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流量统计
《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皇上,臣对你想入非非》作者:柒少、(2.4完结)

杜予曦(1)

夜色朦胧,寒风呼啸。浩宇国的京都白昼一向繁荣热闹,却不料京都的晚上却是如此阴森。


此刻京城最大的比武台上,站着两个人,对峙着。


"今夜,我要汝血溅比武台。"身披黑纱宽大斗篷的人手持一把长柄钺,他戴着狰狞的面具,面具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叶萧湚跨出一步,俊秀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他摊开右手,淡淡地说道:"请。点到为止,我意不在让你明日缺胳膊断腿地上朝。"


"哼,笑话。"那斗篷人冷笑一声。


随即斗篷人转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柄钺,快步冲上前去。


叶萧湚直直地站在原地,等着斗篷人的进攻。斗篷人手中的长柄钺朝叶萧湚的脸上招呼,长柄钺夹着寒风向叶萧湚的脸上砸去。叶萧湚侧身一闪,险险地躲过了斗篷人的一击。斗篷人弯腰,手中的长柄钺末端的钻朝叶萧湚的后背刺去……


过了好半个时辰,两人仍是不分上下。


"少爷,咱回去吧。都看了半个时辰有多了。"


蓦地,从比武台旁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童音,清脆的声音带着隐忍的无奈。


"傻X。咱现在回去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无聊。还不如在这儿看戏的好。"好听的嗓音不轻不重,音量却是洽洽好能够传到比武台上两人的耳朵中。


比武台上的两人身影一顿,旋即立即分开,各自站到比武台的两边。


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传来方才那好听的嗓音:


"你个傻X。现在本少爷没戏好看了。你小丫满意了?"慵懒的声音隐隐含着不满。


接着,一个身穿青衫,脚蹬银白长靴,身披雪白滚金边花纹的裘皮的青年走了出来。青年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有菜色,步履蹒跚的七八岁小孩儿。


那青年眉清目秀,五官看上去是十分平凡,拼凑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风流韵味。他白皙的肤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好看的颜色,好看的脸上尽是飞扬跋扈。


"少爷啊,现在都寅时了,您要是再不回去,老爷可要发脾气啦。"面有菜色的小孩苦着一张脸,耷拉着脑袋,低声下气,连声诺诺。


"我去。"青年的脸色一变,糟糕,看戏看得太入迷了,都忘了这是什么时辰了,回去老头非把他打个半死不成。


"汝是何人?"斗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杜予曦(2)

青年抬头望去,斗篷人面具下那双眼睛,折射出阴冷的神色。看着斗篷人阴冷的眼神,那青年不禁打了个哆嗦,向后退了两步。


"原来现在都寅时了啊,"身穿一席月牙白长衫的叶萧湚勾起淡淡的笑,扭头对着斗篷人说道,"魔刹,都快天亮了。不如,我们俩等有空了再继续比武,如何?真是,可惜,明日不能让你缺胳膊断腿地上朝了。"


"若是继续比下去,缺胳膊断腿的,怕会是你罢。"那唤魔刹的斗篷人嗤笑,身影一闪,人已远去消失不见。


"嗤,没戏看了……"青年低声嘟囔着,然后忽地提高声音,"小葱!走了,回去了!"话却是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小孩儿说的。


站在青年旁边七八岁的小孩儿应了一声是,转身就要离开。


"哎,等等!"叶萧湚喊了一声。


"干嘛?"那青年扭头瞥了一眼叶萧湚。


"你叫什么名字?"


"傻X,我干嘛要告诉你。"那青年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唉唉……少爷等等我!"唤作小葱的七八岁小孩急急忙忙地跟上了青年的脚步。


叶萧湚低低地笑了起来,多么可爱的人儿啊……


……


"你给我跪下!"衣着华丽,身材臃肿的杜老爷气呼呼地看着跪着在他眼前的青年,双目通红,横眉竖起,手上持着柳条,一副怒气冲天的样子。


杜予曦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中衣,腰间束着一条鲜红色的绸缎,中衣半敞,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如墨的发丝垂下,披在肩后。


杜予曦眯着眼,直接坐在了地上,双手撑高伸了个懒腰,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了修长洁白的手臂。


噢,少爷真好看……站在一旁的侍女们羞红了脸,但是眼睛仍是不住地往杜予曦身上瞧去。


"曦儿,你如今已有二十二岁,为何还不娶妻!"坐在杜老爷身边的大娘呵斥着,脸上一副"我迫切抱孙子"的模样,"昨夜你又干什么去了?莫不是又去那勾栏院逍遥快活去了!"


坐在一边的二少爷正优哉游哉地喝茶呢,听到大娘的话,噗嗤一声把水喷了出来,洒了一毡子的好茶。


杜予曦(3)

站在两侧的侍女纷纷投以抱怨的目光:洗毡子可是咱们这些女婢呢。


"娘,你想多了。我昨夜没有逛妓院,"杜予曦纤细白皙的手指直直地指着站在一旁面有菜色的七八岁小孩儿,吊儿郎当地道,"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小葱儿,小葱儿可以为本少爷作证呐。"


小葱儿原本就菜色的脸变得更菜了,他讷讷道,"老爷,夫人。我可以作证,少爷昨天没有去逛妓院。"


"那你昨夜为何晚归?!"杜老爷手上的柳条还在杜予曦面前晃悠着。


红唇微启,杜予曦圆润的指尖划过额头,拨开了垂落额前的发丝,待他摆出一副深闺怨妇的幽怨模样时,他接着幽幽地道:"我去,昨个儿我思春了,咋,不行啊?"


