童百熊一掌再说,否则难平我教中怨气。"
崇德冷笑一声,道:"你觉得可能么?"
童百熊道:"可不可能可不是你说了算。"说罢,一掌便向池清袭去。
可惜池清身旁的锦衣卫还未来得及动手,却让一道红色的人影将掌风拂了过去。
童百熊见是东方不败,忙撤回掌力,骂道:"盈盈,你让开!教主今天说了,这人,我黑木崖绝不会留。他本就瞧不起朝廷中人,原想着你喜欢也就算了,可他们既然如此欺辱我神教中人,那我们也不必也他们面子。你若心里还有教主,就早点死了这条心,他日教主再给你觅个乘龙快婿!定比这书生好上百倍!"
东方不败挡在池清面前,道:"不论他是不是黑木崖的人,我都认定了他。童大哥,你又何苦难为我们。"
池清豁然闻见东方不败如此露骨的直白,险些回不过神来。
童百熊闻言,很是恼火,道:"我说你是被那小子喂了什么迷|药这才说出这种话?难不成你现在连教主的话都不放在眼底了?那你是不是连圣姑的位置都不要了!"
东方不败道:"童大哥,我心意已决,你也无需再多说。"
童百熊道:"好好好,盈盈,你可真是我神教的好圣姑!可你为了他如此,他呢?难道你没瞧见他旧情人如今都找到我黑木崖上来了谁知道他在京城中还有几个妾室?你就甘心在家忍气吞声让他在外风流快活?盈盈,你忍得了这口气我神教也忍不了!"
池清闻言,忙不迭凑上前去表露心迹,握住东方不败的双手,道:"盈盈,我对你的心苍天为证,星月为鉴,除了你,我再不会娶任何女人。"
东方不败望着池清,应了一声。
童百熊冷笑一声,道:"真心不真心我可不知道,你敢不敢受我老童一掌?你若是受了,我就再不为难你,恭恭敬敬地送你们下黑木崖,你若是不受,那就代表你根本就是个只会花言巧语的浪荡子,那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着下黑木崖。"
东方不败道:"不行。"
童百熊见他不愿,正欲开口,却听池清道:"好。"
东方不败同童百熊俱是一愣,不由朝他望去。
池清道:"今儿个反正也是无法全身而退了,如果童大哥觉得这样能证明我对盈盈的真心,那么,我愿意这么做。"说罢,握着东方不败的手,道:"盈盈,无论日后发生什么,我爱你。"
东方不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人是想他当着众人的面朝他表白,他若是说了,那就正中他下怀,他若是不说,那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方才的戏也白做了。心中愤恼,不由反握住他的手,淡笑一声,道:"我也是。"端的是何等眉目含情。
池清的手让东方不败握得生疼,偏生面上还要作出一副感动的模样,委实叫苦不迭,可这好歹也算听了他一回表白不是?
