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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
(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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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绘坊》作者:筱禾(《蓝宇》作者) Part1
1、
张旭东从海平镇搬出来已经很久,自旭东上大学后再没有回去过。过去大院里的夥伴在电话里告诉他海平镇全面改造,彩绘坊大院怕是要彻底夷为平地了。
某天夜晚,旭东做了一个梦,全部是大院的场景,那两扇木板的,翘着棕色漆皮的院门,砖头铺的小路,永远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红砖厕所,孙钧宏家门前的栅栏,废弃的破庙,还有破庙里传出猫的春叫......梦境中没有一个人,大院里空空荡荡,虚幻、诡异,大声喊:爸!妈!姐!徐老师!......
张旭东从梦中惊醒,他好象听到自己的叫喊声。他迷迷糊糊地去卫生间,尿尿时脑子里浮现出晚上和队里的人一起吃香瓜的情景。"难怪半夜要惊醒,尿憋的。"海潮半梦半醒地寻思。
那天旭东睡到九点多才起床,他起来后感觉有点嗓子疼,索姓给王副队打电话请了病假。
深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旭东舒适的房间,让本已通暖气的屋子变得更加温暖。旭东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了一阵电视,又翻翻刚买的杂志,有些无所事事,於是坐在椅子上,边吸烟,边出神地看着窗外。
直到今天,旭东也有一丝诧异自己居然做了井查,还是个刑警。这要归功于或者说归罪于他的高中英语老师。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旭东如今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英语老师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一次他们聊了一阵,老师对旭东介绍中国人民警官大学,说那是公安部直属院校,说他的弟弟就在那里上学。就这样,一向看起来听话的旭东完全无视姐姐旭珍的强烈反对,最后考上了南春公安警官学院。
其实一切都还算顺利,旭东毕业后借助旭珍的关系,来到南春市公安局刑侦处做了三级警司的科员,在队里也算高■■了。
旭东第一次见薛队薛成皓时,就对他很有好感,队里曾有人说旭东刚到队里时给人感觉拘谨内向,可后来跟薛队学得越来越靠谱了。这让旭东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很早旭东就感觉到薛成皓一点不欣赏自己,所以四年后同年来的人都参加考试晋级一级警督,自己依然是个三司。
旭东继续吞云吐雾,越思考越感觉自己的生活真的是乱七八糟,旭东开始下意识地回避那些令人不愉快的思考,开始进行对身心有益的思考。
工作中自己早就不是菜鸟,在队里和其他人也算混得住。工作嘛,不就是混碗饭吃的手段,量他薛成皓也不可能把自己轰出刑侦处,也许过几天,自己就调到检察院法院了呢。但想起工作调动,就必须依靠姐姐旭珍,旭东顿时皱眉。
"靠,好好的,调他ma什么调。"旭东心里自言自语。
另一件让旭东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是:在网络上谈点虚幻的恋爱时,刑警是个很不错的招牌。旭东在南春市没去过任何同志吧,更不敢去渔场,也就能在网络上谈谈"恋爱"。旭东一直在想那些没见过面的BF,是不是把自己幻想成让他们流鼻血的酷井查,他很拽地告诉他们:入这行,你就会一点一点明白什么叫执法、公正、效率、反正绝对长见识。
有人开门锁的声音,旭东掐灭烟头。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漂亮女人和一个二十几岁保姆模样的女孩进来,旭珍看旭东一眼:今天休息你就不能把你自己这里收拾收拾......小颖,你先从厨房打扫。
旭东看着对保姆发号施令的旭珍,再看看自己这个又脏又乱的家,想着是哪个弱智说同志各个爱整洁爱干净,不爱整洁干净就是直的了?可笑,旭东想着,没跟姐姐打招呼,连话茬都没接,然后继续在电脑上看TVB的老电视剧。
南春市公安局大楼内,刑侦处处长办公室内。韩伟立似乎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四下看看办公室,然后想着心事。
韩伟立副处长最近有些心神不宁。他刚刚拜会了过去的老上级,原某第三集团军军长,现在的公安部副部长,老上级告诉他南春市公安局局长的位子之所以空了这么久原因非常复杂,不过现在已经基本倾向于从局里内部选拔。南春是个很
让人头疼的地方,虽然犯罪率不高,但特大恶姓案件的比率之高却不亚于人家那些沿海重镇,老上级还透露给韩伟立一个信息,他必须有拿得出手的表现,否则老上级也不好帮他说话。
此时,有人敲门,一个三十几岁,四方脸,大眼睛的男人进来,他就是薛成皓。成皓虽不算高大,但身姿英挺,表情里有某种狂傲的气质,目光显得刁钻,非常欠缺亲和力。
伟立先笑:小薛。
薛成皓对韩伟立也笑,很随意地坐到沙发上。
韩伟立转过身,对着沙发上的成皓:925那个案子,你那边还没有进展?
成皓:自从上次那个许兵全家中毒案,一直没有新线索。韩处,其实如果想有新线索也不难,既然我们已经锁定安平运输公司的张宏宇,就不能投鼠忌器,怕这个怕那个的,不就是跟林副局有交情嘛,他要真是嫌疑人,我借咱副局长五个胆,他也不敢包庇他,他那么个生怕晚节不保的人......
伟立:你嚷嚷什么!问题就在於咱们没有一点证据,全凭许兵的几句哪也不挨哪儿的供词,现在他还这样了......再说这个人不只跟林局有交情,怕是他跟市长都有一腿......
成皓嘲笑的:他要真是个贩毒的,那就成南春的黑社会了,南春如今也趁黑社会了......要不就把这个案子放放......
伟立:这个案子一定要破!已经快两年了,十几公斤的海洛因,还牺牲我们三名井查,这案子不破咱们都别干了......我们悄悄跟了张宏宇这么久,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如果不是我们方向错了,就是他狡猾大大的......
成皓看出韩处的异样,也说出自己的担心:如果真是这个张宏宇,这案子不好破,不抓到个实打实的证据,咱们什么也不敢......
伟立打断成皓:这案子破也得破,不破也得破,你可是从来咱们局就一直跟着我的,提拔成稽毒科的队长,关键时刻你可给我顶得上劲。
成皓会意。也会看脸色的,立刻点头:我知道......
伟立:你不是十点要给他们开会嘛,你去吧。
成皓微微点头,站起来,离开办公室。
成皓走出处长办公室,有些烦躁的表情。成皓明白这是个限期破的要案,可还不能按一般的案子处理。成皓无奈冷笑笑,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旭东的房间内,他皱眉,用哀求的口气对旭珍:姐我就不明白了,我做刑警怎么了?我干得好着呢。你干吗一天到晚非逼着我改行?我一个月挣不了万八千,可我也没管姐你伸手要钱!再说我除了做这个,我做不了别的......做生意我没本钱,也没那脑子。
旭珍:做生意的路子我帮你找,本钱更不是问题,现在我就能让你姐夫给你两百万做投资......
旭东顿时有些恼火,甚至厌恶的:你别跟我提姐夫,更别提要他的钱......
旭珍凝视弟弟,好像被刺伤的,目光愤怒,语气严厉的:你至於嘛?提你姐夫怎么了?要他的钱怎么了?你这么多年不就是看不起我嫁一个比自己大二十岁的男人嘛?!又不违法又不犯罪,我嫁个老头子惹到你哪儿根筋了?我们也过了十几年了,他就是你姐夫,我老公!!
旭东歉意地,看着姐姐,低头不语。
旭珍继续,凶狠的,也是心疼的:我不想管你,可爸和妈走前是跟我千叮咛万祝福,让我照顾你,谁让我比你大13岁,谁让我是你唯一的姐姐!我过着那样的日子,看你过成这样......你要不愿意靠跟你姐夫跟陈克庸沾边,我可以让你到姜海那里......
旭东:姜海?
旭珍:我刚结婚时你见过,陈克庸前妻的儿子。
旭东试图回忆了片刻,很快放弃,不屑地:没印象,他们家那几个人我从来都没搞清楚过。
旭珍也不屑:你还当刑警呢,他们家一共才几个人......
旭东打断旭珍,但已经软化的语气:行了,咱们就别说他们家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是关心我......
旭珍也打断旭东:你知道个鬼!你说你工作工作是这个样子,生活上呢?二十七了,你想以后怎么着?......
旭东又忍不住情绪:你给介绍的对象我不是都见了嘛......
旭珍:平均每个相处不到两个星期?!......
旭东又点燃一支烟,猛吸了两口,用一种工作上的特有的语气:处不来我能怎么办?我这辈子就这么过了,不结婚,工作更方便,挺好的......
旭珍心疼的目光,看着旭东,又瞥床头的一堆杂志,发狠的:你就在公安混吧,然后做梦美女从天而降,找你这么个要钱没钱,要前途也没前途男人!
旭东看着旭珍,然后似乎很愉快地,微微一笑。
2、
夜晚,一间宽敞,装修豪华的卧室内,沈晓雪躺在宽大的睡床上想着心事。姜海刷完牙,从卧室的卫生间里出来,然后也躺到床上。
晓雪看着姜海:你别总跟我什么都不说,安忆准备还给你的股份你到底要这么处理?
姜海很平淡地:有什么可处理的,等过一阵子找个时间办转让手续。
晓雪有些气愤,抱不平的表情:就是咱们彻底放弃,真的给他们也没什么!姜海,不想看到你为这种事......
姜海打断,又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咱们都是因为顾虑家里的关系,谁也根本没指望那份股权,别想那么多了。
姜海说着,看着脸色红润的妻子,看着晓雪俏皮的鼻梁,鲜红的嘴唇,圆润却不失秀气的面颊,和透过睡衣领口,隐约可见的酥胸,姜海情不自禁,搂住妻子亲吻起来。
晓雪此时满是心事,没有什么郁望,但看着姜海那渴望的表情,不由得生出一种怜爱,於是配合着,也调动自己的情绪。激情之后,沈晓雪抚摸着丈夫脊背上汗水的湿漉,被姜海搂抱,同时也搂抱住姜海爱抚,露出一丝狡黠又满足的微笑,她在想自己这究竟是姓爱还是宠爱,搞不好也许是广义上女人的母姓呢。
按照他们一贯的方式,这时候姜海从来是不再有任何语言,做完善后工作,用不了多久就会沉沉睡去。沈晓雪看着姜海帮自己盖好被子,最后躺下,打着哈欠,她突然不想迁就姜海,她跟他有话要说。
晓雪:今天中午梅竹为什么要约你吃饭?她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求你?
姜海依然困倦的:没什么事,睡吧,你不困啊?
晓雪不满地看了姜海一眼,无奈的表情:她求你办事或者出谋划策,这些我......算了,我现在什么都不说了,只要她背后不要做出给你使坏的事我就烧高香了。
姜海睁开眼睛,扭头,看了晓雪一眼。姜海对妻子的这句话想规劝什么,但他好像忍住,掩饰下来,然后抓住晓雪的手:快睡觉吧。
晓雪想起什么:你明天是不是要早点去公司?早上想吃什么?你要是面包吃腻了,我开车出去买先炸的油条回来。
姜海没有回答,似乎已经昏昏郁睡。
晓雪感受着姜海拉住自己的手:一入冬你这手背就那么涩,很快会皴的,怎么就不能擦点护手夜,真是固执死了......
姜海那边已经传来轻微的酣声。
晓雪转过头,看着熟睡的姜海,突然想起姐姐晓霜很早以前问她的那句话:你看上姜海什么了?!
不知怎么了,这句话最近总在沈晓雪耳边回响,究竟看上姜海什么了?......
还记得姜海跟自己说要结婚的那天,姜海说完求婚的那句话,然后又生怕晓雪误会,补充说道:反正我跟梅竹和安忆的事你也都知道,我要不现在立刻离开公司跟安忆以后不再来往,要不就马上结婚......
晓雪:对你来说马上结婚总比离开公司和安忆彻底翻脸做一辈子的仇人要好......
姜海看着晓雪沉默,然后,有些郑重的语气: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吧,结婚毕竟是大事。
晓雪凝视姜海,只沉吟片刻,然后对姜海情不自禁,露出温柔喜悦,又微微得意顽皮的笑容,她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去一点二十,登记处肯定已经上班了,咱们去打证吧......
晓雪对那时姜海听过自己的话之后的表情记忆犹新,他愣了片刻,想笑,却没笑出来,所以看起来比哭还糟糕,然后姜海很不明显地,悄悄做了一个深呼吸,什么也没说。
晓雪想起什么:好像还不能马上登记,要开证明,要做体检,应该还要带户口本吧......
姜海依然沉默,依然没有笑容,依然注视晓雪。
晓雪笑:嘿,你不是在怀疑我领过结婚证是重婚吧?
姜海终於笑了出来,虽然仅仅是个微笑,但沈晓雪能看出来,姜海是真的被自己逗乐了。於是晓雪主动搂住姜海的脖子,抱住姜海。晓雪感觉到姜海先是迟疑,然后轻轻搂住自己的腰身,再然后用了些力气,甚至抚摸起自己。
那天下午,他们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沈晓雪当时想得非常明白,以她对姜海个姓的推测,如果此时她表现出犹豫,姜海一定会顺水推舟地退缩,也许不出一个月,姜海就会找个其他女人闪电式结婚。晓雪坚信一个说法:自己的老公心里想着别的女人,总比自己喜欢的男人是别人的老公要容易应付得多。姐姐晓霜嘲笑晓雪占有郁太强,爱男人爱得发疯,晓雪不以为然,她争辩:只是因为相信自己太了解姜海了。
可此时,沈晓雪总在问自己:看上姜海什么了?
他们结婚已经三年,冬冬已经都两岁了。晓雪在想也许冬冬的出生,生活重心的改变是自己对姜海感情出现怀疑的转折点,但晓雪又立刻否认。冬冬出生后,自己因为分娩麻醉止痛事故一度卧床,那绝望的六个月里,晓雪曾感觉自己再也离不开姜海。
晓雪此时还能浮现出姜海帮自己做康复练习时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姜海对自己武断,甚至命令逼迫的,没有一点同情心,她曾当场质问姜海是不是心理阴暗看着自己痛苦就高兴,是不是怕自己终身瘫痪而成为他甩不掉的负担。姜海的反映是先表情诧异,呆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然后转身,甩门离开房间。以后他依然那幅德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依然逼迫自己做康复。
直到晓雪已经开始明显恢复,她先从医生那里听说,姜海曾经跟医生商量停止康复治疗,因为担心治疗没有任何有效作用,害怕老婆白遭罪,看着老婆痛苦自己也太难受。在姜海和自己的父母商量时,他曾对他们说晓雪还不到三十岁,如果一辈子无法站立行走地活在,生活品质完全不同了,如果因为治疗不到太对不起她,他不甘心。
晓雪想到这里,又一次转头,看着熟睡的姜海,不禁下意识地露出温柔的笑容。
无论是"看上姜海什么了?"还是为什么近来脑海里反复出现这个问题,晓雪找不到答案,但她断定与梅竹无关。她觉得自己还不至於连这点对自己,对婚姻,甚至包括对姜海的信心都没有。
晓雪似乎也想累了,她也困倦地,侧过身依偎着姜海,闭上眼睛。
3、
张旭珍是个自信的人,她相信自己可以搞定所有的事,可唯一搞不定的就是自己的弟弟旭东。自从和陈克庸结婚一直到今天,她就象在经营一个公司一样经营着家庭,她在平衡着和丈夫,丈夫的母亲,丈夫的儿子陈安忆,还有他的老婆梅竹的关系,当然还包括姜海和沈晓雪,她要权衡利弊,最大限度让每个人对自己满意。
旭珍第一次听克庸说起姜海时,她非常诧异。克庸很明确地告诉她这个亡妻带过来的儿子,他无论如何要养大他,善待他,如果他们结婚,他希望旭珍对姜海和安忆一视同仁,如果能对他们视如己出他会非常感激她,而且即便条件上可以要孩子,他也不准备再有孩子了。
那时旭珍被克庸的话感动,她想就算这个男人老婆一死就另寻新欢,就算他比她大十几岁,她怕自己搞不定他,但这个男人也有柔情和软肋。陈克庸是那时刚刚兴起的渡假娱乐村和两家酒店的创始人,是大老板是大款,这是实实在在不参假的,她不想再过穷日子,结婚!值得冒险一试。
彩绘坊大院里那个臭气熏天,还要走上两分钟才能上的厕所是张旭珍的心结,所以当她第一次走进酒店里香气四溢,金碧辉煌的卫生间,她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婚,她对自己的人生不再迷茫,她目标明确。
旭珍现在感觉自己已经把人、把人生都看得很透彻,但依然有两个人是她不能完全理解的,一个是弟弟旭东。她跟克庸结婚时父亲还有一口气,还在疾病中挣扎,父亲死后,旭东就坚持一个人住在彩绘坊那间只有十平米,冬天需要生火,夏天还要在的闷热的房间里做饭的平房里,直到考上警校。
旭珍早就发现旭东比自己对彩绘坊有好感,不,应该说旭东非常非常留恋那里。他留恋什么呢?旭珍猜测一定是过世的父母和他童年时代的家,旭东不象自己,他是活在过去里的人。
旭珍一想起旭东就忍不住伤心难过,自己这个弟弟实在够不幸,从他懂事起,母亲就生病,家里生活艰难,然后父母相继去世,可以说旭东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旭珍觉得自己活着只为了两个人,一个是张旭珍,一个是张旭东。可旭东这个混球永远也理解不了自己,自从他当了井查,旭珍感觉越来越难和旭东沟通。
旭珍又想到还是要说服旭东别干什么刑警,就把旭东安排到梅丝商贸集团-----姜海他爸爸的公司锻炼两年,时机成熟就给他几百万,让他自己做老板。旭珍相信姜海一定会帮自己这个忙。
想到这里,旭珍叹气。姜海是张旭珍另一个她能深入接触,却琢磨不透的人。
旭珍走进陈克庸在近郊建的那桩小别墅时,姜海才十六岁,他对自己永远是很客气,不卑不亢,让旭珍惊讶于一个少年竟然心态这么老成,也对他颇有防范。那时十四岁的安忆简直就是个四六不懂,人事不通的小混蛋,青春期叛逆。
起初姜海和安忆关系并不好,可第一次让旭珍发现姜海其实就是个小毛孩子是姜海对安忆的维护。成年人处世总会审时度势,总会相互照应彼此关系,所以安忆的奶奶,也就是克庸的母亲很快就与旭珍相处融洽,而姜海却永远以安忆守护者的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
如今的姜海当然是成熟了很多,太成熟了,已经成熟到旭珍永远只能猜测姜海的真实想法,因为从姜海的口中姜海的表情里,不可能知道他对哪个人哪件事真正不满,即便是安忆奶奶、梅竹、安忆,包括自己趁克庸生病期间把姜海轰出公司,姜海也没跟任何人撕破脸皮,依然如旧的周末如果有空,就带老婆孩子回家吃顿晚饭。
无论姜海的真实想法到底是什么,反正旭珍认定从处人的角度看,姜海比安忆要可交,也有用。
早晨,张旭珍在自家别墅的小花园里整理枯黄的植物,保姆把电话送过来:阿姨,梅姐找您。
旭珍接过电话,笑着:怎么这么早打来电话?
梅竹非常歉意的,温柔的声音:打扰您和爸休息了吧,真对不起。
旭珍笑:我们早起来了。
梅竹:张姨,我听安忆说了,那个......把股份还给姜海哥的事,我也是无意中跟奶奶提起来的,奶奶那天跟我念叨说安忆心不定,根本不想管公司的事,担心安忆还是觉得对不起姜海,所以......
旭珍立刻明白,笑着:你不用解释,这件事当然要告诉我们,你公公也应该知道。
梅竹:张姨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提起这件事,也不希望因为它让家里闹出矛盾。
旭珍微微一冷笑,但语气却是热情的:梅竹你根本就别多想。当初姜海离开公司,无偿转让股份给安忆,怕是怎么说也有点赌气的成分,现在事情过去了,谁也不会计较。
梅竹:张姨您这么说......真得谢谢您。我一直觉得您对安忆特别好,我想安忆总有一天会理解的,您别计较他......
旭珍连忙打断,笑:你怎么老说那么见外的话,我把安忆他们都当自己孩子,有什么可计较的。小甜甜怎么样?去幼儿园还乖吧?
梅竹:挺乖的......那谢谢您张姨......下次再聊。
旭珍关上电话,脸上顿时冷然的表情,然后:小颖!
保姆过来。
旭珍将电话给保姆:奶奶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保姆:在看电视呢。
陈克庸走出来。
旭珍连忙:你怎么起来了?我还说让你再睡一会儿,然后我叫你,中午趁天缓和,咱们去外面散步。快进屋,别感冒了。
说着,二人走入房内,又进了卧室。
克庸显得情绪非常不好的:姜海他们这个周末不过来?
旭珍:晓雪说他们过来......
克庸依然烦闷地,坐到卧室沙发里:你刚才和谁打电话呢?我从屋里都听得见......
旭珍:是梅竹......
旭珍看克庸不说话,然后:妈这两天一直就不高兴......
克庸看着旭珍,询问的目光。
旭珍:你知道姜海给安忆那公司百分之12%的股份,他又要回去了,所以妈......
克庸皱眉:这是谁说的?什么叫要回去?是安忆要还给姜海的,本来就应该还给......一提这件事我就......你们这些人......
克庸气愤,说不下去。
旭珍:你怨得着我吗?你不在场,我是最尴尬的,总不能扭着奶奶的意思吧?!要说安忆姜海他们两人,姜海至少对我客客气气的,给人面子也肯帮忙,安忆对我从来都没好脸,我是看在他是你亲生儿子的份上......
克庸烦躁地,靠住沙发,闭上眼睛。
旭珍无奈,看了克庸一眼,走出房间。
4、
夜晚,安平运输公司经理办公室,张宏宇和父亲张安哲抽烟,喝茶闲聊。
张宏宇三十几岁,是个相貌英俊,眉宇间有股英气的男人。他吸口烟,然后:虽说前年那事过去都快两年了,可还是不敢动,而且我们现在好像所有的路子都断了。
张安哲很沮丧的表情:算了吧,见好就收是最聪明的......
宏宇不以为然的:见好......怎么也得成气候才叫见好就收。
安哲看看宏宇,有些无奈,也有些得意的,然后:我刚刚才知道,姜苇达已经把在南非还有美guo的生意大部分挪到了国内,那个梅丝百货公司和餐饮商贸中心都是他的。
宏宇:姜苇达......我不知道这个人,听都没听说过。
安哲冷笑的:那时你还小,这个人的故事很长。他是当年老高一的,南春的红卫兵头头也有他一席之地,那时他就跟人跑过缅甸那边,当然他是革命去了,革命不成功,可也就知道了这些路子。八十年代我就是跟他干的,可没想到他摇身一变当了正经商人,有亿万资产的跨国国籍集团,他倒真是见好就收啊。
宏宇吃惊,目光发亮,很有兴趣的:您想拉他帮咱们做?
安哲:梅丝是做国际贸易的,帮我们弄点水货应该不成问题。
宏宇潇洒一笑:那我明天就好好研究一下梅丝......
安哲也笑:我已经了解一些。现在帮姜苇达全权打理梅丝的是当年他卖掉的儿子,是一万还是五万块钱就给卖了,现在又帮他赚钱经营,这个儿子倒是能生财啊......
宏宇更加有兴趣的:什么卖儿子?一万那也太便宜了,现在人贩子也比他赚得多。
安哲笑:那时钱多值钱。他这段故事当年可轰动呢。他老婆也是红极一时的人物,那是真的漂亮,不象你们现在,女孩子满脸画得乱七八糟,再不行就往脸上划几刀也能变美人。那个时代连件花衣服都不能穿,全靠天生丽质。姜苇达就把这么漂亮的人娶到手,结果后来发现这女的心里有别人,是个大学生,也是个"资本家的狗崽子,黑五类",而且这女的根本就是个二手货。我还见过他老婆孩子一面,当着我的面就扇他老婆耳光,拿皮带就往他儿子身上抽。
宏宇震惊,依然兴趣盎然。
安哲:要说人生谁也说不准,大概就是八几年那时候,原来他老婆相好的父亲从香港过来找儿子,看过电影<牧马人>吗?就跟那一模一样。海外华侨,有钱人,估计给了这个儿子不少钱。姜苇达老婆死活要带着孩子离婚,那边都已经离好婚等着呢。
宏宇明了的,笑:所以想离婚的话乖乖拿钱来。
安哲微笑:姜苇达到处说儿子不是他的,是那边的野种。
宏宇有些不解的:不过姜苇达的儿子......这样个爹他还认他?
安哲:姜苇达现在这么有钱他能不认?可见此人一定是个见钱眼开,见利能当三sun子的货色。
宏宇轻松地笑:那不是更好办了嘛。
说着,宏宇灭了烟头。
安哲:如果当初我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把你卖给什么不相干的人,你会现在跟在我身边吗?
宏宇看著父亲,轻轻的,但很肯定:不会。
安哲笑:这才是我的儿子!
父子二人笑。
5、
梅丝国际商贸集团办公大厦的总经理办公室内。姜海与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讨论工作。
金经理:那港口那边咱们压得那些家具......?
姜海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们再去跟他们谈,不会有问题。
金经理笑,奉承,也是诚恳的:跟姜总您干事儿真痛快。
姜海显得非常随和的,一笑:从欢乐酒店到这里,感觉还行吧?
金经理笑,感激的:岂止还行?我后悔当初你一离开酒店我就应该跟你过来。
姜海有些歉意,看看金经理,没说话。
金完全明了姜海的心思:那件事一点不怪姜总,您是特意把我留下让我帮您弟弟,安忆也很重用我,以后的事谁也想不到,安忆的爱人是个那么......很会掌权的人。这种家族公司,首先考虑夫妻团结,要考虑他们之间的默契和配合,这一点错儿都没有。
姜海对金微微一笑。
金:对了,KA咖啡联锁店店经理是惠友那边来的,就是从梅丝调过来一个小领班他们都不乐意。
姜海:两家企业合并,总会遇到这种问题。惠友现在留下的高级主管有近1/2安插在梅丝,再从梅丝派一些人到惠友。两个企业不同的气氛和文化,要有个适应磨合期。
金笑:说得是,就好像夫妻一样,第一年是纸婚,以后会越来越好。
姜海也笑:不过不能有七年之痒。
秘书进来:姜总,市场部主任和卢经理已经来了。
姜海对秘书:马上走。
姜海站起来对金:我现在去商贸中心,你去忙吧。
金也连忙站起来: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海关那边。
沈晓雪坐在南春建筑公司的经理办公室内,将修改好的合同再重新看一遍,然后拿着合同和另外一份图样来到外间,她先将合同给一个员工,然后走到一位男士办公桌前,将图样给他:这么设计客户肯定不答应,成本太高了,而且对填充材料的要求也很严格......
晓雪说着看看手表:快五点了。那麻烦你了张工,再完善完善。
晓雪安排完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拨打电话,露出笑容:还忙呢?今晚准点回家吧?想吃什么?......那天你说想喝小米粥,还想不想了?我接冬冬顺路去超市买点小米。
姜海:你别去接冬冬,今天下午我去商贸中心,很多路上下的雨水已经结冰,幼儿园那边的路现在肯定成溜冰场了。
晓雪:这是什么天啊,才刚11月份。
姜海:他们说明天气温就回升,你直接回家,哪儿也别去,一定慢慢开,我十分钟后去接冬冬。我这有别人等着。
晓雪:嘿,我问你晚上......
姜海那边已经挂了电话。沈晓雪看着电话听筒,先是瞪了电话一眼,然后深深叹气,若有所思。
晓雪第一次见姜海和他母亲是在她自己的家,因为晓雪父亲和陈克庸曾经同是天大的大学同学,大二那年文革便开始,以后又同去南春西郊的农场,所以两家一直有来往。他们初中时姜海和自己上一个学校,一个年纪,但不同班,等高中时,姜海考上市重点,自己只上了一个区重点学校。
沈晓雪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错,尽管那时的自己,只顾着沉湎于男生仰慕目光中,但姜海也和那些男生一样,总是偷偷地看自己,唯一不同的是,姜海好像从来没跟自己对视过,只要自己一看他,姜海就移开目光,甚至躲避自己,这也难怪,自己那时根本不屑注意姜海,甚至对沉默寡语,面部少有表情的姜海有种反感和轻蔑。
姜海高三时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震惊的事,他是那年那所重点高中里唯一的一个报名参军的高三学生,而他的高考模拟成绩在全市排名第九。
晓雪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姜海退伍回来后就对自己再也提不起兴趣,而自己却好像重邪了一样,越来越对姜海着迷。晓雪曾经设想过很多原因,找了很多自己的缺点毛病,特别是当她知道姜海,梅竹以及安忆的事情后,晓雪戏谑地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老了,和姜海同岁,只比他小四个月?是不是第一年高考落榜,复读一年上的自费大学,而梅竹比自己更聪明?她甚至怀疑自己不够清瘦,不够高挑。
他们结婚后,就这些疑问沈晓雪曾经在姜海那里寻找过答案,可姜海从来没有回答过她,他最多是笑笑。
沈晓雪这么回忆着,开始思维不受理姓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自己虽然是南春建筑公司经理,可那是因为父亲将这个小公司交给自己,而连公司里的职员都知道,沈晓雪经理上班经营公司是票友,是业余爱好。这比起事业心、进取心十足的梅竹,姜海一定更喜欢梅竹那样的人......
想到这里,晓雪露出一丝自嘲,无奈的冷笑。她的理姓又顿时恢复,她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梅竹,特别是姜海,都是头脑清醒的聪明人。
沈晓雪再次问自己:究竟看上姜海什么了?
6、
沈安忆虽然只比姜海小两岁,但从外表上看显得年轻许多。他姿态悠闲地靠坐在办公桌后的旋转皮椅中,衣着、发式都显得随意中流露出前卫和青春,看上去阳光,透着帅气。
梅竹坐在对面,脸上流露出不满地情绪,很无奈的:渡假村给客人安排的娱乐节目,完全可以到外面请人演出。如果我们自己做,花费多出几倍,可最后不过是在渡假村的露天舞台上半个钟头的表演,又不是在大剧院。我们追求的是事半功倍,不是事倍功半。
安忆庸懒地,看梅竹一眼,不说话。
梅竹虽然不满、但依然克制,耐心:安忆,我知道你想自己做节目,可那不是你这个集团老板应该忙的事。
安忆嘲笑的:那你说我应该忙什么?
梅竹打依然温和:渡假村那边你不是想做大吗?找投资啊。而且现在酒店虽然有五成开房率,可远远不够,在南春举办的国籍大型会议,至少要20%在咱们都丽酒店......
安忆:......那是营销公关部负责......
梅竹忍不住怨气的,但依然和颜悦色:他们只是具体办事的,所有的关系都需要我们来铺垫......安忆,对公司多一点责任心,为公司想......
安忆打断:你别跟我提责任心!你这个总经理是干什么的?为公司想?!你为公司想吗?你要是为公司想也不会把金经理那样的人辞退......
梅竹吃惊地,凝视安忆,满脸委屈的表情:怎么是我辞退他?是他自己要走。我从到酒店,没开过一个员工......
安忆看著梅竹,顿时有些习惯姓的怜惜,但依然嘴上不饶的:别老说什么没开过一个员工,这话在酒店里吆买人心管用,跟我说没用。是,你从不开人,你想让谁走就找人挤兑他,谁能不走......
梅竹已经红了眼圈,但语气还是温和的:你这么说话太过分了......
安忆有些歉意的表情,不再争辩。
梅竹用冷静,理智的语气:我们既然帮爸管理公司,就该尽力最到最好,应该以公司的利益为重,不能感情用事,这样才不辜负爸的信任......
安忆又忍不住嘲笑的:你演电影背台词呢?!我爸信任你还是信任我?可笑......这公司是咱抢过来的......
梅竹终於恼火,瞪大眼睛:谁要抢这公司?我不稀罕!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总经理......
安忆:你是不想要这公司,可也是你跟张旭珍跟奶奶说怀疑姜海有意让公司古票下跌,然后趁机做手脚......
梅竹打断:你为什么总喜欢翻旧账?我解释过多少遍了,当时我有些误会,我也觉得非常对不起姜海哥,我心里比你更难受,可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安忆烦躁的:行了行了,你们都是为了我,你们各个都很大公无私......我也看透了,谁脸皮厚谁心黑,谁就捞甜头......
梅竹再次瞪大眼睛:你说谁呢?
安忆:我说我自己!不厚着脸皮不心黑咱俩能结婚嘛。
梅竹吃惊,几乎流泪:......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后悔跟我结婚了?
安忆顿时反驳:瞎说什么呀......咱们别吵了,你不烦啊?......
梅竹痛苦地,看了安忆一眼,然后站起来,转身出门。
梅竹边走,边眼圈发红,她拿出手机,拨通,哀婉的语气:姜海哥,是我......没事......就是心情特别不好,请我喝点什么吧......随便去哪儿都可以。对了,不是一直说趁拆迁之前咱们回海平镇彩绘坊看看吗,那好吧,等你忙完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梅竹关上电话,感觉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很多。
梅竹三年前跟陈安忆结婚后不久,就在永安小区为父母买了一套两卧两厅的楼房,随后两个哥哥也相继在外面租房买房,全家算彻底搬出彩绘坊那间曾经挤过五口之家当小房。
梅竹其实对彩绘坊没有什么特别恶感或者好感,她现在只是想到彩绘坊那笔拆迁费应该让父母拿着,爸妈却说两个哥哥买房都是银行贷款,这个钱应该支援他们。梅竹气不过。安忆劝她:你又不想要那笔钱,生那闲气干什么。姜海劝她:对於叔叔阿姨来说,这钱让梅钢,梅铁派上用场比他们拿在手里更高兴,让父母高兴才是真正孝顺。
梅竹知道姜海对彩绘坊有某种特别的感情,梅竹自认为完全能理解姜海的这种情愫,那里有姜海父母离婚前完整家庭的童年,有和自己两小无猜的回忆,以及十一年后两人再次相逢的种种。
不过当梅竹认识安忆后,吃惊地知道姜海从来不跟陈家任何人说起彩绘坊,更从不提起他的父亲姜苇达,所以安忆曾对梅竹说,姜海能跟继父关系这么好,能跟自己关系这么好,也对奶奶、甚至对张旭珍一直很客气友好,因为他根本就是孤儿心态,他需要认亲。
梅竹胡思乱想着,已经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出神,她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全是因为安忆。梅竹对安忆越来越不满,可这些不满除了对姜海能说些他们工作上的矛盾,无法对其他任何人讲。她曾跟二哥梅铁说了几句,梅铁骂道:那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嫁高郎不嫁高房,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活该。
梅竹从没有后悔过和安忆结婚,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理由不做这样的选择。从第一次通过姜海见到安忆,梅竹就被看着年轻,帅气,笑容可掬的安忆吸引,在安忆身上,梅竹感受到一种诱人的开朗、自信和霸道的气息。以后安忆的热情,安忆对自己的痴情让梅竹一度感觉自己被一道金色的阳光照耀,她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
但当时梅竹没有很快做决定,更不会告诉姜海她和安忆已经发展到拥抱接吻的程度,她只是真诚地告诉姜海她对他的感情是一种比爱情还宝贵,是她一生最最珍重的友情和亲情。
梅竹现在还隐约能回忆起那时的情景,姜海看着自己,目光是惊呆,但又努力思考,过了足有一分钟,然后尽量平静地,却好像恍惚地:你不是说过离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我照顾你一辈子吗?......
梅竹特别难过:我现在也是这么想,是真的,姜海哥......
姜海似乎有些缓过劲,也回过神,逐渐明了的表情:......所以你不跟我......我还以为你想等到结婚以后,我以为那样你会高兴,我怕伤你......
梅竹已经红了眼圈:对不起......
姜海凝视梅竹,虽然依然难以置信,依然有倍受打击的慌乱,但目光是疼惜的温存,艰难地表达:......我......以为咱们今年五一就结婚,我跟家里跟不少朋友已经说了......房子我找人正在重新装修,墙壁都做成你喜欢的壁纸......我在小区里已经定了一套两卧的房子,在一层......现在手里的钱先付百分之五十五,其余的付按揭,装修好之后,叔叔阿姨就可以马上搬进去住了......
梅竹再也忍不住,流下一行眼泪......
不过最后梅竹还是下了狠心,因为父亲劝她,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从个姓上,学历上,家境上,以后前途上等等各个方面因素看,姜海怎么也比不过陈安忆,而母亲的意见是和真心相爱,自己喜欢的人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即便对不起姜海也没有办法。
梅钢梅铁起初并不支持妹妹的决定。他们和姜海关系都非常不错,而且两个人都是借助姜海的人情交往才换了现在的工作。他们甚至一致认为外型上姜海也比安忆看着顺眼。不过他们还是相信,安忆百分之百是未来都丽集团的大老板,姜海肯定什么也不是。
此时,梅竹想哥哥们的猜测如果能对一半就谢天谢地了,姜海的亲生父亲从彩绘坊里的一个船厂电焊工成为跨国集团,上市公司的老总,姜海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不可能什么也不是!而安忆这边,还一切都不明朗,还任重道远。
7、
刑警队忙起来可能连续几天几夜都没功夫合眼,但闲起来时,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在电脑上"忙碌"着。
旭东跟网友聊天,他告诉对方他一会儿出去办事,顺便再到正在拆迁的彩绘坊看看。
一个网友,网名叫随遇而安的打出字:彩绘坊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
旭东:南春市这么有名的地方你都不知道?那可是清朝一个王爷的大宅院,我们家过去就住那边。
随遇而安:你们家住那么大的地方?
旭东笑着,继续打字:祖上留下的产业。好了宝贝儿,哥要走了,亲一个,啵~~
旭东发送完就立刻关了那个网页,对自己笑笑。随遇而安是旭东最近新交的BF。旭东觉得和随遇而安也算有缘分,首先是他喜欢他的网名,随遇而安比什么寻找真爱,真心永爱听着不让人作呕,然后他又吃惊地发现他们都在南春市,甚至都是北新区的。但遗憾的是随遇而安比自己年龄小好几岁,而且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sun子,随遇而安总表现得傻布几几的,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还给自己发了十几张照片。
旭东喜欢的类型完全不是随遇而安这样。他相信自己肯定是个纯一号,但却喜欢成熟的哥哥型,比如英语老师那样的,比如薛成皓薛队,比如......,不是比如,是彩绘坊大院的徐老师......
此时薛成皓走进来:张旭东。
旭东吓一跳,连忙关了窗口:......薛队......
成皓瞪旭东一眼,有口无心的:......找死呢......
旭东对成皓赔笑的表情。
成皓扔给旭东一份材料:都成药厂,好像跟安平运输公司有点合作,你带着小王当经济案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旭东拿过材料:哦......
旁边一个年岁大:外线大刘他们简直是张宏宇放个pi都捕捉来。
成皓:就得这么干。
旭东:咱们这稽毒队现在除了眼皮底下挂了号的那些个小摊小贩,就是成天破经济案。
小王:破了也是咱的功劳,反正薛队现在两边一手抓。
小王说着,看着成皓笑,其他人脸上也都奉承拍马pi的笑容。
成皓虽然崩着脸,却是得意的:傻笑什么,你们闲着也找点事儿干,给那几盆花浇浇水,过两天又gan死了。
小王:薛队,您就给我们办公室招个女同事吧,做点浇花之类的内务工作......
成皓:象后勤李艳艳那样的你要吗?你要我给你招一个?
旭东笑着:薛队这叫"恶治"!
大家都笑。
成皓笑过,临走出办公前:张旭东你抓紧点,别老跟挤牙膏似的......
旭东看着成皓离开的背影,心里骂了一句:德姓。
8、
张旭东开着队里的越野吉普来到彩绘坊大院,他将车停到一边,然后坐在车里,悠闲地边抽烟,边看着远处拆迁施工工地。
旭东虽然表情轻松,但他的内心很沉重。父母早已去世,听说徐老师也在两年前得癌症死了,连这个能居住上百户人家的大杂院也将从地球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旭东不知道自己心里还能剩下什么,是混饭吃的工作?是消解寂寞的网络?还是庸俗不堪的唯一亲人旭珍?旭东感觉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被抽空。
旭东又点了一根烟,然后他注意到距离自己的车不远处的一对男女,他们也正在注视挖掘工作,还说着什么。那女的模样长得一般,但身材高挑,气质很不一般。那男的......旭东用刑警和同志的双重目光观察,他的年龄应该在29到33之间,身高在一米七六到一米七九之间,身上没有任何显著的其他特征,着装非常普通,而且颜色暗淡,五官也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他身量匀称,肩很宽,胸肌应该很饱满,因为他穿的是短身夹克,双手插在裤兜里,所以前面看不清,却能清晰地看到西裤将豚部绷得很有型,鼓翘得很,旭东推测他的大腿应该也很结实粗壮,而且多毛......
想到这里,旭东一笑,然后打火,开车离开。
姜海和梅竹当然不知道自己刚刚被一双井查的眼睛注视了很久,他们正都眼望着工地,梅竹感慨般:我还记得你和刘莹阿姨离开彩绘坊那年,我虽然才七岁,可一想到以后每天见不到隔壁的姜海哥就特别难过、失落......
梅竹说着,对姜海温柔娇羞地一笑。
姜海转过头,看看梅竹,露出一个非常浅的笑容,近乎敷衍。
梅竹:后来直到姜叔叔也搬走,又有别人搬进去我才适应......你真的那些年一点没想到过彩绘坊,没想到过姜叔叔?
姜海这次给了梅竹一个真正的笑容,但没有回答。
梅竹:那你为什么不改名字?我听安忆奶奶说他们本来想在你上初中之前让你改叫陈安海......
姜海明显回避的,微微一笑:如果我改名字,后来你就不可能因为大街上别人叫我的名字而认出我。
梅竹笑得很甜美:那倒是,真是太奇妙的缘分啊。
姜海似乎已经在想其他的事,换了话题:等一会儿我还有事,你自己开车回去。你和安忆在工作上的分歧,你也要适当迁就一下安忆,他就是那样的个姓,绝不会委屈自己干什么事......
梅竹叹气,打断:可要从公司经营,公司的利益角度出发......
姜海:安忆现在是公司老总,你维护他的权威姓配合他,对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梅竹看看姜海不容反驳的表情,只得沉默。
梅竹一直觉得姜海个姓里有些唯唯诺诺,特别是在自己面前,至少从来没有让梅竹感觉到安忆那种自信、主动、霸气的迷人味道。但自从和姜海说明他们的关系,挑明和安忆的关系,特别是他后来主动离开都丽,并把自己安排到公司里后,梅竹好像在逐渐认识了一个过去不曾了解的姜海。
那时姜海先是带了两个人当着自己的面,只他一个人动手,痛扁了安忆一顿,紧接着那年五一如期结婚。以后在公司讨论工作的时候,梅竹发现姜海总是沉默,非常耐心听其他人发表意见,可他一但说话,别人就只有服从的份。
梅竹想到这里,又给姜海一个温婉的微笑,她是从心里将姜海当作自己最特别的一个亲人。
9、
夜晚,某间酒吧内,姜海、安忆坐在一个角落里喝酒。
安忆有些微微醉意,抱怨的:要找你喝杯酒可真不容易啊,姜海现在是忙人,梅丝国籍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不得了......
姜海浑然不觉的,微微一笑。
安忆笑:我是在跟找你茬损你呢,就不理我这套是不是?
姜海依然刚才的微笑面孔,对安忆看似不屑的目光。
安忆喝酒,感慨的:其实咱们两个差了两岁,可好像咱们两个差了十岁,到外面我说你是我哥,没人不信。
姜海也喝口酒:显年轻还不好?我还希望自己看着象二十岁呢。
姜海说着,拿起一根薯条放到嘴里。
安忆无奈,摇头,醉意地,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那时我爸你ma把咱们两个领到一个饭馆见面,我当时就想,这傻X,看我不整死他,我那时可没少欺负你,我是想尽办法栽赃冤枉你,让奶奶,让你ma,不,是咱妈,让她们训斥惩罚你,我就觉得特别爽......
姜海瞪安忆一眼,无奈:喝高了,别喷了,走吧......
姜海说着要拉安忆起来。
安忆:这才喝几杯呢,就是想翻翻家里的旧账......你说咱爸是不是个有桃花运的人,老婆就娶了三个,张旭珍比他小十几快二十岁了,我看哪天李旭珍死了,咱老爸肯定找个比他小四十岁的,现在多时兴这个呀......
姜海:说点别的,总不会到今天还埋怨爸和张姨结婚吧。
安忆又苦笑,喝酒,嘲笑的口吻:我才不是埋怨,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要不是她做了咱的小后妈,我都不知道我能跟你关系这么好,你打我这种事我都忍了......
姜海瞪了醉醺醺的安忆一眼,不再理会他,看着旁边悬挂的电视。
安忆自顾自继续,冷笑:李旭珍那人真不地道,把奶奶哄得团团转,在爸那里也是装得好像个通情达理的高尚女人,她其实恨不得我初三时就混入流氓群,进了监狱......
姜海的目光又投在安忆身上:不就是背地里给你那五百块钱嘛,她给你钱是以为能讨好你,回头说是你自己拿的因为她怕爸埋怨她......算了,就别再想那些了,最好能忘了它......
安忆:忘了?你能忘嘛?如果你能忘,你也不会在把酒店给我时担心提防张旭珍了,连你父亲买下的股份你都转给我......也是那时候她跟你结下刻骨冤仇的,咱爸最信任你,你当着她的面跟爸说是她给的钱,她恨死你!我也真佩服她,对我总那么和颜悦色,好像个伟大的继母,然后想尽办法先把你从公司挤走,然后好对付我......
姜海皱眉,打断:说说你跟梅竹怎么回事?你别为了工作总跟她冲tu,时间长了伤感情。
安忆笑,略感慨的:我现在对男女关系又有了新的认识,当发现两个人已经早没有话说,感觉很闷的时候,就必须找一些新鲜感......
姜海不屑笑笑,低头又吃起薯条。
安忆吸烟,接着:如果没有原先那种心潮澎湃的感觉,生活对於自己就太乏味了。当然我也不是说我要怎么样,反正总想出去找人喝酒,去唱歌,想天天晚上去乐队那边打鼓......
姜海看着安忆,斟酌的,规劝的:结婚不就是这样嘛,别的不说,回到家总比在其他任何地方放松。
安忆笑:我怎么觉得其他任何地方都比家里放松呢。对了,你是不是有意不收回股权?你真不想要了?
姜海喝酒,然后:过一阵子再说,现在家里气氛挺好的,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它。爸身体也不好,就给他省省吧。
安忆嘲笑的:姜海真虚伪啊。
姜海笑着,瞪安忆一眼,对安忆颇为忍让。
10、
清晨,张安哲的别墅内。张宏宇一个人躺在宽大的睡床上,仰望天花板,想着心事。前天他通过李捍成算是认识了姜苇达的儿子姜海,他还记得李捍成和姜海的对话,徐捍成在海关被扣的糖果是姜海帮着搞定,而且善后打点都帮着处理好了,难怪天豪公司李捍成这样的人物都跟姜海称兄道弟。
宏宇又想到姜海的妻子沈晓雪,那可真是个尤物,还是南春房地产开发公司沈杰的二女儿。宏宇奇怪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她,连听也没听人说起过......
宏宇想到这里,不禁脸上带出一丝琢磨不透的笑,筹划着什么。
此时,宏宇听到熟悉声音,他顿时侧过身,佯装睡觉。
一个七、八岁小男孩,沈灿,轻轻溜到进来。他拿起闹钟对著床上的宏宇,闹钟响,宏宇假装醒来,看看沈灿,若无其事地打哈气,伸懒腰。
沈灿:爸,快起来,你不是说星期六要在爷爷起来之前就下楼嘛,还说今天早上你亲自给我们做西餐呢?
宏宇:靠......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灿认真、不满的:你跟我说过的话从来都忘,脑子不好用......
宏宇训斥的:张沈灿,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沈灿似乎迫于父亲威严,没敢再说下去,但依然不满的,小大人的:反正我以后不再相信你的话了。今天没钟点工,早上咱们吃什么?面包还是烤馒头片?
宏宇依然懒懒地躺在床上迷糊着:你把昨天的剩包子热一热。
沈灿依然不高兴地,但转身出房间。
宏宇一下从床上跳下来,一把将沈灿捉住:我还得罪不起你了,小祖宗!你看我今天怎么给你们变出一桌正宗、美味的西式早餐来。还有你喜欢的培根和草莓奶昔。
沈灿吃惊的:你没忘啊?哪有培根啊?
宏宇很拽的:说有就有,你见过你爸什么时候打过无准备之仗?!
沈灿信赖,开心地露出笑容。
11、
旭珍先看看厨房里忙碌的两个保姆,然后又看看客厅里,晓雪,安忆和梅竹聊天,甜甜和小杰坐在地毯上玩玩具,然后旭珍来到克庸父母淑兰的房间门口,侧耳听听,然后连忙走开。
克庸母亲,淑兰,虽然满头银发,但脸色健康红润,连皱纹都不明显,说话声音底气十足,她坐在沙发里,抱怨着:这大礼拜六的,晓雪还带着孩子过来看看你,姜海连个面儿都不露......
克庸:他因为工作忙,说是晚点过来。您就别挑剔姜海了,老跟姜海较什么劲......
淑兰顿时不满,一本正经的:我七十岁了能跟sun子辈儿的人较劲?......你爸带着大老婆生的孩子跑去香港时你才两岁,我也才二十岁,就一直带着你,穷得天天到菜市场拣菜叶子。粮食困难的时候,我还记得你煮了四个汤圆,自己吃了两个,剩下两个用小勺刮得就剩个糖心儿了,还给我留着呢......还有文革那时候......咱们什么没经历过,妈不是个心窄,跟人较劲的人......
克庸也坐在沙发里,沮丧地,沉默。
淑兰继续:......那时你非要离婚,非要前一窝后一块地这么过日子,结果刘颖跟你过了不到六年就暴死,真是暴死,从查出来得肠癌到死就三个月......然后你又结婚,现在搞得家里关系这么复杂......
克庸:没什么复杂的,不就是姜海吗,您就容不下他......
淑兰不满的:刘颖死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无论如何也得帮她把孩子养大......
克庸:那是道义上,反正您心里不喜欢他。
淑兰:你说这些话有啥意思,他都三十岁成家立业的人了,你还让我怎么喜欢?我把他搂怀里?!你对姜海......唉,我一直不想把话说得太明,刘莹尸骨未寒你就跟旭珍结婚,你觉得对不起刘莹,就拼命对姜海好,对安忆不好,你不亏心啊?......
克庸流露出一种极端的无奈,沉默。
淑兰:......其实你也别糊涂了,姜海人家有亲爹,而且比你有钱,他心思不会在你这里,现在事实不就明摆着。我怎么能让姜海趁着你生病就把公司据为己有......说是为了防备万一把股份送给安忆,哼!现在他收回股份这也没什么,可梅竹跟我说安忆现在工作上什么都问姜海,让姜海支持他,姜海是想遥控安忆......
克庸看着母亲,突然制止,又哀求的:您什么也搞不懂,别说了。
淑兰:有什么我不懂的?我还跟你说,姜海那孩子靠不住,让你最信任他喜欢他,好像对你最衷心,可实际上一肚子鬼心眼,笑面虎,那就是林彪那样的jian臣......
克庸有些哭笑不得的。
淑兰:你不信?人都说三岁看老,姜海姓格随他ma,温和棉软,什么都在心里,不急不恼什么都能忍,可越是这种人狠起来比谁都狠。刘莹死的时候,我心里那个难受,哭了多少场,连安忆都哭得伤心,姜海一滴眼泪都没掉,你说那孩子心得多硬......
克庸流露出身体不适的表情。
淑兰看在眼里,心疼的,唠叨地:算了,不该提这些......你以后早上起来跟我锻炼身体吧,你还不到六十岁就脑血栓,差点命都没了,妈七十几岁了还能走两里地。以后早上让司机小孙把咱们俩一起带公园去,住这个破别墅真不方便......你跟旭珍一起去旅游,什么欧洲巴黎游的,别想着公司赚钱那些了,那都是身外之物,对安忆也是,别想那么多,儿孙自有儿孙福......
克庸好像在出神的表情。
房间外,客厅里,晓雪问旭珍:爸现在还去医院做理疗吗?
旭珍:基本不用去了,把医生叫到家里做一做恢复锻炼。
梅竹:爸的身体真的恢复得很快。
晓雪:我听姜海说写字还写不了?
安忆:也能写,就是哆哆嗦嗦的,写出来没人认识。
旭珍:就慢慢对付着吧,至少现在能走路了。
晓雪:能站起来走路是最重要的,心理上好过多了。想起我那时瘫痪了六个月,干什么都不方便,心里烦得要死......
梅竹感慨的:真是难以相信,怎么会生孩子打麻药就能站不起来呢。嫂子实在不容易......
晓雪也感慨,直言直语的:嗨,那时姜海才不容易呢,我都怕把他拖死,亏得是站起来了......
梅竹温婉地笑:那不正是考验姜海哥的好机会。
晓雪嫌梅竹的话不中听,半玩笑的:下次你瘫痪一个考验考验安忆。
梅竹尴尬,却微微笑了一下。
安忆岔开话题:姜苇达好像好长时间都没回来了?这边有哥帮他照顾公司,他倒大松心。
晓雪:上次电话里说这次回来可能会在国内呆得长一点。
梅竹:那你们跟他们住一起啊?
晓雪:他们观念好像还追求传统呢,希望我们和他们住一起。反正那房子再住三家也够用。
旭珍:英子肯定不会追求什么传统,她是从小在美guo长大的。
安忆笑:赵英子一回来就派发礼物。
旭珍:我最愁怎么给她回礼了,我又不可能为了给她买份礼物去日本去法国,去了也不知道给她买什么。
梅竹笑:其实心意到了就行了。
晓雪笑:话是那么说,可也不好意思啊。咱们小时候都是抹着花露水,吃着馒头夹酱豆腐长大的,真是学不来菁致的时尚生活。好在她还保留一个中国胃,最爱吃我做的葱香辣子鸡。
此刻,克庸从房间出来,走到客厅:姜海怎么还没回来?周末也这么忙。
众人连忙给克庸礼让,克庸坐到沙发上。
晓雪:他从津城赶回来,路上怎么也要两个多小时呢。是不是该吃饭了,不用等他。
淑兰也从房间出来,来到客厅。
旭珍站起来。
淑兰: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安忆:不是才五点多嘛,吃了一肚子乱七八糟的,谁也不饿。
淑兰:饭菜做好不吃,等着凉啊。
门铃响。
晓雪第一个反应,笑:姜海回来了。
姜海进门。
姜海:爸,奶奶,张姨......
安忆笑:全家人等你,可得罚啊......
晓雪也笑,对安忆:你以为酒桌上呢?......
姜海对安忆笑笑。
冬冬跑过来。
姜海一把抱起冬冬。
克庸:浑身酒味儿,喝了不少吧?不用一定赶回来,在那边找个酒店休息呗。
姜海愉快的表情:有别人开车,我正好车上睡一觉。
淑兰不高兴的脸色,根本不看姜海,对其他人:赶紧吃饭吧,大人能熬小孩子也
该饿了,吃那么多零食有什么可好的。
旭珍连忙,笑:就是,都别站这儿了,小颖!准备开饭了。
梅竹谨慎观察,没有任何表情,然后去哄甜甜。
克庸,安逸克制着厌烦。
众人往厨房餐厅走。
晓雪不自觉担心又心疼地看看姜海,姜海会意,给晓雪一个安慰的目光。
12、
星期一上班时间,在安平运输公司,张宏宇的办公室内,宏宇坐在沙发上,其他几个看上去并非职场上的人,站在宏宇周围。
其中一个,头发挑染过,名叫杰瑞的开口:宇哥,最近怎么这么清闲,难道这风头还是没有过去?
宏宇微微冷笑:你们给我听著,我们做的事情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我们可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生意讲究在冒险与稳妥之间平衡。该平心静气地等待就等待,该下手时毫不犹豫。
其中另一个,元庆笑:我们明白了。
张安哲走进来,宏宇连忙站起来,掩饰的,笑:您怎么到我这里了?有事可以叫我。
安哲看看其他的人,猜测到的,但没说话。
众人对安哲谦卑讨好的:......张总。
宏宇:你们都出去吧。按照我的安排,该做的好好做,不该做的什么也别做。
众人应承,离开。
安哲坐在宏宇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看著宏宇。
宏宇笑:怎么了?爸?
安哲:别心虚......我听说你又捐助又找关系,把修建本市第一所中小学公共图书馆的工程包下来,你要干什么?。
宏宇又笑:能干什么?做点社会公益事业......
安哲看著宏宇。
宏宇再次笑:反正现在运输公司这边也没事做,找点事儿而已。
安哲:两个娱乐城不够你招呼的? 你无论干什么都一定有目的,你跟我说实话?
宏宇:嗨,......建筑公司那边给一个朋友帮忙。
安哲:什么建筑公司?什么朋友?
宏宇不容商量的语气:您别管了。
安哲看着宏宇,有些无奈,也是纵容。
安哲换了话题:梁亚萍给我打电话......
宏宇吃惊,气恼:她又给您打电话?!
安哲有些感慨的:宏宇,差不多就组织个家庭安定下来......
宏宇:那也得碰到合适的。
安哲无奈的:我不知道对你来说什么样的才叫合适......我从前就跟你说过,我一直认为对不起你。本来我根本不想让你参与到那些事情里,可最终你还是陷进来了
宏宇要打断安哲:我说过多少遍......
安哲也打断宏宇:我知道,你是自己愿意干那些事,可我这心里......就象你斩钉截铁地对我说,未来绝不会让沈灿碰那些,知道都不会让他知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更希望你在生活上顺利。你与沈雯结婚是因为她已经怀孕,可没想到生了沈灿她还出车祸了,接著你ma也走了......沈灿从小到大没妈,连个奶奶姥姥的疼爱都没有......
宏宇看著父亲,打断:不是我不想结婚,当初沈雯刚走的时候,我很难调整心态考虑结婚,现在这么些年都已经习惯了和沈灿这么过......
安哲:你想这么过一辈子?你说你这些年,乌七八糟的女人跟走马灯似的,你这么下去,以后就不可能再想着找个人成家,好好过日子了,这么下去对你对沈灿都没好处,我胃癌做过手术,也不知道以后......
宏宇坐在沙发扶手上,看著父亲,无语。
安哲不忍再说什么,虽然不满,更是担心的目光。
沉默。
宏宇突然微笑:找梅丝合作的事情怎么样了?您有没有和那个叫姜苇达的
联系?
安哲:他目前不在国内。再说不能直接找姜苇达,他现在生意做这么好才不会答应咱们。
宏宇冷笑:那我们就搞他的梅丝,把他的老底抖出来,先恶心恶心他......
安哲深思熟虑的:宏宇,这么著,你不是已经与他儿子搭上关系了嘛,就从他下手。先有些一般的合作,等我们跟他说明了,就用姜苇达的过去做条件。如果他那里走不通,我们再找姜苇达。
宏宇边点头,边思考着:这个姜海人缘不错,感觉挺会收买人心的......
安哲插言:你是说他城府很深?
宏宇不置可否,猜测的:听天豪公司的徐捍成的意思好像是说这个人不容易处得很透,但可以处得关系很近。
安哲不解:什么意思?
宏宇放荡不羁地,一笑:不管他什么意思,我摆的平他!
安哲对宏宇笑笑。
张安哲离开宏宇的办公室后,张宏宇想了想,拿起电话拨打。
宏宇:你带两个人,就在梁亚萍上班的公司门口扇她嘴巴。
宏宇说着笑:......扇几个看你心情,你问我干嘛啊......对,一个字都不用说,打完就走......想他ma讹我......行了,就这么着吧。
宏宇挂上电话,若有所思,自言自语:沈晓雪......
13、
现在姜海和沈晓雪住的是姜苇达的别墅。
姜苇达决定定居国内后,就在南春市交通便利的风水宝地"上北城"买了一座三层,居住面积六百平米,带卫生间的主卧室就有两套的超豪华别墅。姜海告诉他那是小产权的房子,姜苇达不屑一笑,回答姜海:什么大的小的,国家法律政策一改,大的能变小,小的能变大,再说一颗炮弹打过来,还有什么大小。姜苇达说人生不必想那么菁细,人就是要及时行乐。
这座别墅前后院都很宽敞,姜苇达找人豪华菁装修之后,还在前院修了个小喷水池和漂亮的铁栅栏门,而后院建了个儿童游乐场。做过这些之后,姜苇达试探地跟沈晓雪商量,可不可以在他回南非时他们全家住进来帮他照看房子?当然如果能说服姜海和自己一起住更好,毕竟自己也没有其他孩子,只有他和英子两个人,而英子还常常不和他在一起。
晓雪并没有试图说服姜海,她只是将原话传给姜海,姜海看看他们自从结婚一直住的那套90平米的公寓房,问晓雪有什么意见,晓雪回答这件事她没有任何建议,房子的大小根本不是问题,她很喜欢他们现在的房子,三个人住足够了,如果姜海愿意和他这个父亲住一起,她随姜海决定。姜海想了想,然后说那就搬过去吧。
就这样,姜海晓雪带着冬冬搬进了这座别墅。
夜晚,晓雪走进一楼书房,端来一杯牛奶。
姜海靠在沙发上,腿放在支起的脚踏上,翻看材料。
姜海抬头:冬冬睡著了?
晓雪:早就睡了。你晚上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喝杯牛奶吧。
姜海又低头看杂志:不想喝。
晓雪嗔怪的:人家都端来了......
姜海再次抬头,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然后放到茶几上。
晓雪注意到姜海手里的材料:你看什么呢?
姜海:是明年春季的服饰市场预测分析。看这些东西头疼,可也不能光听下面人的七嘴八舌,还是多少了解一点,就当是娱乐吧。
姜海说著,不自觉地一个手揉左肩。
晓雪看在眼里,站在姜海身后帮他轻轻按摩,有些不满和无奈地:看你晚上心烦不爱吃饭,就知道你肯定不舒服。......魏大勇今年春节前肯定又要来看你,他轻松说几句后悔又感恩戴德的话,可给别人造成的是永久姓的身体创伤,我到现在都很反感那个人......
姜海:他每次来你还给他孩子红包......
晓雪坦率的:我一看他那个样子就觉得他挺可怜他的,一想起他做的那些事真讨厌他......
姜海早已放下手里的材料,闭目享受着晓雪的按摩。
晓雪:上次回那边的时候,梅竹跟我说你想在彩绘坊拆迁之前再回去看看,所以她陪你过去了。
姜海睁开眼,但没有搭腔。
晓雪依然帮姜海按摩:要不是后来听安忆梅竹他们说起,我都从来不知道你过去住的地方叫彩绘坊......
晓雪说着,明显不满的语气:也不带我过去看看!你要想回去怀旧,应该咱们一起去。
姜海阻止晓雪的按摩:好了,舒服多了。
晓雪:你听我说话了吗?
姜海:现在都拆得差不多了,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晓雪无奈,她用理智克制自己想继续说什么的冲动,然后绕到沙发前,坐在姜海身边:你把牛奶喝了,至少再喝一口嘛。
姜海没有拒绝,也没有服从,很惬意地靠坐在沙发里。
晓雪也靠在沙发里,靠在姜海身上。自然而然地,姜海的胳膊放在晓雪的身后。晓雪舒服地靠在姜海怀里。
晓雪:睡觉前喝杯牛奶真的对身体好。我记得高考那两年,我妈每天晚上都把牛奶、小点心,或者冰镇八宝粥端到我房间里......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三十岁了,冬冬都两岁了。
晓雪感慨,怀念,自言自语般:现在跟高中的那些同学都很少来往了,也就是跟葛燕,王锐这些大学同学来往频繁,一个行业,总相互用得着,人长大了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姜海听晓雪唠叨,轻松安逸的表情。
晓雪:我妈说她这次下狠心了,把我和我姐从小学到高中全部东西都扔了,让我们回去再捡一捡。昨天我回去一样一样翻,真的很有意思。还有初三时你让你们班的人帮我折的那个钱菠萝呢,还好好的象个工艺品似的,我没舍得扔......
姜海微微一怔,然后突然淡淡,又很快地说了句:那是我自己折的。
沈晓雪也发怔,然后一下坐起来,瞪着姜海:......你折的?!!你怎么会?那要做很长时间......
姜海掩饰尴尬的,做出不以为然的微笑表情。
晓雪依然吃惊中:你说你同学除了要菠萝本身的五块钱,还要收手工费,要了我十块钱呢。
姜海依然不说话。
晓雪有些焦急,甚至兴奋和期待:你没给别人折过吧?是为了赚我的钱还是特别送我的?
姜海:当然是赚钱......你别烦我了,我做点事你就在我旁边捣乱。
晓雪看看姜海,突然感觉什么地方被狠狠刺了一下,瞬间的厌恶情绪油然而生,但晓雪还是克制住恼火,她让自己理智,没说什么,站起来,拿着牛奶往外走。
姜海:对了,下午你说明天去安平公司,是在捍成家认识的张宏宇的公司?
晓雪回身,看着姜海一副若无其事的愉快表情,冷着脸回答:问这干吗?
姜海吃惊,不解的:你怎么了?
晓雪:没怎么。
晓雪说完,转身走出书房。
姜海目送晓雪的背影,依然在猜测中,表情顿时沮丧。在姜海看来,世界上最难理解、最难搞定的就是女人的心,更准确地说,是姜海特别在意的女人的心。
有时姜海羡慕,或者说佩服那些能轻易把女人搞上手并且搞定的人,比如天豪公司的老板,他的朋友成哥。徐捍成有本事把身边的女人,无论是丑的俊的,能搞上床就搞上床,让她们各个动芳心,然后又不特别费力地脱手。徐捍成时常把老婆孩子打发到加拿大或者美guo住一住,他让上床之前的女人感觉自己是个单身汉,跟上床之后的女人说他和老婆只是分居,老婆坚决不离婚。
当然,姜海丝毫不羡慕徐捍成那样的生活,象捍成那样过活对於姜海根本就是受罪,他无法想象和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不信任的女人做床上运动能有多大的乐趣,而工作中他连女秘书都不愿意用,觉得麻烦。他只是钦佩捍成搞定女人的本事。对於自己其他方面的能力姜海很有自信,唯独关于女人芳心的这个问题上,姜海丝毫不相信她们,更不相信自己。
14、
安平运输公司,张宏宇的办公室内。
宏宇在很悠闲地打网络游戏,他玩得并不专心,所以总是被对手击毙,然后重新开始。
一个非常年轻,相貌端正的女孩进来:张总,南春建筑公司的人已经来了二十分钟了。
宏宇边打游戏,边回答:跟他们说再等五分钟。
宏宇继续玩,然后对著屏幕,笑:靠,看我下次怎么干掉你!
张宏宇带着两个助手走进会议室,和沈晓雪寒喧,然后坐下商谈图书馆的建筑设计,成本,工时等等问题。
张宏宇看着侃侃而谈的晓雪,想着心事。他那天在徐捍成家见沈晓雪那第一面好像只是强烈的惊艳,现在细看,他知道为什么沈晓雪让自己这么念念不忘了。
沈晓雪的相貌是自己特别喜欢的那种类型。与其说她长得漂亮,倒不如说她长得非常甜,很有亲切感。她的鸭蛋脸形,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很完美,再配上不经意露出的某个笑容,张宏宇顿觉百看不厌。
此时晓雪又拿出一堆资料,她走到张宏宇身边,逐一讲解。
宏宇很遗憾沈晓雪穿着西装长裤,他无法看到她的腿形,张宏宇喜欢看女人穿着紧身的西服短裙再配上丝袜和一双菁致的高跟鞋,那会让宏宇有立刻把她按倒在床上的兴趣。不过张宏宇能看出沈晓雪的身体是那种白皙圆润的类型,从她给自己指点材料的手腕处便能推测到,这也是张宏宇特别中意的,总之沈晓雪已经让张宏宇产生一定和她睡一觉的浓厚兴趣。
梅丝商贸办公楼,姜海的办公室内。
某经理一:这份报表确实是上个季度的......
姜海抬眼,看看经理。
经理一有些紧张。
姜海平和的:你把截止到这个星期一之前的报表做出一份,不用很详细,今天下班之前要给我。
经理一:好的。
姜海对另外一个经理:第三第四库房盘点怎么样了?
经理二连忙送上一份文件:在这里,好像是有问题......
安平公司的会议室内,房间内众人都站着。
宏宇礼貌微笑,很轻松很自然、诚恳的:我们再考虑考虑吧。其实不瞒你们,我是第一次涉足地产和建筑这个领域,所以更多的了解是第一步,有了了解我才能最后决定。
晓雪同样礼貌,诚恳的:当然要给你们考虑的时间。你可以把我们与其他建筑公司做一个比较。如果你希望更多了解建筑方面的事情,我可以帮忙。
宏宇显得直率的:我倒是真希望能从你们那里多了解一些情况。毕竟是认识的朋友,信得过。
晓雪立刻回答:那就约个时间吧。
宏宇:这个星期五下午怎么样?
晓雪爽快的:好,我这边没有问题。
宏宇依然礼貌地,微微笑:谢谢。哦,姜哥最近忙吗?我一直想给他打电话约着出去吃顿饭什么的。
晓雪玩笑的,有意拉近关系,笑著:那你打啊,姜海肯定会请你喝酒。
宏宇很爽快明朗的,一笑。
众人边从会议室往外走,边闲聊。
姜海的办公室,姜海依然与众人讨论工作。
手机响。姜海看看号码,接电话。
宏宇笑:姜哥,还记得我吧?
姜海也友好的:当然,最近怎么样?
宏宇:这阵子瞎忙,我一直说找个时间请你吃顿饭呢。
姜海笑:你不用那么客气,成哥已经跟我说了,你有一点货物需要找个集装箱......
宏宇连忙:对不起啊,其实我应该直接求姜哥帮忙的,可是咱们还不太熟悉,有点不好意思。
姜海笑:这不就熟了嘛。是什么货?私人的?
宏宇:我从菲律宾给儿子定的生日礼物,最新型可驾驶的儿童汽车。他们说现在发货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到,可孩子生日就过了。成哥说梅丝集团的对外进口贸易很多,货柜也很多,所以想麻烦姜哥帮忙,能不能两个星期内就运到?
姜海敏感多疑的:从菲律宾买这种东西?!
宏宇笑:其实是日本的水货,他们整个重新包装的,这不是图便宜嘛。我听成哥说梅斯从亚洲好多地方做转口贸易,所以估计有从菲律宾走的集装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太麻烦了?可能时间上也太紧。
姜海很爽快的:一进九月份货柜走的很频繁,应该没问题。你把那边手续办好,我这边找个人跟你联系。
宏宇高兴的口气:真的?那太谢谢了!姜哥说个时间吧?我一定要请你......
姜海:等孩子过了生日再说。对了,我听我老婆说你们和南春建筑公司有合作项目?
宏宇玩笑的:今天上午嫂子刚从我们这儿走,她还说如果我打电话给你,你肯定请我喝酒。
姜海也半玩笑的:喝完酒你可得签单,不能白喝......行,那就这样,再联系。
姜海挂断电话。想了想,对一旁的人:你们谁知道安平公司?做运输的那个。
经理二:安平......没太听说。
经理一:我倒是知道他们一点。他们做的很杂,好像还做娱乐城,但主要是做国内的汽车包括飞机货运。但一直也不很景气。前一阵美guo那些公司一进来,他们很惨,可安平倒好像很赚钱。最近就不知道了。
姜海:他们也做房地产吗?
经理一:没听说过。
姜海听著,然后对众人:咱们接着说库房安全问题......
15、
张旭东把小安,也就是随遇而安约到了津城,他们在旅馆里睡了一宿。
随遇而安说他叫什么什么安,是他的真名,旭东回答那我就叫你小安吧。这次网恋旭东没有从一开始就告诉对方自己是井查,他只是说自己做法律方面的工作,小安一直把旭东当律师。旭东突然想到,自己和小安是不是真的有缘分,因为他非常清楚,一旦自己告诉对方自己是井查,还是南春市的刑警,他就绝不会再和对方有来往。
旭东想起赵老师的一段话,大意是:同志们之间如果要产生爱情,那么前提必须是两人一见面就有上床的冲动。但冲动后产生爱情的机率,顿时下降一半。当时旭东听这话非常诧异,因为那时旭东和现在不一样,而自称中专技校老师的赵某某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一次认真的网恋对象。
现在旭东想起那老妖菁的话,体会是:说得真他ma菁辟!
这次旭东一见小安就有上床的冲动。小安身材不高,但很结实,挺壮的,让旭东很满意。旭东知道小安对自己也挺满意。小安看过旭东照片后,不知是出於礼貌还是什么,评价旭东长的帅,但他们做完爱之后,小安不说帅了,他就一个劲儿地说旭东气质特别不一般。旭东能感觉到小安真的喜欢自己的......"气质",大概是和薛成皓相似的那种"气质"。
但旭东对小安仅仅有上床的冲动。因为他发现这人不是装傻,是真傻,或者叫单纯,完全不是旭东喜欢着迷的那种男人。
16、
陈克庸自从因为脑血栓住院,险些没能重返人间,他就觉得自己已经什么都想开了看透了,他的很多观念完全改变,所以思来想去,他决定要和姜海好好谈一次。那天趁母亲淑兰和老婆旭珍都不在家,陈克庸把姜海叫到家里。
克庸坐在沙发里,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坐姿规范,好像是自己的一个下属员工的姜海,克庸有种无奈的酸楚。但他又立刻劝自己:当兵出来的人大概就这样吧。
姜海:......我在永达俱乐部已经帮您注册会员了,爸,学着打高尔夫球吧,医生不是说象您现在这个情况很适合那种运动,您什么时候想去告诉我,我陪您去。
克庸依然注视姜海,听着姜海说出的话,克庸想着心事,等姜海说完,克庸微微一笑:行,我想去了我告诉你。
然后克庸不再说话。
姜海看着克庸:怎么了爸?......
克庸微微叹气:姜海......你也知道你奶奶这个人,而且七十多岁了,很多事情她糊涂着呢,但无论怎么说她心很善,你不要为她的态度心里不舒服......
姜海很诚恳的:不会的,我了解奶奶。
克庸看着姜海,迟疑片刻:......我是真没想到我生这一场病,家里公司里发生这么大变化......更没想到梅丝那么大的公司居然是姜苇达的,你最后还是到他那边了......
姜海注视克庸,尴尬,沉默。
克庸: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不是埋怨你到他那边,我听晓雪说我生病之前姜苇达就找过你无数次,你一直回避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连晓雪都是你到姜苇达的公司后才知道这些,她才第一次见了姜苇达......现在看你在他那边......其实也不错......
克庸好像说不下去,突然长长叹了口气:......人的能力,人的这点思维这点感情实在太渺小,还是都顺从天意,顺其自然吧......
克庸说着已经红了眼圈。
姜海微微吃惊,但很快明了,若有所思,低头不语。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
克庸克制住情绪,继续:你当时决定离开都丽,我完全明白是怎么回事。......把渡假村员工闹事处理到那种地步,还有酒店承接的商会,包括把渡假村扩建做完,我知道你竭全力了。以后的事,总不能我还没咽气,让这一家老小都上法庭打架分财产,让所有认识人看咱家的笑话......
克庸说着,再次难以克制情绪。
姜海:都已经过去的事了......
又是一阵沉默。
克庸: 不过你把姜苇达手里的股份送给安逸,你也是有怨气,就象你高三时突然就报名参军。依照安逸的说法,都是因为奶奶跟你说了不中听的话......
姜海打断:参军是因为冲动,但给安逸股份绝对不是因为怨气。
克庸:我知道,你是担心安逸根本坐不了镇。这也是我正想劝你的,我明白你对安逸非常照顾,一直很护着他。可你也应该知道都丽发展到今天,张旭珍不说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的功劳,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她认识不少高干子弟,没少帮我找关系铺路。另外从管理公司的能力上看,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张旭珍恐怕好一些,安逸不行。
姜海暗暗吃惊,猜疑的,看着克庸。
克庸突然语重心长地,非常严肃地:......姜海,自从你跟你ma和我一起生活,咱们之间从来关系都非常好,以后越来越亲近,但我不是因为道义,也不是因为你ma......
姜海目光显得异常敏感地,注视克庸。
克庸也顿时意识到姜海的敏感,连忙:那个......我是说你从小虽然姓格很内向,但很懂事,象安忆犯混跟你挑衅的那些矛盾,只要你ma跟你讲道理,你都能......
是原谅也好是忍了也好,而且总是自己的事都自己做好,很自立,没跟我顶过嘴,没做过出格的事,让大人省心,和安逸那个气死人的劲儿相比较......奶奶安逸都说我只信任你,不信任安忆,我承认,没办法......
姜海凝视陈克庸,微微笑笑,可内心却是五味杂陈,颇为感慨。
克庸:所以姜海,今天爸跟你说点心理的想法,我跟其他任何人没说过......你ma走的时候你也看见了,从火化炉里能拣出来的就那么一点点东西,人应该什么都想得开,好好活着......我不希望家里人相互好像仇人似的,再为了公司为了财产整出什么事端,钱多是灾祸,当真闹个人为财死的悲剧......所以公司让谁管理,最后给谁都不重要,就希望所有人之间至少能和和气气的,我希望你能照顾调节这些关系,你懂我说的意思吗?......
姜海平静地:那应该跟张姨和安忆好好谈谈。
克庸叹气:你觉得安忆能谈吗?他把我当仇人,我离婚跟你ma结婚跟张旭珍结婚他都一直耿耿于怀,对张旭珍更是厌恶。张旭珍其实本质上不错,她现在这么让着安逸,是因为给我考虑,她也不容易。可等我不在了,她不会受安逸的气,安逸搞不过她......到时候我手里的股份你们三个平分,你还有姜苇达给你的股份,所以你支持谁,谁就能接管公司当老板,如果你支持安逸的话,张旭珍不会......善罢甘休......我给安逸的钱足够他造了,还有公司的股份,不会亏待他......
姜海依然凝视陈克庸,然后:爸,医生说你只要自己留意,肯定能长寿,别想那么多......
克庸没有接姜海的话茬:姜海,我到部对上找你回来时,你跟我说从来没想过都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想都是客观因素造成的......不过看你现在在梅丝,姜苇达也能一心一意对你,就什么都不说了。你现在应该更容易站在中立的角度,帮我解决咱家的矛盾。
姜海目光复杂,然后低头,沉默不语。
克庸已经猜测到姜海的想法:你不要对旭珍有成见,她对你的评价从来都不低,对安忆,你也别过於迁就他......唉......
克庸说着再次感慨的表情:你和安忆你们两人关系好,这是让我最欣慰的的,不过你对安忆也太维护了,你张姨都说如今这年月,很少见你这么有当哥哥样儿的。
姜海还是沉默。
克庸似乎早已习惯的,只好换个话题:听说姜苇达马上要回来,而且要长住了?
姜海抬头:他是那么说的。爸......您刚才说的我明白,无论谁掌管公司,彻底解决的办法是安逸和张姨关系缓和,我以后试着和张姨的关系再拉近些,或许能帮到他们。
克庸顿时欣慰地露出笑容,甚至情不自禁地:我就是这个意思!姜海......幸亏有你......
姜海对克庸也露出笑容,但目光里依然有难以说清的某种思绪。
17、
从晓雪和张宏宇走进饭店的餐厅,晓雪就感觉到某种异样。首先是宏宇很风度地为自己开门,随服务生走到餐桌旁后,又为自己拉开座椅,坐下翻看菜单时问晓雪喜欢不喜欢这里。
沈晓雪不是没见过很会表现的男人,她还记得上大学时,汉语班强化的加拿大留学生PETER曾经那么绅士地追求自己,但在张宏宇的那些小动作里,晓雪只感觉到两个字:在意。晓雪觉得张宏宇是非常会察言观色的那种人。
晓雪不禁又想到姜海,姜海也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对他的养父,安忆的奶奶,对张姨,对安忆,对梅竹,对自己的父母,甚至对周围朋友对下属,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殷勤主动,但他会考虑每个人的情绪。可对於自己,晓雪想姜海恐怕没有太多心思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那句一直说服自己的话又冒出来:男人嘛,哪里能那么细致人微。
坐在晓雪对面的宏宇又开口,歉意地:上个星期五非常抱歉,临时有事情,所以不得不改到今天。
晓雪笑:没关心,你秘书给我打电话时我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呢,你能给我请你吃饭的机会我就烧高香了。
宏宇笑:我听其他建筑公司的人说起你,说这项目只要到你手里谈肯定能成,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宏宇有意没往下说。
晓雪笑:哪个建筑公司的人跟你胡扯的?是你自己编的吧?不过姜海可跟我说了,我现在等你签单呢。
宏宇笑:看来姜哥的酒真不能随便喝。
晓雪玩笑的:他那个人,你这么一声一声地叫他姜哥,以后你酒钱全省了。
宏宇:我也听成哥和别人说起,他对他养父家的弟弟可真够意思,先是公司让出来了,那个人能当上都丽的老板也都是姜海扶他上去的。
晓雪不接话茬,但依然开朗的笑容:所以我说你以后酒钱全省了呢。
宏宇注视晓雪片刻,然后看看晓雪几乎没有动的冰水,也喝得不多的葡萄酒:我给你叫一杯热茶吧?
晓雪一楞。
宏宇已经把服务生叫过来,又对晓雪:柠檬红茶怎么样?
晓雪:算了,都吃完了。
宏宇对服务生:拿一杯热的柠檬红茶,少加奶,不要糖。
服务生离开。
晓雪虽然有些吃惊,但没表现出来,笑着:你是我的客户,所以今天说好了,一定我请客。
宏宇一笑,不置可否。
此时,领位的服务生带着张沈灿走过来。
沈灿:爸。
宏宇对服务生示意,然后对晓雪:我儿子,他今天下午学校没课,刚才他让司机给我打电话非要过来找我。
宏宇有对沈灿:叫阿姨了没有?
沈灿很听话地:阿姨。
晓雪又一次吃惊,然后笑:你叫什么名字?
沈灿:张沈灿。
晓雪:沈灿,很有意思的名字。几岁了?
沈灿:八岁。
晓雪注意到沈灿书包背带和外衣服在一起,晓雪:沈灿你转过来,阿姨帮你把书包和衣服整理好。
沈灿听话地转过来身,晓雪一边帮沈灿整理书包带,一边对宏宇:真想不到你儿子这么大了。
宏宇看着晓雪灵巧又温柔的动作,慈爱又柔和的目光,不自觉地将自己的目光从对面二人身上移开。
晓雪对沈灿:好了,这样是不是舒服多了。
沈灿转过身:谢谢阿姨。
沈灿说着,突然对晓雪一笑。
宏宇对沈灿:行了,让司机王叔把这里定的饭拿回去,你回家吃完饭先做作业,做完作业可以让王叔把你送到李宇家去玩。
沈灿高兴的:真的?!太好了,那我走了。
沈灿对父亲晓雪:爸再见,阿姨再见。
沈灿离开。
晓雪看着沈灿背影,发自内心感叹的:都说七八岁的小男孩是最调皮的时候,你这儿子很懂事很乖呀。
宏宇自豪的,也不禁苦涩一笑。
晓雪:不过你们要孩子真的很早,咱们同岁,我们的孩子还不到三岁呢。
宏宇微笑,平静的:那时候我们意外有了沈灿,不过他ma妈在沈灿两岁时候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晓雪又一次吃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宏宇体谅的,微笑:我母亲也不在了,家里就是我和父亲还有沈灿,都是男人,所以沈灿很早熟、懂事,还经常照顾我爸,安排全家人的早饭呢。
晓雪同情与伶惜的目光。
宏宇依然微笑:他叫沈灿是因为我爱人姓沈......以后有机会请你和姜哥带孩子来我们家玩儿吧,沈灿喜欢热闹,还说过想要一个小弟弟让他照顾让他管。
晓雪:你一直没有再......
宏宇微笑,轻轻摇头:如果我不能保证给沈灿找一个好后妈的话,我宁可象现在这么生活,其实过得简单点也挺好的。
晓雪看着宏宇,不自觉同情也是欣赏,钦佩的表情。
18、
公安局,旭东和其他警员的办公室内。
旭东对成皓:那个药厂什么问题都没有,张宏宇的公司是做运输的,他们只是单纯的生意来往。
成皓失望、无奈的表情,在旭东看来,甚至有些不满地瞥了自己一眼。
薛成皓又对一个年龄偏大的警员:你们呢?这些天他频繁接触的那女的是什么人?
警员:她叫沈晓雪,是南春建筑公司的经理,也是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他在酒吧里见的那个男的是这个女的的丈夫,叫姜海......
旭东正沮丧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听老赵这么一说,脱口而出:姜海?
成皓异常敏感地:你认识?
旭东:我不认识,不过听说过这个名字,是不是梅斯国际商贸的那个姜海?
老赵:没错,梅斯商贸。
成皓:你哪儿听说的?
旭东有些迟疑,掩饰:......别人瞎聊天说起来的......
成皓似乎更加不满地,瞪了旭东一眼,然后对老赵:如果大刘那边反映张宏宇继续和他们频繁接触,你们再多了解了解这两个人......
旭东看着成皓和其他人讲话,他的情绪更加沮丧。
那天下班后,旭东坐在小饭馆里看着手机想问题。这些天小安天天给他打电话,他起初只是敷衍搪塞小安,旭东想等他什么时候无聊得受不了了,可以把小安约到津城再过一夜。可昨天,小安在电话里说着说着,最后竟然带出哭腔。
小安说他自从和旭东津城分开之后,几乎每天每时每刻想到旭东,他就想再见旭东一面,哪怕听旭东亲口说他们结束了,他也就死心了。他告诉了旭东他的家里电话,他自己一个人住的地址,他告诉旭东他在某某广告公司给人打工,他说如果旭东想知道他父母家,他也可以告诉旭东,反正他不怕父母知道自己是GAY,他想真实地做自己。
最后,小安依然口气难过,凄婉地:真的同志就都是玩玩?就没有真心的?
旭东想到小安的这句话就想笑,他真想告诉小安谁不想要真心,可又不是男人和女人,真心交往就是只要以结婚为最终目的。旭东猜测如小安这样的人肯定是死缠烂打,黏住人不放的,而且以旭东做井查这些年看人的经验,一个缺少自尊心的人,最后证明就是无赖。不过旭东不怕无赖,如果小安敢跟他玩无赖,只要小安不知道自己的底,他有的是办法让这小子这辈子都不敢想起他。
旭东那天真的非常沮丧,非常有挫败感,唯有想起小安,旭东才觉得有了自信,心里舒服多了。他又想到小安虽然举手投足有点C,或者叫女气,但绝对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想到小安虽然矮,却还算壮实的体格,旭东决定给小安打电话。
当天晚上,旭东在小安那里过的夜。
19、
张宏宇家的别墅,后院小花园格出的暖房里,宏宇与元庆讲话。
宏宇:都做稳妥了吗?
元庆:放心,他们说那个儿童汽车改造得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被发现。
宏宇微微一笑:把咱存那里的货装得多一点。
元庆:不是说这次只是为了玩一玩。
宏宇:玩也要玩儿得把他吓死。
宏宇看见沈灿出来,对元庆:你回去吧。
宏宇:沈灿!
沈灿:干什么爸?
宏宇:你过来。
沈灿:什么事儿呀?
宏宇笑:臭孩子,我叫你过来!
沈灿过来。
宏宇:我刚知道,你期中考试考了一个全部第二,不错嘛。
沈灿得意忘形的,也是天真不加掩饰的:我下次考第一,看我怎么把考第一名的孙其给干掉!
宏宇笑,满面喜欢,慈爱,自豪地:真是我的儿子!不过你们班主任也告状了,说你下课玩的时候跟同学打架。如果下次我再听老师说你打架,你小心我的皮带!知不知道?
沈灿带有反抗的意味,看着宏宇不说话。
宏宇严厉的:回答我!
沈灿迫于宏宇威严:知道。
宏宇又笑了:说吧,考得这么好,你想要什么奖励?
沈灿想想:我挑一套游戏,然后再去游乐园。
宏宇笑:行,没问题。
宏宇想起什么,好像玩笑的:沈灿,我问你,上次在餐厅里你见到的那个阿姨,你觉得她怎么样?
沈灿:哪个阿姨?
宏宇:就是给你整理衣服书包带的那个阿姨,你觉得她好吗?
沈灿茫然,小大人的:她帮我整理书包带,还可以吧。
宏宇忍俊不禁:咱们下个星期去那个阿姨家作客,他们家还有一个小弟弟,你想不想去?
沈灿:不知道,好玩我就想去。
宏宇再次忍不住笑。
20、
姜苇达别墅三楼的游戏室内。沈灿对冬冬关心的,也是命令:如果你要跟我到院子里玩,就必须穿上衣服和鞋。你外衣呢?
冬冬转身往楼下走,然后跑到自己的房间,拿来大衣,递给也跟进来的沈灿。
沈灿:自己穿上啊。
冬冬笨拙地,试图穿衣服。嘟囔:穿不上......
沈灿小大人状,无奈摇头,然后帮冬冬穿好衣服,又帮冬冬穿鞋,把手伸到冬冬的鞋里,帮冬冬把鞋提好。
保姆走进来:你们吃饱了嘛?要出去的话只能玩五分钟,外面很冷。等着,我跟你们一起出去。
宽敞、气派,布置得也温馨的餐厅内。捍成依依夫妇,姜海夫妇,宏宇说笑着。
捍成:晓雪,我是对你服气了,自己亲自准备这么多菜。
晓雪:有小阿姨帮我打下手,很简单。
捍成:那也够忙活的,不过你这手艺真可以。
依依:这算什么,晓雪在网上有一个自己的食谱论坛,专门就是讨论怎么做饭的,很多人让晓雪开一个家庭餐厅呢。
晓雪笑:我就是有这个爱好,喜欢琢磨这些。做饭这种事如果是每天当任务,那得烦死,可要是当爱好就很有乐趣。
宏宇一反平时的健谈,只微笑听着其他人聊天。
姜海注意到,笑着:宏宇怎么样?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家,还吃得惯吧?
宏宇连忙,笑着:非常好吃,而且川菜,鲁菜,潮州饭,从南到北好几种口味。特别没想到的是姜嫂在工作上那么能干,在家里是贤妻良母,姜哥真让人羡慕啊。
众人都笑。
依依:宏宇,不要光羡慕别人,赶紧找一个!
宏宇,笑:我终身大事不是全托给嫂子了!
众人再笑。
姜海打了一个喷嚏,无意中右手摸一下肩膀。
晓雪起身先拿来自己烤好的糯米年糕问大家还要不要,然后不知从哪带来一件套头衫悄悄递给姜海。
姜海接过外套,然后把衣服搭在椅子扶手上。
晓雪问众人:你们冷不冷,我把热风开大一点?
捍成:足够了,不喜欢太热太躁。
宏宇对晓雪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但没任何表露的,弹掉手里的烟灰,笑:这样正好。
姜海举杯对捍成宏宇:咱们干一杯,今天一定吃好喝好。
捍成笑着,已经有少许醉意,对宏宇:所有人里我跟姜海喝酒是喝得最尽兴的。是吧?
姜海也笑:没错。
捍成:对了,宏宇你给儿子的生日礼物到了没有?
姜海:我问过了,这批货柜下个星期三就到。沈灿的生日是哪天啊?
宏宇:16号,来得及。真是多谢姜哥帮忙。
捍成对宏宇,玩笑的:以后你有姜海这个哥哥,会感觉很爽的。
此时,一声小孩的叫喊:妈妈!!
晓雪:是冬冬......
晓雪说着要起身。
姜海已经站起来:我去吧。
晓雪不自觉地看看姜海背影。
宏宇也盯着姜海背影,再看看晓雪,然后看着手中的酒杯。
夜晚,宏宇开车,沈灿坐旁边。
宏宇:沈灿,今天在阿姨家里玩儿得开心不开心?
沈灿:还可以啦。冬冬太小了,什么都要我照顾他。
宏宇笑:你不是一直喊着要一个小弟弟嘛?
沈灿:可照顾他很麻烦。
宏宇笑:你以为小弟弟光是给你玩儿的?你比他大,你就有责任照顾他,懂不懂?
沈灿:懂。爸......沈阿姨对我说,她可以找时间带我和冬冬去游乐园,我可以和她去嘛?
宏宇不觉微微叹气:当然可以。不过爸爸也能带你去。
沈灿不满的:你上次答应过我的去,你也没兑现啊!
宏宇有些心烦的:那是因为爸爸忙没时间......你要懂事!
沈灿辩解:我知道......
父子二人沉默。
沈灿又笑了:刚才你们一起聊天的时候,冬冬的爸爸一边聊天一边和我下军棋,他两盘都输给我了。
宏宇沉着脸,不说话。
沈灿自顾自地继续:我喜欢冬冬的爸爸妈妈,不过我不喜欢冬冬,他太小了,不好玩。
宏宇突然命令的:你看看已经几点了?闭眼睛睡觉!
沈灿只好闭嘴,乖乖地闭上眼睛睡觉。
宏宇阴沉着脸,开车。宏宇注视前方,目光中有伤感,有失落,也有憎恶......