二少爷继续喷以热茶……


思春!?莫非大少爷有了心上人?!轰隆地一声,在场的所有侍女心中顿时拨凉拨凉,小脸煞白煞白的。


大娘马上用手上镶满了宝石的长圆形团扇遮住了她的嘴巴,她的眼弯弯的,她笑道:"唉哟,曦儿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啦?娘马上就给你提亲去。"


"真的?!"杜予曦忽地提高了音量,他的一双猫眼从原本的惺忪顿时变得异常闪亮,"娘,你不反悔?"


"绝对不反悔!"


"嘿嘿,娘啊。儿看上了一夜楼的花魁星语;浓情阁的小翠;脂粉楼的燕儿;玉竹轩的水莲;还有含巧、如冬、向真、从蓉、春柔……"娇嫩的唇张张合合,不住地往外蹦出一个个名字。


"娘啊,儿暂时就看上了这么多,什么时候看上了再补充一下。"终于把所有的名字都报完了,他清清嗓子,旋即抬眼望去,只见全府的侍女在找白绫上吊;全府的男性都用羡慕的眼光盯着他;而他的娘则是在角落里吐白沫;他爹就直接躺在椅子上抽抽了。


杜予曦眨了眨眼,幽怨地喊道:"娘啊,你可是答应了孩儿要去替我上门提亲的啊,你可别反悔哦!"


"滚!"杜老爷暴怒而起,怒吼道,"你怎么就不学学你弟弟和我?你看扬儿,只娶了一个玉岚!而我也只娶了一个,你看看你,什么时候能专一对一个女子!"


"我去。"杜予曦翻了翻白眼,斜视了坐在一边翘着二郎腿正在喝茶的杜子扬,"肚子才15啊,你们就给他弄个老婆,我看他迟早都要精尽人亡哦。"


"噗……"一身淡紫的杜子扬继续对杜予曦的话语报以一嘴的热茶。


……


杜予曦(4)

杜予曦如墨的青丝用一根殷红的丝带绑住,额前垂下几缕长长的发丝,外衣半敞,那风流的韵味,直泌到了骨子里。


杜予曦惬意地躺在软榻上,一个妖媚的女子则趴在他身上,柔若无骨的手攀着他的脖子。


"菡萏,你这小妖精可是越发妩媚了啊。"杜予曦勾起一个标准的45°角的微笑,把唇贴在菡萏的耳边轻轻地低声喃喃着。


"嘻嘻……曦少,还是你的嘴巴最甜了!"他怀中的女子抬起头啄了一下杜予曦的嘴角,她把耳朵贴在杜予曦的一大半胸膛上,另一只手在杜予曦另一半胸脯上画着圈圈,她嗔道,"你最近都没有来,害的我们楼里的姑娘个个都寂寞难耐。你一来就指名找我,估计整个楼里的姑娘要妒忌死我咯。"


杜予曦浅笑:"我也没办法呀,老娘又逼我去相亲了。菡萏,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你要怎么办呀,"菡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要是成亲了啊,咱们一夜楼的姑娘们都要碎心咯。"


"妈妈,妈妈……"忽地门外传来急促的叫喊声。


"小葱儿,去看看是谁来了。"杜予曦伸手撩起额前的发丝。


小葱咧了咧嘴,走了出去。


"少爷,是一夜楼的花魁,星语。"


"让她进来吧。"


一阵茉莉味儿的香风迎面扑来,杜予曦看了眼被香味儿熏得晕乎乎的小葱儿,笑道:"星语的熏香和21世纪的杀虫水有得一比呀。"


"杀虫水?"怀中的菡萏发出疑问。


杜予曦笑而不答。


"妈妈……"星语一身宽松大红袍,头上挽着随常云髻,簪上一枝赤金匾簪,手上紧紧地抓着一块手绢,"怎么,曦少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杜予曦推开怀中的菡萏,拢了拢绣金银丝线的青色外衣,清了清嗓子:"那个,星语啊。本少爷肚子饿了,你给我去买滕王阁的杏仁酥、惜抱轩的鸳鸯卷、流连居的香酥苹果、兰苑的翠玉豆糕。每种都要两三份好了。钱嘛,我就会给你报销的,快去帮我买吧。"


报销?!


星语俏丽的脸蛋闪过一丝不解,她讷讷地道:"曦少……"


"快点去帮我买啦,我肚子饿死了。"杜予曦扁了扁嘴,撒娇似的道,"我要你亲自去买!"


待到星语走了之后,菡萏坐在软榻上愣了一下,道:"曦少,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星语那样的美人,你都要赶走?莫不是你……"菡萏暧昧地看了他的下体一眼,"不行了吧?"


杜予曦(5)

"去你的。"杜予曦挪了挪屁股,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懒洋洋地说道,"菡萏,你知道么。其实我家有一个美女。这位美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施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毛像鸟的羽毛那样挺拔,肌肤像白雪,腰很细,牙很白。就是这样一个绝代佳人趴在墙上,我也丝毫没动心过。星语那样的货色,我肯定看不上。"


瞎扯!在一边当"旁听"的小葱也学着杜予曦的模样翻了翻白眼。


菡萏的小手掩住了朱唇,眼里闪过疑惑,"难怪你看不上星语呢。看来,我还得再培养过另外一个花魁才是。"


"杜予曦!你给老娘滚出来!"