两人这厢各怀鬼胎,外人只当是真情流露,情难自已,连崇德都不免有些动容。唯独童百熊一人,心中暗暗道苦,暗道这番戏让他俩歪成这般,可要他如何唱下去哟……面上却是不显,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老童不客气了。"说罢,提掌朝着池清袭去。
这回东方不败倒是没挡着,可他身后跟着的锦衣卫定是不依,匆忙上前拦制。童百熊一声令下,边上的上官云及桑三娘等长老上前加入战局。崇德此番虽带了多名锦衣卫,可这毕竟是黑木崖的地界,更何况对方又是神教的长老,个个身手不凡,顿时教他们给纠缠住了。童百熊趁机上前一掌袭向池清,崇德在边上想上前代受却已是不能,只得失叫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伫在边上的东方不败霍然上前替池清挡了这一掌,待童百熊察觉已经打了下去。在场霍然就静了下来,连出手同锦衣卫缠斗的长老都停了下来,惊愕地望着这番场景。
池清不知有此一计,吓了一跳,忙不迭扶住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望着童百熊,道:"童大哥,你现在满意了罢。"
童百熊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手,再望望东方不败,道:"盈盈,你这又是何苦!"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道:"童大哥,打不打他是你的事,可替不替他挡这一掌却是我的事。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心意,我又怎么忍心让他遭这份罪,更何况……更何况童大哥的掌力,他又如何受得起?他若是死了,我又岂会苟活。"说话间,嘴角溢出了血迹。
童百熊双目赤红地望着他,道:"你明知教主素来不喜欢朝廷中人,却仍是一意孤行同池清生下锦儿,如今他们都欺负到神教头上来了,你竟还如此执迷不悟。你再这样不知悔改,可知这神教的圣姑之位都快不保了!到时候你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东方不败望着童百熊,淡声道:"无论往后发生什么,我都不后悔。"
池清在边上听着,却无丝毫方才被告白的喜悦。虽知这一切皆是作假,可他毕竟不知东方身上却是否真落了伤,童大哥方才那一掌若真施了内力,那东方新伤旧伤的,那还了得。
童百熊怒极反笑,道:"既然你如此一意孤行,那就怪不得童大哥无情了,你今天要么将朝廷的人赶下黑木崖,要么跟他们一同滚下黑木崖!你自己选!只是你若选了第二条,那从此往后,你就再不是我神教圣姑,哪怕他日你被抛弃流落街头,也再不能回我黑木崖。"
东方不败道:"求童大哥成全。"
这话已是摆明了态度,童百熊无法,只得道:"从今往后,任盈盈再不是我神教圣姑,众教众见之无需再礼遇。"随后,朝着池清等人道:"限你们在一炷香的时间离开黑木崖,否则,格杀勿论。"
卷㈣㈩㈧ 幡然悟 ...
童百熊既然下了令,那池清断没拒绝的道理,暗忖如此轻而易举地便能摆脱神教这包袱,往后亦能逍遥些,当即抱起东方不败就下山。
下山途中,东方不败一直气若游丝的躺在池清怀里,似是真受了伤。池清试着唤了他两声,均是未果,搅得他也弄不清东方不败究竟是真伤还是假伤,委实揪心。
一行人匆匆下了黑木崖,随便拣了间客栈住下,池清便匆忙唤了小二去找大夫,随后坐在床边忧心忡忡地握着他的手。
崇德见状,在边上劝道:"信儿,盈盈她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别太操心。"
池清闻言,本就吊着的心更是不安,语气也难免冲了些:"盈盈若是出了什么事,孙儿也绝不会独活。"
崇德登时教他这话给吓了一跳,想说些什么,可瞧见他这副模样,终究还是罢了。
不过多时,下人便将大夫给请了过来,来人是个脑袋极大的矮胖,生得一撇鼠须,身上背着个药箱,跑得气喘吁吁。池清一见,略微错愕,竟是平一指。故作不识,拉着他到东方不败面前,道:"大夫你瞧瞧,我家夫人受了内伤,是否要紧?"
平一指作势放下药箱,上前诊了诊脉,旋即摇了摇头,从药箱取出一颗药丸喂着东方不败喂下,道:"尊夫人受了不轻的内伤,我急需施针替她稳住心脉,闲杂人等还请出去。"
池清闻言,朝着崇德等人道:"外祖母,盈盈急需医治,你们还是先出去罢。"
崇德倒未多说,劝慰两句便出去了,池清合上门,忙不迭问平一指:"平大夫,东方究竟伤得如何了?"
平一指捋了捋那瞥鼠须,故作深沉道:"这……你还得问教主。"
池清心中略微狐疑,凑至床前唤了一声:"东方?"
东方不败闻言,睁开眼应了一声。池清登时恍然,明知故问道:"东方,你可有何地方不适?"