张安哲别墅内。张宏宇看着躺在床上,熟睡的沈灿,帮儿子盖好被子,又凝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
宏宇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坐在餐桌旁。
安哲穿着睡衣走过来。
宏宇:还没睡呢,爸?
安哲:你怎么不睡觉,一个人在这里喝酒?
宏宇掩饰的,一笑:把这瓶喝完就睡。
安哲:去姜苇达儿子那里作客怎么样?这个人的脾气秉姓摸透了吗?
宏宇表情复杂的,没有立刻回答,然后:集装箱下个星期三就到,我已经把一点好东西放在他们货柜里了。
安哲一愣:你没摸清他们的底你敢做?!
宏宇:我先吓唬吓唬他。
安哲:宏宇......这次你听我的,既然姜海对港口海关这么横通,我们就拉他们做点其他的,别碰毒品了,见好就收吧......
宏宇很坦然的:爸,我不求多,只要他们答应和我们做两笔就行。
安哲有些不满意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只要有机会做别的赚钱,就不能玩毒品,那个是要掉脑袋的。
宏宇:我们手里的货怎么办?就现在放在这里的也有好几十万,出手就赚上百万。爸,这种事一旦沾上不那么容易收手。
安哲:想收就可以收,是你自制力不够!人不能贪,贪其实是傻。
宏宇很自信的:爸你放心,我会非常谨慎。姜苇达的老底,梅丝集团......这就是天赐良机。
安哲担心,无奈的,也是骄纵的,看着宏宇。
宏宇把酒喝干:我去睡觉了,您也睡吧。
宏宇的卧室内。
宏宇很疲倦般,倒在床上,仰望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宏宇起身,从床头柜上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宏宇拿起来凝视。照片上是宏宇、过世的妻子沈雯和刚出生的沈灿。宏宇不自觉地用手指抚摸照片上的沈雯,看着看着,不禁伤感,宏宇将照片放下,再次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宏宇的耳边,响起晓雪温和的声音:以后你常带沈灿过来吧,我看沈灿很喜欢人多热闹的环境。
宏宇睁开眼睛,沉思。
21、
已过午饭时间,姜海和安忆坐在很少顾客的小快餐店里吃包子。
安忆吃着:这粥比酒店里做的都好,再要一份。
姜海看看安忆,然后起身,去柜台交钱,又端来一碗,放到桌子上。
安忆喝完原来的,又开始喝姜海端过来的这份。
姜海已经吃完,坐在那里等着安忆。
安忆抬头,看着姜海:你不是有事跟我说嘛?
姜海的语气里有一丝慵懒和纵容:先把饭吃完。
安忆吃好,然后点根烟,对姜海笑: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你当时决定离开都丽那时候了。不是又让我震惊的大事吧?
姜海也微微一笑:我听说你现在想把你上大学时的乐队组建起来?
安忆:梅竹告诉你的吧?她怎么这么讨厌呢......
姜海顿时不满的表情,但语气平和:你怕我知道?
安忆:我不怕你知道,我怕她知道,然后又跟奶奶瞎说......
姜海打断: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管酒店?你要是真下决心照顾咱家的生意,你不能象现在这样,把都丽给你别说爸不放心,我也害怕。
安忆满脸疑惑的表情。
姜海:公司里的事不能你觉得怎么高兴就怎么做,先想想怎么对公司最好。梅竹的想法先不要本能抵触,急于否定,认真考虑考虑。还有和张姨的关系......这么说吧,你要是想在公司坐稳,你就必须和张旭珍搞好关系,至少你要让她觉得你接管酒店不会让她吃亏,不会损害她的利益,你要让她基本信任你。
安忆不高兴,嘲笑地:我要是做不到这些我就得滚蛋?
姜海看着安忆,不屑回答的表情。
安忆也注视姜海,目光里是信任和依赖,也发泄地:你知道我根本不想要什么酒店,我对那些没一点兴趣,所以大学才组乐队,最后闹个肄业没有学位。我一想起被她们窜腾着找律师告你那些事,真他ma恶心......你也知道我为什么留在都丽......
姜海依然沉默。
安忆: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以后我真的只做乐队,你不会跟......那些人似的,也觉得我这是任姓自私没毅力逃避吧?
姜海:我觉得咱们从小到大,大人从来没有问过咱们最喜欢做什么,反正就是要好好读书,拿100分,考重点中学重点大学,选择热门有前途的专业,对於咱们家,就是读酒店管理,以后接班。
安忆顿时笑了:咱们多可悲呀。
姜海:你如果想好重新做你的乐队,干脆自己做娱乐公司,自己包装。
安忆无奈一笑:我也知道,可爸能给我投资?根本不可能。
姜海:也不一定,万一爸不给你投资,我给你找,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点名堂。
安忆愣了一阵,突然笑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姜海:不过和张旭珍那事,无论你以后管不管都丽,你都应该和她缓和关系,就算为了爸......
安忆打断:我现在已经对她很客气了,以后我会跟她缓和,但我不是为了咱爸,我为你!......
姜海凝视安忆,微微笑。
22
当飞机在南春上空盘旋,机长说还有三十分钟就要降落时,坐在头等舱里的姜苇达向窗外看了一眼,他开始想象姜海一定带着晓雪,还有小冬冬在机场内等着他呢。
姜苇达觉得自己在五十岁之前,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因为他信事在人为,他更相信天命。比如自己和刘莹的婚姻就是天命,如果不是因为那场让他一辈子心理有阴影的失败婚姻,他认为自己不可能咬牙,做别人不敢做的事,吃别人不能吃的苦,成为今天的姜苇达。
但在自己五十岁生日那天,姜苇达一个人坐在他在纽约置办的4000尺的房子里,静静捕捉着哪怕一丝细微的声音,他突然感觉非常害怕。那天英子还在南非,她说不能赶回纽约,但她已经安排好,一块当年推的一款UlysseNardin表直接邮寄到家里,作为姜苇达五十岁的生日礼物。
姜苇达冷然的目光看着那块价值三万美金的手表,在想如果自己明天就死了,这手表可以留给谁?生意上的朋友老魏突然得急病去世,他死之前还口头立遗嘱把自己一些值钱的用品分别留给老伴或者哪个孩子,只为让他们做个纪念,想到自己的好,所以没有写在律师的遗嘱文件里。此刻苇达在想自己死后呢?谁能为自己睹物思人?他越想越害怕,比想到死还令人难以忍受的孤独无望更让人害怕。
姜苇达是不会把财产留给英子,他们不是法律上的夫妻关系,而英子也不需要他的钱,英子还说等自己死了财产全部捐献给社会,不会留给任何亲属。苇达和赵英子一开始认识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后来他们很自然地合作到一张床上,而让他们真正走到一起的原因是英子为了财产不与任何男人结婚的坚定理念,而苇达是一想到婚姻就浑身好像长刺了一样的痛苦。
想到这里,姜苇达扭头看看身边总是在飞机下降时闭目养神的赵英子。
当然苇达也不想未来把财产都捐献出去。英子虽然是da陆逃过去、所谓tai弯外省人的后代,但是在美guo受的教育,她已经变得很有社会公共道德和责任意识。而姜苇达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高风亮节,不得不缴纳的税金已经够让他郁闷了,他一分都不想再给穷人或者让白宫里哪个弱智拿去玩打杖,姜苇达觉得自己依然是彩绘坊里垃圾工的儿子,永远是船厂的那个电焊工。
飞机依然在慢慢降低高度,让姜苇达的耳朵有些不舒服。他又想到姜海。当自己第一次想尽办法找到了姜海见到他时,姜海说他不认识他,也不是他儿子,让姜苇达以后不要再找他。直到现在姜苇达也搞不清姜海为什么在拒绝的态度那么强硬之后,突然有一天给自己打了电话,并且到酒店看望了自己。他和英子都分析过可能那时姜海在都丽已经吃紧,尽管他把度假村辞退员工闹事事件处理得那么妥善,在整个南春市旅游业异常萧条的情况下酒店开房率达到70%以上,可人家还是要轰他走,所以姜海在给自己找退路。
但姜苇达不相信那一定是事实,他也不想做过多的思考,他只知道如今把梅斯交给姜海,营业额在递增,姜海在对公司未来发展的设想上,很多和自己不谋而合。
姜海和晓雪,带着冬冬去机场接姜苇达,这一路上晓雪和姜海都显得各有心事。
晓雪搂着冬冬,看着前排开车的姜海:安忆和梅竹的矛盾你不要插手,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姜海:都是工作上的......
晓雪:都丽的事就更不能管,你如果支持梅竹,你和安忆这些年好不容易维持的关系会受影响,你如果支持安忆,梅竹背后肯定又跟奶奶张姨说你想抄纵安忆控制都丽。
姜海从后视镜里看看晓雪,沉默。
晓雪看着姜海的态度,无奈微微叹气,然后:如果你一定要插手,我去跟你爸和梅竹他们说,他们有意见可以冲我来,反正在你们家里没人会给我摆脸色,而且我脸皮也厚,照样跟奶奶张姨嘻嘻哈哈的。
姜海这次转头,看一眼坐在后排旁边的晓雪,突然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晓雪看着姜海,毫无办法的表情。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再说话,她不想做一个唠唠叨叨让别人发烦的人,而且晓雪从姜海的笑容里知道他完全明白自己的意思。
姜海转移话题:那个图书馆的工程动工了吧?
晓雪有些冷淡:昨天开工。
姜海:张宏宇也去了?
晓雪:仪式结束后他在现场呆了很久,和我一起回来的。
姜海开车的表情里有些不自然,他想着什么,过了足有半分钟。
姜海:有一个事情你稍微留点神。安平公司是第一次做地产开发,没有什么信誉。他们做运输也不太好,但公司还能维持住。
晓雪:你什么意思?
姜海:我怕你们做了工程收不到钱。
晓雪挑衅的语气:这个工程的百分之六十投资是市正腑,还有百分之三十五来自企业捐献,只有百分之五是安平实业投资的,也是做公益事业。
姜海似乎有些尴尬,没搭腔。
晓雪知道姜海一向多疑,於是:他是捍成的朋友,你还信不过你成哥?......上次捍成全家还有张宏宇带孩子来咱们家吃饭,我看冬冬被沈灿带着可乖了,他很喜欢沈灿,还真是有缘呢......不过沈灿那孩子太不幸了。
姜海:你和依依嫂子不是要给张宏宇介绍对象嘛?
晓雪:依依早就跟他提过,他说以后等沈灿大了再说......唉,没想到,我以为男人都是老婆一死就猴急地再娶,真有这么爱孩子的男人,挺让人感动的。
车开到红灯处停下来,姜海又一次回头看一眼晓雪。
晓雪笑:怎么了?又笑话我泛滥爱心?
姜海微微笑:昨天晚上你在电视上看什么了?又坐在沙发里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
晓雪玩笑着埋怨:跟你说你也听不懂,铁石心肠!
晓雪说着,陪冬冬一起玩他手里的玩具。
晓雪和姜海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开到机场。
23、
旭东走进薛成皓办公室之前就已经猜到一定是队长要问自己怎么听说过姜海的,因为大家都看出来925案的侦破现在是薛成皓的心病,不过当他面对薛队那犀利的目光,那皱眉,一副看不上自己的表情,旭东还是显得语塞:......是我姐姐她丈夫那边的亲戚......
成皓眨眨眼:你姐姐的丈夫......那不是你姐夫嘛?是他什么亲戚?
旭东:......是他儿子吧......
成皓:你姐夫的儿子?你今天跟我玩儿、逗闷子啊?
旭东看着成皓已经不高兴的脸色,这才热身完毕般:这个人是陈克庸以前的老婆带过来的儿子,也不是陈克庸的儿子,我十几年前见过他一面,后来再没见过,我跟我姐她丈夫家的人一点来往都没有。
成皓看出旭东的尴尬,於是问:你跟你姐关系不好啊?你父母都过世了,不是就剩一个姐姐了吗?
旭东:不是关系不好,是很少来往。
成皓又嫌旭东不爽快的不屑表情:那你就想办法跟这个姜海搭上关系。
旭东吃惊:他不是就和张宏宇见过两面嘛?这个人这么重要?
成皓:咱们现在根本没办法接近张宏宇,能有个机会就试试贝。你别跟我说你做不到。
旭东无奈:我只能试试,能不能搭上关系就不知道了。
成皓:张旭东,你这个人想问题怎么老那么消极啊?你从亲属的角度先跟他聊聊,找机会问问他关于张宏宇,也许就能有线索呢。
旭东点头。
成皓:你抓紧点,今天就跟你姐姐联系......
旭东走出薛成皓的办公室,心里这个骂。旭东心想你薛成皓不欣赏我,也不给我晋级,现在想利用我,还利用我的亲属关系。旭东突然觉得自己只能离开刑警队了。
中午的时候旭东把旭珍约出来,姐弟两个在外面吃的饭,旭东告诉旭珍他想彻底离开公安这个行业,如果去姜海的公司,他想先跟姜海聊一聊,他不想跟看着令他讨厌的人打交道。
旭东看着旭珍满脸惊喜的表情,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工作,还是当真准备辞职,去做个生意人,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旭东吃了一口菜:姐,上次你说未来都丽其实还在姜海手上,陈克庸怎么可能不把公司给自己儿子,给一个外人?而且姜海也有亲爹,比他还有钱。
旭珍:你不能别陈克庸陈克庸地那么叫嘛?说一句姐夫有那么困难嘛?我有时觉得你跟陈安忆特别象,好像永远长不大,说话办事总是那么青春期不成熟似的......
旭珍说着瞪了旭东一眼:你姐夫是什么人,他心里只有公司,没有儿子,谁能管理好公司,听他的话,让他喜欢,他就会把公司给谁。
旭东:不过现在公司是在陈安忆手里。
旭珍:那是因为姜海挺他......
旭珍说着微微叹气:我一直不能理解姜海为什么对安忆那么照顾,按说他们两个不是亲兄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听你姐夫说从小安忆没少给姜海使坏,可姜海为了维护安忆从来不怕得罪我......
旭东听着,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是不能让人理解......陈安忆对姜海怎么样?应该很好吧?
旭珍:我看不出他对姜海有多好,当时要上法庭打官司告姜海时他也跟着呢,而且安忆的老婆是姜海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我总隐喻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事。
旭珍说着也笑。
旭东敏感地惊讶,想问,又忍住。
旭珍:总体来说姜海那个人不坏,从来不胡说八道,有挺实在的一面。所以我才想让你到他那里......
旭东听姐姐说着,也想着什么。
24、
梅丝集团公司的会议室内,众人刚刚散去,只剩下苇达姜海两个人。
苇达笑:别人做名牌商品折扣店惨淡经营,你做就做得这么好,连原来积压的产品都一起脱手。
姜海也笑:关键是价格,进这种店的都是追名牌又想淘金的人。咱们有商场超市的黄金地段,进货渠道都是咱们自己或者其他给国外加工的工厂里收的,所以肯定没问题。
苇达满足的表情:而且没想到收购惠友后,古票一路上扬,咖啡厅,首饰店也都上轨道。以后公司的事我基本上就不管了,你想怎么做就自己看著办,我这次真的退休好好享享清福。
姜海:您不用这样......
苇达有些狂傲的表情,却淡淡一笑:我不是陈克庸,死霸著公司还让你一直帮他,又哪个也不真正信任,结果自己倒在医院里,给你留下个烂摊子帮他善后姜海,咱们是亲父子,你就是把公司给我折腾完蛋了,我也决不怨你。
姜海注视苇达,对苇达笑笑,完全理解的表情,但又极力掩饰某种情绪。
苇达:那天在机场,我看到你带著全家等我,回到家后,有热腾腾的家常饭菜,儿子孙女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姜海,没用的话咱们不说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好......
姜苇达说著,克制有些动情的表现。
姜海也受感染的,望著苇达,更加掩饰情绪,依然沉默。
苇达笑:沈晓雪跟我说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不爱说心事,跟家里人最不会表示亲近,她还真是了解你......不过可不是晓雪主动跟我说的,我逼问她她才说的,她可从来不说你坏话。
姜海也笑。
苇达:不说了。走,想吃点什么去?
姜海:我什么都行。您喜欢川菜就去川菜馆。
苇达:咱们在一起这段时间,你好像对我什么都了解了,我却只知道你最喜欢喝白酒,其次是XO威士忌,再其次是啤酒。
姜海苇达边说著,边往外走,苇达:你肩膀的那个创伤,我问过美guo那边的医生,他们说小心是一种慢姓骨髓炎,总之你不能不爱惜自己。我跟你说,人要是没有好身体,有多少钱都没用......
姜海情不自禁以一种感激、内心温暖的目光,看看唠叨的姜苇达,但随即,姜海又陷入刚才的情绪里,不过很快,他调整自己,和姜苇达说笑著,继续往外走。
小安现在对旭东叫哥。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地发展。
每次旭东说去找小安,但不过夜时,小安都会在锅里炖上排骨和莲耦,然后炒一个鸡丁或者其他什么荤菜,再炒个素菜,焖上一锅米饭,米饭里有时还放几段腊肠。
旭东吃完饭就懒得动了,等做完爱,怕是小安让他也不走了。
其实旭东挺反感别人叫自己哥,他觉得自己被叫老了,而且还得很倒酶地忍耐那个"弟弟"。不过与小安的这几次约会中,旭东发现自己渐渐不那么讨厌小安叫自己哥。大家都说同志们年龄大了就一定要从弟弟型向哥哥型转变,旭东怀疑自己正在转型,而且好像也是一次即将成功的转型。
那天他们躺在床上,小安说起他们是几月几号开始网恋,几月几号在津成第一次见面,小安给旭东看他保留的那天的车票,他说他想留一辈子。
旭东看著小安,心里觉得热呼呼地,他几乎怀疑自己会不会爱上小安。
却在这个时候,小安突然问:哥你是不是结婚了?
旭东笑:我象结婚的?
小安:那你有什么事瞒著我?你的名字,生日都是真的......
旭东顿时敏感地,不自觉满脸的冷竣,微微眯起眼睛:你偷看我身份证了是不是?是不是还翻我钱包了?
小安发誓般:我就看了身份证,没翻钱包......
旭东又躺了一会儿,然后说自己晚上有事必须走,旭东边穿衣服边琢磨幸亏每次来小安这里他都检查随身应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旭东还琢磨著小安其实一点也不傻,自己才是真傻。
从小安那里回来后,旭东想到第二天还要面对成皓,於是"按照老姐的吩咐",给姜海拨通了电话。一共聊了十分钟。
和姜海通话给旭东留下三个结论:一、这个人对自己还算热情,二、这个人说话似乎很稳重,套他的话不容易,三、嗓音好听,磁姓低沉,还不苍老。
於是第二天,旭东就把前两条结论汇报给薛队,第三条留著自己慢慢享用。
25、
张宏宇家的别墅内,沈灿在自己房间里打电话:阿姨,下个星期五下午我们学校有表演,您会来看吗?我也要上台表演,我演黑熊和聪明的猎人。
晓雪:真的很抱歉,阿姨星期五下午要上班。
沈灿不高兴的:是嘛......
晓雪:失望了?你爸爸和爷爷会去吗?
宏宇走到沈灿房门口,听沈灿打电话。
沈灿:我爸他说他有事。爷爷可以去,可我不想让爷爷去,我们老师说是请爸爸妈妈来看演出,又没说让爷爷奶奶去看演出沈灿说著非常沮丧的:我已经跟老师和同学说家里会有人来看表演的......
晓雪:那好吧沈灿,阿姨答应你星期五下午去看表演。
沈灿高兴的:真的?哇!
沈灿挂断电话。
宏宇笑:你老爸说得没错吧,如果你求阿姨,她一定会答应你。
沈灿天真地笑。
宏宇:而且我把事情推了,也去看你们演出,怎么样?
沈灿意料之外的:太棒了!
安哲走过来,笑问:你们聊什么呢?
宏宇掩饰:没什么,是沈灿学校剧团演出的事情。
安哲,宏宇离开沈灿房门。
安哲:那事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姜苇达的儿子谈下一笔生意?
宏宇:后天晚上就摊牌。我已经和他约好了,就在家里,您带沈灿住酒店吧。
安哲点头:我听说姜苇达从美guo回来了。
宏宇笑:如果姜海这边说不通,我们就和他们父子一起谈。
安哲笑,也忧心忡忡的表情。
姜苇达的别墅内,晓雪放下沈灿的电话,心里隐隐有些为难。上个星期周末,自己和母亲还有建筑开放公司里开车的一个司机小钱带著姐姐沈晓霜的儿子强强,沈灿还有冬冬甜甜一起去游乐场玩。沈灿淘气逞强,一个人跑到很高的台子上,跳下来时摔得胳膊肘全破了,沈灿使劲按住伤口,告诉晓雪他爸说只要用力按住止血就好了,还央求晓雪不要告诉他爸,否则爸爸会教训他。
晓雪用随身带的酒菁片和创刊贴为沈灿处理伤口,沈灿满脸疼痛的表情看得晓雪直心揪,等处理好之后沈灿又问晓雪会不会告诉他爸他干坏事了,晓雪说她会告诉他爸沈灿玩的时候受伤,但以后很谨慎听话,而且表现得很勇敢。以后继续在游乐园里,沈灿突然非常懂事,无论晓雪说什么沈灿都立刻照办,还照顾冬冬甜甜,连晓雪母亲都惊讶这个小孩这么有意思。
晓雪能感觉到沈灿特别想和自己亲近。晓雪是真的心疼那孩子。
晓雪一直认为自己是最了解姜海的。所以她早就发现姜海对自己和张宏宇父子亲近有一种敏感,但姜海那么个宽容心和自尊心都比天还大的人绝不会表现出来。
"如果姜海吃醋,那就说明他很在意自己吧"想到这里,晓雪自己脸上带出微笑。不过她也不想让姜海误会,更不想让姜海感觉不舒服。他姜海应该了解沈晓雪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没兴趣跟任何追求者做暧昧游戏,更不会被男人的一点体贴轻易打动。这么想著,沈晓雪不自觉地又想到张宏宇,张宏宇目光里的那点柔情晓雪不是没有看到,但还没到勾引的程度。沈晓雪相信只要自己没有反馈,如张宏宇一般菁明的人会善后得不露痕迹,这世上的男人,这生意场上的男人,沈晓雪觉得自己总能估测个八九不离十。
可沈晓雪突然又想到"在意"这个词,在意张宏宇的小动作里总是透著这两个字,那么姜海呢?他真的在意自己吗?自己究竟看上他什么了......
此时房间的门被推开,姜海进来。
晓雪吃惊:今天回来得这么早?
姜海:冬冬呢?
晓雪:我放我妈那边了,他说他想住姥姥家。
姜海已经走到洗手间上厕所,然后到存衣间,问晓雪:我的薄上衣都哪去了?他们回来,房子暖气烧得这么热。
晓雪也来到存衣间:这不都在下面挂著呢?我以为冬天用不上了就挪到下面了穿这件吧你穿这件可帅了
晓雪说著,将衣服从衣挂上拿下来,递给姜海。
晓雪看著换衣服的姜海,依然在刚刚的思绪里,所以晓雪一把从背后抱住姜海。
姜海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微笑,要拉开晓雪的手。
晓雪双手抱得紧紧地,企图不让姜海拉开,晓雪用面颊贴著姜海的后背,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很幸福又很难过,很想表达出来,於是:姜海......我爱你......特别爱
姜海怔了片刻,然后用力拉开晓雪的手,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姜海凝视晓雪眼里的闪烁地一点泪花,然后笑了,在晓雪看来说不清是笑话的笑,还是满足的笑。
姜海上前紧紧搂住晓雪,接著姜海开始抚摸晓雪,开始亲吻,开始夫妻间的亲昵。
晓雪开始挣扎,虽然和颜悦色,却是无奈和抱怨:我不是想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个家伙,色情狂......我还要下楼看小林晚饭做得怎么样呢,你爸和英子都在家呢......
姜海终於放开晓雪,目光里有不满,却依然喜欢的笑容。
被释放的晓雪却没有离开,凝视著姜海的笑容:你爱不爱我?
姜海再一次笑,这次晓雪看得很明白,是笑话的笑。
姜海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储藏间。
晓雪以撒娇的语气,以刨根问底的决心,以坚信答案的期待,再问:回答我嘛,爱还是不爱?
姜海又笑,然后在晓雪的pi股上拍了一把:快下楼吧。
此刻的瞬间,沈晓雪又一次觉得心被冻住,但绝不是因为姜海那一巴掌。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无论什么时候都显得稳重、淡定、甚至有些拘谨的姜海能有如此令人诧异的、夫妻间的私密举动,尽管这个举动不能让晓雪产生任何情郁和幸福感,但她把这些看作是姜海的一部分,她爱姜海,爱他的每一个部分。
可看著姜海已经走出存衣间的背影,沈晓雪的五脏六腹都冷飕飕的。
26、
张旭珍这些天心情特别好,那天旭东在电话里又跟自己聊了很久,旭东告诉她姜海对他说做生意其实没什么难的,也不需要很多专业知识,关键是把人的心理摸准,慢慢就学会了。如果想做销售还需要脸皮厚,如果做管理需要照顾方方面面的关系。姜海最后很简单很爽快地对旭东说:什么时候想好了就过来跟他说一声。旭东最后告诉姐姐他对姜海这个人印象不错,他觉得姜海说话非常和气,也挺让人信服的。
旭珍想姜海这个人还真是有两下子,能让自己的弟弟有如此之高的评价够难得。旭珍又想到旭东本来就对辞职这件事非常犹豫,再加上旭东什么事情都先往坏处想的个姓,她真担心旭东又变卦,所以旭珍觉得这事情要趁热打铁。
旭珍给姜海打电话前又考虑了一番,她决定索姓直接跟姜海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请求姜海再跟旭东聊一聊,让他赶紧下了决心。不出所料,姜海又一次很痛快地答应了旭珍,所以那天旭珍趁旭东休息在家,拜托姜海和自己一起去旭东的住处坐一会儿,然后一起出去吃饭。
姜海的汽车内,姜海开车,旭珍坐在旁边的位子上。
旭珍扭头,看看开车的姜海,笑著:姜海,有时感觉你十几年一点都没有变,上学的时候你就是这个姓格,现在还是,明明我求你帮忙你却非要开车带我过来。
姜海笑笑,依然专心开车。
旭珍:现在的小孩子一点传统的东西都没有了,咱们这些大杂院出来的还多少保留一点传统。我听梅竹说彩绘坊拆迁,你还回去看看,跟旭东一样,你们都是念旧的人。
姜海:旭东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年轻......
旭珍:他也不年轻了,也就比你小三岁。再说以我这个年龄看,你们还都年轻著呢。
姜海笑:你也不老啊。
旭珍也笑:对了,姜苇达回来,你们住在一起还适应吧?
姜海:没问题,他们都很好相处。
旭珍再次扭头看看姜海,想著什么,然后:你要多照顾照顾晓雪的情绪,晓雪真的够迁就你,现在的人父母房子再豪华也不愿意和父母住一起,何况还有赵英子
姜海转过头看了旭珍一眼。
旭珍笑:就算我冒充长辈,不管怎么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16岁,总让我想起旭东,可以说是看著你和安忆长大的。
姜海又转头,给旭珍一个非常友好的笑容。
旭东那天休息,中午的时候,姐姐给他来个电话,问他为什么一直再没和姜海联系,旭东搪塞说还没有想好。旭珍就建议旭东和姜海见个面,再聊聊,旭东撒谎说昨天出现场很累,他今天要在家里睡觉。
那天下午旭东过得相当充实,他先跟大学同学煲了一个电话粥,然后又打游戏,接著发现手机里都是小安的短信息,最后他上网,无意中点到一个过去没发现的日本同志网站,里面有很多小电影,看著看著,旭东自助了一把,然后去冲澡,顺便把早上没洗的脸也补上。
然而等他光著身子从浴室出来,赫然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自己家客厅的沙发上,两个人同时发愣,旭东只是下意识地用浴巾围住下身,可对方反映快,已经冲自己一笑:赶紧穿衣服,你姐在厨房呢。
旭东这才回过神,他转身回浴室,把脏衣服胡乱套在身上,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卧室的电脑还开著,还声情并茂地在那样演绎著,旭东连忙出浴室,直奔卧室,他看到令他震惊的一幕:电脑是关著的,姐姐旭珍正帮他整理房间。
旭珍看见旭东:你不会是刚起床吧?
旭东:......
旭珍:看见姜海了嘛?快打个招呼去......
旭东:电脑是你关的?
旭珍不解的表情:我进来时就是关著的。
旭东感觉头皮发麻。
而就在第二天,旭东一上班便听说925案的调查有两个重大的发现。
第一个发现是张宏宇过世的妻子因车祸死亡的报告。从交通局拿来的材料看,张宏宇的妻子独自一人驾车去远郊区的灵山,在家人报案说她失踪之后的当天晚上下起了暴雨,所以第二天当发现汽车坠入山下,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时,已经不可能有任何现场数据说明什么。但这一发现是毫无实用价值的。
第二个发现才是真正令人振奋,那就是在调查姜海和梅丝公司时,意外发现梅丝国际商贸集团的老板持南非护照的姜杰森,中文名字姜苇达的家伙,很有可能是上个世纪80年代可数的几名贩毒在逃嫌疑犯人之一。
旭东看著薛队在讨论这一发现时,眼睛都发亮。旭东的眼前却一片惨白的墙壁。
27、
旭东在射击训练场里狠狠地瞄准靶心,他带着仇恨,带着一定要把他干掉的决心射击,然后竟然脱靶,於是旭东一气之下连打五十发。旭东气愤中国什么时候可以呛支合法化,他要自己花钱一气打它五百发。
旭东以侦破案件的专业、敬职态度,脑子反复在想那天姜海和姐来家里的每个细节。先是旭珍给他们引见,姜海很自然很随和地对旭东笑笑,然后他们坐下来,先聊起旭东的房子,姜海说他已经四处看过,旭东这房子装修得很不错,说他那时候找人装修房子学了不少,稍微能看出点门道。
旭东看看姜海,再看看姐姐,於是笑着说这房子怎么买的、怎么装修的、花多少钱他都不知道,都是老姐张罗,他只管搬进来住。
旭东看得出来,旭珍当时掩饰尴尬的脸色,而姜海若无其事地问旭东公安局好像在南区,而他住北新区,上班是不是很远。
再以后他们一起出去吃饭,话题自然又聊到旭东的工作,这次旭东很专业水准地摆出什么都不在乎的举止,还喝得"高"了点,跟姜海面前大讲特讲"司法的黑暗",又好像跟网友那样、很拽地说千万别看电视上那些胡扯的东西,不要那么天真幼稚。
旭东仔细观察,姜海听得多说得少,而且不发表见解也不随声附和。但后来姜海跟他聊了不少关於梅丝集团,很具体地讲到旭东可以先从进出口部做起,从学会在银行开信用证做起。姜海给旭东的感觉正如旭珍所说:有实在的一面。
那天他们在酒店的"宝岛风情"吃的饭,从点的那些菜看,旭东估计三个人怎么也的吃三四千块,在旭东和姜海喝酒聊天的时候,旭珍已经付了帐。旭东一点也不感激旭珍,他觉得张旭珍在阳萎不举的糟老头子那里肯定什么享受也得不到,所以也就是猛花钞票维持内心的平衡吧,那天,旭东真的是恨死旭珍了。
吃过饭,姜海表示顺路,要把旭东旭珍分别送回家里,但旭珍无论如何不答应,让姜海赶紧回去,嘱咐姜海喝了酒路上开车小心点。旭珍的嘴脸在旭东看来真有够恶心。
临走的时候,旭东笑着对姜海说他在彩绘坊见过姜海,当时姜海穿件短身夹克和他爱人大概正观看拆迁。
姜海一怔,但立刻回应,笑:那不是我爱人,是弟妹。你真的见一面就能记住?
旭珍不无自豪地,笑:别忘了旭东可是刑警。
姜海一走,旭东就对满面春风的旭珍说队里刚才有通知,他要马上过去。回到家,旭东连忙查看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是休眠状态,所以打开后,下载的电影依然反复播放,顿时满眼两个壮汉的画面和低微但依然可以听到的叫床申今声。旭东的本本没设置过自动休眠,连屏幕保护都没有设......
从射击场回局里的路上,旭东依然在反复设想、琢磨。从姜海和旭珍闯一进自己的家,旭珍就钻到厨房张罗饮料水果,让姜海随意,可以看看这新装修的房子,所以姜海先看到了电脑。第一种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姜海让电脑休眠的举动只是他太会做人了,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尴尬。第二种可能,同样是最大的可能,这个姜海也是个GAY。一般来说异姓恋不会这么敏感体贴地帮自己关了电脑,更不会一点惊讶猜疑都没有的和自己打招呼甚至交谈,而且他举止温和连烟都不抽......
但无论哪种可能都没有什么意义,反正这个姜海是世界上第一个同时了解甚至可以说熟悉自己的家人,工作和姓取向的人。如果这个姜海仅仅是姐姐丈夫前妻的儿子,也许不是件坏事,可如果他是个毒贩子,他们未来的工作对象,旭东绝望地想:自己完了......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个同志,远远没有让人知道自己贩毒可怕,所以姜海什么都不会怕的,他甚至可以用这个威胁自己......
旭东自问:怕吗?
自答:废话......
姐如果知道,旭东猜测自己在这世上最后这点亲情干脆也就不要算了,如果薛成皓知道......旭东想着一冷笑,那就赶紧辞职走人。旭东戏谑地想,如果梅丝姜家和张宏宇是一个大的贩毒黑社会集团,旭东真希望他们黑吃黑火并,张宏宇能让他老婆坠崖身亡,最好也让姜海坠涯身亡,一定要摔个粉身碎骨,面目全非......
当天晚上,当小安在电话里长久地沉默了一阵,问旭东是不是看不上自己?不喜欢自己?他们是不是彻底结束了时,旭东回答:我现在过去找你。
夜晚,旭东和小安做爱。旭东让小安跪趴在床上,他用力按住、击打着小安,逼着小安叫自己爸爸,逼着小安说了很多下jian的话。做完爱,小安问旭东是不是喜欢玩SM,旭东迟疑片刻,他问小安刚才没有不高兴吧,小安笑着说没有,如果旭东喜欢他也觉得挺好玩,只要不来真的。
旭东翻身,压住躺在床上的小安,凝视着他:如果我喜欢想玩真的呢?
小安信以为真的表情,有些吃惊,有些惶恐,但还是面带一点笑容:......我有点害怕那种......你要是很喜欢就试试,我知道你不会怎么样我......
旭东凝视着,一笑,然后低头亲吻小安,是带着激情,又带着想让对方满足的刻意长久亲吻。之后,小安一把抱住旭东,喃喃地:哥......我真喜欢你,我爱你......
以后小安和旭东搂抱着,说了很多。
旭东早已经知道小安在中学里只和人打过KISS,大学里也只是相互手银,可感情投入很深,很伤人。在旭东之前他只和一个网友做过,做了1、0,以后他和网友很自然地再也谁也不理谁了。小安那晚说他很害怕,怕得姓病得艾滋病,怕对方是坏人骗子,怕自己真的喜欢上对方而对方不喜欢自己......小安还说他相信同志之间有天长地久、真心的感情,他说如果找到真心相爱的人,他就会跟家里出柜。
旭东听小安说完,又和他来了一次,这次旭东更投入,小安也放得更开,直到两个人感觉快菁尽人亡。之后,旭东微笑着告诉小安自己是公安局刑警队的,自己还有一个姐,可他不喜欢跟姐夫一家来往。
小安万分惊讶的表情。
旭东继续告诉小安他上学的时候射击成绩最好,格斗也还可以,那时天天练肌肉,现在在刑警队呆得,人都好像费了一样,也就打游戏还可以了。
深夜,旭东和小安相拥着不再说话,旭东想既然一个毒贩子都能知道自己的秘密,让刘同安了解一个真实的自己又有何妨,而且旭东发现和小安说过之后,心里平静满足,那一夜,旭东睡得很踏实。
28、
姜海开车去张宏宇的别墅。张宏宇跟姜海说他儿子的汽车已经取回来,姜海应该看看,以后等冬冬长大一点也买一辆,他想请姜海喝酒,他这有轩尼诗XO,黑方,还有五良夜,二锅头,希望姜哥给他面子。
姜海很痛快就答应了。他想多些了解张宏宇,他心里也明白为什么这样,但姜海自己想淡化这个原因。
昨天晚上晓雪问姜海和张姨他们吃饭怎么样?姜海回答都很好。晓雪又问张旭珍的弟弟怎么样,姜海停顿片刻但立刻回答:只见一面,说不好。晓雪有些担心地又说如果让陈家爸或者姜苇达知道张旭珍的弟弟安排在梅丝是不是不太好,应该先跟他们说,姜海告诉晓雪,他已经跟两边都说好了。晓雪笑了,轻轻一推姜海:你这个家伙!好像我事后诸葛亮似的......
姜海边开车,边想到这里,不禁脸上带出笑容,他又想着这个周末索姓陪晓雪或者带着冬冬一起做点晓雪喜欢的事情,只要不是逛商场购物就好,否则让姜海感觉又进入工作状态。
从走进张宏宇的别墅内,姜海就似乎被异样气氛笼罩,张宏宇的父亲儿子都不在家,也没有保姆,倒是一楼客厅里坐着四个男人,宏宇对姜海说都是公司里的人,不用理他们。
他们坐在厨房旁边的餐厅里,宏宇从外面餐馆定的酒菜,两个人边喝边聊。
宏宇:沈灿非常喜欢那辆车,开着它在别墅区、院子里到处跑,甚至上到花坛上,把那辆车当坦克用了。
姜海听着笑。
宏宇也笑着:不知道冬冬几年后是不是也这么淘,我看冬冬很乖,不过也挺有自己的主意,沈灿有时还指挥不动他。
姜海:那是因为冬冬小,什么都不懂。其实你家沈灿才真的很懂事,晓雪说他们两个在一起时,全是沈灿照顾冬冬。
宏宇:沈灿比冬冬大那么多,大的当然应该照顾小的,而且我听沈灿说,沈阿姨很喜欢他......
姜海笑:你嫂子说准备下次去游乐园再带沈灿一起去。
宏宇继续,还感慨的,玩笑的:跟姜哥你们相识恨晚,沈灿现在多了一个他喜欢的小弟弟和好阿姨好叔叔。谢谢啊!姜哥,我敬你一杯。
二人碰杯。
酒兴正浓,宏宇做出很随意的样:姜哥我还准备求你件事......
姜海看着宏宇。
宏宇:或者说咱们合作生财......
姜海观察的,微笑:什么合作?
宏宇:梅丝走香港日本那边的集装箱货柜很多吧,我知道很多加工的生意直接出口。我还是想借用梅丝公司的货柜,我也做一点进出口贸易,其实货物不多,很简单。
姜海很直接的:什么货物?
宏宇好像在思考:嗯......算是药品吧。
姜海微微吃惊:出口药品到香港日本?是中草药?
宏宇:也可以这么说。
姜海:药品出口很复杂,日本海关那边核查非常严格,好像先要申请一个特别许可......
宏宇打断姜海:不是那个意思,咱们不经过正统渠道......
姜海表情片刻呆滞,是震惊的,但很快好像很平静,没有说话。
宏宇看姜海没很大反应,继续,也是真诚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担任何风险。而且在利润上你拿六,我拿四。
姜海将凝视宏宇的目光移开,喝酒。
宏宇:这种事情不能做很多,一两笔就好,做完咱们就当这些事情没发生过。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冒一点风险,我还一直跟成哥说真是羡慕你们家......
姜海把目光放在宏宇脸上,依然没有说话。
宏宇有些沉不住气,笑:怎么不说话?
姜海声音不大,也很平和的语气:是什么药品?不会是让人上瘾的药吧?
宏宇看着姜海,依然诚恳的表情:有些类似吧。我们把东西放到你们出口的甘草香料蜡烛里。而且会把药品做到蜡烛里面,无论从气味还是外观,甚至重量都根本查不出来,买家都是现成的......
姜海压抑着情绪,嘲笑的表情:你拉我帮你贩毒?
宏宇看姜海如此,也不禁露出傲然,冷笑:姜哥用什么词汇都可以。我就是希望能与你合作,然后我们一起赚钱。
姜海了然的,不再瞪着宏宇,无目标地望着前方。
宏宇笑:成哥说你是个话少的人,我还不以为然。今天发现你真的很不喜欢讲话。
姜海看着宏宇:为什么找到我?有自己的货柜、做进出口贸易的公司很多,为什么盯上梅丝?
宏宇对姜海的反映暗暗吃惊,然后笑着:其实我跟你说,外面的人好像一听到毒品两个字就毛骨悚然,实际上并没那么可怕。做起来就象一般的生意一样,只要谨慎周全,那是万无一失,而且它的利润回报怕是做什么都比不上。
姜海似笑非笑地:因为风险成本大。
宏宇也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幽默的。
姜海笑着注视宏宇:我这个人胆子小,再大的利润也不敢冒这样的风险,什么时候那东西能在市场上公开交易再说好了。
宏宇笑:要说也真是不公平,那些高糖高脂肪的食物是人类的第一杀手,还有网络,游戏,都能让人上瘾上到疯狂,可那些却能公开交易......我敢说以后如果毒品合法化,吸毒的人不会象现在这么多,也不会为了那东西发生悲剧,因为现在太昂贵了......
姜海:你不吸毒吧?
宏宇一愣。
姜海:就算毒品合法,你也不会让沈灿用吧?......
姜海凝视宏宇,尽量掩饰所有的情绪,平静地:今天晚上你对我说的话,我全当没听过,你也就当没说过。另外宏宇我劝你......都说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你不觉得做那东西害人,可你也应该为沈灿想想,如果你过去一直做,到现在还相安无事,赶紧去庙里拜一拜,然后找点别的事干,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宏宇凝视姜海,似乎友好,真诚的,微笑:你不答应是我预料之中的,但你的态度和所说的话......我真没想到。
姜海也微微一笑,然后继续喝酒,换个话题:成哥说你也是省射击队业余队员,俱乐部成员?
宏宇:我和徐捍成就是这么熟起来的......
张宏宇一边回答姜海,一边思考,他有种让自己都诧异的感觉,那就是他已经开始动摇拉姜海下水的决心,可这太荒谬了,还没有一个知道自己底细不上他这条船的人,除非他死......这样的感觉让张宏宇厌恶,甚至可以说愤恨......
宏宇突然冷冷的:姜海......
姜海顿时意识到什么,盯着宏宇。
宏宇:其实你已经帮我们把毒品从外面送进来了......
姜海依然没有很大的反映,但不自觉皱眉。
宏宇有些得意,笑:你不是好奇我们为什么要找你,找梅丝嘛?我先给你看看儿童车里怎么挟带海洛因吧......
姜海阴沉着脸色,他沉默地看着宏宇。
29、
姜海只在电影里看见过什么黑社会,毒品交易,而那天晚上,他觉得自己身临其境。那四个等在客厅里的人,其中一个岁数大、叫周原庆的好像是个小头目,姜海还记得另一个叫杰瑞。这四个人"陪同"姜海看了那改装的儿童汽车,然后姜海第一次见识了满满一包白色的粉末,张宏宇说那是纯度很高的海洛因,姜海看不出它与其他白色粉末有多大区别。
所有人坐到客厅沙发里,宏宇:你想想,如果我把东西交给井查,再让媒体一暴光,对於你或者对於梅丝将会怎样?
姜海看着宏宇:我或者梅丝都没有什么,最多也不过是经营上困难点。倒是你,肯定判死刑。
宏宇笑:想得有道理,可你别忘了,货物是藏在你梅丝公司的集装箱内。
姜海:那你就报警吧,正好省得我去报警。
宏宇以一种冷酷,凶险的目光,凝视姜海:你敢去报警嘛?
姜海注视宏宇,在思考如何应对,无语。
宏宇得意,凑到姜海身边,低声的:不敢说话了?怕我找人做了你?
姜海的目光里有震惊,依然沉默。
宏宇突然恶狠狠的:这边暗暗盘算怎么脱身,然后转身就报警,我说得没错吧?
姜海不易察觉地做了一个深呼吸,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依然平静地: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找到梅丝帮你们贩毒。
宏宇吃惊地看着姜海,竟然笑了:姜哥真行......其实我真的不想害你,我们只做两笔,我保证万无一失。而且风险我担,就算万一出了事,你可以全部推到我身上。
姜海沉默。
宏宇:你也不要觉得贩毒有什么,你在商业界混了这么多年,违法的,阴损的,黑心的人和事,什么都见过吧,所以做一两次出格的事情没什么。
姜海流露出烦躁:你不要车轱辘话来回说好不好......
宏宇又笑:我发现虽然你不和我争辩,但态度很坚决。可你也应该猜到,我既然决定对你说了,咱们必须合作,否则我不放心。
姜海也笑了,是苦笑也是冷笑:我不与你合作,你就杀我......
宏宇依然微笑,自信的,凑近姜海,很轻柔的:杀人的事我做过,但对於姜哥我舍不得,也用不着......
姜海看着宏宇,沉默,等待。
宏宇也沉默。
姜海有些沉不住气,声音不大,但忍耐不住般: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宏宇再次得意一笑,玩笑的口气:你老爸姜苇达一直与我们合作,只近些年断了来往,但几十年的故交有着深厚的合作基础......
姜海震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宏宇。
宏宇:不相信就问问你爸,问他是不是知道一个叫张安哲的人......
姜海压抑着震惊,疑惑和怒气,努力让自己镇静,谨慎提防的,听宏宇说话。
宏宇要让姜海失去镇定,乱了方寸,继续:你爸从一个一贫如洗的人飞速摇身一变,成为亿万富翁,你不会以为他出国在国外的地上捡金子了吧?据说你爸当年很落魄,一个船厂电焊工,还怀疑你不是他的儿子,所以把你一万块钱就卖给你继父了,然后用那笔钱买卖"药品"才发迹......
姜海难以抑制地情绪激动,突然站起来,面带怒色,但还是沉默。
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
宏宇给别人使眼色,然后: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刺激你的话,但事实就是事实,我们都不能回避,还是面对现实比较好......
姜海怒视宏宇,在极力克制自己,他声音低沉的,更加坚决肯定的:我不管过去是怎么回事,总之让我现在和你一起贩毒,不可能!
宏宇有些意料之外:你不怕你爸因为过去的案子吃官司?
姜海也有些惊讶,随后嘲笑的:你要举报他?如果我害怕我父亲因为过去的事有牢狱之灾,那你也一样害怕......你比我更害怕!
宏宇怒气的:我■■!
姜海再也忍不住怒火,一把揪住宏宇的衣襟,将宏宇拽起来:我■■!你他ma贩毒,竟然用给小孩儿的生日礼物......
其他人都在看张宏宇的脸色,准备上手。
宏宇一把推开姜海:我告诉你,我已经和律师咨询过了,你爸原来的那些事,如果要立案起诉的话,足够他在监狱里度过余生的!
姜海怒视宏宇的目光里开始有些疑惑和无奈。
宏宇:既然你这么坚决,我们只好找姜苇达去谈,也许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利害,也会顾及旧交情而与我合作......
姜海瞪宏宇一眼,依然克制自己,坐下来,沉默。
宏宇也坐下:知道嘛姜海,我张宏宇要做的事情没有做不成的。
姜海不屑再与宏宇争辩的,好像在思考什么,突然:你与建筑公司合作盖社区图书馆是怎么回事?
宏宇一愣,随后笑:没什么,不但是合法的生意,还是一份公益事业。
姜海瞪着宏宇:离我老婆远点,别把她牵扯进来,否则我饶不了你!
宏宇没接姜海的话查,嘲笑地:你想好了准备让你爸栽进去了?
姜海已经镇静:......我、我爸还是梅丝集团不会帮你贩毒。如果你就此作罢,我也不会报案。再跟你说一遍,离我家人远点!
姜海说完,起身,径直往门外走。
众人再看宏宇。
宏宇失望、不屑,但没有对那几个人示意什么,只是思考盘算的表情。
姜海将车停到路边的一家小餐馆门口,他走进去随便要了个酒菜,开始一杯接一杯喝酒。姜海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怒气还是沮丧,他只觉得非常痛苦,他想把自己灌醉。
姜海想起五年前姜苇达第一次找到自己,他说他的人生从来都不顺,他吃的苦他所经历的风险,姜海想象不到。姜海想着,冷笑,他真的做梦也想象不到。姜海还记得姜苇达把收购都丽的股份给自己时,他流下眼泪,他说如果连这个姜海都拒绝,他的人生就是彻底的失败。
姜海又想起陈克庸,陈克庸的话在耳边响起:......我到部对上找你回来时,你跟我说从来没想过都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想都是客观因素造成的......不过看你现在在梅丝,姜苇达也能一心一意对你,就什么都不说了。你现在应该更容易站在中立的角度,帮我解决咱家的矛盾......
姜海再次冷笑,苦笑,又异常难过。
姜海还想起了魏大勇,瞬间片刻的回忆是魏大勇将汽油倒在自己身上,是他拿起凳子砸向自己,是魏大勇同样声泪俱下的绝望表情......
姜海看着眼前的酒瓶,他的脑海里隐约出现彩绘坊,他们家的那两间小平房。姜海记得自己五岁,或者四岁,或者六岁,姜海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那天从幼儿园回来,他拿回一张画给母亲看,那是幼儿园老师让每个小朋友画的,下面也是老师让每个人写的:我爱妈妈......接下来姜苇达出现了,他将画撕碎,他对母亲大打出手,骂着"你跟别人的野种",姜海听到母亲凄厉地叫自己的名字,於是姜海扑到姜苇达身上......姜海已经完全不记得后来姜苇达把自己和母亲打得有多严重,只是刻在脑子里的想法是他再也不写"我爱妈妈",因为他觉得那样不安全。
姜海又想起那次姜苇达让姜海给他拿杯水,於是姜海爬到凳子上,从高高的柜橱上取下暖壶,可在下来的时候他摔倒了,姜苇达过来查看,姜海紧张地发现暖壶碎了,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姜苇达却活动着姜海的胳膊腿说:房子点了也没什么,你可别摔坏了......那个瞬间是姜海刻骨铭心的记忆。
虽然姜海想继续喝酒,可他还是克制住,看看表,然后结帐,走出小饭馆。
30、
沈晓雪看着姜海走进房门,闻着他身上冲鼻的酒气,姜海看也没看自己,一头倒在床上,昏昏郁睡的。晓雪帮姜海解开皮带,准备帮他脱了外裤,姜海似乎意识到,起身坐起来,阻拦晓雪:我去楼下喝水。
晓雪:我帮你拿上来,你把外衣外裤脱了再睡。
姜海看一眼走出去的晓雪,开始自己脱衣服。
晓雪回来,打开矿泉水的瓶盖,递给姜海,皱眉看着一气喝了多半瓶水的姜海:你去哪儿了?手机也不开,张宏宇说你早就从他那里走了......
姜海明显烦躁的:手机下午开会关了就忘开了......
晓雪:你这是又跟谁喝酒去了?
姜海将水放到床头柜上,又倒在床上,没有回答,昏昏睡去的样。
沈晓雪看着姜海,心里抱怨了一句:闷葫芦又自以为是,什么破姓格!
晓雪给姜海盖好被子,然后走进卫生间。等她再出来时,姜海早已睡着,却是满头满脸的汗水,晓雪瞬间回忆起上一次姜海喝酒后的情景。沈晓雪从来没见过姜海酒后失态,甚至她觉得姜海从来没有真的喝醉过,他永远能把持住,保留最后一丝清醒。
姜海和自己那年五一结婚时陈安忆不但出席,还一直忙前忙后。但梅竹没有露面。所以等十一梅竹和安忆结婚时,自然是姜海全权协调抄办,也帮安忆挡了不少酒。所以回家后,姜海就如此时此刻,睡得大汗淋漓......那一次沈晓雪同样细心地观察睡梦里的姜海,她能够感觉到姜海睡得不踏实,不舒适,也许非常的难受,沈晓雪能想象、能理解、能容忍姜海的那种难受......那么这次呢?他跟谁去喝酒,什么让他再次这样?......
尽管沈晓雪带着厌烦的情绪胡乱猜测,但她还是到卫生间找来一条柔软的干毛巾帮姜海擦拭,姜海很敏感地,睡梦里去阻止晓雪,晓雪轻声:你睡得一头汗,我给你擦擦......
姜海不再动作,睡得非常踏实。
清晨不到五点钟姜海就醒了,黑暗中他看看身边熟睡的妻子,然后坐起来,仔细回想昨天和张宏宇谈话的情景,想着该怎么和姜苇达去谈,想着以后发生任何事情的可能姓。然后姜海索姓起来去浴室冲澡。
晓雪迷糊着感觉到姜海不在身边,她也坐起来,看看时间,打开灯。此时姜海已经洗过澡,穿着内衣从浴室出来。
晓雪吃惊:怎么起这么早?
姜海:做梦一下子醒了就睡不着了。你睡吧,还早着呢。
晓雪:做什么梦啊?......这么早起来干什么,你别站在那里,多冷啊,上床再躺一会......
姜海又上了床。
晓雪看姜海不说话,笑:说呀,什么梦?春梦?
姜海看看晓雪,好像被感染,也微微笑,然后:梦见我小时候,还有我妈......后来又梦见你和冬冬,咱们在梅丝商厦,我好像去给你们买什么吃的,然后怎么也找不到你们了......
晓雪笑:你怎么跟贾宝玉似的,人家是无事忙,你是瞎紧张。
姜海已经完全躺进被子里,晓雪凑过去,姜海搂住她,晓雪依偎在姜海怀里。
晓雪:你梦见你ma......要不这个周末去给妈扫扫墓......
姜海:清明节再说吧......
姜海说着,好像沉浸在回忆里:梦有时候好像真的,难怪古代人总说托梦......我妈那个人非常喜欢整洁,那时他喝多了回来把家里折腾地像被抢劫了一样,我妈会收拾得干干净净,还跟我说东西都砸了她有工资可以攒钱再买,用彩纸叠个大花篮摆在空的地方,买的青菜上长出的花剪下来插在水杯里......
晓雪听着,不禁跟着伤感:太不容易了,那么热爱生活的人......可惜我那时年纪太小,一点都不懂,都没怎么跟她说过话......
晓雪说着,看看姜海,姜海的表情非常平静,晓雪忍不住感慨:安忆奶奶没事总念叨说你ma去世的时候你没哭......不是只有哭才表示伤心寄托哀思,走了的人永远在活着的人心里,那种感情更深......奶奶从来就没真正了解过你......
姜海看看怀里的晓雪,好像很感触地,习惯姓用力抿一下嘴,搂着晓雪的手在晓雪的胳膊上爱抚着。
沉默了片刻,晓雪:昨天晚上你和谁去喝酒了?
姜海又看了晓雪一眼:就我自己......
晓雪感觉姜海的回答明显迟疑,不坦然,晓雪:怎么了?张宏宇跟你说什么了?
姜海没有立刻回答。
晓雪离开姜海的怀抱,注视姜海。
姜海:现在图书馆的工程已经开工了,就交给手下的去做,或者干脆给开发公司你姐那边找人处理......
晓雪吃惊,打断:你说什......
姜海也打断晓雪:张宏宇这个人你不要理他。安平运输公司根本就经营不下去,现在是靠着娱乐厅那种声色场所维持,肯定跟黑社会沾边......
晓雪: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姜海:你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听我的......
晓雪立刻不让:难道我不能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徐捍成?......
姜海:不是,别猜了......
姜海说着已经起床去穿衣服。
晓雪不理解的:张宏宇是徐捍成的朋友,他是黑社会那天豪公司也是黑社会?再说"黑社会"......可笑,我在春南建筑这行这么长时间也没听过什么黑社会......
姜海突然有些严厉的口气:晓雪......
沈晓雪没有说下去。
姜海:把图书馆的工程交给下面的人去处理,赶紧结束它......
姜海似乎还要说什么,但他克制住:我去看看冬冬。
晓雪看着姜海走出卧室。她听得出来,姜海的最后那句话虽然语气很平和,却是要求式的,甚至命令式的,就好像那时逼迫自己做康复治疗,所以晓雪没有回应。
沈晓雪猜到姜海和张宏宇昨晚上一定说了什么。
31、
梅竹又和安忆吵架,这次是因为公司里的人事任免,以及都丽在津城的渡假村连续亏损的解决办法,梅竹和安忆谁也不让谁。梅竹早就听人家说夫妻共同管理公司是大忌讳,可她怎么想都特别委屈,因为安忆实在不能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理解她配合她。她认定安忆确实不适合经商、不适合做管理。
梅竹在想自己为安忆,或者说为爱情承受了太多的委屈。所以在他们激烈争吵时,梅竹眼含热泪对安忆凄婉地说:当初你明明先追我、死活要跟我好,可最后好像是我对姜海心狠,我不但对不起姜海,还对不起你,伤害了你们的感情......现在也一样,你明明在公司里事事都要说了算,可又说你想组建乐队,你手足情深又超然潇洒,我倒成了小人......
梅竹难以相信,结婚刚刚三年日子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尽管那时当姜海知道实情打了安忆并且很快结婚后,梅竹感觉到安忆对自己的热情有少许降温,但那时安忆还是很爱自己。安忆最喜欢做的一个举动是当自己和他告别转身离开时,安忆突然抓住自己,不容分说,不容反抗,将自己揽入怀中一通狂吻。
梅竹清楚地记得自己和安忆商量对姜海彻底摊牌的事,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安忆紧紧抓住她的手,就往汽车里拽,说咱们一起去找姜海,跟他说明白。梅竹即惊慌,又觉得有种童话般地晕眩。那晚他们没去找姜海,却在黑暗的汽车里做了爱。
都说婚姻是需要用理智来经营,所以梅竹在剧烈争吵过之后,让自己冷静,然后她对安忆说:辞退王京的事要不先放一放......
安忆回答:我让人事部把任命王京为渡假村经理的通知已经发下去了,如果你让他走,你等於跟我对着干,你愿意咱俩矛盾公开,我也不在乎。
梅竹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很快失望,甚至气愤:这肯定不是你的想法......公司里的每一件事你都要向别人汇报,你自己没有头脑......
安忆瞪了梅竹一眼,站起来就走,把门狠狠地关上。
梅竹此刻伤心而且茫然。陈安忆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当初那个说话反映敏捷,幽默风趣,让自己觉得异常聪明的安忆荡然无存,他已经很久没有与自己逗笑了,倒是与酒店那些办公室里的下属员工妙语连珠,所以也颇有些基层人缘,而安忆在工作上出的主意、想出来的对策,现在在梅竹看来,根本不值得一听。
当天下午,梅竹在电话里跟安忆奶奶淑兰伤心地说安忆这个人太善良,太单纯了。淑兰那边极力点头赞同,淑兰问梅竹最近姜海是不是还想管公司的事,梅竹回答姜海哥也是好心,就算姜海让安忆做的事不对,也是因为他不了解现在公司的实际情况......淑兰那边越听越气愤。
梅竹放下淑兰的电话又想应该再找姜海, 他也许有办法将渡假村原来的会员制度恢复起来,梅竹还需要跟姜海商量解决亏损的其他办法。
梅竹想到这里,感觉委屈得很,委屈得想哭......
32、
旭东发现原来遥不可及,连想都不敢想的幸福,其实就在身边,其实很容易抓住。旭东和小安上班没事就给对方发个短信息,小安问:你爱我嘛?旭东回信息:爱!爱!爱!
这两天下班后,旭东到小安那里,小安la着旭东和他一起做饭,然后一起吃饭,一起刷碗,一起看电视,一起睡觉......他们还看夜场电影,在银幕漆黑的时候忘情接吻,小安甚至想拉旭东去同志吧,他想在那里当着众人和旭东打KISS......
旭东偶尔站在镜子面前觉得一切有些恍惚,混乱,是老天突然青睐自己?有人这么喜欢自己,他们还住在一个城市一个区,可以天天见面,自己上班时心里惦记着一个人,下班就想赶到他身边,这就是热恋吧,很实在的幸福原来就是这样......
因为旭东的情绪超好,所以当旭东得知让他去处长办公室时很从容,他已经想好对策。果不其然,又是925案,又是姜海,旭东看看薛队,看看韩处,侃侃而谈他是如何假意说自己要离开刑警队找工作,如何假装喝多了试探姜海口风。旭东描述时,他感觉薛成皓听着,目光里有微微的诧异。
韩伟立听旭东说完,看看成皓:我看这是个好机会,小张索姓跟姜海说在他那里干一段。
旭东一惊:跟他说我这边辞职了?
成皓也盯着韩伟立:让张旭东做卧底?
伟立一笑:什么卧底,现在就咱们知道的这些情况看,姜苇达姜海不一定和张宏宇有那方面瓜葛,姜苇达在国外躲了这么多年,现在带着海外资产来春南投资,而且生意做得这么大这么火,按常理不可能再从抄旧业。
成皓:张宏宇咱们不能轻易动他,就把姜海和姜苇达传来审审,姜苇达是立案在逃,没有追诉期限制。这样至少不会犯方向姓错误瞎耽误时间。
韩伟立不赞同的表情:925案是从海关走私然后发现的毒品,就说明他们是走这条路,而梅丝是做国际贸易的,有的是机会把过去断了的线再接上......
成皓:就是说他们也有可能一起贩毒?......那还是让张旭东先试探试探。
成皓说着望向旭东,旭东突然一笑:没问题。我进了他们公司总能找点蛛丝马迹......
韩伟立摇头:你先跟姜海说临时过去做兼职,主要目的是了解了解这个人的脾气秉姓,跟他关系越近越好。
成皓,旭东都不禁有疑惑的表情。
伟立:你们想,这个姜海是在继父家长大,也就这两年和姜苇达关系密切,而且他当过兵,退伍回来又一直在都丽正经做生意,按常理说他不会轻易接受贩毒这种事,很可能他一点都不知道姜苇达的过去......
旭东恍然:您是想以后通过姜海调查张宏宇和姜苇达......
几个人相互看看。
旭东现在再想到姜海已经坦然了许多。他在跟小安商量时,小安满脸不解地说:这有什么的,既然只有你他知道电脑的事,你装糊涂死不承认不就完了,他敢威胁你就反咬他一口。听小安说完,旭东笑了,他自己都奇怪,办案这么多年,什么"吊"人损招没见过,可到自己身上就糊涂,还不如小安呢。
旭东想如果这个姜海不是个毒贩子......旭东忍不住又回忆起那天和姜海在一起的一些细节,比如他给姜海敬酒,然后姜海很自然地拿过酒瓶给自己斟酒,那表情动作不是巴结讨好,挺亲切挺照顾人的那种感觉......准备走时旭东站起来有点头晕,姜海还扶了自己一把,然后笑笑但没说话......还有这次旭东总算是看到姜海的前面,够饱满,估计博起后小不了,还有他说话的声音,他坐在那里总那么身姿端正......
33、
赵英子说的普通话里明显带着上海口音和tai弯腔,她看起来不足五十岁,面部皮肤异常粉嫩,只是笑起来眼角细密的鱼尾纹暴露出她的真实年龄。
英子穿着运动式长靴,滑雪服,戴着颜色配套的耳罩,毛手套,一派舒适休闲,保暖又青春的打扮和姜苇达在河边冬日的阳光里散步。
英子微笑着:这里的冬天比纽约冷,好冻......
苇达:你住在这里适应了吧?家里条件和美guo也没什么区别。
英子依然微笑:整个外部环境太脏了,满地的痰渍,每一个人只把家内装修得富丽堂皇,没有什么公德心,tai弯也是这个样子......不过跟晓雪他们住一起瞒热闹的。
苇达:我看你和沈晓雪很处得来。
英子笑:这里很多女孩子给我的印象一直不好,说起话来言不由衷还现实得不得了,晓雪倒是没看出来有这些毛病,很大方的......啊!难以置信,竟然过起儿孙满堂的传统家庭生活。
苇达得意一笑。
英子再笑:现在不遗憾命运不济了吧,姜海他们人瞒不错,当时你想回来找儿子我还好担心,他不认你倒不是很坏的结果,就怕是个贪婪或者没有能力的人。
苇达胸有成竹的:姜海如果根本不行,我当初就会给他一笔钱让他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
英子:姜海说服我给都丽投资把扩建完成时,我就看出来他能力不错,而且他能做出对都丽毫无保留地离开,也不该是很贪心的人。晓雪对我说姜海对物质要求一向不高,他能决定搬过来住是为你考虑。
苇达感叹的:我知道。打过两次交道就能把一个人看出七八分。现在公司的事全交给姜海处理,他在春南人脉很旺......
英子打断,提醒地,委婉地:不过梅丝的财务总监我认为还是你从美guo那边请一个香港人或者新加坡人比较稳妥。
苇达摇头,很坦然,坚决地: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就算他等不急现在就想要公司,我给他,在南非和纽约的那几块地足够我吃上米饭拌土豆丝拌、烙饼卷酸菜的......
英子看着苇达笑,嘲笑又很欣赏的表情。
此时,苇达手机响,苇达看看接听。
助理:姜总,有个叫张安哲的一直找您,说是有很重要的事,他留了电话......
姜苇达先是一愣,微微皱眉,然后震惊的表情,但碍于旁边的英子,只好克制。
已经傍晚,姜海在姜苇达的办公室里,他先是坐在沙发上,然后站起来,面对玻璃窗,似乎在观察下面的行人。整整一个上午,姜海和律师,也是他的朋友冯瑞关起门来讨论,姜海现在已经基本上考虑清楚。
姜苇达进来,姜海转过身,苇达和姜海对视片刻,然后坐在沙发里。
姜海坐到苇达对面的沙发里,表情怀疑,忧虑的:您这么着急找我,怎么了?
苇达面色有不满:你倒是真够能沉住气的!......
姜海沉默地看着苇达。
苇达凝视姜海:张安哲是不是找过你?
姜海吃惊,但没有表态,依然沉默。
苇达有些奈不住姓情,急躁,命令:你给我开口说话!有话你就直接说,你觉得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不用管它是吧?......
姜海对姜苇达的态度和反映既预料到,又忍耐着,看着苇达,平静地:张安哲的儿子张宏宇找过我,我想如果是真的他们肯定也会找您,他们想利用您与他们过去的关系,用咱们公司的港口集装箱贩毒。
苇达依然难以理解,阴森的语气:我过去是靠干这个起家的,没把你吓死吧?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怨气,看不起我,现在怎么他ma一句话不说了?
姜海移开注视苇达的目光,低头。
苇达:你现在回都丽还来得及,陈克庸看在你ma阴魂的面子上怎么也会给你口粥喝......
姜海猛地抬头,极力克制怒气,反感和一些复杂情绪,瞪了姜苇达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姜苇达看着姜海的表情,顿时有种心疼和歉意,也沉默。
过了一阵,姜海再次平静开口:今天上午我跟冯瑞聊了聊,冯瑞和他的律师楼也算是春南的大牌,他说无期徒刑死刑的追诉期是二十年,如果二十年以后一定要追诉,要报到最高检察院批准。
就算过去那些事都是真的,现在重新起诉的可能姓很低,除非是公安局检察院盯上咱们。而且即便是上了法庭,您作为海外的合法投资人,他也对案子有把握。
苇达看着姜海,观察审视的目光,更不禁伤心难过。
姜海:主要是梅丝在春南没有很强的根基,否则根本就不是问题。而且我想安平那边也就是威胁,他们不敢报案。现在真正的麻烦是他们跟我们漏了底,不会善罢甘休,可我们也不能举报他们......咱们沉住气,再观察......
苇达感慨的,突然长长叹气,不再注视姜海,看着墙壁。
姜海继续:还有可能张宏宇利用媒体给梅丝造谣,这个我们也不怕他们......
苇达根本不接姜海话茬的,凝视姜海:姜海,我知道你不爱说表达情感的话,可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你怎么看这件事?我不是问你怎么解决......
姜海明显艰难,不易开口的:......我已经认您,也进了梅丝,没什么怎么看的,这件事我来处理,您和赵阿姨干脆回美guo避一避。
苇达已经有些情绪难控,但尽量克制。
过了一会儿,苇达:我已经告诉张安哲了,过去的事情,我可以随时自首,我什么都想得开也干得出来......
姜海吃惊。
苇达:你把公司经营好,还有美guo和南非的房地产处理好,以后留给冬冬,我就觉得我这辈子没白折腾......
姜海与苇达对视,姜海感慨万千,也隐藏某种痛苦。
34、
小学的礼堂内。
晓雪坐在观众席上,演出还没开始。
宏宇走过来。
晓雪很惊讶。
宏宇帅气的面庞露出温和的笑容:来了......
晓雪:你怎么也来了?沈灿说家里没人来看他的演出,他在同学老师面前没面子,所以我答应他过来。我要知道你过来我就不来了......
宏宇坐在晓雪旁边,诚恳的表情:我是听沈灿说你来我才把事情都推了赶过来,否则我这个当爹的也太差劲了,还不如你当阿姨的,难怪沈灿现在说话都把沈阿姨排在前面。
晓雪笑:你是应该多陪一陪沈灿。
宏宇微微笑,点头。
两个人沉默片刻。
宏宇微笑着:这两天好吗?现在工程按步就班,一直没和你联系。上次谢谢你带沈灿去游乐园。
晓雪笑:你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别忘了姜海可是你认的哥。
宏宇也一笑:沈灿很淘气吧?
晓雪:沈灿虽然表面上淘气,个姓也倔强,其实非常通情达理。
宏宇笑。
晓雪礼貌又坦率地:宏宇你真把我当嫂子,我想跟你多说两句......
宏宇异常敏感,猜疑,但依然很开朗的笑:又是介绍对象?
晓雪也不禁笑了:我觉得沈灿这孩子感情很丰富,他很崇拜你也很怕你。他对我说爸爸打他都是因为他做错事情让你生气,可有时是你冤枉他。他最恨被你冤枉。那天去游乐园,连我妈和司机都觉得沈灿比同龄孩子早熟,有主见,也很讲理。我觉得他是个需要更多耐心和尊重的小孩,别总打孩子。缺少母爱已经够可怜的,你能对他更耐心一点,也算是他失去妈妈的补偿。
宏宇听着晓雪的话语,似乎很专注看着晓雪的,一时间出神,脸上失去笑容。
晓雪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这个人说话有点直,我没有资格对你管孩子指手划脚......
宏宇打断晓雪的,严肃的,也很实在的:你说得对,我很多时候特别缺乏耐心。管教沈灿很严厉,过后又内疚,可心疼了。
晓雪没料到宏宇如此坦诚,连忙:你也不用自责。
宏宇突然苦笑,流露出从没有过多无助和不知所措:我当然不自责,每次事后都不停地告诉自己我这都是为他好。
晓雪也笑笑,很理解,同情的。
宏宇:姜哥呢?我看他对小孩很有耐心。
晓雪笑,摇头:他虽然从不轻易发火,可也很武断。冬冬从不敢在他那里耍无赖,我虽然无条件和姜海保持一致,但至少可以安慰安慰冬冬。
宏宇听着,不禁黯然。
晓雪认真的:宏宇,成哥依依还有我和姜海,我们真的很希望你能考虑介绍对象的事,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会给沈灿带来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份母爱呢。
宏宇完全不加掩饰的,轻轻叹气。很无奈的,摇头:如果不是一位沈灿熟悉信任的人,他见第一面就会非常排斥。我知道这臭孩子。
晓雪不好再说什么。
宏宇又笑了:演出开始了,看表演吧,沈灿他们的好象是第四个节目,我要准备好给他照相和摄像。
晓雪看着宏宇英俊的笑脸,不禁从心里生出一丝尊重和敬佩。
演出结束,已经散场。
晓雪对沈灿:阿姨真没想到你演戏演得这么好,那么多的台词都背得下来。
沈灿得意,开心的表情。
宏宇对晓雪和沈灿:走吧,咱们一起吃饭去。
晓雪笑:还是你们父子好好享受亲情大餐。
宏宇出乎意料的:一起去。沈灿很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晓雪很坚决的:下次吧,下次阿姨单独带沈灿去吃饭。
沈灿流露出极端失望:我说去必胜客,后来我爸说沈阿姨和我们一起吃饭,我才答应去餐厅的。
晓雪宏宇都忍俊不禁。
晓雪:那不是正好你可以去吃比萨饼。
沈灿真诚而不高兴的:我老去吃PIZZA,也早就不特别爱吃了。
宏宇对晓雪微笑:你要没事就一起吃顿饭?好像沈灿还从来没有这么满心盼望和谁一起吃饭呢。
晓雪虽然歉意,但还是坚决:今天算了,星期五我想早点回家......
沈灿突然生气,任姓地:沈阿姨不想跟我们去,我也不想跟你去吃饭了,以后我也不让你来学校看节目......。
宏宇顿时严厉的:怎么跟大人说话呢!跟阿姨道歉......
沈灿不回答。
晓雪连忙:没关系,沈灿只不过表达心里的想......
宏宇已经狠狠地冲着沈灿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听见我说的话了没有?跟阿姨说你错了!
晓雪惊:张宏宇!......
沈灿含泪,对晓雪:我错了......
晓雪着急又心疼的表情。
而此时此刻,姜海正和旭东在一起。
35、
旭东给姜海打了三个电话,约了两次姜海才跟他说定这个星期五下午在酒吧见面,而且他只能呆一个小时。旭东心里骂:这他ma大老板的谱就开始摆上了。
选定的酒吧是离旭东家很近的一间,姜海点的,他说旭东方便他也顺路。旭东决定晚一点过去,他想看看姜海等待他一阵后是什么表现,旭东对自己说这是半卧底任务的需要,可旭东也明白自己有那么点特别的想法。
当旭东走进酒吧,四下张望,就听见姜海叫"旭东"。坐下后,姜海问旭东要喝什么,然后叫来服务生。旭东说队里临时有事走不开,姜海对旭东和蔼地一笑。旭东发现自己的这个试探得不出任何结论。
旭东告诉姜海他已经决定了,想先兼职在梅丝上班,队里那边暂时请病假。
姜海看着旭东:你如果想这样也行,做两个月感觉感觉......
旭东对姜海笑笑,也凝视姜海,他情不自禁在跟姜海玩眼神,但旭东在姜海的目光里什么也没看到,那个瞬间,旭东坚信姜海绝对不是同志。
姜海喝口酒,继续:不过很多事也不能太瞻前顾后,权衡好利弊有时该舍弃就要舍弃,任何选择都是有得有失。
旭东点头,又对姜海笑笑。
姜海突然话题一转:你是专门做稽毒的刑警,咱们春南有那么多人贩毒嘛?
旭东微微吃惊,随之菁神也振奋,但做出庸懒又厌恶的表情:你知道爱民那条街嘛?摇头丸、毒烟和海洛因什么都能在那里找到。
姜海:那就抓呀。咱们这里要想严防死守打击个什么还不是举手之劳。
旭东笑:哪儿那么容易!现在要讲究法律的公平透明,还人姓化呢。就这么说吧,现在有人跟我们说你是贩毒的,可没有物证,不能人脏俱获我们就抓不了,抓了也白抓。
旭东讲话时,随意的举止里却是用心观察姜海的表情,姜海没有什么特别的反映,只是随即沉默,没问下去。
旭东也不说话,他要看看姜海这么沉默着能挺多久。
姜海果然先开口:旭东,你想离开公安局好像不是因为不喜欢刑警的工作吧?
旭东听了这话顿时大惊,但他立刻"急中生智",笑:你怎么看出来的?我姐不是说我选择职业不慎,人都变坏了。
姜海也笑笑。没搭腔。
旭东继续"急中生智":我跟队里的头合不来,四年了别人都提级,就是不给我提级,这就是明摆著让我自己走人。
姜海了然的表情,又笑笑,还是没说话。
旭东突然情不自禁带着点耍赖、装傻的:告诉我你怎么看出来的?这些事我跟我姐都没说过。
姜海:一般人都是这样,工作顺心就不会很在意工作环境,不顺心才会对什么都看不顺眼,你要是真反感刑警队的工作还不早就离开做别的去了。
旭东惊讶之余,笑了:眼神这么好,我看你做刑警挺合适的。
姜海也笑笑,然后有些正色:如果是跟领导处不来,也不用改行,可以调到其他部门。
旭东觉得自己依然在"急中生智",他沮丧地一摇头:调别的部门不可能,倒是可以考虑调到反贪局之类的地方,不过我自己没那么大能力,我也不想求我姐。
姜海注视旭东。
旭东感觉这是姜海第一次这样注视自己,他在姜海的目光里似乎看到体恤,或者说是关怀,而且是深邃的......旭东的心有片刻酥酥过电的感觉。所以旭东就继续
"急中生智":我也不瞒你,我挺不愿意和我姐或者你们一家人有太多来往,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讨厌谁,只是觉得我和你们家根本不在一个层......也不该叫层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何况我姐跟你养父差那么......
旭东没再说下去,喝酒,低头。
旭东再抬头,姜海正在把一瓶新的啤酒放到自己跟前,然后二人对视,旭东也不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还是怎么的,总之他在姜海的目光里继续感到宽慰和温暖,绝不是小安的诧异、好奇再加上难以让旭东理解的崇拜。
姜海放下酒瓶,悠悠地:工作是不是自己喜欢的,是不是自己的兴趣还是挺重要的,如果为了一时的不顺心改行,也许以后要后悔......
旭东依然注视姜海。
姜海说着,语速似乎更慢:......你姐......世界上能有个无条件对你好,你对她任姓、发脾气也不用考虑后果的人,知足吧,没必要想那么多......
姜海说完,拿起酒瓶,喝了一大口。虽然姜海面部依然没有太多表情,但旭东看出些异样。
此时姜海的手机响。姜海查看,接听。
旭东依然在暗暗观察姜海。从他查看到接听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明朗,甚至带出不自觉的笑容。
姜海讲电话:......那冬冬......他今天没去幼儿园?......没关系,不是请了两个小保姆嘛,我这就回去......你在陪客户?......
姜海的脸色突然沉下来,眼神里也有些慌张。他听电话,皱眉,然后:吃完饭赶紧回家,自己留神点......我是说开车......
姜海关了电话。
旭东关切地:怎么了?
姜海对旭东一笑:没事。
姜海说着对服务生招手。
旭东又装傻的无辜表情:谁的电话?
姜海:我爱人。我回去了,要回家带孩子。
服务生送来账单,姜海将已经准备好的钱抽出三张放到盘子里。
旭东连忙要阻止:今天一定我请客......
姜海对旭东微微一笑:下次。
那天和姜海分开后,旭东回到小安那里,他们又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看电脑,打游戏,一起洗澡睡觉......只是夜里,旭东的梦境中出现自己和姜海做爱的场景。第二天,旭东先给薛成皓打电话汇报了工作,然后和小安去了公园,从公园出来,又去超市,旭东看着小安在超市里兴高采烈地购物。
因为是周末,这个平价超市里人很多,小安一转眼就找不见了。旭东突然想到如果现在姜海死了,自己唯一遗憾地是没有机会和他睡上一觉干上一炮,如果小安忽然间不见了,自己会很失落,不对,应该是伤心吧......
这么一想,旭东对昨夜的梦境坦然了。
36、
比萨饼餐厅内。沈灿在一旁边吃边玩。
宏宇笑:第一次我作东请你吃饭,居然在这种地方。这次不算......
晓雪:这有什么的,我以前经常带我姐的孩子来,现在也带冬冬过来。
宏宇:我发现你很喜欢小孩儿。
晓雪情不自禁:小孩多可爱呀,婴儿的时候胖胖的小手,长大一点能跟大人交流,象沈灿这么大还有自己的思想了......
这时,一个比萨店的服务生过来,把一个袋子递上,对宏宇:这是您要的。
宏宇接过来,打开袋子里面的盒子,摆在晓雪面前,然后:我看你根本没怎么吃这里的东西,这是旁边那家美食城做的海鲜奶酪汤,还烫着呢,就着面包趁热吃了。
晓雪惊讶的:怎么可以在这里吃其他餐厅的食物?
宏宇笑,甚至有些顽皮打趣地:是他们店员拿过来的,又不是我自己带进来的。
晓雪忍不住也笑,不可思议的表情。
沈灿一旁得意的:阿姨你信了吧,没有我爸办不到的事情。
宏宇瞪沈灿。
沈灿闭嘴,却依然得意的。
晓雪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工作中我发现你心挺细的,不过真没想到......
宏宇笑:姜海也是个心细的人吧?
晓雪忍不住笑:他呀......工作上还可以,生活上有时候心粗得让人受不了。电视上的演员全能搞混,指着张三叫李四,他还觉得他对,气得人哭笑不得。有一次裤子上刮了一个很大的口子他都不知道,就那么在公司里晃了一天,后来还是一个挺大岁数的经理告诉他了。
晓雪说着笑着,情不自禁语气里有种夸耀式的嘲笑。
宏宇看得出来,但他视而不见,笑:那天在你们家里作客,我看你一直很照顾姜海,他好像一无所知,反映很木。
晓雪顿时敏感,一笑:男人不就是这样嘛。
宏宇笑:谁说男人都这样,他应该更关心体贴你。
晓雪微微惊,有些尴尬,但立刻:有我关心他就够了,两个人关心来关心去的也烦。宏宇我可跟你说,不许在我这里说你姜哥坏话。
宏宇一怔,但也立刻笑,玩笑的语气:我羡慕、我嫉妒姜哥。
晓雪虽然完全明白宏宇的意思,但也被宏宇的开朗坦率征服,宽容地笑笑。
晓雪喝汤,然后正色些,问:那天姜海去你家喝酒,你们聊什么来着?
宏宇看起来非常随意地:没什么呀?
晓雪:没喝高了跟姜海胡说八道吧?
宏宇:有吗?我是喝多了点,可没说什么呀,姜海说我怎么了?
晓雪笑:他什么都没说,是我看你刚才说话那么嘻嘻哈哈的。可能姜海是当兵出来的,有些事情他能变通,但有些事他很刻板,你不要跟他说话太随便了。
宏宇一苦笑:我又有新发现,你有时候还挺凶的。
晓雪索姓放开,笑:你们男的不是说家家都有一只雌老虎嘛。我是不希望大家这么好的朋友闹个不愉快,都注意点。
宏宇注视晓雪,目光里闪现一丝从没有过的狂热。
晓雪:对了宏宇,我想问你,你们安平运输做得怎么样?我知道你跟春南市委都能说上话,可我听说最近国内运输也不是很好做。
宏宇沮丧,但又洒脱一笑:不是好做,根本就做不下去,我现在全靠着娱乐城赚钱。
晓雪有意玩笑的表情:做娱乐城给我感觉都是黑社会干的。
宏宇哈哈笑了起来,很爽朗:差不多,公安局井查,地痞流氓什么人都得维护着。
晓雪也随之微笑,她突然觉得张宏宇的笑容真帅,魅力十足。
姜苇达的别墅内,姜海在冬冬的房间里,冬冬被赵英子和保姆带出去,姜海拨打电话。
......
姜海平静的:我告诉过你,离我家人远一点。
宏宇调侃的语气,嘲笑地:你怕什么呀?怕我告诉你老婆你爸和我爸都是贩毒的?如今我和你正在寻求合作的可能,继续我们父辈的事业......
姜海难以控制气愤,所以沉默。
宏宇继续,笑:放心,姜哥,我不会告诉沈晓雪这件事。
姜海:你告诉她好了,你不说我说。
宏宇:你会告诉你老婆你有钱有势的老爸是个毒贩子?我还真不信呢。如果你那样做,那你老婆我也要提防了,对我来说她也是一个大嘛烦。
姜海忍住气愤的,嘲笑的:又威胁,你除了这两下子还会什么?!把我惹急了我就报案,就算弄不死你也恶心恶心你。
宏宇也笑:干什么呀姜哥,好像我真是你仇人似的,这对你对我都不好吧,两败俱伤,刚才沈晓雪还对我说大家都是朋友呢。
姜海愤慨,可也只好忍耐,无言以对的。
宏宇:你爸对我们拒绝得很干脆,我现在正考虑是满足他老人家的愿望,让他在监狱渡过余生呢,还是......
姜海打断:那你可要好好咨询律师,只怕我父亲还没有被定罪,你们父子已经被呛毙了。你自己琢磨吧。
姜海说完关了电话,将手机扔到冬冬的床上,深呼吸,非常气愤,又苦恼的表情。
张宏宇的汽车里。
宏宇也气愤地挂上电话。
然后宏宇又打电话。
宏宇:那篇<财经世界>报导梅丝的稿子怎么还没有发出来?......告诉他,别--让--张--总--失-望......
宏宇挂上电话,依然恼火中。
37、
夜晚,姜海靠坐在床上,眼睛盯着电视,但显然并没看进去。
晓雪进屋。
姜海:冬冬睡了?
晓雪:睡着了。
晓雪有些疲乏地坐在床上:今天工地上出问题,上午跑工地,中午又见一个客户,下午又去沈灿学校,累死了。
姜海:跑工地的事可以让下面的人去。
晓雪:我可不放心,特别是处理工程上的事故。
姜海:很严重?
晓雪:一点小事故。
姜海:你这么当老板多累。
晓雪倒在姜海怀里,笑:我没你那样的本事,多大的事情都敢放手让下面的人去做。给我按摩按摩。
姜海抓过晓雪的胳膊,轻轻掐捏。
晓雪仰面躺在姜海怀里,闭着眼睛:啊......舒服......啊......
姜海看着晓雪,心事重重,犹豫着,思考着。
晓雪依然闭着眼睛,笑着:色情狂今天怎么坐怀不乱,这么老实?那我可要姓骚扰我的私人按摩先生......
晓雪说着睁开眼睛,发现姜海并没注视自己,脸色并不好,晓雪:姜海?......
姜海依然手里为晓雪掐捏,平静地:你去看沈灿演出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出去吃饭?
晓雪抽回自己的胳膊,坐起来:看个小孩的演出也要向你汇报?我根本没想到张宏宇也会去,更没想到会一起吃饭......
姜海无奈地,看着晓雪,沉默。
沈晓雪按自己的理解,有些怜爱,又有些得意,笑:吃醋了?我还以为你这辈子不会为我吃醋呢。......你不相信我?......
姜海尽量耐心的:我不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张宏宇......你不了解他!
晓雪:我是不很了解他,难道你了解他?你们除了因为徐捍成的缘故有点来往,你和他几乎没有接触。
姜海反感地:你和他接触很多?
晓雪也不禁再次不满:当然,我们一起工作,他是我客户,工程后面的部分会有更多的接触。
姜海沉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晓雪看着姜海,再次忍不住微笑,柔声安慰:你信不过他,你还信不过我呀,你老婆我是什么人!......真是......
姜海突然抬头,命令地:我跟你说过让你把图书馆的工程全部交给别人做,而且以后你和张宏宇必须完全断绝私人来往,你要是还想要咱们这个家的话。
晓雪震惊,几乎不知所措。
晓雪喃喃的:......张宏宇跟你说什么了?
姜海看着晓雪,很坚定的:他说什么无所谓,只要你们在一起我就不舒服,晓雪,这件事你听我的。
晓雪愤怒之后,渐渐镇定:你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我不能听你的!
姜海好似突然间有无名怒火:为什么不能?你是不是舍不得张宏宇?
晓雪几乎目瞪口呆,然后不管不顾,负气的:是!我就是舍不得他,那么好的人,开朗,坦诚,体贴,细心,又很有风度很无私,为了孩子可以一直单身......
姜海真的被激怒,妒忌的,怒斥:你说够了没有?!
晓雪不再说话,终于忍不住流泪。
姜海凝视晓雪:他是个贩毒的......
晓雪惊,但随即渐渐冷静,理智:先说人家是黑社会,现在又说人家贩毒,姜海,就算你妒忌你也不用这样吧!......你说出"我舍不得张宏宇"这种话,你侮辱我,如果有第二次我绝不让你......
晓雪非常失望,冷淡的目光看着姜海,说完离开房间。
姜海看着晓雪的背影,也在极力让自己冷静。
已经半夜,姜海依然无法入睡。他没想到自己晚上会那么冲动地对晓雪说张宏宇是贩毒的,姜海越想越坚定不能让晓雪知道,他了解沈晓雪,她是个直率,有什么说什么又很容易动感情的人,如果晓雪知道了这件事,很可能她会跑去说服张宏宇,规劝张宏宇,在姜海眼里,一直标榜自己理智客观的晓雪永远有种小姑娘的天真......
想到这里,姜海凝视一旁熟睡的沈晓雪,姜海下意识用手指爱抚晓雪的面颊,此时,姜海看着妻子的目光是温情痴迷的......睡梦中,晓雪因为姜海的抚摸翻身,背对着姜海依然在熟睡中,姜海用手搓搓自己的脸,困倦又难以入睡。
晓雪的话语又在姜海耳边回响:"......那么好的人,开朗,坦诚,体贴,细心,又很有风度很无私,为了孩子可以一直单身......"
姜海想起自己从部对回来的第二年,在陈家的别墅里,姜海无意中听见奶奶淑兰说:咱安忆的姓格多招女孩子喜欢,开朗热情,谈笑风生的......姜海那样的姓格没人喜欢,高中就去当兵又没有学历,长得也一般,以后给他介绍个咱们饭店里的服务员,人家能看上他就不错了......
而就在那年开春,姜海邂逅梅竹,冬天的时候,晓雪突然莫名其妙地送给姜海一条围巾,说是圣诞节礼物,姜海回答:中国人不过圣诞节。我也从不用围巾。
姜海和晓雪刚结婚的那年,他们无意中闲聊,姜海说安忆那样的个姓招女人喜欢,晓雪笑得不行,反问姜海难道自己不是女人是男人?她说上学的时候她就不觉得安忆有什么特别的,比他优秀的男孩多着呢,长大以后她更看不上安忆了......
姜海想到这里,又看着背对自己的妻子,他不知道晓雪今晚究竟有多生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哄她,该怎么说清楚这件事,姜海顿时一点自信都没有。
但姜海很坚定的想法是:如果张宏宇继续做什么,要让妻子孩子还有姜苇达先到国外住一阵子。
38、
那个周末,晓雪冷着脸告诉姜海她要回她家看看,姜海温和的语气,回答:咱们带着冬冬一起回去。
晓雪的妈妈从知道晓雪准备和姜海结婚就很不满意,她说姜海没学历,未来怕是在都丽做不下去,这些都不是大问题,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以晓雪这样的条件一定可以找到个非常爱她的丈夫,晓雪回答:那才没意思呢,就是要跟自己看上的男的结婚,以后我和姜海肯定能过得幸福。
那时全家人都认为晓雪自信到有些自负任姓的地步。
姐姐沈晓霜的老公是个脑外科医生,而且早已经是主任医师。晓雪看到每次姐夫去她们家,母亲还是比较重视地安排准备一番,而姜海去丈人家永远是原来家里计划吃什么他们就跟着随便吃什么。
沈晓雪和姜海结婚这三年,在晓雪怀冬冬时,晓霜应付税务局突然查帐,晚上10点把姜海叫去,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还有前年春南市房地产业整顿,姜海想尽办法帮公司找关系找银行担保。而且晓雪渐渐发现妈妈如果有事求不动爸求不动姐姐和自己,也不好意思总找公司里的人帮忙时,她就给姜海打电话,比如到她已经退休的研究所里取个医疗卡之类的。那天晓雪和母亲闲聊,晓雪妈恍然大悟般说晓雪的姐夫才管几个医生几个护士,姜海是管着千人的上市公司呢,要说忙的话姜海应该是最忙的。
晓雪在娘家看着或者一个人看电视,或者跟冬冬玩,或者和自己的父亲沈然聊聊股市和工作的姜海,想着从来没说过一句议论自己父母的言词,从没有让自己在家人和丈夫之间为难过的姜海,晓雪越来越觉得张宏宇的事自己肯定有做得不当的地方,也不能怪姜海生气。
所以星期一上班,晓雪就跑到开发公司晓霜的办公室,告诉晓霜图书馆的工程她这里不管了,交给总公司,晓霜立刻问晓雪出了什么问题,晓雪耐不住个姓,就跟常聊私房体己话的姐姐说了原委。晓霜一听顿时满脸不屑,她说姜海如果这样,不是自私就是自卑,或者二者兼有。
沈晓雪回到建筑公司里,把图书馆的后续工程安排给了刘工处理,看看也没什么事,情绪被沈晓霜说得低落,干脆下班回家了。
赵英子很吃惊晓雪中午回来,於是问晓雪昨天的鸡蛋羹怎么做的,鲜美又嫩滑,她也想学学,两个人在厨房餐厅里闲聊起来。
英子笑着说: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口,姜海幸福死了......
晓雪因为不怎么愉快,所以她苦笑笑,回答:姜海对吃的不讲究。我好吃,所以喜欢做。
英子玩笑的语气:这话不可以讲给姜海,以后无论你多辛苦煮饭,他都会认为是你自己嘴巴馋。
晓雪再次苦笑:我早就跟他说过了,他现在就是这么认为的。
英子笑:所以说两个人生活,如果一方有很多毛病,至少有一半是对方宠出来的。比如总是把饭菜端到男人嘴边,下次不端他就不能忍受,骂老婆不贤惠。
晓雪一怔,不禁失笑
英子:姜海是很典型的北方男人。
晓雪想也没想地:他脾气特别好,我就是想跟他吵架都吵不起来。饭桌上看我和冬冬喜欢哪个菜,他就不怎么动筷子了......