蓦地,传来一声大吼。


"是夫人。"小葱肯定地说道。


"星语还没把吃的买回来呢,怎么老娘就追到这里来了?"杜予曦马上把外衣穿好,再把丢在地上长长的白色绣银丝腰带捡起来,随意地在腰间打了个结。


"曦少,需要提供逃跑捷径吗?"扫了眼站在窗边作势要往下跳的杜予曦,菡萏凉凉地说道。


"嘿嘿,菡萏既然有捷径可以提供,那我就不用跳窗了。"杜予曦一脸讨好,"嘿嘿……菡萏快说,捷径在哪里?我老娘要找上来了。"


菡萏起身,伸手把软榻对面的桌子上摆着的花瓶拿了起来。顿时软榻移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曦少,记住第一、二个转角走中间,第三个转角走左边,你就可以走到城外的城隍庙里。记住不要走错啊。"


"知道啦,小葱带路。"


小葱应了一声,率先跳下了那黑黝黝的洞口。


"呸呸呸,小葱儿走那么快干嘛!老子都看不见人了!"杜予曦无语地看着眼前的三岔路口。


转左,转右?还是走中间?这是个问题!


两米多高的通道,可以容两三个成年男子同时通过,光滑的墙上点着火把,杜予曦在对着火把发呆。


转哪边?杜予曦皱着好看的眉,算了,走走中间,看看是不是。不是再走回来就是了。


……


杜予曦(6)

推开沉重的木板,杜予曦看到了很香艳的一幕:


一个长相属于祸害类型、体型匀称的男人把一个长相俊秀可爱、体型偏瘦的青年压在身下,而被压在下面的那个青年还叫的很"开心"。


沈渹汵冷冷地看了一眼从密道钻出来的少年一眼,森然地道:"你是谁?!"


杜予曦咋舌,一边在ML还能神色自若地和质问我,真是厉害。


"嗯……我走错了。不好意思哈。"杜予曦看了看四周,找到了门,然后朝出口走去,笑得好不谄媚,"嘿嘿……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杜予曦来到门前,正要伸手开门,却听到"笃"的一声,一把长柄钺直直地插入了大门,钺的长柄正好停在了杜予曦脑袋旁边,还晃了两晃。


长柄钺?!昨天的那个斗篷人不也是用长柄钺!杜予曦的脑海里莫名的想到了昨夜看到的那斗篷人。


杜予曦转过身来,双手高举过头,弹出三根手指头,"那个,我是很安全的,没有任何威胁性。其实,我也不是要故意妨碍你做事的,我来到这里只是一个偶然,所以,我,可以走了没有?"杜予曦拼命地眨眼,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天然、安全无害。


沈渹汵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他。狭长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长长的黑发掩住了饱满的额头,一直垂落到纤细浓密的眼睫毛前;挺直的鼻梁周围满是细密的汗珠;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娇艳红润的唇;接着是纤细的脖子;平坦白皙的胸膛;修长有力的双臂;还有……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杜予曦看着对方的脸,莫名其妙的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沈渹汵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猛地,用双手掩住了嘴。杜予曦眼睛四处乱瞟,不敢看着沈渹汵。


沈渹汵细细地打量着站在不远处的可人,罗衫半敞,露出了圆润的香肩,腰很细,牙很白,皮肤吹弹可破,虽然称不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也是淡雅脱俗。特别是她(?)现在一副受惊的样子,更是显得她(?)楚楚动人。


杜予曦(7)

"转身。"沈渹汵掀起榻上的被褥,遮住了他和青年的身体。


太香艳了,谁说古人就一定要很保守?杜予曦吸了吸鼻子转过身。


过了大约一刻钟左右,杜予曦忽地听到青年高昂的叫喊声,接着是一阵闷哼声,然后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


杜予曦有点被刺激到了,声音也带了点颤抖:"我可以走了没有……"


后背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躯体纤长的手指抓着他的下巴:"说,你是谁派来的?!"


"我,我真的只是走错路了啦!"杜予曦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哦?是么。"灼热的气息喷在杜予曦娇嫩的皮肤上,软呼呼的唇也贴在他脸上,那人冷道,"既然你都来了,就留下点什么吧。比如贞操什么的……"


"拜托,别开玩笑,我心脏可是脆弱的很啊!"杜予曦苦着脸,"兄台,能不能请你离我远一点,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很奇怪呐。"


"两个大男人……你是男的?"沈渹汵的手突然解开他的腰带,然后把手伸进亵衣里,摸索了一翻,才把手拿出来。


杜予曦吓得急忙推开沈渹汵,推开几步。


"果然是男的。"只是,那皮肤的触感让他摸了还想摸……


杜予曦摆出一副"护胸状",贴在大门上:"呜……我可以走了没有……"刚才的感觉好奇怪哎,他居然把手伸进来乱摸……


"爷……"弱弱的声音传来,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刚才被压在沈渹汵身下的瘦弱青年已经穿戴整齐,正跪坐在榻上,黑漆漆的大眼睛直视着沈渹汵


"你可以走了。"沈渹汵摆了摆手,转身坐到软榻上。


"是。"青年穿上靴子,用颤抖着的双腿朝大门走去。


"嗯……"青年正走到杜予曦面前,忽然双腿一软,就要跌倒在地上,杜予曦下意识地抱住了那青年。


真轻啊……杜予曦扶起了手上的青年:"你没事吧?"