东方不败泰然自若地从床上起身,道:"还好,不过胸口有些疼。"
池清哭笑不得,一把就将他摁在了枕上,说:"让你骗我。"东方不败挑了挑眉,道:"我以为你犹未尽兴,这才逗逗你。"
池清不免一怔,感情他还惦记着自己适才逼他吐露心意的仇,这才一直装作病重教他揪心?瞥了平一指一眼,附到东方不败耳边,道:"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说罢,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东方不败略一闪身,瞪了他一眼。其实适才他一路装病倒也不全是想吓唬池清,不过是先前教他纠缠了半响,身子委实倦怠了,这才趁着伤重的机会窝在他怀中,这会东窗事发倒也无所畏惧。转而道:"这黑木崖的事我算是彻底脱了身,至于你外祖母那,那还要看你。"
池清道:"彻底脱了身?"
东方不败颔首道:"我已将教主之位传给了童大哥,日后同黑木崖再无半点关系,你外祖母纵使有心刁难,亦不至累及神教。"
池清惊愕道:"童大哥竟应允了?"
东方不败道:"我答应他神教日后若逢劫难,必不会袖手旁观,他这才勉强应允,不过我们得先将盈盈的事办妥了。"
池清闻言,忧愁地叹了一声,道:"莫说盈盈的事了,连我外祖母那都八字未瞥,这又谈何容易。"
东方不败瞧着他道:"这可不一定。既然你之前已将话同你外祖母讲绝了,那她若不愿失去你这外孙势必必要有让步,而我这已经为了你舍弃圣姑之位,她多少会有些动容,至于动容多少,那就得看她的心性了。"
池清心道她外祖母的心性他先前可是了解得很,如今却是不敢肯定了,道:"她若是还不答应呢?"
东方不败道:"如今我已脱离了神教,若你外祖母仍固持己见不愿退让,倒也无妨,我们干脆消失在她眼前,叫她再也找不着。如今她已无法上神教讨人,再想寻到我们怕是难如登天。"
池清听着,越想越是妙极,道:"原来你适才说的苦肉计就是这招,确实是妙。只是……"说着,上下打量了东方不败一番,道:"你这幅模样可是叫不少人瞧见了,除却黑木崖下的教众不一定能认得出你,可那几大长老可是瞧得真切,你就不懊恼?"
东方不败瞥了眼一直伫在边上平一指,凉凉地道:"你有这心,不如操心你外祖母罢。"
平一指伫在边上可谓是冷汗津津,唯恐自己听得太多见得太多再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池清这才将东方不败扶着躺下,出去开了房门,崇德一直守在外边,见状忙问:"盈盈的伤势如何了?"
池清疲惫地叹息了一声,道:"大夫说暂时无碍了,只是得修养上不少时间才能痊愈。"崇德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教池清抢去了话头。"盈盈先前本就为我吃了不少苦,亏损了身子,此番又……又……叫我……"竟再也说不下去……
崇德见他这幅心神憔悴的模样,终于再硬不下去,道:"罢,罢,既然盈盈已为你脱离了魔教,那她日后就再不是魔教圣姑,你们爱怎么着便怎么着罢。"
池清心中一喜,道:"外祖母的意思是?"
"带她回京,挑个黄道吉日娶进你家大门,也好名正言顺地给锦儿一个身份。至于她的身份,我自会安排。紫涵那……她是个好姑娘,你若真不愿娶她,那待我回京后再替她找户好人家,人家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寻你,怎么着也不能再亏待人家。"
池清闻言,再是惊喜不过,忙不迭跪下磕了个头,道:"孙儿谢外祖母成全。"
崇德叹息一声便走了。池清回房后,便见到东方不败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听到了?"
东方不败淡笑一声,道:"过来。"池清好奇地凑了过去,却听东方不败在他耳边窃语了两句,旋即大笑,捏了捏他的脸,道:"你啊……"这如意算盘委实打得分毫不差。
其实东方不败倒未说什么,不过是嫌这日子过得太热闹,想同池清二人清净清净罢了。于是,未过两日,池清又主动送上了崇德面前。
崇德见了自是意外,暗忖他这会不在屋中陪他娘子竟跑来她这探望,岂不稀罕?岂料他那外孙未说两句,竟是下起了逐客令……说是盈盈伤重,怕是还要修养上不少时日,而他额上的伤亦未好全,耽搁了大家行程怕是不妥,于是让他们先行回京。
崇德一听,自是不愿。暗道池清身上的伤未好,又要照顾盈盈,这怎么忙得过来?更何况她是走了,他们要出好歹可如何是好?"