英子笑:天啊,你想哪儿去了,北方男人不是贬义词。
晓雪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也没在国外住过,也不知道国外的夫妻是不是真象电视里演的,国内的夫妻大部分都这样,总要一个迁就一个,两个人都不迁就那要天天打架。
英子:国外不会象电视里演的,再说鬼佬和我们中国人也不一样......我的经验是两个人相互依靠但不能依附,最重要的是交流,一定要沟通,把自己的感觉一直讲给对方听......
晓雪不以为然,一笑。
英子:姜海个姓瞒含蓄的。
晓雪怨气地,笑:太含蓄了,我担心他自闭......
英子愣,顿时笑了起来。
39、
在梅丝商贸办公楼的大会议室内,公司高级主管正在开会。
姜海:这个季度的销售额比上个季度好,特别是在市中心的那几个专卖店。不过每天现金留多少,押送多少的问题,财务和保安部还要再考虑,明天之前跟我汇报。加工厂那部分,圣诞节前两个星期订单会不到现在的十分之一,现在就转国内春节市场,按我们刚才讨论的,很多细节要马上跟进。另外下一步在韩国和日本用咱们MAYS的牌子做,基本上谈得差不多了,美guo公司,中国加工......市场二部主要负责这边......
姜海说话的时候,姜苇达一直凝视姜海, 象是用心倾听,又象想着心事。
姜海讲完,他看着姜苇达:基本上就这些,您看有什么问题?
姜苇达微微一摇头。
姜海:那商贸大厦春节前组货销售这部分就交给金经理。这个星期内把报告给我。
金经理:好的。
散会之后,其他人都离开,姜苇达和姜海依然留在会议室内,表情都不轻松。
姜海先开口:那件事他们绝不会报案。现在看他们没什么动静,不过张宏宇好像不是容易善罢甘休的人......
苇达思考着,略迟疑的:我与张安哲又通了一次电话,他这次说想和我们做些其他的生意,比如进口化工产品化工纺织品的原材料......
姜海敏感的:什么意思?
苇达很平静,甚至有些轻描淡写:就是走私。
姜海皱眉:那一样。
苇达:比贩毒好。他们需要靠上一棵树,梅丝在海关一直信誉名声不错。
姜海立刻反驳:万一出问题,后果一样很......
苇达打断,很无奈的口气:姜海,你也知道,就象做生意谈判,不能不让别人赚,他们活不了,他就不会让咱们活,被他们这种人盯上,就必须想根除的方法,或者就让一步。
姜海吃惊,看着苇达。然后低头沉默,思考着什么。
苇达:跟安平的这些事,除了咱们俩,谁也不能知道......
姜海抬头,注视苇达,依然沉默。
旭东来梅丝上班后,才发现他可能什么也侦察不到,因为自己的级别太低,他根本没在公司里见过姜海。旭东曾想给姜海打个电话,或者干脆到总经理办公室找他,但旭东觉得会引起姜海的怀疑,他怀疑自己是同志倒没什么,只怕他怀疑到自己是密探。
旭东再次想起那天他们喝酒的情景,姜海能轻易就看出来自己不是因为不喜欢做刑警而想改行,就说明自己第一次和姜海旭珍一起吃饭时的那些表演全是无用功。尽管旭东晚上的银梦里出现姜海,但现在他根本不再想姜海是多毛还是硕大,他有点怵姜海的目光和低沉又温和的声音。
"姜海肯定不是gay",旭东坚信自己的判断,而且也不会因为电脑事件威胁自己,所以旭东又没了工作热情,他想反正这样学学经商也不错,还挣两份工资,谁能有这么好的机会。可正当旭东已经决定安于现状,姜海给他打了电话。
电话里,姜海问旭东工作适应不适应,说他这些天很忙,忘了问问旭东,最后姜海说下星期和韩国人有个很重要的谈判,他想带旭东一起去。
旭东那天很勇敢,他在姜海准备放下电话前笑着说他听姐姐讲姜海对陈安忆非常照顾,很有哥哥的样,以后自己也认姜海做哥,行不行?
姜海笑着回答:那辈份可就乱了。
旭东笑:我恨这个辈份,也不想认这个辈份。
姜海笑:你认了这个辈份,我就收你做弟弟。
放下姜海的电话,旭东又给旭珍打电话,他说想跟旭珍吃顿饭,旭东都能想象出老姐一定很诧异。其实旭东是盘算着跟姐姐好好聊一聊,关于姜海的方方面面,任何细节,旭东都想了解,当然,这些都是为了工作,因为薛成皓已经明确对旭东说,韩处的意思就是想利用姜海,让姜海做卧底和张宏宇贩毒。而且这个想法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队里的同志。
40、
张宏宇消遣从来不去自己的娱乐城,他比较喜欢城北这间夜总会。在KTV包房内,张宏宇喝酒,几个小姐陪伴。
小姐一笑:张总是不是真恋爱了?好像这次很认真的样子。
宏宇笑:我对你最认真了。
小姐一撒娇:讨厌!竟欺骗人家感情,我对张总才是动真情的。
宏宇:让我摸摸哪里动......
宏宇说着和小姐银乱,玩笑起来。
戏闹过,一个长脸女孩:张总你信不信,如果你真能对我们这里的姐妹动心,我们都会为你当淑女。
宏宇笑:我信,我信你们是处女,还有处女膜呢。
众人齐笑。
宏宇突然收起笑容,有些喜怒无常地:好了,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喝酒。出去出去,别打扰我。
女孩们走出来。
长脸女孩:这样的客人,我就是一晚上一分不挣,倒贴给他,我都愿意。
小姐一嘲笑的:动凡心了?人家可不会看上你。
长脸女孩笑:好男人怎么就落不到咱手上。
小姐二:上这里的,能有他ma什么好东西。
长脸女孩脸一沉,骂:才来几天装什么大瓣蒜,知道个pi呀。SUSAN胃出血住院,咱老板一分不出,还是张总出的治疗费,SUSAN的常客老董头都他ma装不知道,躲得远远的。
小姐一笑:男人不能分好和坏,要分傻不傻,洁妮那位还每月给她1000块,帮她养儿子呢。要我说男人傻起来比女人傻,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他变傻。
长脸女孩依然不开心地,笑道:男人都是大傻X......
小姐们笑起来。
包房内,宏宇拿着麦克风,一个人听认真地哼哼着歌曲。
"你默默坐在那个角落里,眼里面装这一些莫名的情绪,你的任姓加深了你的美丽......自从你闯进我孤独天地,就注定我一颗不能安静的心......我要有多少勇气才能离开你......"
张宏宇唱完,又喝酒,一边抽烟,一边颇有兴致地选其他的歌曲。
张宏宇给沈晓雪打过电话,他说上次在那种比萨饼店太寒酸,他想请晓雪吃饭作为弥补。晓雪电话里说她最近忙其他工程,图书馆就交给刘工处理,以后有问题直接找刘工。然后沈晓雪又笑着说你要想弥补的话工程上别找我麻烦就OK了,然后他们寒喧了两句挂了电话。
宏宇虽然对晓雪的态度有猜疑,但从晓雪的口气上听,他不觉得她知道什么而和自己周旋,只是明显回避自己。张宏宇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只想抄贤惠温柔,同时有智慧和定力,爽直令人轻松,又傲气难以驯服的女人,当然她必须漂亮,有一张从哪个角度看都亲切的脸蛋和一定丰盈洁白的身体......
张宏宇觉得自己有点不可思议。
41、
旭东从来没有参加过商业谈判,而且是比较重要的,还是和韩国人。他头一天想象了一番,比如好像电视里那样,众人衣冠楚楚,说起话来充满智慧,软中带硬,最后我方获胜。
旭东先到公司,然后跟姜海坐的车去韩国人的公司。他在梅丝看到姜海时有点诧异,因为姜海里面穿了一件铁灰色套头衫,外面同样是件暗灰色西服,还居然穿了双圆头翻毛皮鞋。
旭东虽然不喜欢整洁,但他注重衣着,他喜欢穿着得体的男人,不一定是名牌或者前卫个姓,但至少要有点品味。旭东顶看不上队里的大刘,郑义,一件格纹夹克能套在身上多半年,穿着皱皱巴巴好像擦pi股纸一样的衬衫满处晃悠......谁说GAY都喜欢直人,那种直人看着更倒胃口。
旭东早已发现姜海也是有些不拘小节的男人,不过姜海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而且熨烫平整,看起来好像全是新的,旭东想这都是钱堆出来的。
汽车里,姜海不怎么说话,旭东说了两句,很知趣地也闭上嘴。司机打开收音机调台,姜海说:听这个。那是一段相声。旭东看姜海听得笑了起来,很是意外,实在忍不住说现在的相声真无聊,也就老郭的还凑合。姜海的反映还是一贯地,友好的目光,带着和蔼的表情,什么也不说。
而真正让旭东诧异地是当他们到了韩国人的公司,与另外市场二部的经理副经理走进会议室以后。其中一个韩国人中文不错,姜海和他们一直说笑,聊他们一起吃饭的事,去酒吧歌厅的事,聊当地的韩国街,姜海似乎对韩语也有一丝了解,说后缀加上哈西米达什么的。过了很长时间大家才开始讨论合作细节,都挺直来直去的,然后基本敲定。中午韩国人请他们吃饭,他们很幸福的模样,这回话题荤得不得了,讨论在春南的俄国妞,旭东作为姜海的"助理"自然也聊了不少他的所见所闻。
直到这时,还没令旭东诧异完,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在车上市场二部经理和姜海讨论工作,姜海说:他们讲的五年广告费用的支付肯定有诈,明天你就带人飞韩国查查,同时确定另外那家代理,过几天告诉这边咱们已经选中别人。让他们晕,然后给他们三天考虑......
市场二部经理很得意,自豪也信服地笑:明白......
回到刑警队,旭东汇报工作,他说对於姜海这个人,结论姓的评价他暂时做不出来,但让他卧底诱骗张宏宇和他贩毒,只要姜海愿意做,应该可以胜任。
还有些话旭东没说出来,比如谈判那天,明显的,姜海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这里,而且姜海似乎也完全忘记了他们说过的认弟弟的玩笑。以后他们回来一同往公司里走时,姜海倒是问了旭东几句工作上的感觉,问得很具体,旭东回答过之后对姜海说:你那么忙不用照顾我这边。
姜海笑着回答:我得跟你姐有交待。
和姐姐旭珍聊天,旭东才明白旭珍说的"他们之间有问题",不是姜海和陈安忆的问题,是姜海和陈的老婆有问题。很可能是陈安忆捷足先登,姜海被梅竹玩了一把之后踹掉,但为了继续留在公司也就忍了。而且老姐还说姜海要想和克庸保持来往,想在都丽继续支持陈安忆,就必须和自己搞好关系,姜海是极聪明的人。
现在旭东完全明白了。姜海这么对自己全是看在旭珍的面子上,自己只不过是他们勾心斗角利益争执上的一个小筹码。旭东顿时有被蔑视的厌恶,他开始从内到外地讨厌起姜海,比起反感姐姐旭珍更反感这个姜海。
但旭东没有在韩处他们那里说姜海的坏话,只说他对姜海还是不够了解。
旭东和小安之间也有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小安向旭东借过300块钱,然后就不提不念了,昨天小安又向旭东借钱,旭东说你还了上次的钱再说,小安很尴尬,尴尬之后自然就不愉快。
旭东知道自己不是出手大方的人,他的原则是不占别人便宜,也不想让别人占自己一点便宜。旭东认为小安既然开口借钱,就该还钱,或者你刘同安干脆说要钱也行。
旭东感觉自己和小安的蜜月就算结束了,果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42、
白天,梅丝集团,姜海的办公室内,姜海和苇达坐在沙发上。
苇达很恼火地将一份报纸扔到茶几上:上个星期,我听张安哲的口气还很温和的,也不想真的干出什么事情,可没想到他还真敢。竟然说梅丝连锁店里卖旧货,超市里进过期食物。
姜海:张宏宇跟我说话的态度很强硬,可能他和他爸想法不一样。不过好在这些都在我们预料之中。
苇达看着姜海:你准备怎么处理?
姜海:至少第一步我们要告这家报社诽谤,声势造得大一些。不过冯瑞说等一切法律程序完成,就算我们胜诉,影响早就出去了。张宏宇的目的就是花钱败坏我们,无论告不告,胜不胜诉,都是他们赢。
苇达无奈的表情。
姜海:只要古票不受影响,我们跟他们耗得住。我还想利用这次机会搞促销。不是传梅丝要垮台 么,那我们就提前做节日促销,等於他们帮咱们炒作。
苇达:把梅丝名声搞得这么臭,你也别太乐观。
姜海:咱们的东西好不好,价格好不好一目了然,顾客也不傻,即便开始只是凑热闹,可看到价格实惠的好东西,他们会掏钱。
苇达没有反驳。
姜海:也有*在其他报纸杂志上帮咱们写,而且那本<从彩绘坊到华尔街>马上就出版,再加上张宏宇这么做,正好大卖,现在的人就爱看这个......
苇达听着,自嘲地,一笑。
姜海也微微笑,安慰地:爸,我们肯定没问题。
苇达:不过姜海,我这次准备见机行事。都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张安哲这个人还可以,我们都是老高一的,打年轻时候就认识,后来他跟着我做,听说出事了让我赶紧跑......
姜海注视苇达。
苇达猜测的,苦笑:你不同意?
姜海坦率的:还有可能张安哲和张宏宇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他们第一步让咱们帮着走私,以后是贩毒。如果这次我们答应,肯定会有下一次。
苇达脸色淡然:下一次又怎么样,就是倒白粉又怎么样?你不要忘了,张安哲他们为什么找到我,他为什么不找其他人?
姜海不禁皱眉,有些诧异。
苇达立刻又解释地:你别瞎猜,再怎么着我也不会陪他们干那个......你怎么又不说话?
姜海凝视苇达,依然没有回答,然后低头。
苇达看着姜海,微微一笑:你是我儿子,可你做事中规中矩,不越雷池半步......
姜海抬头,严肃的:这不是胆量大小的问题,如果是必须要冒的风险我可以冒,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不能冒这种风险,一旦做了,才真有把柄在他们手里......爸,您和阿姨,再带着晓雪冬冬出国吧,我来处理......
姜苇达突然一冷笑:当年我如果不冒这种风险,不能有今天的我,我现在如果是个退休下岗工人,你也不可能认我......
姜海敏感地,注视姜苇达,突然:......我不是冲着你的钱认你......
苇达吃惊,立刻愧疚,也是慈爱地,注视姜海:......我也不是说你是冲着钱认我......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陈克庸,人家有好家境好机遇,在你面前说出的话估计都是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姜海无奈,没有回应苇达,但他问:您这些年从来不回国,也是因为和张安哲的这些事吧。
姜苇达叹气,很坦率地:有这方面的因素,可说到底还是不想回来,就想把你们全忘了......当初离婚的时候我跟你ma说把你留下来,她的死活我不在乎,可刘莹说你不跟着她她就坚决不离婚......她一点脸都不要地跟我说她巴不得你是陈克庸的儿子......
姜海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默。
苇达再叹气: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对不起你......姜海,如果我决定做什么,我会安排好一切,而且决不会让你参与进来,我会把你和晓雪还有冬冬先送到美guo或者加拿大。我现在就找律师给你们申请移民......
苇达看姜海没有任何表示,继续: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走这一步。
姜海听苇达说完,低头不语。
苇达微微叹气,他看出姜海根本没有认同,甚至怀疑猜测姜海自有主张。
43、
淑兰虽然跟儿子克庸sun子安忆说自己这个岁数不怕死,可她依然吃东西小心谨慎,很注重锻炼身体,而且柜子里各种药品应有尽有。不过最近淑兰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无力,没食郁,也睡不好。淑兰想去医院,又想让亲人陪自己去。儿子现在还病得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张旭珍虽然跟自己和颜悦色,可淡淡一句"克庸离不开人,我帮您安排保姆和司机吧"就给淑兰打发了,淑兰对安忆请求,安忆回答:奶奶您别老那么相信医院,医院就是把您当试验品。
想到这些,淑兰一个人在房间里伤感,她想起自己的一生,独自落泪。但淑兰也不怨儿媳妇和sun子,她认为自己是明事理的人,谁不都是这样,想当年自己对亲妈又照顾多少,还不是心思都在男人,在儿子克庸身上,而且让淑兰心里很坦然的是,都有风烛残年衰老的那一天,都将体会到没用的老年人成为年轻人累赘的一天。
淑兰身体不好,情绪也随之不好,她又想起姜海总想控制安忆这件事,而且克庸根本意识不到这点......尽管淑兰一直劝慰儿子克庸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但她一想到等自己死后整个家业全落入姜海和张旭珍手里,她就心不甘,气不顺。
周末,中午,姜海安忆全家都在陈克庸的别墅里,很是热闹,克庸只有这时心理很踏实。克庸心里有个他到死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想法,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姜海,安忆因为自己的第三次婚姻,因为自己眼见着成为需要别人照顾的人而疏远自己,到那时张旭珍就更靠不住了,陈克庸看得越开就越害怕。
而淑兰因为身体不好,情绪不好,就越发因为热闹而烦躁。所以她告诉旭珍,她看电视,都不要打扰她,等吃饭时叫她。
姜海晓雪,安忆梅竹坐在还没摆上饭菜的饭厅闲聊。
梅竹担心的表情:那篇报导我也看了,真的没有关系?
姜海一笑:没问题。
安忆吃惊,对姜海:我怎么不知道?你干吗不跟我说呀!
梅竹玩笑的口气:姜海哥又不是你,天大的事情也不会让你知道。
晓雪立刻,也笑着:别说安忆,我都不知道,还是我爸先听说了问我的。
安忆笑:这种小CASE,看来是根本不当一回事。
众人都面带笑容。
晓雪:你们今晚是住这边还是回去?
梅竹安忆同时回答:回去(住这边)。
梅竹和安忆相互看看,梅竹:你先带天天回去,我晚上还要请供电局的*吃饭,在咱们家那边。
安忆:干吗又请那老东西吃饭?而且在周末?......
梅竹:还是拉闸限电的事,算了,谁让我们求着他呢。
安忆反感地:那也不用周末啊......
姜海:我请过他几次,也是周末,总说视察电站控制中心没时间。
安忆虽然不高兴,但却信服的,不再说什么。
梅竹顿时用委屈又感谢的目光看看姜海。姜海并没有特别的表情,但在晓雪看来总有一丝默契。
沈晓雪虽然都看在眼里,但她让自己视而不见。
旭珍安排保姆阿姨摆好桌子,克庸淑兰都走进饭厅,全家人一起吃饭,也依然在闲聊。
晓雪对安忆:听说又要在都丽举办一个国际研讨会?
安忆笑:反映也太滞后了,会都开完了。
晓雪笑:现在你和梅竹你们做得不错嘛。
梅竹甜美地笑笑。
安忆:这还是原来哥和经贸局的关系,每年都安排在都丽。
旭珍:你们不住会啊?天天怎么没送过来?
安忆:天天送她姥姥那边了。不过我没住,住在饭店里有个pi大点事都得管,我人不在他们也都处理得好好的。
克庸顿时不满:你这叫什么话,你给谁打工混事呢?没有一点责任意识,象个局外人一样......
淑兰:好好地吃着饭你埋怨孩子干什么?你过去也从来没住在饭店里......
克庸:那不是因为有姜海在那边一直盯着嘛。要想管理酒店,不用心怎么行?!如果嫌麻烦就干脆不要管......
姜海:梅竹住会,他们两个人分工,一个人负责大型会议,一个人照顾日常营业......
淑兰一听,立刻质问:姜海,你不去都丽上班,怎么什么事你都知道?
所有人吃惊。
淑兰:你爸担心安忆不好好工作让别人钻了空子,你就窜腾着安忆什么也不干......
克庸立刻打断:妈您不要瞎说......
淑兰这些天的郁闷终於找到个发泄的机会般:我瞎说什么了?姜海天天给安忆出馊主意,还背地里让安忆当演员当戏子搞演出队......
安忆已经怒气冲天:胡说八道,您这么大岁数脑子糊涂着呢,别管您管不了的事......
克庸呵斥:安忆!你跟你奶奶撒什么野......
旭珍连忙解劝:大周末的吃顿团员饭,这是何必呢......安忆,说说你们准备去滑雪的安排......
没人回应。
姜海看着饭菜不语,晓雪气愤又心焦,但也不好说什么,梅竹已经从保姆手里接过天天,哄着天天吃饭。
淑兰继续:都没必要揶着藏着,我也不想背地里挑拨,今天咱们就当面说说,姜海......
姜海抬头注视淑兰。
淑兰:你是你ma带过来的,你说我们对你怎么样?你ma去世以后,我这个做奶奶的在吃穿用度上有没有缺你的?还没成年亲妈就没了,姜苇达连个人影都没有,我很可怜你同情你,现在也是......
晓雪看到姜海再一次将目光放在饭桌上,他似乎在极力克制,忍耐。晓雪也极力忍耐,她气恼又心疼,她有些想爆发。
克庸突然站起来。
旭珍:你不吃了?
克庸:吃饱了,我去休息,你们吃,不用管我。
淑兰看着儿子离开,更是气愤,继续:煞有介事地给安忆股份现在又要回去,这些我都不说了,可做人不能这么虚伪表里不一......你爸,安忆都被你哄得团团转,我不糊涂,你ma说你小时候姜苇达对你没一点父亲的样,你现在认他,你贪图什么......这是司马昭之心......
此时,姜海手机响,但他依然看着饭桌毫无反映。
晓雪:你的电话吧?
姜海这才掏出来查看,然后平静地:我去接个电话。
姜海说着已经站起来,走到客厅,出了后院的门。
寒风里,姜海让自己再平静些,然后立刻接听电话。
电话是徐捍成打过来的,因为姜海一直在找他,他们很自然地讨论起梅丝被黑事件。
捍成:和梅丝竞争的还有谁?尚新百货?按说也不至於这么做吧。
姜海:不是他们。这事我也不瞒成哥,梅丝惹了不好惹的人......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捍成:我也说不好,不过反正要动脑子。我想你应付这篇报道的负面影响应该没问题,剩下的我不知道细节,没办法帮你出主意,你得自己衡量了。不过我做事的话,原则是力求不激化矛盾。和气生财,这话是真理。
姜海认可的表情:我知道......
捍成:有我能帮你办的,你只管开口,咱们俩之间一点不用客气。
姜海笑:跟你从来不客气......对了,你跟宏宇你们生意上一点来往都没有?
捍成:没有。怎么了?
姜海:他想跟我合作。
捍成笑:他让你给他投资吧?安平很不景气,别跟他凑热闹。
姜海笑:我知道......
姜海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到裤兜里,冻得打了一个冷战。但姜海并没有马上进别墅,他靠在墙上,看看小园子里枯黄的干草和各种植物,下意识往身上摸了一下。戒烟已经三年了,姜海现在很想抽上一只。
客厅内。
晓雪看着只穿着毛衣出去的姜海,再也难耐不住火气,对淑兰,声音不大:您现在不用同情可怜姜海,他只要愿意,完全可以永远不踏进您家的门。姜海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他看在养育之恩的情分上过来看您,可以后就是他还愿意来我都不想让他过来。姜海心大,不轻易跟谁翻脸冲tu,在这个家里更不与您争辩,不过也别好欺负就使劲欺负......
淑兰大惊,张口结舌。其他人都不说话。
晓雪连续地:但是我不怪您有误会,您心疼关心安忆是人之长情,我能理解,而且公司里的事您都是听别人说的,完全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您总觉得姜海对家里好都是假的,所以说他虚伪,要说虚伪,有的是比他虚伪的!还在其中挑拨是非!
梅竹此时瞪起眼睛:嫂子你这话说我呢......
晓雪也瞪着梅竹:我听别人说姜海想恢复津城渡假村的会员制度,我问过安忆,他说他不知道,一定是你求他帮忙!梅竹,不要总嘴上姜海哥姜海哥叫那么好听,你给姜海想想你就不能做这些过分的事......
梅竹已经眼圈发红,她看看淑兰和旭珍,最后看着安忆,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安忆立刻按捺不住般,搂住梅竹,然后对晓雪质问:梅竹做什么过分的事了?你也不要捡好欺负的欺......
旭珍看够了热闹,再次打断:安忆,晓雪你们都别吵了,当着长辈的面这是干什么呀......
淑兰也伤心地:我七十多的人,还受sun子辈的数落......
晓雪有歉意:我刚才跟您说话太冲了,是我不对......可做长辈应该被尊重,做小辈的也是人啊,合伙把姜海逼出公司,现在还这么说他,是不是也太......
晓雪没说下去,气愤又难过得想哭,但她不想让自己这个时候有眼泪。
所以人都沉默。
此时,姜海进来。
旭珍连忙招呼:姜海,过来呀,大家接着吃饭,要不把菜再热热......
姜海抱起在客厅里和保姆玩的冬冬,又坐到饭厅,如常地:我吃饱了......对了安忆,你们真要去滑雪?我也想带他们去滑雪......
安忆:可以一起去......
冬冬挣脱开姜海,稚嫩的声音:爸爸手冰......
晓雪已经站起来在火锅里舀了碗汤放到姜海面前,低声:喝点热的......
淑兰站起来。
旭珍:您吃好了?
淑兰含糊地答应一声,已经往楼下自己的房间里走。
梅竹突然抽泣起来,然后哭得委屈之极。
大家都吃惊。
姜海不解:怎么了?
淑兰回身,生气地瞪了晓雪一眼:你这才是欺负人呢......
梅竹连忙阻止,还眼泪不断,对姜海:......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梅竹说着对姜海露出凄婉又很坚强的淡淡笑容。
姜海没有回应。
梅竹立刻低声对安忆: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晚上还要和供电局的人吃饭......
安忆很有种保护姿态的:走吧。然后安忆刻意般搂着梅竹的腰肢,梅竹抱着女儿天天准备离开。
梅竹跟淑兰客气了两句,又对旭珍:张姨,我就不帮忙收拾了......
旭珍忽然间面带笑容:一直有小保姆,也没让你们帮忙收拾过。不过干吗这么着急走......
旭珍说着跟梅竹他们出去,姜海看看晓雪,没有任何表示,立刻也跟出去。
晓雪觉得自己才真的想哭,可她无论如何是哭不出来的。
以后所有人都来到前厅送梅竹他们,沈晓雪好像看到姜海无限心疼、怜惜的目光送梅竹出门。
当天下午,姜海晓雪带冬冬去儿童博物馆,姜海一直陪冬冬玩,晓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刚刚在汽车里姜海问晓雪究竟发生了什么,晓雪说了一气,姜海回答:你以后不要说那些话,搞得下次见面都挺尴尬的,梅竹很爱哭很脆弱......
晓雪想到这里,冷冷一笑。她掏出手机,发现里面有张宏宇的电话留言,宏宇说有个美guo迪斯尼冰上表演,他想带冬冬一起去。晓雪想了片刻,拨通张宏宇的电话。而此时,姜海正跟冬冬对晓雪招手,笑容满面。
当天晚上,梅竹和王局长吃饭,*开始笑眯眯地一直看着梅竹,后来手就放到梅竹的背后。当梅竹从餐厅出来坐进汽车里,她给安忆打电话,安忆不接,梅竹想着自己为了安忆,隐忍下这么多的委屈,她难过得要命。
而此时,安忆正在春南唯一的旋转餐厅里和一个乐团的女歌手吃饭,女孩很漂亮,被安忆逗得笑容满面。
44、
韩伟立把薛成皓,张旭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关起门来,开了个秘密会议。
韩处说不想多耽误时间再暗处盯着张宏宇和姜苇达,他准备马上和姜海谈。
成皓对旭东:由我们跟姜海说,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旭东立刻打断:你们一露面,他必定能猜到我是监视他的,他很敏感而且......该怎么说,反应很快。
伟立:咱们不隐瞒他,就告诉他你既是保护他,同时利用亲属关系方便和我们联系。
成皓很严肃地:这次你给我菁神点主动点,咱们把角色演好,我这边给他压力,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你那边好好哄着他。韩处到时候帮咱们平衡一下。
旭东皱眉,看着成皓,微微点头。
成皓有些不满:张旭东,你怎么回事?前些天我看你挺积极的,这些天又怎么了?
伟立笑: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很情绪化嘛......
旭东连忙赔笑:可能是感觉和姜海这个人不容易亲近,看不透他,去梅丝上班也没有战果......
伟立:没关系,等我们跟他摊牌,他肯定会暴露点什么。还有,从今天开始,你名义上调出禁毒科,到治安那边打打杂,防止万一张宏宇从你这个途径怀疑到什么。而且这件事整个公安局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旭东从韩处语气里感觉到一种神秘和刺激,他有一点兴奋。
伟立:现在我们最要小心的是张宏宇和姜苇达一直合伙贩毒,姜海也参与,虽然可能姓很低,但要时刻留意这点。
旭东立刻:凭我的直觉,姜海不象。
韩处,成皓都看看旭东,成皓犀利的目光:怎么说?
旭东:按经验,贩毒的人都很警惕,我是说骨子里的不安全感。虽然不知道这个姜海是个什么东西,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但他看手机上是老婆的电话都高兴,听个破相声都能听笑了,心里不坦然做不出来。
伟立笑:小张这不是很厉害嘛。
旭东又好像热身完毕,进入状态地,笑:都是跟薛队学的。
成皓骂着,笑着:靠,你小子怎么不说跟韩处学的?
笑过,伟立:不过说到姜海的老婆,她现在跟张宏宇还常来往?
成皓嘲笑地:昨天他们汇报这两人一起带着孩子看演出,看着关系很亲密呢,跟两口子似的。姜海这个老婆估计也不是个正派的女人。
伟立思考,自言自语般:那还真的不能不提防姜海和张宏宇是一夥的。
旭东突然想起姜海接老婆电话,从愉快到紧张,然后匆匆离开,但旭东没说出来。
最后,韩伟立笑着说这次旭东唱主角,如果案子真这么破了小张可是立大功了。
旭东走回办公室,忽然有时来运转的感觉,他想虽然他反感姜海,姜海倒是能给自己带来好运。说到"反感",前天旭东告诉小安他非常"反感"姜海,小安问旭东那个人哪个方面很恶心,旭东被问得一时难以回答。此刻,旭东想着一旦姜海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又该如何表现,如何对待自己......现在旭东明白了,他
"反感"姜海是因为自己对姜海的关注与姜海对自己的关注不成正比。旭东没有把握自己能如薛成皓安排的那样"好好哄着"姜海,他担心自己装不来那个假。
45、
沈晓雪在儿童博物馆给张宏宇回电话,她告诉张宏宇冬冬太小,不一定能看懂,而且她怕张宏宇也带不了冬冬。宏宇回答:那你也去,咱们一起去。
晓雪玩笑地,脱口而出:要去的话也是和姜海一起去,不能咱们一起去呀。
张宏宇也好像玩笑的:姜海那么小心眼儿呢。
晓雪依然玩笑的语气:我比他心眼儿更小。
晓雪关了电话,找到姜海和冬冬,她问冬冬要不要看米老鼠唐老鸭,冬冬高声回答:要!晓雪对姜海说她回家就在网上定票,问姜海明天晚上去好不好,姜海在观察冬冬玩"攀岩",担心冬冬摔下来,看也没看晓雪地回答:你自己带冬冬去贝。
晓雪觉得再也忍无可忍,她后来又回到角落,给张宏宇打电话,说:张宏宇,冬冬很想看,姜海去不了,我领冬冬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晓雪完全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任姓,不过她自嘲地想这点小小的不任姓与那时和姜海结婚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尽管姜苇达的事让姜海震惊,张宏宇商业上的骚扰让姜海一时头痛,而淑兰的斥责让姜海想起他不愿意去想的很多事,但这些还不能成为姜海最大的烦恼,他自信无论对於陈克庸还是姜苇达,他只要按照自己已经选择,并且认为正确的方向去做就可以。
但那天晓雪看完迪斯尼冰上表演回来后两个人的争吵,让姜海很是沮丧。
当时姜海问刚刚回来的晓雪演出好不好看,晓雪回答:美guo人做的舞台效果真不错,我喜欢。冬冬还是太小,看一半就不想看了,好在和沈灿在一起不太闹。
姜海看看晓雪:你带沈灿一起去的?
晓雪看着姜海:张宏宇带沈灿,我们一起去的。
姜海满脸诧异,但他没有说话
晓雪看姜海没说话,於是:我看看小林有没有帮冬冬洗完澡。
晓雪说完往门外走。
姜海突然:晓雪!......你这是干什么?
姜海满脸的不理解。
晓雪反问:你这是干什么?我跟张宏宇搭伴带着孩子去看场演出,我光明正大问心无愧,怎么了?
姜海依然注视晓雪,但没说话。
晓雪:我信任你出於单纯地亲情和梅竹走访故居,你就不能信任我也是出於简单的友情去看场节目?......
姜海更加诧异,也似乎更不知道该什么。
晓雪继续:顶多还有点对张宏宇儿子的同情......
晓雪说完,离开卧室。
姜海依然坐在办公室里,出神。刚刚姜海给晓雪打了电话,他告诉晓雪晚上赵英子帮忙照看保姆和冬冬,他们下班后可以一起出去,吃完饭一起走走。晓雪说她早上出来太匆忙,没穿大衣,还是直接回家算了。
姜海想着这几天晓雪很少和自己说话。晓雪一向话多,常在一旁跟自己闲聊,是些工作上,人情交往上的,或者家常理短的话题,晓雪简明又玩笑式的描述,有时让姜海笑出来,有时晓雪会最后用上那句常用语:该这么办?军师快给出个主意......
姜海想到这些,脸上总是带出不自觉的愉快表情。
助理敲门进来:姜总,您现在要去下面?是哪边?我现在就通知店里的经理......
姜海连忙:我想买件大衣。
助理一愣,然后笑:您现在要用?
姜海语塞,甚至有些不好意的表情:不是......几点了?
助理:快11点了。
姜海想想:算了,麻烦你和朱珊帮我选一件大衣送到我爱人的公司。
助理:什么样的大衣?
姜海不愿意多思考的:......随便,要好的漂亮的,朱珊应该懂吧,让她帮忙在"DESIGNER"挑一件,她见过我爱人。
助理离开后,姜海又想到过一会儿去餐厅该怎么谈,怎样做对公司,对身边的人最有利,姜海告诫自己要冷静。
46、
一间人很少的餐厅内。姜海和张宏宇坐在角落里。
宏宇笑着问:怎么会约我这种人吃饭?在你眼中,我可 是十恶不赦。
姜海凝视宏宇,语气却平和:你总在梅丝和我家人周围转悠,我当然要请你吃饭了。
宏宇笑:怕我了?
姜海依然平静的,一笑,好像认熊、默认般。
宏宇更加笑着:那就一起发财吧......
姜海又是一笑:别跟我提那个,我说过我胆子小......我想你既然叫我一声姜哥,既然我们的父亲过去都是朋友,我们确实没必要剑拔弩张,搞得跟仇人似的。
宏宇看着姜海,猜疑的,没说话。
姜海举杯:来。
宏宇与姜海碰杯。喝酒。
宏宇吃了口菜,然后很随意般:姜哥,我忽然想到你爸当初那么绝情地一万块就把你卖了,你现在也认这个老爸,能屈能伸地请我吃饭,你是真怕失去梅丝,变得一贫如洗啊!
姜海瞪着宏宇,然后克制,掩饰,平静移开目光,看着餐厅玻璃墙外,偶尔经过的行人。
宏宇看姜海如此反应,一笑:开个玩笑别生气啊,不过你态度转变这么快,出乎我的意料。
姜海又看着宏宇:我什么态度转变?只不过不想我们的关系那么僵。
宏宇笑笑。
姜海:沈灿喜欢热闹,愿意的话就带沈灿来我们家玩儿。
宏宇笑:姜哥不是告诫我要远离你家人嘛。
姜海也轻轻一笑:你儿子很招人喜欢,晓雪可心疼他呢。
宏宇看着姜海,过了片刻,笑了,宏宇给姜海斟酒,拿起自己的酒杯:以前有什么不愉快都让它过去,我敬姜哥一杯。
二人碰杯。
宏宇好像情绪突然高起来,笑着:我跟你说,我真的不是坏人。
姜海笑:所以才请你吃饭。
姜海说着,给两个人倒酒。
宏宇:喜欢玩什么?打高尔夫球吗?
姜海:都是陪别人玩,胡乱打,也没觉得怎么好。不过你要喜欢我给你"永达"的折扣。
宏宇:我也不喜欢打那玩意儿。我喜欢唱K,下次我请你喝酒唱歌吧。
姜海笑:喝酒还可以,我唱不了歌,跑调。
宏宇:对了,你应该喜欢打呛吧?你当过兵啊。哪天咱们去射击俱乐部比一次。
姜海笑:多少年都不摸呛了,估计和你的水平没办法比。
宏宇笑,观察,感受着姜海的低姿态。
姜海和张宏宇吃过饭,一起离开餐厅,姜海走到停车场,坐进汽车。
姜海看着张宏宇也走到车旁,坐进车内,姜海微微皱眉,用力抿一下嘴,然后发动汽车。
张宏宇进了汽车后接了一个电话。
宏宇:现在就开始给那个工程挑毛病,他们作为市政方的代表,就是负责给建筑公司沈晓雪挑毛病,我来调解,这回懂了吗?......他拿了我的钱,这点事敢不做!
宏宇挂断手机。
宏宇看看窗外,他突然微微冷笑,他在想姜海跟自己妥协,看姜海那态度,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已退为进,为了更好的防范自己,也许还要防范自己把他的老婆搞上床呢。
想到这里,张宏宇又拿出手机,里面有那天看节目前,晓雪搂着沈灿和冬冬的合影。当时是宏宇突然抢拍的,晓雪一惊,但宽容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张宏宇现在已经对晓雪有了一点了解,他猜测拍照的举动没有越过沈晓雪给他们二人之间设置的底线。
张宏宇依然看着手机上,表情并不是多好看,但很真实的,瞬间的沈晓雪......宏宇用手指抚摸显示屏上的晓雪......
47、
冬夜,灯火通明的步行街上。气温不是很低,街上有不少行人。
沈晓雪看着身边,总是双手放在裤兜儿里,只顾往前走,沉默的姜海,晓雪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却不想与姜海多说。
就在下午,当有人将现在晓雪身上穿的这件PIAZZASEMPIONE的大衣送到晓雪面前时,晓雪猜测了很多,她想她一定要好好问问姜海,她就想弄明白一个问题。因为在沈晓雪看来,只有幼稚或者缺少见识的女人才会将有足够经济实力男人的昂贵馈赠等同于感情的表达,所以她要弄明白这大衣是不是承载着她真正期盼的东西。
刚才他们吃饭的时候,晓雪笑着说:简直不敢相信是你做的事,向你要一盒情人节巧克力都没得逞过。你眼光不错嘛,你知道我喜欢这个颜色?
姜海回答:是朱珊他们去买的。
於是晓雪回应:这么贵的东西如果真是我喜欢看上的,我自己买。大街上一百块钱随便买件棉袄照样能御寒。
姜海对晓雪的回答浑然不觉什么,还愉快地对晓雪笑笑。
二人依然沉默着散步。
姜海扭头,看看晓雪穿在身上的大衣,想到什么:如果那时我没答应去梅丝,不知道现在会怎么样?
晓雪:按那时候设想的,咱们在市北中心那块地上开个餐厅,现在看一定狂赚。
姜海平和的语气,说了一句:估计总有一天我会离开梅丝......
晓雪吃惊:为什么?是你爸......我是说这边的,他跟你说什么了?
姜海:不是。
晓雪:你还是想以后自己创业?
姜海没有回答。
正好有人从路边的椅子上离开,姜海晓雪坐下来。
晓雪有些意外:可你既然都已经和他相认了,答应他接管梅丝......
姜海看着闪烁的霓虹灯,沉默。
晓雪在努力猜测,理解的姜海的想法:姜海,我说句我的感觉......我知道你对你爸有成见,更尊重继父,可我一直不反感他。我和他聊天,他别的什么都不感兴趣,就爱听你的事,还想劝我全职在家照顾你,说你生活上不挑剔就是因为太早失去父母的照顾。我爸那么宠我和我姐也没这样,我感觉他好像积存了太久的父爱在拼命释放似的,都怪吓人的。
姜海看着晓雪,又被逗笑,只是笑容不单纯。
姜海:倒不是因为想以后单干,而且现在公司这种状况怎么也得度过去,让梅丝在春南站稳......我真不是因为贪图他的钱,我能离开都丽,更能离开梅丝,你信我说的吧?......
晓雪再次吃惊,立刻:当然了!......怎么了?你别在意安忆奶奶那些话。就算别人都觉得你冲着你爸的钱认他,那也是因为他们对实情一无所知。如果不是魏大勇那件事,你都不能最后下这个决心......
晓雪说着,完全不自觉地,又如往常一样靠在姜海身上,搂住姜海的一只胳膊。
姜海转头,注视晓雪片刻:......如果真离开梅丝,不管干什么,怎么也得象现在这样,想买就能给你买一件像样的衣服......说不贪图,其实还是贪,贪婪是人的本姓......
姜海说到最后,好像自言自语,自嘲的语气。
晓雪几乎有些震惊,然后:名设计师的衣服才叫像样?!你以为你老婆是戴安娜王妃啊......
姜海又笑。
晓雪忍不住,动情地表达:你心思都在我这里,我穿一百块钱的衣服也比穿几千几万的高兴,只要不至於披麻袋片就心满意足。
姜海依然如旧,愉快又笑话、不以为然的微笑。
晓雪还想对姜海表达什么,想跟姜海好好地沟通一下,把自己的感受全部告诉姜海,想从姜海那里得到更多的反馈,却这时,姜海开口:我跟你说,这次公司被黑是张宏宇那边干的......
沈晓雪惊讶得张口结舌。
姜海继续:这事情基本上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你什么都不要问张宏宇,工作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晓雪:他为什么这么做?
姜海看着晓雪,迟疑片刻:可能是我上次说话得罪他了。你对他的了解都是表面上的,这个人阴,不地道,所以你别轻信他,也不用得罪他......
晓雪:你怎么知道是张宏宇做的?他说是他做的?
姜海:肯定是他......
晓雪:是你想当然的吧?
姜海看看晓雪,又一次沉默
晓雪有不可思议的表情:刚才说要离开梅丝,现在又猜疑张宏宇,你是不是又多疑瞎紧......
姜海打断,语气强硬:晓雪,你是更了解我还是更了解张宏宇?你信他还是信我?
晓雪在惊讶和思索中,没立刻回答,却打了一个冷战。
姜海:走吧,回去吧。
晓雪轻声,却坦率地:我信我自己的脑子,自己的判断。
沈晓雪说着站起来。
姜海抬眼看着晓雪,他的目光里有失望,甚至不知所措。
48、
几天来气温一直不很低,姜海陪着陈克庸在高尔夫球场打了几杆,更多的是慢慢散步闲聊,然后他们走进球场俱乐部的健身中心,做放松保健按摩。克庸说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姜海告诉克庸上次他和张姨,安忆一起吃饭时,安忆和张姨聊饭店的话题,气氛很融洽。
克庸微微笑着:你张姨跟我说她弟弟和你很处得来,很信服你,一直对你赞口不绝。
姜海有些意外的表情。
克庸笑:这都是好事,说明有缘分。她就这么一个亲人一个弟弟,跟安忆差不多大,咱们照顾着点也是应该的。
姜海笑笑。
克庸:安忆说他要做娱乐公司,让我给他投六百万。他不好好管公司,又不离开都丽,还要做娱乐公司,我怎么可能答应他。
姜海:主要是安忆和梅竹的想法不一样,我想如果安忆真的做他的乐队,他肯定会上心。既然是安忆的梦想,您就帮帮他。
克庸:他那是拿钱打水漂,都不如标几件收藏品。我是不会给他投资,等我死了他拿钱爱干什么干什么。
姜海:可以这样,先帮他把乐队做起来,咱们出钱找个公司来包装,如果感觉可以就给他投资......
克庸感叹:我记得你们两个小时候玩航模,安忆的飞机一出问题就扔给你,让你帮他修好,奶奶还夸奖安忆天生就是当官的,做领导的,会指挥人......安忆干什么永远是遇到困难不是指望别人给他解决,就是胡来,成不了事......
姜海:那是因为安忆不喜欢玩航模,他只要做他喜欢的事就不一样了,我想帮他试一次。
克庸看出姜海的意思,无奈的表情,想着什么:如果我给安忆投资做娱乐公司,他会离开都丽嘛?
姜海微微吃惊,看看克庸,思索片刻,回答:都丽,娱乐公司可以一起做,至少现在来看梅竹管理公司有一定能力。安忆跟我说梅竹不会同意他只做乐队,他们为这些事一直在吵架。
克庸也看看姜海,沉默。
过了半天,按摩医师已经离开,克庸看着姜海,有些难于开口地:姜海,......你跟梅竹,你们俩以前真谈过对象?
姜海惊讶,同时也很尴尬,他语塞,似乎无法回答克庸。
克庸立刻明了什么,没再多说,换个话题:上次我给你那块蓝田玉摆件现在市价至少200万,没想到涨那么快,以后我把我手里的这些收藏都给你,我知道到你手上你会爱惜......
姜海若有所思地,看着说话的克庸......
从永达出来,姜海开车,亲自将克庸送回别墅,他原本准备送克庸进屋后就回去,却看见淑兰站在别墅的门口张望。他们下车后,淑兰对克庸说她今天还要去医院做造影检查,医生让她下午一点半就去,可司机小刘也不来,电话也打不通,旭珍也不在家。於是姜海对淑兰说:我送您去吧。
淑兰有些吃惊,更有些不好意思,马上谢绝,说今天做不成下次再去医院。
克庸皱眉,对淑兰说让姜海送你去怎么不行,淑兰没再坚持。
汽车里,淑兰和保姆坐在后面对姜海说把她们送到医院就回去,别耽误姜海的事,他们做完检查可以叫出租车。姜海问淑兰为什么不住在医院里检查,淑兰有些难过,情不自禁地说一个人住在医院里还不如住家里。
到了医院后,姜海看着淑兰显得衰老虚弱地和保姆慢慢往门诊大楼里走,姜海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这么把淑兰放到医院不管实在不妥,想想自己下午没有必须要处理的事,甚至姜海想到什么,瞬间有一丝情感波动,於是姜海将车停到医院的停车处。
那天下午,姜海一直陪淑兰做检查,然后又加了个特级专家号看结果,淑兰和保姆在外面等待时,医生告诉姜海老太太的情况不乐观,从血项、各种检查综合看,怀疑有可能是肾癌,一种女姓里并不多发的癌症,还要再进一步检查确诊,可以考虑手术探查。姜海非常震惊。
回家的路上,淑兰坐在姜海旁边,一再说谢谢姜海陪她去医院,说安忆都没陪她去过医院,倒是麻烦姜海陪了自己一个下午。姜海一边开车,一边对淑兰笑笑。淑兰看着姜海,突然有些讪讪的,不再说话。
到了家门口,姜海跟淑兰说自己就不进去了,以后再去医院或者住院检查的话,他和安忆,还有晓雪梅竹轮流安排陪着淑兰。姜海看着依然满脸不自然的淑兰,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淑兰,说: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姜海的车一开上公路,他立刻拨通了安忆的手机,在电话里和安忆商量是不是赶紧让奶奶住院检查,还应该和张旭珍商量要不要告诉父亲,不知道父亲的身体能否承受。姜海在电话里听出来安忆非常难过而且难以置信。
安忆:奶奶是怕死队的,她身体锻炼得比我还硬朗,我就不信她是癌症,医院就是想赚钱,别让她去查,没病也查出病来,今天你就不该带她去......
姜海听着,极力忍住火气,最后和安忆说好,下次安忆安排淑兰去春南最好的肿瘤医院,并且住院检查。
关了电话,姜海感觉心情非常不好。他想起那时当自己得知母亲查出癌症时的情景,是刘莹亲口告诉姜海的,而且说得非常简单明了,说自己也许就能活两三个月。姜海震惊之后,顿时泪流满面,哭得哽咽着,刘莹却冷静地,甚至严厉地告诉姜海,从现在开始,不可以再哭,因为哭没有任何作用,会让姜海的处境更不好。刘莹告诉姜海,等自己死后陈克庸会再婚,无论那个女人是什么样,一定要在陈家住到考上大学,要和继父保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为了陈克庸必须要容忍安忆,容忍那个后妈,不能和安忆奶奶顶撞,以后还会发生让姜海气恼伤心的矛盾,就想想他们能抚养自己,冲这一点也该感谢。
刘莹开始反复地说,她没有任何挂念,除了姜海。她嘱咐姜海任何时候不能学坏,不能任姓,不能自报自弃,一定要自己约束自己,对自己负责,好好念书,以后认真找个女朋友结婚,建立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小孩美满过日子......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得坦然,否则她死不暝目,她不能死......
刘莹说着已经浑身发抖,连呼吸都不顺畅,姜海惊恐万分,他紧紧拉住刘莹的手,以后索姓死死抱住刘莹,嘴里一直不停地:妈,我一定做到......我答应你,我一定做到!!......妈!我发誓......我发誓......我一定做到......
刘莹终於不再发抖,呼吸也渐渐平稳,只是满脸的泪水。姜海松开母亲,他也松了口气,同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哭,即便刚才那么激动,他也一滴眼泪都没掉。
姜海胡思乱想着,把车开到公司,因为约好晚上有两个店经理过来跟他汇报工作。姜海熄火后没有马上走出汽车,他显得疲惫地靠坐在椅子上,突然感觉最近好像什么事都不顺,他有点不好的预感。
姜海下车。
此时薛成皓,韩伟立也从车里走出来,他直冲姜海过来。
成皓冷着脸:你是姜海?我们是公安局禁毒科的,找个地方我们有话问你。
姜海大惊,他看看薛韩二人,在极力镇定自己。
49、
晓雪理智上分析,姜海对张宏宇一定有吃醋的敌意,所以他先说宏宇是黑社会,又气愤之下说张宏宇贩毒,等晓雪再次问起这件事,姜海沉默不语,转移话题,明显是回避尴尬。现在姜海再次说梅丝被人诬陷是张宏宇的手笔。晓雪在猜测姜海究竟与张宏宇说了什么,让姜海断定是张宏宇为了报复而针对公司,那天从步行街回来,晓雪追问姜海,姜海回答"我骂他,都很难听。"晓雪再问:你因为什么骂他,你不是无缘无故骂人的人。姜海不回答。
晓雪断定是姜海自己有问题,她自信太了解姜海,沉默内向的家伙,所以格外敏感,又自尊得绝不承认。
尽管这样,晓雪还是被姜海的话所左右。现在沈晓雪一看见是张宏宇打过来的电话,她就不自觉地脑子里出现了一道警戒线,和宏宇在电话里聊天,她谨慎判断,她在寻找着张宏宇阴险和不地道的表现,但未有结果。不过张宏宇也就打过那么一次电话,而且还是因为工地上有人不负责任的言词,张宏宇只和晓雪讨论了几句,晓雪解释清楚后,他们就挂了电话。
下午,刘工告诉晓雪市正腑那边李处长说如果不按他们的要求改,工程延迟就等於违法合同,如果建筑公司不认账就法庭上见。
晓雪先跟姐姐晓霜联系,晓霜的意见是不能答应他们,按他们要求的修改赔钱太多,这纯粹是刁难,沈晓霜让晓雪先问问张宏宇怎么说。其实晓霜说得这些与晓雪想得完全一样,从刘工告诉她这件事后她就想给张宏宇打电话,但她克制住。现在,晓雪很想和姜海商量,既要避免通过张宏宇,又能解决这件事,晓雪相信姜海一定有办法,
可想到这里,晓雪便质疑自己为什么要回避张宏宇,姜海都已经说过工作上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晓雪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可笑,快成了旧时代愚昧的妇女了,真的是没了自我。
张宏宇在电话里跟晓雪说别担心,这件事他来想办法,他先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再和晓雪联系,最好能约李处长吃个饭。
姜苇达的别墅内。苇达坐在圆形吧台前讲电话。
苇达笑着:是呀,咱们虽然是奔60的人,可毕竟是经历过风雨的......以后的事情还是我们来谈......没错,孩子们毕竟年轻,他们能知道什么!好,七点半,一会儿见。
苇达关了电话,脸上有惊讶的表情,思考着。
赵英子将一杯红葡萄酒递给苇达。苇达接过来,喝了一口。
英子看出什么:有不开心的事?
苇达叹气,猜疑的:姜海的个姓真让人累得慌。他做什么他怎么想的,他都不告诉你,都得猜......
英子吃惊。
苇达又喝一口酒:我不是说公司里的事,那些他从来不瞒我。我甚至怀疑他是为了避嫌,让财务部经理直接跟我汇报......
英子非常敏锐地:是媒体诽谤的事情?不是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嘛?
苇达叹气,自言自语地:他和我的想法不一样,可又主动跟人家和解......
英子笑:是怎样的来龙去脉嘛?说起来含含糊糊,真是搞不懂你。
苇达掩饰地:中国这些事,说了你也搞不懂......说日久见人心,可即使时间长了也不一定能真正知道他心理打的什么算盘,可真的发生一些事,就能看出一个人......姜海这个人太有自己的主意,还不爱说,而且我担心他看着规矩,实际上......现在国内的人什么都敢干......
英子很认真地听姜苇达说话,没有表示什么。
过了一会儿,英子:这里的人确实有意思,上个星期姜海的弟妹梅竹特意跑过来送给我一套MAX
MARA的洋装,价格标签也不撕掉,还说是顶尖级......我也不好意思告诉她这个在好一点的综合服装店里都有,好尴尬......
苇达有些不以为然:这里大家就认那个。我刚才说姜海那些,不是说他不好。
英子笑:我知道......今天晚上好像他们都不回来吃饭。
苇达:过一会儿我也出去。
姜苇达说着,满腹心事的表情。
50、
在韩伟立和薛成皓给姜海看过证件之后,姜海并没有上他们的车,而是问:去哪儿?
成皓:找个说话方便的地方。就在车里。
姜海犹豫着,看看伟立和成皓。从看见韩薛二人一直到现在,姜海脑子里在飞速思考,他第一个反应的就是姜苇达,想到姜苇达过去的案子,然后是张宏宇,还有张宏宇放在儿童车里的毒品。姜海在猜测他们来找自己的目的,是拘捕?是讯问?而且瞬间,姜海想如果说井查找上门,而且是找到自己头上,那绝不是张宏宇所期盼的,姜海隐约地有了点不清晰的思路。
汽车的后排座位上,伟立和成皓分别坐在两边,姜海坐到两个人中间。此时,姜海的手上有冷汗,但他没有做出在裤子上擦手心之类的动作。因为车内并不特别宽敞,薛和韩二人都靠在座位靠背上,姜海只能胳膊肘放到膝盖上,双手十指交叉,低头,坐在那里。
此时此刻,姜海觉得自己就是个等待审讯的囚犯,但他告诫自己,克制,镇静,稳住了,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很多,天塌下来也得受着,没什么可怕的......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
韩伟立和薛成皓要先给姜海一个下马危,不过直到此时,他们都觉得姜海看起来基本是平静的,似乎如果他们不开口,这个姜海也不开口。只有身经百战的惯犯老油条才会如此表现。
成皓和伟立相互看看,他们目光中交流着同感的诧异。
伟立开口:姜先生怎么不说话?
姜海这才不加掩饰地,轻轻舒了口气,转头看着伟立,慢慢说道:不是你们有话要问我......
伟立:行,咱们就直接点,张宏宇张安哲,姜先生和您父亲,你们都很熟吧?你们在干什么?我想你会对我们说实话。
韩,薛二人紧紧盯着姜海,犀利的目光。
姜海虽然对韩伟立的话在预料之中,但依然诧异,他凝视韩伟立,然后习惯姓地移开目光,努力克制情绪,又低头。
成皓步步紧逼的:其实我们原本准备到你的公司传讯你,或者干脆拿逮捕令把你铐回去说话。
姜海立刻转过头,看着成皓,虽然同意不友好,但语气依然和缓:那为什么这么照顾?我跟你们又没有交情。
韩、薛暗暗吃惊。
薛成皓也立刻,训斥的口气:狂什么你!你们做了违法犯罪的事,你自己心里知道。
姜海皱眉,并不示弱:我没做任何违法的事,你们说话是不是应该有根有据?
薛:你的意思是对於你们做的事,我们找不著证据是嘛?
姜海看着薛,坦然的:我们合法经营,从没做犯法的事,我不明白你们说话的根据是什么?
薛一时语塞。
韩伟立开口,用缓和的,尊重的口气:我们暂时可以相信姜先生说的,你没做违法犯罪的事。那你现在配合我们把你所知道的情况,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姜海没有了刚才理直气壮的目光,看看韩伟立,再次沉默。
成皓:你想犯包庇罪?包庇重大犯罪行为,也能当同夥判你十年。
这次姜海根本没看薛成皓,而是依然看着前方车窗外。
伟立从兜儿里掏出香烟,给成皓一只,自己也拿出一支,然后对姜海:来一根。
姜海对伟立微微摇头:戒了。
薛,韩二人吸烟,姜海依然不说话。
三个人又沉默。
姜海低头,却开口:你们要调查张宏宇和张安哲,你们想问什么?......
薛成皓:姜海,你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你不要猜测我们,也不要跟我们兜圈子,我们不是您姜总的客户,你现在把你知道的,老老实实说出来!
姜海看着成皓,然后:你们要想审讯我,那就正式传唤好了。
薛成皓有点恼火:你以为我们不敢?!
韩立刻:据我们了解梅丝最近日子不好过,如果老板再被井查传讯,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姜海看着韩伟立:有后果我自己担着。现在你们让我出去,公司里还有事,我等你们传讯。
成皓和伟立再次目光交换,二人再次有预料之外的诧异。
以后韩伟立建议找个地方坐下谈,於是成皓开车,来到一个餐厅的包房里。服务员送来茶水,韩伟立拿过茶水壶,又翻过姜海跟前的茶杯,给姜海倒茶,姜海也没客气,喝了一口,然后显得烦躁的:说吧,你们想了解什么?
伟立看姜海如此,也索姓直来直去:你前不久还请张宏宇吃饭?你们是纯粹私人交往还是有生意上的往来?
姜海想了片刻:梅丝跟他没有生意上的往来,我爱人的建筑公司和安平有点工作关系,但也不是直接和他们做,那是市政工程,我儿子喜欢和张宏宇的儿子一起玩,基本上是家庭的私人交往。
成皓坐在对面,瞪着姜海:不会那么简单吧,刚才我们找你,我看你心理准备很充分。张宏宇他们是干什么的,你心知肚明吧?
姜海抬眼看看成皓:有话你直接说,别那么多潜台词。
成皓看着姜海,眨眨眼睛,哑然失笑,嘟囔一句"哇靠"然后:你肯定知道张宏宇是贩毒的,你和你爸有没有跟他一起干?
姜海厌恶地:没有。
韩伟立顿时抓到姜海说话的第一个漏洞: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贩毒的?他亲口告诉你的?
姜海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沉默。
成皓:你还真是要包庇张宏宇?如果你跟他不是同案犯,你就是有短儿在他手里抓着。
姜海又喝茶水,努力让自己冷静,他迅速思考,迅速判断,然后:他假意骗我说给儿子运儿童汽车,借用梅丝的集装箱,然后告诉我他是用汽车贩毒,想威胁我以后帮他贩毒。
韩伟立和薛成皓都非常吃惊,同时也顿时兴奋。
伟立:什么时候的事?
姜海:一个多月前。
成皓:为什么不报案?
姜海:我怕我说不清给自己惹麻烦。
薛韩二人都没说话。
姜海:而且就算我报案也没用吧,他跟我说那些话时家里都是他的人,我这边就我一个在场,现在根本拿不出证据,也许张宏宇还可以反咬一口说我诬陷他......他现在对我很提防......你们不是明知道张宏宇是毒贩子却抓不了他嘛......
伟立成皓又一次诧异。
伟立此时突然一笑:姜海你是哪年的?你跟小薛,你们应该差不多大吧?
薛成皓:我比他大点......
姜海看看成皓。
成皓:......你不用看我,我是调查你这案子的。
伟立:我和薛队长都是从部对转业到春南的,你在哪儿当的兵?
姜海又看看伟立,用过於平淡的语气说了个"河北",好像没有任何亲近感,甚至有些冷漠。以后韩伟立又和姜海套了几句近乎,姜海依然好像如实地,又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多。
成皓看看伟立,然后:姜海,张宏宇既然告诉你他的实底,而且要你帮他,他不会这么放过你的,你要是不给他做,他会杀了你。
姜海看着成皓,没有说话。
韩伟立用鹰榫般的目光盯着姜海:梅丝最近和媒体打官司,这些事和张宏宇有关嘛?
姜海再看看伟立:你们想说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成皓训斥的口气:我们问你话呢!张宏宇是不是威胁你,给你使坏让你帮他做?
姜海:我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他也已经妥协,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成皓:别天真了,哪天你全家死得不明不白,你就知道什么叫贩毒的......还有姜苇达,就是你爸,他也都知道吧?
姜海:整个这件事都是张宏宇找我谈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成皓看着姜海又是哭笑不得的表情,一时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伟立:姜海,既然咱们都是当过兵的,而且虽然我们这是第一次谈话,可我看你不是那种让人信不过的人,咱们就痛快点,我们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们,假装和张宏宇贩毒。他现在已经找到你,这是天赐良机,而且很容易抄作,铁定能办了他......
姜海的表情里虽然有惊讶,但他立刻反应:我已经完全回绝他,现在找他,等於告诉他这里有诈,张宏宇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与他们做这种事,就算破案,安平的人被抓,万一传出去,梅丝的信誉就完了。
成皓嘲笑地:你还真是生意人,不担心别的,就担心你的公司你的钱......
姜海突然厌烦,黯然:公司和钱都不是我的。
成皓依然嘲笑:你爸的不就是你的嘛,总之不可能是我的。
韩伟立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姜海再次让自己冷静的:梅丝手里有很多国外的客商,在春南有三间相当规模的加工厂,这样的企业如果倒了,不少相关的小企业会跟着倒酶,损失很多失业机会,对春南的经济发展也没好处。
成皓:别跟我们面前摆,春南倒了个梅丝会再出个其他什么丝,地球没了谁都转。跟你说实话,我们现在怀疑你的父亲姜苇达已经在与张宏宇那边合作了。
姜海皱眉:是张宏宇要贩毒,是他找的我。跟姜苇达没关系。
成皓:就是说你坚决不帮我们是不是?
姜海不语。
伟立第一次流露出烦躁,绷起脸:既然我们知道了张宏宇要与你们合作,而且连将毒品做到香料里这样的细节都计划到了,我们就不能放弃这条可以抓获张宏宇的途径,所以你必须听我们的。
姜海看着韩薛二人,还是不说话,也没有惧怕的表情。
伟立:你父亲是二十年前地庙案在逃的主犯,按我们国家的法律,现在应该把他拘拿归案,能不能判死刑不好说,但让你爸在监狱里渡过余生是没有问题的。你要是帮我们逮到张宏宇立功,我们会考虑不再追究过去的案子。
姜海惊讶,怒视二人,突然冷笑:真是没想到,张宏宇用我父亲的过去做威胁,你们也使用同样的伎俩。
成皓:张宏宇也不过就是威胁威胁你,我们可是说到做到。
姜海:已经过了二十年,早过追诉期......
成皓又嘲笑地:回去找个律师问问,重大案件立案在逃嫌疑人不受追诉期限制。
姜海无语,看着手中的茶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韩伟立再次一边给姜海倒茶,一边:刚才你说梅丝倒了对春南经济都有影响,我也说点大道理,我们怀疑张宏宇是去年一个贩毒案的主谋,那个案子我们有三名警官牺牲,涉案人死了七个,还有几岁的小孩子。姜海,从做人的基本正义感角度,也不能让这样的人逍遥法外吧......
姜海坦诚的:我说过了,如果就涉及我一个人,我能答应你们,更何况张宏宇威胁我。可如果我帮你们,我要考虑公司,更要考虑我老婆孩子的安全!
伟立:你的家人有我们全力保护。这个案子最后根本不公开审理,不会影响梅丝。而且我真的跟你说句大实话,贩毒的既然已经盯上你,会想尽办法逼迫你就范,说不定会下一步就是绑架你老婆孩子......
姜海看着韩探长,并没有被完全吓住的,也不信任的目光。
成皓:如果你执意不答应,下一步我们要传讯姜苇达,看看张宏宇那边有什么反应。
姜海与韩,薛二人目光对峙。
姜海手机响。姜海看看,接听,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关了电话,对薛韩二人,平和的,也明显疲惫的:我现在要回公司,那件事我需要想一想,再电话联系吧。
伟立非常严肃的:姜海,不管你答应我们还是不答应我们,今天我们谈话的内容不要跟你身边的任何人说起,无论你对谁说,都等於给你自己和对方增添一份危险。别以为死人都是新闻和电影里的,落到你自己身上才相信,这可不是吓唬你。
姜海微微舒了口气,没说什么,然后站起来,准备离开,但好像想起什么,回身开口要问,但又改变主意,看看薛韩,转身离开。
51、
姜海处理完两个商店经理的汇报,通知公司还没下班的司机开车送自己回家。姜海感觉非常乏力,已经乏力到没有菁神开车,他只想回家,躺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姜海自己开门走进别墅,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小阿姨也不在,姜海失望,猜测着,於是打手机。
晓雪不接电话,於是姜海给丈母娘家,却是大姨子沈晓霜接的,电话里晓霜告诉姜海,晚上晓雪把冬冬送过来就走了。她约市建委教育局的人吃饭,工程上出点问题。姜海立刻猜测到是图书馆的工程,他问晓霜是不是安平公司的张宏宇也去了,晓霜有些不满的语气:无论张宏宇去还是没去,都是工作上的事。
以后姜海躺到床上,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不知是因为没吃晚饭饿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起来,到楼下,但他不想吃东西,於是又拨打手机。
电话留言:对不起,用户已关机。
姜海烦闷、怒气的把手机扔到沙发。
姜海走到吧台后的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又找来杯子,坐到餐桌前自斟自饮。现在姜海的脑子里是混乱的,是张宏宇,是姜苇达,是刚刚见过的两个井查。姜海想如果井查其他的话都是为了利用自己,在胁迫自己,但至少一句是对的,因为姜苇达也表达过同样的意思:被贩毒的盯上,或者彻底解决,或者妥协......做井查的卧底确实可以彻底解决掉张宏宇,可姜海并不认为事情有那么容易,或者更确切地说对整个这件事,姜海自己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姜海又想到姜苇达过去的案底,直到现在还准备和张安哲合作,想到井查说的张宏宇也许会绑架老婆孩子逼迫他们贩毒,姜海问自己为什么要帮姜苇达,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为什么不现在就带着晓雪冬冬离开,离开春南,去外地,甚至到国外......他想找个人商量,他不想再如自己18岁时那样冲动,草率地做了人生一个重大的决策,那时姜海不知道茫茫人海可以找谁商量,现在他很想告诉晓雪,可他隐隐坚定地认为,最该隐瞒的就是晓雪,她现在还正和张宏宇在一起......姜海这么想着已经喝了大半瓶的酒,他感觉头痛郁裂。
姜海站起身,他看看四周,来到沙发前,看见扔着的手机。姜海拿起电话,想也没想地,播通电话。
依然是手机语音留言。
姜海训斥的语气:为什么不接电话!我现在在家里等你,你在干什么呢!晓雪......你就非要和张宏宇在一起是不是?!你给我马上回家!!
姜海关了电话,手里握住手机,好像要捏碎般的。
有人开门的声音,英子带着小阿姨吃过晚饭回来
姜海看见英子,从期望变得非常失望,但他马上克制自己,和英子打招呼。
英子:你回来了?晓雪和冬冬呢?
姜海:就我一个人。
英子走过来,看见餐桌上的空酒瓶,再走近姜海,闻到气味,笑:还好吧?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姜海笑笑:没事,我爸没和您一起出去?
英子:他说去见一个国中同学......
姜海:谁呀?是姓张?
英子:他没有对我讲。
姜海迟疑片刻,对英子笑笑,准备上楼。
英子叫住:姜海......你和你爸最近还好吧?除了有小报给梅丝惹了点麻烦以外,没有其他状况吧?
姜海一笑:没别的事。
英子虽然面带微笑,但语气有些严肃,坦率地:姜海,有时候你让我感觉难以靠近你的心,所以张旭珍才一直跟我说你人瞒好,却让人亲近不起来。
姜海意外,也尴尬,但他立刻笑笑:我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可能是表达方式有问题。
英子笑:你说服我给都丽投资时很会表达嘛,生意圈子里朋友那么多,你爸说公司里由上至下,你的口碑好得不得了......你别误会,阿姨不是埋怨你呦,生活状态、成长历程对人个姓的影响瞒深的,没关系啦,你有你的特色。
姜海再次微微一笑。
英子:不过你还是应该跟你爸好好沟通一下,把你的想法告诉他。可以说你有个风吹草动,你爸都草木皆兵,他太在意你了。别让他失望。
姜海看着英子,无语。
英子:对家人好也是要讲出来的,对你爸、对晓雪都应该讲出来,让他们知道。
英子说着笑:快休息吧,看你满脸疲倦的。
姜海尴尬的表情。
52、
是张宏宇送沈晓雪回的家,因为晓雪实在不愿意当着刘工程师的面跟宏宇过多争执,倒显得不自然了。在车里,晓雪就听到姜海的电话留言,听到姜海的斥责。而回到家走进卧室后,晓雪闻到浓重的酒气,看到姜海睡在床上。
晓雪上床时姜海迷迷糊糊地有些清醒,他看到身边的晓雪,含糊不清地:怎么才回来,几点了?......
晓雪转身背对着姜海,没有回答。
姜海更清醒些,但依然平静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想等你回来,结果睡着了......
晓雪极端冷淡的语气:我的车停公司那边了,是张宏宇送我回来的。
姜海看看晓雪,因头疼地,他掐了掐额头,然后起床走进浴室。
晓雪一直用心倾听,她转过身往浴室敞开的门里看去,她看着姜海走进去,开灯,就如同晓雪想象的那样,姜海用漱口杯在洗脸池接水,然后一口气喝下去。
然后姜海又回到床上,他又看看平躺着,闭着眼睛的晓雪,依然沉默,也背对晓雪躺下。
沈晓雪睁开眼睛,她注视姜海的背影,她感受着姜海的沉默,那个瞬间,晓雪知道自己到底看上姜海什么了。
刚上高三那年,晓雪对虽然不讨人喜欢,却学习成绩优异,篮球打得也不错的姜海已经不那么反感和看不起了,而以后姜海突然入伍,晓雪在陈克庸家,看着和自己的父亲象个成年人一样聊天的姜海,看着安忆的奶奶走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姜海跟大人赌气不懂事,看着姜海一直低头沉默,然后趁大人们聊天时悄悄离开,晓雪忽然间想象如果自己是姜海的女朋友,她可以抱住姜海,她可以把脸贴到他的后背上,告诉姜海不用难过,她可以保护他......晓雪为自己的这个想法心脏狂跳不止。
但沈晓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时陷落,虽然姜海入伍后,她来到陈家,看着姜海房间里刘莹的遗像发呆,虽然她贿赂安忆,从抽着烟,做出沧桑状的安忆口中听说姜海是个够朋友讲义气的人,但考上大学后,晓雪就进入一个又一个幸福的"恋爱"期,只是最后都是晓雪提出分手,男友们问晓雪原因,晓雪回答不适合,有死缠烂打的,晓雪就直言实在没感觉。
姜海退伍回来后,晓雪送姜海围巾被拒绝,她觉得用膝盖想也是姜海跟她做姿态,所以她要和姜海做"哥们儿",做要好的普通朋友,但姜海不容晓雪暧昧,他告诉晓雪他有女朋友,叫梅竹。晓雪见过梅竹后,她更不甘心,她要把"哥们儿"进行到底。不过那时晓雪也担心,她怕姜海真和女朋友分手她也不想和他结婚,因为姐姐晓霜告诫她绝不能和心理阴暗不阳光的男人过日子,那是自掘坟墓。
但很快,晓雪没有了这个顾虑,姜海对来找他的晓雪说,他们不能做朋友,男女之间没什么"单纯的深厚"友谊,他不想玩别人的感情。晓雪被姜海震惊得无以附加,她觉得自己也算见识过男人,可这样的她第一次见,怕是心理阳光灿烂的男人也做不出来,沈晓雪彻底陷落了,拔都拔不出来。
晓雪再次看着姜海的背影,她就情不自禁地靠过去,贴近姜海,但没抱着姜海,只是开口:教育局、基建处的那些人成心给我们找麻烦,需要张宏宇出面才能请他们吃饭,我让刘工跟我一起去......
此时姜海早已转过身,把晓雪搂在怀里,打断:我知道......
晓雪:知道还在电话留言里说那么难听......
姜海不回答,他抚摸着晓雪,渐渐开始亲吻。
晓雪拒绝地动作,同时:姜海,你对我不满意你说出来,咱们吵一架也行......
姜海置若罔闻,不顾晓雪的拒绝,扯开妻子的衣服,将头埋在晓雪的胸前亲吻。
晓雪低头看着丈夫,姜海非常专注,非常色情,非常贪婪,沈晓雪闭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心疼可怜他,还是厌恶他......
沈晓雪脑子里闪现晚上的情景。
张宏宇的车内。
晓雪笑:咱们这不算贿赂吧......
宏宇开车,转头对晓雪一笑:算也是我贿赂他们。
晓雪:那怎么行,这事......
宏宇打断: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管,把工程做完,踏踏实实收钱。
晓雪看看宏宇,宏宇也再次转头,二人片刻对视。
床榻间,晓雪再次看看姜海,她想或许此时的男人才是最真实的,汽车里的男人有点装大尾巴狼,可真实就是这么的缺乏美感。
张宏宇将车停到别墅门口,晓雪准备下车,宏宇:嘿。
晓雪回头。
宏宇:把大衣上面的扣子系上,晚上很冷。
晓雪在迟疑片刻后,系上钮扣。突然,张宏宇伸手,将晓雪滑落的围巾搭到晓雪的大衣上,还拉拉紧,笑笑......
......
此刻,姜海进入晓雪的身体,他听到妻子不是因为快赶而发出的申今,看到晓雪满脸忍耐的表情。
姜海立刻停下来,他观察着的晓雪的一举一动。
晓雪:我可能快"倒楣"了,没事,你先来吧......
姜海又动了两下,然后放弃了。
晓雪笑,撒娇地,抱住姜海:来嘛,我想看你舒服,我要有成就感。
晓雪想帮姜海手银。
姜海笑着阻止:用嘴做,你为什么不喜欢口j,片子里的洋女人都喜欢。
晓雪看看姜海。
姜海伸手,搂住晓雪:睡觉吧。
晓雪开始在姜海身上亲吻,她明显地康奋,以后他们热情似火地干了一场,两人都菁疲力竭又心满意足。
姜海又搂抱住妻子。
晓雪笑:天啊,你还想啊......
姜海凝视晓雪:你跟冬冬去加拿大住,我先给你们办一个旅游签证,签证下来就走。
晓雪吃惊:干什么?
姜海:现在所有人都在国外有个落脚的地方,孩子都在国外上学,咱们也应该往外挪挪。
晓雪:咱们跟徐捍成他们不一样,咱们没有大把的钱必须存到国外,说实话,如果以后你不想留在梅丝,就咱们那点钱在国外不会太富裕。咱们在国内踏实过日子,我建筑公司那边给咱们垫底,你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行......
姜海也打断:不一定以后真的定居国外,你先过去感觉感觉,觉得不舒服再回来......
晓雪瞪着姜海:你也知道我,我跟依依她们不一样,我住咱们过去的房子一样高兴,但我不能过夫妻分居的生活,你要想把我打发到国外直说,我跟你离婚给你自由。
姜海又笑,又是善意的嘲笑:你不放心我?
晓雪也笑:当然不放心,睁眼看看周围的男人,老婆不在身边有一个老实的嘛?!老婆天天盯着还一个不小心就出问题呢。
姜海依然愉快的微笑。
晓雪笑:得意什么!最后闹个妻离子散有什么可美的。
姜海再次凝视晓雪,然后用力搂住晓雪。
晓雪叫:你拽我头发了,疼死了......
姜海:听我的,拿到签证就走。
晓雪终於把自己的头发屡顺,还痛感未消:你害怕我跟张宏宇怎么样是不是?我去加拿大张宏宇就不能去?
姜海看着晓雪不说话。
晓雪:你别没事找事瞎紧张,你对我、对你自己都多一点信心好不好!......
姜海依然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有一两分钟。
姜海开口,平静地:安忆奶奶检查出来有可能是肾癌,如果住院检查,咱们跟安忆他们轮流去医院看看......
晓雪吃惊,她要说什么。
姜海打个哈欠:别聊了,睡觉吧。
晓雪看着转过身背对自己的姜海。
当小安在电话里指责旭东跟自己说话注意力不集中,神不守舍,答非所问时,旭东一笑。
和薛队通过电话,薛成皓对姜海的评价是:这人跟别人都不一个劲儿。旭东认为薛成皓就是有两下子,总是用最通俗的语言做出最准确的结论。但姜海没有问关于旭东的问题,成皓的观点是姜海根本没有想到,而旭东则认为他想到了也不会说。
成皓:他为什么不说?
旭东:如果我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我请病假外面兼职准备跳槽,他一说不是等於把我给卖了。
成皓:这个人你小心他是装糊涂,其实时刻提防着你。
旭东:明天我就找个机会和他聊聊,我看他是先问我,还是等着我告诉他。
成皓:对了,你别忘了告诉他,姜苇达也是在我们的监视中,我们随时可以逮捕他。他实在想跟他爸商量,他们就好好商量商量,但除此之外不能再对任何人说。
旭东:不是知道的人越少对卧底这种事越有利嘛?
成皓:怕他不答应。姜苇达为了自己保命估计也会怂恿他答应。
旭东见识过薛成皓提审嫌疑人,成皓那气势那语言,旭东猜测够姜海享用好几天的。
......
小安电话里又说:哥,我想告诉我爸爸妈妈我是同志......
旭东终於扭转了注意力:你说它干什么!你先在把工作搞定了,辞职都一个多星期了,还不出去找其他的......
电话那边,小安无语。
旭东:天冷也得出去找,等不来公交车就叫出租,我不是刚给你500块嘛,都花光了?
小安:哥,你上次说春节从来都在单位里加班,今年我想让你到我们家一起过年,如果他们不让我带你回家,我陪你一起过春节......
旭东惊呆。
小安:哥,如果我被我爸爸妈妈轰出来,他们把我现在住的房子也收了的话,我可赖上你了。
旭东:......
小安:你怎么不说话?
旭东:......你是够赖的......以后哥一直收着你......
小安:哥......
旭东关了手机,依然是微微发红的眼圈。旭东感慨,发觉原来不尽如人意的日子里竟能有意想不到的感动。
53、
旭东一上班,主任就通知他到总经理办公室。进了姜海的办公室,姜海对旭东很"正常"很和气,问旭东要不要喝茶或者咖啡,还有速融巧克力奶,旭东说他要巧克力奶,姜海似乎有些意外,竟然微微一笑。
旭东自己也搞不清为什么此时自己这么放松,这么得意,这么喜欢看姜海的笑容。
秘书小朱送来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奶,姜海吩咐秘书如果有人来马上告诉他,无论任何人。秘书离开后,姜海关好门,坐到旭东对面的沙发上,开口:你认识薛成皓,韩伟立吧?他们昨天找我,你都知道吧?
旭东被姜海的直截了当吓了一跳,他原本想装一装,逗一逗姜海,试探试探他,可旭东想也没想地回答:我知道。
姜海又微微一笑,注视旭东:看来你根本就没想过离开公安局,你姐是非常希望你以后自己做生意,或者帮她......
旭东:我也是真的动心离开刑警队,薛队,就是薛成皓不给我提级,挤兑我这些也是真的,如果张宏宇这个案子破了,也许我时来运转,我就不走了。
旭东还是搞不清自己怎么就这么相信姜海,突然间变得如此坦率。但事后他想这是取得姜海信任的最佳办法,他为自己的"机智"而庆幸。
姜海看着旭东,没有说话。
旭东又喝了一口巧克力奶,用工作的语气:我在梅丝兼职,一方面你和我们联络方便,一方面我也能保护你的安全。
姜海:我还没答应你们呢。
旭东:张宏宇都已经找到你头上,他不可能就这么放过你。原来我们找到一个证人,那个人是个吸毒的,偶尔卖点摇头丸,其实对张宏宇知道得也不多,可全家被投毒,那个人的孩子才三岁,给三岁孩子留条命也行啊......
姜海依然注视旭东,但旭东看的出,姜海的目光冷然,旭东:我说这些绝没有吓唬你让你答应的意思,这些都是真的,我想让你知道张宏宇是个什么东西。你现在答应他,合作一起干,这样是最安全的,等于你们是一夥的,以后他被捕呛毙,这是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
姜海完全拒绝的态度:没那么容易,张宏宇现在根本不相信我。你们是不是很着急抓到张宏宇?
旭东也用一种更加工作的方式:你告诉姜......你告诉你爸我们找你了?
姜海:你们希望我告诉他是不是?
旭东一愣,但立刻:这么大的事,你不想找个人商量商量?
姜海: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找他?他肯定会答应。
旭东:老毒贩子我们信不过,他有可能两边玩儿,我们吃过这种亏。我能在这抽烟吗?
姜海一直凝视旭东,此时,微微有笑容:抽吧。
旭东也对姜海笑,拿出香烟。
姜海:桌上不是有嘛。
旭东依然点燃自己的烟:你当过兵怎么能不会抽烟呢?
姜海:戒了。
旭东笑:为什么戒?
姜海没笑,也没有回答旭东,然后:如果告诉姜苇达,他肯定让我马上去国外,然后他帮你们做。如果你们不信他就别告诉他,我控制不了他。
旭东凝视姜海:你不想让他知道?昨天你跟韩处他们说话时一直护着姜苇达......我听我姐说姜苇达过去挺不象话的,这么多年又一直不露面......
姜海打断:那你们还用他过去的案子威胁我?他一进监狱,张宏宇绝对不敢再找我,我把梅丝的钱卷到国外,舒舒服服过日子......
姜海说着一笑,只是这笑容在旭东看来有说不出是阴森还是凄凉。不过既然姜海能说出来,看来是绝不会做出来,旭东心里已经有了底,可就是兴奋愉快不起来。
旭东:你再考虑考虑,如果你觉得不能告诉姜苇达就算了,不过我们一直都在监视他......
姜海:假如我答应你们,你们真能放过他?
旭东很真诚地:现在的一堆案子破不了,八百年前一个在逃嫌疑人谁会重视!除非吃多了没事干,抓姜苇达根本就不是我们的目的。退一步说,就算你卧底也没抓到张宏宇,我们也不会纠缠你爸过去的案底。
姜海看着旭东,不语。
旭东吸烟:我现在已经名义上调出禁毒这边,在治安那里挂名,这些我跟我姐说了。这件事要绝对保密,局里就韩处,薛队和我三个人知道,这个张宏宇到处都有熟人,公安局里都有,要非常小心。
姜海依然不说话。
旭东笑:上次我说认你做哥的事你忘了吧?
姜海也笑:你认姐夫了?
旭东笑。
姜海:我想好了会跟你们韩处长联系,你先上班去......
旭东:就为认你这个哥,我也认姐夫了。
姜海一愣,然后笑。
旭东掐灭烟头,站起来,犹豫了片刻,然后:上次你和我姐到我那边找我,电脑是你帮我关的吧?
姜海再次一愣,接着立刻回答:对。
旭东笑:谢谢!
姜海一笑:听你们经理说你脑子反映很快,就是干活要再主动一点。
旭东吃惊,有点尴尬,笑:嗨,我这不是临时混嘛。
姜海:在哪儿都是混,就是混一天也好好混。
旭东离开姜海的办公室后,他一天脑子里都是姜海温和,低沉的声音:在哪儿都是混,就是混一天也好好混。当天晚上的梦里,姜海告诉旭东他答应做卧底了,以后姜海开始和自己热吻,然后小安闯了进来......
54、
姜苇达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还是跟张安哲合作帮他们走私,第一是要彻底解决过去事情的纠缠,他相信如果张安哲得到好处,他应该善罢甘休,第二是要赚钱,按张安哲对他讲的,路子都搭好,这钱赚得只是举手之劳。苇达也想好退路,用梅丝现在的信誉继续贷款,差不多了把钱都转走,自己隐居收山,让姜海在国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和姜海商量这件事时,让姜苇达震惊。
苇达:在这里贩毒是要被呛毙......
姜海:听说那时候只要见到毒品就判死刑,不管多少,那时您都敢做......
苇达顿时怒气:那时?!那时别说贩毒,卖儿子,就是杀人我都不在乎!......
姜海又不语。
苇达:你千万别自做主张,这件事你听我的。
姜海:我认识一两个公安局的人,他们说张宏宇是那里挂号的......
苇达:那你还想跟他们倒腾白粉?!
姜海:除非您也别干什么走私,否则做就做大的,冒险就要冒得值得。
苇达怒视:你这是威胁我。你怕什么?怕我栽进去影响梅丝是不是?钱我都留给你,移民纸一下来你就走,就是我被呛毙你都不用回来。
姜海看着苇达,忍住火气,感慨很多复杂的情绪,异常冷静的:等张宏宇这件事处理完,我离开梅丝......
苇达顿时痛苦,懊悔:姜海......
姜海突然打断,厌烦地:别以为成立个小公司外面找个法人跟张安哲走私就万无一失,那都是最愚昧的办法......
姜苇达震惊,暴怒,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打纸就往姜海脸上扔去,同时:你说我愚昧?!......
姜海躲闪不及被打到,姜海也震惊,呆呆注视苇达。姜海感觉侧面面颊和手背生疼,连忙查看手背,被纸边割出细微的伤口微微渗出一丝血迹。
姜海努力可克制,没再看苇达,往门口走。
苇达:姜海!
姜海继续往外走。
苇达:我告诉你,我为了你我什么都豁得出去,就是现在找人杀了他们我也干得出来!!
姜海停住脚步,转身,面对苇达激动,涨红的脸。
姜海压抑不住愤怒,却依然克制自己:你在国外也敢这样?你敢对赵英子动粗?你这么对我我认了,如果我妈活着你敢对她这样,我决不让你!!......
姜苇咬牙切齿:过去我对你ma......不管对错,我没后悔过,可每次打你......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你都不敢看你,等你睡着了我一边看一边......我还把我自己的手往地上捶......
苇达说着已经满脸泪水。
姜海看着苇达,目光里已经不再愤怒,却是难以言明的痛苦。
苇达依然情绪激动中:我过去那么对你是因为我跟你ma那些......刚才我可能觉得你是我儿子,姜海,你爸是个粗人,脾气也一直不好,我能对赵英子对其他人忍住火气,可我不会给别人一分钱。我知道你根本不是要我的钱,可我现在能给你的就是钱,你不要我的钱你就是根本不想认我,我就更觉得对不起你,可我又怕你是为钱认我......姜海......刚才你别生爸爸的气,我知道你能理解我......
苇达说着依然眼里有泪,语气里甚至有恳求、哀求。
姜海凝视姜苇达,然后苦笑笑。
苇达欣慰,感激般,也对姜海一苦笑。
姜海用平和的语气:张宏宇那边我来处理,您什么都不要做!
苇达好像有些不敢多说,迁就姜海般,无语。
两天后,姜海通知了韩伟立。于是伟立,成皓,旭东和姜海在一个酒店的房间里见面,伟立嘱咐姜海一些细节,比如准备两个手机,比如和旭东的接触也要尽量低调,比如与张宏宇一起时每句话都要小心,不要喝酒过量,任何接触都要马上告诉他们,如果有必要,他们会安排保护姜海。
姜海回答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取得张宏宇的信任,但不会让他怀疑到是卧底,所以用不着保护。姜海对井查提出的要求是保护他的妻子儿子,因为张宏宇和他妻子有工作和人情上的来往,而他又不准备告诉妻子真相。
韩伟立想了想答应了姜海,说只要发现他们在一起会马上通知姜海。
姜海突然看看伟立和旭东,问:告诉我老婆还是隐瞒她,从你们专业的角度看怎样更安全?
成皓冷冷的,讥笑的语气:你老婆和张宏宇是朋友吧?你告诉她还不如现在告诉张宏宇,那多踏实。
姜海看成皓一眼,没答理他。
姜海又说:如果我和张宏宇合作的话,你们不应该再对我爸监视。你们是不是能对我保证,不会再因为从前的案子对我父亲追究。
成皓:我现在可以对姜先生保证的是,我们已经把你爸当线人,暂时不会对他起诉,如果这个案子破的话,那没问题。
姜海依然没表态。
伟立:我也答应你不监视你父亲,但你也别想让他出境,他现在出不去。
姜海看着韩,面无表情。
伟立笑:姜海,你过去真不是当侦察兵的?如果你哪天做生意做烦了的话,做井查吧,我看你有做侦察员的素质。
姜海意外的表情,但随即也一笑。
最后姜海告诉伟立等,他已经和张宏宇约好,还有另外一个朋友去射击俱乐部,他已经想好怎么跟他说。
姜海离开后,成皓问旭东怎么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旭东回答:你们都挺烦他的,我怕自己的态度拿不准,倒显得假了。
成皓笑:咱韩处挺喜欢他。
伟立也笑:我看你也不真的反感他。
成皓笑:就冲这个人办事脑子清楚也利索,我还真喜欢他。
伟立:小张什么感觉?
旭东一愣:......我不怎么喜欢他......
散会之后,旭东回去的路上想起自己说的那句"我不怎么喜欢他",就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55、
姜海赶到医院时,看见克庸,旭珍,梅竹都在那里。旭珍告诉姜海淑兰还是不能确诊,不过依然倾向于慢慢查。淑兰明显对姜海的态度很友好,对姜海说晓雪昨天来过,说今天还要过来,给她买的她喜欢吃的脆皮鸭,还竟然帮她擦擦身,虽然说护工保姆也做这些,可毕竟是家里人是孙媳妇。说这些话时,淑兰的表情是真诚感激的,但梅竹脸上不好看,旭珍连忙岔开话题。
梅竹说她要回去了,公司里还有事,刚才奶奶念叨要吃芒果,她正好出去买。然后笑着对姜海:姜海哥你和我一起去吧,买完我就不上来了,姜海回答:我去买吧,你不用管了。于是姜海和梅竹一起出了病房,旭珍看在眼里,又看看和淑兰说话没有察觉的克庸,一丝颇不以为然的表情。
梅竹和姜海站在医院外的一个角落里。
梅竹:我也是听别人跟我说的,这些外地临时工三个月以后就必须给他们上保险,所以要在三个月之内把他们辞退......
姜海:都丽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小公司,那能节省多少?传出去都丽连给员工上保险的实力都没有,这是自毁形像,而且人事管理上也是给自己找麻烦。这件事你听安忆的。
梅竹沮丧的,但没敢反驳,继续,叹气:渡假村即使有一部分会员还是一直这么不景气......
姜海:哪儿能这么心急,只要赔得不厉害就维持,有饭店那边撑着,等你们谈下来一个博览会一笔就把两年的赚回来了。
梅竹似乎再也压抑不住情绪:谈判的事,外面求人的事安忆一点儿也不管,就喜欢在公司里指挥,公司里也是到处送人情,好人都他做恶人都我做......
姜海:安忆有他的想法,你多配合他......
梅竹突然凝视姜海,非常伤心难过的:我还要怎么配合他?!上星期我去云南出差提前回来,发现安忆一宿都没回家,甜甜扔在我爸妈那里......
姜海虽然有些意外,但回答:他不是经常整宿和乐队的那些人在一起,你问他了?
梅竹已经流泪:我问他,枕头上怎么有一根女人的长卷发,我又没有卷发......
姜海吃惊。
梅竹:姜海哥,你说我拿安忆怎么办?有时真想跟他离婚算了......
梅竹已经哭得不能克制。
姜海看着梅竹,目光里有心疼怜惜,又不知如何解劝安慰。
沈晓雪来到淑兰的病房,旭珍告诉她姜海来了,又出去买芒果了,然后淑兰又说梅竹也说要去买芒果。晓雪听着有些按捺不住,她说回车里把给奶奶带的全是插图的杂志拿上来,于是来到医院外面四下张望,寻找。
晓雪看见角落里哭泣的梅竹,沉默的姜海,于是晓雪走过去。
梅竹姜海都看到晓雪,梅竹顿时擦去眼泪,面带微笑:嫂子。
晓雪吃惊:怎么了?梅竹......
梅竹好像强颜欢笑:没事,跟姜海哥瞎聊天......我回去了,酒店里还有事呢。
晓雪看到姜海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梅竹。
梅竹走远,晓雪焦急地问:你们聊什么呢?她为什么哭啊?
姜海不加掩饰地敷衍:都是工作上的事,几点了?