"没事……"青年摇了摇头,一头及腰的长发倾泻而下,挡住了脸庞。


杜予曦的手贴在青年的背上,明显地感觉到青年的身体在发抖,眼尖的他也看到了男孩的靴子上流淌着浓浊的白色液体。他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在21世纪的时候,模模糊糊记得也曾有过这样相同的画面,不过那个时候自己是在干什么呢……


杜予曦(8)

沈渹汵白皙的手指指向屏风,语气不善,"去清洗一下吧。"


"谢谢爷。"青年白着脸推开杜予曦,缓缓地走向屏风。


杜予曦向前走快几步,打横着抱起青年,大步地走向屏风,道:"我来帮你吧。"


"不许。"沈渹汵板着脸冷冷地看着杜予曦,"让他自己清洗。"


杜予曦想了想,好吧,还是自己的小命要紧,可惜了不能和美人一亲芳泽。想到方才差点就划破他的脸的长柄钺,杜予曦心有余悸。


青年感激地看了杜予曦一眼,转身走向屏风。


"那啥,我先走了哈。"杜予曦干笑一声,向着大门走去。


"那么快就走,不留下来坐多一会么。"沈渹汵冷笑,伸手虚空一点。


杜予曦身子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走,耸了耸肩,语气轻描淡写,"那啥,隔空点穴?不错,可惜对我嘛,没用。"


"哼!"沈渹汵冷哼一声,身形一闪,已经来到杜予曦的背后,伸手就要勾住杜予曦的衣服。


"我操!你要干毛!"杜予曦被扯住,不能动弹,转头怒瞪了沈渹汵一眼。


刚才我来到他身边,他竟然丝毫没有发觉,但是,若他不是一个高手,如何能抵御得了我的隔空点穴?!沈渹汵看着杜予曦,感觉匪夷所思。


"放手!"杜予曦猛地向前跨进一步,哗啦一声,忽地感到后背顿时凉快了许多。


转头,看到沈渹汵呆呆地站在原地,右手手上抓着几块白色的绸缎,愣愣地看着他。


不?是?吧!杜予曦一囧,手摸了一下后背……居然扯烂了!


"呜呜……大爷,你放过小的吧……"杜予曦转身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像家里刚死了人似的,一边哭身子一边往大门挪去,像是竭斯底里一样,"小的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一个老婆和两个刚过门的小妾没洞房,小人的爹爹下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我娘染有天花,成日痴痴癫癫,而且大爷您要是杀了小人,那可不是一尸两命那么简单啊……小人这一辈子还是个处男,小人不甘心啊……"


杜予曦(9)

沈渹汵一甩手把手上的破布扔掉,转身斜斜地躺在软榻上,墨色的发丝撒了一地,细长的的眼半眯着,眼里流过以为不明的光芒,他邪气的盯着杜予曦。


杜予曦一边哭丧似的大哭着一边打开大门,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右手撑住脑袋,沈渹汵打了一个深深的哈欠,一脸不担心杜予曦会真的逃跑掉的轻松模样。


蓦地,杜予曦难听的哭声消失了。


只见已经跑出门口的杜予曦双手举高过头,一脸谄媚地走回来,向沈渹汵走去。


"怎么,不走了啊……"沈渹汵懒洋洋地瞥了杜予曦一眼,伸手把垂在额前的发丝撩到耳后。


"走?我走什么啊我走!"杜予曦苦着一张脸,眼角还抽抽着,语气幽怨,"我一走出去,好家伙!外面的人全部抽出他们的杀猪刀指着我,我走?我走哪里去!您老人家行行好,放过小的吧。我真的真的只是走错了而已!"


"走错!?哼,"沈渹汵沉着脸,冷笑连连,"走错你会从密道里走出来?!要不是本王看你还有几分姿色,我马上让人把你五马分尸!"


杜予曦这回不止眼角抽了,嘴角也抽上了:"你就吹吧,这里哪里来的马?你又如何将我五马分尸?扯淡!"


沈渹汵抬头仰视着杜予曦:"你找死?!"额头上似乎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十字路口,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得特别清楚。


"哪里哪里……老子那么年轻,还没有想死的念头呐!"他哼哼,俯视着眼前这个一身"王八之气"的男人。


"你,给我坐下来!"仰视着别人的感觉让他感觉自己特别像个傻瓜。


杜予曦瞪圆了眼睛:"操,你让老子坐下就坐下啊,我听了你的话我还能出去混?!我还有面子不?!"


然后沈渹汵看着杜予曦慢慢地蹲坐在他面前……


好吧,面子和小命还是后者重要一点,我这是牺牲小我保全大我,咱这就识时务为俊杰……杜予曦在碎碎念。


"说。"


"说什么?!"


"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里、家里多少人、人均几亩地?说!"


"去你的!"杜予曦一翻白眼,"爷,您是查户口呢?!"


"什么是查户口?"


"额,不好解释。"


"跑题了,快说,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在哪里、家里多少人、人均几亩地?"


"这个,小人杜予曦,家住京城,家里一共……我数数,有3、4,大概有五个人左右,人均几亩地嘛,这个一向是我弟弟管的,所以我不知道。"杜予曦一摊手,"好啦,我说的够明白了吧?我可以走了没有?"


杜予曦(10)

咔咔的一声,青年推开屏风走了出来:"爷,小人已经洗好了。"


沈渹汵扫了男孩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杜予曦的眼珠子咕噜了转了下,他马上就被男孩清秀俊逸的面容震撼到了:栗色的长发及腰;湿热的发丝紧贴着瘦削的脸庞;玻璃珠子一样清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梁下面是蜜色的唇,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模样,下巴很尖;黑色的长袍包裹着他有些孱弱的身躯,走动间隐隐露出均匀修长的双腿……


极品啊极品,杜予曦感叹着,要是他是个女的那该多好呢……


"哼,"沈渹汵冷哼一声,"瑾瑜,你先回去府里等着。"


"是。"名唤瑾瑜的青年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甩了甩袖子离去。


"瑾瑜,握瑾怀瑜,真是好名字。"杜予曦待到瑾瑜走了之后,轻轻地念着。


杜予曦忽然感到下巴一紧,接着脸蛋已经被强迫抬高,眼睛不得不直视着沈渹汵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卑微的贱民,怎么,看上我的人了?嗯?!"