池清见状,又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甚么盈盈因延误行程而心有不安,终日愧疚万分,照此下去万不利于修养。更何况林紫涵此次出门是私自离家,父母定是心急如焚,如今耽搁了这么些个时日,是该早日回京,望外祖母成全。
崇德教他说得无法,只得勉强应允,可惜附带了两个条件,一是将玄武留下保护他们,二是锦儿如今无人照顾,也得随着她走。崇德本是打着有外孙在手不怕他们一去不回的主意,怎料池清他们偏想清净自在,自是连连应允。至于玄武那……多这么一个总比整队的好,亦是点头称是。
于是,崇德出发前,又特地前去探望了东方不败一番,东方不败详装虚弱地靠在床边,见她一脸别扭地坐在自己边上。
"盈盈,这几日伤复原地怎样了?"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见他盯着自己一脸紧张,道:"劳公主挂心,过些日子便能痊愈了。"
崇德原以为她又会拿姿作态教她难堪,怎料得了这么一句,登时心中感慨万千。默了会,松了口,道:"先前是我偏见,这才害你吃了这么多苦,盈盈,你可怨我?"
东方不败道:"盈盈自知不足,又岂敢心生怨恨。"
崇德闻言,轻叹一声,道:"你是个好孩子,先前是我有眼无珠这才对你多加刁难,日后你便是信儿的夫人,锦儿的娘了,回京后便将婚事办了罢,如此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是个事。"
东方不败乖顺道:"谢公主成全。"
崇德闻言皱了皱眉,嗔道:"还叫公主?"
东方不败瞥了池清一眼,这才唤道:"谢外祖母。"
崇德见其如此乖顺的模样,不由生出些怜爱,伸手便要抚她的头。东方不败原想避开,可惜池清早知他的性子,忙不迭摇了摇头,东方不败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受了。
崇德揉了揉他的头,随后收回手,道:"明日我便要启程回京了,你同信儿养好伤便早日回去,信儿他娘怕是也迫不及待地想见你。"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池清在边上总算是松了口气。
卷㈣㈩㈨ 喜完结 ...
两日后,崇德启程回京,池清后脚便带着东方不败离开了客栈。两人这一路游山玩水,是数不尽的逍遥自在,看不尽的遥山叠翠,足足花了月余才到杭州。
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杭州素有天堂美称,西湖美景更是甲于天下,两人进得城来,便见路上行人比肩,处处笙歌。西湖之畔,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恍若泼墨的山水。
池清不由心醉神迷,东方不败见了,明知故问道:"可还称心?"
池清噙笑道:"这一路上见识了不少风光,却还要数这西湖最美。虽不及京城繁华,却是人间少有的旖旎景色。"
东方不败瞧着眼前的湖光山色,道:"我头一回来时亦想,若能在此颐养天年,岂非快活似神仙。"
池清闻言,回头望了他一眼,调笑道:"我们这会就不是快活时神仙了?"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却是但笑不语。倒是池清又想起件事,转而凑至他耳边,问道:"所以,你就将任我行留在这颐养天年了?"
东方不败听着任我行的名字,难免有些扰了些兴致,道:"这事我已有主意,赶了这么些天的路,你怕是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其余的日后再说。"
池清自是毫无异议,二人上了马车复又前行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来到一个僻静之地。那地儿周遭遍植梅树,老干横斜,枝叶茂密。东方不败熟门熟路地带着池清转了几个弯穿过一大片梅林,来到一座朱门白墙的大院前,匾额上提着"梅庄"二字,旁署"虞允文题"四字。
这虞允文是何许人也,池清自是了然于胸。南宋时期破金的大功臣,他的题字竟能挂在庄前,想必身家不凡。只是心中不免好奇,这宅中究竟住的是何高人,竟能出手如此阔绰。
东方不败上前敲了敲门,不过多时,两名下人装束的老者前来打开了大门,左首那人躬身问道:"两位驾临敝庄,有何贵干?"