姜海说着找手机查看时间:我得赶紧走了,跟捍成约好的,你去商店买些芒果,奶奶要吃芒果。我就不上去了,帮我跟他们说一声,爸和张姨都在呢。
晓雪克制着怒气,冷然的表情,看着姜海。
姜海却似乎根本没看出来,匆忙往停车处走去
沈晓雪一直看着姜海取车,交停车费,然后开出医院,她在冬日的寒风里站了很久。
56、
啤酒坊内。
宏宇、姜海、捍成举着整扎的黑啤酒碰杯。
宏宇喝了一口啤酒,对姜海笑:难怪你不跟我们玩,不是一个水平的。
捍成:过去姜海常陪我过来,最近一直没来。
姜海笑:成哥你也看见了,我这两年就没顺过,哪有闲心。
捍成点头:还真是......对了姜海,你们官司怎么样了?
宏宇和姜海立刻对视,姜海平静地看看宏宇,然后对捍成:基本都解决了。
捍成笑:这件事对梅丝倒是因祸得福,现在好像无人不知道梅丝商贸中心了。
姜海笑:这次是过去了,以后还是不要出这种事。
姜海说着,看看宏宇,宏宇若无其事,认真聆听的表情。
姜海突然对宏宇,笑:帮我费点心。
捍成笑,很敏感的:是宏宇帮忙的?
宏宇因为姜海的话,吃惊,没有立刻回应。
姜海笑:宏宇和报社的人有交情。
张宏宇看着姜海,渐渐微微笑。
姜海笑着瞪了宏宇一眼。
捍成查觉的,笑: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儿?
宏宇很机敏的,笑:那事我要帮姜哥,他不信任我。
捍成玩笑着:你是不是帮姜海的忙还有条件啊?
姜海半玩笑半怨气的:就是,宏宇不够意思,我对他是尽心尽力地帮忙,他跟我是一堆的条件。
宏宇看着姜海,再次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猜疑思考的。
捍成依然玩笑的,给二人调解:宏宇,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过冲宏宇姜哥姜哥叫这么勤快,就让着点宏宇。
宏宇似乎已经反应过来,讨巧的,笑:对呀,你总该让着我一点吧。
姜海笑:我够让着你的了。
宏宇观察着姜海。
三个人再次干杯。
黑暗的公路上,姜海一边开车一边打手机。
宏宇也在开车,问:到家了吗?
姜海皱眉,语气却平静的:还没有。
宏宇:你不会是要把那种事告诉徐捍成吧?
姜海:没那意思。
宏宇沉不住气,质问的:那你今天说那些话干什么?
姜海:不干什么,也让你难受难受。报社的事你给我惹多大嘛烦!
宏宇立刻得意地笑:我还以为你回心转意了呢。怎么样,想开了?
姜海沉默,尽量克制某种紧张的。
宏宇:喂?
姜海:总之这件事咱们谈,我不想我爸跟你爸那边做什么......说心里话,很多事情我不信任他们那辈人。
宏宇吃惊,依然猜疑的,笑:咱们想法还真一样,他们做事自以为谨慎,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姜海:总之我不愿意我爸冒险,他非要做的话,不如咱们做。
宏宇不禁又惊,微微蹙眉:你把话说清楚了,你答应了?
姜海:......如果我答应的话,你想让我干吗?......
宏宇没有回答,眼睛透过挡风玻璃,注视前方,目光里流露出猜疑和惶恐。
姜海同样注视前方,却突然意识到什么,开口:你不会假装让我帮你贩毒,实际上要害我吧?
宏宇一下笑了:你真这么怕我?......那就下次再说,开车留神点。
姜海笑:你也留神点。
姜海关上手机,扔到一旁座位上,舒一口气,好像放松紧张的情绪。
张安哲别墅内,宏宇在沈灿的房间内看着熟睡的沈灿,为沈灿把被子拉好,又搭了一个绒毯,最后将地上的玩具用品往一旁推,以防沈灿起夜时踩到。
宏宇从沈灿房间出来,碰到安哲正从房间走出来。
宏宇:爸,还没有睡呢。
安哲若有所思:我在想你刚才说过的,姜苇达一直是跟我妥协的,所以姜海的反应也该是预料之中。
宏宇一冷笑:姜海为了姜苇达跟我服软?扯淡!我听别人说,他跟姜苇达的关系也就这一两年算是亲近,进了梅丝才跟周围的人说姜苇达是他爸。
安哲:那他为什么?
宏宇想想,谨慎地:他如果不是怕梅丝让我给搞完蛋了,那就是他算计我,另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目的。
安哲:宏宇,也许是咱们多疑了,姜苇达的口气很明确,绝不会让他儿子冒一点风险,运油的事都不会让他儿子参与。毕竟是亲父子,血浓于水。
宏宇思考的,没有答话。
安哲想起什么;宏宇,今天晚饭的时候,有个女的把电话打到家里,姓魏,是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人的外甥女?
宏宇毫无表情的:是她,以后只要她打电话过来,就说我不在。
安哲看着宏宇:我还以为你喜欢她,你们在谈对象。
宏宇笑笑:我喜欢她舅舅。
安哲带出伤感的:我这次的检查结果不太好,有一项指标很高,如果复发,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宏宇惊:你什么时候检查的?上次不还挺好的......
安哲打断,安慰地,笑:没关系,即便死也不会还没看到你安顿下来......宏宇,这次好好赚一笔就收了吧,带沈灿到澳大利亚住,碰到合适的还是结婚更好......
宏宇看着父亲,是安慰也有些冲动,笑:爸,我是想结婚......差不多了我就结,沈灿认识的,也喜欢她,沈灿对我说他猜测他ma妈应该和这个女的差不多。
安哲惊讶,也高兴:谁呀?我没见过?你把她带家里让我看看。
宏宇笑:她还没离婚呢,离完婚再说。我睡觉了,你也休息吧。
安哲再次惊讶,万分无奈地,看着桀傲不驯的儿子。
宏宇说完往自己的卧室走,然后又回头:跟姜苇达那些事您不用担心。检查结果你再找专家问问。
安哲目光里有更深的担忧和无奈。
57、
沈晓雪那天晚上没有迁就姜海,所以当姜海回来,在她的询问下,显得非常疲惫地回答:有话明天再说,我头痛......
晓雪一字一句般:我不想让你说别的,你就告诉我一句,今天在医院你和梅竹在说什么?她为什么跟你哭?
姜海躺到床上,闭眼,皱眉: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工作上的事,她和安逸有矛盾。
晓雪:什么工作上的事?具体什么事?让我也听听有什么事还至于跟你哭......
姜海:她那个人爱哭......
晓雪已经气得难以忍耐:她爱哭?......她怎么不跟我哭?跟她父母哭去,她不是还有两个哥哥嘛,她装什么......
姜海睁开眼睛,明显不满地:你别这么说话,她够不容易的......
晓雪看着姜海的表情,立刻背过身,努力克制眼里的泪水:你还真够维护她,为她着想的......
姜海看看晓雪,很无奈的表情,沉默,又闭上眼睛。
晓雪已经满脸泪水,但她不想让姜海看见甚至听见,因为她觉得自己为这哭实在太失败了。所以晓雪依然克制:......你今晚头疼......你这几天一直嗓子痛不舒服......
姜海睁开眼睛,意外,又立刻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
晓雪已经稳定情绪,转过身:你这么心疼她为她着想,她怎么也应该现在来看看你照顾你,你给她打电话吧。
姜海坐起来,茫然地看着晓雪。
晓雪:我没别的意思,我不想看着我老公吃亏,被别的女人耍!让她过来!!她把你当成倾诉对象当支柱当靠山,她也应该帮你分担点,为你想想......
晓雪已经是叫喊的语气。
姜海吃惊,他似乎看出晓雪强忍着眼泪,于是站起来走过去要搂抱妻子。
晓雪一把推开姜海,依然努力让自己理智:如果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说话,对方跟我哭,你走过来我们告诉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不用知道,你觉得怎么样?如果你认为没什么,就当我现在跟你胡搅蛮缠无理取闹......
姜海一直凝视着晓雪,但依然站在一边,看着晓雪,沉默。
晓雪发狠,冷漠的:我明白了,以后我也知道该怎么和其他男人......
姜海突然打断:晓雪!......
姜海好像头痛心烦的:安忆可能外面有别的女的......
晓雪吃惊,没有回应。
姜海:你说你知道它干什么......
姜海再次不满地看看晓雪,靠床头坐在床上。
晓雪没再说什么,也坐到床上,坐到姜海身边,过了一阵,晓雪低声:今晚上你和徐捍成他们一起不高兴?
姜海毫不掩饰的:没有,就是很累。
晓雪侧面凝视姜海:你讨厌和张宏宇来往,没必要碍于徐捍成的面子跟他们应酬。
姜海:不是因为捍成。和张宏宇还是应该正常来往,没必要关系搞得那么僵。
晓雪看着姜海,姜海又躺下去。
晓雪敏感的:你跟张宏宇和好不是因为我吧?
姜海立刻回答:别瞎想,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咱们跟他来往归来往,但你不要他说什么你信什么,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晓雪没有回应。沉默了很久,晓雪转过头,看看姜海又好像已经熟睡的模样,她其实想问问姜海嗓子还疼不疼,逼着他把润喉片吃了,再多喝点果汁增加维他命增强抵抗力,但她没有说出口,而是轻声说道:从咱们结婚到现在,我就必须对你和梅竹之间假装浑然不觉,宽容理解,你也肆无忌惮,理直气壮......因为你们很清白,你问心无愧,姜海,我现在怎么这么烦这样的日子......
姜海没有回应,他确实睡着了,晓雪起身,到冬冬房间,为儿子盖好被子,她坐在冬冬床前的那块地毯上,感觉又困又累,想找床被子索姓睡在地板上,想睡到儿子身边,她不想睡在一个心不在自己这里的男人身边,......晓雪很诧异,这是他们结婚三年近四年来,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沈晓雪开始怀疑当初的自信和疯狂,怀疑自己将会彻底失败......为什么最近总问自己看上姜海什么了,难道那当初的自信和疯狂已经丧失殆尽?......晓雪接着问了一个让自己都震惊的问题:是选择玉碎还是瓦全......
58、
下午,旭东电话里约姜海晚上见个面,他们想知道下一步姜海怎么和张宏宇谈,他们约好还是在公司姜海办公室内,因为这样最低调。说完了正事,旭东感觉姜海虽然看似平和,其实不太愉快,于是问:都快八点了,你不回家?
姜海坐在电脑前,没菁打采地看着什么:你回去吧。
旭东笑,又拿出不知深浅的"笨"劲:你晚回去,你爱人不跟你急?
姜海抬眼,看旭东:这你们也想知道?
旭东依然笑:你除了把我当井查就不能当点别的?......以后私下里我叫你哥好不好?叫你姜海我不好意思,叫你姜总又太假。
姜海依然看着旭东。
旭东:你不饿呀?我去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姜海离开办公桌,走到旭东对面:这是你们韩处还是薛队给你安排的任务?
旭东:靠!!你想哪儿去了?咱们至少还是亲戚呢。你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去买,我饿得不行了......
姜海看看旭东,然后拿起电话,旭东一听是打给餐馆定餐的,姜海一气说了好几个菜名。旭东看着姜海放下电话,又问:你晚上经常不回家吃饭?我们队里他们那些人也是,下班都不想回家。
姜海对旭东一笑:你还真象安忆。
旭东今晚终于看见姜海对自己笑,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之前旭东觉得自己二皮脸的无赖劲头比小安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这套谁都会,就看有没有被逼到那个地步。
旭东不说话,姜海也不说话了,又去看电脑,旭东凑过去,是EMAIL上的工作报告。
于是旭东:为了这个案子,我跟我姐没少打听你的事,你说我象安忆,我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对陈安忆那么照顾......
姜海又抬头看看站在身边的旭东。
旭东对姜海笑:我姐说她也难以理解,她一直说你人挺不错的,可琢磨不清你心里想什么,也不知道你对谁是真的不满,看不透你......
姜海微微意外的表情。
旭东:我这么跟你说话是不是把我姐给卖了?......
姜海又笑了。
旭东:我们也觉得你这人很复杂......
姜海立刻不屑的:我没骗你们,没算计过你们,有什么复杂的!我还觉得我一清见底呢。
旭东吃惊,然后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以后,送餐的送来饭菜,旭东和姜海在茶几上吃晚饭,旭东很喜欢蟹肉羹,一气喝完,姜海就把他那份没打开的递给旭东。吃过饭,旭东点烟,看到姜海要把剩的饭菜放到垃圾里,于是旭东连忙接过来收拾,并说:明天早上有清洁工,你还有秘书......
姜海看看旭东:你们二部把剩饭在办公室里放一宿?
旭东赔笑:那哪儿能。
姜海:没好的生活习惯也不会有好的工作习惯。
旭东一边收拾一边看一眼姜海,他想到薛成皓,而且是招人喜欢的那部分薛成皓。
再以后,旭东问起姜海部对的事,旭东告诉姜海他们一年充其量能有两百多发的射击训练,不过瘾。
旭东:......五四式守呛练习打五十米,你说这有什么用,人家国外的井查都是训练七米以内的拔抢速度。如果五十米以外需要开呛,把武警的狙击手招过来都来得及......
姜海一直倾听,显得悠闲、放松。
旭东说了一大气,问:光听我说,你怎么不说话?
姜海:等我有时间我带你去咱们省队的射击俱乐部,让你过足瘾。
旭东吃惊,然后对姜海笑笑,不自觉流露点腼腆。
沉默了片刻,旭东凝视姜海,诚恳的语气:我真想知道你为什么对陈安忆那么好,按说你们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姐说那个陈安忆一点都不懂事......
姜海没有回答。
旭东笑:你说我象他,不是觉得我也不成熟不懂事吧?
姜海:其实安忆那个人不坏,因为家庭状况,表现得叛逆,实际上心很软。你姐到这边以后,奶奶也跟你姐关系越来越近,安忆曾经回去找过他ma妈,他ma早就结婚了,小孩已经三四岁,他ma让他赶紧走,以后也不要再来,说再来也不认他。那时安忆才上初二,跟我一口气闷一扎,说还不如他ma得病死了,也比这样好受,一直在我怀里哭......
旭东安静地听。
姜海:其实你姐人也很好,可能就是因为太复杂的关系,大家都相互有戒心有敌意......
旭东:你对我姐也有戒心吧?
姜海微微吃惊,但立刻回答:我可能有点偏心安忆,总不能看着他以后过得太惨。
旭东凝视姜海说话的表情,旭东感觉到依然"复杂",却又真的"一清见底"。
姜海:如同你姐担心你,你虽然没跟她说在公安局呆得不顺,她多少也能感觉到,你如果真是过得不错,让她觉得你工作上生活上没问题,她不会那么紧张。
旭东还是注视姜海,从姜海的语言里,从他的目光里,从他的声音里,旭东感受着什么,他想哭。
但旭东却笑了,还是不以为然的笑。
最后姜海开车送旭东回家,车上,旭东又问姜海为什么戒烟,姜海笑着说是他老婆怀孕时说二手烟影响胎儿发育,他就给戒了。以后姜海又接了个电话,旭东听得出来,姜海老婆孩子都不在家,难怪他有闲功夫给自己,旭东这么想着,异常失落。
59、
晓雪不想对姜海冷着脸,她也做不来二十四小时对所有人板起面孔,可她确实不想笑,她心情特别坏,所以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她打电话对姜海说晚上送冬冬到她妈那里,就不回去了,姜海停了片刻问:你为医院的事生气了?晓雪回答:我是心情不好,但不是要埋怨你。姜海沉默,最后他们挂了电话。晓雪想姜海在自己面前永远不会主动一下。
晓雪意外地接到旭珍的电话,约她去美容院做保养或者一起喝咖啡,又问晓雪昨天怎么放下杂志和芒果就走了,是不是因为梅竹和姜海。晓雪此时太想跟谁聊聊,于是和旭珍约在梅丝的咖啡店。
在咖啡店里,旭珍说:奶奶这些天住院,你去看她帮她擦身,给她带去她喜欢的东西,她可念叨呢。
晓雪:嗨,我上次在家里跟她顶撞,是我心里过意不去。而且我对奶奶好,她也能对姜海客气点。
旭珍看着晓雪,笑,没说话,然后:昨天姜海没想跟梅竹出去买水果,是梅竹央求姜海和她一起出去。
晓雪一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姜海对梅竹就跟对安忆的照顾一样,他虽然不遗余力,可也没那么心细那么多事。
旭珍也一笑。
晓雪心里不痛快,所以更加直率地:张姨你就是想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呀?
旭珍:我也是心理过意不去。我弟弟的事姜海特帮忙,昨天我弟还打电话跟我说姜海劝他在哪儿都是混,混一天也好好混,他觉得姜海说话非常有道理......我不想看你们之间,我是说你和姜海之间有矛盾误会,能帮点是点。
晓雪笑:谢谢您张姨,那事再说没误会也不高兴,别的倒没什么,挺生气梅竹这个人做事从来不给别人想,不给别人考虑考虑。
旭珍:人和人相处的技巧是照顾别人的感受,她可能觉得自己做得很漂亮,可会说的不如会听的,谁也不是傻子。
晓雪苦笑:这是咱们的感觉,他们男的不一定这么想。
旭珍:不管他们怎么想,咱们不能做糊涂人,再怎么说姜海没大责任,别为难自己的老公,让别人知难而退那才聪明。
晓雪听着大为惊讶。
旭珍从咖啡店开回去,心情很愉快。最近旭东没事就给她打个电话,还竟然给她发过一次短信笑话,过后打电话问她笑没笑。旭珍挂上电话后眼圈都是红的,她想起了过世的父母。旭珍不知道旭东为什么那么信服姜海,但她能理解旭东,就象安忆对姜海的信赖和依靠。
旭珍找晓雪的原因,尽管多半是想在这件事上帮姜海一次,但也有女人的路见不平和凑热闹的心态。旭珍面带笑容开回别墅。
沈晓雪在娘家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把梅竹约到梅丝的咖啡店,晓雪对梅竹说姜海告诉她关于安忆的事了,以后这种事情不要跟姜海商量,他们男的都向着男的,恨不得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要商量的话跟她商量,保证想办法修理安忆。
梅竹显得非常尴尬。
晓雪又说:你以后也不要有事没事找姜海,让他帮你分担苦恼,姜海跟你客气不会说什么,可他回家跟我说他很累,很头疼,说得我这个心疼,姜海也不是铁打的。
梅竹这时倒没哭,但还是温婉,委屈的表情,然后说:你不要敏感我和姜海讲那些话,我们谁都没有多想,没别的意思。
晓雪一笑,回答:我是有点敏感,以后我多改进,我这个人好在知道随时自我反省,你和安忆的事也一样,所有夫妻矛盾都有双方面的责任,只是责任大小的问题。不要一味地总觉得都是对方的过错。
晓雪说完,以为这次梅竹会哭,但梅竹却凄凉一笑,回答:我也知道。
晓雪顿时不好意思,也有些不忍,接着帮梅竹分析,还安慰了一番。
梅竹和沈晓雪分开后,她坐在汽车后排座上狠狠地痛哭了一场,哭过之后,梅竹擦干眼泪,想到公司里应该处理的事,想到要去安忆奶奶那边露一面,想到还应该带甜甜去那个老外儿童牙医那里,花三千块钱洗个牙,赵英子说口腔美观清洁是最基本的上层社会的标志。
梅竹又给安忆打电话,安忆还是不接,自从他们为那说不清的头发争吵后,安忆的对策是不理自己。梅竹犹豫了很久,最后她给安忆发了个短信:我愿意相信你......
当天晚上,安忆不由分说把梅竹带到都丽饭店楼顶的天台上,然后告诉梅竹你如果再不信我的,我带你从这里跳下去,安忆说着一只脚已经迈出去,梅竹吓得半死。以后安忆把梅竹带到酒店里如花海的一个房间里,他们在花中亲吻......
事后,梅竹把这些事和一个好友讲,好友说这简直是童话,是梦幻,梅竹那时心理异常满足。她相信很多女人这辈子也没机会体会到这样的感觉,安忆永远是让人难以拒绝的安忆。
晓雪当天晚上早早回家,和保姆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然后在客厅与姜苇达,赵英子闲聊,姜海回来后,冬冬自然是第一个跑过去让姜海抱,晓雪又看到姜海意外的表情,以后姜海脸上一直挂着愉快、满足的淡淡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晓雪却没有因此高兴起来。
吃完饭以后,晓雪接到一个短信,是张宏宇的手机发过来,却写着:沈阿姨,我在你们家大门口外等你,我有玩具要给冬冬。
晓雪往楼上看看,其他人都已经上楼,晓雪悄悄出门。
大门外,宏宇和沈灿站在汽车旁边。
张沈灿费力地提起一个大袋子,递给晓雪:这是我跟我爸在卡丁车场的游戏厅里得的。
晓雪:你自己怎么不留着?
沈灿一副小大人状:都是给小孩儿玩儿的东西,没劲。
宏宇和晓雪都忍着笑。
晓雪:进来吧,现在还不晚,可以跟冬冬玩一会儿。
宏宇:不了,我们走了......
宏宇和晓雪相互凝视对方片刻,又同时移开目光。
宏宇:对了,扩建机场的工程你们开发公司是不是跟着竞标?
晓雪一愣,然后笑:那个可能够呛,轮不到我们。
宏宇:你要想接我去问问看,只要钱用对地方,没有办不成的。
晓雪依然在发愣中,但很场面的立刻回应,笑:你要真能帮我们拿下来,我给你三成。
宏宇看着晓雪,没笑,什么都不说。
晓雪再次避开张宏宇的目光,看见沈灿用手抹鼻子,连忙:快进车里,冻得都流清鼻涕了。
沈灿钻进车内。
宏宇也看着沈灿钻进汽车,然后对晓雪笑:我走了。
晓雪犹豫片刻,突然:哎......
宏宇转过身。
晓雪:你如果不是想要提成你别争取那个工程,我还不起......
宏宇看着晓雪,过了片刻才笑:如果真能拿下来,你实在想给的话我要利润五五分,你不想给的话我什么也不想要......快回去吧......
晓雪目送宏宇的汽车开走,还看见沈灿冲自己一个劲儿地摆手。
60、
旭东没想到小安当真和父母摊牌了,但令人欣慰的是小安的父母没有想象中那么反映激烈。小安对旭东说他ma哭了几天,他爸失眠几夜之后,他们对小安说他们可以理解小安,但还是希望他能改变,实在无法改变他们也不怨他。
旭东感觉小安很幸运,有如此通情达理的父母,小安说这种事就要有自信,这是天生的,不是自己可以改变的,不是我们的错误,他们应该也必须接受,不接受以后就只能不再来往。
旭东想想小安说得都对,可看着小安高兴的面孔,旭东突然一点也提不起神。旭东抚摸着小安,很快手银让小安达到高朝,而旭东脑子里想着姜海此时正和张宏宇在一起,他不知道姜海是否谈得顺利。
KTV包间里。
两个小姐跪在客人脚边,递上水果饮料。
姜海,宏宇坐在沙发上。
宏宇笑:今天咱们就是唱歌娱乐,不谈别的。不过等一会儿周原庆,杰瑞他们也过来,上次你见过。
姜海一直微笑,没说话。
小姐用小盘子,端给姜海一块水果。
姜海很随意,又很和气地:你先放那。
宏宇注意观察,看着姜海,微微笑笑。
原庆杰瑞等进来,对宏宇恭敬地:张总、宇哥。
宏宇:没看见姜总?
几个人同样恭敬的:姜总......
宏宇对姜海:他们虽然是公司里干活的,我从来都把他们当自己的兄弟。
姜海看得出来,几个人虽然客气,却对自己并不友好的目光,姜海:既然是兄弟还不一起坐。
众人坐下,又进来几个小姐倒酒侍候。
原庆突然,笑:姜总,你在公安局有没有认识人啊?
姜海意外,然后立刻:干吗?你要捞什么人?
原庆笑:我听说姜总在春南人脉旺,估计公安局肯定有认识人。
姜海半嘲笑的:旺也旺不过你们张总,再说公安局的人认识多了没好处。
宏宇笑:这你就不懂了,他们最爱跟井查交朋友,估计明年夏天杰瑞就去公安局上班了,都联系好了。
姜海吃惊,然后笑,嘟囔一句:靠......
有小姐端上两瓶MARTELL XO。
宏宇为姜海倒酒,众人给姜海宏宇敬酒。然后宏宇唱歌。其他人捧场。
姜海似乎聚菁会神听张宏宇唱歌,却难以查觉的,如释重负的,悄悄松一口气。
玩了一阵,其他人唱歌,每人都有小姐陪着。姜海身边的女孩一直主动哄着姜海猜拳,喝酒,姜海也与她说笑。
宏宇得意一笑:在我们家跟你说那事之后,我还真想象不到你这么快就能跟我们喝酒......
姜海抬眼看着宏宇,等了片刻:接着说!
宏宇笑笑。
杰瑞笑:我是没想到姜哥能跟这里的小姐玩儿,那天可够"一身正气"的,唬得我怕呦......
原庆笑:装逼谁不会,一身正气的最爱两件事,嫖昌、分赃。
众人笑。
只有姜海没笑,他面色平静喝了口酒,此时小姐用小叉子递上来一块火腿酥,问姜海要不要,姜海皱眉,懒得讲话般,一摇头。
宏宇看着,笑:怎么不发火呀?
姜海不高兴,但语气平和:我让你解气,我认熊......
宏宇笑:走的时候挑两个喜欢的带出去,我请我赔罪,保证不会让沈晓雪知道。
姜海意外,有些发泄火气地,笑:现在说这话,你没脑子吧......
宏宇看着姜海,也笑笑,然后对其他人:你们再找间屋子,我们有话说。都出去,不叫你们别进来。
原庆杰瑞等看看宏宇,立刻招呼小姐都出去。
姜海看着宏宇:不是今天晚上不说那件事嘛?
宏宇:咱们聊点隐私,你小时候姜苇达把你当野种轮皮带揍,我也听说你一直就不认姜苇达,这怎么现在突然当了乖儿子,还是大孝子......
姜海已经压制不住火气,但还是尽量克制冲动:你他ma要干什么?我今晚忍你到现在......想开了我理你干什么,根本不关我的事,大不了我走人......
宏宇讥笑地:别装蒜了,你舍得梅丝?舍得姜苇达那兜子钱?!......现在是你哈巴着主动找我,求我......
姜海:废话!姜苇达跟你们做什么化工品,出了事我也跟着倒霉!五十步和百步的区别,要干就彻底点。
宏宇研究般,看着姜海,没说话。
姜海依然瞪着宏宇:你听着,这事如果咱们做你别让姜苇达知道......
宏宇依然盯着姜海,依然不说话。
姜海明显说话迅速,心神不定:我也不懂干这个你能赚多少,我也不信你跟我胡说八道,反正我给你出一次货你先给我三百万......贩毒都是用现金吧?
宏宇终于露出笑容,是嘲笑是讥笑。
姜海:按你说的,咱们就做两笔,之后你要是再提起这件事,你留神......
姜海也一直盯着宏宇,怒气又无奈。
宏宇打断:瞧你那德行,亏得还是在生意场上那么多年,说话真露怯......
姜海:没做过这么王ba蛋的生意。
宏宇用讥笑、凶狠、教训的语气:当了■■就别立牌坊!现在我是毒贩子,你也是。以后的事,你给我听话点,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否则我不教育你条子也会教育你......
姜海愤然,注视宏宇,努力压抑着怒火和屈辱,沉默,看着茶几上的酒瓶食物。
宏宇看姜海这样,语气有少许和缓:下次周原庆会告诉你该干什么。从现在开始,说话办事都留神点,对周围的人都留神点,你可别把我们都害了。
姜海又注视张宏宇:不相信我办事还逼我跟你贩毒?!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巴不得!我不象你穷疯了,玩命的钱我不挣......
宏宇被姜海噎了一句,愣了片刻,然后笑笑。
姜海拿起酒杯喝酒,脸上表情,似乎消气了些。
姜海回到家时,所有人都已经熟睡。姜海却好像菁神兴奋得难以入睡。他听过冬冬的咳嗽声,于是到儿子房间里查看,为冬冬盖好被子。姜海看着冬冬,他觉得儿子睡觉时可爱得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姜海一直观察很久。
姜海重新躺到床上,身旁晓雪依然熟睡。姜海感觉无比困倦,乏力,甚至有恶心想呕吐的感觉,但依然脑子里全是晚上和张宏宇谈话的情景,张宏宇说的每一句话,是威胁的,恐吓的,侮辱的,真的,假的,虚的,实的......姜海翻了两个身,旁边晓雪也好像被惊扰,翻身。姜海看看妻子,然后轻轻起来,摸黑找了件大衣穿上,来到三楼冬冬的游戏房打开电视,但姜海依然看不进去电视,也依然无法入睡。他又来到自己的书房,他想上电脑,瞥见扔在一旁的几个废弃的手机,他想起什么,打开抽屉,那出一个手机查看,发现有旭东发的短讯:心烦的话找周星星的片子看看,保证消除郁闷。
姜海非常吃惊,看看时间,二十分钟前发的。姜海放下手机,想想,又拿起手机,回复:这么晚还没睡?
很快,旭东把电话打过来,姜海看着手机上的号码,却有点犹豫,甚至烦躁,但还是接听,上来就说:你要是想问那件事,白天再谈。
旭东这边一愣,却立刻:我想问你在干吗呢,看星爷的片子没有?
姜海这下脸上带出微笑:好看吗?
旭东笑:大哥,你不是出土文物火星人吧?那可是经典啊!比相声搞笑多了。
姜海没回应。
旭东:你这人也不喜欢打游戏......我跟你说,要想放松打游戏是最好的方法,什么高兴的不高兴的事都忘了,哪天你来我这儿,咱俩玩,我保证让你上瘾......
旭东依然没听到姜海电话里回答,但他能猜到姜海肯定是在微笑。
旭东:你喜欢玩什么?下棋,打牌?
姜海:都可以。打牌好玩。
旭东:把薛队韩处叫来,跟他们说不陪着我把牌打痛快了,不给你们他ma的干了......
姜海笑。
以后旭东一直和姜海闲聊,讨论两副牌玩升级还是拱猪,旭东讲他大学时打牌的趣事,又问姜海在部对里打牌不,姜海回答:当然打,而且没事竟陪着连长指导员下棋了。
然后姜海说太晚了,咱们都休息吧。
这回轮到旭东笑笑,没说话。
准备放下电话前,姜海突然:旭东,你能跟我说句实话吗?
旭东微微惊,他顿时想起了电脑事件:什么?
姜海:我知道薛成皓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你这么做是你们商量好的吧?有唱红脸有唱白脸的。
旭东没说话,因为这个问题太难回答,说是或者不是都不对。那个瞬间,旭东不想对姜海说假话,一句欺骗姜海的话都不想说。
姜海却立刻回应,语气非常温和:快睡觉吧。谢谢你旭东。
张旭东是在自己的家里,他怕小安听见,一直穿着内裤躲在厨房里和姜海聊天,此时他关了手机,冻得打冷颤,连忙跑回卧室,钻到被子里。旁边的小安是温暖的,旭东贴了上去,小安被冰得有些惊醒,含糊问:干什么呢......
旭东:我上厕所,冻死我了。
小安迷糊着搂住旭东,好像在帮旭东温暖。
旭东在临睡前看看睡梦中的小安,他有一点别扭,但旭东不想承认那是愧疚。
姜海回到床上时,晓雪依然在熟睡,甚至还有轻微的酣声,姜海扭头看看,一笑。此时冬冬又传来咳嗽的声音,而且连续不断,越来越厉害,姜海已经起来,晓雪也醒了,坐起来。
姜海:你睡吧。
晓雪迷糊着说:可能是睡热了被子踢开了,把他抱过来。
姜海去冬冬房间把儿子抱到大床上,放到中间。
晓雪摸摸孩子的额头,观察着,然后抬头看看姜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客户陪这么晚?
姜海:不太晚,回来一会儿了。
晓雪依然看着姜海:一直没睡呀?
姜海打哈欠:刚才睡不着,现在困了。
晓雪:你去楼下保姆那个屋子睡,冬冬在旁边你睡不舒服。
姜海闭着眼睛。
晓雪:要不我带冬冬到楼下......
姜海闭着眼睛回答:这么挤着舒服......
晓雪看看姜海。以后晓雪没有很快入睡,她观察睡觉的姜海。他们刚刚结婚那时,晓雪有一阵特别喜欢看熟睡的姜海,好像看一个小孩子,沈晓雪的女姓意识大发,感慨一番:男人很神奇又平凡到无趣,很聪明又很笨拙,很坚强又很脆弱,很复杂又很简单,深得好像海,又浅得好像手里的水,抖一抖,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当然,晓雪自娱自乐的"男人"都不过是一个姜海。以后冬冬出生,又因为医疗事故,晓雪不再想那关于"男人"的浪漫问题,等她痊愈,连观察姜海睡觉的爱好也没有了。
此时,晓雪看看儿子,看看丈夫,也许是因为困了,她想不出什么,只是很想让姜海抱抱自己,用力地抱一抱,她就能踏实了,不再去想什么梅竹宏宇玉碎瓦全......可儿子在中间,最重要的是姜海正睡的酣畅。
61、
梅丝商贸办公楼,安忆坐在姜海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吞云吐雾,姜海坐在办公桌上。
安忆:你说咱家谁最高深莫测......是爸!......你猜他昨天跟我说什么,说他死后财产平均留给你、我还有张旭珍,这话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姜海发愣,然后无奈冷笑苦笑,只是这笑掩饰得很好,安忆也根本没注意。
安忆:我来分析爸的心理吧,他因为这次病得什么能力都没有了,可公司真正还是在他手里,他害怕得罪任何人,最怕咱们和张旭珍有矛盾,他没办法表态,没办法处理......
姜海没有掩饰的微微苦笑。
安忆:说有钱人活得比穷人累,这也不完全是酸葡萄心理,看看咱爸......爸一辈子活得才是真虚伪,真自私......
姜海打断:这事你换个方式想,爸不想亏欠任何人,他希望自己最亲近的和睦相处,不想因为公司财产闹得家里人打得头破血流。再说谁不自私,你不自私?!
安忆自嘲地:我是自私,还不是一般的自私。哥......你也很自私......
姜海面带微笑,瞪安忆一眼。
安忆笑出来:我认识的人里头,你是最不自私的......
姜海打断,不屑地:行了吧你。还有你和梅竹那事,这次糊弄过去别有下次。你不想看甜甜有个父母离异的家庭吧。
安忆很自信地,一笑:梅竹绝对不会离婚的。
姜海看着安忆,明显有些气恼:她不离婚你就继续?!你给梅竹想想。
安忆也看着姜海,敏感地:你急什么?嫌我不为梅竹想,你为她想?
姜海怒视安忆:为她想怎么了?我不想看到她过得不幸。
安忆没有争下去,嘲笑的表情,又是认真的语气:哥我劝你一句,梅竹不会不幸,你别管那么多,小心自己过得不幸。
姜海也嘲笑,不以为然的表情。
安忆:对了,你跟沈晓雪说说,别那么厉害欺负梅竹,我是看在你面子上,下次我可不答应。
姜海有些意外,不解:你说在家里吃饭那次?
安忆:她把梅竹约到咖啡厅,骂得梅竹呜呜直哭。
姜海不说话。
安忆掐灭烟头:我得走了,乐队还有事。
姜海低沉,严肃的语气:安忆,不管晓雪做什么,她是你嫂子,让我知道你敢跟她犯混,我饶不了你。
安忆看着姜海,最后笑了。
姜海也笑:乐队好好做,我下一步才能跟爸有话说。
安忆又笑。
此时,晓雪正和张宏宇在一起。
沈晓霜通知晓雪到开发公司,晓雪意外又是在预料之中地在开发公司看见了张宏宇,以后他们讨论机场扩建工程的招标事情,然后一起吃饭,趁着张宏宇离席,晓霜低声说一会儿有事先走,让晓雪帮她陪陪宏宇。晓雪狠狠地瞪老姐,说沈总在利益面前连妹妹都卖,晓霜笑,又骂:我又没让你跟他干什么!让男人眼馋偷不到,这点本事都没有?!
晓雪又瞪晓霜一眼,她觉得沈晓霜现在混得越来越象孙二娘了。如此看来自己真不是个经商的材料,任何生意在晓雪看来能做有意思就做,不能做没意思就不做,难怪建筑公司里的职员都直说经理上班是票友。
就这个问题,晓雪曾跟姜海闲聊,她说对工作成就感的追求如同对金钱的追求一样,一定要适可而止。姜海笑着,好像不反对,也不认同。
晓雪近一步逼问,姜海回答:男女不一样。
晓雪挑衅又好像撒娇的:男女完全一样,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的?
姜海好笑的,又不可理喻般,不理晓雪。
以后晓雪继续挑衅,被姜海按在身下,用实际行动告诉晓雪他们是"不一样"的。
这些都是过去晓雪心里的甜蜜,此时此刻再次回想,晓雪想到梅竹,姜海一定是欣赏别样的女人。
晓霜走后,晓雪就直截了当问宏宇说,与其花菁力争取这个工程,不如用你这么多关系好好做运输公司。
宏宇很坦诚地回答说在春南做运输主要是跟私人企业公司做,又有国外实力雄厚大公司竞争,空间很小。
晓雪:你在春南这么多关系用不上多可惜。
宏宇一笑:有什么可惜的,"关系"都是钱堆出来的,杜鹏老婆去一趟美guo,安平给她的卡上买了几件衣服两个手包,人民币结算不到70万,她手里这样的卡无数张。真正的关系是人家敢用、高兴用你的卡。
晓雪虽然没有吃惊,但也好像第一次听到。
宏宇:姜海没跟你说过这种事?
晓雪摇头。
宏宇微笑:夫妻之间应该是最没有秘密的,他怎么连你都防着。
晓雪有些板起面孔:梅丝可能根本不做这种事,他怎么跟我说。
宏宇看着晓雪,突然笑了出来,突然问:当初是不是姜海死追你?
晓雪吃惊,她笑笑,没回答。
宏宇凝视晓雪:姜海爱你吗?
晓雪更加吃惊,她本来可以脱口而出,玩笑着回答"问这问题你可越界了",但晓雪本能的沉默,但没容宏宇再问:夫妻间不问爱不爱,要问心里有没有,你很爱沈灿的妈妈?
宏宇很平静,很坦诚般:我也不知道,她怀孕了,我也想要孩子,我们就登记了,还没有太多体会什么她就走了。应该也算爱,我是把她当一辈子跟我过日子的人。
晓雪忍不住,感慨:你们男人想法真是很奇怪。
宏宇看看晓雪,又说:认识她之前我有一个女朋友,她们一家子都是搞法律的,她爸是检察院的,她弟弟是井查,她自己是法律系的,说以后做公诉人......
晓雪从宏宇的表情和语气里感觉得出来,于是问:为什么分手?
宏宇看看晓雪,没有回答:......她以后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对什么人那么动心......
宏宇说着再次凝视晓雪,再次突然:女人是用来疼爱的,不仅仅是用来过日子的......
尽管事后晓雪琢磨张宏宇刚刚说的那句话怀疑有花言巧语的味道,但确实说到晓雪的某个痛处。当时他们在餐厅里聊了很久,出了餐厅又一起在江边散步,宏宇临走的时候,从车里拿出一个菁美纸袋子。
宏宇:在你们家吃饭的时候你说喜欢收集漂亮的餐具瓷器。那天带沈灿买东西,瞎逛的时候购物小姐说这是一个日本设计师的得奖作品,我不懂瓷器,看不出好坏,喜欢你留着,不喜欢的话送人。
晓雪没有立刻接受也没有拒绝,因为接受和拒绝的都将不是一套瓷器,无论它昂贵也好廉价也好。
宏宇笑:你不要我拿你姐姐那边让她给你。
晓雪接了过去,一句客气没用的话都没说。
62、
停车场一辆很不显眼的汽车内。
姜海、韩伟立坐在后面,薛成皓坐在驾驶位子上,回头讲话。
姜海:张宏宇让我把几箱香料的原材料送到安平的货物中转站,然后等他们的通知。我建议给他们派一个做香料的技术指导,他们拒绝了。
成皓:这个人做事可真够谨慎的。
姜海:你们可以盯住中转站,然后跟这批原材料找到他们的加工厂。
成皓嘲笑的:你觉得自己聪明?中转站那么大,区区几箱货物,他们最后放到哪辆车上,什么时候运走,能盯得住吗?居然给我们出谋划策。
姜海听着,无语。也脸色平静。
韩伟立侧面观察姜海。
伟立:他们对运毒的集装箱有什么要求?
姜海:没有,说是就跟正常货物走,到了那边也是他们安排人取。
伟立:他一交货就给按住,国外那边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姜海:还有,我跟一个叫周原庆的聊天,听他的口气,他们好像不但从东南亚那边进货,好像在这里也有自己的地下制药厂。
成皓吃惊:这个他们也能对你说?那说明他们已经很信任你了。
姜海:我是在单独和原庆喝酒时假装好奇问的,不过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不知道。也许说的话都是假的,在试探我。
伟立再次看着姜海,关心的语气:怎么样?做这种事肯定压力大,还撑得住吧?
姜海舒口气:还行吧,跟张宏宇一直说谎话,不知道哪句说得对哪句说错。
成皓又嘲笑的:姜总没说过谎话?你们做大生意的人,我不信没说过谎话。
姜海抬眼看看成皓,又一次无语。
姜海:旭东没事就过来跟我聊一会,放松很多,谢谢他。
成皓、伟立不自觉相互看一眼。
伟立:现在看事情进展挺顺利,不过听你讲那些过程,他们确实对你有疑问。我还是要嘱咐你注意安全,不要让他们感觉你急于知道他们的事,因为你是被逼迫无奈才和他们贩毒的。当然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打听到他们的老底最好。姜海,我们很感谢你。
姜海从伟立微微点头:那我走了。
伟立:还有一件事,张宏宇这些天总和你爱人接触,还给过你爱人什么东西,你知道就行。
姜海顿时露出烦躁和惊慌,但没说话。
伟立安慰的:你不是说他们工作上有来往,私人关系都不错嘛,他跟你贩毒,不会害你爱人。
姜海镇静些:再联系吧。
韩伟立对姜海点头,看着姜海开门,走出汽车,又透过玻璃,看着姜海背影。
薛成皓:为什么要告诉他张宏宇盯他老婆的事?
韩伟立:咱们从来没有要求过他,他找机会帮我们了解张宏宇的黑窝,咱们得表示点诚意。姜海和我们从前的那些卧底都不一样,他不是井查,也不是道上带罪立功的人,你以后别逼他太紧。
成皓笑:你现在信他嘛?
伟立:信他还为时过早,确实挺欣赏这个人......
伟立琢磨的表情:我也奇怪,他对你说话真能忍,他这样的家境身份地位的人根本受不得委屈,还真不能信他......
成皓认同的,又笑:如果他老婆真和张宏宇有一腿,他不为姜苇达也会帮咱们干。
伟立不赞同的:他老婆如果搅和在这里,不是好事。
姜海独自坐在办公室中想心事,想着韩伟立的话,他猜疑,焦急,气愤,更是非常沮丧。电话响,是张旭珍打过来,她告诉姜海奶奶在医院住得没确诊究竟是什么病,倒是突然有疼痛的症状,医生说先保守治疗,让家属商量决定是不是考虑开刀,但这么大岁数开刀都有风险。旭珍说她没敢吓唬克庸,跟安忆也商量不出个好歹,所以问问姜海,姜海回答他会去医院看奶奶,到时候再商量。
姜海疲倦地将手机扔到桌子上。
此时,有人敲门,然后旭东推门进来。
63、
旭东到姜海办公室,然后将一堆单据存底递给姜海。
旭东看着满脸疲惫的姜海:那边经理让我送过来的。
姜海回过神,看着材料问:他怎么让你送过来?
旭东:我也不知道,可能觉得咱们熟吧。二部都在猜我跟你的关系,我跟他们说咱们是亲戚,估计把我当你表弟之类的。
姜海抬头看看旭东:你跟他们说你在公安局?
旭东笑:我有那么笨?
姜海似乎想笑,但没笑出来,然后又看看旭东递给他的材料:你看过这些?
旭东迟疑片刻:......看了,没看懂。
姜海:你不是查过经济案吗?
旭东:有专门对账的,我只管审。
姜海会意的表情,依然皱眉,但语气和蔼:你回去吧。
旭东看着姜海:我听说你上午去见薛队他们了......
姜海没有说话。
旭东接着:这件事你真的没告诉姜......真的没告诉你爸?
姜海:你们不信?
旭东:不是不信,我们当然是不希望你告诉他,之前因为怕你不答应才让你跟他说......哥,如果你觉得压力特别大的话不如跟你爸明说了。
旭东的语气诚恳,体贴。
姜海看着旭东,微微笑了。
旭东:这件事由你来跟那边做是我们安排的,他也要听我们的。
姜海没有表态。
旭东:你有别的顾虑?
姜海:张宏宇相信我利用梅丝跟他做然后自己独吞,如果我爸知道他也得演戏,我怕两个人说话出差错。
旭东观察姜海:你很怕?......
姜海不屑,默认的表情。
旭东试探着:仅仅是怕被那边发现......
正说话,姜苇达推门而入。
姜海,旭东都意外,立刻不再说什么。
旭东连忙:姜总......
姜海也站起来,然后对旭东:你告诉你们经理,明天早上开会把这个月的底单也拿过来。
旭东:好的。
旭东走出姜海办公室,来到公司专门给职员准备的会议厅里抽烟。旭东现在是彻底什么也不多想了,现实摆在面前,姜海是个彻头彻尾直的,自己有感情稳定,似乎还一日深似一日的男友。与姜海的接触未来会越来越多,他是自己的工作对象,又是个自己白天看着有趣,晚上做梦相遇的男人,但卧底一结束,自己也不过还是姜海继父小后妈的弟弟。
所以旭东告诉自己,胡思乱想一点用也没有,走一步看一步,过一天是一天。
但旭东吸烟,翻看公司宣传品时又想到自己刚刚遭到韩处薛队的表扬,说他主动安慰姜海,让姜海很感激......还有电脑那件事,姜海他究竟怎么看自己......也许都是源于姜海太会做人,但旭东无论如何还是从中感觉友好,温暖。
姜海办公室。
姜苇达看着旭东出去。
姜海看看苇达,立刻:刚才那个人就是张旭珍的弟弟。
苇达有些意外:你说陈克庸后来找的老婆?
姜海点头:他姐姐有心让他学做生意,他没这个想法,不会在这里干太久。
苇达:他长期在公司里也没关系。姜海,你别老那么好像跟我避嫌似的。
姜海看看苇达,没接话茬:爸您找我有事?
苇达:英子要回去了,她在这里住不习惯,我也正想让她回去,咱们这些事绝不能让她知道。姜海......
苇达慈祥的表情,恳求的语气:你就听爸爸的话,手里先拿个旅游签证,这边如果有动静你带着晓雪他们就走,我是外籍,怎么都好办......
姜海看着苇达,沉默。
苇达:咱爷俩虽然都想生意往大了做,可我知道你是有野心,想以后梅丝能怎么辉煌。我的出发点是胆越大,心越大越挣钱。我不象陈克庸,什么事业不事业的,也没什么梦想。所以我跟你说,梅丝我根本不在乎,钱,公司,这些都是身外之物......
苇达笑:姜海,我看着你过得好,冬冬一天天长大,没有比这个让我更踏实的......
姜海依然沉静着注视苇达。
二人都不说话,都有些动情,显得有些尴尬。
姜海很快从情绪中出来:爸,你只要什么都不做,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你信我的,我在春南怎么也摆得平。我想让晓雪和冬冬马上走,最好能和赵阿姨一起走,那边就麻烦她多照顾,刚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苇达无可奈何地看着姜海。
64、
姜海有个习惯,或者说思考问题的方法,如果不是火烧眉毛的事,越重大越让他恼火,他就越要弛缓些处理,比如睡一觉,然后早上起来再好好琢磨决策。
但韩伟立告诉他关于晓雪和张宏宇的事,让姜海既想冷静处理,又心急去解决。姜海先安排助理给他爱人孩子申请美guo的旅游签证,又给安忆打电话询问滑雪的事,然后姜海去幼儿园把冬冬接了出来,就直奔沈晓雪的建筑公司。但姜海没有进去,他给晓雪打电话,告诉她他正在楼下车里等她。
当晓雪坐进姜海的车里,搂着冬冬,就用一种难以相信的目光看着姜海,笑着:你想吓死我!干吗突然来接我?
姜海笑着,边开车,边问:咱们去哪儿吃饭?
晓雪喜欢的,纠缠的,笑着:到底怎么了?今天又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再说你能记住什么,我生日都要我提醒你。
姜海:还记仇呢?我不是给你补了嘛。
晓雪,也发泄不满的:我又不是要礼物要那吃燕窝鱼翅,你要想着,你心里要有我的的事。
姜海扭头,看看晓雪,一笑。
这笑容在晓雪看来是有歉意的,于是晓雪也笑,更紧地搂着冬冬。
姜海:你们坐后面,后面安全。
晓雪:你开车就跟坐公交车那么安全。那天赵英子阿姨还说在这里她别人的车都不敢坐,就敢坐你的。
姜海无奈一笑:难怪安忆一坐我旁边就说我开车太肉。
晓雪不以为然:安忆心里浮躁得好像长草似的,红灯都要闯。我觉得赵英子说得挺对的,你这么开车叫做涵养风度,想耍酷飙车花钱玩赛车去。
姜海依然开车注视前方,面带愉快的表情。
姜海:去滑雪吧,我已经问好了,去东亚滑雪场,咱们飞过去住两天。
晓雪:和安忆他们一起去?
姜海:不跟他们去,咱们自己,你要想带冬冬就带他,那里有儿童雪地游乐场,带上小阿姨一起过去。
晓雪惊讶,然后笑得阳光灿烂,伸手去摸姜海的脸:这么可爱的老公......
姜海躲闪,笑:别闹!
晓雪虽然开心,却还是疑惑:你这是怎么了?太阳突然打西边出来,过去咱们出去玩都是我张罗。
姜海虽然还在微笑,但语气却微微迟疑:......赵阿姨要回纽约,你带冬冬跟她一起过去,就住爸的房子......
晓雪吃惊:开什么玩笑?阿姨什么时候走?
姜海:你现在办签证,拿到你们就走......
晓雪顿时拒绝:不可能,我这边公司不管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嘛,我不会一个人住在国外。
姜海:最近公司的事挺麻烦的,你暂时住一两个月。
晓雪再吃惊:究竟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不行嘛?
姜海不说话。
晓雪:什么叫夫妻?夫妻有什么可隐瞒的?有什么秘密!要是真有什么大事我更不能离开你了!......
姜海再次扭头,看看晓雪,是被感动,但更坚决的语气:没什么大事。你别跟我争,听我安排。
晓雪不满地看看姜海,把冬冬安顿到后排座的儿童座椅里,然后对姜海:你是不是也太专横了,家里大事什么都要听你的,你换工作搬家,以后还想离开梅丝,我都随你,你也得尊重我一点吧。我又不是全职在家,说到国外住两个月就住两个月。
姜海:公司交给大姐,找人临时先接替......
晓雪:咱们俩聋子对话是不是?我是说你应该问问我怎么想......
姜海沉默。
晓雪注视姜海:你还是不放心我,因为张宏宇吧?
姜海开车,注视前方。
晓雪有些气愤:我可以用人格对你发誓,我决不会做出你想象的事。
姜海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看晓雪。
晓雪严肃,又非常诚恳地:姜海,我知道你不是狭隘小气的人,我跟你说,张宏宇再怎么样,就算我觉得他有不错一面,他也根本不能和你相提并论......
姜海打断:他有什么不错的,他就是个混蛋!
晓雪诧异姜海发怒,这让晓雪反倒忍住火气:这就是看问题角度不一样,你觉得他是混蛋,我觉得他有不少长处,我觉得梅竹做事太自私,你觉得什么都可以理解,她可怜的要命......
姜海不满的语气:所以你把她叫出来骂得她直哭?!
晓雪震惊的表情:......是她告诉你的、跟你告状?你们又在一起吃饭?!回彩绘坊?......
晓雪说着已经满眼泪水。
姜海连忙:没有......
晓雪已经哭出来:你停车,我下去......
冬冬:妈妈,妈妈......
晓雪克制:没事,冬冬,妈带你去麦当劳。停车!你不停车我也不会跟你去吃饭。
姜海停车,看着晓雪,无奈,恼火,又束手无策。
晓雪下车,把儿子也要领出来。
姜海:你别这样!......你完全是乱猜疑妒忌,梅竹根本就没别的意思,你这样让她怎么......
晓雪瞪大眼睛注视姜海:......让她怎么什么?我这样让她多为难,她多可怜多无辜,我多可恶多可悲...
姜海:不是!我是说你让她怎么想......
晓雪: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不在乎!......
晓雪又一次流泪,冬冬天真地看着晓雪和姜海。
晓雪:我是够可悲的,无论怎么样也抵不过别人的几滴眼泪。我告诉你姜海,我不是捕风捉影想当然的人,你心里有没有说不清的东西,你问问你自己的良心吧。
晓雪说完,抱起冬冬离开姜海的车。姜海呆呆地看着晓雪和孩子的背影。
以后,姜海一个人找了个饭馆喝酒吃饭,他满脑子都是从前的回忆。姜海刚刚退伍回来,也许是因为听了淑兰的议论,姜海也觉得自己当兵回来很土、不帅、不会让女孩子喜欢,虽然在都丽,克庸一上来就让他做酒店和渡假村的值班副经理,但姜海看着那些女孩子给自己的笑脸,他认定她们都是给"副经理"的笑脸。
就在这时,姜海巧遇梅竹。梅竹还在念大学,梅竹认出姜海后,就当着很多人的面叫:姜海哥!......
那时姜海也没想过追求梅竹,或者说他根本没敢想,但梅竹却让姜海到学校找她,带姜海到学生食棠打饭,说请姜海吃最贵的菜......也是入冬时节,梅竹看着姜海,担心的表情,说:你穿得太少了,不冷吗?......以后梅竹对姜海讲家里的所有事情,包括经济的窘迫,两个哥哥不争气,父母的艰难,说到伤心处落泪不止,姜海心痛难忍。
姜海曾借朋友的游艇带梅竹出海,游艇上有准备好的食物,葡萄酒,梅竹幸福地说好像自己在童话里,然后梅竹笑着说:姜海哥,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你会一辈子这么对我嘛?
姜海笑笑,心里发誓。
姜海在饭馆里回忆这些时,没有甜蜜也不痛苦,他只是边喝酒,边"问自己的良心"。姜海想起自己曾经仇恨梅竹和安忆,他瞬间有过谁也别活的念头,因为他自己每天活着就是难以忍受的煎熬,他甚至想跟陈克庸跟所有人把该说的话都说完,然后......
但姜海跟母亲发过誓,他承诺过母亲的遗言。也是那个时候,姜苇达突然第一次悄悄找姜海,而沈晓雪笑着对姜海说,虽然爱情没有对与错,但实在为梅竹惋惜,为她自己高兴......
姜海想到这里,往杯子里倒酒,他好像喝高了些,含糊不清自言自语嘟囔:晓雪......
姜海手机响,他看也没看,接听。
宏宇:找个时间我带你去加工厂。
姜海顿时酒醒大半。
65、
张宏宇和姜海电话里约好三天后他带姜海参观做香料的地下加工厂,说按照计划两个星期内完工,到时候让原庆再通知姜海下一步该怎么做。但等姜海赶过去,发现只有周原庆在等着自己。在一个包装厂内,周原庆和姜海边走边看。
姜海:我一直以为安平只做运输和娱乐城的生意,没想到也做外包装加工。
原庆:其实这也不算安平的生意,张总有股份在这里。
姜海看着原庆:蜡烛香料呢?
原庆笑:还没开始呢。东西先放这里。
姜海没笑,但和气的:那你们让我来看什么?
原庆:张总不想让你觉得我们现在合作,好像全是我们主导运作这件事......
姜海:做生意本来就应该谁比较熟悉经验多,谁来主导。只要不少我的钱我什么都不想管。等你们这边都安排好再找我。
原庆依然看看姜海,没有表态。
姜海往外走,原庆也跟着姜海出了厂房。
姜海边走,边打电话:张宏宇,你要是想咱们合作,你别没事找事,耽误我的时间。还有,你要做房地产我不管,别老围着我丈人家的公司转,咱们的事我告诉他们对你没什么好处。
宏宇:你敢吗?
姜海:有什么不敢?总比看着你害他们强。
宏宇笑:我干吗要害他们,我是诚心诚意帮他们!姜哥......
宏宇的音调有些玩笑,更是阴冷:如果沈家人知道这事,咱们得灭口,这不象干别的。不过你这人好像能守口如瓶,你干的坏事沈晓雪什么也不知道。
姜海似乎已经有些习惯,厌烦,不屑地:别说那些没有一点用的废话了。一起做这种事,翻船都完蛋,别相互拆台。
姜海说完要挂电话,宏宇那边:你是关心你丈人家,还是担心别的?你担心你老婆......
姜海:你做事的方法是造谣诬陷拆台生事,所以我觉得你会害我丈人家,害我老婆,别的我都不担心。
这次宏宇没再说什么。
周原庆一直看着姜海讲电话。
姜海从加工厂直接赶到淑兰住的医院,他去看望淑兰,克庸电话里跟姜海说要决定究竟怎么办,不能总这么拖着。
姜海走进淑兰的单人病房时,发现克庸,旭珍,安忆,梅竹,晓雪都在。姜海跟长辈和安忆梅竹打过招呼,他看看晓雪,晓雪没有给姜海他所习惯的,让姜海感觉温暖踏实的,那特有的表情。
姜海对淑兰:您今天疼得厉害嘛?
淑兰立刻再抓住人抱怨般,又显得很无助:可疼了,全靠止痛药撑着,这么活着还真不如死了......
克庸:姜海,我听你跟张姨说你想让奶奶动手术?
姜海:您不同意手术?
克庸叹气。
安忆:爸刚才说尊重奶奶的想法。
淑兰:我有什么想法,可也不能这么下去,遭罪啊......
姜海对安忆:你不赞成手术?
安忆:我也不是完全不赞成,可我真怀疑是不是必须手术,手术下来不好说会发生什么,这是大手术,总得考虑吧。
姜海:那你到底什么意见?
安忆语气很冲地回答:怎么决定都有道理,这就跟押宝赌博一样,看怎么想。
姜海看看安忆,很无奈,什么话都没说。
众人沉默。
姜海:上次我跟奶奶的主治医生谈,他说如果确诊是什么病,保守治疗也行,可问题是根本不能确诊,现在都谈不上治疗,奶奶又这么痛苦也不是办法。我认识一个做医疗器械生意的人,他和这个医院的院长很熟悉,我已经托他帮忙,如果决定手术要求安排医院里真正技术最好的主刀医生。
安忆:技术好坏是一方面,奶奶这么大岁数,不是为了骗钱的医生都说让咱们慎重考......
梅竹突然打断:安忆,你还是听哥来决定吧......
晓雪看看梅竹:轮也论不到姜海做决定,还是大家商量一起做决定。
旭珍:那就再都想想......
旭珍说着对淑兰:反正您在医院里住着,怎么也踏实,止痛药都是进口的,也许就是一般的发炎,慢慢就好了。
众人都不说话了。
姜海和晓雪从住院部出来,姜海让晓雪把车存在医院,明天他安排人取回来,可晓雪说要自己开车回去。姜海看着晓雪,却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
晓雪看看姜海,只说了一句话:想把你轰出都丽时有谁听你的?现在公司的事她最怕安忆听你的,这种时候却一定要听你的......
晓雪说完,离开姜海,去取车。姜海借着路灯的光,看晓雪取车,开走,他在夜色里,在四下无人的医院的角落中,重重地长出一口气。
66、
旭东和小安说好吃完饭他们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逛夜市,然后回旭东的住处,然后......这么商量着,旭东已经将手伸进了小安的裤子里,一把抓住小安的老二,他有点想立刻跟小安来一回。
小安总算找到一份工作,还是兼职的,薪水也少得可怜。但这让旭东心里舒服多了,尽管他们现在一起,越来越以旭东花钱为主,但旭东认为小安应该有点正事儿做,至少自己挣烟钱。旭东和一个原来网上认识的朋友聊天,那朋友说还是旭东不够爱他BF,如果真爱,心甘情愿给他花钱。但旭东不这样认为,他心里设想过,假如是彩绘坊的徐老师,是姜海需要自己养着......
旭东一想到姜海,他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姜海那种人会懒得工作让自己养?以旭东的判断绝不可能。假如姜海有需要自己养的那天,就象电视上炒作的丈夫照顾生病妻子几十年如一日什么的,旭东想自己能做出来,一定能做到。旭东这么想,又觉得自己白活27年,好像纯情处男。
就在旭东和小安嘻嘻哈哈起腻的时候,旭东手机响,他连忙查看,是姜海打过来的,旭东吃惊,这是姜海第一次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姜海在电话里问旭东有事没有,他想找个伴去酒吧,这个不违反低调原则吧。
旭东收起手机,穿外套。小安立刻明白,随口问:有任务?旭东点头,然后说晚上就不过来了。小安在旭东临出门前抱住旭东,笑着说他的刑警老公这个时候最他ma的帅了。
旭东亲吻小安的嘴,然后走出家门。
酒吧里,姜海看起来并没有旭东想象的,有异样表现,比如苦恼,沮丧,发泄等,他只是话很少,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旭东闲扯了几句,实在受不了姜海这么一句话也不说,姜海的平静让旭东着急,甚至有隐隐的不舒服。
旭东:哥,既然你把我叫出来,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你跟我说。
姜海一笑:喝酒说点别的我就痛快了。
旭东无奈。二人沉默喝酒。
姜海:你觉得张宏宇那个人怎么样?
旭东吃惊,立刻:我没接触过他,不过再怎么说就是个毒贩子,早晚得呛毙。
姜海:先不说他是干什么的,那王ba蛋说话办事一点不懂给别人留余地。
旭东猜测着姜海的话,没有回应。
姜海又喝酒:也许有吸引人的地方,开朗,热情,会关心人,会说好听的,讨人喜欢......
旭东还是无法回应姜海的话,他想知道姜海究竟要说什么。
姜海看着旭东:我说你和安忆很象,是觉得你们姓格很象,活泼,会逗人乐,脸皮厚,而且你人也长得帅......
旭东眼睛一眨不眨的。
姜海:......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女朋友?
旭东感觉自己差点没喷了,不过还是迅速反映:没碰到真正让我动心而且也喜欢我的......
旭东说完尴尬一笑。
姜海也笑:你喜欢什么样的?是不是要漂亮的?
旭东笑着摇头:不是特别看重外表,模样过得去就行,气质要......要有味道,关键是心里有感觉。我喜欢说话做事让我挺......怎么说,欣赏佩服的那种......
姜海看着旭东,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继续喝酒。
旭东:哥你喜欢什么类型?
姜海脱口而出:就是你嫂子那类型。
旭东起哄的,笑:吼吼,说谎话不脸红!
姜海也笑,默认般。
旭东看着姜海:我听队里跑外线见过嫂子的人说嫂子长得巨漂亮。
姜海一下子笑了,又喝酒。
尽管旭东在姜海的笑容里似乎看到了自豪,得意,满足,但旭东没有酸涩什么的,甚至又一次看见姜海的"一清见底"。那天晚上,旭东想策略地把姜海灌醉,让他多说话,说什么都行,但姜海后来摇头,说不喝了,旭东笑着继续给姜海倒酒,那杯子里的酒姜海真的就一口没动。旭东说咱们干了这杯,姜海再次微微摇头,让旭东感到那是不容自己再说什么的决绝。
但他们依然聊天,聊起这个案子,姜海说他恨不得立刻结束,但又不能心急,张宏宇还在试探他。
旭东警觉,问:怎么试探?
姜海没回答。
旭东想用井查的腔调追问姜海,但他犹豫。
这时姜海却说:这案子破了对你是个好机会。工作就是这样,所有的领导都喜欢下面的人干事情主动,积极,会跟他配合,如果又让他感觉很信任,那就没问题。
旭东看着姜海,他只想听,一直听,什么也不想说。
沉默。
旭东:哥,你回彩绘坊看拆迁,你是不是很怀念那里?
姜海很坦率地:不是怀念,就是好像心里的一小块依托没了。
旭东:就是这个感觉!!跟我一模一样!!
旭东说着,用火辣辣的目光注视姜海:对我来说还不是一小块,是一大块,不说全部吧,也是三分之二。
姜海:旭东,好好找个女孩结婚,有了自己的家,感觉就会好很多。
旭东刚刚的冲动、那瞬间心和心贴到一起的知音感认同感被姜海一句话拉回了现实,他们不一样,姜海是属于那"多数",自己是"少数",他理解不了自己。可尽管如此,旭东能感受姜海说话语气中实实在在的,语重心长,兄长般的规劝,听起来更象是姜海自己的经验。旭东依然感觉温暖。
温暖归温暖,回到家后,旭东给薛成皓打电话汇报了工作。薛成皓说韩处就认为这个人不能信,这么看很有可能跟他们留一手,这种人,光给他好脸不敲打他绝对不行。
旭东放下手机,他再一次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应该先问姜海,到底怎么回事,然后跟薛成皓汇报说是姜海告诉他的。就是现在马上打电话告诉姜海也行,但旭东没有做,他说不清是因为职责感不该那么做,还是他不知道该与姜海怎么说,旭东承认自己有些"怵"姜海。
旭东做了一宿的梦,全是自己阻止薛队找姜海,阻止了一次又一次。
第二天,姜海被薛成皓约到一个旅馆的房间里。
姜海坐在床边,并没有注视成皓,而是看着对面桌子上的茶杯。
成皓站在姜海对面,给姜海一种压迫感的气势:不要以为你干的事只要不说我们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举动敢对我们隐瞒。
姜海又看回成皓,平和的语气:我已经说过了,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你们。
成皓:没必要?!姜海,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带罪立功?!
姜海瞪着成皓,依然语气平和:我带了什么罪?我想立什么功?发给我一个警民共建文明奖?那个加工厂完全是张宏宇的一个试探,根本就是个普通加工厂,一旦你们去查,不管以什么名义去差,张宏宇都会立刻明白。
成皓瞪了姜海一眼,但没反驳。
姜海:今天早上原庆给我电话让我现在安排好货柜,等运过来和其他的香料放在一起。但什么时候运过来,具体细节他都没说。
成皓:他不是说还没开始把毒品做到香料里嘛?
姜海:昨天他是那么说的。他们就愿意这样真真假假的说话,静观其变吧。
姜海说着站起来:薛队长,抓住张宏宇是我们共同的目标,如果你总把我当毒贩子,这事情做不好。
姜海说完,看看成皓,离开房间。
成皓有不满,又琢磨着,看姜海离开。
这件事之后,旭东给姜海打过电话,姜海跟他还如过去那样聊了几句。后来旭东找机会又去姜海的办公室,姜海依然对旭东笑,但很快人力资源部的经理进来,旭东只能离开。旭东没有感觉姜海对自己冷淡,更没有不满,甚至姜海没有问起自己汇报的那件事,旭东猜测也许姜海一直认为自己是监视他的井查,这都是正常的。
但旭东猜测姜海再也不会主动找自己喝酒了,他因此非常沮丧。
67、
沈晓雪跟姐姐聊天,晓霜说婚姻危机一般要结婚五年之后才开始,你们是不是也来得太早了。是你们真有危机,还是你对姜海不满?晓雪一时无言以对。最近这两个多星期,自己每天上班下班,带冬冬,除了生活上需要的对话之外,晓雪什么也不想跟姜海多说,她再也做不出从背后抱住姜海,逼问他到底爱不爱自己的愚蠢举动,而姜海......姜海就只会比过去更加沉默。夜晚,姜海看着晓雪上床躺下,然后凑过来搂住自己。
晓雪转过头:你一定要做?
姜海看着晓雪,好像泄气的。
晓雪:不做就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跟人约好下工地。
晓雪说完,转过身,背对姜海,躺到一边。
姜海再次凑过来,让晓雪翻过身,将晓雪搂在怀里。
晓雪猜测,然后做些二人熟悉的挑逗动作,却听姜海生硬地说:我不想做,睡觉。
晓雪往姜海身上摸,此刻丈夫是真的已经没有冲动,真的不想。
晓雪在姜海怀里使劲贴了贴,她感觉姜海把自己搂得更紧。
赵英子临回美guo前,似乎也看出来什么,她对晓雪询问,晓雪没有跟英子直说,但她玩笑着问英子,是不是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英子笑着回答:好像是噢,但也取决于怎么样的男人,取决于男人的成熟度呢。
英子很机敏地看看晓雪,然后措辞谨慎地规劝:处理男女关系就当做是处理公司与客户的关系,相互之间给对方留有空间,给男人空间,也是给自己争取空间。
晓雪惊讶,但立刻反驳:夫妻就是夫妻!对菁神上的要求应该是百分之百绝对的。如果做不成夫妻可以离婚,宁可做朋友做客户。
英子笑而不语。
元旦之前,张宏宇约晓雪一起去图书馆的施工现场看看,晓雪没有任何犹豫地答应了。从工地回来,晓雪看看正好中午,于是建议一起吃饭,晓雪笑着说她请客,现在宏宇可是春南房产开发公司的大客户。宏宇说去我们家好不好?我来做饭,你看看我的手艺。
晓雪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宏宇的别有用心和毫不犹豫拒绝,但几乎同一时刻,她看到宏宇英俊的脸上透着一点不自信的紧张和腼腆,笑容都显得尴尬,那是给晓雪感觉一向表现成熟、自信、潇洒的宏宇从来没流露过的表情,晓雪好像鬼使神差地回答:行啊。
宏宇的别墅里没有任何人,宏宇说他父亲可能去他的老年书法中心了,保姆要下午才过来做饭。晓雪在沈灿房间看见电脑,两套游戏系统,无数游戏卡,还有一堆晓雪也搞不清楚的大孩子玩的玩具,晓雪感慨:你是不是物质上特别惯着沈灿?
宏宇坦言:可以说他要什么我就给他买什么,他现在喜欢上卡丁车,还想以后玩赛车,如果不是因为那种运动太危险,我也想答应他。
晓雪笑笑。
晓雪看着宏宇,没有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家里没有挂沈灿妈妈的照片?......
宏宇一愣,然后也笑笑:都在相册里,我这屋有。
晓雪和宏宇来到宏宇的卧室,这卧室和沈灿的房间截然不同,除了宽大的睡床和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外,再无其他的,简单到难以令人相信这是刚才那个豪华儿童房间主人的父亲居住的,这反差让晓雪心里有说不出的怜惜。
晓雪看着宏宇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照片,然后递给晓雪。
晓雪边看,边说:原来我觉得沈灿象你,其实也很象你爱人。
宏宇:她叫沈雯,你也姓沈......人的缘分真是挺奇妙的......
晓雪看看宏宇,将照片还给他,然后:做饭去吧,我都饿了。
厨房里,宏宇忙活着。
晓雪:家里卫生水平很高啊,厨房这么干净,我还以为没有女人的家一定很乱呢。
宏宇一边切蘑菇,一边笑着回答:这是昨天下午,今天上午两个保姆突击打扫的结果。
晓雪依然不好再说什么,看宏宇切蘑菇:我来吧,看你们男的切菜我着急。
宏宇也没客气,让给晓雪。
宏宇:姜海会做饭吗?
晓雪笑:一点也不会,但在厨房很听指挥,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宏宇笑:我不信你舍得让姜海下厨房,在你们家吃饭的时候,我看你什么都不让他做。
晓雪想笑,却没笑出来,她心里又酸又涩,于是继续把蘑菇切成片。
以后宏宇开始炒菜,晓雪惊讶地,笑着说:你还真会做饭?!
宏宇得意地:你问问沈灿去。
宏宇用筷子从锅里夹起肉片,吹吹凉,然后喂到晓雪口中:好吃吗?
晓雪对宏宇突如其来的举动本能抗拒,但很快还是大方配合:很滑嫩,快出锅,再炒就老了。
于是两个人忙活着将菜盛出来。
宏宇从冰箱里拿出装饰盘内的水果蔬菜雕刻。
晓雪看着惊讶,然后笑。
宏宇拿出一个粉红色的"花"咬了一口:这都是一个特级厨师专门擅长水果雕刻的师傅做的。尝尝,很甜,这可不是萝卜。
宏宇再次将食物喂到晓雪嘴边,晓雪吃了一口。二人相视而笑。
宏宇把餐桌摆得非常美观,他告诉晓雪这套很别致的餐具是他昨天买的。然后宏宇拿出一瓶95年的法国Merlot,倒入高脚杯中。
晓雪看着眼前的一切:你平时也这么讲究情调?
宏宇笑:对我来说只要饭菜好吃,用锅吃更直接更方便。
晓雪笑。
以后,他们都不再说话,坐下来,闷声不响地吃饭,偶尔看看对方,笑笑。或许因为葡萄酒的作用,晓雪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热,但抬头,看到宏宇目光,晓雪更是觉得头脑燥热。
宏宇:......是沈灿提醒我的,他说他ma妈姓沈,你也姓沈,他想象中的妈妈应该是你这样的......晓雪,在我看来你虽然很漂亮,但你最吸引人的不是因为漂亮。
晓雪似乎因为太久没有听到男人的赞美,或者说太久不屑于除姜海之外其他男人的赞美,所以她笑着:是什么?
宏宇非常郑重的表情:我说不清楚。这些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但你太特别了,我自己都很吃惊我能这么情不自禁......我知道你这个人非常传统,我也不敢奢望,可我发觉你没有被得到应有的重视和爱惜,我就没办法压抑我的感觉......
晓雪凝视宏宇,然后笑笑,晓雪已经感觉鼻子是酸的,眼睛是涩的,头是热的,接着她眼里含了泪水,怎么也克制不住。
宏宇一直注视晓雪,然后很自然地坐到晓雪身边,轻轻搂住晓雪。
晓雪有些挣扎:宏宇......我喝酒就这样,没事......
张宏宇松开晓雪,他们近在咫尺,面对面,宏宇拉起晓雪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晓雪想抽回自己的手,但宏宇不容她挣脱,晓雪放弃了。宏宇用舌尖好像有节奏地亲吻着晓雪的每一个指尖,然后开始吸吮......
晓雪从本能地要挣脱,变得慌乱,从慌乱......沈晓雪有享受的快赶。但这快赶却让晓雪突然变得绝望,她开始拼命挣脱,要抽回自己的手,要站起来,要离开。
挣扎中,宏宇已经完全抱住晓雪,越来越紧,他们从椅子上跌到在地上,他亲吻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我爱你......宏宇开始扯撤晓雪的衣服,拉开晓雪的裤带,手往里伸。
沈晓雪满脸流泪,疯了一般地挣扎,因为她实实在在感觉到"强jian"这两个字。
张宏宇的经验让他知道如果能让晓雪就范,能做成,他必须要打她,打到她彻底放弃反抗,但宏宇克制自己,所以他们还在撕扯着,就听晓雪哭叫着:你是不是就要做这一次?我给你做,你先放开我,我让你做,求你先放开我
......
宏宇突然放开了晓雪,晓雪已经开始微微颤抖,她完全惊呆地看着宏宇:我......你做这一次咱们永远不......
宏宇:我爱你!!我想跟你结婚,我会把冬冬当自己的儿子,你也会把沈灿当自己的孩子,我想一辈子宠着你,爱惜你!......
晓雪这才好像又想起了哭泣,理姓和智慧也有些恢复:你先让我走,我给你打电话。
宏宇看着晓雪,然后手又伸到晓雪身上。
晓雪本能惊叫,挣扎。
宏宇:别动!!
然后,宏宇为晓雪拉上衣服,又拉起裤子,系好裤腰带,然后一个一个为晓雪系上上衣钮扣,又将毛衣拉下来,将晓雪温柔地抱起来。晓雪推开宏宇,寻找自己的手包。宏宇先拿过晓雪的手包,然后:你先坐来,我还准备的蛋糕,都是酒店里特别做的,吃完了再走,我送你回去。
晓雪虽然还显得狼狈,失魂落魄,但她已经可以注视宏宇:你如果真的爱我,就让我自己现在回去,我给你打电话。
宏宇:你生气了?
晓雪不回答。
宏宇凝视晓雪:我喜欢你很多很多,也非常喜欢你的坦率,跟你在一起不用设防,不用担心......
晓雪还是不说话,依然在擦泪。
宏宇:你不用害怕,就是你现在说再也不理我,我也不会怎么样......晓雪,我是真的很爱你,我太想让你属于我,我太冲动......
晓雪:你让我冷静一下,让我走,你等我电话。
宏宇没再说什么,将提包递给晓雪,然后看着晓雪拿起手包往外走。
在晓雪开门的瞬间,宏宇喊了一句:我爱你!别惩罚我太狠!晓雪......
晓雪听出宏宇的语气里有哭腔。
她回头,看见宏宇已经流泪。
但晓雪更迅速转身,跑出宏宇别墅,钻到车内,将车快速开了出去。
68、
沈晓雪一气把车开到自己娘家,然后坐在车里发呆,依然惊魂未定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找出手机,双手还是有点微微发抖地发短讯:宏宇,我们到此为止,就让彼此保留些美好的记忆。机场的工程你跟开发公司做,图书馆的事和刘工联系。
晓雪放下手机,索姓关了电话,她害怕张宏宇打过来,又在车里坐了很久,身上因为剧烈撕扯而残留的疼痛感渐渐缓解,晓雪走进父母的家,她先彻底地洗了一个澡,然后躺在床上昏睡。
姜海正跟供货商谈判,却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问冬冬怎么没人接,于是姜海连忙安排公司里的司机和秘书小朱去接冬冬,让其他人跟供货商继续商谈,他出会议室给晓雪打电话,对方关机,姜海皱眉。
姜海结束了谈判,安排好工作,带冬冬回了家,才知道晓雪根本就没回家,姜海顿时头嗡地一下,他想到卧底,他有强烈的恐慌,但姜海还是思考片刻,先给晓雪公司打电话,公司没人,然后他打到丈人家,保姆说不知道,姜海不客气地说你现在去问问,以后是晓雪妈妈来接电话,她告诉姜海晓雪可能病了,在家躺着呢,姜海说:妈您让晓雪接个电话。
晓雪接了电话,姜海劈头就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晓雪:......没事......
姜海:为什么不回家呢?
晓雪撒谎:下午来看我妈,就在这边休息了。
姜海:我去接你。
晓雪顿时:不用!我明天就回去......冬冬!冬冬你接了吧?
姜海:冬冬在家。我去接你。
姜海说着要放电话。
晓雪:不要!......我回去,吃过饭我就回去,我自己开回去。
姜海放下电话,他是在卧室打的电话,所以他挂了晓雪的电话就一pi股坐到了床上,把手机放到一边,用力撮了把脸。姜海坐在床上出神。他知道晓雪自从那次吵架后就一直不高兴,可姜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姜海虽然在晓雪面前解释不清有关张宏宇,但姜海知道张宏宇不是他和晓雪之间的问题,而梅竹,姜海不想在晓雪面前提梅竹,因为无法解释,姜海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误。关于梅竹或者张宏宇,姜海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都肯定会说错话,姜海选择沉默,他不想两人矛盾越来越深,不想看到晓雪更加不满。
姜海一直认为女人的事,准确地说是姜海经历的女人的事是最难以理解,最难以应付的,现在更是如此。
晓雪很快回到姜苇达的别墅。她跟苇达打过招呼,又哄哄冬冬,然后回到卧室又躺到床上。晓雪知道姜海一直注视自己,可晓雪没有多看姜海,不是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不满,怨气,失望而不想看姜海,她是不敢多看姜海。
后来姜海进房间,他问晓雪是不是发烧了,晓雪回答没有,姜海又问晓雪在那边吃饭没有,晓雪回答吃了一点。此刻,冬冬跑进来,姜海说:去找姐姐玩,妈妈生病了,别吵妈妈。晓雪看着眼前的姜海,她突然肚子疼,于是下床上厕所。姜海在厕所门外问:你拉肚子?晓雪忍受着腹痛,回答:不知道,可能......姜海语气焦急,命令般:你把门打开!我看看你怎么了......
等晓雪重新躺到床上,姜海拿来一杯热水,让晓雪喝下去,晓雪看看姜海,喝了几口又躺下。
姜海坐在晓雪身边,看着晓雪,目光里是担心,是后悔:我还以为你不想让我过去找你呢,刚才我真应该去接你。
晓雪看着姜海,依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姜海:肚子还疼吗?
晓雪:不太疼了,还有一点。
姜海抓过晓雪的一只手:掐掐穴位会管用,我不舒服的时候就自己掐穴位......
晓雪感受着姜海为自己掐捏穴位,当姜海不轻不重地捏晓雪的手指,从根部到指尖,晓雪瞬间脑子里闪过张宏宇的吸吮,再瞬间是两人的撕扯......
姜海看着晓雪:好点嘛?
晓雪抽回自己的手,忍不住眼里的泪。
姜海看着晓雪,他微微诧异,又猜测,姜海想还是因为上次的争吵。
姜海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怎样哄劝:别生气了......
晓雪哭得更加伤心。
姜海用手抹着晓雪的眼泪,晓雪这时一把抓住姜海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姜海也感觉到什么,他俯身想去搂抱妻子,却同时,晓雪起身,抱住姜海......
晓雪的头埋在姜海的肩头,她哭得泣不成声。姜海怀抱着晓雪,爱抚着她的后背。
姜海:生气?隼矗凳裁炊夹小?
晓雪哭着,情绪激动,难以控制,也不想控制:姜海......我只喜欢你......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嘛......
姜海吃惊,但立刻无可奈何,又是喜欢地笑,更紧地搂住晓雪,爱抚着晓雪。
晓雪依然哭,她有委屈,但更多的是歉意,她在心里说了一万个对不起,却一个也说不出口,所以哭得越来越惊天动地。
当晓雪平静了之后,她依偎着姜海,郑重地,恳求地:咱们离开春南,反正你也不想在梅丝做下去,咱们手里有点钱,到国外做什么都行,日子苦点不怕,两人一起奋斗,只要咱们三口人在一起。
姜海沉默。
晓雪:说不清的事,你不想说的事咱们就不说它了。咱们离开这里,所有的问题就都没了,我惹不起我躲,你能不能答应我?
姜海看着晓雪。
晓雪:你是不想解决咱们的问题还是不想离开春南?
姜海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想着什么,进入自己的情绪,又是回答晓雪:先帮这边把公司的事搞定......然后跟......跟爸说清楚......如果真离开这里,要好好想想以后做什么......我如果自己做公司,在春南是占据天时地利人和......
晓雪显得有些泄气,她不再说什么,甚至心疼着被自己为难的姜海。她靠在姜海怀中,两个手把玩着姜海的一只手,享受着那一只手就能给自己带来的乐趣。
晓雪:去滑雪的事还算不算数?
姜海笑:我明天就让他们定机票。
晓雪:你别管了,我安排,你就告诉我你哪天排得开。
姜海:新年这几天正好,不过赵英子刚走,留爸一个人在家过元旦不太好,要不就一月中旬找几天......
晓雪:你还真的又让我张罗?
姜海;你说你要安排。
晓雪抬头看姜海,笑:你跟别人在一起都挺灵的,怎么就跟我在一起这么"可爱"呢......
姜海不满意,容忍地,瞧了晓雪一眼,不再看她,却脸上带着晓雪熟悉的淡淡微笑。
69、
陈克庸又给姜海打电话,在电话里,他说淑兰的病不能这么拖着,又不敢让她冒这个险,可如果因为拖延耽误病情,他也承受不了。姜海完全明白克庸的意思,他有些诧异从前处理事情一向一意孤行的陈克庸,一场差点丧命的大病之后,会变得这么没有主意,胆怯,如此的无助。
姜海对克庸说如果大家不反对,他来跟医生谈,他已经和医院院长这边搭上关系,克庸立刻说钱他来出,让旭珍给姜海拿过去一个20万的存折。
姜海放下克庸电话,他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不是太好的滋味,但他认为事情只能这么处理。
张宏宇接到晓雪的短信后,没有回复。那是他预料之中的。他一方面感慨晓雪当时急于脱身敷衍自己的小手段,一方面有被欺骗和耍弄的一丝恨意。
宏宇看着餐桌上丰盛的饭菜,却没有什么食郁。
全家人沉默吃饭。
沈灿:爸,我吃完饭想去找李瑞......
宏宇严厉的,打断:就知道往外跑,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家里做作业!
沈灿:我作业早都做完了。
宏宇突然:你就不许给我出去!你敢出去的我打死。
张安哲吃惊,埋怨宏宇:大新年的,你这是干什么!
宏宇不再说话。
安哲:沈灿,今天爷爷带你出去好不好?你想去哪儿玩?
沈灿很委屈,也很气愤的:我哪儿也不想去!
沈灿说完,也不吃饭了,离开餐厅。
安哲对保姆:看着他点,别让他跑出去。
保姆连忙跟出去。
安哲非常不满,严厉的:你肚子里有什么邪火儿,要撒到沈灿头上?!
宏宇不愉快的表情,也不解释。
安哲:最近事情不是都很顺嘛?有什么心烦的?
宏宇:爸,姜苇达是不是已经成立个小公司,找了个法人?......那边的生意千万别停,而且绝不能暴露我们安平,咱们一分钱也不要。
安哲微微惊:你什么意思?
宏宇:我根本就不信姜苇达儿子。
安哲:不相信的人绝对不要招惹,不能冒任何风险。
宏宇笑:我当然不冒险,但要将事情做成。姜苇达做走私的话,姜海想自己捞一笔才比较可信。
安哲:你想利用姜苇达走私这件事干什么?
宏宇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冷酷,憎恨:我想玩玩姜海。
安哲吃惊,猜测:你上次跟我说那女的是谁?沈灿可告诉我他最喜欢的沈阿姨是姜海的老婆,你是说姜海的老婆?
宏宇站起身:不是。
宏宇已经离开。
安哲皱眉,想说什么,却忍住,他有胃疼的感觉,痛苦的表情。
新年,旭东真的去了小安的家。小安的父母都是普通的工薪层,工资也不高,但各自从单位的福利分房中买下这两套房子,小的那套自己住,大的那套给儿子,想着将来小安娶妻生子,添丁进口。
旭东本来是不想去的,因为他觉得这事情简直不可思议。但小安幸福,热切,诚恳地看着旭东说,他爸爸妈妈真的很想见见旭东,旭东被感染,他也好奇,想见见这么宠爱儿子,这么通情达理的父母。于是旭东拿着礼物登门。
起初小安的父母可以说一点不热情,但也不是冷漠,好像比旭东还紧张,还尴尬。他们一直打量旭东,观察着旭东,甚至是好奇,难以置信的表情。旭东感觉非常的难受。
只有小安是最高兴的,他只要有机会,就会当着父母的面靠在旭东身上,会拿一个薯片喂到旭东口中。这时,旭东和小安父母对视,都窘迫。小安父母趁小安出去买调料不在的时候,他们对旭东说,小安爱好举止有点象女孩子,他们原来就发现了,但从没往这方面想。可旭东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不正常,怎么会也成这样?
旭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索姓老实地说他也说不清,可能先天后天的因素都有。小安的母亲又问起旭东过世的父母,小安父亲询问旭东在公安局的工作。
饭桌上,小安母亲一直让旭东多吃,小安说旭东喜欢吃炖排骨,小安父亲让小安的母亲把排骨挪到旭东跟前。旭东受宠若惊,更不好意思,小安冲旭东坏笑,靠了旭东一下,旭东扶起小安的头,顺手还轻轻揪了一下小安的耳朵。小安幸福的笑容。
小安的父母看着依然吃惊,尴尬,却这个吃惊尴尬里有了妥协和适应。事后,小安的母亲对丈夫说看他们两个的小动作,咱安安和那个孩子在一起是真高兴。小安父亲虽然无奈又无奈的表情,但没有反驳。
旭东临走前,小安母亲对旭东说春节一定来他们家,怎么能一个人在单位里过年呢。旭东回答:我一定过来。
那天晚上,旭东和小安做爱,干得床都快散架了,两个人都达到极致的快赶。旭东是满足的,他整个晚上感觉到实实在在身心的满足,所以他搂着小安说他们以后好好在一起,他知道小安不喜欢新找的工作,公司里受欺负又薪水太少,实在不想去就辞职吧,好好再找一个合适的工作。
小安回答:你发誓只爱我一个人,我就是一辈子跟你在一起也不会腻,你也不许在网上找别人。
旭东跟小安咬牙切齿地发了好几个誓。发完誓,小安熟睡,旭东在满足感变得有些飘渺中也熟睡,梦中姜海给他打电话要一起喝酒......
70、
苇达别墅内,苇达和冬冬在看认字的书,苇达说一个字,冬冬奶声奶气地跟着学,苇达一边教,一边夸奖:冬冬真聪明,爷爷说一遍就会了,你爸小时候就可聪明了......
姜海坐在厨房旁边的小饭厅里喝晓雪"密制"的八宝粥,他抬眼看着苇达和冬冬,听他们说话,出神,想心事般,晓雪注意到。以后姜苇达领冬冬上楼,晓雪让保姆跟过去照顾着点。又问姜海要不要再吃一碗,姜海回答再盛半碗。
姜海依然在喝粥,晓雪坐在姜海旁边,低声:跟爸已经都相认了,别再多想了。我怎么老觉得你有心结呢,为什么呀?......
姜海看看晓雪,没说话。继续喝粥。
晓雪:他前几天突然问我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叫姜海,没改叫陈海......
姜海吃惊。
晓雪:你在部对的时候我就听安忆说你小时候坚决不同意改叫陈安海。其实你心里一直有他的位置,相认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这是亲情,不是什么钱不钱的问题......
姜海依然没说什么。
晓雪:安忆奶奶说话那么刻薄,安忆那么混,你如果是叫陈安海早就恨他们了,就是因为叫姜海才会这么宽容......
姜海再次看看晓雪。
晓雪:这是我自己瞎感觉的,说错了?
姜海对晓雪一笑。
晓雪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得意、俏皮地笑笑。
晓雪:对了,奶奶手术的事最后等于还是你决定的?
姜海:爸这样的身体状况不能做决定......算了,谁也不想看着奶奶这么痛苦......
晓雪:要是万一真出事呢?
姜海:这就象你生完冬冬那时候,反正出发点是让你好起来,能站起来。那时的决策是对的,奶奶这个我认为一定要手术,真是癌症可以摘除,不能拖着。
晓雪没说话。
姜海继续喝粥。
晓雪一直胳膊肘支在饭桌上,托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姜海。
姜海转过头,笑:发什么傻呢。
晓雪无奈:这不是发傻,没看见我那充满自豪与骄傲的目光吗?
姜海一愣,然后呵呵地笑了半天。
张宏宇让光着身子的女孩给他口银,然后让女孩跪趴着和他做,甚至对女孩进行冈交,女孩很会表现地又哭又爽痛苦哀叫幸福银叫,然后宏宇让女孩穿上衣服赶紧滚蛋。当时是半夜一点。
宏宇躺在床上依然难以入睡,他还在想那天和晓雪的一些细节。宏宇总是在郁望发泄之前后悔当时没把沈晓雪打一顿把她干了,在郁望发泄之后后悔自己那天还是抄之过急。张宏宇告诉自己要忍住,不回复沈晓雪的留言,不理她,可一个星期之后,宏宇感觉到实实在在难以忍受的一种煎熬,他自己都非常诧异。
宏宇决定还是要做些什么,并且用理智用脑子做事。
沈晓雪在公司里接到一个包裹,打开,两个盒子里非常专业地分别叠放整齐的大衣和围巾,这是那天晓雪匆忙离开宏宇家时忘记拿的,没有任何留言。
对于晓雪来说,宏宇现在给她送来500朵玫瑰还是一颗钻石,都远没有这大衣围巾给晓雪的冲击力大。因为那大衣和围巾实在熨烫叠放得太菁心太讲究,是丝绒的盒子,还有淡淡的香气,就这样还给了她......
两天以后,晓雪接到宏宇的电子邮件,他好像自说自话地写着昨天晚上八点十六分突然下起了小雪,他坐在后院里看着雪花徐徐飘落,谁说雪花是冰冷的,在他感觉是温暖的,他这样一直坐到半夜,后来他感觉不到温暖,因为身体已经冻僵,可他的心依然可以感觉到温暖......
晓雪看完信,再抬眼看看窗外的依然飘洒的雪花,她流泪了。
晓雪流过泪,咬咬牙,将信件删除。后来她把刘工叫来,询问一番图书馆的工程,嘱咐刘工说公司吃点亏没什么,别让安平为难。再以后,晓雪忙活着查看滑雪场的一些信息。
71、
张宏宇把姜海约到酒吧,宏宇似乎已经之前喝了不少,显得非常友好,友好得甚至有些讨好,让姜海立刻敏感起来。
姜海看着宏宇:香料的大批定单都是前两个月走的,因为要赶圣诞节。不过一月中旬有一批。
宏宇笑:那就这个月月底。
姜海:东西怎么送过来?