杜予曦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谄媚的神色:"小人怎敢呢,我只喜欢女人呐,我可不是断袖。"


"……"沈渹汵盯着杜予曦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一巴掌把他打晕了过去。


"来人,把这个贱民带回王府……"杜予曦摔开三米外,他在完全昏过去之前只听到了这样一句话,他心里也只有这样一个念头:菡萏小美人儿,咱要暂时说再见了……


"娘啊——"杜子扬惨叫一声,从杜府的大门急急地跑进来。


"相公,你怎么了?!"杜子扬的妻和杜大娘正要出去添置新家具,一听自家相公像死了爹妈一样的惨叫声急急忙忙地跑过去扶住杜子扬。


杜大娘喊道:"出了什么事了,用得着那么大声叫我么?叫叫叫、大白天的叫春啊?!"


杜子扬一头黑线:"21世纪的都要文明!文明!"


站在杜子扬一边的玉岚噗嗤一声笑了。


"行了,别笑了。"杜子扬整了整衣领,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咱今个早上出去,看到小葱和菡萏姑娘,根据咱三人推测,曦儿怕是被清刹王爷抓走回去喂狗了。"


愣了一下,玉岚喃喃道,"曦儿被那个脾性乖张、爱欺负弱小、色胆包天敢抢皇上的女人的清刹王爷拐跑了?!"


"易见异思迁、爱拈花惹草、喜招惹是非、恋纸醉金迷的清刹王爷。"杜子扬在一边默默地补上。


杜大娘郁闷了:"曦儿怎么惹上那个清刹王爷了,看看杜梓潼(两个孩子的爹)有什么办法没有,要是没办法咱也只能看着曦儿被拿去喂狗了。"


要是杜予曦在这儿听到杜大娘的话,肯定会蹦跶起来,怒吼他们都是一群没良心的混蛋。


杜予曦(11)

"哎,可惜我哥哥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才高八斗的一个人才就要栽倒在清刹王爷那个色胚手上了……"杜子扬在那里长吁短叹。


"我怎么不知道清刹王爷是个同性恋呢?"玉岚耸耸肩。


"嘘——清刹王爷是男女通吃这个消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难道你不知道?"杜子扬搞笑地扬了扬眉。


玉岚的青葱小手掩住了她那张大的樱桃小口,眨巴眨巴眼睛,语气里有点幸灾乐祸,"我可怜的曦儿,改天得托人给他送点玫瑰膏(相当于现代的KY)。"


杜大娘好笑地看着他们两夫妇,"喂喂喂,你们两个够了没有啊。曦儿那样的姿色清刹王爷还看不上吧。快去找杜梓潼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好一点。你们别忘了曦儿喜欢的可是女人啊,他可不会搞同性恋哦。"


玉岚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把团扇,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了弯弯的眉眼:"那可说不定唷……"


……


"嗯……啊、不要……好痛……"杜予曦啜泣着,四肢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得用还能发声的嘴巴来抗议身上之人的粗鲁。


"不许动!"沈渹汵低吼一声,看似孱弱的身子却很有力量,硬是把杜予曦压在身下,让他不能动弹半分。


他一手抓住杜予曦的双手,钳制在杜予曦头上,右手的食指上沾着晶莹剔透、粘稠的液体。


"要是不涂上膏药的话肯定痛死你、让你三四天下不了床!"沈渹汵的话里好像有点威胁的意味。


沈渹汵的低吼明显很有效果,杜予曦扬起一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蛋,黑漆漆水盈盈的大眼镜瞅着压在他身上的沈渹汵,可怜兮兮的说道:"人家第一次……你轻一点好不好?"


嘴角抽了抽,沈渹汵淡淡地道:"我尽量。"


于是乎,整个上午,王爷府的下人都听到王爷的房里传来几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时不时还夹杂着像是某种吃了睡睡了吃的动物临死前发出凄厉的惨叫的声音……


杜予曦(12)

这是什么情况……沈渹汵把身上凌乱的衣衫穿好,斜眼看了一下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惨不忍睹的人:"喂,快点起来,别把我的床弄脏了。"


杜予曦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恨恨地道:"去你的,不是让你上药么。上了药反而更加严重,而且,伤口淤青的数量也多了好多!你个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谁让你在我帮你上药的时候还挣扎得那么厉害的?"沈渹汵斜斜地坐在太师椅上,手上端着茶杯,他浅浅地喝了一小口,"你这是自己找来的。而且你是本王第一个亲手帮你上药的人,你应该感到荣幸。"


"放你的狗屁!你个混蛋,我不是说了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么,你丫丫的还不放过我,要不是你我才不会弄得一身都是伤口呢!操,你个混蛋!该死的浩宇国!该死的浩宇国王爷!"杜予曦一激动,从床上跳起来,长长的袖子把窗边的柜子上的物品扫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倾倒众生的脸沉了下来,沈渹汵阴森森地道:"赤金凤尾玛瑙流苏簪、碧玉滕花玉佩、白银缠丝双扣镯……杜予曦!你好大的胆子,皇上御赐的东西你也胆敢给我摔坏!"


额滴神!杜予曦暗自叫苦不迭:"我怎么知道那是皇上御赐的东西!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那么凶干嘛啊!"


"来人!把这个贱民给本王打入水牢!"沈渹汵阴沉的眼光盯着杜予曦,脸上阴晴不定,看不清情绪。


……


杜梓潼乐了,"曦儿长得还不错,要是真能讨清刹王爷的欢心也不错。反正我们也不亏。"


"滚,"杜大娘板着脸,"我是让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把曦儿从清刹王爷手上讨回来,你还想着不吃亏什么的。就算曦儿在21世纪是你情敌你也不用这样折腾曦儿呀!"