东方不败道:"劳烦转告江南四友,就说黑木崖上的旧友前来拜访。"
那二名老者闻言忙换了神色,道:"原来二位是黑木崖的贵客,四位庄主早已恭候多时,二位尊驾里边请。"说罢,一人上前领路,一人前去通报。
老者领着东方不败同池清到得大厅时,已有四名男子在厅内等候。这四名男子相貌各异,髯长及腹,面带醉意的是是梅庄四庄主丹青生;身材矮胖,秃顶油光的是三庄主秃笔翁;长相清秀,面色却苍白如僵尸的是二庄主黑白子;那骨瘦如柴,双目炯炯有神的,就是大庄主黄钟公。
四人见来人竟是东方不败本尊,当即两腿一曲跪在了地上,惶恐道:"教主圣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还望教主赎罪。"
东方不败不动声色,道:"我早已不是甚么教主了。"
江南四友闻言不由面面相窥,不知是该立表忠心为好,还是顺应其意为妙。末了,还是老大黄钟公率开了口,道:"前些日子童教主就传信说梅庄将有贵客到访,属下便一直日思夜盼,还当是教中各位长老屈尊前来,怎料竟是东方教主圣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东方教主赎罪。"
东方不败摆了摆手,省去这些门面功夫,道:"我们连日赶路有些乏了,你们先准备间厢房让这位公子歇下。"
江南四友早已注意到杵在边上的池清,但见其相貌清隽,面容和善,却是位毫无内力的主,倒是身后跟着位身手莫测的护卫。此时见东方不败开口,丹青生忙道:"属下早已将厢房备下,还请公子随属下来。"
池清不由瞧向东方不败,道:"你不随我一块去?"
东方不败淡笑一声,安抚道:"我还有些事,你先去歇息。"
池清无奈,只得道:"那我等你。"
东方不败应了一声,池清这才随着丹青生走了。黄钟公等人见其走后,立即躬身问道:"不知东方教主有何吩咐,属下定当马革裹尸,肝脑涂地。"
东方不败此时早已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三人,道:"黄钟公,我派你们四人来梅庄,可是弹琴喝酒,绘画玩儿的?"
三人一听,当即面色煞白,跪在地上说:"教主吩咐,属下不敢有一刻忘记,三年来寸步不离地守着梅庄,更不敢有亏职守。"
东方不败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这话若摆在当年,兴许东方不败还挑不出什么错来,可坏就坏在他已经活了两辈子,上一辈子的事可都刻在了骨子里。江南四友只顾弹琴喝酒,绘画弄棋,这才给了向问天可乘之机救出任我行。若非如此,又怎会有的后来任我行领着令狐冲上黑木崖的那场好戏?
事到如今,东方不败倒有些懒得去追究了,转而道:"带我去见那人。"
江南四友闻言,不敢怠慢,忙招人将前去送池清到厢房的丹青生叫来,五人一同去了地牢。
梅庄地牢建在西湖之畔,深入地底百丈有余,牢底正处西湖湖底。囚犯要想从此逃出,必定要凿穿牢顶,届时西湖之水灌入,却是必死无疑。黄钟公领着东方不败在昏暗的地道中过了好几道门这才在一扇破锈铁门前停下,而后四人各自掏出一把钥匙,在铁门的孔锁处转了几圈,用劲一推,破锈的铁门叽叽嘎嘎了几声后向内打开。四人立马倒退三步,立在了东方不败身后,似是相当忌惮牢里那人。
东方不败瞧了眼牢内,道:"你们四人先下去。"江南四友闻言,立马退下。
东方不败从壁上取下一盏油灯,走入室了中。室中昏暗潮湿,借着微弱的灯光,这才瞧清的那囚室的模样。不过丈许见方的地牢,靠墙处摆着一榻,榻上坐着一人,长须垂胸,胡子满脸,瞧不清面容。
那人听见声响,抬起头来,欲待开骂,却瞧清了眼前之人的面容,登时双目瞪得犹如铜铃一般,身形剧晃,引得的铁链啷当作响,半响,才从骨子里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执着油灯,步态从容地走到了那人面前,开口道:"任教主,好久不见。"
此人闻言,恍若听到了甚么可笑的笑话,仰头狂笑了了起来,笑声夹杂着内力,直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待他笑够了,这才看向东方不败,道:"确实好久不见。"
此人便是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东方不败如同故人叙旧一般,问道教主这些年过得可好?"