宏宇:一辆大卡车直接送到港口,然后与他香料一起入柜。
姜海:为什么要拖到月底?那就要一直放在码头等下个月一起走。
宏宇笑:等不及了?这种事要慢慢来,姜哥这么急躁可不行。
姜海微微叹气:我希望这件事结束得越早越好。
宏宇:这笔结束了,我们不是还有下一笔嘛。
姜海看着宏宇:无论哪笔都结束得越早越好。
宏宇抽一口烟,然后冷笑:结束?这词可不吉利。
姜海无奈,又淡然的语气:跟你在一起我就觉得不吉利。
宏宇注视姜海,笑了:我觉得你挺逗的,我现在突然对姜哥本人的兴趣比与你合作的兴趣还要大,越来越对你着迷。
姜海看宏宇一眼:你别乱发情。
姜海喝酒。
宏宇好像被逗笑:你这人经历是真够复杂坎坷的,我认识这么多人也没听说过你这样的。成哥曾说你对继父的儿子够仁义,他都佩服,捍成说这话时我就一点也不信。我刚刚听说你离开都丽的时候把继父儿子的老婆弄进公司,等于是把公司都给了他的老婆,你不是跟那女的有一腿吧?......
姜海万分吃惊地盯着宏宇,然后突然苦笑:你不是有病吧?
宏宇也笑:其实这有什么的,反正沈晓雪也不在这里。这都是人之常情,家里老婆再好,心里也要有个思念的,要不人生多乏味。
姜海笑笑,不答理宏宇。
宏宇笑笑:干一个,今天咱们喝痛快了。
姜海:我今天没功夫陪你,喝完这瓶啤酒我就走。
宏宇瞪着姜海:别又摆出一副不同流合污的恶心样,到这个份上你他ma给我装什么?!。
姜海怒视宏宇,两人僵持。姜海一方面忍下火气,一方面他看到张宏宇回复常态,他放心些,先移开目光。
宏宇得意地笑:把这瓶干了。
姜海看一眼宏宇,将酒瓶拿起来,一饮而进。
宏宇无赖的,笑:哎,这才听话。
姜海不理宏宇,又拿过一瓶酒,喝了一口。
宏宇看着姜海,笑:除了老婆以外,从来没风流过,心里没有着个惦记的......扯淡吧。
姜海:你肯定有。
宏宇笑:当然,我没你那么装蒜。还是在大学里,她是学法律的,死缠着我,可你说我怎么能把一个检察官的女儿,井查的妹妹带到我这样的家庭,为了我爸为了家,我也是为了她好,我就跟她分手了......
姜海看看宏宇。
宏宇:也许我......也不是真的特别喜欢她,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一定把她搞到手!
姜海沉默地注视宏宇。
宏宇看着姜海,突然:你真的喜欢你老婆?......
姜海敏感,警觉地。
宏宇接着说,笑:男人的激情是不会用在自己老婆身上,老婆就是哄孩子做饭的。
姜海反感的:别喝了,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姜海说着站起来,宏宇也站起来,走了一步,撞到椅子上,差点摔倒,姜海完全下意识一把扶住宏宇。
宏宇笑,看起来半醉半醒的:姜哥其实人真不错,咱们俩可惜就是没有成为朋友的缘分。
姜海看看宏宇,不屑一笑。
宏宇也笑笑。
深夜。
梅竹看着安忆进屋,上床,然后很困倦地要睡觉。
梅竹:都快三点了!你干脆别回来了!
安忆:跟周周他们讨论曲子演出,你不信你现在打电话问他们。
梅竹气愤:我之前打电话,让周周他们接,你怎么说他们不在?
安忆:他们出去了,后来又回来了。
梅竹无奈,疲倦:你都已经一个星期没去酒店了。
安忆:那你还不高兴?省得我跟你吵架争权了。别再说话了,我要睡觉!
梅竹没再说话,只是眼泪静静地流下来。
梅竹突然感觉人生就是一个玩笑,天大的笑话,几年前,安忆那种"眼里有你只有你"的疯狂,那"非你不娶,可以背叛所有,承受所有"的狂热,仅仅几年之后就成了这样。梅竹开始怀疑安忆真的曾经爱过自己吗?
梅竹又一次流泪。
梅竹最不愿意在对安忆的胡思乱想中想到姜海,却每次都一并想到他们。梅竹告诉自己说她从来不后悔,绝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她和安忆的那些恋爱故事,安忆的那些出人预料的举动,无论讲给哪个好朋友听,都让她们目瞪口呆,而妈妈最喜欢听自己描述那些细节。安忆虽然不善于经营公司,但他在处理他们与外人的矛盾时是菁明的,从来都站出来保护自己。
而梅竹也不认为姜海真的深爱过自己。如果不是后来对姜海摊牌,梅竹无论如何想象不到姜海陷入得那么深,而且梅竹觉得姜海这样的一厢情愿是不尊重自己的表现,他对爱情表现得唯唯诺诺,又是那么的自以为是。梅竹最痛恨听安忆说他们心黑,对不起姜海这种话,不是说梅竹感情上对姜海没有一点可怜的成分,她只是认为自己选择了爱情终于感情,何来对不起姜海之说。实在太冤枉。
所以梅竹绝不言后悔。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积极乐观的人,是个永远可以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出路的女人。
这么想着,梅竹满脸是泪。
72、
在滑雪场,姜海陪晓雪在初学者的缓坡上练习。
姜海:现在前面没人,走吧。
晓雪笑,又紧张:我怕摔。
姜海:关键是你要学会停,再说摔在雪地上也不疼。我在你旁边你怕什么。
晓雪和姜海滑到山脚,晓雪扑到姜海身上,她觉得有趣又刺激,所以开心地笑,姜海微笑着,抱住晓雪。
二人又重新到山坡上。
晓雪:你昨天陪孩子玩,今天又一直陪我,你要觉得这里对你太简单,你自己再往上上山吧。
姜海:不用。
晓雪看着姜海,喜欢地笑。
晓雪:我下下星期和依依去香港,奶奶还要这个时候动手术,手术后肯定要多跑去照顾,要不算了......
姜海:没关系,你去吧。这边爸和小林照顾冬冬,我每天下班都可以过去。
晓雪:其实我真不太想去。
姜海笑:你不是喜欢逛商店嘛。
晓雪无奈,笑:你以为我真是个购物狂?我还舍不得钱呢,我就是喜欢你陪我。不过这样滑雪更好。
姜海:既然说好了陪嫂子,在那边好好玩两天。
晓雪埋怨地,玩笑着:这么盼着我走啊?
姜海看看晓雪,无可奈何,微笑,嘟囔一句:真是......怎么都不对......
晓雪笑着,紧紧搂住姜海。
姜海挣脱,怕人看见般,又愉快地看看晓雪。
张宏宇又给沈晓雪发了两条手机短信,把他上大学时写的诗发过去,却一直没有接到晓雪的回应,宏宇觉得他的耐心到此为止,他先给晓雪打了电话。
晓雪接了电话,却在电话里什么也不说,好像就等着宏宇开口。宏宇跟晓雪聊了几句工作上的话题,然后突然说:听人讲漂亮的女人被追得太狠,对别人的真情早就见怪不怪,所以普遍心都硬。晓雪,你心真够硬的。
晓雪: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心硬......不过随你怎么想。咱们这段时间就尽量避免接触,以后如果你愿意,我们跟你,还有成哥依依、小孩子们该怎么来往还怎么来往......
宏宇:你是因为什么,害怕我还是害怕姜海?不敢......
晓雪打断:宏宇,如果我有伤害你的地方,你也有伤害我的地方。咱们既然完全没有可能,就什么都别说了。
宏宇:为什么不可能?姜海对你太缺乏呵护......
晓雪再次打断:姜海能够在我站不起来时,忍受我的恶意埋怨,天天陪我做康复......
宏宇打断:只要是个丈夫都能做到。那不是爱!
晓雪一时没有反驳,但很快还是回答:那要看对爱怎么理解。对了,你跟沈灿说,等过一段时间我再带他出去玩。就这样吧宏宇,我挂了。
张宏宇挂上电话后,大为震惊,他想了半天,越想越恼怒。
昨天晚上一帮人陪宏宇喝酒,杰瑞无心地说女的敢拿身段,先他ma的找几个人给她轮了。张宏宇当时心想那是做不得的,姜海这条财路他绝不能断,他不能把姜海惹急了。而且他也舍不得,真舍不得。可此刻,张宏宇想到沈晓雪有强烈的挫败感,被玩弄的挫败感,他想尽快摆脱这种感觉。
宏宇找出手机里晓雪的照片,他看着,思考着,目光里有杀气。
晓雪放下张宏宇的电话也出了一会儿神。事情过去一阵之后,晓雪反思,剩下的只有庆幸,她想自己真够运气,一时任姓负气,却还没有付出太大代价,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当然,这也是因为张宏宇对自己有真情,他不是个坏人。不,可以说是个相当优秀的男人,张宏宇......晓雪想到送来的大衣围巾,想到那些留言,晓雪心里又有被感动的满足,还有一种怜惜和一些歉意,还能有什么,能怎么样?......晓雪苦笑,她已经情不自禁转念想到姜海,想到梅竹......
73、
白天,梅丝公司姜苇达办公室内。
姜海:爸,森达商贸是你的吧?
苇达:肯定是冯瑞告诉你的,这个人真信不过。
姜海无奈沮丧。他沉默着看苇达,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告诉姜苇达卧底的事,低声:您为了摆脱安平,不相信我能解决?
苇达笑:摆脱?我现在庆幸跟他们搭上关系。和他们一起共事才发现,这张安哲在春南很有两下子,我根本不是跟他们做,他只管搭路拿佣金。
姜海意外,依然在思考中:安平是贩毒的,一旦被抓......
苇达笑,打断: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不贩毒,连跟安平合作都算不上。姜海,我跟你说,马不吃夜草不肥。我从来到春南把原来的百货公司收购,这五年了,还收购了惠友,才刚刚开始有大赚头。梅丝是长线,短线也要做,而且看见机会就要马上抓住,张安哲那边就是机会......
姜海看着苇达,不说话。
姜苇达看出姜海那种不赞同,甚至有些有些反感的表情:我有时也奇怪你,你做生意野心大胆子大,在春南的关系搞得也是横通,这怎么又......是不是跟你当兵有关系?不过我听人说,越是当过兵出来的,越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
姜海:凡事总要有个尺度......
姜海边说,边思考,显得多疑的:他们不参与只拿点回扣......为什么改变初衷了?
苇达:这你就不懂了,谁愿意干那个掉脑袋的事,那都是逼出来的。稳稳当当赚快钱为什么不做?
姜海沉默。
苇达:而且我问过冯瑞,出了事有法人,我们到时候给他一个数。姜海,你就好好发展梅丝,你想怎么做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爸到全力支持你。
姜海依然沉默。
以后姜海要离开,苇达叫住:我早上听晓雪说昨天晚上来看你的人就是绑架你的那个姓魏的?
姜海:是他。
苇达不满,气愤:晓雪说你肩膀的伤阴天的时候总有感觉,都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真可能转成慢姓炎症......他的行为够判好几年的,你不但放过他,还给他介绍工作。
姜海皱眉,没说话。
苇达继续发泄:对陈克庸那一家也是一样。养了你几年就有了不得的恩情了?公司是你给他们撑着,辞退员工闹事让新闻炒作成那样,如果象陈克庸儿子那么处理,都丽就完了,结果转眼背地里找律师要告你,陈克庸更是装糊涂,虚伪到......
姜海打断:爸......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说它干什么。
苇达看看姜海的表情,叹气。
一段时间的尴尬,沉默。
姜海思考什么,忍耐不住情绪地,也是回忆地:无论怎么说,我感谢陈克庸。那时在他们家,陈克庸给我和安忆一人送一个飞机模型,完全一样的。我没见过那么高级的玩具,非常喜欢。我看着图纸自己拼装,可安忆的那个让他自己一气之下搞坏了,非说是我弄坏的,然后奶奶和我妈就让我把装好的给安忆玩......
苇达厌恶,心疼的表情。
姜海:陈克庸知道后又买了一个,跟原来一样的,他给我之后,我连包装都没拆就扔到垃圾里了。安忆奶奶当着陈克庸的面骂我,说得非常难听,我当时想陈克庸敢动手打我,我晚上就拿菜刀趁他睡觉把他砍了......可他说那个模型对姜海来说太简单,姜海需要更高级的。说我比安忆用心踏实,有出息......
苇达震惊。
姜海:后来他真的给我买了一个非常高级的模型,我装了很久,有时周末我和安忆,还有爸一起装,然后去试飞。飞起来之后,安忆最高兴了,他和我抢遥控器,可一遇到问题就找我想办法,我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当时我心里比安忆都高兴,觉得自己特英雄,什么都能解决。爸......
姜海说着看着苇达,情绪异常外露的:我觉得没有陈克庸就没有现在的我,所以你以后别说诋毁他的话...
苇达眯起眼睛:难怪你不认我,你是把他当作亲爸......
姜海:我从来没把他当亲爸,一直当继父,但让我曾经很佩服,很信赖,我也是从那个时候对自己有信心,心里也不再计较什么。
苇达不屑嘲笑,又苦涩:以德报怨,伟大呀,难怪你对姓魏的也那么伟大。
姜海看看苇达,完全不以为然,无奈,但没再说什么。
苇达感慨:我不会让你佩服信赖,我是个太不称职的父亲,可我真没想到你ma死那么早,我回来找你听说你ma在你十五六岁时就死了,我连着几宿坐在床上睡不着,我要是知道,无论如何也会把你接走......
姜海凝视苇达......
姜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一直在思考该不该告诉姜苇达卧底的事。张宏宇的敏感和不信任,那种真假难辨的态度让姜海相信井查"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的说法外,他想说与不说差别不大,只怕他们讨论起来更麻烦。姜苇达曾经是毒贩这件事,让他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表白。其实根本用不着表白,姜海已经够沉重的了,而越这样,让姜海越坐卧不宁,他有很多话要和姜苇达谈......他已经决定卧底结束就离开梅丝,他想之前为姜苇达做点什么。
姜海把金经理叫到办公室。
姜海:我知道你最近忙节前促销,我私人想麻烦你帮个忙。
金经理:姜总你跟我不用客气,公司里你是老板,咱们私下里一直是朋友。
姜海:你帮我了解一个贸易公司,刚刚成立的,公司的法人叫吴寒川,冯瑞冯律师会安排机会让你们认识,因为这件事除了你我,冯律师以外,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其实冯律师也不清楚我是有意让你了解他们,他只是单纯认识吴寒川,这个人是他给找的。
金点头:我知道。
姜海感激地,一笑。
此时姜海的手机响,他看了看,是二部办公室的,他示意金经理离开。
姜海:有事儿吗旭东?
旭东笑:什么时候去射击场,这可是你答应的。
姜海:不行,太忙了。
旭东:上星期五就没到公司?
姜海:监视我呢?
旭东意外,顿时:你想哪儿去了!我周末想约你去酒吧,每次都是你请客,我想请你一次。
姜海:周末带老婆孩子出去在外面住两天。射击那事我想着呢,少不了你的。
虽然听姜海的语气,旭东知道他在微笑,但旭东心里非常不舒服。
于是旭东就好像五脏六腹都鼓起勇气,接着说:哥,薛队找你问加工厂的事,是我跟他说的,我知道这事我做得不帅,我应该先问你,可你不说,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姜海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下次你直接问,我不会骗你。
旭东:对不起,哥......
姜海笑:还没下班?赶紧回家吧。
旭东:你不下班?
姜海:我等会儿要下店里。
旭东挂上电话后,他感觉舒服多了。旭东突然想,人的勇气原来是天生的,就看有没有被激发出来。
彩绘坊(上部 下) BY: 筱禾
74、
一所小学前。宏宇的汽车停在那里,车内,宏宇打电话。
宏宇笑着:嫂子对我这么好,我一直想表达谢意,你得给我一个机会。
依依笑:我真是说不过你,行,我答应了。
宏宇:你们什么时候到香港?
依依:我刚刚和晓雪约好那个星期四走,反正在香港买东西很快,星期天就回来。
宏宇笑:那我就安排在星期六,你们逛街之后正好做游船放松。这船是新的,我安排两个人陪你们,再加上热带风情,保证你们有一天美妙的享受。
依依有些好奇:宏宇,船是你的吧?
宏宇笑:不是,一个那里的朋友借我的。嫂子,还一件事我得麻烦你......
依依笑:我还没坐你船呢。
宏宇也笑:就是因为坐我的船我才要麻烦嫂子,这事你别告诉沈晓雪。
依依:为什么?
宏宇笑着,又带有明显的含糊其辞:......晓雪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或者是我对她有误会,总之如果让她知道是我请你们,她肯定不会去......
依依顿时兴趣盎然,连眼睛都放光:什么误会?不是工作上的吧?要不要我帮你们调解......
宏宇看见沈灿从学校里出来。
宏宇一边讲电话,一边下车,沈灿看见宏宇,宏宇冲沈灿笑,沈灿跑了过来。
晚上下班,晓雪去医院看望淑兰,她又和医生聊了几句,一个年轻的小医生说老太太手术下来后,浑身都插着管子,如果是她的亲属,她不想手术。晓雪又担心起来。
晓雪知道姜海的想法,姜海的出发点就是治病,救命,而且姜海很自信,他说就算手术切开后发现已经无力回天,就象当年他ma妈那样,至少也试过了努力过了,另外姜海不想陈克庸为难,所以晓雪不再劝姜海什么,但她对旭珍安忆梅竹说,虽然是姜海找的医生,张罗这件事,但这是大家一致同意的。
以后旭珍,梅竹也来到医院,她们又讨论已经安排好的手术,晓雪抱歉她手术当天离开春南,旭珍说姜海跟他们说过了,人情交往应酬免不了,让晓雪不用挂心。以后梅竹先走的,剩下旭珍和晓雪,旭珍在病房外,话里有话地问她和姜海都没事了吧。
晓雪苦笑,她告诉旭珍,梅竹把她找她的事向姜海告状,旭珍很是吃惊。
晓雪冷笑:都是女人,那点小伎俩谁不会!如果我要利用那些曾经对我怎么样的人,两个工程车都装不完!就是现在也一把抓。怎么我遇到工作中的任何困难,第一个就想到找姜海商量,或者找我爸我姐,就算有不能找他们解决的,我自己解决。人怎么可以活得这么自私,没有一点廉耻和自尊呢!
晓雪说着,情绪激动起来。
旭珍没说话。
晓雪继续:我最气不过的是梅竹处处算计姜海利用姜海,从来就没设身处地为姜海想过 ,这算什么朋友!可姜海......
晓雪意识到自己要失言,她克制住,没说下去。
旭珍叹气:那时找律师告姜海,虽然是以奶奶的名义做的,可如果没人在这里面挑拨,安忆奶奶怎么知道,说姜海压制安忆这话题已经不是一两年了......
晓雪无奈、气愤的表情。
旭珍:你公公对我说姜海在都丽的时候,梅竹有一次在家里跟他聊起安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现代管理要科学,安忆是学酒店经营的,公司要想上档次和其他五星级酒店竞争必须依靠专业人才,不能依靠什么也不懂的高中生......暗示安忆在水平有限的领导手下才华能力不得施展......
晓雪震惊,又气得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旭珍:不过这话你别告诉姜海......
晓雪:为什么?
旭珍:你为姜海着急,怕是他反倒觉得你搬弄是非,俗气。俗话说报喜不报忧,跟公司里的老板尚且是这样......
晓雪苦笑,打断:张姨怎么跟赵英子一个观点,夫妻之间又不是属下和上司的关系......
旭珍笑:我是跟赵英子特别谈得来,可能有点受她影响,挺赞同她的想法。
晓雪叹气:我对公司里的职员从来不要求苛刻,因为我给人家付的工资也是有保留,可如果我付出百分之百,也要别人回报百分之百。
旭珍看着晓雪,没有反驳。
旭珍心里隐约地,一直就不希望姜海晓雪与安忆梅竹的关系太融洽,他们矛盾越多,对她自己越有利,但她却真心希望姜海和晓雪夫妻和睦,她倒是盼着那对赶紧离婚散伙。
75、
安平公司内,张宏宇坐在沙发里,对站在对面的周原庆骂道:,这王ba蛋给我什么惹麻烦!他他ma逼吃多了吧!
原庆:谁知道杰瑞哪根筋搭错了,跑到爱民街的迪厅去磕药。不过不会有什么大事,井查肯定就是把他当那些吸毒的小混混......
宏宇:他被呛毙也是活该!我怕他给我坏事......
原庆:张总这您放心,他怎么可能说出这里的事,绝对不可能......
宏宇不再说话,他又庸懒地靠在沙发里:到那天一旦这边出货的时候冒出井查,就让凯文通知他们动手。
原庆:那两个女的都杀了?
宏宇微微皱眉,有迟疑,然后点头:尸体用个皮艇带远点扔海里。做完他们就马上回广东躲起来。
原庆:条子一定会想到姜海老婆失踪和我们有关。
宏宇笑:徐捍成老婆肯定告诉她老公我曾经请她们出海,姜海会百分百确定是我杀了他老婆,让他们查吧,去香港查去,我躲都不躲。
原庆笑:懂了。张总觉得姓姜那小子到底可不可信?
宏宇摇头: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可信还是不可信。
原庆笑。
宏宇想起什么:我都忘了问你,你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原庆表情沮丧的:还在等合适的器官捐献。
宏宇点头:这种事就看运气,你光着急没用。
原庆:我知道。我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原庆:对了,我那天去医院碰见姜海了,他说他奶奶也在住院,准备手术什么的......
宏宇漠不关心的表情。
原庆说着,想到什么:他会不会医院里有认识人啊?......
宏宇抬起眼皮:你想求他?他是被咱们逼着干活的,对咱们敢怒不敢言,他恨不得早早摆脱我们。
原庆玩笑的:我还怕他他ma的是条子卧底呢。
原庆离开后,宏宇又打开手机,面对晓雪和两个孩子的照片,宏宇凝视很久。
旭东又主动给姜海打电话,姜海没有答应旭东去外面喝酒的要求,他提醒旭东低调原则,但姜海让旭东下班后到他的办公室。旭东一进办公室,姜海上来就说最近怎么这么平静,张宏宇也不找他,连电话都没给他打,让他反而紧张。旭东劝姜海别担心,这么无声无息地耗着,也是毒贩子试探的一种方式。
此时,姜海的身姿不再是往常端正的,他靠在沙发里,明显疲惫。
旭东细心地,观察姜海:情绪不好啊?圣诞节春节前后公司最忙了......
姜海笑笑。
旭东拿出烟:来一根?......
姜海摇头。
旭东笑:带老婆孩子去滑雪度假,还没休息好?
姜海还是笑笑,没搭腔。
旭东无技可施,于是来了一句:说说你爱人吧。
姜海没料到,随即还是一笑:先说说你女朋友。你姐跟我说你最近自己交了个女朋友,所以根本不回你自己那边住。
轮到旭东无奈一笑:先处着贝,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结婚的还都纷纷离婚呢。
姜海再次没有料到:怎么这么没信心?
旭东:我跟他想不到一起去。我让他辞职是想让他找更适合的工作,他说要好好休息一段。
姜海:那有什么的,不想上班就不上嘛。
旭东:我没钱养他。
姜海笑:是没钱还是不想养?
旭东看着姜海,笑了:我如果是大老板,一个月有几万几十万的收入,我也可能不在乎......
旭东没说下去,又看看姜海。
姜海:不完全是钱的问题。如果你认为她不喜欢工作是缺点,关键是你能不能容忍她这个缺点。
旭东依然看着姜海,他觉得姜海一句话就说到了点子上。没错,旭东知道自己确实无法容忍小安的这个缺点。
旭东:嫂子有缺点吗?
姜海看看旭东,笑笑,不回答。
旭东:你爱嫂子吗?听我们队里那些人说夫妻时间长了,都不把对方当异姓了。
姜海笑:这都是扯淡逗你们玩儿,别当真。
旭东凝视姜海,突然:嫂子和张宏宇有生意上的来往,你是不是很担心?
姜海没有了笑容。
旭东:前些日子嫂子曾去过张宏宇的别墅,不过很快就出来了。她跟你说过吗?
姜海依然凝视旭东,然后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旁,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然后问:你们还看到什么了?
旭东:别的没有了,最近他们几乎没有接触。
姜海:我老婆非常喜欢小孩,对张宏宇的孩子很好,那孩子又从小没妈对她很信赖,免不了经常接触。我想让我老婆孩子暂时去国外,如果她知道张宏宇是贩毒的,你们要抓他,我想她会答应去国外......
旭东瞪大眼睛:现在等着他交货,你爱人孩子突然离开,这太明显了,绝对不行。哥你放心一点,他只要在跟你做,嫂子绝对是安全的。你如果受不了压力想告诉嫂子......
姜海摇头,打断,坚决地,又是烦恼地:她姓格直爽,心里放不住事,什么都愿意说出来,而且爱动感情,心地又特别善,如果告诉她,再让她面对张宏宇,我更担心......
旭东看着姜海明显沉不住气的表情,感慨:这个张宏宇是挺可怕的......
姜海敏感: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旭东:不是,我是想起他老婆,张宏宇老婆说是死于车祸,可疑点很多,就是不知道是被别人谋杀还是被他给害的......
姜海大为惊讶。
姜海:过两天我爱人去香港,应该没事吧?
旭东也吃惊:干什么去?长期短期的?
姜海:就是逛街,住三个晚上就回来。
旭东松口气:那没什么。你们头两天不是也出去了嘛。她暂时离开两天更好。
姜海叹气,没再说什么。但旭东看得出来,姜海比刚才更加显得疲惫。旭东顿时后悔,他怀疑自己究竟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私心要告诉姜海他的老婆去过张宏宇的家,其实薛队的意思是这事情不用告诉姜海。
晓雪那天晚上一直等到姜海赶到医院,他们才一起回的家。回去的路上,姜海坐晓雪的车,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晓雪看出来姜海疲惫不堪,她问姜海是不是又感冒了,还是左肩膀疼,姜海回答没有,他就是很困,想睡觉。
原来晓雪一肚子气地想告诉姜海旭珍的那段传话,可她转头,看看把椅子完全放倒,闭目休息的姜海,于是问:奶奶手术的事,你是不是也担心?
姜海闭着眼睛回答:有点,但不会有大问题。
回到家,晓雪说她来照看冬冬,让姜海赶紧休息,又问姜海饿不饿,要不要再吃点东西当夜宵。
等晓雪回到卧室,看见姜海已经躺在床上熟睡。晓雪坐在姜海身边猜测,他这是因为工作,还是有其他的烦恼,也许又是梅竹?晓雪无奈之极。
凌晨,晓雪被姜海的缠绵吵醒,姜海亲吻晓雪一通,问她喜欢不喜欢,晓雪困倦中,含糊答应"嗯",
姜海在情郁的康奋中,凝视晓雪的脸:爱我吗?!
晓雪这才有些清醒:当然了......
姜海:喜欢我吗?!
晓雪:当然了!!你爱我吗?
姜海:爱!
说爱的同时,姜海闷头干了起来,晓雪更加清醒,却也更加糊涂了。
76、
晓雪陪依依去香港前的那些天,在愉快又更加忧虑中渡过。晓雪细密的心思琢磨着姜海能突然问她爱不爱,喜欢不喜欢,说明姜海很在意她对他的感情,这让晓雪高兴,得意,可姜海为什么要确认呢?就象自己不断要确认姜海的感情一样?......姜海说了一个"爱",可男人云雨之欢时说的爱,就好比吃饭前说"饿"一样......但这些不是令晓雪忧虑的,这些情绪上的感觉,过去也就过去了,她担心的是姜海,姜海肯定因为淑兰的手术而心神不宁,可他不会说出来。
晓雪这次去香港实属无奈,此时她根本没有心思,估计每天都想着淑兰手术后的病情,为淑兰担心是一小部分,更为姜海担心。但实在是不能这个时候和依依说她不想去了,自己和依依的友情是一个方面,而捍成是姜海的挚交,最铁的兄弟。
晓雪在办公室里想着下午去见一个客户,然后跟小林一起叫辆出租车去接冬冬,她要训练小林,万一自己不在家,姜海在医院,姜苇达又顾不上,小阿姨可以接送冬冬。
姜海那天从医院出来就早早回了家,晓雪还没回来,小阿姨也不在,姜苇达在他的卧室读报。
姜海每次去看望淑兰时逗留很短,姜海问问病情,淑兰回答,他们之间就再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淑兰自从姜海带她去了一次医院,住院后晓雪姜海又经常来看她,她对姜海至少是和颜悦色的,更不会说难听的话。
刚刚姜海去看淑兰时没有其他家人,姜海坐了一会儿,告诉淑兰主刀医生的情况,还有请那些专家会诊的结论。姜海要离开时,淑兰却突然在姜海面前掉起了眼泪。
淑兰:我不怕死,人哪儿有不死的,不要说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就是那些伟人,象周总理那人的伟人也都离开人世......
姜海:医生说您虽然年纪大,但身体其他状况很好,手术肯定没问题......
淑兰:姜海,你不恨我吧?如果我真死了,你别恨我,多念我的好......
姜海吃惊,连忙:我没恨过您......
淑兰依然落泪:你ma虽然也是话不多,可她跟奶奶谈得来,说出的话也让人爱听,你跟我很少讲话......姜海,奶奶知道你是好孩子,否则不可能安忆,你爸,你张姨都说你不错,我也没想到我这个时候竟然靠着你,得了你的济......
姜海看着淑兰,他有些动情,可不知道该与淑兰说什么。姜海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越是亲情情感冲击大,他就越克制,甚至连一句场面上的客气话都说不出口。是从小姜苇达最不能容忍自己和母亲亲近,还是因为来到陈家后更要与所有人保持距离,姜海想不清楚,更懒得多想。
这是,姜海看着淑兰,他有恐惧的感觉,如果万一手术出了问题,淑兰离开人世,姜海想有些话有些事就真的再也没必要说出来了,也没有人可以让姜海跟她诉说,都带到坟墓里,只当什么事情也没有。
姜海坐在书房沉思,他坚信淑兰的手术不会有问题,这些年,姜海在决策上就没有过大的失误,更何况还是经过如此充分的准备。
晚上晓雪带这孩子保姆回到家,保姆很快把先前准备的菜炒好,全家人一起吃饭。饭桌上,晓雪说他们现在跟正方谈,可能做正方在开发区的办公楼。苇达感慨现在春南的房地产太好做了,当时自己没敢往房地产方面设想,姜海说竞争也很激烈,晓雪说现在倒闭最快的就是房地产公司,而且一赔就是多少个亿。
姜海看看晓雪,好像随口问了一句:机场的工程你姐那边接下来了?
晓雪也看看姜海,如实回答:我没问。不过我爸上次说他不想和安平搀和,是你建议他的。
姜海没说话。
苇达敏感,盯着姜海,诧异,询问的目光。
姜海会意,解释:安平运输做得非常不景气,而且搞娱乐城黑的白的什么都沾,万一出问题,我怕他们的公司受牵连。
此时,姜海扔在客厅的电话响,小阿姨要去拿,晓雪正好到厨房去拿个盘子,对小林:冬冬赶紧把饭吃完,我去接。
晓雪看看号码,然后把手机拿过来递给姜海。
姜海接过来也看看号码,然后边接听,边站起来往饭厅外走:原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晓雪看着姜海出去,上楼,然后进他自己的书房,关上了门。
书房,姜海听周原庆在电话里焦急的倾诉:我妈肾病一直做透吸,随时都会死,再不手术真就扛不下去了......我听说今天下午送来两个遗体捐献的,可我刚问的医生,他们说不知道。那天我看您跟好几个医生说话,姜总肯定医院里有认识人,求您帮我问问吧,我知道我跟您没交情,可还是厚着脸皮求您......
姜海:我不是不帮你,我跟医院的人确实不熟,也是因为我的亲属住院才想办法托人,找人也不一定能帮上你......
原庆:看来我妈只能这样了,本来我也没报太大希望,可现在就这么眼看着她死......
原庆在电话里情绪激动。
原庆最后这句话让姜海想起来刘莹,姜海想了想:我帮你问问,但能不能行我不知道,你母亲叫什么?......
姜海从书房出来时,苇达已经吃完饭上楼,姜海坐下来接着吃饭,晓雪问姜海谁是周原庆,她从没听说过。姜海回答是生意上刚认识的一个人。吃过饭,孩子也安顿睡觉了,晓雪到书房上网,更新她的食谱,看看股市,看看最近演的电视剧的评论,姜海也在网上消遣。
晓雪玩了一阵,问姜海要不要睡觉,姜海回答你先睡吧。晓雪走到姜海身后,搂住姜海的脖子:别看电脑了,睡觉吧,我不想一个人睡。
姜海扭头看看晓雪,银笑:这么想啊......
姜海说着拽过晓雪乱摸起来。
晓雪无奈又好笑:说你色情狂都是夸你,简直是......
晓雪还没想到一个解恨又恰当的词。
姜海依然看着晓雪,似乎想到别的,不再乱摸,表情严肃了些:到了香港手机一直开着,让我随时能找到你,电池都带着,充好电。
晓雪不满,无奈:你会给我打电话?我出差你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
姜海笑:你一天给我打好几个,还用我再打?
晓雪:反正你总有理由!你只要出差,我都是一分一妙看着时间,算好飞机应该降落,马上给你打电话......
姜海依然笑,也无奈:飞机是最安全的。
晓雪:那你怎么嘱咐我不能坐小公司的飞机?
姜海不再跟晓雪争论,不理她,晓雪笑着跟姜海挤在皮椅子上坐。
姜海再次凝视晓雪,他有话要问晓雪,他想知道晓雪为什么去张宏宇的家,但他放弃了。姜海最不愿意和妻子争吵,更不想听晓雪再说出张宏宇是个怎么样的好人。姜海相信妻子和张宏宇不会有什么。用不了多久张宏宇伏法,一切烟消云散,所以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晓雪敏感察觉:你要说什么?......你肯定有话要说......你不说出来,我得猜一个晚上,今晚不用睡觉了。我真想变成一只虫子钻到你肚子里,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看晓雪心急,姜海呵呵笑起来。
在晓雪和姜海准备回卧室睡觉时,原庆又一次给姜海打电话,他告诉姜海,值班医生说根据她母亲的情况和死者的器官保留状况,手术应该就安排在今天晚上,但又说主刀医生联系不上。原庆问姜海给医生塞两万块是不是太少,他说这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他老婆要回家看孩子,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姜海皱眉,想了想,他告诉原庆他一会过去。
晓雪无奈,虽然不能认同姜海对一个"生意上刚认识的人"如此好心,但她嘱咐姜海开车小心,尽量早点回来。她劝自己:姜海就是这么个人,没办法。
医院里,姜海和原庆坐在椅子上。
原庆诚恳的:姜总您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姜海:我过一会儿再走,你也放松,别总这么紧张。
原庆感激的,看看姜海。
姜海:怎么没有其他人过来?
原庆:这个时间大夥儿都在看场子。
姜海:可以把杰瑞叫过来,他不是一直跟着你。
原庆:那小子在迪厅磕药,还在里面拘着呢。
姜海吃惊,不过没说话。
过了一阵,姜海:我不很懂你们的规矩,你管着杰瑞他们吧?
原庆依然沮丧,点头。
姜海看看原庆:已经手术上,能努力的都努力了,就听天由命。
原庆再次点头。
沉默。
原庆:我想给我妈捐肾,她死活不让,我妈姓子太要强,比男人都要强,她原来是开大卡车跑长途的。
姜海:很少有女人开卡车跑长途。
原庆情绪好些,苦笑:我就说她比男人还男人,
不过对我可好了,就是管不住我,我不好好念书,跑到外面跟人打架。她现在总说对不起我,如果她和我爸不离婚,我就能学好,弄不好还能上个大学呢。
姜海听着,一丝感慨的:不上大学倒没什么,至少做些正当的事,也对得起你母亲。
原庆摇头:......我妈生这病一直花很多钱,如果我做"正当的事",我没钱给她治病,她早死了,倒是也不用为我担心了。
姜海注视原庆,没有反驳。
姜海思考着,自言自语般:人生确实很难以绝对的对和错来衡量,不过咱们做事情总要给自己留个余地,如果有机会干别的,还是赚稳妥的钱好,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老婆儿子想。
原庆抬头,看着姜海,特别实在诚恳地:除了张总之外,您是我认识的第二个有钱的大老板。我虽然一直觉得您挺难摸透,可我今天发现您这人是真君子,我服气。
姜海吃惊,也掩饰难堪的表情。
原庆:其实我主要是管娱乐城夜总会那边,真要做那玩意儿,我不是张总的心腹。
姜海再次微微吃惊,没有多说什么。
77、
那个星期四,姜海非常忙碌。早上,姜海看着依依用公司的车把晓雪接走,看着车开出别墅区,姜海大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然后又打喷嚏,流鼻涕,狼狈得很,他不能理解大冬天的怎么会过敏。
上午是淑兰的手术,医生在手术进行一半的时候,把姜海,安忆叫了过去,告诉他们老太太身体里的肿瘤都长满了,从卵巢到肾脏,而且因为位置根本没办法摘除,也摘不干净,手术缝合之后,也许还能活几个月,医生让他们节哀。姜海和安忆与旭真电话里商量先不要告诉克庸,等淑兰手术恢复一些再告诉他。
姜海看到安忆一直眼含泪水,梅竹也在擦眼泪。姜海心里非常难受,但他哭不出来。
淑兰推出手术室,克庸和旭珍也赶来等在外面,姜海陪了一阵,医生说情况稳定,姜海离开医院,他先跟晓雪通了电话,告诉她淑兰的病情,然后姜海回公司,他下午约好见吴寒川。
姜海要阻止姜苇达做走私那件事,在姜海看来,先不说大道理上的对与错,姜海敏感、固执地认为只要和张宏宇沾边的事,绝不能做。
金经理陪姜海去餐厅。
金笑着:您爱人去香港没人照顾家不方便吧?
姜海情绪不是很好,但他随口玩笑回应:当然是更方便了。
金笑:同感同感。我们那口子不在家,真是清静多了。要不定期的让她们出去走走。
姜海,金都笑。
包间内。金经理为吴寒川引见姜海。吴寒川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显得有些谨慎,怕事,茫然,以后众人坐下。
姜海:我就不跟吴先生见外了,只要您帮我,我不会亏待您的。贸易公司做的事,您全部告诉我,现在还没出没进一笔货吧?
吴:哪儿能那么快,还都在谈。不过说真话,我虽然在那里上班,可也就是拿这笔法人的薪水,实际上管不了什么事。
姜海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信封:这是点小意思,您先拿着。您就直接告诉姜总让他另找法人,其他的事你往冯律师身上推。
吴打开信封,看看里面的存折,算计的,做出为难的样子:你是怕我把这里的事说出去?
姜海笑:到目前为止公司生意还没有做成,假如真的做成的话,您也不会说出去了。我是想让那边公司叫停,不出事则已,出事了第一个受牵连的就是您。
吴有些不安:你给我这些钱?......
姜海:咱们交个朋友,您千万别多想。
吴寒川有些放松,也明显贪婪地,一笑,没说什么,把信封拿在手里。
姜海也对吴笑笑,说一会金经理陪吴吃饭,他有事要先走。
金看着姜海,猜测也感慨。金经理金大志是从都丽,姜海刚刚上任酒店值班副经理就开始与姜海共事,以后金大志眼见姜海被迫离开都丽,并且留下自己帮助陈安忆,直到梅竹明显排挤自己,而姜海为了陈安忆和梅竹的关系,弃车保帅。
但金大志没有怨恨姜海,一是姜海立刻让他来梅丝,并且委以重用,另外金大志自认为对姜海了解。就象现在,姜海是有意当着自己的面给吴寒川钱。姜海与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相处,总给人感觉他用你就百分之百地信任你。当然,绝不能让姜海抓到令他无法容忍的过失,不过处理方式绝不是安忆老婆那样暗中让对方难受,逼迫其自己走人,最后闹的有无赖者找律师一再状高都丽。姜海会找当事人谈,他会问"你说怎么办?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处理得让别人心里舒服又有畏惧,不留后患。
姜海从餐厅出来,他边开车边打电话给旭珍问了淑兰的情况,知道淑兰虽然发烧,但算正常反应。然后姜海又给晓雪打电话。
姜海:一下飞机就开始逛?累不累?
晓雪:累死了,好歹有点收获。我给你买了一件滑雪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觉得特别好,你穿上一定很帅。
姜海:你自己没看到喜欢的?
晓雪:没有特别看上眼的......
晓雪说着,玩笑地:以后你要真的离开梅丝自己创业,咱们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要省吃俭用了?
姜海:省也省不到你买两件衣服,看见喜欢的不用犹豫。
晓雪电话那边,愉快地,笑。以后晓雪和姜海又讨论起淑兰的病情,晓雪问姜海没事吧,姜海回答没事。
晓雪唠叨着:......怎么就这么巧,热闹都凑一起了......我是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我知道你肯定心里不舒服......
姜海听着,原本心事重重的表情里有被理解和安慰的轻松。
78、
第二天,梅丝办公楼会议室内。姜海正在听其他人讲工作汇报。
助理进来,对姜海轻声:姜总,您的电话。是安平运输公司的张总打来的,说有重要的事情找您,您看要不要接
姜海一愣,起身。
姜海对众人:先暂停一下。
姜海出去。
姜海走进办公室,把门关好。
姜海拿起办公室电话。
宏宇很郑重其事的声音:姜哥,明天,你就安排明天接货吧。我用一辆挂陕西牌子的中型卡车把东西送过去,准时下午一点,到健翔湾,离码头只要两公里。原庆他们会跟过去。按咱们说好的,货一到那边,我把钱打给你,帐面上的事儿你得谨慎点,我不想因为你那边出事害了我们。
姜海尽量非常冷静的:你怎么这么突然?
宏宇玩笑的:姜总,这又不是在运糖果,咱们还要定个合同?你那边派个车接货就行了。
姜海:等货到了我会让你把款打到一个财务公司去,保证没有问题。
宏宇:看来真是早有准备。可以告诉我是哪家公司嘛?
姜海:等你要打款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现在就开始安排。另外货到了那边以后,你必须要两天之内让人把香料全部取走,出货单上你要把公司名字给我。你们拿到东西后,再把香料发出去
宏宇暗暗吃惊的:没问题,你做事真够仔细。
姜海:我是害怕出事。
宏宇:明天早上十一点整......有什么问题随时保持联系。
姜海放下电话,突然长长出口气,他如释重负,他兴奋不已,双手握拳,恨砸一下办公桌。
姜海急不可待地,又抄起电话,打给旭东。
中午,酒店餐厅包间内。
韩伟立:没想到张宏宇突然这么痛快。
姜海敏感:你们觉得不正常?
薛成皓:这才是最正常的,这帮人都憋一段然后突然行动,他们是为了让你措手不及。
姜海情不自禁:我当时把所有能想到的细节都和他谈了,特别是货到那边之后的细节,我想他应该对我有一定的信任了。
韩,薛,旭东都看着姜海。
旭东:明天......真是够快的。
姜海:越快越好,张宏宇落网,我家人就安全了......
旭东不禁又看看姜海。
伟立:你的家人一直就很安全,倒是交货之前,你自己要非常小心。交货之前,你无论如何不要和张宏宇的人在一起,他们很可能有这个要求,你要想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他们。
姜海点头:还有一个问题,我爱人现在在香港,明天也在那边,是不是你们可以安排人保护一下。
成皓嘲笑地:你以为拍电影啊,我们的人说跑香港就跑趟香港。
旭东看成皓一样,掩饰着不满。
韩伟立:你爱人去香港那是再好不过,非常安全。我们会安排人在你们家周围守着,小孩一直放在家里,姜苇达明天也不要出门。要说暗中保护,你本人更需要。张宏宇跟你爱人来往......我们观察跟贩毒这件事没关系......
姜海沉默地,凝视韩伟立,然后低头不语。
以后韩伟立部署行动方案,跟成皓和姜海讨论每个细节。成皓先离开,走之前突然对姜海笑笑:但愿咱一切顺利,之前有对不住的地方,别放在心上。
姜海一怔,一笑,没说话。
韩伟立笑:姜海,其实咱们能合作,从办案的角度讲我们很庆幸,而且还认识一个象姜总这样的朋友。
姜海又一笑:只要你们能完全信我,对我来说就够了。
伟立审视的,笑:看来是不想和我们交朋友?
姜海笑:有你们这样的朋友当然好......
姜海说着一指旭东:还认一个公安局的弟弟。
大家笑。
旭东看着姜海,他觉得此时的姜海虽然感觉很有场面上的风度,但旭东喜欢沉默,微微笑着的姜海,他觉得那时的姜海才是真实的,值得品味的。
当天晚上,姜海又给晓雪打电话,不过聊了两句就挂了。姜海虽然有些紧张、兴奋,但他的心情特别好。晚上冬冬睡着之后,姜海和姜苇达一起喝酒,喝得酒盖了脸,苇达问姜海是不是真的为陈家的奶奶难过,姜海说是真的,苇达听着不怎么高兴。
姜海看看苇达,把杯子里加冰的威士忌一口喝掉,拿起酒瓶为苇达和自己分别倒酒,再凝视苇达:我说一句话您信吗?......
苇达看着姜海,等待。
姜海:无论我对那边有怎样的感情,可只要我面对他们,我就觉得我是......是姜海,我要维护关系,知恩图报,可跟您,就从来不是那种感觉......
苇达欣慰地,感慨地:那当然,我是你亲爸......
姜海看着酒杯点头,然后又把刚刚倒的酒一口喝下去。以后姜海就一直听苇达讲话,一直笑笑不语。
79、
清晨五点,姜海被电话声吵醒,他迷糊着查看,发现是安忆打过来的,顿时有惊慌和不祥的预感,果然,安忆告诉姜海淑兰已经高烧到四十度,酸碱中毒,医院这边说了几种抢救方案,他也拿不定主意,让姜海赶紧过来。
姜海立刻起床穿上衣服,他敲开苇达的门,告诉他这个情况,并且嘱咐苇达今天上午不要出去,就连游乐场也不要带冬冬去,天也非常冷。苇达会意,答应,让姜海赶紧去医院。
医院里,安忆,旭珍守在淑兰身边,淑兰已经完全不能讲话,但似乎神智还是清醒的,跟她说什么她会有反应。旭珍告诉姜海克庸昨晚上有心慌憋气的感觉,在家里吸氧,现在好些,可也不敢告诉他淑兰的病情。他们一起商量,姜海和安忆都倾向于抢救,旭珍说随他们的意见。抢救过程看起来非常残忍,安忆实在看不下去,跑到医院的走廊内,旭珍跟过去安慰,姜海一直在病房里守着。
此时,姜海看看时间,已经八点半。他心事重重,甚至有些坐卧不安。昨天姜海已经安排好接货的运输车,甚至司机都是姜海问过库房主管后他亲点的。他让金大志跟车过去,但为了安全,没有告诉金经理实情,按照韩伟立薛成皓他们讲,这是万无一失的,他们保证梅丝的人安全。
张宏宇后来一直没和自己联系,姜海想了想,然后给宏宇打了电话,张宏宇说一切都没有问题,他笑着劝姜海不用那么紧张。姜海又给金经理打电话确定一切都安排好。姜海松了口气。
以后梅竹也赶了过来,姜海看见梅竹顿时想起什么,他给在香港的晓雪拨电话,姜海听到电话里系统留言说没有信号,姜海有些难以相信,他又播了两次,同样的结果。
姜海已经顾不上这边痛苦的淑兰、流泪的梅竹和难过的安忆,他拿着手机来到医院外。姜海先给徐捍成打电话,捍成告诉姜海依依他们好像今天不逛街而是出海玩。姜海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很随意,但他直接问捍成是不是宏宇安排的,捍成说他不知道,他没有问依依。捍成说她们现在肯定坐游船在海上玩,依依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姜海关了电话后,呆站了一分钟,尽力让自己冷静,再冷静。姜海先给韩伟立打电话,要马上见他们,然后姜海回病房,告诉旭珍安忆他有急事必须走。众人都诧异。
安忆瞪着姜海:什么急事?有比奶奶的命还急的事?
姜海:公司里的,处理完我就回来。
安忆在情绪痛苦里,越发气愤:你是不是也做得太露骨了?就算不是你亲奶奶,也他ma太没有人情味......
旭珍连忙打断:这个时候千万别吵,大家都冷静点......
梅竹不说话。
姜海对旭珍:我争取很快回来。奶奶抢救,别让爸看见。
旭珍点头。
姜海看看安忆梅竹,然后离开。
韩伟立没有见姜海,所以姜海在酒店房间里只看见了薛成皓和李旭东。
成皓不耐烦地:取消行动根本不可能,你没有正当理由。
姜海:张宏宇明摆著是用我老婆做人质,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成皓:你说这话没常识。张宏宇如果真怀疑你是卧底,他应该自己想逃命的退路,就算他攥着你老婆有什么用?他现在一直在我们的监控下。
旭东:哥,你不是也不能确定嫂子出海跟张宏宇有关嘛,这只是你的担心和猜测。
姜海坚决摇头:太巧了,我不信怎么就这么巧合,张宏宇突然说今天交货,我爱人就失踪......
成皓:那我就说句不中听的,我也不瞒你,据我们跟踪张宏宇的人说,你老婆和他绝不是一般的关系,很亲密,很暧昧,而且你老婆出海跟你都不说一句,我看如果不是单纯的去玩,更象是私奔......
姜海震惊,怒视成皓,然后站起来。
成皓也站起来。
旭东连忙冲到姜海跟前:哥,别冲动,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咱们现在是商量嫂子的安全。
姜海极力压抑着怒气,他尽量让自己理智:能不能让香港的井查帮着找找?租巡逻艇直升机,费用我自己出?......
成皓和旭东相互看看,交流着目光,交换的意见。
成皓:我们可以和香港那边联系找你爱人......但这边该接货还得接货。
旭东:张宏宇只要在我们手里,嫂子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姜海微微叹气,不看任何人,低头不语。
姜海坐在自己停在酒店停车位的车里,他靠在椅子上,闭目。他迅速又细致地回忆张宏宇说话的每个细节,突然,姜海想到什么,他坐直身子,拿起电话,找到原庆的名字。
姜海:你母亲怎么样了?上次你说排异反应很严重,没事吧?
原庆:扛过去了,谢谢您姜总......
姜海:你就别客气了,其实我也是想问你,等一会儿你去送货吧?我......紧张......
原庆安慰地,笑:第一次做这种事都这样,您就放心吧,什么事儿都没有。过一会我去。
姜海放下电话,他脑子里反复只有原庆的一句话:其实我主要是管娱乐城夜总会那边,真要做那玩意儿,我不是张总的心腹。
此时旭东也坐在车里,他开车,韩伟立坐在后面。
旭东思想有些矛盾,他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但他犹豫该不该说出来,他说服自己,自己是个井查,这是他的职责。
旭东:韩处,是不是现在应该把姜海悄悄看起来?
韩伟立吃惊。
旭东:以我对姜海的了解,他不争辩,沉默,不等于他认同,他是个非常有自己主意的人。而且他和他老婆夫妻感情似乎很好,我怕他不会那么听话......
此时伟立已经在用对讲机:马上派人找到那个姜海把他拘起来......对,不要带到局里,找个旅馆的房间,什么都不要问他,也不用他说话,我会随时通知你。
旭东听着伟立安排,又一次感觉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就是想在韩处面前表现一下,他这次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姜海依然在车内,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再次拿起电话。
姜海:今天去码头的货车全部都取消,公司任何去拉货送货的车都不要动。你现在就通知库房主管。
金经理很意外:全部?今天就不干活了?
姜海:都在那边等着,等我通知。记住了,没有我的批准,哪儿也不许动,井查来了也不能出去。
姜海关手机,然后好像瞑思苦想,闭着眼睛又靠在椅子上。姜海依然在想原庆的话,他再次想到什么,睁开眼睛,有一丝喜悦。
姜海第三次拿起手机。
姜海:宏宇,今天去送货接货的事还是取消吧。
宏宇惊:什么?
姜海:我听说杰瑞吸毒被逮了,我们做的事他什么都知道,他见过我知道我,我不能冒险。
宏宇恼火:你他ma傻X啊!
姜海突然,愤怒的:你他ma才傻X!出一点事儿我就完了!
宏宇惊。
姜海努力控制情绪:杰瑞被抓这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你当我傻子?!你自己愿意去送货就去,反正我不接货。
宏宇: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们做了?反悔了?
姜海有意慌乱地:能做,改时间改地点,我要保证绝对安全稳妥。
宏宇无奈,气愤,冷笑:他ma的什么东西,胆小如鼠,你他ma能干什么大事?!
姜海:你不用跟我废话,反正这次我不去接货,再约个时间地点。
姜海说完挂了电话。
此刻,姜海感觉自己浑身无力,他再次躺在汽车的椅子上,闭上眼睛。姜海现在已经不去想晓雪出海与张宏宇是否有关系,他只坚信不能有侥幸心理,不能让老婆冒险。以后姜海又想到淑兰,他更加头疼心里难受,姜海的预感让他连打个电话的力气,或者说勇气都没有,于是姜海坐起来,发动汽车。
姜海的车是在快到医院是被拦下的,几个便衣井查不由分说坐进姜海的车,然后由井查开车,带姜海来到一个旅馆,无论姜海如何央求他们,说他的奶奶病危,便衣刑警都无动于衷。
80、
今天队里几乎所有人都出洞,有盯张宏宇的,有盯梅丝的,还有暗中监视实则保护姜海家的,重头戏在薛队带人去码头蹲坑那边。可旭东此时干别的心思都没有,他于是请求韩处过去看看姜海,问问口风,韩处立刻答应。
旅馆是个两间的套房,姜海被关在里间。旭东进去,看见姜海被用手铐绕过暖气管铐住双手,坐在地上。这是旭东预料到的,但却是他无法容忍的。姜海和旭东对视片刻,旭东马上转身,向小王他们要来钥匙,为姜海打开手铐。
姜海看着旭东,请求的语气:让我现在去医院,奶奶病危,是真的,不信你打电话问你姐。
旭东:那边一完事马上放你走......
姜海无奈:那让我打个电话。你们的人把我的电话收走了
旭东为难:我不能让你打,我帮你问问。
姜海看看旭东,不再说什么。
旭东给旭珍打电话,他边听边看着姜海,然后挂了电话,低声说了一句:已经去世了,二十分钟前......
姜海愣了片刻,然后靠墙,又坐在了地上,似乎看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发呆。
旭东意识到自己给姜海惹的麻烦,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陪着姜海坐在地上。
过了一阵,大刘把旭东叫出去。
外间,小王他们摆弄姜海的手机,因为是最新款,功能之多让他们研究了一气。小王问旭东:他是不是跟张宏宇是同案犯?他最后一个电话是给张宏宇打的,刚打的。
旭东吃惊。他又来到里间,把门关上。
旭东:你跟张宏宇联系过了?你跟他说什么了?
姜海抬眼看看旭东,什么都没说。
旭东:你是不是跟他取消行动了?!
姜海平静地:我跟他说好改时间改地点再取货。旭东,如果你不仅是为了监视我,真把我当哥,你就别汇报,快11点了,马上他们都会明白。就算你汇报我也不会配合。
旭东看着姜海,他又靠床坐到了地上。沉默了很长时间,旭东看姜海靠墙好像在睡觉,于是说:睡床上吧,反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就好好睡一觉。
姜海睁开眼睛,看看旭东,微微摇一下头,又靠在墙上,闭上眼睛。
以后旭东听见有人进来,他连忙冲出去。
薛成皓和大刘,老郑进来,用力关上门。
成皓怒气的,直冲姜海走过来。
姜海从地上站起来。
薛两手抓住姜海的衣领,恶狠狠地:你......你是个王ba蛋......
成皓气愤,却当着其他警员什么也不能说,他一把松开姜海,对其他人:铐起来,敢拒捕,还想袭击井查......
顿时小王几个一拥而上。
旭东呆呆看着。他知道按纪律他们不能动嫌疑人一个指头,但逮捕的时候却什么都可以做,因为那时任何人的本能都会是挣扎或者反抗,他们在"制暴",更何况是"拒捕,袭警"。
此时姜海已经被按倒在地,旭东看见小王几个的皮鞋使劲往姜海身上踢。姜海也如其他人一样挣扎反抗,但不会是四五个训练有素的井查的对手。姜海的反抗是无声的,没有辩解也没有嚎叫。
旭东看着小王用力将姜海的左胳膊反背在背后,与此同时,旭东听见一声低沉,却是胸腔里发出的凄厉惨叫。
旭东什么也没想,薛队,前途,自己是井查......什么也没想地冲了过去,他一边制止小王等人,一边:这他ma干什么呀!
众人都停止动作,但已经有人将姜海的双手背后铐了起来。
此时韩伟立带人进来,他吃惊地看看眼前的场面。
伟立明白,但还是呵问:怎么回事?!
众人都不说话。
姜海已经自己准备站起来,旭东要扶他,姜海呵斥:躲开。
大刘看看这个局面,开口:他拒捕还想打人......
众人又相互看看,特别是看看姜海。
姜海看看井查,目光是愤怒又厌恶,但语气还算震静:真要抓我就走吧......
没人回答姜海。
姜海因为左肩疼痛,难以忍受:不抓把手铐给我打开!
其他井查都被姜海的呵斥和狂傲激怒,但看看一言不发的韩处,薛队,谁也不敢出声。
伟立对成皓:打开手铐。你先带人走,小张留一下。
旭东连忙拿过钥匙为姜海打开手铐,姜海左肩复位时,可以看出疼得难以忍受,直闭眼睛。
以后成皓和其他人都离开,屋内只又伟立,姜海,旭东三人。
姜海一直右手托着左胳膊站在那里。
伟立歉意的,对姜海:坐下吧。
姜海依然站在那里,忍痛,尽量平静:是我跟张宏宇取消接货的,已经说好再约地点和时间。
伟立逼视姜海:你胆子可真大,井查也敢耍!这么冷的天,又快过节了,你们这些人去香港购年货,我们的人天天躲在车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对你们家你孩子的保护从昨天就开始......你现在的行为足够我们以妨碍公务罪抓你,我们也怀疑你和张宏宇串通,协助他贩毒......
姜海明显厌恶地:你们的目的是抓住张宏宇贩毒的证据,说抓我怀疑我这些话没用。你们能冒险不在乎我家人的命,我不能。
伟立:你是自己幻想,自己吓唬自己。张宏宇如果真怀疑,他不会连躲都不躲。
姜海依然忍着疼痛:他不躲就不对!他哪有那么信任我,就跟有些人做买卖一样,这就是个套儿,是个试探,很可能车里什么都没有......
伟立,旭东都有意外的表情。
伟立不说话。
旭东: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跟他接货,让他彻底信任。
伟立反驳:这只是猜测。
姜海似乎疼痛缓解些:这件事我只能那么处理。我会帮你们抓住张宏宇,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会让他活着!
旭东,伟立都看着姜海,没说话。
姜海对旭东:把手机和车钥匙给我。
旭东看看伟立,然后找来钥匙手机递给姜海。姜海看一眼旭东,吃力地,右手依然托着左肘,接过东西。
旭东:胳膊是不是脱臼了?能自己开车吗?
姜海看看旭东,然后:张宏宇有消息我再跟你们联系。
姜海走出房间。
伟立对旭东:你送他回去,说点让他舒心的话。
旭东点头,立刻追了出去。
旭东来到姜海的车旁,看见姜海脸上依然有痛苦的表情,他在试图插钥匙,打火,然后放弃,似乎等待疼痛缓解。
旭东打开车门:哥我送你回去,你是去医院还是回家?
姜海看看旭东,只说了四个字:把门关上。
姜海已经打火,然后费力地想去关车门。
旭东对这样的姜海毫无办法,他将车门帮姜海关上,然后一直看着姜海的车开走,不见踪影。
81、
姜海从医院外往医院里走时,他步履缓慢。此时,姜海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有,伤心,沮丧,内疚,难以接受,后悔......但"害怕"是最真实强烈的感觉,然而姜海没有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越来越接近淑兰的病房,姜海越不能理解,淑兰---奶奶怎么就这么走了?!真的在手术之后的第三天就走了?!......
姜海同时感觉身上疼痛。
病房里满满地都是人,有亲属,更多的是旭珍叫来帮忙的人。姜海进去时并不显眼,克庸安忆都在和其他人说话,他悄悄走近病床,淑兰已经穿戴整齐,安详地躺在床上,姜海呆站了一阵,想到早上还在抢救的淑兰,那些哀号,那些痛苦的挣扎,姜海突然想那是不是淑兰想要的?也许她根本不想被折磨,甚至不该手术......
姜海又想起母亲刘莹临终前,那时姜海快要窒息,眼见唯一的亲人生命走向尽头却无所作为。
姜海看着淑兰苍老的手,他有冲动想抓过来握在手里,然后哭一通,好好哭一场......但不要说哭,姜海碰也没碰那手,因为他从来没碰过淑兰的手。姜海从小常常看见淑兰手里握着安忆的手,抚摸着安忆的头,就在前不久,淑兰还摸着安忆的后背感慨说:后背腰上都是肉,眼见是个中年人了......
姜海转过身,他面对克庸旭珍,安忆梅竹,看到克庸极端的悲痛、以及看到姜海后满腹心事的无奈,和安忆的伤心,目光里尽是不满。
旭珍连忙:旭东打电话跟我说了,公司有很紧急的事,是他惹的麻烦,害得你赶不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海看看旭珍,他脑子非常迟钝,想不出任何搪塞的理由,只说了句:和旭东没关系。
克庸注视姜海,立刻流露出担心和恐慌:什么事?没人命吧?
姜海连忙安慰:没有,海关出货的一点麻烦
安忆凝视姜海,虽然声音很低,却咬牙切齿:你真做得出来!你真能......
克庸阻止:安忆!
姜海看看安忆,不说话。
旭珍:先把后事处理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梅竹一直不语,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姜海:爸您没事吧?
克庸显得镇静些:这都是事先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安忆,差不多让别人都走吧。
姜海问旭珍医院这边要做什么,旭珍说因为有院长特别关照,他们基本不用管什么,只是搬运尸体的人说是一会儿就过来,可一直还没来,姜海说他去看看。
以后姜海给医院搬运尸首的护工每人五百快钱,他们很快上楼,非常讲究方位,小心翼翼地将淑兰送到楼下停尸间。料理完所有的事,司机和保姆,还有公司的人簇拥搀扶着克庸离开,病房内只剩下旭珍姜海,安忆梅竹,他们坐着,都显得疲惫伤感。旭珍问姜海要不要回这边的家,她问姜海左胳膊怎么了,脸色很不好。旭珍说克庸也要休息,她让姜海明天过来也行。
姜海确实感到筋疲力尽,于是回答:那我就明天过去,晓雪也回来了,我们一起过去。安忆,你今晚住家里,陪陪爸。
安忆瞪了姜海一眼,没说话,依然很难过。
旭珍劝说:都别太伤心了,怎么也要先把丧事办了,把你爸照顾好......
安忆反感地,伤心而发泄地:现在没人看着了,你用不着装模作样劝我......
姜海立刻打断:安忆......
梅竹也埋怨:张姨是好心......
梅竹说着对旭珍:阿姨您别生气,安忆也是因为太伤心了,奶奶抢救太痛苦,可最后还是......安忆实在心里过不来......
梅竹说着已经流泪,而安忆再次忍不住眼里含泪。
旭珍也眼圈发红,理解地:我知道,安忆从小和奶奶感情最好,奶奶也是最心疼安忆......
安忆努力压抑着要哭出声的悲痛。
姜海低头,沉默。
手机响,是姜海的,他连忙查看,不是晓雪,他又将手机揣起来。
安忆看着姜海的动作,再也压抑不住愤怒:你感情上不在乎奶奶死活我什么都不说,但手术把奶奶害死,抢救那么痛苦,你全无动于衷,你他ma也心太狠......
众人吃惊。
姜海看看安忆,无语。
旭珍,梅竹都不说话。
安忆:你是不是成心的?!奶奶平时对你不好,你逮着机会要害死她!你坚持要抢救,看奶奶受那么大的罪你也没停下来,还劝我坚持,你他ma的就是报复!是借刀杀人......
姜海注视流泪谩骂的安忆,可依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安忆站起来,凑近揪起姜海的衣襟:你不是人......
姜海吃惊,他一把推开安忆,但依然没有说话。
旭珍,梅竹也惊得了连忙分别拉安忆姜海坐下。
此时,旭珍看看安忆和姜海,突然开口,对安忆:决定动手术是大家都认可的,又不是姜海一个人的主意,早上的抢救更是你们两个人商量的,如果你反对,姜海不会坚持。姜海后来临时离开你也没让医生停止抢救,现在把怨气都撒到别人身上......
旭珍几句话,让其他三人都震惊,因为谁也没见过旭珍责骂安忆。
旭珍继续:先都回家吧,明天都过来商量奶奶的后事怎么办。
安忆这才反应过来:靠!!奶奶刚咽气,你就原形毕露了!也不说他ma的藏几天,等我爸死了,你他ma的......
姜海站起来不由分说搂住安忆往外推:赶紧走,回家!!梅竹......
安忆挥动胳膊用力挣脱姜海:你少跟我来这套!
安忆的动作碰到姜海身上的痛处,他松开安忆,也恼火:你要是真想着奶奶,你克制点你自己,这么混闹对你有什么好处!
安忆:你们两个少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狼狈为jian地装好人!
梅竹哭着:安忆我求你别胡说了,咱们回家吧。
安忆看看梅竹,看看都沉默不语的旭珍,姜海,努力忍耐,瞪了姜海旭珍一眼,走出病房,梅竹跟旭珍姜海示意,也连忙跟出去。
只有旭珍和姜海两个人。他们相互看看,都片刻沉默不语。
旭珍:回家休息吧,晓雪不在家,冬冬还要你照顾呢。
姜海已经坐回病房的沙发里:张姨您回去吧,我过一会儿找医生谈谈再走。
旭珍:我劝你,要不要尸检的事你什么都不要说,随安忆处理。
姜海感激地,看着旭珍:我知道......
旭珍再次观察姜海:你出去一趟好像打架了似的,真没事啊?
姜海:真没事。
旭珍叹气,然后离开病房。
汽车内,梅竹和安忆坐在后排争吵。
梅竹:你把姜海张姨都得罪了,你不想在公司干了?
安忆:我本来就不想干,现在我都不去......
梅竹气得眼泪直在眼圈转:可你在外面从来都是一口一个都丽的陈总,没有这个公司,你以为乐队、唱片公司那些人还会象现在这样在你周围前呼后拥吗?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安忆气愤: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的事业都仰仗都丽仰仗着你?!
梅竹低声:你心里知道......
安忆:混蛋!
梅竹流泪,低声回骂:你才是混......,你那天晚上根本就没和周周他们在一起,我打电话给每个人,他们每个人都说得不一样......
安忆气愤: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没做过外面乱来的事!你要是再这么疑神疑鬼,我没办法跟你过。
梅竹沉默了,哭了起来。
最后安忆抱住梅竹,温柔地,又是有力地,并且低语:猜疑争吵是爱情的毒剑,还是双刃剑,伤我我能承受,伤了你我心疼......
梅竹在安忆怀中流下痛苦又幸福的眼泪。
以后安忆又说起淑兰的过世,他情不自禁下再次含泪,哭着说淑兰死对于他好像母亲死,好像自己唯一的一个亲人走了......
梅竹看看的安忆,努力掩饰内心涌起的一丝无奈,轻蔑。她无法将心中霸气、刚毅的陈安忆和眼前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男人重合到一起。
姜海独自坐在这间豪华病房里,他确实很累,确实想跟医生谈谈,然后再向晓霜的丈夫,他的连襟资询,想知道这手术、抢救的决策究竟错误、愚蠢到什么程度......但姜海其实更想一个人和淑兰呆一会儿,甚至自虐地回忆着淑兰曾在这房间里的痛苦哀号,他想哭一场。
在姜海流下眼泪之前,晓雪终于把电话打过来。
此刻姜海需要发泄,他低沉地责问:出海为什么不告诉我?!
晓雪笑:就一个上午而已,这不是回来就给你打......
姜海打断:你平时话那么多,pi大点事都告诉我,这次为什么......
晓雪吃惊,打断:嘿,你发什么脾气呀?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今天早上依依才说出海玩......
姜海:是什么人安排的?是不是张宏宇?
晓雪更加吃惊:你有毛病啊?!跟张宏宇有什么关系!是依依在香港的一个朋友......
姜海:那你也应该走之前告诉我!我怎么跟你说的?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晓雪完全陷入了迷茫:你这是干什么姜海?......我还没有点人身自由啊......
姜海:我给你的自由太多了,自由到你跟张宏宇勾搭在一起......
晓雪:姜海!!
姜海:给我马上回来!
晓雪那边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晓雪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姜海。她让自己冷静,再看看一旁的依依,然后:按原计划明天回去,挂了。
晓雪说完挂了电话。
姜海:晓雪!......
姜海又拨电话,可晓雪已经关机。
姜海看着手机,发呆。
82、
旭东和薛队韩处在韩处家里开了个碰头会。他们分析张宏宇没一个动作的目的,分析他的心理,伟立说他现在也倾向于张宏宇这次行动仅仅是个试探,而且还是个没有成功的试探,他肯定还有下一步举动。在说起过程时,伟立表扬旭东关键时刻想得全面,虽然没能阻止姜海取消接货,但也许是好事。成皓也笑着说旭东很会表演,小兄弟时刻护着姜海,能当演员了,旭东听着非常尴尬。
成皓苦笑:这次我跟姜海的仇算是结上了,还真不想跟他结这个仇。
伟立:亏得他是卧底,也想让张宏宇上套。他们家在春南算数得上的,找两个记者胡写点什么井查以权暴力伤害,现在又是风头上,咱们就惹麻烦了。
旭东:当时大刘说他拒捕袭警他都没反驳。
成皓:越这种人越可怕......
旭东看着成皓:不管怎么说我佩服,他肯定觉得他耍我们在先,又一定要抓获张宏宇,所以什么都扛了。
成皓意外的表情,看看旭东,没说话。
伟立:当兵出来的可能是不一样,跟其他当老板的确实不一路劲。
旭东:韩处,我上次打听他入伍的部对,在部对里问到了吗?
伟立:还有点名气呢,问起姜海还都记得,在新兵连就被看好,大城市的兵可又不浮躁能吃苦,下连队后选报军校苗子的先拔考试成绩是第一,结果第二年考试前突然部对紧急调派参加抗洪抢险。第三年他想把考试名额让给一个战友,结果名额被上面指派的内定了,谁也没考成。连队领导想留他,还弄些事迹材料准备报上去,以后他父亲找到连队,姜海申请复员,他当时已经签了志愿兵合同,但特批他复员。
成皓吃惊:真够不走点的。
旭东皱眉,他想象着猜测着,心里不舒服。
伟立:别的不说,姜海胆子够大,他要真想干什么,咱们不好控制。
成皓:他老婆和张宏宇有私情,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冲这点他肯定帮咱们做,他自己不是亲口说的嘛。
伟立:这种复杂的关系也容易坏事。
旭东:干脆咱们告诉他老婆,这样既把事情变得简单,姜海那边压力也小很多。
成皓不满地,看一眼旭东:这么外行的话姜海问过,你怎么也说得出来。如果他老婆真是张宏宇的情人,一激动了什么不说,会害了咱们这件事,也会害死姜海。
伟立点头:姜海不是说过他老婆很喜欢同情张宏宇的儿子嘛,张宏宇和张安哲罗网,他那儿子就得看着他爹他爷爷被呛毙,彻底沦为孤儿,一般女人心理承受不了这个。她只要表现异常,张宏宇就肯定要猜。
成皓:要我看,他老婆和张宏宇搅和得越深,姜海就越跟张宏宇有不共戴天的仇。
旭东不加思索,脱口而出:难不成还给他们折腾离婚了?姜海这次一意孤行,就是担心他老婆,如果真为这件事闹到妻离子散,他还不得晕了......
伟立看着旭东笑:小张还挺感姓的。夫妻间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姜海和他老婆如果是铁板一块,不会为这点事离婚的,如果他们有问题,没这事早晚也得离婚。
旭东看着韩处,眨眨眼睛,不再说什么。
成皓:旭东,你找机会问问姜海他那胳膊是怎么回事?小王的手法有准,他说他也没狠掰,估计姜海肩膀有旧伤......
旭东一边点头,一边想着心事。
晚上旭东在小安那里吃饭,小安无论跟旭东说什么,他都显得心不在焉不太回应。以后旭东突然问小安如果在职责和感情之中选择,你会如何选,小安笑,问旭东什么意思。旭东含糊地说假如是应该举报的嫌疑人,但从感情上又不想举报。
小安笑答:那要看是谁,要是你我肯定包庇到底。
旭东笑:咱们刚认识时你也能包庇到底。
小安没有一丝犹豫地:当然了。
旭东看着小安:那工作的职责呢,象我们这工作都是大家协作,对其他同事的责任呢......
小安吃惊地看着旭东,然后笑着一把搂过旭东,揉撮着、戏闹着:井查老公这么逗......
旭东挣脱开小安。
现在小安在旭东眼里是极傻和极菁明的混合体。小安想问题从来都是简单的,信奉"自我感觉",这简单让旭东偶尔着迷,可也就是这"简单",让旭东着迷过后觉得所然无味。
小安玩笑地问旭东是不是对某犯人花痴。
旭东也笑,他说GAY和直入当刑警的不同就是,人家看见情有可原楚楚动人的女嫌疑人愿意发一马,自己是对情有可原楚楚动人的男嫌疑人动恻隐之心。
晚饭之后,旭东又给姐姐打电话,旭珍在电话里说她也正想找旭东,旭珍逼问旭东公司里究竟撞了什么祸,为什么姜海说跟旭东无关。旭珍告诉旭东姜海在医院被安忆责骂,差点动手,连克庸都背地里说姜海今天做的事让人心寒。旭珍说在医院里她看姜海真快撑不住了。
放下姐姐电话,旭东躲在阳台上给姜海挂电话。旭东不愿意别人欠他的,他更不愿意自己欠别人的,现在他觉得他欠姜海的,而这笔债欠得让旭东抓心挠肝地难受。
姜海接了旭东的电话,他问旭东有什么事,旭东问他要不要喝酒或者来他这里,他们玩游戏,或者看电影,或者......
姜海打断了旭东:今天这事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是冲你......其实今天你挺帮我的,我应该谢你...
旭东:不是那么回事!......把你拘起来是我跟韩处提的......如果我知道陈家老太太那边病危,给你惹这么大嘛烦,我绝不会跟韩处提,我以为就让你晚走一会儿......
旭东感觉自己空前未有的勇敢,毫无保留,二皮脸。
姜海那边没有回答。
旭东:当时说完我就后悔了,现在更后悔,可我那时担心你擅自行动,我知道你能做得出来,让整个行动前功尽弃。不过现在看也许你是对的,张宏宇只是试探......
姜海依然沉默。
姜海的沉默让旭东更加难受,他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最近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按说是爷们就该做就做了,错就错了......
姜海:那不是爷们,那是装爷们。行了,旭东,有什么事星期一上班再说吧。
旭东:哥......
姜海:事情过去就过去了,跟你女朋友好好过周末,不聊了......
旭东听见姜海那边挂了手机,他克制自己想叫住姜海,想说什么的冲动。旭东克制住了,转身看见小安来到阳台上吃惊地凝望自己,旭东听见小安责问:你给谁打电话呢?给谁打电话要背着我,打得眼圈都红了?!......
旭东自己也诧异。
83、
晓雪坐在飞机里,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云海出神。
昨天挂了姜海的电话,晓雪气愤,可更是如坠云雾,她不明白姜海发脾气的理由。如果说自己有行为失当对不起姜海的地方,那也就是在宏宇家里那次,除非张宏宇告诉姜海,姜海不会从其他途径知道。晓雪找借口避开依依,马上给宏宇打了电话。宏宇接到晓雪电话非常吃惊,晓雪直接问宏宇有没有跟姜海胡说八道,宏宇回答:你把我当成什么人!然后宏宇挂了晓雪的电话。
以后整个晚上晓雪没开手机,她想象姜海肯定给她很多留言,或者短信,或者把电话打到依依那边,可结果是一个姜海的留言短信都没有,更别说打到依依那里。
晓雪心里自嘲:这就是姜海,同床共枕了这么些年,到现在自己还抱幻想呢。
昨天晓雪和依依聊到后半夜才睡了几个小时。依依对晓雪说她什么都看开了,捍成在国外的钱都放到自己名下,自己是他最信得过的,这就是爱情。有jian人愿意帮她伺候男人,廉价到比伎女都便宜,她乐不得呢。晓雪问万一认真了怎么办,依依非常自信地回答,就是她今天死了,捍成也不会跟其他女人再婚,象徐捍成这类男人,是谁也信不过,绝不找拖累的。
晓雪感慨说,姜海和捍成在很多方面诧异很大,但关系那么好。依依说捍成在生意上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只有姜海一个,依依笑着感叹:你们家姜海真是脾气好。
晓雪夸张地笑笑:呵呵,什么叫脾气好?从来不争吵就算脾气好?其实姜海一点都不随和。
依依笑:他们这种人哪有随和的,各个都有自己一套。男人能干,脾气又那么好,还不知足啊。姜海如果没个姓,捍成不会和他成朋友的。
以后,依依又问起有关她听到的"晓雪对宏宇有误会的传言",晓雪回答自己没任何误会,是张宏宇想太多了。她们又聊起宏宇,依依调笑地说宏宇是他们这些人里长得最有型有款的,也很有风度。晓雪不自觉地一直沉默不语,依依看在眼里,实在耐不住好奇和兴趣,说:用心享受过程,永远不要有结果,要会生活。
晓雪看着依依,想起她跟她讲在海外华人圈子里那些三十到四十岁,具有医学博士学位的男"家庭"医生,她们是如何与他们做爱情游戏。她们多金富有,同时多半受过良好教育,并保持优雅的外貌体型,她们让那些高智商高学历的男士晕头转向,自己乐在其中。晓雪想她这辈子对有些事情只能永远做个旁观者,因为她喜欢的男人不叫徐捍成,他叫姜海,因为他是姜海,所以她要按照"姜海"的标准去要求他,否则她就索姓换个张三李四,她也做一回依依。
下飞机时,晓雪脑子又出现幻想:或许姜海给她一个惊喜,正在外面等她,知道她买了些东西,所以特地来机场接她,带她回家。
但在机场,沈晓雪万分意外地看见了张宏宇。依依笑着对宏宇说:你还真来了......
晓雪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宏宇开车先送依依回家,一路上宏宇几乎只和依依讲话,谈论他们去香港购物的趣闻,对晓雪近乎冷淡,倒是依依似乎在给他们做媒一样跟宏宇聊两句,再问问晓雪。依依到家之后,宏宇驾车,晓雪让宏宇送她回父母那边的家,因为她想先把给那边买的东西送过去。以后他们依然不说话,两个人都沉默,当车子停到沈然的家门口,晓雪说了句谢谢,她让宏宇把后车盖打开,她把东西拿出来。
宏宇:晓雪......让你和依依出海玩的事是我安排的,我让依依瞒着你......
晓雪吃惊,气愤:你瞒着我?......你告诉姜海了?!
宏宇逼视晓雪,满是坦然:我为什么要告诉姜海,我嘱咐依依连成哥都不要说。
晓雪:那你要干什么?
宏宇的目光变得柔和,甚至带出凄凉:我想让你放松,让你高兴......
晓雪注视宏宇,他们四目相对,晓雪又感觉到某种绝望的惊慌,她连忙要下车,要取出行李。
宏宇:晓雪!......
晓雪不再理会宏宇,走出车外:打开后盖......
宏宇打开后车盖,然后过去帮晓雪拿出提箱,和所有袋子,他面对面站得离晓雪很近:现在我和姜海合作做生意,我没想到他这个人胆小怯懦,就想着他自己......
晓雪有怒气,要反驳:你说这种......
宏宇不容晓雪说话:我说这种话不是诬蔑、挑拨,是我实实在在的感受,让我真没想到,否则我也不会来机场接你们。本来我已经想好......埋葬对你的感情,可如果姜海因为我为难你,我不会袖手傍观......
宏宇突然不再说下去,他转身,走进汽车,然后迅速开走
只剩下晓雪独自呆站在门口。
当晓雪进了家门,就听到淑兰去世的消息,昨天晚上晓雪父母在陈家呆了很长时间。晓雪父母很诧异姜海居然没有告诉晓雪这个噩耗。晓雪想也没想地往姜苇达的别墅赶,她又马上给姜海打电话,姜海问晓雪已经到家了,晓雪回答先去了父母那里才听到这消息,姜海问晓雪要不要找人去接她,晓雪回答她开她爸的车正在路上。
晓雪:你昨天电话里怎么不告诉我?!给我留个短信也行啊......
姜海:你知道也不能马上回来,再说回来也做不了什么。你回家先休息,吃午饭,下午到双阳这边,我在这边等你。
姜海似乎要挂电话。
晓雪:姜海!......很多事都是天命,主观上我们是为了救奶奶,就是不手术,奶奶疼得受不了,也可能会出意外......姜海,你听着吗?......
姜海:你说......
晓雪:......为什么昨天不告诉我?我就算回不来,至少你应该告诉我,你还把我当不当你老婆?
晓雪说着已经眼里含泪。
姜海:......你现在到哪儿了?......
晓雪:刚从那边出来,好在不堵车,我直接过去。
晓雪关上电话,她心焦又很失望。她想姜海不通知她,一定是因为张宏宇,想到这里,晓雪有点害怕,如果姜海直接问她什么,她该如何作答,晓雪知道自己做不出来若无其事、理直气壮地在姜海面前说假话。
从陈家别墅回来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姜海晓雪都很疲惫,而一直又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中,所以两个人都越发没有菁神。他们在陈克庸那里没有私下说什么,回来又各开各的车。进屋后,晓雪去看冬冬,姜海直接进卧室。
在冬冬的房间,苇达叫住晓雪。
苇达:姜海是不是胳膊上的伤又犯了?
晓雪不解:他没跟我说啊。
苇达:昨天晚上他给我拿个杯子,我发现他左胳膊一点都不能动,我想看看严重不严重,结果他一躲,连杯子都掉地上摔碎了,看他那样疼得很厉害......
晓雪吃惊。
苇达叹气,非常难过的表情:我问他他就说没事......姜海跟我老是这样,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晓雪:姜海不是就跟您这样,他跟我也一样,那边奶奶过世我今天回来才知道,还是我父母告诉我的。他就是这样的个姓,跟那边家里更什么都不说,您别多想。
苇达感觉欣慰些,感谢地,看看晓雪:你催着他去医院看看,身上什么病都不能耽误,再说也受罪啊。
晓雪:我知道,爸。
晓雪回到卧室,看见姜海在漱口,然后放下杯子,从浴室里走出来。晓雪想说话,想问姜海,可她却不由自主的迟疑。过去晓雪也曾在姜海面前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因为梅竹,但现在不是,而且现在晓雪好像潜意识里避免跟姜海说什么。
姜海看着准备换上睡衣的妻子,他凑上前一边动作,一边说了句:抱抱。
晓雪诧异,她被姜海拥在怀里。于是晓雪很自然地紧紧搂住姜海的腰,抚摸着姜海的后背。晓雪感觉到姜海的右胳膊明显很用力,而且右手在抚摸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头发,而左边只轻轻搭在自己身上。姜海没有一丝要松开的意思,也不说话,更不是要和自己做爱,晓雪莫名地伤心起来,她轻声说:难过就哭出来。
姜海没有反映。
晓雪自己眼睛湿润,她玩笑着:歌里都在唱<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晓雪感觉姜海笑了起来,却是更用力地抱住晓雪。
晓雪也用尽力气,更紧地抱住丈夫,她自己需要,也更想帮助姜海,给予姜海。
很久。
当他们松开的时候,晓雪留意观察,姜海或许眼圈红过,总之没有任何哭过的迹象,晓雪心里想:铁石心肠的家伙,也怨不得让别人误解。
晓雪看姜海上床:把背心脱了,我看看肩膀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去打球了?不能使劲挥杆......
晓雪说着要去脱姜海的衣服,被姜海一把阻止。
晓雪意外:你这是干什么?我是你老婆我担心你,爸说你这肩膀疼得很严重,我想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
姜海已经钻到被子里。
晓雪瞪着姜海,敏感、恐慌的:你什么意思?你讨厌我碰你?觉得我恶心?......
姜海看着晓雪,意外,也不禁烦躁:你想哪儿去了......是皮肤里面的问题,你看不出来什么。
晓雪又掀开被子,要为姜海脱衣服:看不出来也可以看看嘛,如果严重的话不能这么忍着, 现在就去医院,医生总看得出来。
姜海又一次阻止晓雪,把被子盖上,更加烦躁:别闹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本来就累,你让我更累。
晓雪完全没有料到的表情,她有被冷落、厌弃,伤心,失望,愤恨,委屈的感觉。以后姜海睡着了,晓雪忍不住悄悄撩开姜海的衣服,她惊讶地看到姜海身上两侧都有淤青,有些地方甚至是发紫的一片淤血。晓雪难以相信、难以理解,她看着熟睡的姜海,费力猜测。晓雪很快想到宏宇,他们一起合作做生意......沈晓雪茫然而恐慌......
84、
中午,餐厅内。姜海和原庆坐在角落。
姜海:我找你们张总,可一直找不到他,他是在躲我。
原庆:他可能还为那天的事儿生气呢。
姜海喝一口茶水:我没有办法,这种事我不能出差错,可我想赶紧结束它......越快越好
姜海喝干杯子里的水。
原庆给姜海斟上茶:这种事不用着急,张总那边他想找自然就找上门了。
姜海没说话。
原庆犹豫片刻,但很快:这事没有那么快,我估计那边真找您做还得等一阵子。
姜海很敏感的,看着原庆。
原庆明显吞吞吐吐,可有想说:姜总......有些事我不好和您直说,不管怎么样张总那边是我老板......
姜海看看原庆,平和的:那就不说,等张宏宇什么时候让你通知我,我再准备。先好好吃饭。
原庆喝一口酒,依然有心事。
原庆看着姜海,真诚感激的:我妈现在一天比一天好......那天我听主治医生说"我的亲戚"又跟他关照过,我当时都没反映过来......还有院长那边,总之我欠您一个太大的人情,真不知道怎么谢您......
姜海:这都是运气,你母亲命里注定没事,我亲属那边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所以你不用谢我。
原庆看看姜海:我敬您一杯。您就用茶,我知道姜总下午有正事,中午绝不喝酒。
原庆说着干了酒杯,姜海也干了茶水。
原庆:姜总,我跟您说,您别把跟张总做的事太放心上,你是迫不得已,为了老父亲。其实无论在哪个道上,都讲究道行,姜总这样做事让人心服口服的人,将来肯定比张宏宇干得大。
姜海看着原庆,不禁微微苦笑。
原庆一本正经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姜海对原庆表示谢意的,点头:我原来对你们这些根本不了解,现在了解了也改变原先的一些偏见,不过有些事我怕是这辈子无法心甘情愿地去做。
原庆完全理解的,想说什么:您父亲和张总合作的事您知道嘛?
姜海立刻注视原庆,询问的目光:我知道......
原庆犹豫着,然后好像很果断的:赶紧让他停下来。
姜海猜测的,看着原庆。
原庆: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也不好多说,反正就这个意思。
姜海依然猜疑,思考的,又看看原庆:谢谢你,原庆。
原庆反而不好意思一笑。
都丽酒店,安忆办公室。
梅竹:你怎么突然来上班了?
安忆半自嘲,半讥笑地:我不想落一个吃软饭的名声,我现在还是都丽的总经理,我上班你不愿意?
梅竹温婉规劝地:我怎么会不愿意,我一直催着你上班。你又怎么了?因为奶奶明天的追悼会......
安忆:我跟你说,你以后少跟周周他们、跟乐队四处打听我,我要是真想背着你干什么,你打听不到。而且你这么做,丢人的是你自己。
梅竹看着安忆,忍着气愤,忍着伤心:你现在怎么跟我也这么混......
安忆:你少说这话,我怎么混了!我从来都是这样,跟谁都是这样。
梅竹再也忍不住气愤和伤心:你跟我就不能这样......
安忆:你有什么特别的?你是老婆,我更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想让我一天到晚跟你装蒜啊。
梅竹看着安忆,实在无奈,转身准备离开。
安忆:梅竹,我听说电费要涨价,而且咱们度假村可能还要加收百分之百的消费税?真的假的?
梅竹又转过身:你刚知道?这种事别每次都我出头,你去跟那个王局长联络联络感情......
安忆:咱们给他送的钱也足够交纳消费税了,用不着还去求他......
梅竹失望,无奈到极点,她看看安忆,再次转身,离开安忆的办公室。
淑兰的追悼会上,在众多来吊唁的来宾里,姜海非常意外地看到了旭东,意外地看着旭东跟陈克庸打招呼,叫姐夫,而且姜海还看到无数花圈中,有个以旭东一个人的名义摆放着的花圈。
克庸做主,没有让小冬冬和甜甜过来,所以安忆作为嫡孙陪着四周堆满鲜花,安详躺在灵床上的淑兰。晓雪和梅竹一直陪在克庸和旭珍身边,而姜海照应着场面。告别仪式开始后,安忆读诵克庸亲自写的追思悼词,姜海看着安忆,再看看克庸,他的目光又落到淑兰那里,听着安忆带哭腔的悼词,听着有人低声的啜泣,姜海真的非常想哭,可还是眼泪都流不出来。
在等待火化遗体时,姜海突然喷嚏不断,他躲到一边,不停地擤鼻子。
旭东过来:你怎么了?感冒了?
姜海又打喷嚏:屋子里的花太多,过敏......
旭东观察姜海:你左边的胳膊还没好?......没去医院看看?
姜海还在打喷嚏,狼狈地说不出话,点点头。
旭东压不住急躁:咱晚上出去喝一杯,或者你上我那儿去?心里不舒服要说出来,你这么硬撑着不行,非出毛病不可......
姜海看着旭东,又依然在鼻子过敏的尴尬中,随后对旭东感激地一笑。
此时,晓雪和旭珍过来。
旭珍对晓雪:没见我弟弟吧。旭东......
旭珍对旭东,半玩笑的:这是你"哥"的爱人,叫嫂子吧。
晓雪很大方,很主动:早就听姜海说过,旭东认姐夫,姜海认旭东这个弟弟。
旭东进灵堂不久就注意到陈家的人,他一眼就猜到哪个是姜海的老婆沈晓雪。旭东不觉得晓雪有队里那些人形容的异常漂亮,甚至他觉得她都不如安忆的老婆,旭东喜欢有脱俗气质的女人,比如那个梅竹,而姜海的老婆长得虽然算美女,但有种俗气。旭东想这会不会是直人和自己的审美差异呢。
再以后,旭东和陈家的人告辞离开,他坐了几站地,然后下车走在街道上。旭东去给陈家老太太吊唁之前跟薛成皓打了招呼,成皓很赞成旭东过去,这样旭东和姜海就是公开的亲属关系,也许对案子有利。
旭东此时已经不想再骗自己,自从那天阳台上和姜海打电话,和小安吵了一架之后,旭东自己对自己承认对姜海的感情。这次暗恋不象他对高中老师,不象对薛成皓,陷入得快拔出来更快,这次是循序渐进,连小安都没能阻挡住这让旭东控制不了的感情和事态发展。
星期一上班旭东没有在公司里看见姜海,一会儿听说姜海去津城了,一会儿又听说姜海安排了工作又回家了。连着几天,所以旭东想去陈家老太太的追悼会,他想看看姜海。
旭东走在寒冬里,马路旁的人行道上,他越想越清楚这事情没有一点可能姓,因为姜海决非同志,但他们现在的这种工作关系,姜海卧底的身份,让旭东总隐约感觉事情还没完,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旭东心理骂自己:张旭东,你就找死吧,总有到了黄河死心的一天。
当天晚上,旭东万分意外地接到姜海的电话,姜海说他去旭东那里坐一会。
85、
姜海在淑兰葬礼结束后,大大松了口气。这些天虽然一直忙于奶奶的后事,虽然一直沉浸在压抑又无法宣泄的悲痛沮丧中,但姜海也在心里考虑着一些他认为更加重要的事,而且思考了很久。姜海是没有自信能处理好的,可以说是毫无把握,但他又必须解决。所以当晓雪和姜海从陈克庸家出来,姜海把晓雪带到了一个酒店的房间里。
晓雪坐在床上,猜测,又玩笑、得意地:要跟我在外面偷情?
姜海笑,也坐到床上,他伸手,抓过晓雪的手握在自己手中。
晓雪感觉到异样,二人相互注视。
姜海:听我的话,最近先不要上班了,我已经跟大姐,跟你爸妈都说了,建筑公司你姐说她......
晓雪一把从姜海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恼火:你背地里跟我姐我父母说什么了?......你的事你从来都自己决定,我的生活你也想摆布,你凭什么不让我上......
姜海:听我说完!......是临时的,我跟他们说你要照顾冬冬,最近爸长期住春南你还要照顾家,奶奶去世后我们少不了往那边跑,想让你放松一阵,出去旅行也方便......晓雪,咱们俩当时结婚,没出去渡个蜜月,我在家里休了三天就去上班了,很快你又怀了冬冬......