"好好,"杜梓潼摸了摸胖胖的肚子,一脸的幸灾乐祸,"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把曦儿整回来呢,要是曦儿惹恼了清刹王爷,恐怕清刹王爷非把曦儿弄死不可。"


"咱去给他送点玫瑰膏吧。免得以后留下后遗症!"杜子右手摇着折扇,左手揽着玉岚。


"你们两个,真是,"杜大娘哭笑不得,"曦儿平时是不是给你们惹太多麻烦了啊,弄得现在你们两个人都不想让他回来似的。"


"曦儿还欠我三千两白银没还。"玉岚抱着杜子扬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迷迷糊糊地说着,"前几天还借了我十两银子去买桂花糕。"


杜大娘黑线。


……


杜予曦(13)

菡萏来探监。


是的,她是来探杜予曦的监的。


杜予曦手上拷着有成人大腿粗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悬挂在水牢的顶端,下半身被污浊的灰色水浸泡着,两三条蛇还挂在杜予曦身上睡觉。


"菡萏,你个小妖精,你害惨我了……"杜予曦一看到菡萏走过来,立即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嘴里还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菡萏苦笑,"这也不能怪我呀,我都跟你说清楚了别走错,谁让你走到王爷的厢房里呢。你可真幸运,王爷的新建的水牢你可是第一个来玩的,怎么样,好玩不?"


"你也下来玩玩吧……"杜予曦仰视着菡萏,笑道,"咱俩一起鸳鸯戏水。"


"不了,里面有王爷专门饲养的水蛇陪你玩,我就不下去嘞。"菡萏笑得很牵强。


"你个坏蛋!"杜予曦欲哭无泪,"我知道你是帮那个混账干活的嘛,你去帮我说一下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已经说过了!你要是进错王爷的厢房就算了,可是你还打烂了皇上赐给王爷的东西,你可知道,王爷对皇上……"菡萏忽然停下不说话了。


"唉唉,菡萏继续说呀,我还想听呢!"听的津津有味的杜予曦忽然看到菡萏掩嘴不语,扁起小嘴,一脸不满。


菡萏一脸的尴尬,摆摆手,"不了不了,要是我说了,第二天我恐怕就要去给阎王爷陪酒、唱小曲了。"


"我操,莫非是什么皇家秘闻、丑闻不成?"杜予曦调皮地朝菡萏挤挤眼睛,一脸的兴奋。


"这个……也差不多是丑闻,但是这个'丑闻'也只有两三个人知晓。我嘛,就是其中一个。"菡萏蹲在水池边上,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曦少,我晓得你最喜欢吃琳琅水榭的桂花糕了,这是我特意给你买回来的桂花糕。"


看着菡萏努力地伸长手臂,把那夹在拇指和食指间的浅绿色桂花糕递到他面前的时候,杜予曦轻笑了起来,"菡萏,你真好。"说罢,张嘴就含住了菡萏指间夹着的桂花糕,半抬着头,眯着眼瞅着菡萏。


菡萏红了脸,娇嗔道:"你还不快点吃完,我还要回去看着那整日哭哭啼啼的星语呢!"


杜予曦狡黠一笑,故意咬住了菡萏白嫩的手指,伸出舌头添了一下。


杜予曦(14)

"啊!"菡萏惊呼一声,急急地把手收回去。菡萏把手捂在胸前,美目瞪着杜予曦,娇嗔道,"曦少最讨厌了!"


看着转身飞快地离去的菡萏的身影,杜予曦哈哈大笑,"哈哈,菡萏你红着脸的样子最可爱了!"


看着回复死静的水牢,杜予曦咂咂嘴,唇舌中似乎还有淡淡的桂花味,他不禁唏嘘地道,"哎,等我出去了之后一定要告诉老娘我真心喜欢的人是菡萏……可惜,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机会呢……"


"您要是不惹怒王爷的话,就会有机会离开水牢了。"柔柔的声音在水牢中回荡着,水牢的大门嘎吱一声打开,然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瑾瑜?!"杜予曦眨眨眼,看清了这个站在水池边上的黑袍人。


一头乌黑的发丝用发簪固定在头顶上,过长的发垂在身后,俊美而又瘦削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宽大的黑袍像是挂在他孱弱的身子上似的,更显得他的瘦弱,左手上还挽着一个竹篮子,篮子用白色的丝绢盖住,但是杜予曦还能闻到一丝丝、一缕缕的香气从篮子中飘出来。


"嗯。"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浅笑,瑾瑜点了点头,把手上挽着的篮子放在了水池边上。


"哎,你来干什么?"杜予曦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哗啦——"瑾瑜慢慢地进入了水池,激起了一层层的涟漪,然后他挽着篮子,慢慢地走到杜予曦面前。


"小人是王爷唤来给杜少爷送饭菜的。"瑾瑜垂下眼睑,修长的手指掀开篮子上的白色丝绢。


"哗!惜抱轩的五彩牛柳、八宝野鸭、绣球乾贝!你们王爷还真大手笔哎!"当杜予曦看到装在篮子里的东西之后,瞪大了眼睛,道,"你们王爷对待'囚犯'也那么好待遇啊!要是天天都有那么好的东西吃,让我待在这里多久我也愿意嘿!"


瑾瑜淡淡一笑,不说话,左手挽着篮子,右手拿着象牙筷子,"杜少爷是要自己动手进膳还是小人帮忙?"