任我行道:"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东方不败道:"那就好,也不枉我一番心意。"
任我行道:"你将我关在西湖湖底,教我不见天日,竟还是一番心意,那真是多亏你了!"
东方不败轻叹一声,道:"我原不过是日月神教一名副香主,得你破格提拔,还指定为下任教主,这才有今日。任教主,你待我的种种好处,我永不敢忘。"
任我行道:"难为你还记得,只怪我当初糊涂,才会对你委以重用。"
东方不败道:"你不是糊涂,而是心里清楚,所以将本教至宝'葵花宝典'传给了我,不是么?"
任我行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但见其下颌光洁,面如傅粉,竟是半点胡渣都没有,忍不住笑了起来:"东方不败,恭喜你练成了'葵花宝典'上的功夫。"
东方不败见其一脸讥讽的模样,并无一丝动怒,道:"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同任教主商量。"
任我行道:"你还能有事要跟我商量?"
东方不败道:"是关于盈盈的。"
任我行霎时心中一片冰凉,道:"你说甚么?你把盈盈怎么了?"
东方不败淡声道:"我见盈盈颇具慧根,想送她去少林历练一番,不知任教主意下如何。"
任我行闻言,双目赤红几欲喷出火来,怒吼道:"东方不败,有什么事你冲着我来,朝着一个女娃下手算什么东西?你要是敢动盈盈一跟寒毛,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
东方不败瞧着任我行此刻失常的模样,想起前世他苦苦哀求任我行放过杨莲亭时的情形,委实是天差地别,不由轻笑了起来。"任教主何须如此盛怒,盈盈是我自小看到大的,难道还会害她不成。盈盈此番能上少林寺修行,少不得上辈子积下的福气。"
"你将一个十多岁的女娃送去少林寺,竟还敢说是她上辈子修下的福气!东方不败,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任我行双手不停摆动,似要扑上前掐住对方的喉咙,只可惜手足都铐在铁铐之中,动弹不得。铁链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发出铮铮的声响,此时的任我行像是一只暴动的野兽,咆哮着想要扑上前咬住猎物的喉咙,无奈被困于牢笼,只得用一双狠毒目光狠狠地看着对方,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粉身碎骨。
东方不败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待任我行骂够了,这才道:"任教主,今日我这话是带到了,我会替你照顾好盈盈,你就安心去吧。"说罢,拂了拂袖上本不存在的褶皱。
任我行察觉不对,却是为时已晚,就见东方不败袖口一拂,一团粉红事物一闪便直直朝他飞来,想要闪躲已是不及。方才还怒发冲冠恨不得将对方抽筋扒皮的人,瞬间成了一具毫无生气的尸首,眉心、人中处都是细红小点,微微渗出血来。
东方不败瞧着任我行,道:"对待敌人,不能有一时半刻的掉以轻心。这话还是你教我,任教主,你怎么就忘了?"
任我行瞪大了眼珠,似是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奈何再也开不了口。
东方不败轻叹一声,道:"其实你我处心积虑一辈子,谁都没赢。"说罢,转身离开了囚室。
回到房间时,就见池清一脸全神贯注地站在案桌前,手中捧着一副卷轴。
"在瞧甚么?"东方不败上前问道。
池清动了动手中的卷轴,道:"兰亭序。"末了,补上一句:"真迹。"
东方不败瞥了一眼,道:"你若喜欢,我让江南四友送你。"
池清道:"这倒不必,要真送我,怕是失了那股稀奇劲。"说着,转头瞧了他一眼,道:"怎么,不高兴?"