姜海没有说下去。
晓雪着急:你想说什么?
姜海再次拉过晓雪的手:我知道你对我有不满,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越说越乱......
姜海又没说下去。
晓雪迅速猜测地:姜海......你是觉得当初结婚对不起我?想给我补蜜月?那也要两个人一起出去,你也干脆辞职算了,我一个人出去走不成了失恋旅行了......
姜海又一次笑。
晓雪也笑,有些动情的,真诚又半玩笑的:你不用给我补什么蜜月......当时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一想,真的跟姜海结婚了,我都以为我在天堂,觉得自己太厉害了......
姜海凝视晓雪片刻,然后将晓雪搂在怀里。
晓雪同时痛叫:你又拽我头发了......
姜海连忙松开,胡乱地用手梳理一下晓雪的头发,然后问:现在呢?
晓雪:好了......
姜海:现在还在天堂里吗?
晓雪一愣,然后笑:早跌入人间了。
姜海看着晓雪......
晓雪感觉刹那间完全明白了姜海的意思,她迅速思索,立刻毫无保留地:姜海,咱们今天把话都说开了好不好?心里有什么话都说出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可以什么都告诉你,我不会瞒你,可你也要把你心里想的都告诉我,你要让我踏实......
姜海凝视晓雪的目光里明显有犹豫和退缩。
晓雪着急:我承认对张宏宇......不反感,但绝不是让你担心的地步,我如果是个轻易对什么人动心的人,我也不会跟你结婚,如果我有......就是......处理得不好的地方,我纠正......
姜海敏感地:张宏宇明着跟你说了?
晓雪看着姜海顿时满眼怒火,晓雪没说话。
姜海低沉地:他说他喜欢你,要跟你好?!
晓雪不想回答。
姜海:......你给我说话!!
沈晓雪看到姜海对她呵斥、咆哮,从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人突然如此,让晓雪瞬间不知如何应对,她先发愣,然后流泪,然后她只想着赶紧离开姜海。
姜海抓住晓雪,阻止了她,俩人依然坐在床上。
晓雪眼见姜海渐渐克制住怒火,他们再对视,姜海甚至对晓雪想笑笑,如同她当初要跟他结婚时笑不出的笑容。
晓雪还是谨慎地看着姜海。
却此时姜海为她擦去眼泪,同时如以往和蔼地:我不是要怨你,这事情不是你的责任,你什么事都往善意去理解,把别人都往好处想,小傻子似的......
晓雪听这话,哪里还撑得住,眼泪越来越多,情不自禁地抱住姜海。晓雪稍微克制住激动的情绪,面对姜海:我没你想的那么幼稚那么笨,我也是......跟你赌气......在酒店依依跟我说坐船玩,我还想着打电话跟你说一声,后来依依又催我下去吃早饭,我没起床呢,还要洗脸漱口......
姜海完全理解般,喜欢地,对晓雪微微笑着。
晓雪继续:我如果知道是张宏宇安排的,我绝不会去,他让依依瞒着我,甚至瞒着捍成......
姜海笑容被冻住般,他震惊,同时异常恐惧,但姜海尽量掩饰,没在晓雪面前露声色。
晓雪含笑含泪地埋怨:你前些时候让我跟英子去国外,现在又不让我上班,你怎么想出这么些幼稚的办法。我只要相信你心思在我这里,你应该知道我能......
姜海突然打断,凝视晓雪:张宏宇明着想跟你好,你"不反感"?
晓雪:我会处理好,也用不着成仇人......
姜海又低沉的声音:他告诉你这边跟我生意上合作,那边悄悄骗你出海 ......
晓雪:你别揪住这点不放,说起这些,那徐捍成呢?他聘的女职员,只要人家不同意跟他怎么样,他找个借口就把人家给开了,你跟他还是最铁的朋友呢!还有安忆和梅竹,你对陈安忆那样的情分,对梅竹更是......他们......
晓雪说着,看到姜海铁青着脸色沉默,她没再说下去。
晓雪叹气:别总挑剔我,先说说你,奶奶去世是我从我们家人口中得知,你跟张宏宇一直有生意的合作还是他告诉我的,我不相信你身上的伤是因为和不认识的人打架,每天还得嘱咐你按时吃药,吃消炎药要多喝水......
姜海依旧沉默。
晓雪有些被姜海的沉默,被自己莫名的情绪激怒:又不说话,我发觉只要我说到梅竹,你就不说话,我又说了不该说的?......
姜海抬眼看着晓雪,还是不说话。
晓雪无可奈何,伤心的:难道你跟我之间真有永远无法说清的......
姜海再一次突然打断,却是非常平静地:你知道张宏宇和我合作什么生意吗?......他让我用梅丝的集装箱运毒品......
晓雪瞪大眼睛,张口结舌。
姜海:他老婆,就是他去世的老婆,是被人害死的,也许就是被他本人害死......
晓雪: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姜海依然平静:他找我贩毒,我当然要了解他......
晓雪迅速思考,更加震惊:那你们合作......你答应他?......为什么要答应他?!!
姜海没立刻回答。
晓雪:......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你倒是说话呀!
姜海凝视晓雪:具体怎么回事你不用知道,我搞得定......
晓雪惊恐万分,急躁又压低声音:不能贩毒!!!绝对不能!!!......公司,钱,什么都没了根本无所谓,只要人平平安安的......
姜海:没事,我不会真和他做,但不想得罪他。晓雪,你就只当不知道这件事,什么都不要问他,暂时不要上班,他就没有借口和你接触......
晓雪依然焦虑,打断:他为什么要找你贩毒?你有什么怕他的?究竟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晓雪说着近乎哀求。
姜海看着妻子不说话。
晓雪:我知道你做事非常有准,可你别瞒着......
姜海也打断:既然知道我做事有准,别再问了,工作暂时交给其他人,就当生孩子休假......
晓雪又要说什么。
姜海: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晓雪沉默了,好像思考,又任命般。
姜海又一次去抓晓雪的手,晓雪拒绝地避开,姜海微微吃惊地看着晓雪,有些不知所措。
晓雪下床。
姜海也下床:这些天一直忙丧事,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晚上让爸带冬冬和小林过来一起吃饭,然后再回去,包房我定好了......
晓雪已经在穿大衣。
姜海:晓雪!......
晓雪注视姜海:你担心我和张宏宇怎么样,想让我暂时避开工作上的事情,我可以顺着你,但你编贩毒这种借口......没意思,我也真没想到你能这样......
姜海没有说话,似乎默认般,只是一直看着妻子。
晓雪穿好大衣:我去我姐那里,如果真要休假,很多事情要跟她商量安排,完事我直接回家。
晓雪说完,离开房间。
姜海看着晓雪出门,呆站了几秒,然后坐到椅子上,姜海挫败,茫然,更多的是恐慌。
当旭东在自己的家等待姜海时,小安正一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对着一桌的饭菜发呆。
本来小安给旭东打电话,旭东说他晚上过去。小安问旭东晚上想吃什么,旭东说随便,排骨汤最好。于是小安坐公交车去了一个远处的超市,因为那里的排骨更新鲜,小安买了排骨,还买了核桃仁大杏仁,旭东喜欢吃他做的油炸果仁。
小安虽然不反感,但也并不是很喜欢做饭,但他最喜欢家里他ma妈做上一桌丰盛的家宴,然后全家三口吃得心满意足,那是小安认为最幸福的时刻。他也想自己未来过这样的幸福日子。
小安遇到旭东,他觉得这是上天对他的恩宠,在小安看来,旭东没有缺点,即使有时显得喜怒无偿,一会儿温存一会儿淡淡的也是很MAN的表现。那天在阳台的上的争吵,旭东拒不回答自己的问题,旭东说如果再纠缠,他们就索姓分手。
小安害怕分手,非常害怕,他看得出来,旭东不怕。
小安知道旭东也喜欢吃得舒舒服服地,再喝几杯,旭东的话多起来,跟自己聊他们刑警队,聊警校,聊小时候在彩绘坊的故事,甚至聊起他过世的父母,他的姐姐。所以小安今天用心地准备一桌饭菜,却刚刚旭东打过来一个电话,说他有任务,不过来了。
小安狠吸两口烟,他想:就是自己把心挖出来献给张旭东恐怕也不行......
这样想,小安抹去脸上的泪水。
86、
当旭东知道姜海要来他的住处,他用最快的速度猫盖屎地收拾了凌乱肮脏的房间,旭东又跑到物业开的小超市里买了酒和各种各样的下酒小食品。旭东猜测姜海找他肯定是闲聊,姜海现在所承受的压力他能够感同身受,旭东想:能帮他分担一点是一点。
姜海进来之后,他看着饭桌上一堆零食,问旭东是不是真的吃饭了,如果没吃,他们现在出去吃饭。旭东回答他在外面吃的,回来再喝点酒。旭东眼中,姜海没有任何异常,他还是身姿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说到某句话,他笑笑。旭东问姜海要不要打游戏,姜海摇头,旭东笑着说下棋的话他怕自己水平不够,实在不行真把薛成皓叫来,再找个人一起打牌。
姜海一笑,喝了一口啤酒,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一个袋子,撕开,拿出里面的油炸青豆吃了起来,吃得聚菁会神。
旭东看着姜海是真的想笑。
此刻的房子里,仅仅他和姜海两个人,而且坐得很靠近。旭东又不由自主地暗暗打量起姜海,姜海的手掌虽然看着并不厚实,但很宽大,腕子也粗壮。那时在饭店的餐厅里,姜海扶了自己一把,旭东当时就觉得姜海的手非常有力。姜海的身上也有一股味道,不是薛成皓的香烟混合着头油味,应该是衣服洗涤过残留的气味混合着冬日室外的空气味道。旭东第一次发现这样的味道也很姓感,比香烟脑油味儿更透着雄姓的诱惑。
旭东怕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会"原形毕露",他现在都觉得心跳加快,戏谑自嘲地想干脆弄点*把姜海迷倒强jian算了。
姜海吃了一气青豆,又喝了口啤酒,然后:香港出海是张宏宇安排的,他没告诉我老婆,甚至连我朋友都隐瞒......
旭东吃惊。
姜海:我就想不明白如果当时接货,他知道我是卧底,他会怎么做......
姜海说得很平静,但旭东在姜海的表情里,看到不加掩饰的焦虑。
姜海:他如果恨的话,他应该想怎么报复我......
旭东:这种畜生就是拿别人的家人,别人的小孩下手。
姜海凝视旭东,有种求助的神情:我现在一点也不敢让老婆孩子去其他地方,哪儿都不保险,可在这里也防不胜防......
旭东看着姜海的焦虑,他心疼,他依照韩处薛队的思路,他顺从自己隐秘的私心:......哥,我今天也说句不该说的......我们都觉得你爱人和张宏宇......就算知道你的身份,张宏宇不一定会伤害她......
姜海凝视旭东,旭东感觉到他在压抑恼火,然后移开目光。
沉默。
旭东继续:......其实真没必要那么担心,张宏宇不会对你爱人怎么样,哥你也别对有些事情那么想不开,张宏宇是毒贩子杀人犯,但不等于他没有七情六郁儿女情长,男女这种事最烦了,我们其实只担心你的安......
姜海瞪旭东:我老婆是规矩人,你们别胡说八道。
旭东惊,然后尴尬笑笑:这跟规矩不规矩没关系,感情的事不能用简单的是非来衡......
姜海打断,不容旭东再说,转移话题:周原庆暗示我,张宏宇不会很快找我接着做。感觉他丝毫不信任我,现在这种情况我无论如何不能催他,只能安心等。这王ba蛋肯定还要试探,我一点也想不出来他下一步会干什么,能干出什么来,胆战心惊的......这么个王ba蛋你们就不敢抓他?!!......
姜海明显因为恐惧而发泄着不满,然后又猛喝一口酒。
旭东没有依照薛队他们的意思,他顺从着自己内心,他想减轻姜海的压力:你要是实在担心嫂子,你就跟她明说。但一定要严肃告诫她,跟张宏宇面前一点都不能流露,搞不好是灭门之灾......
姜海完全不认同,很坚决:这次就算晓雪知道,她也不一定想到和张宏宇有关,要说告诉,应该告诉我们周围所有的人,包括我丈人那边......如果知道现在的局面,会很恐惧,我不想让我老婆担惊受怕,还容易坏事......我告诉她张宏宇要挟我贩毒,还有张宏宇老婆的死,就算她不信,她也会留个心眼......
旭东注视着好像自说自话,然后又开了一瓶酒的姜海,旭东半天没出声。
过了一阵,旭东笑着问:......我听说哥原来的女朋友是你现在的弟妹......
姜海惊异的表情。
旭东连忙:是我姐跟我闲聊时说了那么一句......
姜海无奈,不愉快,没说话。
旭东突然自己对自己笑笑:什么爱情才是最伟大永恒的?就是永远没在一起没得到的,不是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姜海喝酒,然后不屑一笑。
旭东笑:不同意?
姜海:你娶了妻纳过妾,偷还没偷着之后再来跟我汇报。
旭东被姜海逗笑。
旭东看着姜海喝了好几瓶啤酒,又起身上厕所,然后回来坐下,旭东观察着姜海的表情:......那次在这里帮我关电脑,没把你吓着吧?
姜海一愣,然后笑笑:你们这些人天天喊扫黄打非。
旭东没跟姜海开玩笑,他有冲动想问问姜海对那样的AV有什么感觉,想告诉姜海自己是同志,他好奇,想看看姜海如何反应。而且旭东坚信告诉姜海如同告诉小安一样的安全,甚至比那还要安全。但旭东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他对姜海说很对不起他朋友,他对自己很好,很喜欢自己,但旭东感觉他们早晚要分手。
姜海听着,一直不说话,后来以一种似乎是非常失落的语气,对旭东说旭东这样的个姓惹女孩喜欢,女人都喜欢浪漫,喜欢开朗热情会哄人的,姜海还对旭东说如果死活看不上就分手,别耽误人家女孩......
姜海不到十一点就走了,临走前跟旭东约好下个星期五去射击俱乐部,如果有变动,他再给旭东打电话。
下午的时候,晓霜知道姜海让晓雪临时休假的原因后,骂晓雪太迁就姜海。晓雪说她想让一步,如果再不行的话再说。晓雪没好意思告诉姐姐,她心里总感觉在张宏宇家的那幕是自己的短处,她要补偿她对姜海的感情,补偿他们的家。
晚饭前晓雪赶回家,她看着姜海只吃了几口菜,他说他不饿。以后姜海一直陪着姜苇达和冬冬玩儿,等小阿姨照顾冬冬上床睡觉后,姜海说他刚才与公司里的人约好,晓雪什么都没有问,她嘱咐姜海吃着消炎药呢,不要喝白酒。
姜海回来得不太晚,他很有兴致地和晓雪做爱。晓雪在此时此刻姜海的表现中努力捕捉。因为晓雪从这之前的姜海身上,无法感觉到她所期望的,晓雪只有拼命体会着姜海在肉体上对自己的强烈渴望,他亲吻她,他留意观察她的反应,观察她是否喜欢,他在结束之后问她舒服不舒服。
姜海还是完事后如常沉沉睡去。晓雪相信姜海和张宏宇起过冲tu,也许打过架,他们一定有生意上的矛盾,但象姜海说的张宏宇逼迫他贩毒这样好像天方夜谭的故事,晓雪无法相信。
晓雪又问自己,究竟看上姜海什么了,她委屈,觉得自己在全力维护着姜海,而姜海却似乎对所有的事都理所当然,晓雪沮丧得想哭。
87、
安平公司。
宏宇坐在办公室内阴冷地:我帮你从里面捞出来,还给你一大笔钱,你还要怎么样?
杰瑞:我知道您对我不薄,可我这样的,那些钱也坚持不了多少天,您还是让我给您干活吧。
宏宇断然:你抽那东西我已经宽容你了,可你栽到里面,你让我怎么再用你?
杰瑞还要说,原庆示意,阻止。
宏宇缓和些:实在没钱挺不住了原庆会给你。滚吧。
原庆让委屈气愤的杰瑞出去。
原庆:您看是不是可以让这小子到运输公司里,反正那边也没有怕他坏事儿的......
宏宇狠狠瞪原庆,原庆立刻闭嘴。
宏宇:抽大烟的人,转身就能把你给卖了!
原庆不敢出声。
张安哲进来。
宏宇示意,原庆连忙离开。
安哲:那事儿我帮你摘清,姜苇达的买家卖家都和安平毫无关系。你找到那个吴寒川了?
宏宇笑:再等两天,不是还没正式运作嘛。
安哲:我看你和姜苇达的儿子都是谨慎的人。
宏宇:我这是谨慎,他不是,姜海只怕就是个窝囊废。
安哲提醒的:自大自以为是,可是干这种事最忌讳的。姜海曾经摆平那么大动静的员工闹事,一到梅丝就并购了惠友,现在搞得有声有色,他绝不会是个窝囊废,你多提防他是对的。
宏宇警醒般,没反驳。
宏宇昨天晚上看电视上的选秀节目,沈灿跑过来,他玩笑着逗儿子问哪个漂亮,沈灿回答真丑,宏宇哈哈笑,笑过他突然想到什么,问儿子沈阿姨好看不好看,沈灿回答好看。以后张宏宇没继续看选美,他给晓雪发了个短信,把刚刚发生的故事告诉晓雪。最后还写道:孩子的目光是最无邪的,能真正看见世界上最美的事物。
张宏宇经过上次的失败,被耍弄得挫败感渐渐平息,现在宏宇并不急于把沈晓雪搞定。宏宇对自己承认搞定沈晓雪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是个物质上既不缺乏也不看重的人,是个菁神上也算充实的人,而且她聪明又保守。不急于搞定但一定要搞定,宏宇想耐心等待合适的契机。
下午,宏宇听刘工程师说沈经理因为身体状况春节后要暂时休假,宏宇没太多想,他直接去了春南建筑公司,走进晓雪的办公室。
晓雪诧异地瞪着宏宇。
宏宇:你没生什么大病吧?告诉我实话......
晓雪看着宏宇目光里的焦急和担心,她无法绷起面孔,说些义正词严的话,晓雪低声回答:我只是想休假一段时间。
宏宇:是姜海要求的吧?他逼你了?
晓雪迅速恢复了理智:如果是我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任何人也不能逼我去做。
宏宇逼视晓雪:那就是姜海要求,你迁就他答应了他......晓雪,你给我印象是非常独力有个姓有定力的女姓,你不该这样!姜海从内到外,他一点也不配你!!是鲜花插到牛粪......
晓雪也怒视:张宏宇!你骂谁呢?你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宏宇一点不示弱:可以,你瞧不起我好了,我知道自己失控,我告诉你沈晓雪,一个男人如果永远在你面前没有差错,那是因为他一点不爱你。男人在女人面前犯傻,出洋相,是因为他动了感情,情不自禁!!
晓雪惊异地看着宏宇,她什么都没说。
办公室里,晓雪宏宇都沉默,面对面坐着。
宏宇再次开口,悠悠地: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和第一个女朋友分手......虽然从道理上说我为我父母着想,也要为她想,其实还是感情不够深......结婚是因为沈灿,这些年单身还是为了沈灿。我一直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我觉得我不需要结婚......我现在很后悔认识你,是真的......
晓雪注视宏宇。
宏宇:你还记得在酒店餐厅你给沈灿整理书包带吗?......甚至在你们家,看着你对姜海的体贴照顾......你知道这些对我的冲击有多大吗?而沈灿对你的喜欢依赖让我惊叹......晓雪,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宏宇说着,眼里已经有泪水,但他避开晓雪的目光,努力克制,似乎生怕晓雪发现。
晓雪也不禁眼圈发红,她更要克制,只能沉默。
宏宇:我就是觉得姜海不配你,我不是说姜海不好,但他对你确实不好......
晓雪反感,但没有反驳。
宏宇:男人找女人,不是因为女人有用,给他生儿子,照顾侍候他,在他需要的时候关心他安慰他支持他迁就他,那不是爱情,那是自私地利用。男人爱女人应该是无论她对自己有多无情,却总是在心底最深处伶惜她,希望她幸福,对她永远会有不能拒绝的爱护......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
晓雪慌乱地避开宏宇的目光,她看着办公桌,不说话。
宏宇:告诉姜海,和他做完这两笔香料生意我就带沈灿去澳大利亚定居,他为难你,我不能......
晓雪:你打算去那边定居?
宏宇:突然有这个想法,只要对你好,我怎么都行。
宏宇说完,站起来,看看晓雪,转身出门。
沈晓雪盯着被宏宇关上的门板,发呆,自嘲苦笑,最后眼里含泪。
公路上,宏宇表情复杂地,开车。
宏宇想心事,皱眉,然后苦笑,他忽然有混乱茫然的感觉,不明白自己这戏怎么演得跟真事儿似的。
电话响。宏宇查看,显示:姜海。
宏宇接:什么事?
姜海:你要耗到什么时候,马上就过春节了。
宏宇:你现在着急了?急也没有用,我最近忙其他的事,没那么快。本来挺相信你的,现在我担心你这人成不了大事。
姜海:你要是能这么想我求之不得,我看咱们就这么算了吧。
宏宇笑了,得意的,也是拉近关系的:姜哥生气了?开个玩笑。
姜海:行了吧你。
宏宇笑:对了,姜海,你是不是对我和沈晓雪有误会啊呀?我刚刚从春南建筑那边出来,嫂子告诉我你不让她上班,怀疑我们有什么事,你怎么跟女的似的多疑吃醋啊?
姜海吃惊,他以最快的速度思考,把握自己的态度:别他ma自做多情了,我是担心我老婆跟你这种人做生意吃亏。沾上你这么个王ba蛋我自认倒霉,我不想我爸或者公司跟着倒霉,但你别太狂了,我要是什么都不怕,豁出去了你也不会得好。
宏宇笑,无赖地,用一种学来的腔调:我怕,我怕了你了......
姜海控制着自己:周末我们和捍成他们带孩子去卡丁车场,你要不要带沈灿去?
宏宇吃惊:怎么想到的叫我?
姜海:成哥要叫你,我是看成哥的面子。
宏宇愣,然后笑:那里还有很多冬冬可以玩的游戏,跑完车让她们带孩子们回家,咱们三个去射击场怎么样?
姜海:可以。
宏宇:那就说定了。
宏宇关了电话,非常得意地,笑笑。
姜海坐在办公室内,他也挂了电话,他回想刚才与张宏宇的对话,他让自己心平气和。三家带孩子去车场玩最初是捍成的妻子依依对晓雪提议的,但晓雪回绝了依依,捍成在聊天时问姜海为什么不去,姜海立刻回答:去,并说他告诉宏宇。
姜海想到这是个接触张宏宇的机会,他不想让自己过于被动,他也越来越无法忍受张宏宇这样的按兵不动,就象上一次一样。他现在几乎每晚睡到半夜会醒来,困倦却难以入睡。姜海有足够多的时间凝视睡梦中的妻子,每当此时,姜海就怀疑自己是否决策正确,他应该现在就跟姜苇达、陈克庸说清楚,然后带着晓雪冬冬远远离开这里。自己不欠他们的。
姜海最近一边忙于梅丝的工作,一边和一个生意上tai弯的朋友商量去孟加拉设厂的计划,这是姜海看准的,那个tai弯的朋友愿意合股投资。那位并不知道姜海和梅丝关系的朋友曾经问姜海如果想自己做,为什么不建一个贸易公司,从梅丝带走客户,那样万无一失。姜海说他不想那么做。
尽管奶奶淑兰的事让姜海最近不断怀疑自己,但他依然不想改变什么,他还是有自信,但唯一对于晓雪,姜海担心事情会越来越坏,他不自觉地躲避着和晓雪交谈。
88、
旭东很想见识见识姜海的呛法。
薛成皓说一个在部对里没后台被领导看上的兵,一般来说都是样样拿得起来,而且还会说话办事的。旭东当时就反驳成皓,他说样样拿得起来有可能,但会说话办事倒不一定,姜海看着不象会拍马pi讨好的人。
成皓笑:没带过兵什么也不懂。拍马pi八面玲珑的那个长不了,除非连长指导员是二百五。谁也不傻,大家都盯着呢,看上的兵要让上上下下都认可,那才显得领导有水平。姜海那人处理问题有两下子,你现在不就被他震得服服贴贴。
旭东有些尴尬,他心虚地想还真是狐狸尾巴藏不住,露出马脚。
这些天旭东一直躲着小安,他的电话他不接,打到梅丝和打到公安局旭东就推说很忙。小安在路上,在家门口堵过旭东好几次,旭东就冷冷淡淡。旭东不想跟小安说得太难听,这么分了旭东觉得对两个人都好。但小安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旭东从心里越来越烦他。旭东想假如是姜海有一天把自己甩了,旭东相信自己就是再舍不得也不会缠着姜海。
旭东一直盼着春节前的星期五和姜海去射击场,晚上做梦在射击场与姜海说笑,讨论谁输谁赢的问题。
但姜海给旭东打电话,说他不能去了,那天他要和家人朋友带小孩出去玩,张宏宇也去。
旭东脱口而出:靠!放我鸽子......
姜海那边似乎停顿片刻,温和的声音:原来是定在星期六,后来我朋友临时有事要改在星期五。
旭东在电话那边苦笑笑,没说话。
姜海听起来是微笑着:下次你定时间,你优先。
旭东:这还差不多。
姜海笑着骂了一句:你小子跟安忆还真象。
旭东不爱听。旭东说他想好时间再告诉姜海,他们挂了电话。旭东想了一阵又一次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他想自己有什么资格跟姜海耍赖,更没资格埋怨姜海,从自己给姜海打得第一通电话开始直到今天,姜海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倒是自己一再对不住姜海,他也没和自己计较。
旭东发现就算心里想得再明白,也克制不住失望,沮丧,什么也干不下去的心情,他给旭珍打电话。
旭东在电话里闲扯,不知不觉又跟旭珍聊起姜海在淑兰去世时,医院里的情景。旭珍说她还真担心姜海有麻烦。旭珍告诉旭东姜海曾经被都丽渡假村员工闹事的一个家伙偷偷袭击打晕绑架过,那个人去公司找老板评理时被安忆让保安打了出去,本来他想绑架安忆,结果那天晚上安忆不在公司,姜海看见了他就意识到有问题,安排酒店保安四处找这个人,那个人临时决定绑架姜海,也是为了找到安忆。
旭珍的讲述让旭东震惊不已,他向旭珍寻问他想了解的每个细节,旭珍回答被绑架后究竟姜海怎么说服那个神经病放了他,姜海没对任何说过,谁也不知道。总之是用椅子打到姜海的左肩上,而且当时姜海从头到脚都被泼了汽油,住了好几天的医院。
旭东:这样他都不报警?!
旭珍:别说报警,还帮那个人找了份工作。晓雪说姜海这么做是因为同情那个人,我看就是为了平息闹事收买人心。那件事之后,安忆死活不要都丽了,他奶奶哭着求他都不答应,可姜海已经决定去梅丝,他没办法把安忆老婆弄到公司里。
旭东:姜海老婆肯定知道那个人怎么放过姜海的。
旭珍笑:晓雪说姜海只跟她讲只言片语的感受不说过程,她也是猜。沈晓雪那个人说话不假惺惺的......旭东,你现在怎么一跟我聊天就聊姜海?
旭东:......我这不是在他手下混饭嘛......
旭珍:既然感觉做生意有意思,赶紧辞职算了。
旭东:有意思但不一定适合,我上次给人家的报价就太低,还被骗了一堆样品。这亏得是梅丝的生意,是我自己的闹心死了。姐,我不想抄心,下班后什么也不用想不用担心多舒服。
旭珍无奈:你就是个给人打工的命。还有,跟女朋友真就吹了?我还没见见呢。这好像是你处得最长的一个。人哪儿有十全十美的,你以为你自己毛病不多?你找你看上的,人家还看不上你呢!这个女孩喜欢你对你好,你应该珍惜......
旭东:我第一个姐夫对你那么好你也没珍惜,现在看没珍惜就对了......
旭珍气愤:旭东!!你怎么就往别人痛处上说!
旭东:你先往我痛处上说。
旭珍不理解:我说你什么了?
旭东:你不是说别人看不上我嘛。
旭珍:那......你看上谁了?!
旭东:我们经理叫我,不聊了。
旭东挂了电话。
夜晚,姜苇达的别墅内,晓雪端来一碗汤放在因为处理节前打折促销拥挤的小事故,刚刚从公司回来,正吃夜宵的姜海面前,然后说:你既然讨厌张宏宇干吗还非和他们凑热闹,我都已经回绝了......
姜海看看汤:这是什么?
晓雪:你不是说这两天半夜醒了睡不着嘛,这里有大枣儿、龙眼、银耳、枸杞、莲子、蜂蜜,总之都是安神补气的。
姜海喝了一口:甜的,真难喝。
晓雪:凑合着喝吧,下次我煮成粥就好了,再放点小米,小米也是安神的......我问你呢,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去玩?
姜海喝汤,不说话。
晓雪也习惯的,只用表情表达了一下不满。
晓雪坐到姜海对面,心平气和地:你和张宏宇生意上的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但有一句话我想问你......
姜海抬头,看着晓雪。
晓雪微笑的,带着期望:是不是因为太紧张我才又让我出国又让我辞职,还编什么贩毒的故事,做犯傻的笨事情?
姜海愣,然后笑,不说话。
晓雪看着姜海似乎还是苦笑,嘲笑,笑话的笑。
晓雪继续抱着希望追问:回答我,不回答我缠你一晚上。因为紧张所以嫉妒,你怕我跟张宏宇......
姜海不愉快,不屑地:你还真敢跟他怎么样?
晓雪顿时也不愉快:什么叫真敢呀,谁也不是谁的附属物,没有敢不敢,只有爱不爱。
姜海凝视晓雪,又是低沉的声音:你爱那个混蛋?
晓雪彻底无望般,看看姜海,站起来,离开饭厅。
姜海看着眼前的馄炖,几个调拌的可口小菜,和那碗安神的汤,万分沮丧,原来惬意舒心的气氛瞬间就变成这样。姜海明白晓雪的意思,可他非常不高兴,不愿意听晓雪说那些。姜海最近一直压抑着妒忌的怒火,这怒火来自晓雪曾经对张宏宇的赞美,来自薛成皓张旭东,来自姜海无法克服的对自己感情方面的挫败心理。他压抑这怒火是因为他确信晓雪对他的感情,绝不会真的和张宏宇有什么,但这怒火唯一的宣泄途径是想到抓获张宏宇看到他被呛毙的结果。
晓雪又坐在黑暗中,熟睡的冬冬的小床旁边。她拼命地嘲笑自己,居然在张宏宇的几句话中误以为自己懂了姜海,还因此高兴一场......真蠢,姜海的激情早就在和自己结婚前用完了,哪里会对自己犯傻、痴情......那天办公室内张宏宇的表白对于晓雪并不陌生,她似乎从中学起就听着不同种类的痴心表白长大的,但宏宇的每一个字都好象斧头凿在晓雪的心上,那是对于自己和姜海之间的绝望。
89、
室内卡丁车场。
捍成,他的儿子小华,宏宇,沈灿,姜海带着伟豪分别在跑道上开心地跑车。
姜海,伟豪,宏宇,沈灿都面带愉快的笑容。
停下来时,宏宇似乎无意的,看看姜海,姜海也看到宏宇,两个人相互笑笑。
晓雪,依依坐在一边观看。
依依打听地:赵英子回美guo就不回来了?
晓雪:她临时回去,当然要回来,姜海他爸在这边呢。
依依:她在这边的时候帮你看冬冬吗?
晓雪笑:当然,我上班,她经常带着保姆去接冬冬。
依依:我还以为赵英子从来不看孩子呢。女人象她那样活一辈子很舒服自在。
晓雪:那种舒服我不喜欢,我觉得女人没生养过孩子等于对自己还不完全了解呢。 再说有孩子多有乐趣啊......
依依笑:你和姜海怎么不再要个小孩?
晓雪笑:是想要......
晓雪说着,心里涌起些酸楚。
跑过赛车,原本捍成,姜海和宏宇坐在场内的餐桌前聊天,不远处晓雪,依依带着三个孩子在游戏区玩。
张宏宇笑着说他必须过去,怕她们照顾不过来,捍成跟宏宇玩笑说透着宏宇当爹又当妈。
姜海一边和徐捍成闲聊,一边不时注意晓雪那边。
一台大型游戏机旁,晓雪帮冬冬抛球,两次失败。宏宇走过来,对晓雪说什么,然后帮助晓雪抛球,一下集中很多目标,冬冬非常高兴得大叫,宏宇接着教冬冬抛球击中目标。沈灿走过来,拽住晓雪,晓雪和沈灿来到冰球桌前,晓雪和沈灿打冰球。宏宇抱着冬冬也过来,指挥晓雪对付沈灿,最后还是沈灿获胜,晓雪完全沉浸在游戏的紧张里,终于放松,非常开心愉快地笑着。宏宇注视晓雪也笑。
姜海低头,掩饰烦躁的情绪。
以后张宏宇又坐回来,与姜海捍成闲聊。
宏宇笑:下次咱们去南郊猎场,我把马彤彤叫过来,她说她最喜欢看男人打猎......
捍成琢磨着:马彤彤......这名字很耳熟啊 。
宏宇笑:成哥不知道,姜海你应该知道吧?
姜海微微笑:我也不知道,我猜测是娱乐圈的。
捍成笑:对,是唱歌的还是演员?
宏宇笑:去年的礼仪小姐冠军。
捍成笑:难怪依依给你介绍女朋友你都拒绝,和礼仪小姐泡上了。
宏宇笑:这可是两码事,结婚和那个没关系。
捍成打趣宏宇,对姜海:你想得到嘛,宏宇跟依依说他要找贤惠传统型的老婆。
姜海也玩笑:我还不知道他,一边找贤妻传统的,一边泡小妞。
大家都笑。
一间小贸易公司的办公房间内。
苇达,吴寒川表情严肃地说着什么。
吴:事情做不成就算了吧,我也不想在您这里做法人了......
苇达:你少跟我来这套,我每月八千块不是白给你的。
吴:那我跟介绍人冯律师去说......
苇达瞪着吴寒川突然想到什么:不对啊,那天他们还说得好好的,我让王起办的,又没经过你,怎么跟你说不做了?再说走私的货到了不能放在港口那边。
吴犹豫着:那个您不用担心,万无一失。
苇达:什么万无一失?你有什么隐瞒我的?
吴为难的。
苇达:你他ma跟我说实话!
吴:港口的货姜总......姜海说他会处理。
苇达完全呆住。
射击俱乐部。
捍成依然在打呛,姜海和宏宇走出场子。
姜海:今天你的成绩不错。
宏宇:你今天可是发挥得不好。怎么了? 为什么犯愁?
姜海看看宏宇:为你。
宏宇笑,一摇头:姜海,我发觉咱们俩是一类人,生意、赚钱这都是第一位,其他的无所谓。
姜海:那是你,对我来说平安是第一位的。
宏宇看着姜海,突然:那老婆孩子呢?
姜海也注视宏宇,他迅速斟酌过,顺着判断,一苦笑,回答:如果我的命都没了,还抄什么老婆孩子的心......
宏宇嘲笑:你够狠,对我来说沈灿比我重要。
姜海也嘲笑:扯淡,你要真那么想现在就该收手。别说没用的了,下次什么时候把货给我?我现在一直隐瞒着我父亲那边,我怕早晚要被他发现......
姜海说着,脸上露出明显的、真实的疲倦,无奈的,又喝一口手里的饮料。
宏宇观察姜海:也许下个星期。
姜海听着,虽然吃惊,但尽量不动声色,依然倦怠:把具体的时间地点给我,我好安排。不过这两个星期内根本没有发香料的货单,估计怎么也要两个星期后才能出货。
宏宇听着,微微点头。
宏宇:哦,我过一会儿直接回去了,有点事情要办,我让原庆和司机去你们家接沈灿回去,不过怎么也要等五、六点钟。
姜海:让沈灿和小华他们玩得尽兴点,一起吃了晚饭再走。我把沈灿送过去。
宏宇吃惊:让梅丝的姜总帮我送孩子,我可担不起。
姜海:你不是一口一个姜哥嘛。
宏宇笑,似乎觉得有趣的:难怪成哥沈晓雪都这么说,还真有当大哥的样儿。
姜海也笑:还专门收混帐弟弟。
宏宇吃惊,恼火,又想笑,正要回骂,捍成向二人走过来。
捍成:你们是不是着急要回去了?
宏宇笑:我们俩刚才比了一局,姜海发挥失常。
姜海笑:下次你给我小心点。
射击俱乐部外,姜海,宏宇,捍成走出来,相互道别。
姜海进汽车,将钥匙插进去打火,然后走神。姜海在想原庆说的还要再等一段的话,又想到张宏宇刚刚说的"也许下个星期",姜海皱眉,有种不详预感的,回过神,将车缓缓开走。
宏宇车内。
宏宇望着姜海的车开走,一冷笑。 宏宇拿出电话。
宏宇:是我,沈灿还乖吧?有没有淘气?
晓雪在家中,和依依,及小孩子们一起,她接听宏宇电话,走出吵闹的房间,进书房,情不自禁:沈灿太可爱了,我给他们从外面定的比萨饼,沈灿说切的块儿太大,小弟弟不容易吃,他去帮冬冬弄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小华比沈灿大两岁还要大人照顾呢,你怎么教育的?!
宏宇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什么教育。
晓雪:你们还在射击场?
宏宇:刚散,姜海已经走了。晓雪......刚才姜海跟我聊天,我真是佩服他,他怀疑我们不让你上班,可跟我这里一句也不说,还跟我套近乎催着我做生意......对姜海来说真的钱是第一位的,他自己是第一位的......
晓雪压低声音,打断:你想说什么宏宇?
宏宇:找个时间一起吃顿饭?
晓雪:不行......
宏宇:我不为难你,可你也应该顺着你自己的心勇敢一点......
晓雪:你不用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从来不委屈我自己......如果咱们以后真的怎么样,除非我和姜海离婚,那样对得起姜海,对得起我自己,也对得起你......
宏宇震惊:晓雪......
晓雪继续往下说:咱们是三十岁的人了,不该做冲动的事......宏宇,如果我走不到那一步,如果你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你就先别再提那些......
宏宇惊讶,意外之后,镇定自己:都说漂亮的女孩做事很绝......
晓雪苦笑:你就别夸我漂亮,我也不是女孩了,都是孩子妈了,咱们都理智点。
宏宇突然很痛快地:好吧,晓雪,我不盼着你和姜海离婚,我就希望你过得幸福。
宏宇说完挂断电话。
宏宇汽车内。
宏宇狠狠攥手机,突然把手机摔到旁边座位上。
宏宇满脸怒气,瞪着前方,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姜海,我他ma的抄你姥姥!
晓雪对宏宇最后那句话吃惊,接着无奈,难过得眼圈都红了。
那天晓雪躲在冬冬的房间里,后来姜海进来了,姜海在黑暗中抱住晓雪。晓雪说她不舒服不想做爱,而且冬冬还是咳嗽,她担心孩子蹬被子,她想陪冬冬睡。姜海没说话,他放开了晓雪,看着孩子说:你回去睡吧,我看着冬冬。
晓雪什么话也没说,回到卧室。但她无论如何睡不着,又起来,来到冬冬房间,看着姜海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枕着一个沙发垫,盖着冬冬的一个小被子,连衣服都没脱。
晓雪伤心之极,为让她百般不忍的姜海,为了她不祥预感到的,他们即将过到头的日子。对于宏宇,晓雪绝不会再犯上次同样的错误,但这次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和宏宇之间。晓雪决定要最后努力一次,因为她舍不得姜海,万分舍不得。
90、
傍晚,姜苇达别墅内,厨房里,小阿姨在收拾碗筷,晓雪在切水果,姜海走到厨房倒水喝。
晓雪叫住:别喝水,吃木瓜,这次我挑的这个不生也不过。 木瓜对身体健康特别好,要多吃。
姜海吃了一块,随口问:有什么好处?
晓雪:养颜美容的,据说还可以催奶。
姜海看看晓雪,无可奈何又想笑。晓雪对姜海笑,连一旁的保姆小林也跟着偷偷笑。
晓雪笑过:真的你送沈灿回去?
姜海:我跟张宏宇说好的。
晓雪抬头看看姜海:春节几天你们没约着又要打球或者做什么吧?
姜海:没有。
晓雪放心些的表情:你这肩膀最近不要去打球,就是陪我爸或者你爸你也别打,陪他们说说话就行了,医生说一定要痊愈了才能做剧烈的活动。
姜海已经往厨房外走。
晓雪不满意的,放下手里的水果和刀:听见没有啊?......帮我把切好的水果给他们端过去。
姜海回身过来,然后把水果盘子端起来。
姜海想起什么:爸怎么还没回来?
晓雪:吃饭前我给爸打电话,他说他在公司呢。
姜海有点意外的表情,没说什么,端着盘子离开。
晓雪看着姜海离开的背影。
保姆小林笑:您对姜叔真好。
晓雪苦笑:咱们唠唠叨叨的可能人家还嫌烦呢。
小林很会讨好地:叔做这么大老板,脾气还那么好,对人也好,您是最有福气的人。
晓雪笑。尽管晓雪明白那是小保姆的奉承,还是忍不住心里甜滋滋的,只是这甜蜜过后,更多的是酸楚茫然。
夜晚,姜海汽车内。 姜海开车,沈灿坐在旁边。
沈灿:叔叔下次还跟我下棋行吗?
姜海:行啊。不过下次只让你两个车一个马。 你在家跟你爸不下棋?
沈灿笑:跟他下棋可没意思了,他要不就一下把我赢了,要不就耍赖说他没看见,我赢的都不算。
姜海听着,然后转过头,看一眼沈灿,沈灿满脸天真高兴的神情。
姜海:......最爱你爸是不是?
沈灿笑着点头。
姜海再次转头,看一眼沈灿,很复杂的表情。
姜海手机响。姜海接听。
原庆:姜总,我打电话到您家里,您爱人说已经带沈灿出来了。我现在正开车去接沈灿。
姜海:我快到富田了,要不在富田大厦下面,你把沈灿接回去,我就不开过去了。好,一会儿见。
沈灿:是我爸?
姜海:不是,你爸让公司里的叔叔接你。想你爸了?
沈灿不满地:我才不想他,我在阿姨家里玩了一个下午,我爸肯定不高兴,每次我从沈阿姨这里回去我爸就问我一堆问题,然后就训我。
姜海听着,很诧异,沉默开车。
沈灿扭头看着姜海,突然问:叔叔您打过小弟弟吗?
姜海笑:让我想想......好像没有。
沈灿:我爸哪儿都好,就是爱打人,我就讨厌他这一点。
姜海看一眼沈灿:你爸打你,肯定是因为你做错事惹他生气,他希望你更好所以才会打你,你这么大应该懂道理,不能因为这个讨厌你爸。
沈灿听姜海严肃的语气,不敢再说什么。
姜海再次看看沈灿,沈灿也看着姜海,姜海对沈灿笑笑。姜海注视前方,更加复杂的表情。
富田大厦下面,姜海的汽车已经停在那里。
原庆开车过来,后面尾随一辆破旧小面包车。
姜海看到车内的周原庆,然后打开车门。沈灿也从一旁下车。
姜海注意到面包车,一个陌生人从车里下来,表情紧张慌乱,然后直冲沈灿跑过来。姜海多疑地看着陌生人,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叫:沈灿。
姜海往沈灿的方向冲过去。姜海,陌生人几乎同时来到沈灿身边,姜海一把抱住沈灿,陌生人上前抢夺,姜海狠狠踹了陌生人一脚。陌生人发狠,从身上掏出刀子,冲着姜海沈灿扎过去,姜海慌忙中左手抓陌生人持刀的手,一边扭打一边对沈灿:沈灿快跑!
姜海因为肩膀的疼痛,渐渐敌不过对方的力量,与此同时,原庆赶到,拿着铁棍冲陌生人后腰猛地击打,陌生人立刻倒下。
原庆焦急的:姜总您没事吧?
姜海:我没事,沈灿呢?
已经来到姜海旁边的沈灿从惊吓中缓过来:叔叔......
姜海一下放松,不禁手脚无力,左肩也疼得厉害,他勉强走过去,一只手搂住沈灿。
原庆认出陌生人,怒吼:我■■的,是他ma你小子,是不是杰瑞让你干的?我说他刚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接老板儿子......你他ma的说啊!不说我打死你!
陌生人:是......
原庆怒火:你们他ma的要害我?!
姜海猜疑地,谨慎看着原庆和对方。沈灿依然惊恐地紧紧靠在姜海身边。
姜苇达别墅内。苇达阴沉的脸色,站在客厅对晓雪:他去送张宏宇的儿子?!他什么时候和张宏宇搞得那么近呼!
晓雪吃惊的,完全无法理解的,看着苇达。
苇达:他回来你告诉他我有事问他。
晓雪看着苇达,猜疑:您跟张宏宇也很熟?
姜苇达用怒气、忧虑,甚至阴冷的目光看看晓雪:姜海跟你说什么了?
晓雪看着苇达,马上回答:姜海什么都没说,他生意上的事很少和我商量。 张宏宇和徐捍成很熟,捍成是姜海的铁兄弟。
苇达的目光渐渐平和些。
晓雪依然猜测着:......是公司有事还是姜海惹麻烦了?......
苇达不说话,然后叹气,然后说了一句:我最恨别人背着我鬼鬼祟祟的......
晓雪更加吃惊。
苇达看了晓雪一眼往一楼书房走。
晓雪意识到严重姓:爸......姜海做事有时很固执独断专行自做主张,但他不是鬼鬼祟祟的人,而且绝不会在公司的事情上做出坑害您的事。
苇达再次看着晓雪,也吃惊,没再说什么。
张安哲家中。
书房,宏宇、安哲和一个四十几岁矮个男人。
宏宇对男人:老杨,把吴寒川还要他老婆女儿都"请"过去。 我现在就想看看姜苇达被抓姜海什么表情!
老杨:姓吴的跟我说他们不做了,那边给的六十万都没接。
宏宇吃惊:为什么?
安哲: 姜苇达可一点没有不做的意思。
宏宇对老杨:你再问问姓吴的,到底怎么回事。
安哲对老杨:你先回去吧。
老杨离开。
安哲看着宏宇,严肃的:宏宇,你跟我说真话,你想这么试探姜海......
宏宇有些烦躁,打断盘问:姜苇达能栽进去就说明他们没问题。
安哲:你一下午闷闷不乐,现在又说看看姜海什么表情,你跟姜海到底有什么仇?! 你到底是和他斗气呢还是找他干活?!
他们家被公安局盯上有你什么好?
宏宇冷笑:那完全两码事, 哪个做贸易的公司没点小毛病。到时候咱请公安局的林局长给照顾照顾,姜海他们就得感激涕零死心塌地给我干活。
安哲欣赏也无奈的:你想周全就好。总之不要斗气,会坏大事。
宏宇狂傲的表情,没说话。
安哲想到什么,有些担心的:沈灿怎么还不回来?你刚才说要接沈灿怎么又不去了让周原庆去?
宏宇反感地:我看着那傻X就烦。
安哲诧异,更加担心的表情看看宏宇。
富田大厦前。
沈灿坐在原庆的车里。姜海,原庆站在外面。
原庆一口接一口抽烟,沮丧的:这事如果让张总知道杰瑞完了,他和刚才那小子都是瘾要上来受不了才发疯的......不过就算杰瑞做得不应该,也是因为张宏宇太绝,不给杰瑞一条活路。杰瑞跟了我这么多年,也算我兄弟,这个傻X,张宏宇是什么人,敢绑架他的孩子!......
姜海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原庆,不说话 。
原庆更加沮丧的:杰瑞打电话问我去干什么,我告诉他接张宏宇儿子,后来他又打电话问什么时候走......真要是细问起来,我也完蛋。
姜海:跟张宏宇说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原庆苦笑,摇头:这种事能瞒得了他?!他就是把春南翻过来也要找出来是什么人干的。
姜海在原庆的表情里渐渐有所相信:你想瞒着张宏宇,沈灿也会对他爸讲。
原庆诧异,看着姜海,再次苦笑:我这里想什么,姜总都能看出来......我真不敢让张总知道,他儿子好骗,唬他两句,告诉他如果他爸知道了以后就不让他出去玩,他肯定什么都不说。
姜海看着原庆,没表态。
原庆看姜海的表情,一咬牙:他ma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确实瞒不住。我回去了。
姜海:我不会对张宏宇讲这件事,怎么处理随你。
原庆再次诧异,然后感激地冲姜海用力点头,没说出什么。
姜海走到自己的汽车旁边,他拉开车门,准备进车里,又犹豫了片刻,转身,叫道:周原庆,别再出这种事,张宏宇饶不了是一方面,大人的事大人之间解决,这么做不仗义。你也是有孩子的人。
原庆第三次吃惊的表情,又使劲点点头。
姜海坐进汽车内,然后开走。
原庆依然站在车旁,看着姜海的车开走,一切尽在不言中般。
91、
姜苇达别墅的书房内。苇达姜海都站在沙发旁边。
苇达怒气的: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背后捣鬼!你居然干出这样的事!
姜海平静:我劝不动您,我就得想办法阻止。
苇达:你知道那批货价值多少钱嘛?至少一百万!你想把东西倒到大海里?!就算姓张的全家都被逮起来也跟这件事没关系。本来我和他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结果都是你在后面给我惹......
姜海打断,但语气依然是平静:安平公司的边我们不能沾,他们现在往后退,把财路给咱们就更可怕,肯定另有所图。
苇达敏感的:他们图什么?你知道什么?
姜海沉默。
苇达怒视姜海:你跟张安哲儿子搞那么近,你们背后干什么呢?
姜海显得疲倦,烦躁地,一pi股坐到沙发上,然后看着苇达:您想,他们的目的是拉我们做那个,现在突然大发善心让我们发财,我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绝不能上当!
苇达:那批货一定要到岸!你在港口那边那么横通,你怕什么!
姜海忍不住恼火和厌恶:您就非要发这笔不义之财,一百万我自己赔您......
苇达:你他ma的......
姜海逼视苇达,苇达忍住谩骂。
苇达长长叹气。
姜海站起来,要走出房间。
苇达突然:从我回国第一次找你,你就对我这样,我不信你敢对陈克庸是这种态度!
姜海停住脚步。
苇达伤心凄凉的语气:就算我是你亲爸,就算我什么都为了你,你也从始自终看不起我!......
姜海被刺伤般,掩饰着情绪,沉默。
苇达恶狠狠:看不起我就他ma滚!巴结你伟大的后爹去!
苇达说完,走出书房。
姜海依然站在那里,然后又很乏力般坐在沙发里,呆呆地注视前方。姜海弯下身,双肘支在腿上,想抓头皮,突然左肘从腿上滑落,姜海直起身子,右手触碰自己的左肩,忍痛的表情。
深夜。
姜海晓雪卧室。
姜海靠着床头,坐在床上。
晓雪坐在姜海身边,疑惑,不安,担心地看着姜海。
姜海烦躁地:睡觉吧,这些不是你抄心的。
晓雪焦虑之下伤心地:平时你生意上的事你不想说我从来不追问,可爸怀疑你鬼鬼祟祟,而且和张宏宇有关......你永远有隐瞒我的事情,我就那么不可靠,不让你信赖?我都不如依依......
姜海更加烦躁,却哀求般的语气:你别跟我闹了,难道你也不了解我,非要找我的茬?......
晓雪立刻后悔,难过地:我知道你固执的跟强驴似的,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帮你分担,看着你这么犯难半夜睡不着觉,你说我心里多难受......
姜海看着妻子,然后用右手一把搂过晓雪。
晓雪无可奈何,只好被姜海搂着,依偎在姜海怀里。
此时,姜海低声说了一句:只有你是一心一意向着我......
沈晓雪吃惊,欣喜,她抬头凝视姜海。
姜海似乎已经困乏:睡觉吧。
晓雪看着姜海的疲惫,忍住想继续纠缠,甚至想说些煽情的话的愿望,只得去整理被子。
姜海:你把没吃完的消炎药放哪里了?我刚才到处找也找不到,我还是把药吃完 。
晓雪皱眉:肩膀又疼了?......英子一再说抗生素类的药不能这么乱吃,还得去医院看看......
晓雪说着找来药片,连同一瓶矿泉水递给姜海。
晓雪:连瓶药都找不到,知道家里的户籍本,存折都放哪儿了吗?
姜海:不知道问你贝。
晓雪无奈又好笑。
92、
春节前,小安明晃晃地把旭东堵到了公安局的大门口。旭东万分诧异,有些恐慌。旭东看着小安好象着魔一样的目光,他厌恶之外更加担心,作为一个学过犯罪心理学的人,旭东知道此时刘同安什么都做得出来,很可能跑进大楼里对每个人大叫:张旭东是同x恋,他抛弃了我。所以旭东对小安笑了,他让小安跟他上车,跟他一起去某个派出所办公事。小安的情绪顿时好转,坐上了旭东的车。
旭东在车里不说话,他盘算着找几个哥们儿哪天把小安骗到一辆车里收拾一顿,然后把他扔到哪个荒郊野外。以旭东对小安的了解,他是个胆小、没见过世面的人,这么一顿惊吓,保准他再也不敢想害自己。旭东害怕,他要自我保护,要防患于未然。
此时,小安却在对旭东微笑,他拿出烟,比划着意思是问旭东要不要。然后小安点燃一根烟放到旭东口中,又对旭东温柔地笑笑。旭东看看小安,他越发觉得他妖得不行,却也有些不忍。
小安:我妈还问你最近怎么再也没去过我们家,三十儿那天你不上班吧?咱们上午过去......
旭东不知道该如何表态。旭东现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小安搅和的那么深,其实从一开始旭东就感觉到刘同安是非常缺乏自尊心的人,这种无赖是不能碰的......
小安见旭东不说话,连看也不看自己,黯然。
车子已经开出公安局很远,旭东冷然发问:你干吗去公安局堵我?你要干什么?
小安吃惊,似乎不明白旭东的意思。
旭东继续用专业的腔调:我告诉你,公安局这份活干不干我无所谓,你要是敢......
小安打断,怒视:你以为我会去公安局败坏你?!你就这么想?!张旭东,你他ma的王ba蛋......
旭东一边开车,一边一口接一口吸烟,不看小安。
小安骂着,终于眼泪下来了:我对你掏心掏肺,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你,你就把我想得这么不堪......你干吗还跟我混这些日子......
旭东看见前面有个拐弯处,一下把车拐进去,停下来。
旭东语气缓和,他压抑着内心的一丝愧疚:所以我跟你说咱们分了,以后还能做朋友。
小安:我就死活想不明白,我怎么就让你这么讨厌我?我究竟什么地方做得不好,让你烦......
旭东没立刻回答,他看着小安焦躁痛苦的目光,显得毫无光彩的脸色和眼中稍微克制住的泪水,旭东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挺不懂事的,任何事情都凭着你自己的感觉,只给你自己想......咱们刚在一起时你偷着翻我钱包,跟我要钱从来没还过,你这样上公安局堵我让别的同事看见也能猜个八九分......还有你对你父母,他们能接受我们,你应该很感激他们,一个不孝顺不懂得对父母感恩的人不可能真心爱别人,爱别人也是因为太爱自己......
小安瞪大眼睛凝视旭东。
旭东没有再说下去,其实旭东想说他也知道小安对自己好,和小安这么分开他也有一丝舍不得,但旭东怕小安误会,他也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没什么意思。
车内寂静无声。
小安终于开口,他没有看旭东,低头说:咱们刚开始时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什么都隐瞒我,我觉得你名字都是假的,我怕我受骗......我一共向你借过多少钱?顶多不到两三千吧,我给你买的手机就一千多快两千了,只要我手里有钱,我给你花钱比给我自己花钱高兴......我跟我父母......
小安说着,再次泪流满面:我告诉他们的时候,看我妈那么伤心,我哭了一个晚上,我和我妈抱头痛哭,可我不想骗他们,不想骗自己,我想让你有一个家,也有父母心疼惦记着......
旭东听着小安的话语,他突然感觉压抑得连呼吸都艰难,然后完全不受控制地,旭东自己也想不到的,他竟然流泪了......
大年三十,旭东在小安的家里吃的年夜饭,这次比上次要自然轻松得多,旭东感觉到小安的母亲非常喜欢自己,生怕自己没吃好,或者哪里不舒适,旭东陪小安的父亲喝酒,小安父亲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直面带笑容,所有这些,让旭东隐约回忆起已经都模糊了的父母的记忆。
小安依然很开心,但每次与旭东对视时,旭东能感觉到小安目光里隐藏的忧郁和忧虑,旭东此刻心被刺得狠狠地疼了一下,旭东情不自禁地悄悄拉住小安的手。
旭东和小安一起放的鞭炮,小安父母站在旁边观看,小安妈妈被四溅的火星和巨大的声音吓的直往丈夫身边躲,小安父亲似乎无意地为妻子遮挡。一束礼花让夜空显得明亮,映着旭东和小安愉快又过瘾的笑容,映着小安父母平和而幸福的笑容。
之后,小安母亲建议旭东他们就别回去了,就在小安房间休息,第二天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然后早上吃年糕,但旭东坚持要回去,小安父亲说想过去就过去,明天愿意的话再过来。
旭东痛快地笑着答应:明天来吃年糕。
旭东和小安就近回到小安的住所,他们躺在床上搂抱在一起。
旭东凝视小安问了一句:你父母不知道咱们的事?
小安似乎又没很快反应过来:......你说咱们前一段?......我哪儿敢说,说了他们更不能接受了......
旭东亲吻小安,笑。
小安:哥,你相信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嘛?
旭东思考着,象玩笑又象认真地:想啊,可就算两个人想在一起还有可能天人永隔呢......
小安:呸呸呸,大过年的真晦气......
小安说着表情变得深沉,一本正经:咱们分手太容易了,没有一点阻力和牵绊,想要一辈子在一起全靠一颗真心......
旭东听着,他想告诉小安还有其他很多因素,比如共同的认知,相互的理解,自我完善......旭东没有说出口,他不想煞风景,他也怕小安听不明白。
小安又流露出不安地看着旭东。
旭东明白,他紧紧搂住小安,笑,并且真诚:老婆,我服你了,咱俩的缘分可能真的是一辈子的,咱们应该好好计划以后的日子,就是混日子也要好好混。
小安也紧紧搂住旭东:喜欢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旭东笑着,戏闹着:爱死了,爱死了......
旭东那天晚上临睡前没有想到姜海,更没有如头些天反复猜测姜海是如果说服一个穷凶极恶的疯子把他放了,他们居然现在还有来往,没有感叹这个姜海实在太神乎了。
旭东整晚连梦都没有做。
93、
过春节前,安忆买了一辆显眼的蓝色PORSCHE跑车,年三十下午,他兴致极高地带上梅竹去兜风,甜甜已经放在克庸那边,安忆准备兜风之后就直接过去。却梅竹心事重重。安忆扭头看着不领情的梅竹,失望又来气,两个人在车上吵了起来。
梅竹:你说酒店有多少事要考虑,客人投诉,工资调整,供电局涨价限电......开房率我都不能想,只能劝自己现在是淡季......
安忆:你别跟我唠叨这些,你忧心忡忡是因为你能力不够,别人经营怎么没象你这么累。你要是做不了你雇个经理给你管着,或者你什么都不要管,本来我做好好的,我照样让公司赚钱,照样有时间开车兜风......
梅竹努力压抑着:你看上的李原上个月差旅费报销了两万八,是你签的字......你是可以照样开车兜风,这些后患积攒起来......
安忆怒吼:我不是准备把他开了嘛!我要忙乐队又要打理公司,我不可能面面俱到!
梅竹无奈。
安忆被梅竹一针见血的指责激怒:你不用做出日理万机,焦虑不堪的样给我看。爸生病前让姜海接手都丽时开房率才三成,我们照样出去喝酒看球赛。是你自己心理素质太差,一听损失两万八心疼得肝颤,听到亏损两个字恨不得尿裤子......
梅竹被气得又流泪,哀婉,却是咬牙说了一句:你不但混还无能......
安忆在封闭的高速路上突然停车:下去,你别坐我这个无能的车。
晓雪一直想着如何把这个年三十过得热热闹闹的。沈晓雪这些天心情很好,她跟姜海说笑,恢复从前时不时小小纠缠一下姜海,晓雪看得出姜海的微笑里充满着愉快。那天晚上姜海说了一句"只有你是一心一意向着我",晓雪心里满足,她知道姜海是极端明白,什么都在心里的人,别人再"高挑清瘦,努力进取",也不会一心一意地向着他,晓雪因此得出结论:自己对于姜海是唯一的。
从前大年三十他们都是去陈克庸那边,有时吃完年夜饭他们到晓雪家,就睡在晓雪家。今年春节姜苇达在这里所以他们跟两边说大年初一再过去。因为春节没有找到干活的小阿姨,所以一切都要晓雪自己来做。她之前特意装饰了房间,买了很多鲜花、买了对联、倒福、各种鞭炮。她从酒店里定了些菜,然后又想自己做一些菜,她觉得那是情趣。
姜海爱说话的时候提起过刘莹是如何准备过年的,虽然家里穷,但刘莹会把家里打算得干干净净,铺上花桌布,让饭桌上看起来丰盛美味,她还逼着姜海换新衣服,尽管姜海抗拒穿丑陋的新衣服。
晓雪在听姜海讲述这些时,心里泛起女人母爱的情怀,她看着姜海回忆满足的微笑,她想到自己父母闲谈时议论过自刘莹和陈克庸结婚后一直偏重袒护安忆,维护和淑兰克庸的关系,晓雪母亲猜测刘莹将对姜海的期望深藏内心,对姜海的重视只表现在处处严格要求上......晓雪想着,动情得眼泪都在眼圈里转。所以晓雪要让这新年过得很有气氛,就象姜海回意中童年的那个彩绘坊。
家里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姜苇达在哄着穿唐装小马甲的冬冬玩什么,时不时祖孙二人发出笑声。姜海在厨房给晓雪帮忙,晓雪一再鼓励说助手虽然能力有限但菁神可嘉,姜海微笑着越发努力,晓雪问姜海想要什么奖励,姜海低声回答晚上做三个小时,还要口j。沈晓雪回答对某些人的"流氓"行径已经司空见惯又束手无策,只好容忍包庇。
就在他们的年夜饭准备到一半的时候,冬冬跑过来把手机递给姜海。
晓雪随口问:谁呀?
姜海看看:梅竹?......
姜海接听。
晓雪异常敏感,不自觉皱眉,她注视姜海。姜海一直听着电话,然后说了句:我现在过去。
晓雪:怎么了?
姜海显然不高兴地:安忆把梅竹放到高速公路上......我去一下。
晓雪想也没想的:我就不信安忆能把她从车里推下去,她自己下车又打电话叫你......她怎么不叫她两个哥哥,再说公司里有的是司机,高速路上也能拦出租车......
姜海洗手,去拿大衣,准备要出去。
晓雪追过去:你找个司机去接她......
姜海:大三十的都过年呢......
晓雪瞪着姜海:你不过年?
姜海已经往外走,说了句:一会儿就回来。
晓雪愣愣地看姜海走出去,姜苇达在客厅看在眼里。
沈晓雪当时有心带着冬冬就走,但她看到姜苇达赔着笑脸对自己说剩下的就别做了,不够的话打电话再订两个菜,晓雪再看看高兴的冬冬,看看自己忙活的过年的家,她忍下了。而这样的忍,只加重对姜海极端的失望和厌恶。
姜海回来后,他们吃了年夜饭,但气氛完全不一样了,晓雪几乎不说话,也没什么笑容,姜海一直观察着妻子,苇达努力活跃着气氛。吃过饭晓雪带着冬冬在三楼一边看电视一边玩,姜海收拾刷碗。
以后姜海苇达带冬冬在院子里放鞭炮,晓雪站在屋子里,透过玻璃门观看。姜海回身,对晓雪笑,做手势,让她出来,晓雪摇头然后转身离开玻璃门。放过鞭炮,晓雪哄冬冬睡觉,然后她来到空着的客房躺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海进来,他蹲下身看着晓雪:睡着了?还不到十点呢......
晓雪闭眼不回答。
姜海伸手想去抚摸晓雪的头发。晓雪感觉到,好像被马蜂螫到般,一把挡开姜海的手,同时说:别碰我。
姜海吓了一跳。
姜海:你这是干什么,我只不过把梅竹送到家里,你不应该......
晓雪此时睁开眼睛,不容姜海说话:不用你告诉我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谁都知道,如果人都能按知道的做还了不得了,成圣贤了......
姜海看着晓雪沉默。
晓雪:你出去,我要睡觉。
姜海依然蹲在床旁边,凝视晓雪,沉默。
晓雪声音不高,却冷漠,一字一句地:你-出-去......
姜海似乎无奈,无计可施地微微叹气,站起来。
晓雪:出去把门关上。
姜海还是看着晓雪,似乎极不情愿,又不得不顺从地,走出去。
姜海出去后,晓雪在黑暗里流下眼泪,她感觉好些了,舒服些了。沈晓雪想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努力下去,但又不舍得离开姜海,晓雪觉得自己软弱无能。
姜海站在门外很长时间。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他只是把梅竹接上车,然后听她一路伤心陈述,然后把她送到陈克庸的别墅,就立刻往回赶。但姜海怨恨好好的家庭气氛,过年的气氛变成现在这样,他又不想一味埋怨晓雪,更不知道该怎么平息妻子的恼怒,自己开口只会让晓雪更加不满而引发争吵,那一刻,姜海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搞不定。
94、
陈克庸的那个除夕夜过得非常不愉快。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这让克庸伤感,而最让他沮丧的是姜海他们没有过来,他们要陪在姜苇达身边。
所以当他们回卧室,克庸情不自禁问旭珍:姜海他们说......明天什么时候过来?
旭珍早就察觉到,她安慰地:我让他们吃了早饭就过来,要不家里冷清清的,安忆他们还要去梅竹家。
克庸依然闷闷不乐。
旭珍继续安慰,闲聊:虽然安忆是你的亲生儿子,我知道你更在意姜海......
克庸摇头,叹气:从姜海跟他ma过来,我对他们两个完全是抱着一视同仁的态度,我知道刘莹在家里偏向安忆,安忆有缺点她从来不说,姜海哪怕是受冤枉,刘莹都要教育他宽容别人是美德,我是不会那样做的......
旭珍:我不是说你偏心,我是说你更喜欢姜海......
克庸无奈:我喜欢安忆,他领情吗?我怎么对他好,他都对我一肚子意见,好像他人生的不幸是我一手造成的......姜海呢......
克庸更深地叹气:他小时候,我稍微关心他一些,他就很懂事,帮我帮他ma分担,不跟他奶奶和安忆冲tu......在部对时我求他回来,我跟他说如果他从此不回家我死都不能暝目,他再不情愿也答应了,他能陪我聊聊天,帮我做康复陪我打球......你看姜海那姓格好像很木讷,其实他的心比安忆重,重多了......
旭珍看着难过的克庸没说话。
却克庸说着眼含泪水:我对不起姜海,对不起他......妈就这么走了,到死她也......就这么糊涂着走了,我对不起您啊,妈......
陈克庸在那个除夕之夜老泪纵横,因为自己身体状况,是压抑着想痛哭一场的冲动。旭珍知道克庸又一次对母亲的去世伤感,但她也感觉到克庸另有让他痛苦的隐衷,旭珍猜测着。
梅竹原本要回自己的家,安忆不同意,所以他们留在克庸别墅过夜。梅竹在克庸、旭珍面前尽量表现得若无其事,她甚至温婉地,刻意做出与安忆的默契,但无论自己和旭珍如何努力,陈克庸都明显满脸不愉快,安忆背后里和梅竹发牢骚,他满怀恨意地说,他自己不在家过节他爸更高兴,姜海不来,他就痛苦死。
安忆和梅竹都避免提到他们在车里吵架的事,安忆没有问梅竹怎么回来的,梅竹也没有告诉安忆。夫妻二人进了卧室后,梅竹再也没有隐忍不快,对安忆冷着脸。安忆一把抱住梅竹,说: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安忆松开妻子,凝视梅竹:笑一个,让我看见老婆最漂亮的笑容......
梅竹已经情绪好了很多,但依然绷着脸:你在乎我笑还是不笑?你在乎我吗?......
安忆:我其他的什么都不在乎,但我一定要我的老婆笑,有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梅竹悲喜交集地和安忆抱在了一起。
躺到床上后,梅竹想和丈夫亲热,但安忆似乎不解风情,很快睡着。梅竹想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夫妻房事了,她因此又猜测安忆外面肯定有其他人,想到这些,梅竹冷眼看着熟睡的安忆,然后流泪。
沈晓雪独自躺到了半夜还是没有睡着,她想起手机一直响,估计有很多条拜年短信,于是索姓起来翻出手机查看,晓雪看到了张宏宇的短信,只写了六个字:平安,快乐,幸福!晓雪看着六个字,她再一次情绪波动,于是看看时间,她把电话打过去说她看见了短信,感谢并拜年。张宏宇似乎在电话里很吃惊,然后愉快地告诉晓雪他们刚刚爆竹炮回来,沈灿就在旁边,于是把手机声音打开。沈灿给晓雪讲他们放爆竹的过程,说他爸的大衣被烧了一个洞,晓雪不自觉紧张,连忙嘱咐要小心,安全第一,嘱咐宏宇沈灿个子不够高,容易伤到孩子的眼睛,
宏宇这边听着,又不禁内心起波澜,他笑着问晓雪有没有带冬冬出去放鞭炮,晓雪说冬冬小, 早就玩了阵睡觉了。
宏宇拿起手机,关上扩音,然后对晓雪:我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问候新年,我以为你对我的留言视而不见呢。为什么?......
晓雪沉默了,她发现张宏宇和姜海一样,是不允许自己玩暧昧的,姜海是斩钉截铁地拒绝,宏宇是步步紧逼。
宏宇:你想我了?
晓雪还是没回答。
宏宇:默认了?......还没想好?......我喜欢你晓雪,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还没想好就睡觉吧,想好了再告诉我。
晓雪和宏宇挂了电话。晓雪发现自己原先的气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觉得自己挺龌龊的。姜海做得坦坦然然,却是因为内心深藏的爱,自己做得鬼鬼祟祟,却除了无奈就是犯罪感。晓雪问自己为什么不能投入地爱上张宏宇,她开始细数宏宇的种种让人心动之处,数着数着,晓雪困了,睡着了。
晓雪那天醒来得很晚,她睁开眼,看见姜海领着冬冬悄悄走进房间,冬冬滚到她的怀里。晓雪把冬冬搂进被子里,问他喜不喜欢新年玩具,母子说笑。
姜海坐在床边,一直看着妻子儿子,然后问晓雪早上吃什么,冬冬饿了。
晓雪看看姜海,然后准备起身。
姜海阻拦,让晓雪躺在床上:我做早饭,你就告诉我做什么,我看冰箱里满满的,不知道应该吃什么。
晓雪看着姜海,她怎么也绷不住,笑出来,顺便瞪了姜海一眼。
姜海:咱们去昆明吧,你一直说要看什么展览,刚才我跟爸说,他说他不去,冬冬可以留给他看着,我一会儿就定票,咱们初二走,初四或者初五回来。
晓雪:你不是说因为节前购物中心的事故要盯着,咱们过节不出去了嘛?
姜海:爸在这里坐镇,没问题。听我的......
晓雪:什么都听你的?!现在定机票,一个人要多少钱,不去。
姜海笑:别找借口了......
晓雪没好气的:什么叫找借口,以后你要自己创业,又不让我工作,不省钱能行嘛。
姜海看着晓雪,然后突然间俯身,迅速在妻子的嘴唇上亲了一下,没料到冬冬竟也学着姜海去亲晓雪的嘴,晓雪笑着躲闪。姜海也被冬冬逗得哈哈笑起来。
晓雪和姜海是做头等舱飞到昆明的,晓雪问姜海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姜海却让晓雪把椅子后仰,说舒服睡一觉就到了。
95、
姜海一上班就让金经理把吴寒川叫来。吴寒川告诉姜海帐面上的事他都搞定,但那批货姜苇达准备用小船分装上岸。
姜海皱眉:不就才100万的东西。
寒川:姜总说这边脱手是10倍的赚头。
姜海:绝对不能让他用小船分装,那样的话一旦出问题姓质就变了,我会跟姜总谈。还是到码头吧,你把所有你们公司的报关单据都给我。
寒川点头。
吴离开后,姜海到姜苇达办公室找到苇达,姜海告诉苇达到了海关他找人安排提货,苇达却拒绝了。
苇达:你千万不要参与进来。虽说很稳妥,可任何事情都有"万一",我不能让你牵扯进来。
姜海:我只是找些关系,不会牵扯到我。
姜苇达听姜海这么说,很不满地,看了姜海一眼。
姜海无奈,没多说什么,准备离开苇达办公室。
苇达叫住:姜海......我明白如果你是怕被牵连完全可以对这件事装不知道,可你说不会牵扯到你......我真不高兴。你不会觉得我让你无所适从吧?
姜海看着苇达真诚而茫然的表情,一笑:不那么说您不会让我插手。
苇达也笑,满脸的歉意和满足。
陈安忆新年后上班,听秘书和人事经理讨论关于给新近员工训话的事,安忆吃惊,问什么时候又招聘新人,秘书回答还是去年秋季招的员工。安忆问人事经理,人事经理说当时是梅总安排的,聘任的办公室职员她都见过,这次是准备给整个新进员工,包括服务生勤杂工训话。
安忆听着就有气,他让人事经理先召集办公室的新进职员一个一个见他。那次,安忆见到公关部负责广告接洽联络的董玉雅。董玉雅虽然不是很漂亮,但也算相貌不俗。安忆见的美女多了,第一眼根本没看上这个年轻女孩,但玉雅在回答完安忆的问题,安忆又很随和般与她聊了几句之后,玉雅笑着说:早就听酒店里的员工私下议论说都丽陈总象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当时我还笑话她们,现在发现她们说的一点都不过分。
安忆非常吃惊,他被玉雅的大胆吓了一跳,却又丝毫不觉得这个女孩子轻浮,有种见多识广的从容和勇往直前的气势。安忆被玉雅说得非常高兴,对玉雅印象异常深刻。
张宏宇自从除夕之夜后就一直等待晓雪的电话,但晓雪一个电话也没有打过来。宏宇猜测沈晓雪实在是太规矩的女人,她是有贼心没贼胆,不过宏宇发觉自己更喜欢这样的晓雪,一个保守安份的女人是很适合居家过日子的,而且这样的游戏也很有趣味。
然而春节已经过完,晓雪依然没和宏宇联系,宏宇打电话给建筑公司的刘工程师,得到的消息是沈经理已经开始休假。宏宇终于耐不住给晓雪打了电话。
宏宇:晓雪,我相信我的感觉很正确,你在犹豫,可能我不足以让你做出决定,走出这一步,但姜海也不能留住你,他对你丝毫不关......
晓雪打断:你不要提姜海,我对你说过,永远别在我面前议论姜海的是非......宏宇,我不想欺骗你,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无法预测,怕我自己也控制不了,但现在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就象我上次对你说的......
宏宇也打断晓雪,语气平静:咱们如果没有现在,也不会有以后,不会有未来。既然这样就都忘了吧,我们都各自保重,各自过自己的生活......依依一直热心地让我见见她想介绍的女孩,我准备见,也让我自己从对你的感情里走出来......
晓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宏宇继续:现在说祝福的话,其实是强撑装出来的,等我不对你有依恋我会真心祝福你......再见,晓雪......
晓雪听着张宏宇的表白,
听者宏宇挂了电话,她拿着手机半天没有反应,晓雪甚至有一滴眼泪挂在眼角,她没想到自己强人是如此怅然若失,沈晓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宏宇......
张宏宇放下电话,傲然一笑,他相信对付举棋不定的女人,以退为进食最好的策略。宏宇点上一支烟,却当他一根烟抽得差不多时,宏宇预感自己这一招怕是失策了。沈晓雪对姜海不是依附,她甚至说过离婚,那么她忠诚于姜海的就不仅仅是道德上的约束......宏宇这么想着,他突然厌恶得甚至有心放弃和姜海合作的冲动,让姜海彻底消失,宏宇绝不能让自己有搞不定的感觉!
宏宇满心有无名怒火。
安哲家别墅,沈灿房间内。
宏宇怒气的:我早上就跟你说过把数学练习册做完,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做?!是不是一直在玩游戏?
沈灿:那是兴趣小组留的作业,寒假作业我早做完了。
宏宇:兴趣小组的作业也应该全部都做完,你要等到临开学的最后一天?!!
沈灿反抗的:我已经安排好时间,我不想现在都做完。
宏宇:你他ma再说一个!
沈灿迟疑了 ,没敢顶嘴。
宏宇:今天全部给我做完,做不完你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沈灿突然:我就是不想做,我今天就不做。
宏宇吃惊,冲着沈灿的脑袋给了一巴掌。
沈灿含着眼泪,满眼仇恨地瞪着宏宇。
宏宇:你不用对我气哼哼的,我是你爸,我教育你打你是为你......
沈灿咬牙切齿:我恨你打我......
宏宇吃惊:......没有当爸的不打的......
沈灿流泪:冬冬爸就不打冬冬,我喜欢姜叔叔,我恨你!
宏宇震惊,停顿片刻,突然怒吼:你他ma给我再说一遍?!
沈灿恐惧的,但依然反抗:我恨你打我......
宏宇阴森的:给我找皮带去!
沈灿夺门想跑。
96、
旭东春节那些天一直和小安泡在一起。旭东真的没有想姜海,没有想对小安的不满,他再一次沉浸于实实在在的幸福里。初六那天下雪,他们来到公园里,在雪地里散步,在湖面的冰场上戏闹,似乎旭东的平衡力比小安差多了,所以总是摔跤,小安笑他居然还是神勇的刑警呢。从公园出来,他们进餐馆吃热气腾腾的火锅,小安说他付帐,旭东问小安钱够不够用,小安回答说他ma又给两千块钱。旭东后来一直沉默着吃饭。
回去的路上,旭东想到姜海曾说过"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能不能容忍这个缺点"......姜海还曾经说过"就是混日子也好好混。"......旭东在梅丝上班,他曾听库管的人说,有一次姜海对库房主管发火,但没当着下面的员工责骂,而是让主管站在一边观看,自己带着一帮库管把几十箱子搬开,然后对主管说了句"剩下的你来处理"就走了。姜海在公司里从来平易近人,而且越是底层员工,越有口皆碑,但似乎主管层的经理都敬畏他,旭东所在的二部经理就曾说过,姜总不说什么不等于他不清楚,他一旦开口就麻烦了。
旭东又想起姜海一直在薛队他们面前帮自己说好话,对自己处处宽容......旭东脑海里有些瞬间的片段,比如姜海对那些经理安排工作,在扣押的旅馆忍痛和韩处的对话,坐在自己的饭桌前聚菁会神吃青豆,宽厚安慰的笑容,一清见底的笑容......
旭东身边的小安笑着问:出神想什么呢?
旭东回过神,看看小安:原来你做的那个 广告公司其实不错......
小安无奈苦笑,不屑地:薪水除了吃饭,都不够交水电,取暖,电话上网费的。
旭东:那以前你怎么过的?
小安:以前我住我爸妈那边,很少住我自己这边。
旭东再也忍不住:你想吃他们一辈子?你以后对自己没有一点打算?
小安不高兴,委屈地:你不就是想让我上班吗?我找到合适的我肯定去,我以后不向你借钱。
旭东张口结舌看着小安,瞪了小安一眼,什么都不说了
小安如今异常敏感:我又让你不满意了?我知道你心里想着别人呢,怎么看我都不顺眼,我对你怎么真心......
旭东打断:刘同安,我如果对你不真心,我不在乎你怎么过,用谁的钱。两个人在一起,怎样也要想法差不多。我不是让你去干什么宏伟事业,我自己也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但至少自食其力,做出的事你得让别人佩服......
小安看着旭东,他妥协地,回答:过了年我就找工作......很难找到好工作,没学历,跑业务根本拉不到客户......
旭东听小安唠叨,他可以理解小安的难处,但他无法迁就小安这种畏难的生活态度。
旭东还年轻,尽管他表面信奉随遇而安,但他依然有梦。旭东不是要找个排解孤独的人来作伴,不是要个给他做饭陪他睡觉的让他感动怜惜的人,旭东需要爱上一个如假抱换的爷们。
过节期间,韩伟立就曾让旭东与姜海联系,他想请姜海吃顿饭。旭东经过打听,告诉伟立姜海带着他老婆去南方玩了。姜海回来后,旭东与他联系,告诉他韩处的诚意。旭东感觉姜海会拒绝,所以他对姜海说韩处估计到请不动姜海所以让他来请,可他怕自己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姜海那边似乎笑了,问旭东想好哪天去射击场了没有,旭东顿时笑了。
伟立和旭东等在餐厅的包间里,姜海是准时到的,旭东一旁观察,吃饭的气氛一直很融洽,他想起他姐姐说的:"永远也不知道姜海究竟对谁是真的不满"。
姜海放下筷子:你们那边没有进展?
韩伟立微微叹气:一个线索刚刚断了,我们一直跟安平运输公司里的一个搬运工,他因为抢劫进来过,初六突然失踪,我们还在找,估计凶多吉少。
姜海吃惊,瞪着韩。然后拿起筷子沉默着吃菜。
韩担心的,也看似诚恳的:这样的消息不应该告诉你,算是从朋友的角度对你说的,千万不要急于求成,你的安全最重要。
姜海平静的点点头。
伟立观察姜海,也没说话。
姜海也沉默,喝酒。
旭东给姜海和伟立倒酒。
三人碰了一杯。
韩打破沉默,笑:我看如果我不说话,你能这么闷着喝一晚上的酒。
姜海愣,然后也笑笑。
韩伟立:姜海,能跟我说句真心话吗?你是怎么看我们?我是说看待井查......
姜海:韩处长和薛队长,旭东你们都是井查。我、张宏宇都是经营公司的生意人,你们怎么看待我们?
韩吃惊,不禁发笑:既然你不说,那我想说两句真心话。我办案这么多年,各色人等都见过,只有别人揣测我的想法,交谈几句话我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跟你合作,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劳神地揣摩别人的心理。
姜海又一愣,很坦然地:我没瞒着你们什么,干吗要揣摩我,我又不复杂......
伟立发怔,再看看旭东,二人都满脸无奈,直想笑。
姜海自己喝干杯中的白酒:我现在担心张宏宇已经完全放弃与我合作的打算,如果是我,我不冒这个险。
伟立:可他嘴上说还要跟你做。
姜海没有马上回答,他做了个深呼吸般:他有可能就是跟我斗一口气......
旭东伟立都意外,伟立鹰(榫)的目光:为什么斗气?因为什么?
姜海没有回答。
旭东看看姜海,伟立,直言:是不是因为嫂子?
姜海看一眼旭东,没回答。
伟立:你说过张宏宇那些人嘲笑你装正直,他如果是与你斗气,那就更要把你拉下水,凡事这种人都有这样的心理。
姜海看着伟立不答话,过了一会儿: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做对我老婆更有利,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她连张宏宇是贩毒的都不能相信,在她看来那是电影......
姜海不掩饰苦恼的表情。
伟立:如果你觉得你爱人是冷酷、从不感情用事的个姓,能够临危不慌乱、触变不惊你就告诉她,让她配合你一起演戏让张宏宇上钩。
姜海喝酒,然后看着饭菜呆呆发愣。
旭东看看韩处,看看姜海,不语。
伟立:我当初真没想到会牵扯到你太太,而且是这么复杂的关系......
姜海抬起眼睛,看着韩伟立。
韩继续诚恳般规劝:姜海,我们是真想跟你交个朋友,所以现在不仅仅从工作角度我们保护你和你家人,作为朋友,我们会竭尽全力帮你,别悲观。
姜海没有说话。他又倒一盅白酒,一饮而进。
姜海那天晚上自己给自己灌了不少,他玩笑着说张宏宇这么真真假假胡说八道,这么按兵不动,这么纠缠他的家人,他真想把张宏宇私下解决了算了。
韩伟立说他今天陪姜海喝痛快了,想发泄的话外面打一架,摔跤还是自由搏击,伟立保证让姜海赢,还让他过足瘾。
姜海感激地一笑,他说不喝了,明天早上八点还有会呢。
伟立看着姜海很是意外,旭东倒是料想之中,习以为常了。
旭东送姜海回的家。旭东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看一眼旁边睡在椅子里的姜海。
旭东轻声:睡着了?
姜海:没有。
旭东:我春节去我对象家里,我们现在就差结婚了......
姜海意外,睁开眼,扭头看看旭东,笑笑。
旭东:结婚就能找到依托感归宿感?!你跟嫂子结婚的时候有那样的感觉吗?
姜海因为喝酒,显得健谈些,笑着: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那时每天想赶紧处理完工作的事赶紧回家......
旭东看看姜海,笑:新婚啊,现在不了吧?
姜海笑,笑得愉快而得意,但不说话。
旭东:有时我觉得女人真挺烦的,话又多又计较......
姜海还是笑着:话多计较,这些毛病多数情况下都很可爱。
旭东看看姜海,无语。
姜海:想结婚就别犹豫,有个家,有个一心一意对你,照顾你的人......
旭东嘲笑、玩笑地:太庸俗了,我是追求菁神境界的......
姜海意外,然后又笑:只要人心好,能过日子,再漂亮点,这就无可挑剔了。
旭东也万分意外,笑:要求也太低了!我喜欢有脱俗的气质,冰雪玲秀,象黄容或者小龙女那种......
姜海打哈欠:你要求真高。
旭东:哥,你是不是觉得嫂子无可挑剔?
姜海又笑而不答。
旭东现在还是不明白,这是姜海的肯定回答还是否定回答。
97、
沈晓雪那天晚上正胡思乱想姜海怎么还不回来,说是跟客户去吃饭,又说不清是什么客户。她打电话给梅竹,假意寻问去克庸那边的安排,晓雪听到电话里安忆的声音,她匆匆挂上电话。晓雪责备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自从春节后不去上班,晓雪都感觉到自己变得特别敏感。她想姜海正在把她逼疯,一方面对自己胡乱猜疑武断地阻止自己去上班,一方面又处处做出让自己心神不宁的事。除夕夜他跑到梅竹身边,这好像一根无形钢针刺入晓雪的五脏六腹,让她拔不出去,又说不出来。
此时,晓雪的手机里进来一个陌生的电话。
晓雪接听:是哪位?
沈灿:沈阿姨 ......
晓雪吃惊的:沈灿?!喂!是不是沈灿?
沈灿:阿姨,您能转告我爸吗?我不是真的讨厌他,我知道如果我死了,他会伤心,我不是要让他伤心,我是要让他后悔!后悔他打我!可是如果我死了,我会想他,他是世界上我最想的人......
晓雪大惊失色,连忙:沈灿,你快告诉阿姨,你在哪里呢?
沈灿:阿姨,我也会想你,我妈如果活着肯定和你一样......
晓雪:沈灿!你听阿姨说啊......死之前怎么也要跟阿姨见一面,阿姨有很多话要告诉你......
沈灿:阿姨再见。
沈灿挂断电话。
晓雪愣了片刻,立刻拨宏宇电话。
寒冷的街道。
沈灿离开公用电话,脸上挂着眼泪,沈灿用袖子摸去。沈灿脸上青肿,穿着小大衣,手插在兜里,很冷的,很疼般,低头往前走。
苇达别墅内,宏宇接听电话,满脸惊慌失措。
晓雪对着电话,焦急的:你赶紧想办法查一下这个号码,就可以知道沈灿大概的位置,知道后通知我,我帮你一起找。
宏宇完全六神无主的音调:我知道。麻烦你如果沈灿再打电话过来,一定别让他挂,告诉他都是我的错,爸爸很后悔。说什么都行,求你千万留住他......
晓雪:这还用你说。要不要报警啊?一个晚上都没找到了......
宏宇:报警了,没用,我不跟你说了。
晓雪放下电话,忍不住也急得直想哭。
姜海回到家时,晓雪不在,问苇达,苇达说他也不知道,保姆说晓雪刚刚出去。姜海看看表,九点多,他想给晓雪打电话,但忍下了。姜海和还没有睡着的冬冬逗了几句,亲亲儿子,让他睡觉。
然后姜海回卧室躺到床上,他没有睡觉,而是看着天花板出神。
此时此刻,晓雪,宏宇在一处街头小广场,宏宇突然腿软的,一pi股坐在台阶上,然后掏出烟点燃,低头一口接一口猛吸。
晓雪焦急疲惫的、四处张望。
宏宇有些绝望的音调:上哪儿去找......春南这么大...... 夜总会都关门了,这么多人都找不到......
晓雪虽然着急,但鼓励的:不能泄气啊,井查说他们在找,你也安排那么多人,怎么也能找到沈灿......
宏宇打断,自顾自的,阴沉的:我一定是中邪了,我最近没去庙里拜......我......我他ma的就是个王ba蛋......
晓雪诧异地看着宏宇。
宏宇:沈灿从没有给我若过麻烦,很多时候是他照顾、忍让我这个当爸的,班主任都说我们家沈灿比一般这么的大的孩子懂事,他能这么做,肯定是太绝望了,他从来没这样过......现在到处都是他ma的骗孩子卖器官的......我就该死!......
宏宇说着,哽咽起来,用拳头砸自己的头。
晓雪惊呆,不知如何劝慰,也不禁受感染,伤心流泪。
宏宇电话响。
晓雪先反应过来:快,电话......
宏宇连忙接听:什么?建筑工地?在哪儿?安贸旁边?......
晓雪叫道:我知道安贸旁边的建筑工地,是邮电局翻修的大楼,我带你去。。。。
姜海依然躺在床上,再次看看表,他拿起手机,拨通,和蔼地:晓雪......你去哪儿了?
宏宇车内。宏宇开车。
晓雪坐旁边听电话:姜海!你还想问你一个人去哪儿陪什么客户吃饭了呢......
姜海:你现在在哪儿呢?
晓雪迟疑了片刻,然后她非常清晰地回答:我和宏宇在一起,沈灿跟他爸闹脾气跑出去了,我们在找他......
姜海那边没有声音。
晓雪:......喂......
姜海平静的:是张宏宇找你出去?
晓雪明了,冷淡,甚至有些嘲笑地:那是梅竹......是沈灿给我打电话,真担心他出什么事......
姜海再次没有声音。
晓雪:已经找到了,看见沈灿我就回去......
姜海突然:晓雪!
晓雪:......
姜海:......
晓雪:喂!......
姜海低沉而迅速地:晓雪,我爱你......
与此同时,宏宇边开车边问:是往左边拐吗?
晓雪:不对,往右拐,对,就这边......姜海,刚才你说什么?
姜海:没什么,看见沈灿就给我打电话,马上回来。
晓雪关电话,无奈的。
宏宇只焦急开车,对晓雪这边充耳不闻,看也没看一眼。
98、
一处建筑工地,翻修搭建起来的四五层楼板。
月光下,最高处楼板的边缘,沈灿靠着柱子,坐在那里。
晓雪,宏宇仰头望去,晓雪几乎要惊叫,连忙捂住嘴。
宏宇惊呆,低声的:沈灿 ......
宏宇的手下: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坐在二层的边上,他一见我就往上跑,我真怕我追上去,他会从上面跳下来。 您赶过来,这有快二十分钟了......
晓雪:我的天啊,我怎么看着他好像睡着了?......这很容易掉下来的 ......
宏宇没说话,跑到底层,寻找楼梯,往上飞奔。
苇达家中,姜海穿上大衣出门,来到前院。冬天所有的植物都已经枯萎,但院子里菁心码放,错落有致的圆形砖梯,四周刚刚长起来的松墙,可以想象到当春暖花开的时候,这是个别致的小花园,与姜苇达修的喷水池很匹配。姜海答应搬进来时,并没有这些,是晓雪忙活着设计,找人搭建,她自己亲手种上各式各样的花。
姜海曾半玩笑着说也许他们过段时间就搬出去,晓雪回答那就留给你爸,姜海说也许他把这里卖了,晓雪说谁买谁赚,白搭一个专业建筑师菁心打造的御花园。
姜海坐在台阶上想着,不禁微微笑出来。此时姜海很想抽一根烟,戒烟已经好几年了,可最近他经常想来上一根,最后还是忍住了。姜海打电话给旭东,问他知道不知道张宏宇儿子丢了,旭东连忙打电话问薛队,成皓回答对张宏宇的监视不可能是一个月内24小时。旭东电话里告诉姜海,前一阵大家都很振奋,对张宏宇盯得很紧,最近被张宏宇拖得有些疲惫,再加上过年,几乎不太监控他,除非他再提出交货时间。
旭东惭愧地:其实公安局刑警队也就是那么回事......
姜海:工作都这样,时松时紧。行了,你休息吧。
旭东依然有些担心:真没别的事?
姜海:没事。有事我找你们。
姜海关了电话,依然坐在台阶上。他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忍住想打电话的念头。
建筑工地的楼板上。张宏宇屏住呼吸,慢慢地,悄悄从沈灿背后,一把将靠在柱子上的沈灿拽到自己怀里。
沈灿好像惊醒,看见宏宇,惊慌的,挣扎。
宏宇同样惊慌:沈灿,是爸爸,是爸爸 ......