"嘿。你要是能解开我手上的锁链我就要自己动手。还有啊,你在我面前就别叫什么小人什么的了,听的我生厌。"


"是。"瑾瑜从怀里掏出一柄银色的小钥匙,解开了杜予曦右手的束缚。


"操!好恶心的蛇!"一解开了右手的束缚,杜予曦马上把挂在他身上的两条蛇拍掉。


"杜少爷。"瑾瑜双手递上了象牙筷子。


杜予曦(15)

"啊,谢谢了。"杜予曦接过筷子,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篮子里的菜。而瑾瑜则是伫立在水中,静静地等杜予曦吃饱好收工回去休息。


气氛有些尴尬呢……杜予曦默默地想着。


"那啥,瑾瑜,你的名字,是谁帮你取的呢?"杜予曦讷讷地问。


瑾瑜抬头看了杜予曦一眼,"是我师傅帮我取的代号。"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杜予曦盯着瑾瑜俊美的脸,笑道,"你师傅取的名字真好。"


比喻人具有纯洁优美的品德……吗?瑾瑜垂下头,不语。


"额……"看到瑾瑜又沉默了下去不说话,杜予曦有些尴尬,"那个,你刚才说'瑾瑜'是你师傅帮你取的代号,那么你本名又是什么呢?"


"呵……"瑾瑜低低地笑了起来,语气里有点轻松的感觉,"杜少爷,小人的本名,可是只有小人未来的妻子才能知晓的。"


"哎?那王爷可是知晓你的本名?"


"他,当然不知晓。"瑾瑜冷哼一声,"杜少爷可是吃饱了?小人还要去回复王爷呢。"


"是,我吃饱了!"杜予曦放下筷子,一脸无奈地看着瑾瑜,"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用什么小人什么的,听得我太不爽了!"


"杜少爷食量可真少呢!"瑾瑜看了一眼篮子,笑道。


"少转移话题了!"杜予曦扁起嘴。


淡漠地看了杜予曦一眼,瑾瑜抓起杜予曦的右手,"杜少爷,得罪了。"


卡擦一声,右手再次被锁上。


"有什么好得罪的,你走吧。"


"是,小人告退了。"


……


叶萧湚心情很不爽,"魔刹,你,是不是把昨晚看到我们两个在打架的那个人抓起来了?"


"哦?你说的可是杜予曦?"沈渹汵笑吟吟地看着叶萧湚,他把手上拿着的白色绣银丝腰带拿到鼻端嗅了嗅,出乎意料地嗅到一缕淡淡的幽香钻进鼻子里。"我手上拿着的带子,可是杜予曦的腰带哦!"


叶萧湚红了眼,"魔刹,我叶萧湚不求你什么,就这次,把他给我!"


"嘻,看来你是喜欢上他了,"沈渹汵用右手撑着脑袋,一脸促狭,"那么,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普通的东西我可是看不上眼的!"


"极乐。魅影。"


"哦……把极乐和魅影都用上了,看来,你真的十分中意杜予曦呀。"眯起了眼睛,沈渹汵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极乐,排名榜上第三的媚药;魅影,排名榜上第五的毒药……好吧,拿来!"权衡利弊之后,沈渹汵朝叶萧湚撒开手。


"你先把他带上来我再给你!"


杜予曦(16)

"好,瑾瑜,把杜予曦给本王捞出来。"沈渹汵朝站在他旁边的瑾瑜如是说道。


"是,王爷。"瑾瑜转身走了出去。


"捞、捞出来?!"叶萧湚咋舌,"你到底是对他干了什么了?!"


"我对他干了什么?"沈渹汵摸了摸下巴,笑道,"我只是把他打进了水牢,罢了。"


"你……太过分了!"


……


衣衫不整的人被瑾瑜用公主抱的方式抱了进来。


"王爷,杜少爷已经带上来了。"


"唉唉,给我看看!"叶萧湚快步走到瑾瑜面前,把瑾瑜怀中衣衫不整的人抱了过来,"真是他……不过,身上怎么那么多伤痕?魔刹你给我解释清楚!"


看着对自己呲牙咧嘴的好友,沈渹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把皇兄给我东西打碎了,本王没打断他的手,已经很仁慈了!"


"……好吧,下次轻点就是。"叶萧湚叹了一口气,看着怀中熟睡的人,还有……那破破烂烂的衣服裹不住而露出来的雪白肌肤……


"人,我带走了,至于那些药,我会派人送给你的。"叶萧湚再次叹了一口气,"下次我们再玩吧。"


"慢走不送。"


……


"好消息好消息!曦儿被紫藤山庄的主子带走啦!"杜子扬快步地跑进大堂。


"真的?曦儿安全了!"玉岚一听到自己丈夫的声音,立即跑了过去。


"嗯嗯!曦儿安全啦,我这个做姐夫的也安全啦!"想到曦儿被清刹王爷抓走的那几天,玉岚天天折腾他,还要他跪搓衣板,现在终于不用受罪了!杜子扬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但是我听说紫藤山庄的主子是个G?A?Y,简称G的人种哦!"杜大娘凉凉地说道。


"额……我的弟弟怎么那么命苦啊,在21世纪也是这样,穿越到这里也是一样……呜呜……"玉岚捂着脸,失声痛哭。


"喂喂,你哭什么呀,我开玩笑的啦!"杜大娘看到玉岚哭了起来,她慌张地说道。


"岚儿放心,曦儿很快回来的!"杜子扬的语气很明显是幸灾乐祸,想他在21世纪要追岚儿的时候,予曦那个超级恋姐狂可是扁了他好几顿的……


……


脱去破烂的衣裳,露出了他瘦弱的身躯,身体上还带着淤青,尘土。


张开腿进入宽大的浴桶,"哗啦——"激起了一层层涟漪。


浸泡在温热的水中,杜予曦舒服地眯起了眼,水牢里的潮湿、滑腻的水蛇、邋遢的污水,拜拜喽!