东方不败道:"未有。"
池清笑道:"我还不知道你?难保不是干坏事去了?"
东方不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惜池清恍若未见,自顾自地道:"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我来猜猜……嗯……可是任我行死了?"
东方不败微愕,道:"你怎会知道?"
池清挑眉一笑:"你每回借故将我支开,就保管是干坏事去了。"
东方不败闻言,有些不乐意,正要走开,就教池清抓起他的手亲了一口,道:"好了,不逗你了。方才你让我先离开时,我就有些怀疑,想起你曾说过将任我行关于西湖底的事,这才有此想法。盈盈这回闯了这么大的祸,你又应了童大哥要护着神教,又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任我行?只是我不明白,任我行死了,你非但未松口气,反倒不高兴起来了?难不成……"
池清话说一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瞧着他。他可不敢忘记早些年他干的那些好事,再想他夺了教主之位,非但不将任我行斩草除根,反而关在西湖底好吃好住,指不定这其中藏着甚么猫腻?越想越觉煞有其事,忙搂住东方不道:"芳儿,你可不能丢下我和锦儿跟人跑了,要不然我天天抱着锦儿在你家门前哭,让全天下人都来瞧你这个负心人。"
东方不败只觉又气又好笑,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些甚么?"
池清循循善诱道:"芳儿,你要记住。无论别人待你多好,都不及我待你好,你就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过日子罢。"
东方不败不禁笑出声来,无奈道:"我不过是有些唏嘘罢了,我同任我行机关算尽,费尽心思,到头来谁也没捞着甚么好处,却是斗了个你死我活。"
池清安慰道:"如今都过去了,得失枯荣皆是天命,如今我们只消找到盈盈,就再不用理这江湖的是是非非了。"
东方不败伸手回抱住他,轻叹一声,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可真是个祸害。"
池清诧异道:"我?"他怎么也无法将自己同东方不败口中的那个祸害挂上钩。
东方不败道:"你以为?"
池清恬不知耻地道:"我要祸害,也只祸害你一个。"
东方不败道:"我倒不算甚么,反而是你因我祸害了整个江湖。"重生之初,他心灰意冷离开神教,余生所求不过是个逍遥自在,偏生又冒出了这个人,使他不得不重回神教执掌教位。再然后,五岳遭了殃,任盈盈遭了殃,连带着任我行也跟着遭了殃……气死归根结底,都是眼前这人的功劳。
池清心中不解,却见东方不败一副不愿解释的模样,只得依道:"好好好,你若高兴,我就是祸害了整个江湖也是甘愿。"
东方不败思忖了会,却也觉得正是这个理。上一世,任盈盈千娇百媚,如意爱郎,把该占的好事都占了,如今世易时移,合该他得意一回了,就算为此祸害了整个江湖又如何?他都不快活,还管别人快不快活?思及此,不由放柔了话,道:"过来。"
49、卷㈣㈩㈨ 喜完结 ...
池清倾身过去,便见东方不败轻轻柔柔地吻了过来,柔声责骂道:"早上哪去了?"
池清忙着消受着美人恩,抽空回道:"等你下黑木崖。"
东方不败闻言,不由嗔了一眼,紧接着,就被池清欺上床了……
一月后,任盈盈于杭州被抓,经由神教之人送去少林寺平息众怒。此后经年,武林正道内讧不断,自顾不暇,而同百熊执掌神教后,虽算不得雄才大略,天赋异凛,却是执法分明,不徇私情的主,倒也安然无事。至于我们的教主大人,在同池清上京成亲后,又被拐回私塾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幸福生活。至此,故事算是真正落下了帷幕,就让我们祝教主大人同池清同学琴瑟调和,恩爱白头罢。
——完结——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2/03/14 at 下午2:14:00.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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