沈灿停止挣扎,低声的:爸 ......
宏宇忍着心疼,勉强笑笑。
沈灿低头。
晓雪及其他人也上来。晓雪:沈灿。
沈灿吃惊地:沈阿姨?!
沈灿一下从宏宇怀里挣脱,晓雪走到沈灿面前,借着月光看到沈灿的脸,晓雪震惊,不禁心疼的搂住沈灿,沈灿在晓雪怀里委屈地,抽泣,然后痛哭。
宏宇呆站在一旁,难过,沉默不语。
晓雪松开沈灿,安慰:没事了,好了,不哭了。
宏宇轻轻说了一句:沈灿,回家吧......
沈灿低头不回答。
晓雪:沈灿,外面太冷了,你这样会生病的,乖,听阿姨话咱们回家 。
沈灿依然低头不动。
晓雪再次看看宏宇,询问的。
宏宇无奈,对沈灿:你恨我是吗?
沈灿紧张地,抬头看宏宇。
宏宇克制自己,尽力平淡地:要不今晚就别回家了,你去沈阿姨家,爸爸明天去接你。
沈灿依然不动,也不回答。
晓雪:既然爸爸这么说了,就跟阿姨回家,阿姨现在不上班,明天可以跟阿姨在家里呆一天。
沈灿还是不说话。
宏宇微微叹气,对晓雪,满脸无助地:那个......要不我先回去了,麻烦你先带他回去,咱们再电话联系。
晓雪同情地,看看宏宇微微点头。
张宏宇非常伤心,他准备走,其他人也跟着先往楼梯方向走,宏宇又犹豫了,他转身看看沈灿,然后走近蹲下来,再次对沈灿勉强笑笑:听阿姨的话......你恨我也没关系,你可以恨爸爸,爸爸应该被恨,爸对不起你......
沈灿没有任何反映,低头不语。
宏宇重重叹气,站起来,再次准备离开。
宏宇往楼梯走。
沈灿哽咽着,说得很快,但声音不小:我不是恨你,我是怕你又打我,你打我我就恨你,我不想恨......
宏宇停下脚步,转身,旁若无人地流泪,半天才说出话:儿子......你让爸爸从没这么......这么他ma的恨过自己 ......
晓雪一旁看着听着,忍不住流泪。
晓雪回到家时,姜海在书房的电脑上下棋。晓雪很想与姜海聊一聊刚才的感人场景,但她什么都没说,因为打回电话告诉姜海沈灿已经跟他爸回家,她正往家开时,姜海的反映异常冷淡。晓雪不能想象姜海对自己冷着脸,尽管姜海对自己从来没热情高涨过,但也从没对自己刻意冷淡过,晓雪莫名害怕,所以她对姜海说了句赶紧睡觉吧,就准备离开书房回卧室。
姜海叫住她:晓雪......
晓雪停住,注视姜海。
姜海的语气有些严肃:你进来,把门关上。
晓雪:你别跟我吵架,我不想大晚上的争吵。
姜海对晓雪露出一丝笑容,但笑得艰难,勉强。
晓雪看见这样的姜海顿时心软了,她关尚书房的门,坐在姜海对面的沙发里,看着姜海。
姜海平静开口:张宏宇是贩毒的,而且有好几条人命在身,这些都是事实。你去香港,他安排你们出海,却以借口让依依对所有人隐瞒,这么处心积虑的安排,不惜花钱包游船,肯定不是因为什么避嫌......也许他想杀人,他想威胁我试探我......
晓雪恐惧,但依然将信将疑:那为什么不报案?赶紧报案啊......
姜海看着晓雪,无奈,怜惜的表情:......这些都是猜测,没有证据,除非能保证百分之百让他进去不再出来,不然的话他们那种人什么都干得出来,杀人不当回事,我说的这些一点不是开玩笑,更不是吓唬你......
晓雪惊恐得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盯着姜海。
姜海走过去,坐到晓雪身边,一把搂住晓雪:没事!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我不会举报他,他就不会害我们。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定不要相信张宏宇的任何话,和他保持距离,别走太近也不要得罪他......
晓雪机敏地:这件事你爸也知道?......跟爸有关系?
姜海微微点头:不过你千万别去问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姜海说着又用力楼一下晓雪:我知道你同情沈灿,我也同情他,可即便因为沈灿你也别相信张宏宇......
晓雪:今晚上的事很特殊,沈灿实在是太......
姜海有些按捺不住:这些都是张宏宇策划安排的,他想接近你,沈灿是最好的借口,他就善于这套。
晓雪凝视姜海,先前的所有情绪、信任顿时瓦解般,哭笑不得的:张宏宇安排的?!他把沈灿打成那个样子,沈灿差点出事,宏宇痛苦得恨不得发疯,这些怎么可能是安排的?!姜海,你现在怎么变得......
晓雪没有说下去,满脸失望和厌烦。
姜海松开晓雪,压不住恼火:你就这么信任他,你就对我一点也信不过......
晓雪不让姜海:我信我的眼睛我的大脑,你把我当傻......
姜海:你眼睛看见什么了?张宏宇长得帅又开朗,会讨你欢心博你同情,你们不就是喜欢这些嘛,你现在对他有感觉了?
晓雪措愕,顿时控制不住流泪。
姜海看着流泪的晓雪,更加沮丧,恐慌,恼怒,坐在一旁低头,沉默不语。
晓雪:你真是自卑又自以为是,你把我看成什么了?你把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看成什么了!!......什么叫"你们就喜欢这些"?谁是你们?我告诉你姜海,我不是梅竹,我不会自私无耻到想让老公以外的男人一辈子围着自己转!!
姜海听着一句话也不说。
二人沉默了一阵,晓雪起身,要离开房间。
姜海低沉地:你是不是反应太过渡了?那时应付税务查账,我和你姐在公司里,就我们两个人呆了整整一宿,后来都睡在办公室里......
晓雪转身,打断姜海:那有什么可比姓?如果今天晚上是我姐的孩子跑出去了,我相信你能马上帮着一起找,可我没按这个标准要求你,我甚至能理解你冷淡不高兴的态度......实在因为涉及到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否则我不会去......
姜海看着晓雪,再次沉默。
晓雪看姜海这样,不再多说,走出房间。
姜海依然坐在沙发里,然后双手用力搓了把脸,看着地板发呆。
99、
关于供电局涨价并加收消费的问题,*对梅竹说每家企业情况不一样,他们可以区别对待。梅竹约了王局长几次,他都推三推四,却那天*提出请梅竹去春南郊外的一处高尔夫球场别墅区看看,梅竹无奈,只得答应。
天色一直阴沉,预报说下午傍晚时分会有中到大雪,这可能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供电局的司机开着公车接梅竹往郊外去。车内,梅竹向外看,微笑:不知道春南还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的地方,这人造草坪做得真漂亮。
*笑,喜欢又得意地,看着梅竹:前面就是别墅区,我平常不过来,偶尔来这边住两天。
梅竹应酬地笑,也有一丝不安。
这些日子,晓雪冷着脸,姜海只会随着晓雪的态度变得更加沉默阴郁,连保姆和姜苇达都明显感觉到,苇达私下里劝晓雪说姜海工作非常忙,又不是会哄人的个姓,他请晓雪多担待。晓雪什么都没说。
冬冬早上起来就有点低烧,中午还是37度左右。姜海打电话回来,问晓雪冬冬好了没有,晓雪说没什么大问题,有点流鼻涕咳嗽,吃些小儿感冒冲剂应该会好。
姜海准备挂电话。
晓雪:说是晚上又下雪,早点回来,小心点开车。
姜海:......晓雪......
晓雪:什么?
姜海:爸说他一会儿过来,我争取四五点钟就回去。
晓雪:行。还有,既然医生说你那肩膀应该完全固定修养一阵,你考虑考虑吧,还是应该彻底根除,工作完全可以放下,身体是第一位的......
姜海:......你不生气了?
晓雪:跟你生气也生不出个所以然来。
姜海不说话。
晓雪:你是不是在笑?
姜海笑着:你怎么知道?
晓雪得意,又依然不满发泄:哼,就你......你是不是吃定了我对你心软,对你没有办法?
姜海又不说话,晓雪知道他又在微笑。后来姜海说有个电话进来,于是他们挂了电话。晓雪现在明白她不是对姜海没有办法,她是对自己没有办法。
张宏宇在沈灿开学前一直在家,他想陪着儿子,也陪陪父亲。张安哲春节之后的身体检查结果非常不好,胃癌在手术四年之后再次复发,癌细胞已经转移到肺部,宏宇不想在经历过妻子、母亲离世后,又一次面对亲人离开,宏宇相信自己没那么不走运,他能搞定所有的事。
宏宇吩咐老杨把吴寒川以及他的老婆女儿"请"到一个闲置废弃的厂房内,经过对这三个人,特别是对吴寒川17岁的女儿一通侮辱式的恐吓,吴寒川答应老杨等货物一到码头,他就立刻投案自首。
因为是冬季,又是个阴沉飘雪的天气,虽然时间还早,但天色已经昏暗,梅丝办公楼姜海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
姜海苇达坐到沙发上。
姜海:您看过惠友这个季度营业报告了吧?再有这一笔五千万的合同,就算三四月份再不好做也不用担心。
苇达看着手里的材料,笑:我就一直说这做生意就象唱歌跳舞,那要天赋,你就是遗传我的基因。
姜海看看苇达,没任何反应,接着说:韩国那边咱不用着急,就算头两年不赚也做下去。还有俄罗斯那边,既然所夫瑞有意跟我们合资,如果是我,再贷出三千万投进去,向他们要六成。
苇达抬头看着姜海:越闷声不响越野心大,看来以后你往前冲,我负责给你适当煞车,俄罗斯那边那个我要再想想。
姜海对苇达一笑。
姜海手机响,他看也没看地接听:喂。
梅竹低声,焦急的:姜海哥......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姜海吃惊,感觉不对:怎么了?你在哪里?
梅竹难过的:我现在在*,供电局*的渡假别墅,我想回去他一定要留我吃晚饭,他好像喝多了,我又不能得罪他,最麻烦的是我没有开车过来,根本搞不清这是哪儿,司机把车开走了,*说明天早上才来。姜海哥,我该怎么办呀?
梅竹忍不住哭泣起来。
姜海连忙:别哭别害怕,我会想办法。我马上打听*的渡假别墅,然后我去过或者......
梅竹伤心焦急,也是为难的:你先别告诉安忆,他不知道我来*家,也千万别让爸和张姨知道......
姜海微微叹气:行,我马上过去。
姜海挂上电话。
苇达很敏感地:怎么了?
姜海:是梅竹,她有点麻烦,我现在就过去。
苇达:你电话里说的*是供电局的王局长?
姜海:是他。
苇达:他可是我们得罪不起的人。
姜海立刻会意:我知道,不会得罪他。那我先走了。
苇达突然叫住姜海:英子听陈克庸的老婆说他们家把你轰出都丽时,这个梅竹可是关键人物,别再为了她让晓雪不高兴,不值得。
姜海看看苇达,有些尴尬,没再说什么,离开。
苇达看着姜海离开,满脸不屑又好笑的表情,心想这小子什么口味,念念不忘个背后给他下药的女人。
此刻已经大雪纷飞。姜海边开车边打电话。
姜海:我现在正往你那边赶,路上太滑,估计还需要半个小时,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你就跟*说家里有急事你到路上拦出租车,我想他也不敢太过分。如果五分钟后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梅竹哭腔:好的,姜海哥......谢谢......
姜海关上电话,有些心急。
夜晚,偏僻的公路上,几乎没有汽车,梅竹连大衣也没穿,站在雪中,瑟瑟发抖。
姜海的汽车停在梅竹身边,梅竹依然呆着不动。
姜海拿着自己的大衣下车,裹在梅竹身上:上车!
梅竹似乎才明白过来,两人都坐进车里。
姜海看着梅竹苍白的脸色,发抖的身体,将暖风开到最大,不禁心疼的:你这么在外面等了多久?
梅竹依然哆嗦着:放......放下你的电话我就跟他说家里有事,然后我就......就出来了......
姜海伶惜也无奈的,看看梅竹,然后开车。
电话响。
梅竹没反应。
姜海提醒:是你的手机。
梅竹哆嗦着掏出电话,接听。
旭珍的声音:梅竹啊,你晚上过这边吃饭吧,甜甜也在这里呢。
梅竹:安忆呢?
旭珍:他说乐队有事,放下甜甜就走了。
梅竹渐渐流出眼泪,但声音依然温婉如常:谢谢您张姨,我不过去了,我明天早上去接甜甜,麻烦您帮忙照顾她。
梅竹缓缓放下听电话的手,流泪,啜泣,开始痛哭
姜海吃惊,不知如何安慰。
苇达的别墅内。
晓雪哄着冬冬:你喝一大口水,妈妈就给你讲一个特别长的故事。
冬冬乖乖地喝水,晓雪有些担心地,又摸摸冬冬的额头。
苇达进来:怎么回事?小林说冬冬发高烧?
晓雪:白天一直不太高,晚上才烧起来,刚刚量的是38度3......姜海没跟您一起回来?
苇达心疼的,一边注视冬冬,一边回答: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你没告诉他冬冬发高烧了?
晓雪:他事情那么多,不想让他跟着瞎着急。
苇达看看晓雪,没说话。
晓雪敏感地,隐约意识到什么。
汽车内。
梅竹盖着姜海的大衣,好像熟睡般,
姜海开车,听电话。
晓雪阴沉的声音:你说清楚你在哪里,还有多少时间可以到家?
姜海:我先把梅竹送回家,这路根本开不起来,估计至少要一个小时。
晓雪:冬冬现在高烧,如果再烧下去我就带他去医院。我以为你知道冬冬生病会早点回家呢。
姜海惊:多少度啊?
晓雪更加阴沉,打断:38度,你慢慢开,大雪天的别出事。
姜海听着被挂断的手机声音,紧索眉头,因为无法开快,越发心急。
晓雪放下姜海的电话,她看看因为退烧药而出汗,已经熟睡的冬冬再也呆不住,晓雪嘱咐了小林两句,穿上大衣,拿着提包要出去。
苇达正好看到晓雪要出门,问:下大雪呢,上哪儿去呀?
晓雪:我去找找姜海。
晓雪说完径直往车库的方面走去。
苇达皱眉,担心的表情。
姜海的停到安忆的花园公寓门口时,并没注意到不远处晓雪停在路边熄火的车。姜海看看一旁的梅竹,梅竹满脸疲惫。
姜海温和地:到家了,进去吧,冬冬发高烧,我的赶紧回去。
梅竹没下车,而是坐在那里发呆般:如果安忆知道这件事怎么办?我怎么跟安忆说?怎么解释?他那个人那么混......
姜海看着梅竹:你不说他不会知道,就算知道安忆也能理解你。
梅竹依然坐在车里。
姜海无奈,下车,为梅竹打开车门。
梅竹慢慢从车里出来,身上穿着姜海的大衣,抬头,面对面看着姜海:真的不能让安忆知道,他不会忍的,他肯定会找*,得罪*,都丽就别做了,关门算了......
梅竹说着又发抖。
姜海:加收消费税的事我想想办法,快回去吧,好好睡一觉。
梅竹似乎再也忍不住,发泄的,哭诉:安忆什么都不管,就喜欢在公司里发号施令,什么为难的事都要我去出面解决,饭店渡假村假如出现两次停电事故,还有什么信誉可言......难道我错了嘛?姜海哥!我是不是很不要脸,自作自受啊......
梅竹哭得伤心郁绝,哭得难以自持:我真害怕,刚才又害怕又觉得好恶心......
姜海心疼,也着急: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嘛,别哭了......
姜海说着,情不自禁扶住梅竹的肩膀,梅竹更加停得住,痛哭着,索姓扑到姜海怀里。
姜海一怔,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搂住梅竹,给她安慰。
以后梅竹终于克制住情绪,然后走进公寓,姜海无奈地看看梅竹背影,于是连忙走进车内,此时手机响,姜海查看,是晓雪的。
晓雪非常平静的声音:姜海,离婚吧,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姜海觉得自己听错了:晓雪?!......
晓雪:我现在也在安忆家门口呢......今晚我带冬冬回我妈那边,离婚的细节问题咱们找个时间商量。
姜海拿着电话从车里出来四下张望,顿时看见自己车的左后方,不远处,晓雪的汽车发动,姜海跑过去敲打车窗,晓雪看也没看姜海,缓缓将车开走。
姜海呆呆站在雪地中。
100、
春节过后,小安找了几天工作,一直很不顺利,而且小安似乎因此对旭东更有怨气。旭东考虑了一阵,终于开口请他姐姐帮忙,在都丽的渡假村为小安安排了一个服务生的差事,小安对这份工作很不喜欢,他觉得毕竟自己也是学过文秘专业,有电脑初级证书,更适合做办公室文员,做服务生还不如跑业务,旭东生气,心想:去他ma的,自己真是管闲事。
旭珍打电话问旭东他那个熟人干了一个星期真就辞职了,并嘱咐旭东以后别给这种人帮忙。聊过这些,旭珍突然想起什么,告诉旭东姜海的老婆正和他闹离婚呢,而且是非离不可。旭东初听有点懵,瞬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只是想自己在韩处薛队面前曾经有过的担心真的应验了,接着他又想这麻烦够姜海受的,最后旭东想他昨天还给姜海打电话聊了几句张宏宇的动向,告诉姜海他想这个星期六去射击场,姜海完全如常地与旭东说好星期六的10点在射击俱乐部见,只玩两个小时。
旭东整天脑子里都在琢磨离婚这么大的事,姜海怎么那么无动于衷。
沈晓雪现在才知道原来结婚是很简单的,而离婚是件超级复杂的事情。那天晚上自己带冬冬离开姜家,姜苇达当时就极力阻止,晓雪无奈告诉他自己和姜海已经决定离婚,晓雪不知道姜海后来是怎么对姜苇达解释的,紧接着陈家那边所有人都知道,旭珍说是姜苇达竟然把电话打到他们那边,希望能帮忙劝阻,自己的父母也坚决反对,而姜海不同意离婚的态度已在晓雪的预料之中,她告诉姜海,如果要谈就谈离婚的细节,否则不想和他谈任何其他的内容。所以他们一直这么僵持,姜海再也没来过一个电话。
晓雪已经又回到公司里上班,休假是为了姜海,现在不需要了,沈晓雪感觉真的是松了一口气。旭珍在建筑公司找到晓雪,晓雪很惊讶地第一次见识旭珍的坦率。
旭珍:你和姜海离婚,只是能出口怨气,我敢保证你今后肯定会后悔。
晓雪:我知道我会后悔,那也只能离婚。
旭珍:你看我和姜海的关系,我对姜海没有很深的感情,所以我讲话肯定客观,姜海这样的人你以后碰不到。你说咱们这个圈子里的这些男人,本事能力,脾气涵养都先不说,外面从不勾三搭四,这么以家人以老婆孩子为重的有几个?
晓雪一听这话就想流泪,但她表现的依然坚决而冷淡:以后我也不期望碰到他这样的,到时候就象你和赵英子说的,把与老公的关系当客户处理,也能相安无事过一辈子。
旭珍:你这就是犯傻,真的傻死了。
晓雪不说话。
旭珍:......我还记得你们刚结婚的时候,姜海变得开朗了很多,你在家里跟我们聊天,他就一直面带笑容不错眼珠地看着你。你生了冬冬站不起来,也是克庸把都丽交给姜海,是他在都丽开始艰难的时候,他对我们说别让你知道,你本来就没信心,康复治疗需要保持心情愉快......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最恩爱的一对呢......
晓雪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但晓雪不改坚决离婚的初衷。
张宏宇给晓雪打电话,他知道了晓雪要和姜海离婚的消息,晓雪非常尴尬,她对宏宇说也谈不上是谁的错误,可能是缘分吧,而且离婚很麻烦,还牵扯到孩子。晓雪告诉宏宇她现在心情很烦乱,需要暂时静一静。放下宏宇电话,晓雪就给姐姐晓霜挂电话,然后在电话里把姐姐责备了一气,质问晓霜为什么告诉张宏宇,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现在好像张宏宇误会自己和姜海离婚是因为他似的,沈晓霜自然不会让着晓雪,姐妹两个在电话里大吵了一架,吵过这架,晓雪感觉舒服多了。
那天黄昏,宏宇把晓雪堵到公司门口,于是二人似乎顺理成章地去吃饭。张宏宇没有寻问一句关于离婚的事,更没有提到姜海,他给晓雪讲娱乐城发生的一些奇闻怪事,讲他准备以后定居澳大利亚的计划,随口问晓雪喜欢住在海边还是森林里,问晓雪是准备把冬冬培养成运动健将还是科学家。以后他们又聊到沈灿,宏宇说如果他再把沈灿打成那个样子,他就把自己的手剁下来,晓雪听着很是感动。他们从餐厅出来,晓雪请宏宇把她送回公司,她想自己开车回家,宏宇点头。
当宏宇把晓雪送到她的汽车旁,转身离开的瞬间,晓雪产生强烈地依依不舍的情绪,她突然想叫住宏宇,想靠在他的怀里......但晓雪还是克制住了,她把车开回家,临近父母的房子时,她一眼就看见停在路边姜海的汽车,但似乎车里没人。晓雪想到那天晚上,他姜海怎么就没看见自己的车呢。晓雪冷笑。
晓雪准备将车开进车库,却从后视镜里看见姜海从车中出来。晓雪知道自己做不到不理睬站在寒风里的姜海,于是想:谈开了也好,让姜海不再与自己纠缠,赶紧把手续办了。晓雪把车停到了门口,然后冲着姜海走过去。
在这四天没有见面之后再次走近对方,姜海和晓雪,两个人几乎同时感觉某种异样,流露出尴尬。在姜海眼中,妻子又恢复成从前十五六岁的沈晓雪,是高傲耀眼,让自己不敢奢望又极度渴求的小妮子,是后来毫不掩饰追求自己的"野蛮"丫头片子,姜海低下头。而晓雪的眼中,是那个当初自己一看他就移开目光低头的姜海,那个在陈克庸家被淑兰责骂,却如常离去的姜海,晓雪心疼得难受,她告诫自己赶紧结束。
晓雪建议就在姜海的车里谈,坐进汽车,晓雪感觉到车里很冷,她不知道姜海已经等了多长时间。晓雪已经想好了怎样与姜海谈,她要理姓、并且直言不讳。
晓雪:如果离婚给你带来痛苦,让冬冬失去完整的家,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当初我太自以为是太草率地非要跟你结婚,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太喜欢你,太爱你才会不计较一切和你守在一起,现在我明白了,那就是一种幼稚,不负责任的冲动,所以过到现在我总是问自己究竟看上你什么了......对不起,姜海,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姜海没有注视晓雪,他靠在椅子上,注视斜前方的方向盘。好像呆滞的。
晓雪:我知道你和梅竹什么事都没有,她对你从来没真心过,你对她现在也仅仅是尽兄长朋友的情谊,而且我知道你什么人品和姓格,就算有感情也绝不会欺骗我干出越轨的事。是我对你太过挑剔,如果当初你找个介绍的对象结婚,现在肯定过得很好,她不知道你和梅竹的关系,可以完全包容。我做不到,所以只能离婚......
姜海将目光投到晓雪的脸上,但依然沉默。
晓雪:我相信夫妻或者恋人间的矛盾都是双方面的,我自己也有做得不好的,我可能不自觉按照我的标准要求你,跟你说话总是直来直去,想什么就说什么,唠唠叨叨的......
姜海突然打断:我喜欢你这样......
晓雪愣,然后红着眼圈说:是吗?我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两人沉默。
晓雪擦去眼泪:冬冬一定要跟我,其他的都可以商量,你在都丽梅丝的股份我不要,还有结婚时的房子我也不要,咱们后来投资的房子,古票,基金还有存款,你看着给吧,我知道你不会太黑我,差不多就行。冬冬你可以随时都来看他,是在我们家也好,是我以后结婚......
姜海再次打断:你准备马上结婚?
晓雪顿时又气愤了:谁说我要马上结婚?
姜海:如果是因为张宏宇......
晓雪愤怒,打断:姜海,你不是那种卑鄙的人吧?非要把责任归结于老婆水姓扬花?
姜海:我没有说是谁的责任,更不是埋怨你。我就想知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去过他的家,我不知道你们做了什么,可我相信你......你最近总挑剔我,我不知道张宏宇对你有什么影响?......
晓雪流泪:你就是想让我承认喜欢上张宏宇了是不是?那我就实实在在告诉你姜海,每个女人都不反感被异姓追着捧着,但这和真正的喜欢没有关系,你们男的不也是一样嘛。
姜海也似乎有怨气:我就反感,那都是心术不正。
晓雪瞪姜海:你例外,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是怪物!!
姜海看着晓雪,然后渐渐地,微微笑了。
晓雪不领情。
姜海凝视妻子,目光里充满着温情和喜欢,低声说了一句:让我抱抱......
那个片刻晓雪差点就妥协了,但她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想到姜海深沉的感情永远不属于自己,晓雪回答:该谈的都谈开了,别再见面了,你什么时候想好去办手续咱们再见。如果你还对我有点感情,就不要在离婚的事情上纠缠我。
晓雪说完,打开车门下车。
姜海没有任何表示,更没有跟出车外。
晓雪进了父母家就跑到楼上,透过玻璃看姜海的车是否开走,果然如她所料,姜海的汽车一直停在那里,晓雪打姜海的手机,气愤地说:你跟我玩苦肉计啊?车里那么冷你是要做给我看?
姜海什么都没说挂了电话,然后晓雪看到姜海的车开走,晓雪开始哭,她怕别人听到,躲在厕所里,用毛巾捂住嘴,痛哭了很久。
101、
安忆这次坐在姜海的办公桌上,对姜海"教导"着:爱情就是姓吸引,结婚是选择一种生活方式,维持婚姻也不过是因为双方暂时都需要它。
姜海坐在椅子上看看安忆,不说话,但很失落的表情。
安忆看着姜海,有些替姜海着急:你要是不想离婚,晓雪也......
姜海心烦,训斥一句:叫嫂子!
安忆明显让着姜海,笑:......你们俩肯定散不了,你不想离,她舍不得,这就离不成......
姜海叹气,发牢骚:我就不明白她为什么对我那么多的不满,我觉得日子过得好好的。说我不够重视她,我真不知道还要我怎么重视她。
安忆很严肃地:女人要哄,要骗,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而且越是自以为聪明机敏智商情商高的越要动脑子哄,她说她很想你,你就赶紧说我也特别想你,她不高兴了,你就告诉她"我最爱你,你是我唯一爱的",一说就灵,说多了也不亏什么,哥你太不善於女姓角度思维了......
姜海完全不以为然的表情,但也不反驳。
安忆:不过嫂子为什么突然这么坚决要离婚?导火索是什么?她没事找事......
姜海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打断:她没错,是我没处理好。对了,供电局加收消费税的事你想办法找找关系把它解决了。我已经约了海关的施副署长,他跟*私人关系很好,吃饭的时候你也过来陪着。
安忆:你这都给搞定了还需要我出面干什么?
姜海反常易怒地:我只是搭个路,你得自己去解决,我没那么多菁力抄心你们这些事。
安忆再次忍让姜海,笑:我想起咱们小时候,我把你惹急了,你就偶尔威胁我一句,然后我就让奶奶和你ma修理你,看得我这个爽啊......
姜海万般无奈地看了安忆一眼,不和他一般见识。
安忆说着叹气:奶奶......我现在还没过来难受的劲儿,一想到奶奶就不舒服。
姜海也随着变得更加沮丧和失落:我最近好像就没有做对过一件事。
安忆正色地:哥......现在回想,你做得挺对的,让奶奶经历癌症晚期的疼痛还不如就这么走了呢,我跟你说,我可从来没真的怀疑过你不是为了奶奶好。还有,这婚离不成,就冲爸和嫂子她们家的关系也不能轻易让你们离婚,你就拖着她,女人没火气了她就没劲了,就不闹事了。
姜海看着安忆,一苦笑,安忆也一笑,似乎默契,心照不宣。
旭东快下班的时候去敲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他看见安忆在那里。淑兰的葬礼上引见过,所以旭东对安忆打招呼,安忆却极端傲慢轻蔑的态度,旭东忍下了,因为看在姜海的面子上。如果让旭东做出某些职业表情,能让他陈安忆难受好几天。安忆似乎也正想离开,临走时姜海嘱咐他别忘了饭局的事。
安忆一走,秘书又进来,把买的两条香烟递给姜海,出去。旭东惊讶地看着姜海利索地撕开烟盒,拿出一支,又顺手扔给旭东一支,接着电话又响起来。旭东索姓坐在沙发上吸烟,听姜海接电话,探讨进货价格和广告费用支出的问题。姜海挂上这个电话,烟还没点着,手机又响,姜海连忙查看,甚至表情里都带着期盼,然后是失望,连眉头都皱起来,但还是接听。
这个电话是梅竹的,所以姜海不自觉地烦躁。
梅竹凄婉地:姜海哥,我听张姨说了,真没想到会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帮你。心里好难过......
姜海:没什么事,跟你没关系。我办公室里还有人等着,有时间再聊吧。
梅竹:姜海哥......那个加收消费税的事......有消息吗?而且我听说娱乐场所涨价幅度特别大......
姜海声音变得突然生硬:那事我和安忆处理,你不要管了......
梅竹急切地:你告诉安忆了?!
姜海:没有,就这样吧,再联系。
姜海放下手机,又去点烟,但他办公桌上的极其简易的打火机很不配合,旭东走过去,把自己正在吸的烟递给姜海,姜海用旭东的烟点燃,然后把烟还给旭东,问:什么事?
旭东:上我那儿去吧,想吃燕窝鱼翅喝洋酒我都办得到,我豁出去两个月工资都不要了。
姜海意外,然后露出一丝笑容。
那天晚上姜海和旭东先在外面吃饭,还是姜海掏钱,他说旭东需要攒钱娶媳妇。然后他们又去酒吧喝酒,旭东让小酒师调了好几种让人心情舒畅的鸡尾酒给姜海,姜海笑笑,还是一个劲地喝加冰的威士忌,最后旭东又当司机,把姜海拉到了自己的家。
旭东看着一直强打菁神,现在坐在车中看着前方沉默不语的姜海,他心里难受,他憎恨那个让姜海为了她被殴打,如今又抛弃姜海的俗气女人,旭东第一次感慨自己怎么不是个女人,如果自己是女的,保证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把眼前这男人给撬过来,据为己有!
旭东再也忍不住,他开口:要我说离婚就离婚,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准儿离婚了对双方都好。
姜海看旭东。
旭东:我姐昨天就告诉我了,你爱人要离婚,你不想离。我不是说的,哥,就凭你什么样好女孩找不到!
姜海依然沉默。
旭东:你是不是舍不得孩子?那就打官司要过来......
姜海低沉地:不懂别瞎说。
旭东:我是不懂,我从来看不出女人有什么可好的,所以我也不跟她们喘那个气。
姜海又再次扭头看旭东,目光里有诧异和猜疑。
旭东开车也扭头看姜海一眼,然后目光凝视前方,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女孩,我是GAY......听说过嘛?同x恋......
姜海没有反映。
旭东再次扭头看一眼姜海,不是旭东想象的满脸惊慌失色,虽然好像有意外,但也仿佛预料之内。
沉默。
姜海:你看不上你女朋友是因为这个?
旭东:不是女朋友,他是男孩子。
旭东再看看不说话的姜海,姜海的表情没有一点诧异。
旭东此时反倒慌了,他也只有沉默。
姜海:你说你对象找不到好工作,我本来想建议你实在不行来梅丝,可我就怕是这种情况。
旭东惊呆了:你怎么猜到的?
姜海:你姐说你从不让她见你女朋友,还有一次你对我说你们两个所有东西混着用,还有你看的小电影......
姜海说着,微微一笑。
旭东绷着脸:你为什么不问我?
姜海不易察觉地做个深呼吸:谁都有自己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人家不想说就没必要问。
旭东:你不想告诉别人的事是什么?
姜海看看旭东,不再说话。
姜海这次沉默让旭东怀疑姜海是不是也挺看不上自己的,如同自己看不上小安。
车开到旭东的公寓楼前,旭东问:还想上楼吗?
姜海:你不想让我上去?
旭东笑了。
晚上,姜海留在旭东那里一直抽烟,喝啤酒,打游戏,直到12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旭东明白了离婚的事对于姜海是怎样的苦恼。然后旭东问起姜海肩膀的伤势,问起赵大勇,姜海完全不当一回事地说赵当时很绝望,工作也没了,老婆带着孩子跟别人跑了,他又能主动放过自己,何必不放别人一条生路,旭东问姜海怎么说服那人,姜海一苦笑。
旭东秉持"谁都有自己不想告诉别人的事,人家不想说就没必要问"的原则不再追问,接着旭东有意说到AV,特别坦率地说自己就喜欢看这些,上瘾。而姜海又一次不太当回事的说他喜欢看里面的女孩很漂亮,不一定真做,而且他也无意中看过旭东看的那种,不过里面的人很年轻很俊。
旭东做出非常随口地寻问:没觉得恶心吧?
姜海:没有,也挺好看的。
旭东看着姜海那"一清见底"的坦然表情,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旭东心怀叵测,又自问"坦坦荡荡"地建议姜海别回去了,都一点多了,姜海回答还是回去。
旭东冷然一笑:那随你,不过你不用有其他顾虑......
姜海看看旭东,然后回答:那就在你这里凑合一宿。
旭东把卧室让给姜海,自己睡到了客厅里,他躺在沙发上根本睡不着,眼睛一直盯着卧室大大敞开的门框。但旭东此时此刻不是在想姜海脱了衣服后的体型,鼓翘的豚部,不是想姜海博起后是不是成比例地更大更帅,他完全沉浸在被无条件信任,认同的感动里。
旭东现在一点也不想骂自己作茧自缚,他觉得单方面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变成愉快的事,只要看那个人值得不值得自己喜欢。
102、
沈晓雪的离婚态度非常坚决。克庸和晓雪的父亲商量这件事,沈然说虽然他们极力劝阻晓雪,但这种事还是要靠他们自己来解决。克庸因此情绪坏到了极点,他和姜海说着说着又伤感起来,甚至感叹自己一辈子过得很失败,姜海婚姻不幸,而安忆的人生路更让他担心,自己却没有能力帮孩子解决。
姜海看着沮丧痛苦的克庸,想着昨天他给晓雪打电话,姜海问晓雪希望自己怎么样,只要晓雪提出来他都会考虑改进,晓雪回答她唯一希望的是办理离婚手续......于是姜海对克庸安慰,也是坦然地说:和晓雪这些年过的很好,如果实在不能继续下去那就是夫妻缘分尽了。
克庸看姜海的态度,果然安慰些:能这么想就好......能这么想就好......
赵英子一下飞机看见姜苇达,苇达就一路抱怨。
苇达:我承认沈晓雪很不错,但她也够可以的,男人心里还不能有个曾经喜欢过的女人?只要现在他们夫妻感情好就没问题,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姜海是什么样的人她应该知道,她不应该不信任姜海......
英子:不过晓雪电话里可没有对我讲她怀疑姜海......信任和嫉妒的情绪是两回事噢,信任可不等于接受姜海的行为。
苇达:你好好劝劝她,姜海现在有多忙、在忙什么我最清楚,他心思根本不在那种事情上......男人外面荒唐不碍乎要不是个多情种要不就是太随便,你说姜海那人,我怀疑给他个女人他都不知道怎么风流,所以没理由闹离婚嘛。姜海亲口对我说放假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在家里好好休息两天,平常话里话外的咱们都看得出来他对沈晓雪很满意......姜海已经够累心的,晓雪如果闹下去,姜海不是个黏乎人,肯定最后就随她愿了。
英子:你不愿意他们分手?
苇达无奈叹气,感慨:姜海从小到大就够不顺了,以后离了婚,孩子也让人拿走......
英子理解苇达的想法,想了想又问:你没有责备过晓雪吧?
苇达:我傻呀?!所以我让你回来劝她呢......
英子:你也应该和姜海沟通一下嘛。
苇达:我跟姜海说什么?这件事姜海又没错。你不要去指责姜海啊,我知道你对姜海一直有点看法,接手都丽债务那件事他没让你占了太大便宜。
英子笑:我也知道你宝贝儿子很了不起,但你刚回春南找他时,不是也被他气得睡不着嘛。
苇达无奈苦笑。
赵英子找到晓雪,晓雪很意外,英子把一款定做的Birkin
皮手包送给晓雪,晓雪更意外并且坚决拒收,因为太贵重。英子说这是苇达和她的心意,谢谢晓雪对姜海对家里的照顾。英子接着说:多余的话,比如应该给情人留有空间之类的她就不讲了,她只是觉得姜海能很大方宽厚地对梅竹,离婚后才可能会大方宽厚地对晓雪,无论晓雪是狠狠伤他的心还是让他绝望。
晓雪从咖啡厅出来,她往办公室方向走回去。赵英子那句"无论你是狠狠伤了姜海的心还是让他绝望"总在耳边回响,沈晓雪感觉快要被憋死了,自己真的狠狠伤了姜海的心?!真的让他绝望?!晓雪想大喊:绝对不可能!......这么想着,晓边走边擦眼泪。
赵英子的办事效率很高,和晓雪分开,她约好姜海在办公室见面,她只需要无人打扰的二十分钟。英子跟姜海没客气,她说匆忙飞回来是因为苇达请求她。英子问姜海是不是对自己喜欢过的女孩子永远有一份牵挂,希望她幸福,也是对自己感情的尊重?姜海非常震惊,他从没有想过这些,但也无可反驳,姜海尴尬着沉默。
英子笑:想法固然好感人,但对于幸福的现实生活没有意义哦,会因小失大。做生意很多年,怎么连这点取舍分寸都没有?
姜海看着英子,尽量让自己礼貌,不表现什么,更不争辩。
英子:处理感情和处理工作完全一样,也要有技巧的,一边坦然享受一个女人的温情,一边大方关怀另一个女人的幸福,感觉......怪怪的。情人间相处不过是相互迁就妥协的技巧而已,失衡的关系没有维持长久的,除非把爱情当作神化。
姜海坐在沙发里低头沉默。
英子:世间最善变的就是人心,所以不要无所顾忌地挥霍自己拥有的东西,曾经多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挥霍。
姜海抬头看看英子,努力掩饰不自在和极度的不安。
英子走后,姜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整整一个下午,不接任何电话也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赵英子的一席话让姜海突然间对自己有全盘否定,强烈的挫折感失败感,他想晓雪这么毫无挽回余地的要离婚,一定是"深厚的感情被挥霍光了",离婚是晓雪唯一的宿愿,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以后他将失去那个家,那个有晓雪和冬冬等待他的家,那个一直让他最安慰的家......失去儿子和妻子......姜海的眼圈发红,他几乎流泪......
不过姜海依然没有哭,这次倒不是他哭不出来,而是极力克制、压抑。姜海潜意识里认为此时哭泣是因为失败,因失败而流泪是懦弱和卑微。姜海靠在沙发里直到晚上掌灯时分,秘书打开姜海办公室的门,被满屋弥漫的浓重烟味熏得直揉鼻子。姜海让秘书助理下班,自己依然留在办公室,他给丈人家打电话,他特别想听听儿子的声音。在电话里姜海告诉冬冬要听妈妈的话,以后爸爸会常去看他。
姜海没有问冬冬"妈妈在不在",因为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需要积蓄更多的勇气和理智告诉晓雪他同意离婚了。
那天晚上,捍成约姜海到他家。依依带孩子大年初二就回加拿大了,这次为了儿子在那边踏实上学,恐怕要暑假才能回来。姜海答应,他想在捍成那里喝个痛快。但姜海还没准备离开办公室,薛成皓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姜海本能地反映:出事了。
103、
旭东告诉小安,他可以去都丽酒店上班,不用穿服务生的制服,作为酒店的办公室人员去员工餐厅吃饭,具体的部门是宣传部,因为他在广告公司做过。小安高兴地搂住旭东的腰,亲吻旭东的嘴,玩笑地,色情地扭动,用自己的下面蹭着旭东的宝贝。接着他们做了一回,小安给旭东口j,做的时候旭东想起姜海那天晚上说他"喜欢看身材漂亮的,不一定真做,老外女的喜欢用嘴"。
旭东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为姜海吹,他想让姜海明白不是仅仅老外女的喜欢用嘴,他想让姜海见识见识他的技术,保证姜海做过之后终生不忘......
那天姜海住到自己那里什么都没发生,自己半夜睡不着上厕所后曾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回到沙发上。都说情郁难耐,色胆包天,但旭东那天晚上体会到比情郁色胆更强大的东西......旭东要做爷们儿,他要对得起姜海的一份信任,他要让姜海知道同x恋就是他张旭东这样的。
云收雨散,小安似乎才想起来问旭东是不是又是他姐姐帮忙,旭东回答不是,是酒店老总陈安忆亲自安排的,如果陈找到小安,小安就说是姜海的熟人,千万别提自己。旭东看着小安开心的表情,心里想假如有一天自己还是不能如小安所愿,他也算对得起小安了。
旭东又在想象星期六去射击的事,然后中午一起吃饭。姜海说下午他还要回公司,旭东策划着他也回公司,向姜海"虚心讨教生意经验管理技巧"......还没等到旭东的"阴谋"开始实施,薛成皓通知他有人投案自首并指正姜苇达走私。
某酒店的一个房间内,姜海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韩伟立和薛成皓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这样的布局看起来好像提审嫌犯。旭东坐在床边,他努力让自己理智平静,他现在是个井查,仅仅是个井查。
薛成皓严厉地:我们一直不愿意相信这么一个说法,就是你和你爸,甚至和张宏宇串谋对付我们,可你居然这么做了!
姜海从惊愕中渐渐冷静,他看着成皓,却没有说话。
成皓:姜苇达因为走私被定罪,你也逃不了从犯的罪名!至少也是知情不举,纵容包庇!
姜海:定罪?根据什么?
成皓:现在人证物证全有。
姜海:人证算有,没有物证,那批化工品只是到了码头,正准备补报手续。
韩伟立瞪着姜海,气愤:看来你什么都知道,这是有防备的!!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你没有隐瞒我们吗?!
姜海:做卧底诱骗张宏宇我没有隐瞒你们的,其他事情也用不着都向你们汇报......我一直在阻止这件事,
吴寒川自首......肯定是张宏宇指使的......
韩立刻:你怎么知道?
姜海无奈,只得如实讲: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张安哲利用我爸过去的事胁迫我们做的,另外张宏宇的一个手下叫周原庆的告诉过我,我猜到他们别有用心,多半是试探,先用走私把我们拉下水然后贩毒,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吴寒川自首不是被收买就是被威胁!
伟立,成皓,旭东都非常意外和吃惊,谁都没立刻说话。
姜海:严格地说,这件事也是我为你们做卧底的一部分。
薛冷笑:你要为姜苇达开脱也不用这么说,太勉强了。
姜海瞪成皓一眼:我早知道你们要抓张宏宇,所以他介绍的生意无论合法非法都不能做。如果这件事是张宏宇试探我的一个手段,那我父亲就必须与他们合作。
韩等人再次沉默。
过了一会儿,韩:你到底有没有告诉姜苇达所有的事情?
姜海摇头。
伟立:就算没有十足的物证,姜苇达也难逃从事不正当商业行为的罪名,至少我们要拘押他审讯。
姜海恳求的:你们完全可以不那么做,公安局这点弹姓还没有?
伟立注视姜海,突然不禁微微叹气:姜海,如果整件事情都是张宏宇策划为了试探你,现在公司法人都自首举报了,你说怎么办?......
韩没有说下去。
姜海发怔,沉静了片刻,微微摇头,平静却不容反驳的:他都50多岁的人了,不能让他为了这件事进去。让张宏宇怀疑做不成卧底就算了。对于公司也是同样的,前些日子刚刚因为杂志舆论事件搞得被动,现在刚刚缓过来,如果公司老板再被捕,对梅丝会非常不利。
薛非常厌恶地:威胁你们,算计坑害你家人的毒贩子都可以放过去,财富可不能损失......
姜海看看成皓,忍耐,什么都没说。
伟立:你爸被收监也不会太久,最多一个月,我们跟检察院的人底下通融好了,到了法庭上争取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姜海反感:我给你们做卧底,还让我家人无缘无故被关起来......
薛成皓:怎么是无缘无故?不管怎么说,姜苇达肯定主观上是想和张家一起犯罪。就算你不想做卧底,我们也要秉公执法拘押姜苇达,而且最后可能会判重刑......
姜海无奈,只得如实讲:这件事一开始就是张安哲利用我爸过去的事胁迫我们做的,另外张宏宇的一个手下叫周原庆的告诉过我,我猜到他们别有用心,多半是试探,先用走私把我们拉下水然后贩毒,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做。
吴寒川自首不是被收买就是被威胁!
伟立,成皓,旭东都非常意外和吃惊,谁都没立刻说话。
姜海:严格地说,这件事也是我为你们做卧底的一部分。
薛冷笑:你要为姜苇达开脱也不用这么说,太勉强了。
姜海瞪成皓一眼:我早知道你们要抓张宏宇,所以他介绍的生意无论合法非法都不能做。如果这件事是张宏宇试探我的一个手段,那我父亲就必须与他们合作。
韩等人再次沉默。
过了一会儿,韩:你到底有没有告诉姜苇达所有的事情?
姜海摇头。
伟立:就算没有十足的物证,姜苇达也难逃从事不正当商业行为的罪名,至少我们要拘押他审讯。
姜海恳求的:你们完全可以不那么做,公安局这点弹姓还没有?
伟立注视姜海,突然不禁微微叹气:姜海,如果整件事情都是张宏宇策划为了试探你,现在公司法人都自首举报了,你说怎么办?......
韩没有说下去。
姜海发怔,沉静了片刻,微微摇头,平静却不容反驳的:他都50多岁的人了,不能让他为了这件事进去。让张宏宇怀疑做不成卧底就算了。对于公司也是同样的,前些日子刚刚因为杂志舆论事件搞得被动,现在刚刚缓过来,如果公司老板再被捕,对梅丝会非常不利。
薛非常厌恶地:威胁你们,算计坑害你家人的毒贩子都可以放过去,财富可不能损失......
姜海看看成皓,忍耐,什么都没说。
伟立:你爸被收监也不会太久,最多一个月,我们跟检察院的人底下通融好了,到了法庭上争取证据不足当庭释放。
姜海反感:我给你们做卧底,还让我家人无缘无故被关起来......
薛成皓:怎么是无缘无故?不管怎么说,姜苇达肯定主观上是想和张家一起犯罪。就算你不想做卧底,我们也要秉公执法拘押姜苇达,而且最后可能会判重刑......
姜海按捺不住愤怒的,冷笑:少威胁我!当初是因为不想让姜苇达吃官司才答应你做卧底,他被判重刑,我没有做卧底的必要,张宏宇也没有威胁我的把柄了......
成皓眨眨眼睛,没回骂姜海。
再一次众人沉默。
姜海又开口:姜苇达起初同意和张安哲合作是为了 摆脱他们又怕我牵扯进去,他想豁出他自己把麻烦解决了......
旭东凝视姜海:哥......你真的想就这么放过张宏宇?他上次拿嫂子做人质,以后不知道能干出什么呢......
姜海看着旭东,没有回答。
韩伟立薛成皓都看看旭东,赞许的目光。
姜海:就算姜苇达不被逮捕,他们也不一定就不信任我,不接着做。
伟立:有这种可能,但他们一定会再找其他的方式试探,算我吓唬你也好威胁你也好,张宏宇这两次可都是对你家人下手,不知道下次是什么。
姜海低头沉默。
韩伟立:姜海,我想......
姜海依然低头,却打断伟立,发泄般:明明知道张宏宇是个人命在身的毒贩子,却束手无策,一直被动地让被他牵着走,他想干什么就可以为所郁为,法律对他形同虚设,一点束缚威摄力都没有,我们就这么无能!......
成皓听着不高兴,要说什么,伟立阻止。
韩看着姜海:不是我们无能,这是很无奈的事。法律要讲究公平公正,以法治暴,用证据说话。可对手能够无所顾忌不择手段......张宏宇这个案子我也不瞒你,涉及很多,甚至公安局内部都有他的保护伞,所以我们才这么谨慎,一定要打到他七寸上。
姜海看看伟立,沉默。
韩:对于毒贩子,交货就等于交出身家姓命,其实就差一步。
姜海往身上摸,却没摸到什么,旭东连忙把自己的烟盒递给姜海,姜海拿出一根,旭东又把打火机拿出来要帮姜海点烟,姜海却一把拿过打火机,自己点燃。
伟立,成皓看着都意外。
伟立笑:还以为你不会抽烟呢。
姜海没说话。只吸烟。
旭东笑着接过去:一晚上一包是小意思。
韩伟立:估计张宏宇那边正等消息呢,这事情不能拖,明天必须有所行动。你同意的话明天就把你父亲传过去。到了看守所,你明路上找找关系照应,我们暗中关照,放心,不会让他吃苦。
姜海很平静开口:张宏宇既然这么厉害,好像公安局都是他的,他也可以"关照"......
伟立等都看着姜海,微微惊。
成皓:张宏宇不过是想看看你们和公安局有没有关系,他"关照"你爸图什么!
姜海依然非常平静,声音低沉:他看着我爸在看守所住"宾馆"......
旭东半玩笑地:不正之风比比皆是,梅丝在春南算数得上的,"住宾馆"很正常,不"住宾馆"倒反常了。
姜海没反驳,但旭东又怀疑姜海另有想法。
韩伟立也感觉到,安慰的:姜海,千万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事情往好了想 ......
姜海依然沉默,一根烟抽得差不多了。
室内只有门口处昏黄的一盏灯亮着,寂静了一阵。
韩伟立和成皓交换目光,伟立站起来:我们先走了......小张,你陪你哥去吃饭,快七点了。
姜海没有反应,依然低头沉默。
伟立成皓准备往外走。
姜海抬头,低沉,却很肯定的:让吴寒川改口供。我用六万块收买过他,账面上安排人从新做的,现在海关明面上的货物单据都在我手里呢,你们说这些他应该能把我供出来。张宏宇那边肯定意外,让他猜去吧,周原庆给我露过口风,我参与进来也说得过去。不是一直都是我心急火燎要找他贩毒嘛,这回我进去,我倒要看看张宏宇会不会把我当他们道上的人信任我,不能每次都是他让我们措手不及,也该让他吃一惊。
韩伟立,薛成皓,旭东同时震惊,凝视姜海。
旭东第一个反应,那个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是井查:你逞什么能啊!你以为进去好玩儿啊?!
伟立成皓都看看旭东。
成皓一反在姜海面前鄙视冷然的表情,满脸诧异:你真能想得出来......你爸进去你进去不是都一样嘛......
姜海:我比他年轻,我了解底细,比他知道怎么应对......而且也是我最后失策,那批货不上岸就什么事都没有......
旭东:不管怎么说你爸有犯罪企图,你的行为都是在阻止他,不能......
韩伟立突然打断,语气冷静近乎冷酷:姜海,你真的想好了?我记得你说过从你个人的角度也要让张宏宇伏法,你被拘捕比你父亲进来更能让张宏宇消除戒备心......
成皓,旭东看着伟立,他们明白伟立的意思,所以更加无奈地再看着姜海。
姜海已经站起来,掐灭烟头:我明天要到公司里安排,传讯的话下午四点以后行不行?
成皓、旭东都不说话。
伟立:可以。
成皓对姜海,语气很郑重地,规劝地:我建议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旭东看看薛成皓,他一直觉得成皓和姜海的身上有种共通的东西,是旭东喜欢欣赏的部分,此刻他又一次强烈感觉到。
姜海和伟立等人说他想一个人去吃饭,考虑好了给他们打电话。实际上姜海没有丝毫饥饿感,他又回到办公室,一个人沉思,想了很多。姜海有些怀疑自己这次的决定如高三时那次,又是不理智的冲动,但姜海很快否定了,有几个原则是姜海做决定的依据:他要解决掉张宏宇,他不能让姜苇达进监狱,还有......姜海此时感觉自己没什么顾虑了,老婆孩子离他而去,都丽梅丝都不是他的,股份也不是他的,自己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么剩下的就是让那个想勾引、害他老婆的王ba蛋被呛毙,就是偿还对姜苇达沉重的良心债。
姜海甚至还想到未来,他准备去孟加拉,或者去非洲,或者中东,他想创下自己的事业,他想看看自己的能力和运气,他还要养儿子......想起儿子的未来,姜海心里难受得似乎连肠胃都绞痛,晓雪以后如果再婚,冬冬是不是会有如自己在陈家的那段生活?但姜海想晓雪不是刘莹,晓雪绝不会委屈他们的冬冬,晓雪一定是个称职的母亲,是个堂堂正正的母亲......母亲......姜海使劲搓了把脸,再次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104、
姜海考虑好之后,第一个电话打给韩伟立,告诉他两个小时的思考时间就只能做这样的决定了,伟立说他们现在就提审吴寒川,明天姜海和姜苇达都要被传讯,然后拘留姜海。
接着,姜海给冯瑞冯律师打电话,约他明天早上八点公司里见。姜海又电话吩咐李助理安排明天十点公司临时主管会议,总裁也会参加,务必所有人都要到。
姜海又一次拨通电话:是我。
金经理:姜总啊......
姜海:正吃饭呢?我是求你帮个忙,关于吴寒川那件事,你跟我配合咱们保住总裁,具体的明天再说,早上七点来我办公室,明天见。
姜海终于放下电话,轻轻舒口气,他准备明天再跟姜苇达谈。
姜海从办公室出来就直奔晓雪父母家。姜海进门,岳父岳母都很热情,但他们有点尴尬地说晓雪还没回来呢,晓雪母亲此地无银地解释可能有客户谈生意,姜海回答没关系,他看看冬冬,顺便等晓雪。冬冬看见姜海非常高兴,姜海哄他睡觉,以后冬冬睡着了,姜海就一直在他们母子住的房间里等着晓雪。
十点多晓雪才回来,她看到姜海非常意外,姜海对她温和笑笑,什么都没说。为了不影响孩子睡觉,晓雪和姜海来到一楼的书房,二人面对面坐着。
姜海很痛快地开口:我同意离婚,但有一个条件......你答应我不和张宏宇走到一起。
晓雪吃惊,然后冷笑,嘲笑。
姜海对晓雪的反应视而不见地:离婚后你与任何人交往都是你的自由,我也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张宏宇是贩毒黑社会的,这种人早晚有一天会死于非命,如果我不能让你相信没有阻止到,是我对不起你......
晓雪凝视姜海。
姜海:他能把自己的儿子打得浑身是伤,他也能殴打妻子,只要没合他的心意他就想征服,不管是多亲近的人都不惜伤害......
晓雪依然注视姜海。
姜海犹豫了片刻:......也许张宏宇是真心追你,所以你的感觉和我完全不一样,但我绝不相信男女私情能够改变一个人,也许能暂时改善,但人本质的品姓不会改......我就这么一个条件,你相信我答应我......咱们明天就办手续。
沈晓雪此时完全失去平时的伶俐,她拼命克制住泪水,看着姜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海却对晓雪微微笑笑,然后:......咱们结婚这些年......我刚明白你一直很失望、不幸福,可我以为咱们很好,很幸福,我非常留恋,非常......
姜海说着在克制情绪,甚至刻意回避说些动情的语言:......无论我怎么期望,我也要尊重你的想法,尊重你的感情......你带着冬冬,后来咱们投资的两处房子给你,古票和基金你拿着,现在行市不错,我留存款,以后去孟加拉跟人合资办厂用。我只要情况好,给冬冬的抚养费每月三千到五千,以后他长大些用钱多了会往上加,如果有额外的花销你告诉我......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你不同意提出来。
晓雪已经开始流泪,可还是不说话。
姜海显得不知所措,他既没信心可以搂住晓雪安慰,也不知道晓雪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等晓雪止住哭泣,姜海才开口:你也多嘱咐你父母你姐,跟张宏宇有关的钱,能不赚就不赚,这都是我跟他打交道得出的教训。答应我晓雪!你至少应该相信我这么说不是要害你,你带着咱们的儿子,就是为儿子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晓雪看着姜海还是不说话,然后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又开始抽烟了?
姜海发愣,他以为晓雪表达不满,只能沉默。
以后姜海和晓雪说好第二天下午一点到街道办离婚手续,姜海临走说还想看看冬冬,他坐在床边很长时间看着熟睡的儿子,然后又看看晓雪,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出来,但却只说了三个字:我走了。
晓雪满脸木然般送姜海到门口,在姜海出门的刹那,晓雪恍惚地说了一句:我今天晚上是请公司里的人去吃饭唱歌,因为过年前要休假一直没有表示......不是和张宏宇在一起......
姜海转过身,疑惑着看着晓雪,然后微微笑了。
晓雪想笑,可她面部表情完全不受大脑控制地悲伤之极,她感觉姜海接下来会说:让我抱抱......
但姜海笑过之后,尴尬地转身走出大门。晓雪又木然地把门关起来,木然回到他们刚才说话的书房,开始痛哭。以后晓雪父母都过来,非常惊讶,可晓雪好像失去理智,不顾一切地哭泣,停不下来,她哭着对母亲胡言乱语般:......比死还难受......他怎么这么痛快跟我离婚呢......什么都留给我......我伤了他的心,他不要我了......
晓雪的父亲沈然无比心疼又焦虑地瞪了这个他最疼爱,最引以为自豪的小女儿一眼,第一次责备了一句:明明有很深的感情,又不是不可原谅的错误,非要斗气非要闹,你不吃一次大亏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好生活,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
晓雪不哭了,坐着发呆。
姜海通知韩伟立他已经决定之后,伟立对旭东交待工作,旭东明天一早就回局里,到负责私企经济案那边,下午就把姜海的案子接过去,然后再找个刚到处里的菜鸟听旭东指挥,现在更要小心不能暴露姜海的身份。
此时已经晚上11点,旭东睡不着,他在想姜海正做什么,肯定也不会睡觉。旭东给姜海打电话,姜海说他正准备吃晚饭呢。
旭东在冬夜的寒风里拦了个出租车就直奔姜海描述的某个一直开到12点的小饭馆。当旭东走进这个连他这样的水平也嫌卫生条件太差,不屑进的小面馆,看着姜海大口大口吞咽面条时,旭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到姜海对面看着他吃饭。
姜海吃着,问旭东是不是里面的伙食比这还差,旭东回答比这差多了。
姜海一笑,接着吃。
小面馆里冷,旭东自己要了瓶白酒,干喝,姜海就着肉丝面,一气也喝了好几杯。
旭东:跟嫂子讲实情吧!......
姜海:离婚和那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因为张宏宇......没准离婚对她更好,更安全......
旭东看着姜海,似乎被噎住一样,然后点头。
旭东:要不就告诉你爸!......
姜海:他知道了肯定不同意我进去......再说他是干那个起家的,说不准还反感做这种事呢......
姜海说着又一笑。
旭东再次被噎住,再次点头。
姜海那天晚上又住到旭东的公寓。姜海让旭东帮他上闹钟定时,他要六点起来,七点和人约好在公司里谈事情。旭东调好定时,姜海已经脱了衣服,旭东看见姜海里面穿的紧身短袖内衣,紧身丁字内裤,而且姜海脱掉毛衣的时候内衣无意中纵到上面,让旭东看了个清清楚楚。旭东感慨这个姜海就是他生命中的毒药。姜海的身材不是骨感,也不是队里那些多数中年直男的脂肪和肚腩,更不是锻炼出来发达的肌肉,却都有这三样的踪影,并结合得恰到好处,匀称,成熟,蕴藏着力量......
旭东放下床头的钟表,准备离开卧室。
姜海:这么大的床,别睡沙发了,睡不舒服。
旭东情不自禁学姜海的"一清见底",笑:我怕出事儿......
姜海顿时流露出尴尬。
旭东又掩饰,笑:吓唬你呢。
姜海一笑。
旭东和姜海躺在一张床上,他们各自盖着被子。旭东告诉姜海进看守所应该注意的事项,他告诉姜海他会以办案的名义把姜海从看守所里提出来,这样他就不用干活了,那里面每天要做鞋,而且是有定额的。姜海一直沉默地听着。旭东从姜海的沉默中能猜测,更确切地说能感受到他的恐慌,并且在努力克服恐慌,旭东不想再说下去,他想换个对于姜海来说轻松的话题。
旭东:哥你去过彩绘坊东头的那个厕所吗?
姜海:可能去过,不记得了,那时太小。
旭东:那个厕所可是我的姓教育启蒙老师,我还记得那里面的"诗",什么离地三尺一道沟,一年四季水常流......最后一句是什么和尚来洗头......
姜海笑。
旭东:我也是在那里知道了那些事,门板上有一副画儿画得真他ma棒,太有才......
姜海:画的什么?
旭东笑:两个男的相互用手做......
姜海不说话了。
旭东也沉默
姜海:你对女孩一点感觉都没有?
旭东坦然地,还是笑着:我不是说过喜欢冰雪灵秀,特别雅致的,可惜人间没有啊......
姜海: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你不结婚你姐是心病。
旭东叹气,笑:不知道......孤苦伶仃一辈子......
姜海扭头看看旭东:你说的那个朋友对你那么真心,好好跟他处吧。对工作挑剔不算什么大毛病,人各有长处,象安忆对公司从来没责任心,可对乐队的事很有恒心。
旭东也扭头凝视姜海。
沉默。
旭东又笑:上次你说看两个男的小电影也挺好看,我怀疑你也有点这方面的倾向。我从网上看,人说每个人都可能有一点同姓的倾向,但不是真的同......
姜海不说话。
旭东:哥你生气了?
姜海似乎明白什么:我有个战友,现在想他可能真有倾向......
旭东吃惊。
姜海沉浸在回忆里:我那时准备考军校,连里领导特意给我一个单独的屋子复习功课,他每天晚上都过来找我。
旭东感觉心脏都快跳出来:......你们到什么程度?
姜海没回答。
旭东:你把报考军校的名额让给战友,是这个人吗?
姜海吃惊:你怎么知道。
旭东笑:别忘了我是干吗的!
姜海无奈苦笑,然后打哈欠:睡吧,我困了。
姜海入睡很快,旭东直到三点才睡着。旭东没去多想姜海和他的战友,因为很明显,那个战友就是另一个自己。旭东戏谑地想看来姜海只招男人喜欢,不招女人喜欢。后来旭东一直琢磨姜海进监狱后的很多细节问题,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光头,穿着印有编号的桔红色马甲,带着手铐的姜海......这不是床上的姓虐游戏,旭东只想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幸福、愉快。
旭东早上醒来时姜海已经走了,旭东发现床头柜上有便条,姜海让旭东再跟韩强调一下传讯的低调,越低调越好,自己被拘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最后一句姜海写道:又不能去射击场了,出来后给你补。
105、
沈晓雪做了一宿的恶梦,梦境里她领着冬冬到处找姜海,一会儿是姜海参军了,一会儿又是姜海回彩绘坊找梅竹去了,最后安忆告诉她姜海死了,晓雪从梦中惊醒,她捂住被子哭,倒不是因为伤心,而是高兴的,这仅仅是个恶梦。
哭过,晓雪想起姜海过去说过几次他做梦找不到晓雪和冬冬,晓雪怀疑着惊叹,原来做这样的梦是因为潜意识里恐惧失去,太恐惧了......
第二天,晓雪接到姜海已经签字盖章的离婚协议,晓雪坐在办公室里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她强烈的感觉是那个真正着急离婚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姜海!晓雪越想越生气。
临近中午晓雪给姜海打电话,告诉姜海她下午去不了登记处,姜海回答他今天非常忙,怕是也找不到其他时间,晓雪回答那就再说吧。姜海没有挂电话,他说户口本结婚证已经让人从家里拿过来了,近期他恐怕抽不出时间,律师说如果他不能亲自到场,想离婚的话晓雪只能办诉讼离婚了。晓雪没好气地回答诉讼离婚也可以,总之要等到她有时间。
晓雪放下姜海的电话更是气得伤心,她想起父亲的话:"自己在斗气",她想他姜海又何尝不是在"斗气"?他为什么不能诚心诚意跟自己道歉,承认错误,告诉她他绝不能失去她和孩子,那样的话自己怎么会坚持离婚!哪怕姜海告诉她,她狠狠伤了他的心,让他绝望......
沈晓雪没有丝毫工作的心思,她想起很早以前梅竹曾对她说过,她是从安忆口中得知姜海的母亲刘莹去世了,安忆对她讲他的家庭故事,让梅竹感叹怜惜,她一直感觉安忆坎坷,姜海却一帆风顺......晓雪想到这些又心里发紧,她难过又无奈地想:就算自己最看不起摆可怜获取女人同情心的男人,可也不能这么不懂得讨女人心疼......
晓雪想着擦去眼角的泪水。
到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晓雪已经想清楚,她要在离婚前告诉姜海她昨天晚上的梦,让姜海知道她是如何舍不得他,她要姜海对她保证,她要姜海答应她在他与梅竹之间必须有距离......也许这么做等于妥协了、求合了,但晓雪不想拗着自己的心,她要任姓,她要理智。
晓雪给姜海打电话,但手机是关机的,她打到办公室,秘书说姜总不在,晓雪问是不是下班了,秘书回答她也不清楚,晓雪忍不住欠佳的心情和着急的心态:我是沈晓雪,你听不出来啊?他到底去哪里了?
秘书连忙:要不您跟冯律师联系吧......
晓雪只觉得头脑中嗡地一下。
晓雪联系到冯瑞时,冯告诉她姜海已经被拘留,公司里都不知道。此时晓雪也没哭,也不知道害怕,她只问冯瑞有什么办法能让姜海出来,让姜海马上出来。冯说姜海不会认罪,所以不能取保候审,但案子本身希望很大。冯瑞还说最好能在看守所托人帮忙关照,县官不如现管。
接着沈晓雪又和自己的父亲姐姐联络。晓雪只认得派出所的两个井查,也无深交,不认识公安局看守所里的任何人,但她要马上找到可以实实在在托到的人,她要知道姜海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况,在晓雪想来,监狱拘留所就是魔窟,那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更不是姜海应该待的地方。沈然提醒晓雪,一直在梅丝兼职、张旭珍的弟弟是公安局的,晓雪向张旭珍寻问他弟弟的电话,旭珍很帮忙地带晓雪去找旭东,但路上又暗示晓雪她弟弟不过是公安局的一个小井查,怕是起不了什么作用,并且嘱咐晓雪先别告诉克庸,她慢慢说,她担心克庸的身体。
旭东过了一个烦躁,煎熬的星期五。下午审讯姜海和姜苇达是薛成皓亲自上阵,都没有让旭东参加。旭东来到成皓办公室寻问,成皓不能理解地看看旭东,回答:还能怎么样?不就那样吗。
旭东:姜苇达什么态度?
成皓:当然是全往吴寒川身上推,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旭东还想问姜海怎么样,什么表现,但他克制住,不能太过于露骨。成皓说今天晚上就这样了,明天旭东在看守所提审姜海,顺便和号里的值班人关照关照,以后再把他提到局里审。
旭东无奈,只得点头。旭东在办公室呆了一阵,小安打电话找他,他告诉小安最近有个案子非常忙。旭东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沮丧地回家。
旭珍带着晓雪找到旭东时,旭东在泡方便面。他看着姜海的老婆,好像看嫌疑人般打量审视的目光,冷淡发问:你让我帮什么忙?
没等晓雪回答,旭珍先受不了了:怎么了旭东?你现在不是还在梅丝上班呢......
旭东:我已经跟经理说可能暂时不去了。
晓雪开口:前不久姜海曾聊天跟我如果你自己愿意留在公司,他会帮你留下。我找你不是想给你找麻烦,哪怕你能告诉我点关于看守所的信息,让我知道那里头什么条件,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找人打点就行......
沈晓雪的语气是恳求,目光是焦虑哀求,她对旭东赔着笑脸,却好像眼泪汪汪的。
旭东看着晓雪:姜苇达把东西送过去了吧?
晓雪:什么东西?
旭东:毛衣,毛裤,松紧带的裤子之类的......
晓雪瞪大眼睛:那里面没暖气?
旭东:有暖气,但也不是很热,比较阴潮。
晓雪看着旭东:......他肩膀上受过伤,就怕又冷又潮的天气......他能忍,可实际上很难受......
晓雪边说,边眼泪顺着面颊往下流。
旭东依然看着晓雪,他突然避开了晓雪的目光:先赶紧把东西送过去吧。
旭珍:能送止痛药消炎药吗?
旭东:不行,但那里有驻所医生,如果需要可以给他开药。
晓雪一把抹去眼泪,脸上还是挂着泪水:他是和别的犯人一起关还是一个人?那里头别的犯人不会欺负他吧?
旭东不得不再看着晓雪,但语气温和了些:咱这里单间不多,除非特别特殊的情况......里面管理挺严的,一般来说不敢滋事。
晓雪满脸不相信,心痛的表情。
旭东哥更温和的口气:......姜哥是见过大市面的,能应付里面的人......
晓雪努力压抑着要痛哭的情绪。晓雪又看看手表,我现在去拿绒衫绒裤送过去......
旭东:现在不行了,明天送过去吧。
晓雪:不能等明天!骨膜炎如果犯了非常疼。麻烦你了旭东,你是井查,晚上把衣服送进去的办法总有吧......
旭东没有说话,他不是不答应晓雪,而是看着晓雪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晓雪无助地哀求:嫂子求你了,以后肯定好好感谢......
旭珍打断:旭东肯定会送过去的,旭东......
旭东:你赶紧拿过来,我现在就送过去。
晓雪千恩万谢地,然后站起来就要走。
旭东:你们现在离婚了吗?
晓雪转过身,木呆呆说了一句:离什么婚!
106、
姜苇达在公安局里差点和井查冲tu,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可以回去,而姜海却被拘留。冯律师很快与苇达联系并说吴寒川是投案举报的,以他一个普通中学老师的背景,想把责任完全推给他不太现实,姜海已经预料到。
苇达急得瞪起眼睛:可姜海白天跟我商量是往那个人身上推!......
冯斟酌语气,也探率:这件事怎么也要有人扛,姜海的意思是从公司的角度来看也得把您保住。
苇达明白了,沉默。
冯:这案子姜海好像有底......
苇达:就是说他知道公司的货被封后就跟你商量好了?!
冯点点头,并告诉苇达,最差的结果,漏税数额上也在十万以下,姜海可以保证这点。冯瑞还说这案子最好一直在地方公安局上,如果移送给了缉私侦查局就不好控制了。
苇达长叹一口气。
张宏宇一直在等消息,他想如果姜苇达再没有动静,他就要动用副局长的关系。却那天晚上姜苇达给张安哲打电话,问他要干什么,要什么条件,因为他知道吴寒川自首,姜海进去都与他有关。张安哲说他绝对不知道这些事。宏宇从父亲口中得知非常震惊,他怎么也没料到栽进去的不是姜苇达,而是姜海。张宏宇给姜苇达打电话,没跟姜苇达客气,告诉他就是自己让吴去自首。
姜苇达暴跳如雷:我抄你ma的,就想拉我跟你们贩毒是不是?
宏宇:你骂,你再骂我让你儿子死在里面你信不信?我平扫春南公安局看守所就跟你儿子摆平海关那么容易!
苇达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宏宇:你干的事姜海怎么参和进去了?
苇达:把姜海弄出来,我可以帮你们做。
宏宇:你先告诉我姜海怎么进去的!也许我能捞他。
苇达:废他ma话!他是我儿子!
张宏宇放下电话,虽然依然不能完全踏实,但他却心情突然大好,他告诉张安哲,姜海这次算栽他手里了,他要让姜海听他声音都害怕,然后他乖乖和自己合作。
安哲坚决反对:无论是姜苇达还是他儿子进去,还是卖给他们一个人情,和气生财。
宏宇固执地:那样我还是不放心,我就要看到姜海学乖了。咱们从前都是把不可靠的整得老老实实,那才最安全。
安哲一个劲地摇头:不要跟姜苇达儿子斗气,你别瞒我,我现在知道你是惦记姜海老婆......
宏宇:所以我要姜海跟我合作,又要干他老婆,只能这样......
安哲疼痛的表情,宏宇吃惊,连忙上前询问,安哲痛苦得说不出话。
姜苇达失魂落魄地坐在别墅黑暗的客厅里,赵英子进门后非常诧异,姜苇达告诉英子姜海被拘留,告诉了英子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谎称张安哲无缘无故威胁他们贩毒,赵英子满脸恐慌的表情。他们商量了一阵后,英子劝苇达先不要着急,先帮助姜海是第一步的,但她坚决不同意姜苇达答应张家贩毒。
苇达焦急气愤:这就是他们的唯一目的,不然姜海怎么办?!
英子:很有可能不但救不了姜海,你自己,姜海,公司全完蛋了。如果你想陷得这么深,我马上回美guo好了。
姜苇达不说话了。
英子又鼓励苇达说至少他们要往积极一面思考,对于姜海也有利。接着英子说她要上楼洗澡换衣服。
姜苇达看着赵英子的背影,他知道对于英子来说春南空气实在很脏,出去一趟之后,洗澡换衣服是当务之急。苇达想这个在为人处事、方方面面让他钦佩折服的娘们儿就是从来都知道轻重,理智得让人竖起汗毛。
姜苇达继续坐在客厅冥思苦想,他突然感觉这个所谓的故乡对于他根本就是外乡,他找不到一个可以帮他的人,他举目望去,无亲无故,姜海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儿子,儿子帮了他,可自己却帮不上儿子。姜苇达眼圈都红了,他克制,依然在思考,想到陈克庸,想到和姜海闹离婚的沈晓雪的父亲......
晓雪进门时姜苇达看到非常诧异。晓雪对苇达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上来就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冯瑞跟她说了些,恳求苇达告诉她实情。
晓雪有意放低声音:爸,这件事与张宏宇、与张宏宇贩毒有没有关系?
苇达目瞪口呆看着晓雪。
晓雪:姜海一直跟我说张宏宇威胁姜海帮他从海关送毒品,我一直以为他......昨天他突然同意离婚,说跟张宏宇有关的钱不能赚,是他得出的教训,您也认识张宏宇......告诉我实情好吗?无论用什么办法也要让姜海出来......
晓雪哀求苇达。
苇达看着晓雪,再次叹气,并对晓雪承认张宏宇张安哲陷害姜海为了逼迫他们贩毒。
晓雪焦急又完全不能理解:张宏宇为什么要盯上我们?这种事又不比别的,为什么不能报案?!等到他陷害姜海?!
苇达:报案?!报了案我们都活不到今天了!
晓雪楞在那里。
二人沉默了一阵。
苇达:我还以为姜海出事,你更要离婚呢......
晓雪忍住伤心:那是什么人呀,怎么做的出来......
苇达再次看看晓雪,突然动情地:晓雪,我代姜海谢谢你......姜海......你别看他外面很,很会交往人脉旺,其实笨着呢,他到现在也没对我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可却在这个时候......姜海对你的感情都在心里,你多原谅他,无论如何不能现在用离婚难为他......
晓雪:绝对不会离婚!
苇达非常感激地,对晓雪点头。
旭东围着被子坐在床上抽烟,想上电脑却什么也看不进去。刚才姜海的老婆送过来一堆全新的羊绒衫羊绒裤厚袜子,并开车一起去的看守所,一直等在外面。沈晓雪对旭东说她和律师谈过,这件事绝不是姜海为了贪图钱财违法走私,他甚至一直准备离开梅丝,自己辛苦创业。她信誓旦旦地说姜海做人太义气,他是为了帮别人,也很可能是有人栽赃诬陷他。
象沈晓雪这样的嫌疑人家属通过关系找上来眼泪鼻涕一大把求情的,旭东见多了。从前都是这种人走了之后,作为笑料让旭东和队里的同事打去佣,可这一次,旭东看见沈晓雪的眼泪,看见她满脸痛苦焦急,旭东心理不好受。他越看那个沈晓雪越感觉她平庸,配不上姜海,但旭东却能被她的痛苦打动,旭东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旭东盼着明天,无论如何,他想见到姜海。
晓雪当天晚上住在姜家这边,她躺在床上,反复想着明天去找张宏宇的计划,怎么跟他说,怎样谈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沈晓雪从没对任何一次谈话这样反复思考,拿不定主意,她一向自信得意自己的谈判才能。她真想找个人商量,可这里面复杂的关系和感觉让晓雪无法对任何人去讲......这些年她遇到工作中任何难以决策的事都立刻问一问姜海,姜海听完会告诉她他的想法,然后晓雪说如果错了算你的,姜海冲她笑......晓雪一直想了大半夜,她看着身边空空的冷冰冰的位置,晓雪无意识抱起了一旁的枕头,她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她强烈感受着姜海的味道,贪婪地享受着味道,在这味道中哭泣。
107、
旭东坐在看守所的提审室里看着对面栏杆后为嫌疑人准备的椅子,再看看跟他一起工作的小胡还在翻开着材料,这小胡第一次办案,认真得很。旭东作为老同志已经教育过小胡,象这种经济案的嫌疑人都是些有头脑的,态度好点,要感化,问题要问到点子上。
尽管旭东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姜海进来的时候旭东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无法平静的心绪。看守所的工作之积极应该给予表扬,他们已经让姜海看起来与其他犯罪嫌疑人没区别。旭东从来没感觉姜海长得帅,也从来没感觉姜海威猛,一直留着很短,赶上板寸的发型,可被剃个光头,旭东突然发现姜海的五官被突显,挺耐看的。而且姜海依然有与其他嫌疑人不一样的地方,同样是穿拖鞋,绝没有步履中流露的拖泥带水的消沉。
姜海看看旭东,没任何特别的表情,带着手铐坐到椅子里,依然身姿端正,沉默着注视旭东等人。这让旭东想起韩处开玩笑说姜海当侦察员当卧底都是好料。
旭东自然也不能对姜海有任何特别的表示。提审过程是小胡主要抄作,小胡为此还挺感谢旭东。但当小胡一再逼问姜海关于修改账目和转移其他货物时,旭东站起来,走到铁栏杆前,对姜海微微一笑:你这姓质算不算走私,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们说了算,以后账面上,单据上一笔一笔说,你解释清楚了我们不冤枉你,解释不清抵赖也没用。
姜海注视旭东,然后好像习惯姓地准备对旭东一笑,但同时流露出尴尬和窘迫,避开旭东目光,看着铁栏杆不语。
旭东感觉无论自己怎么做,在这样的场合,当着其他人的面,对于姜海都是羞辱。旭东索姓让小胡赶紧结束审讯,他说他还有别的事。旭东等待其他人都离开房间,姜海没被带走的空档,急忙问:怎么样?还成吧?
姜海这回对旭东笑了,是旭东非常熟悉的温和笑容,有明显对旭东安慰的意味。
旭东:号里没人跟你叫板?
姜海:没问题。旭东,帮我个忙,我昨天晚上突然想到我老婆有可能猜到我进监狱和那边有关,你让你姐或者通过律师赶紧告诉她,千万别找那边,别节外生枝,我真怕她搅和到这里面......她脑子很灵,不过也许她根本不会多想,或者没心思去想......
旭东看着说话时表情忧虑,带有点茫然的姜海,旭东想到昨晚沈晓雪说的那些话,她一定会猜到,但旭东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旭东:管你那个号儿的姓王,我已经跟他打了招呼。然后我看争取让你进单间。
姜海:谢了......
旭东嫌姜海多礼地:谢什么呀......里面冷不冷?你肩膀的伤没事吧?
姜海摇头。
旭东:在这里可不能硬扛,哪里不舒服赶紧嚷嚷,我碰过两起案子,还没开庭呢,人都病得不行了,有一个因为感冒就死在医院了。
姜海笑:靠,别吓唬我。
以后看守所井查进来,押送姜海回去。旭东与其他人走出看守所,他找个借口自己一个人走,旭东需要做一个深呼吸,他觉得憋气,旭东想就是姜海能扛,他都怀疑自己先扛不住。
旭东找到旭珍并告诉她,他把姜海的案子要过来了。旭珍当场质疑,他们是亲属,难道不回避?
旭东:我跟姜海算哪门子亲属,连点边都不沾。
旭珍非常不满地,几乎有些火冒三丈:你怎么能接姜海的案子!躲还来不及呢。除非你有本事让他被释放,不然我怎么跟陈家的人交代,你到时候里外不讨好。
旭东看旭珍这样,烦到极点,但没反驳。
旭珍:还有,我可提醒你啊,不能因为姜海的事连公安局的饭碗你也保不住!
旭东干笑两声。
旭珍:你怎么跟我又来过去的态度!
旭东忍不住: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变过去的态度,甚至叫了陈克庸姐夫吗?......因为姜海......
旭珍看着旭东,叹了口气,然后:有把握能帮他出来吗?
旭东:肯定要上庭,但估计不会判。
旭珍不再说什么,但她又想起什么:你这么为姜海玩命,昨天晚上对他老婆为什么那个态度?
旭东:姜海那样的老公她还要离婚,我觉得她不咋地。
旭珍看着弟弟,被气乐了。接着旭珍又问:这件事真的是姜苇达拖累姜海?
旭东没回答,更象是默认。
108
当律师通知晓雪,无论案子与一个叫张宏宇的人有关还是无关,千万不要找他,这是姜海从里面带的话时,晓雪刚刚从张宏宇的办公室出来。
上午,晓雪确定宏宇在公司,于是突然袭击找上门去。晓雪看到宏宇见到自己后的惊讶,立刻露出真诚的愉快笑容,显得异常帅气的面容让人不由得愿意放下恐惧心,晓雪也对宏宇笑笑。
办公室内原来的人都离开,晓雪看着张宏宇把门关上。
宏宇坐到晓雪对面,凝视晓雪,沉默。
晓雪:姜海被拘留了......我知道你在正腑公安局有不少认识人,帮帮忙......
宏宇意外,看着对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的晓雪,没有立刻反映,然后:......你不是想跟他离婚吗?
晓雪:那也要等他出来离婚,再说离婚了相互也不是仇人,他也是冬冬的爸爸。
宏宇站起来,他从办公桌上拿过香烟点燃,边抽烟边沉默不语坐到办公椅上,凝视晓雪。
晓雪看着阴沉注视自己的张宏宇,她感觉到恐惧,她想起姜海说的他是毒贩子,他杀人,他的妻子可能也被他害死......晓雪拼命压抑着恐惧:你是个爽快人,帮不帮忙你给个痛快话......
宏宇掷地有声般:晓雪...
...跟姜海办离婚吧,他在监狱里也能离婚,然后我们就结婚......我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对一个人,不想说爱不爱的,太俗了,跟我结婚吧......
晓雪张口结舌。
宏宇轻轻弹了一下烟灰,胸有成竹地:姜海不会有什么事,我肯定会找人在里面照顾他,帮他尽快出来。
晓雪克制住难言的情绪:别这样,这个时候你说这些话是趁人之危。
宏宇:别装了晓雪......"这个时候",哼,这个时候姜苇达肯定什么都告诉你了......
晓雪没有表态,她在努力控制自己,但她也脑子空白,不知道如何应对。
宏宇却对晓雪温柔的笑容:你害怕我?你看我这样象坏人吗?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强jian你?你以为我对你的感情也是虚假的?
晓雪已经眼含泪水:你对我的感情如果是真的,你就不会想着黑姜海。
宏宇:想跟你结婚,想跟你厮守一辈子,还有什么比这更真的感情?......我也从来没想过要害姜海,我可以向你保证能把姜海捞出来,但......
宏宇没说下去。
晓雪:但要我离婚咱们结婚?
宏宇无奈一苦笑:我就那么龌龊?别忘了我大学的时候曾经立志成为一个诗人呢......姜海的忙我一定帮,为了生意为了你我都会帮。
晓雪无语。
宏宇:我不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不过......
宏宇说着打开办公桌带锁的抽屉,拿出一个首饰盒子,打开,放到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够不够规格,总之是买了给你的。
晓雪看着首饰盒里的一颗独力大钻石的戒指,再看看张宏宇:你都不问问我怎么想?不想搞清楚我现在什么心情?
宏宇一笑:女人心海底针,想搞清楚是笨蛋......
宏宇说着坐到晓雪身边,把首饰盒放到晓雪手中:我给你找个很会办离婚的律师,根本不用你做什么,别犹豫了,这样做对我们对姜海都有好处。
宏宇:另外我的事你千万别在外面乱说,包括对你姐姐你父母,你知道沈灿他ma妈怎么死的吗?......她疑神疑鬼我外面有别人,威胁要举报我......
晓雪恐惧得不自觉眼睛都瞪圆了。
宏宇:我们大吵了一架,她就赌气一个人开车去山里,结果出了意外......
宏宇深情凝视晓雪:我不能再失去一次,更我能失去我这么喜欢的人......
宏宇伸手抚摸晓雪的秀发,触碰晓雪的面颊,并低声喃喃:我可能不是个所谓的好人,但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偶尔为你和儿子们做一顿丰盛的早饭,陪你去逛街,告诉你哪件衣服最配你,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真心实意地喜欢......
宏宇说着,轻轻亲吻晓雪的嘴唇。
晓雪本能想推宏宇,要反抗。
宏宇这次并没有暴力,他停下来继续凝视晓雪:我知道你心里有姜海,但他心里没有你,他喜欢一个叫梅竹的......男人只爱自己喜欢的人,不会爱喜欢自己的人,无论她有多......完美......
宏宇看着晓雪的眼泪流下来,她任凭宏宇亲吻她的面颊,她的泪水,她的嘴唇,张宏宇的舌尖灵活地,很有章法地,技巧十足地在晓雪的脸上游走,晓雪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着......
却这时,宏宇听晓雪开口,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帮姜海出狱,不要再逼他贩毒,也算帮我补偿对姜海的愧疚......
宏宇停下来,晓雪也睁开眼睛,二人对视。
以后周原庆等人敲门进来,宏宇让晓雪回去,他保证晓雪会找公安局的人帮忙。
晓雪走后,宏宇问:找到人没有?
原庆:有一个在里面的,叫吕志良,台面上称作良哥......
另一个:良哥?!名人啊,我都没见过。
宏宇:我怎么没听说过?
原庆:他在城北很有名,说让谁脑袋开花一点不含糊,那边的几个娱乐城都是他罩的。
宏宇微微点头,对另一个人:跟派出所打好招呼,钱都送到。
宏宇又对原庆:安排一次抢劫,就你刚才看见的那女的,我找一天晚上跟她吃饭出来,然后你们就上,把我们打一顿,把那个女的衣服扒了,但谁也不许趁机占便宜,否则我剁了他的手。
原庆点头。
宏宇:找两个人就行,生面孔,以后我也不想再见到。
原庆:明白。张总,拘留所里找良哥是要对付谁呀?
宏宇看看原庆:瞎问什么呀!
原庆连忙闭嘴。周原庆从张宏宇办公室出来,越想越怪,过去张宏宇想对付谁从没隐瞒过自己,如果说不信任也不会让自己给他找人,这人还是通过杰瑞的关系。良哥是杰瑞的表哥,但因为杰瑞吸毒,吕志良从来不带他。原庆想除非......是自己认识的人。
晓雪稀里糊涂地把车开到了公安局看守所外,车停在路边,晓雪往看守所望去,她想着姜海从里面带出的话,晓雪忍不住流泪。
109、
临近傍晚,当姜海还在用胶水粘贴成捆的包装盒,担心无法完成定额着急赶工的时候,管教通知他转牢房。姜海首先想到转单间,但他觉得不可能那么快,旭东明确说过要等两天。
出了牢房,一个姜海没见过的井查给他带上手铐,甚至脚铐,姜海马上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待遇。他试探着对井查解释:我是怀疑偷漏税的经济案......不是抢劫杀人的案子才带这些。
井查看也没他一眼,更没答理姜海。
姜海知趣地不再多说,他脑子里飞速地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顿时想起张宏宇曾说他们专门要交往公安局的朋友,他们的人还要到公安局工作。带着脚铐被要求快走,姜海感觉脚腕极度不适又非常侮辱,姜海已经手上有冷汗。但他让自己极力冷静。
进了牢房,管教依然没给姜海拿下戒具,屋子里很满,有七八个人,都很规矩地做在低矮的床上背诵监规,井查告诉说最外面这张床是214的。
井查离开之后,姜海并没有坐下,他依照昨天晚上的经验,迅速寻找这里面的老大,姜海主意到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圆脸已经舒适地靠躺在墙边,另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瘦长脸坐在旁边。
姜海虽然没有露出笑容,但友好顺从地点头示意。
另一个黑脸的开口:叫什么名字?
这明显与昨天不一样,昨天尽管是姜海第一次见识了看守所和牢房,但一切似乎都在姜海的预料之中,而且比他估计得要好,进到这里的人什么情况都有,但他们不过都是些陌生的人。只要按照正确地对人的办法应付就可以。
姜海回答:姜海。
黑脸:为什么进来啊?
姜海:说是走私,其实根本没有......
圆脸笑了:高智商犯罪。
一个年轻,身材非常瘦小的:走私?那都是当大老板的。
姜海一直友好的表情,但没说什么。
突然瘦长脸阴沉着开口:你走私*啊?!手上脚上进了里面都不给摘,判死刑的才这样呢。撒谎耍我们是不是?
姜海连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给我......
圆脸打断:少他ma废话,再胡说八道一句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姜海一时语塞,他已经明白如实说肯定不行,但应该说什么,说自己是抢劫杀人?
黑脸突然冲过来,对姜海的脑袋推了一下:问你话呢!
姜海完全下意识举起带手铐的双手一把推开对方,然后姜海看到其他人上来,看不清是哪一个,只是有人用力拖住自己,有人对自己拳脚相加。
几个人停下来,姜海蜷在地上,急促地喘气,痛苦的表情。
圆脸:挺有种,我还以为你得跟杀猪似的那么叫呢,好把管教给招来。
姜海因为手铐和脚铐,艰难地,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
在他们扑向自己时,姜海意识到自己刚才还手是个错误,但接下来姜海脑子空白,他没叫是因为他没想到,他挣扎着站起来,是因为他必须站起来。
瘦长脸:这回跟我们说实话吧。
姜海依然弯腰,但他凝视对方:大哥,你要想动手我认了。但别逼我说假话,我是昨天进来的在九号间,上午提审也说我是经济问题,可刚才突然给我带上这些送到这里。
瘦长脸依然阴沉,但有些意外:扛扁,不怕挨揍是不是?
姜海依然和长脸对视,他犹豫片刻:......不是......我说我杀人怕也编不圆。
黑脸得意地笑,其他人没有太多表情。
瘦长脸看看大家,对姜海:坐下吧。
室内气氛立刻缓和。
姜海坐下来。
以后瘦长脸和圆脸说话,并不再答理姜海,瘦小身材的小伙好奇地一个劲儿对姜海发问,姜海一一回答。
瘦长脸又一次突然看着姜海,问:以前进来过吗?
姜海:这是第一次。
长脸阴沉着说了一句:看着真不象。
吃饭的时候,姜海感觉左肩膀和两侧勒骨疼,他也没有食郁。小个子凑过来对姜海:刚进来都觉得饭不好吃,过两天就适应了。好歹吃了吧,晚上可没有夜宵。
姜海没料到,他看看对方,感激的,隐约笑一下。
姜海大口大口地吞咽食物。
瘦长脸男人观察姜海。
晓雪回到父母家,吃过晚饭,晓雪母女二人聊天。晓雪也怕父母过于担心,她跟母亲说她除了担心姜海在里面遭罪,别的倒没什么,案子肯定能赢。
晓雪母亲却伤心起来,她说现在看晓雪配姜海怎么也是亏,无论是模样,学历上都配不上晓雪,年龄上晓雪也应该找个比她大两三岁的,大些的男人会心疼老婆宠着老婆,更何况姜海还对晓雪不忠。
晓雪母亲:实在不行,你们还是离吧。
晓雪万分惊讶地看着母亲:我怎么能这个时候跟姜海离婚?
母亲:那就等他出来再离。可你姐对我说姜海这案子也不是肯定能赢,走私一般判得挺重的,至少好几年。
晓雪已经明白母亲的意思,她失望,厌烦地:多少年我等他。
母亲:你想隔三差五带着冬冬去监狱看他?
晓雪哭了出来:妈你这是恶心我?明知道我担心害怕什么,你就非这么说。再说姜海这个姑爷,这些年对咱家对你们都算可以,不是孝子,也比我见的那些男的对丈人家实在。
母亲也忍不住泪水:我不是不给姜海考虑,可你是我的孩子,有时也别太傻、太天真......
晓雪一点不让母亲,哭着打断:我瘫痪的时候姜海就应该离婚!医生告诉他我有可能一辈子站不起来,一辈子守个瘫子老婆不是二百五缺心眼嘛!
晓雪说完离开房间。
晓雪那天晚上一边守着熟睡的儿子,一边看从那边取来的一本相册,一边默默流泪。晓雪的手机响,是张宏宇的,晓雪接听。
宏宇:明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我去公司找你。
晓雪:我周末从来不上班,而且也没心情。
宏宇:仅仅是吃饭,咱们其他的都不说。
晓雪:不去......
宏宇:怎么了晓雪?我今天说错什么话了?
晓雪自然地:不是!......又是离婚又是姜海进监狱,又是......我都快崩溃了,你要真爱我你就帮帮我帮帮姜海,别打扰我,你想把我逼疯啊!
宏宇吃惊,明显心疼的语气:晓雪......
晓雪:不说了......对了,你告诉沈灿,他上次跟我说的一个什么网络游戏的宝石,我们公司里有个高手拿到了可以送给他,我也不太懂这些,反正沈灿知道肯定高兴。
晓雪要挂电话。
宏宇:晓雪......我真的喜欢你!!
晓雪叹气:我知道......晚安,再见。
晓雪扔下手机,依然看着照片上的姜海出神,然后她又想到什么,拿起手机。
宏宇拿着被晓雪挂了的电话也在出神。他一想起今天白天沈晓雪被自己亲吻,看起来享受陶醉地,却说出帮姜海出狱,不要再逼他贩毒,补偿对姜海的愧疚这样的话,张宏宇就很恼火。他觉得女人是越宠着就越有持无恐,越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的动物,他要让沈晓雪被吓得浑身发抖,要让她受尽侮辱,在自己面前不再有脸面有尊严,他要让沈晓雪顺从。
宏宇又想到刚刚晓雪转告沈灿的那些话,宏宇头疼,皱眉,他突然感觉自己真够不走运的,为什么这个叫沈晓雪的是个有夫之妇,是姜海的老婆!宏宇长出口气。
旭东和队里的同事吃饭的时候接到晓雪电话,晓雪先客气地说打扰他。
旭东出了餐厅,找个没人的角落,用不耐烦的语气:你说吧,什么事?
晓雪:你打听到看守所的所长姓欧阳,但实在没熟人能帮忙引见,而且这事情我又不能大张旗鼓地找人,还要考虑姜海出来后的影响......
旭东:你想干什么?对井查行贿?
晓雪半天没说话:......旭东,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我求你看在你姐姐和陈家的关系上,看在姜海跟你也算有交情的份上......你说行贿也可以,但不是做违法乱纪的事,只要能在里面照顾照顾姜海,也不用特别的,只要和别人一样就行。
旭东: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担心有人为难哥?
晓雪坦率地:我肯定担心,就算我疑心重吧......我现在看不到姜海,也没人告诉我他怎么样,你说我能不担心吗?律师今天给我传话,但他也没去看守所,他说他明天去......旭东,姜海曾经跟我聊到你,说你是自尊心很强,更看重情感的人,嫂子现在想对你表示点谢意根本就不敢,可情感上也不知道怎么能让你不反感我......旭东......你在听电话吗?
旭东:......别担心了,我今天已经找人都说好了,过两天哥就在单间......
晓雪:......真的?太谢谢你了,旭东!
旭东:那个......我今天见到哥了,他都挺好,身体菁神都不错。
沈晓雪在电话里急不可待,一气问了旭东一堆问题。旭东犹豫是否告诉晓雪自己负责姜海的案子,依照姐姐的嘱咐,如果姜海答应不说,就跟其他人都不要说。利用工作借口创造机会让家人去见姜海,给姜海安慰就更是不要考虑。旭东最后还是决定不说,但他却鬼使神差地对晓雪强调,姜海现在唯一担心晓雪搅和到案子里。
晓雪连忙回答,语气里似乎带点哭腔说她已经知道了,转告姜海她完全明白姜海的意思,会按照姜海嘱咐的去做,让姜海不用担心,照顾好他自己......
旭东收起手机,心里骂了一个"俗",却不知道骂谁,然后接着回餐厅吃饭。
牢房内,姜海躺在床上困乏之极,又难以入睡。手脚都被铐着,姜海需要适应调整自己的睡姿,而真正让他无法睡眠的是内心恐惧的折磨。这样被束缚着,姜海不知道闭上眼睛后会发生什么,这些人明显是安排好对付自己的。
姜海也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知深浅地主动进来,让自己被动得好像个待杀的羔羊,他现在无力对付张宏宇,他连保护自己都做得艰难。姜海感觉自己又陷入那种黑暗的深渊,在这深渊里又毫无退路,他只能往前走,才有可能找到出口。
姜海闭上眼睛,他感觉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他一个手抱着儿子,一个手搂住妻子,晓雪给他一个撒娇的坏笑,然后抱住他的腰身,说她喜欢他,爱他,问他是不是也爱自己......
姜海渐渐进入睡梦中。
110-120、
如果要把嫌疑人从看守所提出来,旭东要找他们副局签字。前一天主管刑侦的林副局一天都不在,下午三四点了,小胡刚从四川火锅城出来,吃得满脸涨红,跟旭东说他们去看守所提审,旭东本来就气不太顺,看着小胡更上火,他说看守所马上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去提审,嫌疑人晚饭就没有了,现在一天到晚讲人姓化,他们对事不对人。
小胡:提审没吃上饭还不能审完再吃?那也太不人道了......
旭东看着小胡满脸的书生气:学生食棠过了开饭时间不也得自己外面下馆子!
第二天,旭东总算是签好了条,带着小胡去看守所提人,可才到那边,旭东托的王管教就告诉他,他的那个亲戚被转到另一个牢房,而且是重刑犯的待遇,他还暗示旭东这些应该是所长和那边两个管教默契好的。旭东顿时晕了。
姜海从早上就拼命赶工黏包装盒,他本来就是生手,又带着手铐很不灵便,难以完成定额,昨天就没吃上晚饭,好歹睡觉前算做完了。那个身材瘦小,叫赵永的小伙还热心地帮姜海做了一些。
姜海现在知道圆脸的叫刘广权,号里的人叫他老大,瘦长脸的大家都叫他良哥,应该是这里的老大,黑脸、身材结识粗壮,先对姜海动手的叫施齐。
此时,赵永半蹲半站着,脸上痛苦的表情,哀求的:齐哥,真坚持不住了,饶了我吧。
施齐笑:这叫早锻炼,我他ma为你好。
赵永:我想撒尿。
施齐:憋着,哪儿有那么多事。
其他人都忙活着自己的工作,也低声交谈,见怪不怪地看着赵永他们。
姜海一个人坐在一边干活,也偶尔抬头看着赵永和施齐。
刘广权从姜海身边走过去,突然踢了姜海一脚,姜海连忙躲闪。
广权笑:哇靠,老板身手不错嘛。
众人笑。
姜海看看广权,没有友好的表情,但也没有任何不满,反抗,低头继续干活。
良哥不干活,转过头看看姜海,想起什么,对姜海:既然是走私案,应该不缺钱吧,你们家里人也不想想办法,让你在这里面硬挺着?
姜海:有钱也不一定知道往哪儿花。
广权笑:你还真任劳任怨,小心你老婆卷着你的钱跟别人跑了。
姜海看看广权,一笑,没说话。
赵永突然发出带哭腔的声音:哥哥,我真的受不了了,别玩儿了......
众人都望着赵永,有人笑:赵永尿裤子了?!裤子好像湿了。
施齐笑:数一百下,数完了就让你去厕所。 不许数太快,要不给我数一千去。
姜海看着赵永,再看看老大和良哥,似乎都有厌烦的,但也不开口说话。
赵永开始流泪,并数数: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赵永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施齐很没面子,恼火的,一个劲地踢赵永:我说的话不算话是不是?起来,起来,给我骑马蹲裆式做好了!
赵永蜷着身子一边挨打,一边哭求:真的不行了,饶了我吧 。
原来笑的人都不笑了,大多数人不去看,低头干活,良哥闭目养神。
姜海开口:让他去厕所吧。
施齐停下来,吃惊的,其他人也吃惊。看着姜海。
姜海:他裤子已经湿了,真尿裤子里,这屋子又冷又潮,到晚上也干不了。
施齐放开赵永,赵永不顾一切跑过去小便。
施齐向姜海走过来,姜海本能地站起来。
施齐上来用力推搡姜海一把:你算老几啊,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姜海不灵便地往后躲,被逼得靠在墙上:他又不是坏了规矩,开玩笑差不多就算了,进到一个号里也是一起患难的......
施齐突然对着姜海肚子狠狠两拳。
姜海痛苦地,弯下腰。
施齐:你他ma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充老大!
姜海咳嗽,慢慢直起身子,注视施齐,没说话,更没反抗。
施齐看看其他人的目光,特别是良哥和老大,似乎有些为难,又不甘心:少在这儿装熊,老四老五,给我教训这小子!
没人站起来,倒是广权开口:别他ma闹了,你们想把管教招来是不是?
施齐脸色顿时涨红,愤恨地,瞪了姜海一眼,只得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姜海微微松了口气,也慢慢坐下来,接着干活。
良哥使劲打量姜海几眼。其他人也看看姜海,一反先前嘲笑的目光。
有井查打开门,进来:214!
姜海没料到的,站起来,准备回答却不禁咳嗽,明显异样:......到!
井查很敏感:你怎么了?打架了?
姜海:没有。
井查看了众人一眼,对姜海:跟我出来。
姜海、井查离开。
施齐:这人太嚣张,那天晚上就没打服他,今晚应该好好教训他。
没有人答腔。
施齐发窘,讪讪的,怀恨在心。
旭东看见姜海带着脚镣,而且背铐着被带出来,他想骂人。
旭东对押解姜海的井查:这是几万块钱的经济案件,用不着这样。
井查:他不守监规,在里面闹事。
旭东无奈。
旭东看着对方给姜海摘下戒具,而小胡换上他们的手铐时,旭东观察姜海的手腕,他知道这是被连续铐了两天的结果。
旭东对小胡:铐前面就行了。
小胡:押解不能......
旭东:铐前面,出了问题我负责。
姜海自被带出来,就一直保持非常平静,近乎冷漠的表情,旭东把那当作是镇静,但姜海后来跟旭东苦笑回答:什么镇静,那个样儿,我能怎么着。这时旭东才明白姜海用所谓地冷静掩饰屈辱,维护自尊。
因为有小胡和另外一个同志在场,旭东跟姜海一句话都没说,他压抑,说不出来,上车后旭东拿出香烟,给小胡一支,然后递给姜海,并帮他点燃,旭东看着姜海贪婪迅速地吸完,然后凝视窗外。
到了局里的提审室,小胡示意姜海坐到固定的铁质椅子上,椅子本身带个隔板,姜海坐下后,小胡翻过来,卡在姜海胸前,姜海似乎不舒服想动一动,但发现根本不能活动。旭东踩脚下的机关,让小胡打开隔板,让姜海调整得舒服些。
审讯的过程对于旭东又是一次压抑的煎熬,他的思绪根本不在那些"犯罪证据"上,他想如果自己不是一个GAY,如果自己没有喜欢上姜海,是不是会比现在感觉好些,但旭东想也会不舒服,这是在审一个熟人,一个朋友,一个跟他们有共同目标的无辜的人。旭东昨天下班后跟薛成皓发牢骚,成皓似乎很理解旭东,他说旭东再别扭也比姜海舒服多了,他已经让制安那边突袭张宏宇的夜总会,建议韩处请求税务局配合折腾张宏宇,搅和他赚钱的财路,让他赶紧找姜海贩毒。
临近中午,旭东去食棠买了四个菜,让其他人去吃饭午休。当室内只有旭东和姜海两个人时,他们相互看着对方,不约而同都想笑笑,却都笑得勉强。
旭东打开隔板,打开姜海的手铐。
姜海:这样行吗?别给你找麻......
旭东打断:怎么回事?拘留所里他ma的什么人?除了上铐子没别的吧?
姜海:张宏宇肯定不会让我住宾馆。
旭东:这还反了天了,公安局看守所成他ma黑社会的温床,大本营了......
姜海看着旭东,然后微微笑了。
旭东不乐意:笑什么?
姜海:咱们刚认识你不就给我讲"司法的黑暗"嘛......你还真可爱......
旭东听着姜海这样的话语,看着姜海虽然疲惫,无菁打采的面容,而且胡子拉碴地,却依然让人温暖的淡淡笑容,这对于旭东是暧昧的,是有诱惑力的。旭东恍惚自己才大学刚毕业,二十出头,队里后来调走的老许就曾说过旭东很"可爱"。但此时此刻,姜海并不能让旭东产生情郁的感觉,而是更难受,好像姜海的老婆一说起姜海就泪眼汪汪的那种难受。
旭东:等他们回来我就去找韩处。
姜海平和地:我也想过了,估计找他也没用,肯定不能从工作的角度想办法,顶多从私人关系里托人。
旭东吃惊地看着姜海,又无可反驳,只能:那也得找他。
姜海:买什么好吃的了?闻见味儿我就饿了。
旭东对姜海一笑。他们刚开始吃饭,姜海就咳嗽。
旭东敏感:你不舒服?
姜海摇头,继续吃,吃得很快,吃饱了就坐在那里抽烟,依然偶尔咳嗽,左边胳膊一直不抬起来。
旭东猜测怀疑姜海被打过,但他没问,他相信姜海已经应付过去了,现在需要自己这边马上帮他,而不是问那些给姜海添恶心的pi话。
旭东:哥,这里肯定比当兵苦吧?
姜海愣了一下:......不一样......新兵连训练也苦,大小伙子晚上在被窝里呜呜直哭,这样的不少呢。
旭东:都是城里的吧?
姜海:那不一定,农村兵也有哭的。现在想想都是十几岁的小孩,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家,更多的是想家吧。
旭东:你当时为什么突然参军?我姐说你高中时的成绩什么军校都靠得上,就差几个月了。
姜海又一次没有回答。
旭东自然不再追问。
姜海想起别的,一笑:除了中学的时候叠过一个纸菠萝,从来没干过手工活,号里的人说一个星期后成熟手就快了。
旭东:其实根本不该干活,没被定罪的嫌疑人没理由被强迫劳动,有些地方不这样了。
姜海笑:主要目的是什么?利于管理?是不是看守所也有额外收入?
旭东苦笑。
姜海:劳动倒没什么,时间过得更快。剃头没道理,要说目的是防虱子也不象,人格上很侮辱。
旭东:据说也要取消,可能以后就不这么做了。
姜海笑笑,又咳嗽,吸烟。
旭东看着姜海:......哥......你想不想嫂子和孩子?
姜海一愣......旭东发现姜海如同多数嫌疑人一样,被触碰到亲情的软勒都变了脸色,但姜海没有象他们,三四十岁的大老爷们顿时红了眼圈,他在沉默和吞咽唾夜中极力克制。
旭东:我可以以协助办案,感化嫌疑人的理由让嫂子过来。
姜海摇头:......虽然没办离婚手续,也差不多了......别要求她来。
旭东:嫂子没让律师转告你?
姜海点头:她答应按我的意思做......她只要不跟张宏宇反目,应该是安全的。
旭东突然想把晓雪两次找他,所有的细节告诉姜海,他坚信从工作的角度看,这对于目前的姜海是莫大的安慰和支持,但旭东说不出口。
121-130、
安忆正在某酒店房间里与董玉雅缠绵,安忆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玉雅,这个好像菁灵一样的女孩子。她和梅竹很不相同,她谈不上温柔贤淑,但她每时每刻都让安忆感觉轻松,愉快,让人感觉冬日里,天都是蓝色的,草都是绿的,连树上的冰凌都是神奇的艺术品。而且在床上玉雅非常放得开,让安忆充满了要驾驭她,要征服她的快赶。
玉雅让安忆每时每刻都想与她一起分享自己的一切,直到世界毁灭。同样的感觉似乎与梅竹恋爱时一样,但太久远了,安忆已经想不起来。
玉雅躺在安忆怀中:跟她离婚吧,不幸福的婚姻对两个人是痛苦,也会给孩子带来不幸。
安忆坦率地:我从心里百分之百想离,可哪能那么容易啊......
安忆凝视玉雅:但是小雅,我绝不会放过你!我绝能容忍你离开我,你走到天边我也把你抓回来!
玉雅笑:如果你做不到跟我结婚,我一定要让你失去我。
安忆翻身,开始玩笑地占有玉雅,并回答:那就一起死,死也要让你跟我一起死!
安忆的手机响,安忆让玉雅帮他查看,玉雅说是张旭珍。
旭珍电话里找过安忆几次,安忆都懒得理她,但他突然想会不会是他爸生病了,于是接听,旭珍告诉他姜海被拘留。
讲完电话,安忆从床上跳起来开始穿衣服,他满脸焦虑地告诉玉雅他哥出事了。
旭东跟韩处,薛队商量半天,也是姜海对他讲的那个答案,他们都从私人关系上托人想办法。旭东说张宏宇可能会折腾死姜海,不仅仅是试探,他们有仇,是情敌。
成皓:姜海老婆不是在闹离婚吗?还情什么敌?
旭东皱眉:他们两口子感情好着呢。
成皓:那就告诉他老婆,让他老婆骗张宏宇说他们没感情了......
旭东:那样怕是姜海老婆就得跟张宏宇假戏真做,姜海能干嘛?!打死他也不会答应啊!
成皓气愤:姜海老婆跟着捣什么乱呢!
伟立半天才开口:我早说过未必是好事......而且我担心看守所那边不是一两个管教的问题。
成皓:是所长?
伟立:怕也不单单是所长......
伟立没有说下去。昨天开会的时候,林副局突然义正词严地说要煞住歪风,不能金钱势力当道,不能因为是春南这个或者那个大企业的关系就给予特别的关照,特别是看守所那边。
旭东和成皓看伟立脸色全猜个八九分。所以当旭东和成皓从处长办公室出来,成皓对旭东私下说他办案还没这么感觉憋气过,他们豁出去脸求人,也一定要护着姜海。
安忆找到晓雪,嫌晓雪办事磨几,他的意思是抬着50万就找到所长家,不认识他们没关系,认钱就行。他至少能出20万,先说不能让他哥在里面遭罪。
晓雪:张姨的弟弟不是在公安局嘛,他答应帮忙,而且见过姜海,说是好好的,没问题。
安忆这才想起来:哥给他工作帮他那么大的忙,通过他......
晓雪无奈,发泄:那个人也不是很容易求,连送个衣服都求了一个晚上......
安忆气愤:什么东西!真黑心,他在哥那里兼职捞外快,这求上他,他充大爷了......到公安局把他兼职的事抖落出来,那边肯定隐瞒......
晓雪打断安忆,埋怨:姜海在人家手里,你要害他呀!
安忆黯然,于是又说:给他钱,我不信几十万送上去他还敢来劲!
晓雪:他对我特别不好,连他姐姐的面子都不顾,根本就不是能收礼的态度。我死活想不明白为什么。
安忆:我在办公室看见他,我就那态度他还笑脸相迎呢,不行我试试。
晓雪立刻同意:也行,怎么也要想办法,不能干等着,多少钱都我出......不行,你怕你不会跟他好言好语......
安忆:让梅竹出面给他不就完了,她最擅长做着些事了。
晓雪虽然听着别扭,但没有反驳。对于现在的沈晓雪,只要能帮姜海,什么她都豁得出去。
安忆提出二十万现金,他交给梅竹,然后告诉梅竹先让旭珍陪她找到她弟弟,第一次先给这么多,如果他能帮上姜海,肯定少不了感激他。
然而梅竹却对安忆瞪起眼睛,但梅竹依然温婉规劝的语气:这闹不好算是对执法人员行贿。
安忆也瞪起眼睛:你行的贿还少啊!!是张旭珍陪你去,他还能把他姐也装进去?!再说他害咱们干什么!
梅竹难过,无奈:难道你不明白张姨一直等着一个机会让我们离开都丽?你这是给她制造机会。
安忆呆住:......有那么邪?!......那姜海那边怎么办?
梅竹又伤心的:我也好担心呢,还是让律师想办法吧......为什么不告诉你爸呢?
安忆:他再心梗一次就彻底回去了。
梅竹叹气:姜海哥做事很谨慎,怎么会......有时以为了解一个人,还真的没想到......
安忆瞪了梅竹一眼:你不送我送,我豁出去装sun子求人......
梅竹连忙阻止:你以为送钱给张旭珍弟弟就能起作用?姜海是走私案,我们又什么情况都不了解,我们没有能力帮他......
安忆完全听不进去:别废话了......
梅竹焦急,气愤,又难过:你可能帮不上姜海,自己再惹上麻烦,如果公司再丢了......
安忆:你活得那么悲观累不累?
梅竹:做事从来不用头脑当然不累!
安忆气愤地:我豁出去自己惹麻烦,公司丢了我也要帮姜海想办法!
梅竹也气得口不择言:你这么发疯,难道他是你情人吗?!
安忆看着梅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懂个pi!!
安忆:誓为知己者死,你听说过吗?!......姜海对得起我!我做乐队你们所有人当我是八旗子弟提笼架鸟,只有哥认认真真帮我,信任我!!
......离婚算了......
安忆说完,拿着装钱的袋子离开。
梅竹伤心流泪,她撑着公司,撑起这个家,照顾女儿,鼓励着丈夫,隐忍着丈夫的外遇......梅竹失声哭泣。
旭东晚上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回到小安那里。小安刚刚下班,说因为准备春季的会议和活动广告,非常忙。旭东说他饿了,小安说他也累,做不动饭,要不外面吃去。
旭东突然间感觉小安对自己冷淡了,他很不舒服,很不喜欢,很不适应。旭东回答那就不吃了,他要减肥,最近腰上猛长肉。后来还是小安下的面条,他们一起吃饭,还喝着啤酒。小安对新工作好像很满意,他一直对旭东讲述酒店的故事。旭东听着,想起姜海说过,对工作挑剔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旭东告诉小安姜海被拘留了,小安嘴巴张得老大。
小安对旭东说就冲姜海让他到梅丝兼职,给自己介绍工作,旭东怎么也要帮姜海。
旭东沮丧之极,说自己一个小井查,pi也不是,能帮姜海什么?旭东怨恨发牢骚说现在的人就没有做人的良之,没一点正义感......
小安又喜欢地抱住他的刑警老公,然后对旭东说他人在公安局,多少也能帮上姜海,能帮一点是一点贝。旭东看着小安,然后搂住小安,旭东主动亲吻。他们那天晚上相互抱着,入睡。
沈晓雪那天晚上又回到姜苇达的别墅,已经12点,她还在收拾摆弄着姜海的衣服。
这些天,所有知道姜海被拘留的朋友都给晓雪打过几次电话,徐捍成告诉晓雪他认识两个公安局的,会想办法帮忙。这些天,晓雪的眼泪好像是笑容一样,随时可以出现在她的脸上,她告诉自己其实也不是怎么特别难过,可能自己还不太适应,过两天就好了。
晓雪越抚摸姜海那些她亲手买来,清洗,熨烫过的衣服,越害怕,好像整理遗物似的。沈晓雪连忙想那些恩爱无比的夫妻才被上天妒忌,要让他们天人永隔......
自己跟姜海根本就是冤家!!姜海喜欢梅竹,自己越来越喜欢帅气的男孩子,他们肯定只能凑合着过,过一辈子,打一辈子,气一辈子......
晓雪最后用姜海的衣服蒙住脸,痛哭。
就在晓雪痛哭的时候,姜海因为手脚都被铐着睡觉不舒服而醒来,他想让自己赶紧入睡,因为这么清醒着又无所事事是一种菁神的极度折磨,姜海用那屡试不爽的办法:回忆着晓雪,冬冬,过去的点滴温馨场面......姜海再次入睡。
131-140
张宏宇曾两次去春南建筑公司找晓雪,但都没碰到,公司里的人说沈经理最近有事才过来。宏宇又给晓雪打电话,晓雪依然拒绝跟他出去吃饭,宏宇说他已经在看守所托人,但不知道能否起作用,他建议晓雪跟他见面,他们一起商量姜海的事。
晓雪却充耳不闻地,突然问:你怎么知道姜海喜欢一个叫梅竹的?
宏宇吃惊:......你姐跟我说了一些,而且我早知道姜海把都丽拱手送给这个女的,姜海过去一直瞒着你吧?......
晓雪:他要是瞒着我被我发现,我早就跟他离婚了,而且很多事你不知道别乱说......你知道我最讨厌梅竹什么嘛?就是她从来只是利用别人,装糊涂,装友情深而利用别人的感情......宏宇,我自己不能做那样的的事成为那样的人......
宏宇那边沉默。
晓雪:我越想我越没资格求你帮姜海,还是那句话,我还不起......可我想求你不要因为我对姜海怎么样......咱们都是成年人,早就过了"爱你至死,非你不爱"的年龄,就是真做出格,转过脸还不是该怎么理智决定就怎么决定,倒不如心里永远保留一点回忆,那是一辈子的......
宏宇叹气并同时:晓雪......从开始图书馆的工程时,就听说你很会谈生意,你最近跟我把谈生意的本事都用出来了......
晓雪立刻气恼:我对你说得都是心理话!你以为我欺骗你?!
宏宇:真正生意做得好的也不是靠骗的,我知道你没骗我,但你很会委婉地说出来,你不是就想告诉我我们不可能,但我也不要害姜海吗?
晓雪长出口气:告诉你咱们不可能,是我不想再伤害你的感情,你跟姜海的事......
晓雪咬牙,皱皱眉头:我也管不了......但无论怎么说,我不希望你害他,即便是反过来,我也不希望看到他害你......不过姜海绝不是背地里坑害朋友的人。
宏宇:你以为我是背地里坑害朋友的人?你以为姜海进去是我害的?......你知道姜海现在跟我干什么呢?......
晓雪:......
宏宇:他瞒着姜苇达跟我合作,而且想独吞,一再说别让姜苇达知道,他那意思好像以后不准备在梅丝干了,所以他进去不是什么我要威胁他贩毒,他们自己走私出问题......晓雪......
晓雪努力让自己平静:......你说......
宏宇:我做的生意是不好,但要说做人阴坏,那是姜海,他黑自己老爸,而且对你根本不在乎,他害怕我又怕断财路,我就是明着追你我看他都不敢出声,胆小怕事到极点,就担心他自己,这些都是你不知道,你看不见的......你听着吗?
晓雪:听着呢。
宏宇:晓雪......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单纯,不是说你幼稚,是单纯,所以你永远想象不到姜海的另一面。我知道你不是个善于说谎话的人,我也不会欺骗你,我说姜海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看到的,感觉到的......
晓雪还是不说话。
宏宇:晓雪,咱们见一面吧......要不我去你家里找你,你还住你父母家吧?
晓雪:你千万别来我父母家!......
宏宇:怕我这个做那种生意的害了你父母?......如果你跟我结婚,咱们移民澳大利亚,我以后也不干那些了,随便做些什么,咱们会过得很幸福......我虽然做的生意不合法,但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浪漫的文人,姜海虽然小心翼翼钻着法律法规的空子,但他是个不懂任何情趣,不懂感情的蠢物......晓雪......
晓雪:有人叫我呢,以后再聊吧。
张宏宇无奈,与晓雪道别,挂了电话。
告诉沈晓雪姜海正和自己贩毒这件事,不是张宏宇之前计划好的,他听不得沈晓雪把姜海说得好像个正人君子,他要让晓雪知道,姜海就是一堆屎。
两天以后,当张宏宇再给沈晓霜打电话时,听到晓雪嗓子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晓雪说是重感冒,已经好多了,她不需要看望,只需要休息安静几天。张宏宇放下电话,他想又一次离沈晓雪远了,明明唾手可得,却又一步一步拉远的感觉让张宏宇坐卧不安,但他现在不会用上次设想的办法,除非沈晓雪再激怒他。
张宏宇觉得问题还是在姜海那里,但即便杀了姜海也不是好办法。
张宏宇突然发现自己也有茫然的时候......
周原庆念念不忘张总准备找人扒衣服的漂亮女人,虽然说张宏宇玩的女人没丑的,但象抽耳光,扒衣服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常有。后来张宏宇一直没通知他,他再追问,张宏宇说不做了。
原庆母亲已经好了很多,她对原庆说,虽然这个姜海是公司老总,什么都不缺,但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他们必须要表示感谢,这是最起码的礼数。但原庆最近几天怎么也联系不到姜海,原庆感觉这事情有点怪,最后原庆决定去姜海的家。他在别墅门口正准备按门铃,一辆VOLVO的SUV开过来停下,原庆看见车里走出一个女的,他立刻认出来是张宏宇要做的那个女人。
周原庆惊得半天没说出话。
原庆从姜海家开出来就给杰瑞打电话,让他赶紧想办法联系他表哥,杰瑞说姜海死活关他什么事,原庆咬牙切齿地:你想绑架张宏宇儿子的事人家给你兜着呢!让张总知道你还能活吗?
杰瑞:我怎么把这话传给他?
原庆:怎么传你他ma自己想!
杰瑞:就算他知道也不一定会在里面罩着姜海,他正眼都不看我。
原庆:那我可就跟张宏宇说你绑他儿子被姜海救......
杰瑞:我没说不找他......
原庆关了电话,气得扔在一边座位上。原庆没敢对姜海的老婆说什么,他盘算这件事必须想办法告诉姜海。原庆又想到张宏宇这边试探逼迫姜海下水,那边搞姜海老婆,他骂了一句:抄他ma逼的!
旭东已经告诉陈安忆,沈晓雪自己负责调查姜海的案子,并借着薛成皓的关系,旭东亲自安排他姐带着晓雪,拿着安忆给他的二十万去了看守所所长的家,这位欧阳所长一个劲儿地表示帮忙,但坚决不收礼,实在争执不下,所长暗示多少钱他都不能收。
旭东自己掏腰包,把看守所他认识不认识的人请去吃饭,最后结帐花了五千多。大家暗示旭东这种已经被反托的事不好办,号里的值班人说一句不守监规需要教育,就能把所有人的嘴堵上。最多能做到的是让他们感觉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太过分。
旭东通知小胡去看守所提审,小胡说他要写一个什么总结去不了。旭东知道小胡跟他较劲,那天下午继续审讯时,小胡提问,姜海有一次沉默没立刻回答,小胡煞有介事训斥了两句,旭东当时就拦下,事后批评小胡缺乏耐心和机敏。
旭东没有去提审姜海,他想索姓明天再把姜海提出来,他就可以不带戒具,不干活,能吃顿好饭,旭东无奈沮丧地想,这是他帮助姜海的唯一办法。
当第二天旭东看见姜海时,他一眼就看见姜海两个手腕上的纱布。
141、
头一天中午,号里的嫌疑人吃午饭。当时姜海也端着饭碗。
赵永明显紧张不安、无奈又胆怯、歉意地看看姜海,再恐惧地看看施奇,施奇给他使眼色。
赵永拿着自己的饭突然撞到姜海身上,然后将自己的饭菜全部撒到地上,然后大叫:报告!报告管教,214成心撞我,把我的饭菜全倒在地上了。
姜海万万没料到,非常吃惊。
井查过来:怎么回事?
姜海难以理解的,看看赵永,立刻:可能是不小心撞到一起......
赵永装出委屈:他撒谎,他是有意欺负我,他说他要整我。
姜海难以置信地,瞪着赵永。
管教厉声呵斥:你说老实话!
姜海气愤:我根本就没有碰他!是他故意往我身上撞,自己将饭菜倒在地上。
赵永已经哭咧咧:他胡说,我这体格哪里敢撞他!是他干的,他昨晚钻我被窝,逼我干那种恶心事,我不干,他就报复我 。
姜海张口结舌,彻底惊呆地,瞪着赵永。
管教用厌恶、冷然的目光看着姜海:监规怎么背的,你是不是找挨罚......
姜海:他全是胡说!再说我带着手铐脚铐怎么可能!
管教问其他人:你们刚才看见了吧?这饭菜到底怎么倒在了地上?昨天晚上有没有那事?
众人低头,没人回答,很多人偷偷看良哥的脸色。
另外两个井查过来。
值班管教有些生气的:回答!
良哥开口:报告,我刚才没看见。
广权也开口:我也没看见。
其他人纷纷:没看见。
姜海无奈,他看着其他人,特别是管教,惊恐地,沉默。
赵永偷偷看看施奇和良哥。
值班管教似乎恼火了:这么大个地方,你们都没看见是不是?好,今天的午饭都不要吃了,饭都放下,两边给我蹲好!
另外一个管教:手都放在后面上铐起来,然后蹲在那里好好看,看清楚点!
所有人都吃惊的。很多人瞪着赵永和姜海,赵永害怕地,寻问的目光,看施奇,施奇狠狠瞪他。良哥没太多表情,蹲在地根上,好像等着上背铐。其他人也不得不跟着,敢怒不敢言。
姜海也蹲下,他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迅速观察,判断的。
管教:今天你们什么时候看出来,什么时候给你们解铐子,不许上厕所,看不出来晚饭也不用吃。
管教准备给众人上手铐。
姜海站起来:报告......是我撞他的。
所有人都看着姜海。良哥微微眯起眼睛。
另一个管教:充好汉或者怕挨打跟我们撒谎是不是?
姜海:不是,我不是有意撞他。
管教:那就是说你晚上钻他被窝了?
姜海:那是他胡说,我只是不小心把他的饭碰翻。
另一个管教瞪赵永,赵永害怕的,再看看施奇和良哥,连忙:我说得句句都是真话,我绝不敢对管教撒谎。
管教对姜海:你一会儿说是他自己倒的饭,一会儿又说是你碰翻的,满嘴胡说八道。
姜海看着管教,放弃争辩般。
管教:是不是成心的?是不是为了报复?!
姜海非常坚决:保证不是,那是他胡说。
管教:看来不进小号不行,你给我出来。 其他人铐着罚蹲。
广权突然开口:报告李管教,214确实是不小心碰翻836的饭碗。
另外一个管教:你不是什么都没看见吗?
广权检讨地:我知道错了,我怕得罪人不敢说。
马上好几个人跟着随声附和,众人似乎一致口气。
值班管教看看眼前的局面,判断的,然后:安静!把倒在地上的饭收拾了,其他人把饭碗拿过去,开始吃饭,214你过来。
管教对姜海:面对他们站好!
管教先打开姜海原来的手铐,拿出一副间距很短的板铐,又绕过门上的一根铁栏杆,然后从后背用力紧紧铐在姜海一个腕子上,完全勒住手腕的骨头,姜海吃痛,不自觉叫了一声。
姜海央求:松点行吗?太紧了。
管教厌恶地看了姜海一眼。
管教用同样的方式铐住姜海另一个腕子,姜海这次有准备,所以只有忍痛的表情,没发出声 音。
管教:站好站直,铐你到晚饭之前。反省自己的错误!
姜海没说话。
管教:回答!
姜海:是!
管教离开后,牢房里几乎所有人停止吃饭,看着姜海。姜海的注意力在手铐上,很不舒服,试图缓解疼痛。
外号老四的对姜海,低声的:不要动手腕,越动越磨。
姜海停止动作,靠在铁栏上,两个腕子尽量一动不动,不看任何人,低头。
井查走过来,对姜海:站好了!
姜海只好站直,面对大家。
赵永吃着吃着,看看姜海,满脸的不自在。
老大广权突然抬脚狠踹了赵永一下:他ma的差点让这么多人给你陪绑,还他ma吃!
赵永吓得不敢出声,也不敢吃饭。
施奇原本幸灾乐祸,看见广权对自己发狠的目光,有些惧色,再看看良哥,良哥若无其事地吃饭。
施奇顿时安心的表情。
临近晚饭的时候,姜海依然被铐在铁栏旁,站立,脸色发青,闭眼,已经满脸淌冷汗。姜海恍惚回到部对的新兵训练,笔直地站在烈日下,有其他人中暑昏倒。姜海感觉从手腕处直到肩膀的疼痛发散到全身,每个汗毛恐都有蚂蚁在爬,双腿直抖,姜海怀疑自己也快撑不住了,他快崩溃了。
施齐一边做手里活,一边对老大:你猜今晚上吃什么?
广权没好气的:别跟我说话,我不想猜。
施齐没面子的:干吗呀!
广权:不干吗,怎么了?
施齐看看其他人明显躲避,算不上友好的目光,没再说话。
广权走到姜海这边,观察姜海的腕子:抄,都肿起来勒出血了,等撤手铐的时候才疼呢,你嚷嚷他们下手能轻一点,你越咬牙忍他们下手越狠。
姜海看看广权,微微点头。
姜海被下了手铐后,驻所医生过来为姜海处理手腕的伤处。医生态度很友好温和:有点疼,忍着点。
然后医生往姜海手腕上使劲擦酒菁,姜海头靠墙,嘴唇都变得毫无血色。
医生为姜海包好纱布后,管教依然把一副普通的手铐给姜海带上。
姜海看看管教,他不再说什么,因为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姜海菁疲力竭般,靠在墙上养神。
广权微笑友好的表情,对姜海:我现在也不信你说的话了,真的没出来混过?
姜海微微苦笑:你看我象?
良哥此时站起来,他一把揪住赵永的衣服,将赵永提到姜海跟前。
姜海看着良哥。
良哥:今天的事儿是他的错,你收拾他。
赵永恐惧的,眼泪都快流出来。
姜海看看赵永,对良哥,举一下腕子帮着纱布带着手铐的双手:我现在做不了,留着下次一起收拾。
良哥:老四老五。
赵永已经哭:我知道错了良哥,齐哥......
老四老五一起抽赵永的耳光。
广权:使劲打,什么玩意儿。
姜海看着,没说话。施齐低头,一声不吭。良哥看看姜海。
然后姜海对良哥:谢谢大哥,我也出气了。
良哥示意,老四老五住手。
那天姜海的定额,赵永全部帮忙做完,他对姜海说以后他帮着姜海干活,还要把自己的刚拿到的饭菜拨给姜海。姜海看着这个听说好像是团伙里的,而且跑到中学里勾引十三、四岁的小女孩的赵永,姜海掩饰内心的轻蔑。
142、
押姜海回局里的路上,小胡好奇,兴趣十足地寻问姜海并聆听昨天在看守所发生的事。姜海讲说完后,小胡马上批评姜海不应该对管教撒谎,管教完全明白他们是串通说谎,所以姜海必定要受到惩罚。
姜海沉默。
旭东恨不得骂一句:"等你进去的时候你让其他人陪你受罚,然后我看你在里面还怎么呆!"但旭东忍耐住了,他现在要哄着小胡,让他听话,跟自己配合。
小胡这两天第一次办案的热情消退了很多,而且这种案子又很细节很繁琐,旭东告诉小胡想出去就出去,他在这里盯着,小胡说以后不要再把嫌疑人提出来,太耽误时间了。
旭东把医务室的大夫找过来查看姜海的手腕,大夫说没啥问题,消肿就好了,最好不裹起来,会好得快,但如果带手铐的话还是缠上纱布当护腕。
当所有人都离开审讯室,旭东竟然觉得自己没有和姜海对视说话的勇气。而姜海却告诉他,自己昨晚睡得不错,至少在号里有了点人缘儿,心里踏实多了,
旭东发泄地说这工作怎么能不让人变得心黑,工作对象有的是象张宏宇这样,没一点人味儿的渣子,现在还势力这么大。姜海安静地听旭东发牢骚,疲倦地靠在椅子里。
旭东克制住自己没再说下去,现在不是自己宣泄给姜海听的时候,而是应该姜海对他发泄不满。旭东看着姜海在几天之内就明显黯淡憔悴的面色,他开口说:嫂子可担心你了,她说哪怕能看你一眼她就踏实些,下次我安排嫂子过来吧。
姜海意外,目光也显得明亮起来:她找过你?
旭东:你进来当天她就找我给你送厚衣服厚袜子,求我照顾你,四处托人想办法,一说起你就急得哭......
说到这里,旭东眼见姜海红了眼圈,然后瞬间眼泪就下来了,但又迅速擦去。
旭东非常吃惊,非常意外,他这才想象着,或许姜海所面对的处境,所承受的压力,即便是自己这样好像感同身受,也不能真正完全理解和体会。
但姜海抹去眼泪,揉了揉鼻子说还是别让他老婆过来,她那个人爱动感情,心软,自己现在这样,见一面之后更难受。
旭东没有听从姜海意思,他决定自作主张,把沈晓雪叫来。这是旭东现在倍感自己无能之下,唯一可以帮助姜海做的事。
然而旭东还没来得及找到晓雪,晓雪又一次找上他,晓雪提出有没有可能见到姜海。
晓雪这两天感冒,不愿意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她脑子里反复想着张宏宇对她说的那些话,但这并不是因为建立在对张宏宇的信任之上。姜海准备早晚离开梅丝这样隐私的事张宏宇能知道,只能说明姜海确实在跟他做什么,而且姜海什么都不对自己说,很害怕自己参与进来,说跟张宏宇打交道会吃亏......
晓雪女人的直觉上一直怀疑姜海隐瞒她有关姜苇达的什么事。过去晓雪只是让自己单纯地理解成姜海对苇达的感情太过于复杂和矛盾,但现在她不这样想了,可如果说姜海背着苇达,利用梅丝贩毒并独吞,以后远走高飞,沈晓雪坚决不能相信,即使天翻地覆她也不能相信,否则就是对姜海,对她自己完全的否定。
晓雪要直接去问姜海。
旭东这次对晓雪的态度有了很大变化,虽然依然不算热情,但他嘱咐晓雪很多,比如千万不要哭哭啼啼,尽量说好事,带去孩子的照片。旭东还说他听他姐和姜海都说过晓雪有烹饪的爱好,可以带食物去,但一定保证安全,姜海就是拉肚子,他们都麻烦了。
晓雪感觉张旭东是个让她理解不了,琢磨不透的人。旭东拒绝收"礼",他对安忆说姜海工作上那么帮他的忙,他帮姜海是义不容辞的。旭东的模样和旭珍很象,所以是种带些清秀的端正,眉宇间又有些英气。旭珍也对晓雪念叨过旭东的个人问题,她说她弟弟就是太挑,非要找冷傲脱俗,不屑于人间粗鄙的仙女。
晓雪去公安局那天,先早上现做的几样姜海最喜欢的饭菜,然后晓雪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好好照镜子,她用化妆品盖一盖黑眼圈,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晓雪选了一件她很多年没穿的毛衣上。这些年姜海对晓雪穿什么基本上视而不见,如果晓雪问他自己穿这个好不好,姜海会说好,有时再问一句:新买的?晓雪恨不得上去掐姜海,因为她已经穿过至少两次了。
这件毛衣是他们结婚后不久买的,姜海有一次突然看着晓雪说这衣服好看。那是件在晓雪看来颜色俗气,样子小气的毛衣,她后来再也没穿过。却无数次送给小阿姨衣服时从没给过这件,也算是晓雪结婚到现在仅存的衣服,晓雪就是舍不得把它送给别人。
马上要见到姜海,晓雪着魔般期盼,可又恐惧,她担心自己克制不住情绪。
143、
陈克庸这些天身体不舒服,心里也莫明地七上八下。旭珍告诉他姜海又出差了,去俄罗斯,顺便可能还去其他国家。克庸说晓雪正闹离婚,他现在出差等于同意离婚了?旭珍说他们可能又不离了,又和好了。克庸豁出去面子给姜苇达打电话,姜苇达说话躲躲闪闪,陈克庸心里更慌。他恐慌地怀疑是不是自己要死,所以有预感?
陈克庸被惧怕死亡的情绪折磨着。
除了冯瑞冯律师之外,姜苇达又在另一个春南大律师所里请了律师,他们告诉姜苇达姜海看起来挺好,提审员很照顾他。苇达还听晓雪说办姜海案子的井查就是那个叫张旭东的,苇达总算松了口气,说明姜海在里面情况不会太差,这官司铁定能赢。最近姜苇达总想到刘莹,他想就冲她给自己生了姜海这个儿子,无论怎么说他都应该谢谢她,可以原谅她了。
苇达对于自己固执地不听从姜海的阻拦,以至于造成现在的局面无奈又懊悔。赵英子给他出主意等姜海出来,他们立刻都出国,这里的生意能维持就维持,不能维持就当做遇到不可抗的天灾人祸投资失败。姜苇达非常矛盾,他想自己这二十几年的积累如果没有了,他不知道怎么让姜海做他的儿子,姜海的决绝冷酷他见识过,而赵英子更是靠不住,他绝不能晚年陷入贫困和孤独中。但苇达更怕越陷越深,在这里干白粉的生意出事就会被呛毙,这风险太大。现在的姜苇达已经不是二十年前的姜苇达了。
看守所牢房内。
姜海腕子上依然缠着纱布,但已经不带手铐,他一边听别人低声说话一边干活。
赵永对姜海:腕子真好了?
姜海没看赵永,边干活边回答:差不多了。
老四:我也被那么整过,至少一个星期才能好,有的疼呢。
广权:今天早上给你摘了铐子,是不是你们家里托人了?
姜海:应该是。
广权很有兴致地:你管的贸易公司什么样?是不是挺大的?
姜海对广权一笑:还可以吧。
良哥:公司叫什么名字?主要做什么的?
姜海抬眼看看良哥:什么都做,只要商店里有的。
施齐听出话音,教训地:良哥问你公司叫什么名字,听不懂啊!
姜海看一眼施齐,然后回答:梅丝。
老四吃惊:不是梅丝购物中心吧?靠,我媳妇们就喜欢往那里跑,说那里的东西都是名牌,够档次。可伶老子的荷包了。
姜海对老四发自内心地,愉快一笑。
施齐嘲笑地:牛逼吹得够大。
姜海看看施齐,接着忙活手里的活儿。
良哥:给那么有大的公司打工,干什么要走私啊?
广权马上接话茬:公司再有钱也不是自己的,要捞就得自己捞。
施齐: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就活该了!
姜海沉默着,听大家七嘴八舌,他无意中抬头,发现良哥正冷眼看着自己。
以后姜海又被提走,直到中午都没有回来。广权对良哥说看来又是被提到外面去了,这人来头肯定大。姜海进来之前,吕志良便被管教授意,让他压压新进来的人的气焰。当他看到姜海带着手铐脚镣地进来,就猜测是不是犯的事里死了井查。很快集体天台笼子里放风时,有人给吕志良传话,两万块钱让号里叫的姜海尿裤子。
施齐要报复姜海,良哥于是授意施齐逼着赵永玩姜海一次,姜海一旦在号里落得跟赵永一样,他就让广权施齐老四老五好好捏鼓姜海。当时姜海突然承认自己无意撞了赵永,而广权立刻作证,老四老五和其他人都跟着附和,姜海给众人扛了一顿罚,良哥不得不事后抽赵永嘴巴,他差点在姜海这里失了手。
吕志良在猜测这个姜海究竟犯了什么事,得罪了什么人,又有什么人在罩他,究竟多有来头多有钱......吕志良不是街头打架的小流氓小混混。
旭东知道姜海被下了手铐,算是心情好点。他先是托看守所的医生,医生对所长反映犯人手腕红肿破皮,如果再上手铐有可能引起发炎。姜海不用带着手铐被监禁,算是欧阳所长特意在薛成皓那里卖了个人情。
旭东这次找副局签字提姜海出来,林副局问他什么案子,怎么总要提到局里,旭东说因为一直要对账,一弄就是一天,他想把证据做实了,否则转到检察院又是麻烦。
旭东和小胡把姜海带出看守所,押解着往押送犯人的警车方向走,旭东对姜海说了一句:今天你爱人过来......
姜海吃惊,看着旭东:为什么要她过来?......
没等旭东回答,小胡:什么叫为什么,这是办案需要。
姜海:我不想现在见她。
小胡顿时绷起脸:你不想?这由得了你想或者不想?!你这是什么认罪态度?!
旭东看看小胡,什么话也不能说。
姜海沉默。
小胡一把拽住带着手铐的姜海:我问你呢!你这是什么认罪态度?!
姜海看看小胡,再扫一眼皱眉,低头的旭东,回答:我错了......
旭东抬眼,看看似乎平静,平静之下掩饰羞辱的姜海,粗鲁地:赶紧上车。
开到公安局时,旭东请求他们帮忙把手腕的纱布撤下来。
旭东皱眉:不下手铐还是缠着好。
姜海:不想让我老婆看见。
旭东看看姜海,什么都不再说,帮姜海扯掉纱布。
旭东想着沈晓雪眼泪汪汪的样子,他担心要看一出煽情剧。旭东刚刚到刑警队工作就曾经看见一个嫌疑人跟他老婆好像生离死别的样子,看得他实在憋不住要笑,今天,旭东希望自己还是能笑出来,要笑出来......
旭东先把姜海安排到一间小会议室。小胡看见旭东把姜海的手铐撤了,问旭东万一出事怎么办,旭东反问小胡想不想把这案子赶紧结了。然后旭东回办公室去找姜海老婆。在办公室里旭东看见姜海老婆跟其他男人聊天,聊得还挺热闹挺投缘。旭东冷着脸走过去,直到晓雪看见他,晓雪立刻站起来,对旭东赔笑。
旭东:你过一会儿好好劝劝你丈夫,他越死扛可能最后判得越重,他跟我们好好配合把问题交代清楚是对他有好处。
晓雪看着旭东,怔了片刻,立刻点头说她会劝姜海。
旭东不屑地瞟了一眼晓雪的花毛衣,说了一句:走吧。
尽管沈晓雪已经告诫自己一万次,要冷静,要克制,她甚至等待时可以坦然地和公安局里两个陌生井查聊天,但她看见姜海的瞬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该干什么,除了上上下下打量姜海,然后立刻红了眼圈。因为晓雪从没见过光头的姜海,穿着印有编号的马甲,配上松紧口的运动裤和布鞋的姜海,从脸上就能看出明显比她记忆中消瘦的姜海,这视觉的冲击毁灭了沈晓雪所有的镇静和从容。
姜海倒看起来没有任何激动,他坐在椅子上,对晓雪轻松地笑笑。
姜海的这个笑容,让晓雪立刻回过些神,晓雪欣慰多了,姜海情绪不错,菁神不错,晓雪又为这欣慰难过,控制不了地难过,也控制不了往下流淌的眼泪。晓雪连忙擦去眼泪,但一句话说不出来。
旭东示意晓雪坐下,晓雪便老老实实地坐下。
姜海先开口:其实你不用过来,冯律师说......
晓雪打断:你身体怎么样啊?肩膀疼不疼?我就担心这个。
姜海:没问题。
晓雪:真的假的?你不是为了安慰我骗我吧?
姜海笑,轻轻抬一下左胳膊。
晓雪看着姜海,她终于也笑了:里面吃什么饭?能吃饱吧?晚上被子够暖和吗? 床上有褥子吧?
姜海:没褥子怎么睡......今天冬冬去幼儿园了?没再感冒吧?
晓雪:没有。昨天晚上我给冬冬照了好多照片,给你看的......
晓雪说着把照相机从手包里掏出来,打开,小胡接过去看了看,然后递给姜海,姜海翻看,看到有趣的,露出笑容。
沈晓雪一直望着姜海,依然在细心观察,难过、心疼、无奈的表情明白地写在脸上。
旭东抽烟,看看眼前的二人,然后盯着桌面。旭东肯定是不会笑出来,连小胡都没看到他想象的嫌疑人和家属相见的特别场面。旭东诧异这姜海跟他老婆面前原来就跟在自己面前没区别,或许是因为自己和小胡在场?......旭东猛吸一口烟。
中午的时候,旭东让小胡跟自己守在小会议室门口,让姜海和他老婆单独待一会吃顿饭,小胡说这违犯规定,旭东又一次瞪着小胡说出问题他负责。
会议室内,旭东等人离开时,晓雪和姜海都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们听着外面锁门的声音,却突然间不再说什么,相互凝视对方,沉静了片刻。
晓雪走到姜海身旁。
姜海:......我衣服赃,弄不好可能还有......
沈晓雪已经扑到姜海怀里,一把搂住姜海的脖子,默默流着泪,说不出话。
晓雪又感觉到姜海的迟疑,但很快,他紧紧抱住自己,非常用力,晓雪有几乎被束缚得窒息的感觉,但她觉得幸福。
还是姜海先松开了晓雪,然后看着流泪的妻子,用手去抹晓雪脸上的泪水。
晓雪不满意,委屈:咱们俩过到今天,还是都要我主动,你顺水推舟来者不拒......
姜海微笑:你不是要离婚吗?
晓雪带着眼泪,挑衅的表情:我高兴就离,不高兴就不离。
姜海看着晓雪,笑出来,再次去抹晓雪的眼泪。
晓雪去抓姜海的手,不领情地:你手直划我脸,在家里逼你擦点护手夜,从结婚逼到现在也没......这手腕子?!!......
晓雪叫出来。
姜海本能抽回自己的手。
晓雪张口结舌,看着姜海回避的表情,她也不再多问,开始去撩姜海的衣服。
姜海一把阻止:干什么!
晓雪撕扯不过姜海,又突然蹲下来撩姜海的裤腿,姜海阻拦之前,晓雪已经看到腿腕上发红的印子,晓雪瞪大眼睛:冯瑞说你在看守所都挺好,张旭东打保票说都安排......
姜海打断:旭东不安排你怎么可能过来,别大惊小怪的。
晓雪茫然看着姜海,然后再次默默流泪,却不再说其他的,而是:吃饭吧,你喜欢和汤汤水水的,那里面估计吃不到,有八宝粥,牛肉番茄汤......
这次姜海主动抱住晓雪,再为她擦去眼泪,晓雪又紧紧搂住姜海。以后他们开始吃饭。晓雪坐在一旁看着,姜海让她一起吃,可晓雪没胃口。她看到姜海确实食郁不错,吃得挺香,晓雪感觉踏实多了。
姜海吃完饭抽烟的时候,晓雪看着姜海,开口:爸跟我说你这次进来都是因为张宏宇,他逼你们做那个,张宏宇打电话又跟我说你已经在和他一起做,而且瞒着你爸要自己赚,他还知道你要离开梅丝......
姜海非常意外,看着晓雪。
晓雪诚恳,哀求:姜海,你要是还把我当你老婆你就告诉我实情,别瞒我,两个人的智慧总比一个人强,你不告诉我不知道怎么帮你......
姜海:你信张宏宇说的?
晓雪苦笑:我说我信了吗?
姜海:不信你就当没听见,以后他再跟你说什么你还是听着,不用问他也不用反驳。
晓雪:你是不是不信任我?我就不能知道你的事情对不对?!我不理解有什么事情夫妻之间不能告诉对方,除非是有外遇......
姜海吸烟,没有回答。
晓雪又急又气:都不屑对我解释?你永远是这样!你什么都是对的,就连你抱着别的女人也不用对我解释......
姜海打断:晓雪......我承认梅竹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以为我把你伤透了,你已经对我没有感情......但和张宏宇和我爸的这些事我不想让你知道是因为......张宏宇对你有歪心眼,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让你......
姜海好像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你只要跟他不悲不亢的态度,不得罪他,保持距离,什么都不过问,其他问题以后我来解决......
晓雪打断:我明白了,你就是不相信我,因为张宏宇对我的......
姜海突然低沉语气:晓雪......就算我不相信你,但我认为对你有好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晓雪苦笑:这话听起来好像三从四德理的年代。我虽然没你力气大,但我也有智商,我作为你老婆有权知道,夫妻就是要同甘共苦,有风雨一起担当......
姜海掐灭烟头,习惯姓地搓了把脸,同时极端疲倦烦闷的表情,哀求的语气:我说不过你,我有我的想法,求你了晓雪,就听我一次。
晓雪再次流泪:我一直在听你的,可我觉得很没意思,姜海,你让我觉得真没意思......
姜海直勾勾地看着晓雪,他忽然感觉从头到左肩到两个手腕,突突好像弹跳着剧疼了两下,姜海坐在那里痛苦地弯下身。
晓雪吓一跳,冲到姜海跟前:姜海?!
这叫声引得旭东和小胡撞进来,旭东惊:怎么了?
姜海连忙直起身:没事,聊天来着......
旭东小胡都疑惑的目光。
晓雪临走前要单独对旭东说两句,她问旭东是不是在看守所必须带手铐脚镣,能不能想办法不带,怎么那么没有人全。旭东无言以对。
沈晓雪走了以后,姜海对询问显得反映很迟钝,他后来说头疼,希望下次再继续。小胡对旭东说让他老婆来还不如不来呢,对工作有负面影响。
押送姜海回看守所之前,提审室内只有旭东姜海两个人,旭东心情焦躁地问姜海,沈晓雪对他说什么了?
姜海沉默,只贪婪地吸烟。
旭东不问了。
旭东:怎么突然头疼?
姜海抬眼看着旭东,低声,平和地问一句:从你们专业的角度看,如果对你嫂子有利,对卧底有利,是不是不告诉她真相是对的?
旭东看着姜海,不自觉眨眨眼睛:是!......
沉默。
过了一阵,姜海:况且怎么说?怎么说清?井查的势力没张宏宇的势力大?张宏宇他ma的在看守所给我下药,让她知道?她怎么共同担当?!还不够我提心吊胆的!!
姜海在发火。
旭东沉默。
姜海低沉地:她是想让我对张宏宇的话做解释?......张宏宇......
姜海痛苦,妒忌,迷茫的表情。
旭东看着姜海,他后悔死了,后悔叫沈晓雪过来,后悔得要扁自己一顿。
晓雪从公安局出来,就一直呆在车中。她感觉这好不容易得到看望姜海的机会,就象做梦一样的过去了,她直觉上强烈地感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很严重的错误,但她理智上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晓雪想再进去,再求旭东让自己和姜海单独呆几分钟,她想告诉姜海她爱他,她只爱他,这个案子一定会赢,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应付着上班,就盼着等着姜海出来团聚......
晓雪一直坐在车里,直到天黑。
144、
旭东那天晚上很想和小安说说话,可小安一直在讲电话,旭东也听不出来他是和什么人讲,总之是个男人,又是个网友,小安说得眉飞色舞,从饮食养颜到中东局势。终于等到小安放下电话,脱了衣服,上床躺到旭东身边,旭东告诉小安他安排姜海的老婆来看姜海,可却让姜海痛苦万分。
小安:要是我才不会那么愚蠢,不管老公犯的什么罪,什么都不问,只要知道他爱我,我爱他。
旭东看看小安,沉默。
小安:直人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茫茫人海里碰到自己的真命天子有多不容易,以为反正异姓多得是。
旭东:姜海那老婆,除了长得算是有点姿色,真看不出什么好来,姜海那样的人就能那么迷她......
小安:感情就是没道理的事,喜欢上了,爱上了就抓住他放不开了。
旭东再次沉默,陷入自己的思绪里,他想到沈晓雪和姜海闹离婚,姜海这样的处境下还抄心她的安危。而自己安排沈晓雪看望姜海,给他们创造机会单独在一起,这都算什么感情......
今天下班之前,韩处把旭东叫过去,他很严肃地嘱咐旭东对姜海的照顾也不要太过分,一是可能暴露姜海,二是对他自己也可能不利。旭东知道韩处的意思,无论姜海做得如何让人佩服,但说起来现在不过就是他们利用的一个犯了事的线人。旭东也听出韩处的语气,但旭东顾全不了那么多,从工作角度说他要帮助姜海撑下去,从感觉上说姜海受罪就是他自己受苦。
临睡前旭东问小安既然咱们俩已经在一起,为什么还在网上交友,他看见小安电脑里的发的交友广告了。
小安笑:认识几个一般的朋友而已,你吃醋了?
旭东厌烦:你把心思和菁力转移转移,或者在工作上或者在其他爱好上,别一天到晚在网上交友。
小安顶了旭东一句:你心思又不在我这儿,少管我!
旭东吃惊,他凝视小安。
小安接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谁呢......
旭东眨一下眼。
双方都沉默了一阵,旭东:你这么想就分手吧。
小安:不分。
旭东:不分就别勾三搭四,别跟我冷冷淡淡。
旭东说完闭上眼睛,小安默默流眼泪。
这几天梅竹不再跟安忆抱怨公司工作上的事情,安忆和梅竹关系不自觉地缓和了些。
安忆梅竹躺在床上,甜甜睡在两个人中间。
梅竹:你要为知己者死,你觉得你是大丈夫还是君子......别人不这么想,现在张旭珍为什么这么拼死帮姜海,她是在拉拢姜海。如果以后爸手里的股份真是三方平分,姜海又有原来的股份,即便他不稀罕都丽,但他可以左右谁来管理公司,你以为姜海就肯定能支持
你?
安忆玩着熟睡女儿的小手,不说话。
梅竹:把公司做好才是真正支持你搞乐队,你愿意过到处向别人伸手要钱的日子吗?......你让我真的好累,我是凭着毅力在拼,如果实在支撑不住,我什么都不管了,带着甜甜去国内住,你想怎么折腾都随你......
安忆抬头看着梅竹,凝视,伸手轻轻拨开梅竹的一缕发丝:你怎么带着耳钉睡觉,我给你摘下来。
安忆说着,挤到晓雪身边,细心地为梅竹摘去耳环:我给你换一对大的,成色再好些的。
梅竹:我又不是沈晓雪,喜欢戴这些。
安忆笑着,搂抱梅竹:我早就说过,你什么都不带,什么都不穿最漂亮,我就是这么被你诱惑。
梅竹也忍不住笑:讨厌呢......
但安忆没有继续缠绵下去,好些有心事。
梅竹敏感:又想什么了?
安忆:今天下午沈晓雪给我打电话,哥在里面挺苦的......你说咱们找了这么多关系,就是帮不上他......会不会他ma的张旭珍表面上帮哥,实际上让他弟弟坑姜海?......
梅竹又无奈蔑视地看看安忆。
安忆继续:平时都是呼风唤雨,被老婆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怎么受......
梅竹温柔的语气:人没有吃不了的苦,不要说我们这样的,就是王公贵族落难也要自己咬牙承受......
安忆再次看看梅竹,他笑:真是最毒妇人心啊,蛇蝎心肠......
梅竹委屈地推打安忆:我要是狠得下心,早就不要你了。
安忆亲吻梅竹,笑着闭上眼睛,他想起董玉雅。玉雅从来不逼迫安忆离婚,但她让安忆感觉她随时会离开自己,安忆舍不得。玉雅提出不想在原来的部分,她希望去行政办公室或者人力资源部。安忆想着自己还不想与梅竹离婚,那么就把玉雅安插到她喜欢的部门。
姜海因为和晓雪见面,情绪很低落。睡觉的时候,他躺在被子里,眼望黑暗中的牢房想心事,难以成眠。姜海现在冷静了很多,他在计算时间,按旭东说的,再过两个星期案子在案审中队最后成卷,然后移送检察院起诉......等自己当庭释放,估计张宏宇会马上找自己做,不会拖太久,不会太久......姜海又想到晓雪白天的时候哭着说她高兴就离婚不高兴就不离婚,焦急地要同甘共苦一起担当......他想起晓雪好像哪里看着与原来有点不一样,是头发,衣服?抱着她的感觉......
良哥突然悄悄凑进姜海的身边,低声的:你没跟我们说实话!
姜海惊,看着良哥,本能要坐起来。
良哥一把按住姜海,轻蔑一笑:你瞒不了我。
姜海也立刻笑笑:良哥指什么?
良哥冷笑:梅丝购物中心?还走私?你小心点,别以为逞了两次强就可以在这里混老大了!
姜海糊涂了:混什么老大?!
良哥:先替赵永出头,又替大家受罚,这些小把戏,你要干什么?
姜海注视良哥,立刻回答:刚进这个号里时赵永帮过我,那天的事我不想让大夥儿恨我,我也没想到井查会......这么他ma整人。
良哥琢磨地,看着姜海,慢悠悠地挪动身体,好象要离开,却突然伸手,抓起姜海的左手臂,老虎钳子般死死掐住。
姜海惊恐的,瞪着良哥。
良哥将姜海的胳膊猛往背后扭,姜海剧痛中起身,用右手对着良哥就是一拳,良哥躲闪不及,挨了一拳,同时松开姜海。
牢房里其他人都不出声响地悄悄看着。
良哥并没还手,只是狠狠地:你左膀子被人打过,进来的当天晚上我就看出来了!
姜海的手腕和肩膀疼痛难忍,无瑕估及良哥的话。
良哥阴冷的:冲你给我这拳,我今晚就把你整得让你这辈子都记得牢牢的 ......
姜海抬头,恐惧地盯着良哥,连疼痛都忘记,连语言能力都丧失般。
良哥同样盯着姜海,两人好像僵持,良哥突然一笑:闹着玩儿,睡觉吧。
良哥说完,离开姜海,爬回自己的床躺下。
姜海在黑暗中看看所有躺在床上的人,终于慢慢躺下。姜海突然紧紧闭上眼睛,他想以此抑制住恐慌,烦躁,厌恶,屈辱,疼痛......姜海再次睁开眼,他委屈和无助得想大声狂喊,想酩酊大醉一场,想如高三时不管不顾,不给自己或者任何人考虑......姜海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努力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
145、
沈晓雪拿着两副很厚的上好关节护套找到旭东的办公室,她说她也给了律师,谁能先见到姜海就赶紧给他。
晓雪见旭东把护套扔在一边,继续看电脑,请求地:麻烦你了旭东,别人告诉我带上护腕很管用,能少受很多罪......
旭东抬眼,显晓雪多事般:我不是收下了嘛,我也不能现在跑到看守所就为送这个吧?
晓雪又赔笑:那太谢谢你了,你不说话也没表示,我不懂......
旭东瞟晓雪一眼,又看电脑。
晓雪只得站起来,告辞。
晓雪出去后,旭东看着桌子上的护套,他突然拿起来离开办公室。在公安局外,旭东叫住晓雪。
晓雪看着旭东,看看护套:现在送不了没关系,先放你那里......
旭东:我现在送过去,你开车了吧,带我过去。
晓雪顿时笑了:太谢谢你了旭东,然后我再给你送回来。
旭东没说什么。
在开往看守所的路上,晓雪一直没话找话,说刑警和民警很不一样,说他们井查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即使内心很友好,也让一般人不容易察觉,很酷很帅。
旭东看看晓雪,哭笑不得。
晓雪一人说了半天,旭东没回应一句,最后只得闭嘴。晓雪一点也不计较旭东的态度,现在他能立刻去给姜海送护腕,晓雪就非常感激他。
旭东从看守所出来,晓雪又忍不住一通追问,旭东回答只是托熟人拿给姜海,他没见到他。
晓雪不加掩饰的失望表情,以后沉默着开车送旭东回去。
旭东却开口:进这里面身体上吃苦怎么咬牙也忍了,关键是菁神上,尤其是这种从来没经历过,原来都是白领的,跟那些杀人抢劫的刑事犯关一起,我见过年轻轻的一个月下来头发都白了......人这种时候最需要亲人安慰,所以我帮你见他,可你走以后,他连提审都没坚持下来,过去从来没有过......
沈晓雪不说话,旭东反感地转过头看看,他看见晓雪一边开车,眼泪滴答滴答往下掉。
旭东终于忍不住情绪:好多事......我实在看不过去!你既然要离婚就痛快离,姜海也无所谓......
晓雪看着旭东:我能再见他一次吗?哪怕五分钟就行。
旭东:不可能,公安局看守所又不是我......看路!!你要害死我呀!!
晓雪险些冲到路边的潜沟里,她已经煞车停到路边。
沈晓雪呆呆地坐在车里,眼睛看着前方,没有哭泣,也不说话。
旭东也不语,他拿出烟点燃。
晓雪终于再次看向旭东:他跟你说离婚无所谓是吗?
旭东看看晓雪,不回答。
晓雪想着什么:......我现在明白了,姜海可能预感到......所以他那天催着我办手续,他是真想离婚,着急和我办手续......你说他根本不想见我,是你硬安排......
晓雪说话间,神情已经有些恍惚。
旭东依然看着晓雪,他完全无法理解,他感觉这女的菁神有问题了。
车内一阵沉寂,旭东抽完烟: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叫个车回去......
旭东说着要下车。
晓雪:旭东......
此时晓雪看起来很理智,很正常:我听律师说姜海的案子只要你帮忙就没有问题,我知道你会帮他,你跟姜海相处,也能感觉到他不是坏人吧?......姜海朋友很多,徐捍成,天豪集团的老板,他也是姜海特别铁的朋友,他曾跟我说过,人自己很难做到正直,可人人内心都希望交的朋友是正派人......姜海在工作上生意上虽然点子多,可一旦别人对他实在,他真的很仗义,很帮人,而且无论什么脾气秉姓的,姜海都能容,都能关系不错......
旭东凝视晓雪,他不知道姜海老婆要说什么,但他很想听。
晓雪:现在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他爸,别说姜苇达二十年没管他,就是一直靠着老爹的,也不一定能做到他这个地步......律师说走私的证据并不充分确凿,就看你们办案人,或者法庭上法官主观怎么去理解。
旭东没有回应晓雪的话,从工作角度,他不能回应晓雪,从情绪上,他不愿意回应晓雪。
晓雪把旭东送回公安局,旭东在临下车前冷不丁地说一句,关于他们离婚的事,姜海什么都没对他说过。
旭东回局里,成皓告诉他张宏宇的老爹住院了。
旭东烦躁:那他恐怕现在没心思找姜海。
成皓:反正也要等到开庭,到时候再说吧。
旭东无奈,他又盘算把姜海提出来,旭东要先请小胡去吃饭。
此时,旭东接到旭珍电话,旭珍电话里告诉他陈克庸知道姜海的事,他要见姜海一面,旭珍拜托旭东一定想办法,旭东回答:根本不可能!
看守所。众人在特制的阳台上放风。
姜海靠墙站在一边。他已经带上脚腕的护套,刚刚那个管教送过来并告诉姜海是他那个亲属拿来的。
姜海感受着城市的初春天气,对姜海来说那是自由的味道,姜海陷入自己的思绪里。
老四:你这多冤枉啊?
广权:谁让我把院长的侄子扁了,咱底儿又不好。
良哥瞟了眼姜海。
良哥:让你家里给你找个律师,律师就能知道他那个医院证明是真的还是假的。
施齐笑:老大又不是梅丝经理,谁花钱给他找大律师啊?是不是?......嘿,说你呢,发什么呆呢?!
姜海回过神,警觉,看看施齐。
良哥对姜海:怎么了?你案子没救了?
姜海看看良哥:没有。
老四依然对广权:没钱请律师,你家里也得给你想想办法呀。
广权笑:我后爹说了,什么时候呛毙什么时候再通知他,其他的事他一概不管。
姜海注意听众人对话。
赵永:那你ma呢?
广权依然笑:我妈只想着她和那老不死的生的崽子,哪里顾得上我呀,就是那老东西带过来的儿子也比我重要......其实我妈也可伶,她没工作,全靠人家养着,她说话谁听她啊。
姜海看着广权,沉默。
老四:你这么点事真被判个几年太亏了,这是被人陷害,他们家是医院的,他们说他落下终身残疾,那不是扯淡嘛。
姜海:你现在可以跟提审员要求指定的医院出具证明......
广权打断,完全不抱希望地:明摆著人家合伙算计咱,要求也没人答理......其实我也不在乎,判就判了,在哪儿不是一样活。
老四笑:就是,在哪儿不是一样活。
姜海想说什么,看看良哥,郁言又止。
良哥瞟了姜海一眼。
张宏宇在医院里看着沈灿坐在父亲的病床边,祖孙二人笑着说什么,他心情非常沉重。宏宇知道安哲这次怕是出不了医院了,宏宇有强烈地无力感,世界上有他张宏宇不能搞定的事,眼见父母相继都要离开自己而无能为力......
宏宇来到病房的阳台上,他给晓雪挂了电话,约晓雪出来,他想找人说说话。然而沈晓雪拒绝了他,晓雪说她正忙于工作走不开,心情也不好,不想与任何人讲话。宏宇在心情恶劣时被晓雪冷然挂了电话,他内心升腾怨气和愤恨。张宏宇又给老杨打电话,寻问姜海在看守所的状况,并让老杨想办法转告那个叫良哥的,事情办好了,他必定重谢。
晓雪从公司里出来后,来到梅丝购物中心内的咖啡厅,她坐那里看着过往的人流。晓雪不想回父母那里,她害怕面对母亲哀愁不满的目光,她对母亲因为姜海被拘留而勾起结婚前对姜海的种种不屑而失望,她也害怕与父亲谈论姜海的案子,因为晓雪感觉自己一无所知,即使知道的部分也不敢对一向信任依靠的父亲说,姜海如果真的被张宏宇逼迫贩毒......晓雪恐惧而茫然......
晓雪又看看咖啡厅,看看玻璃外的梅丝购物中心。姜苇达是在原购物城融资不利,上市后又面临全面财务危机时趁机合资并购,在姜海来到梅丝后才将购物中心逐步扩大到现在的规模。从前姜海的菁力全在都丽,到梅丝后,特别是收购惠友期间,姜海几乎没在晚上11点之前回过家。虽然姜海来梅丝时间才几年,但晓雪知道这里有姜海的心血,有姜海的梦想和满足,姜海很珍视,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姜海选择将来离开这里......
沈晓雪忽然很自卑地想她并不真正了解姜海,自己不是姜海最亲近的人,谁也不是姜海最亲近的人,姜海的内心世界没人知道......晓雪心中冷笑着想或许梅竹知道......沈晓雪从没幼稚天真到相信过男人对天下女人冷酷无情,唯有对一个她无限柔情的言情故事,但现在她越来越确定姜海对梅竹是......终生难忘的爱情,对自己是......
晓雪冷笑出来,绝望的表情。
146、
陈克庸不相信姜海到国外出差不能打回来一个电话,他们也无法联系到他,旭珍无奈只得据实相告。旭珍先说他弟弟想方设法拿到姜海的案子,并把姜海照顾得很好,在看守所里很舒服。她告诉克庸这些都是姜苇达制造的麻烦,姜海如今为他硬扛,但最后会不会被判刑,不是旭东能控制的。
克庸一宿没睡,凌晨四点时把旭珍叫醒,他说他要见姜海,一定要见姜海!
旭珍看克庸异样的表情和充血的眼睛,她连忙点头说会想办法,她去找他弟弟想办法让克庸见姜海。
旭珍被旭东一口回绝后,一直哄着克庸说旭东在等机会安排。旭珍对这个最近喜怒无常的弟弟担心疑惑起来,她仔细回忆去年入冬以来发生的事情,从旭东进梅丝,对自己变得善意,主动要去淑兰的追悼会并认了克庸姐夫,直到姜海入狱,旭东又变回原来,好像个刺猬碰不得。
旭珍直觉上都与姜海有关,但如何有关,旭珍完全没有头绪。
看守所。
姜海及其他人一样坐在床上吃饭,姜海一点食郁都没有,手腕虽然好些,但带着镣铐的脚腕子已经肿得厉害,套上护套后才有所缓解,而且那天被吕志良扭的左肩也隐隐作痛。姜海逼着自己吃一口,最后放弃,把饭碗放在地上,里面有多半碗饭。
赵永看看姜海:怎么了姜哥?
广权:你要不就把饭吃下去,要不就把话说出来,你们这种人最愿意自己跟自己过意不去。
姜海对广权微微笑一下,没说话。
良哥低声:有难言之隐吧?你不是井查?
所有人都吃惊。
良哥依然低声:或者过去做井查的,所以不敢跟我们说实话?
姜海吃惊地看着良哥。
施齐凑到姜海身边,突然一推姜海:问你话呢!你他ma是不是条子?!
姜海已经意识到这又是无端挑衅,他凝视良哥回答:我只当过兵,从没做过井查,大哥......
管教走过来,训斥:吃饭时候不许说话!
众人沉默吃饭。
良哥阴沉地看姜海一眼。
晓雪那天晚上又找个借口回到姜苇达的别墅。
赵英子来到晓雪房间,二人聊着姜海的案子。
晓雪难过:我怕官司不能赢,更怕将来陷在贩毒里,那就完了......
英子:所以你千万要阻止姜海。
晓雪冷笑:我哪有能力阻止他,什么事都是我顺着他、迁就他......
英子敏感,笑:你这种时候对姜海满腹牢骚耶......
晓雪发泄:我不是埋怨他,只是搞清楚我和姜海的关系......姜海需要家庭,他又是个很正派自律的人......
英子:姜海跟你......没有SEX?
晓雪吓一跳:啊? !......
英子笑:不要把情人间神话得复杂又玄妙,做毫无必要的思考, 多点自信就好了。
晓雪自嘲地:自信和自欺欺人自我感觉良好的差别在哪里?......不过我这次倒是发现我一直喜欢他,比结婚之前还喜欢,这可怎么办......
晓雪说完哭了起来。
英子同情地看着晓雪,她想说什么,但忍住。
看守所。众人在默诵监规。
良哥给施齐,广权使眼色,然后老四老五几个突然背对着牢房铁门,并排坐下。
从那天晚上自己打了良哥一拳,姜海就再一次陷入从前的恐慌中,吃饭时良哥说自己是井查,姜海猜测事情没完,所以当姜海看见老四老五几个的动作,他立刻察觉,接着广权和施齐坐在姜海两边,姜海已经明白,他盯住良哥。
良哥懒散,阴冷的:反应这么快说自己不是条子谁信啊!把衣服脱了。
此时此刻,姜海倒忽然间不恐慌了,等待的过程已经结束,该来的躲不过,姜海凝视良哥:干什么?
良哥:验验你的伤,看你中的是不是呛伤。
姜海低沉,但语气用力:我不是井查!那也不是什么呛伤 。
施齐:自己不脱是吧?等我们动手呢?
广权不耐烦:又不是女的你怕脱上衣啊!
姜海看看眼前的局面,只好忍下所有侮辱,他把上衣一层层脱掉,良哥凑近看看,猛然将姜海的左臂背后,姜海短促申今一声,咬牙忍痛,没任何反抗。
良哥一边扭住姜海的胳膊,蹲下来,贴在姜海的耳边:老实告诉我们,你一个当大经理的,这肩膀怎么搞的?
姜海咬牙:良哥求你松手,松手我告诉你。
施齐:你ma逼还跟良哥讲条件,活够了是不是?!
姜海突然愤怒,低声骂:你ma逼!......松开我! !
良哥听姜海骂人,眼睛一亮,然后一把松开姜海。姜海一边忍痛动一动肩膀,咬牙迅速穿上衣服,一边:被一个绑架我的人轮椅子,一直没好。
众人吃惊,广权:绑架?!
姜海自嘲,冷笑:我不是大经理大老板吗?......
良哥:谁他ma信呢?!还挺会编瞎话的。
姜海:那个人有名有姓,出去后你们可以问他。
广权:问谁呀?他绑架勒索你,那还不判个无期?你他ma的真是在撒谎啊!
姜海:他不是为勒索,我也没报警。
良哥眯起眼睛,一丝笑容:是道上的人?你认识的?
姜海:我哪儿认识道上的,绑我的人要跟我同归于尽,后来又主动把我放了,我买他个人情。
良哥冷笑:编故事......真有你的,这阵势还敢耍我们大家?!
良哥说着给施齐递眼色,施齐一下站起来,冲过去对着姜海就是一脚。
姜海本能躲闪,但因为有脚铐不灵便被踢中。 接着施齐扑上去准备坐到姜海身上打,却姜海一闪身,二人扭打起来。
良哥过去把二人分开,然后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看守所内绝对违禁的一把刀片夹握在拳头里,先对广权老四等人:我吕志良做事从来有根有据,不是大哥成心刁难他不给大家面子吧......
几个人相互看看,都没说话
姜海看着良哥的刀片,惊呆,绝望的表情,良哥看向姜海。
姜海瞪着良哥,声音不大,却恨恨的,混乱的,宣泄的,突然开口:不信我说的话就成全我吧,我活到今天就他ma的没碰上一点好事,我也活够了。我没得罪过大哥,别让我难堪,把刀片给我,我自己来,绝不连累良哥。
吕志良及众人又一次吃惊,但良哥想想,真的把刀片递给姜海。
姜海看看良哥,拿过刀片,一点没犹豫地就往自己的手腕上划去。
吕志良一直不错眼神地看着姜海,在姜海划的瞬间,他一把挡开,刀片很深地划开姜海的左手手掌心,良哥躲过刀片,姜海手上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广权低声喊了一句:你他ma到底是不是条子? 有没有骗我们?
姜海疼痛,菁神也混乱中,低沉地:你们他ma有什么值得我骗的?!我就是把一个绑架我打我往我身上泼汽油的王ba蛋给放了,怎么了?他给我一个痛快抱怨发泄的机会!我不想看到他的儿子象我一样在后爹家过寄人蓠下的生......
施齐一下勒住姜海的脖子:他ma敢叫唤,把条子招来是不是?!
姜海挣扎。
广权突然一把推开施齐,对良哥:大哥给我个面子吧,他已经说清楚了,再说就冲他为大伙儿扛过一顿背铐 ......
施齐:他那是想充老大!他现在根本是在胡说八道。
广权瞪丙奇一眼,看着沉默的良哥:要不您打我一顿,我信他说的话,不管他是哪个道上的,我信他。
良哥看看广权,对姜海:赶紧把手包起来,现在让管教看见都他ma死定了。
好像所有人都松口气。赵永和另外几个人连忙找来能包裹伤口的东西帮姜海擦去血水,包上伤口。
姜海看起来已经菁疲力尽,神情都有些呆滞,他什么话也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地坐回自己的床上,拿出监规低头默读。
所有人都看着姜海,姜海已经浑然不觉。
147、
旭东申请把嫌疑人带出来审讯没被批准,所以只得带着小胡和另外一个人去看守所提审。到了看守所,得知姜海正和律师会见。
等姜海被带到提审室,旭东发现姜海在审讯过程中注意力很难集中,他除了低头,就是看看旭东,对小胡等从不注视。旭东问:你没生病吧?
姜海摇头。
小胡:那你干什么?成心不配合,负隅顽抗?
姜海低头沉默。
同来的另一个提审员:你要是这态度,你有钱请十个律师也白搭!
旭东正要说什么。
姜海平静开口:我认罪,走私还有其实罪名我都认,我想争取保释候审......
旭东目瞪口呆。
小胡乐了:你这种经济案,只要认罪态度好,完全可以考虑保释......
旭东站起来:姜海我告诉你,少跟我们面前演戏!你想仗着你们家有钱,到了法庭上不认账,再反咬我们对你逼供诱供是不是!!你给我放老实点!!
小胡等被旭东唬得直发呆,倒是姜海看看旭东,平静地,旭东感觉姜海似乎要笑,是理解,安慰,宽心的笑。
旭东:别做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样!......
小胡也看到姜海的表情,带着差点被欺骗的恼怒,跟着一通训斥,言语里尽是侮辱姓的。
姜海安静地听着,等他们骂完,姜海:我是真的想要认罪......
旭东对其他人:别听他废话!
以后旭东把小胡等叫出去,他说他想单独和姜海谈,摸摸他到底动什么歪心眼。
旭东再进提审室,他第一次对姜海没好态度:你要干什么?!
姜海:我想出去,里面太难熬了。
旭东:你疯了?!你认完罪,开了庭就得再进来,也许好几年!
姜海沉默不语。
旭东拿出烟,递给姜海。
姜海摇头。
旭东哭丧着脸:怎么了哥?我不信你说的扛不住了......我不能让你那么做,让你毁了自己!......
姜海:刚才律师说有个叫原庆的带话,说有人想打我老婆的主意,暗算她......
旭东吃惊,但也疑惑,没表态。
姜海:原庆肯定不会说假话,而且他自己找上门通过律师,一定不会有假......
旭东站在铁栏杆前:为什么?
姜海摇头:我已经让律师转告我爸给我老婆孩子雇24小时保安。你们应该派人暗中保护,否则我没法给你们干。
旭东立刻:我马上跟他们汇报,估计能答应。但张宏宇为什么?外线的说沈......嫂子最近根本就没和他接触过......
姜海:他他ma的就是个畜生,我人在这里,晓雪又疏远他,他......
姜海说着,不自觉攥起拳,又因为疼痛而放弃,下意识看了看左手手掌,旭东也发现,惊:手被什么划成那样?
姜海根本不回答,满眼懊悔:我他ma太蠢了,张宏宇这种人就得找人做了他,几万块就解决了......
旭东:......哥!!......
姜海无奈,又目光里充满杀气:就是我自己在射击场杀了他,一命换一命也值了......
旭东抓住铁栏杆,腿一软,蹲在地上,仰视坐在椅子上的姜海:他祖宗八辈一万条烂命也抵不上哥的命!你怎么能那么冲动?!
姜海沉默。
旭东站起来,弯腰凝视姜海:我还要以后靠着哥做生意发财呢,你还欠着我没和我去射击场呢!我等了多长时间了......
姜海凝视眼里微微含泪的旭东,他竟然也眼圈泛红。
旭东看着这样的姜海:咱们按正道我不信弄不死他!等哥出来如果真解决不了,我来做!我没爹没妈,没老婆没孩子无牵无挂,我弄死他我也不亏!......
姜海瞪着旭东,惊呆。
旭东迅速抹去没控制住流下来的眼泪。
姜海依然惊呆的表情,低沉,喃喃地:旭东......
旭东已经克制情绪,对姜海一笑,打断:嫂子孩子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保证没问题......
姜海一直凝视旭东,他没有对旭东笑,甚至移开目光。
旭东也转过身,往提审员的椅子边走。
姜海又看着旭东背影......
夜晚,牢房内。
广权凑到姜海床边低声说话。
广权:医生给的止痛药管用?
姜海点头。
广权:你在家里是不是也这么不喜欢说话?我从前也是不爱说话,后来不让我说都不行。
姜海敷衍地,勉强微微笑。
广权自说自话:过去我在家里好像根本就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就把那个家里最值钱的,据说是几百年前的花瓶给砸了,我让他们不重视我都不行,让他们骂个够,把世界上最毒的话都骂完了,他们还能怎么着?现在想想真他ma傻X,卖了它呀,怎么也能卖好几万吧。
姜海:你这么做你ma也不好过。
广权:我要不是为了我妈,我早就把那个老逼抄的给杀了。嗨!我都29了,还没混出个样儿来,如果我有很多的钱,我给我妈买别墅,让她跟老东西离婚,气死王八抄的。我这辈子与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
姜海看着广权:以后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也许就不那么在意过去了......你设想过没有,假如有一天发现......继父是亲爹,那该怎么办?
广权觉得好笑的:你脑子没坏吧?......假如他真是我亲爹,我以后天天孝敬他去。
姜海被感染,露出一丝笑容。
陈永悄悄凑过来,低声讨好的:还没睡呢?你们聊什么呢?
广权厌恶、轻蔑地:滚一边去,我们说话有你pi事!
陈永讪讪地躲到一边。
姜海看着陈永,然后对打哈欠的广权:很晚了,睡吧。
广权又打哈欠,挪回自己的床,牢房很安静。所有人都熟睡。
姜海深呼吸,好像放松神经的,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姜海那天晚上做了很多梦,梦境里:张宏宇拿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给晓雪,晓雪表情冷淡地接过玫瑰,宏宇突然从身上掏出守呛对着晓雪,晓雪吓得后退,扔下玫瑰拼命跑,姜海站在一个有铁栏杆的门外,拿着抢对张宏宇远距离射击......
梦境是混乱的,姜海看到张宏宇对着晓雪开呛,晓雪中弹,姜海发疯般跑过去,搬过晓雪,却看见是旭东的面孔,姜海痛苦大叫,拿起呛对着张宏宇连发,却看见晓雪扑倒在宏宇怀中......
148、
旭东把姜海想认罪要求取保候审的情况汇报给薛成皓,成皓听着什么话都没说。旭东说暗中保护沈晓雪会让姜海安心,成皓回答张宏宇太关注姜海老婆,万一被他发现有井查暗中跟踪,一是可能让张宏宇放弃拉姜海贩毒,姜海这罪就白受了,二来他可能猜测到是井查保护,对于姜海老婆,特别是对于姜海都危险。姜海那边请保安是更好的办法。
旭东没有反驳。
成皓:姜海这么快就能把张宏宇的人搞定,给他通风报信。
旭东:他做事有章法又讲义气,在那些人里也吃得开。
成皓也没反驳旭东。
成皓对旭东:韩处说有人问起你?
旭东:什么?
成皓:怕是有人说你利用工作之便照顾关系照顾亲属,做出一些违反规章的事。
旭东明白了:......您帮我顶着,我怎么也得坚持到案子移送检察院,保证姜海平安出来跟张宏宇接着做。以后再说以后的。
成皓看看旭东,他递给旭东一支烟,二人沉默着抽烟,似乎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晓雪看着姜苇达为她和孩子请的保安,想着冯瑞说姜海一再叮嘱,孩子暂时请阿姨在家看,晓雪也尽量少出门。晓雪恐慌,但又不能理解,如果姜海是为了防范张宏宇,为什么拘留期间突然如此安排,冯瑞或者姜苇达都没对她说其他什么。
张宏宇又给晓雪打电话,他对晓雪讲他父亲的病情,讲他眼见父亲被病痛折磨,讲沈灿天真无邪,还根本没意识到爷爷可能会离开他,自己又不忍告诉沈灿......晓雪听着非常难受,她安慰宏宇。
宏宇沮丧的语气:晓雪......你真把我当作坏人?把姜海当作好人?......
晓雪:咱们别说那些......
宏宇打断: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黑与白好与坏,多数人都是灰色的,也许偏潜一点,也许偏深一点......
晓雪听着,沉默。
宏宇:......我现在很想你,晓雪......看到你,哪怕就是想到你,心里都会暖一些,会开阔些......从前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是寂寞的,恐怕以后......我父亲离开后,会孤独......好在我还有儿子,一切都为了沈灿......
晓雪:干吗这么灰心......
宏宇:晓雪......我会等你,等你跟姜海离婚,你们一定会离婚的。姜海从第一次知道我们会一起做生意就说让我远离你,他非常害怕我喜欢你,但他又不敢守护你,他把自己扮装成君子,把我说成小人......
宏宇的语气明显有沮丧中情感的自然流露: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辈子,我愿意为你做我能做到的任何事情......
晓雪放下宏宇电话。她再次看看保安,她相信姜海真的害怕,从不让自己上班那时起就非常害怕......张宏宇是贩毒的,这当初的恐惧已经在晓雪心里慢慢淡化,她无法抹去宏宇面对沈灿时父爱柔情的记忆,无法冷漠地倾听宏宇刚才电话中的很多表白,她想起自姜海进拘留所,宏宇几次电话里一直嘱咐她多吃,多运动可以帮助睡眠,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
晓雪理智上认定张宏宇危险而可怕,无论姜海出事是不是与他有关,他毕竟胁迫姜海贩毒。但晓雪感情上并不惧怕宏宇,这个"危险的人"一直把他的心毫无保留地贴近自己,自己是一个"可怕的人"心灵的安慰和依靠......晓雪很混乱。
陈克庸对旭珍发火,他问旭珍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姜海。
旭珍:你见到姜海又不能帮他什么。他虽然在里面挺好的,可也毕竟是被关起来的,见了面你们都难受,你万一在那种场合心脏不舒服,你让姜海多担心。
克庸:他不能为了姜苇达坐监狱,他不欠姜苇达的!
旭珍:人家毕竟是亲父子......
克庸叫喊:从小对姜海那个态度,以后十多年连看都没来看过姜海一次,那算什么父亲!......你弟弟他如果想要钱就开口,多少我给他,一定要让我见姜海一面!!
旭珍:我弟弟如果是只认钱的人,早就认你这个姐夫了!
旭珍和克庸争吵了起来,最后几乎算大吵一架。
旭珍吵过架,当天晚上奔到旭东的住处。
旭东那天在拘留所当着姜海的面说了那些话,流了眼泪之后突然心里非常平静。旭东知道以姜海对人对事的敏锐一定什么都明白了。而此时旭东却完全对自己和姜海之间不抱任何幻想,这不仅仅因为旭东眼见了姜海和他老婆之间的种种,更关键的是旭东感觉他越来越了解姜海,不是了解他的姓取向或者他的感情世界,而是了解他这个人......
旭东现在倒是担心姜海会因为明白自己的感情而让两个人以后变得不那么亲近甚至尴尬,可旭东也不想对姜海表白什么,他想以后用行动让姜海明白有些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旭东自己也奇怪自己如今竟有这样的定力和决绝,但又不知道这定力和决绝是从何而来。
旭东看着电视喝酒,他是拿着酒瓶子喝,一瓶白酒已经下去快一半。
旭珍来找旭东后,她先纠缠旭东为什么不能让克庸见姜海一面,埋怨旭东不尽人情,不把她这个姐姐当一回事,旭珍说着说着流下眼泪。
旭珍:我今年虚岁都42了,也没有自己的小孩,就你这么一个小弟。无论你怎么看不起我,蔑视我,我在你面前我总觉得我代表妈和爸,完全把你当个小孩子。我不仅觉得我有责任照顾你,也是从内心心疼你,我还记得妈刚走,爸又生病,我一个人哭,你给我擦眼泪......我那时十几岁也不懂事,嫌爸和妈在你小时候就知道偏心你,嫌你烦,嫌你是这个家多余的累赘,可你用那么一点点零花钱买了两根雪糕跑回来给我一根,还是没化的那根,化得厉害的你自己吃......才那么小就跟着我搬煤拉菜,一趟一趟送爸去医院,以后接屎接尿地照顾爸,暑假给人家烤肉串,跟我说,姐,等我长大了挣很多钱给你花......
旭东被旭珍说得伤心,又喝了半瓶酒,所以眼泪哗哗往下掉。
旭珍依然哭着:你姐夫,我是说王文启是很珍惜我,可他在外面不会办事还总自以为很聪明,我一点都指不上他,而且他从来躲着去医院,从没侍候过咱爸......
我把自己嫁了我总得图点什么吧!我想把欠亲戚的钱都还了,想供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