为什么水上还会放玫瑰呀?捻起一片玫瑰花瓣,杜予曦恶寒,那个叫啥叶萧湚的把自己当雌性了啊!


憋气,把整个人都埋进热水里,杜予曦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予曦!予曦?"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哗啦——"


"谁啊?"从水里站起来,转头一看,唷,是把自己救出来的那个叶萧湚。


杜予曦(17)

叶萧湚惊呆了,愣愣地看着从水里出来的杜予曦。发丝贴在脸上,更显得他的脸是小巧精致;圆润的猫眼茫然地看着他,挺直的鼻梁下,厚薄适中的唇因为被打搅到洗澡而不满地嘟起来;瘦弱但不孱弱的身体,经过洗涤的肌肤越发的细腻……


喉咙像是被哽住了,叶萧湚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予曦……"


"嗯,干嘛?"眨了眨眼,对叶萧湚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表情有些不满,杜予曦撇着嘴,瞪着他。


"你是在勾引我,要品尝你吗……真是诱人的小猫……"叶萧湚失了神,走过去揽着他的身子,轻轻地吻着杜予曦的脸。


"喂喂,你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去你的!住嘴!"杜予曦羞愤交加,甩手给了叶萧湚一巴掌。


"唔!"叶萧湚捂着发烫的左脸,迷茫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打我?"


"操!打你又如何?!两个男人搂搂抱抱,还亲嘴!恶心死了!"杜予曦一脸厌恶的表情看着叶萧湚,右手使劲地在擦拭着脸上被叶萧湚亲吻过的地方。


"对不起,我失态了。"叶萧湚垂下眼睑,转身离去。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杜予曦只穿着一件像日本和服那样的月牙白中衣,腰间松松垮垮地绑着一条紫色腰带,一头青丝披在肩上。他趴在软榻上,手上还抓着一本书,嘴里面唠唠叨叨就那两句话。


"予曦,你可是想要黄金屋?"坐在一边看着杜予曦白净匀称的玉腿的叶萧湚轻声问道。


"不对不对!黄金屋嘛,我倒是不怎么稀罕。书中自有颜如玉呀,我要颜如玉呀、颜如玉!我要到一夜楼找我的颜如玉呀!"杜予曦抛开手上的书,把脸贴在软榻上。


"予曦!你可别忘了你是我换回来的人!想要找你的颜如玉,还得经过我的同意啊。"叶萧湚一把抓住杜予曦的小腿,喃喃道。


"操!你们这些人贩子!给我滚、滚!"皱起眉头,杜予曦一脚踹开叶萧湚,把软榻上的玉枕砸向叶萧湚,"我要自由!自由!"


"予曦!不要闹了!"叶萧湚接过玉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闹?不要闹了?这句话应该是我跟你说的吧!"杜予曦红着眼,"刚才我在沐浴的时候你干了什么?龌龊的人!别过来!少自以为是了!我喜欢的是女人!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的啦!小爷我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杜予曦(18)

"杜予曦!"叶萧湚红了眼,扑上去把他摁倒在床上,低声吼道,"别给脸不要脸!"


"滚!你给我滚!"杜予曦在叶萧湚的身下挣扎着,恍惚间,似乎回到了21世纪的那天……

梓潼哥也和芸芸在一起了,梓岚姐和雨扬在一起了,他们都去外面住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家,日日夜夜,都看着爸妈在吵,不停地吵……梓曦从酒吧里出来,细细的雨丝落在他身上,梓曦没有目的地走着……


感觉身体被撞了一下,"好痛……"梓曦茫然地抬头,两三个把头发染得黄黄绿绿的家伙把他围在了小巷里面。


"唷,小弟弟长得很可以啊,看这脸蛋!"领头的家伙摸了摸梓曦的脸。


感觉脸被摸了一下,梓曦皱了皱眉头,不喜欢和人进行肌体上的碰触的梓曦后退了两步。


"大哥……一起上怎么样……"


"好啊……我先来……"


衣服被扯烂,雨丝落到梓曦纤细的身体上,使他细腻的肌肤上泛起了鸡皮疙瘩。


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把自己的衣服扯烂,然后是裤子,接着是……"不要!"等到灼热的物体抵上他的股沟,他才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


被吸吮地肿胀的唇、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的胸脯、被凌辱地红肿不堪的下体……梓曦放弃了挣扎,没有人会来救他、没人会在意他、没人会留意到,他拖着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被凌辱过的破烂躯体……

"不要……不要……"嘴里反反复复就说着这句话,眼泪,一直在流着,从叶萧湚吻着他的唇开始,就一直在流着。


他,得到了什么的?得到的只是一个只是在哭着、喃喃着说"不要"、失去了灵魂的躯体……叶萧湚撑起上半身,伸手抚摸着他濡湿的脸庞,凝视着他没有焦距的双眼。


"萧湚,本王和杉雨来看你了!看看你是不是死在了温柔乡里……"嘎吱一声打开大门,映入眼的淫靡不堪的画面让沈渹汵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杜予曦(19)

不满地蹙起眉头,叶萧湚把杜予曦搂在怀里,扯起自己掉落在软榻边的外衣盖在杜予曦身上:"你来干嘛!"


"怎么,本王来看看你都不可以么。"沈渹汵眯起眼,"怎么,对他用强了?还真激烈呢。"视线暧昧地扫过,满地的衣裳,软榻上的褥子因运动过度激烈而揪成一团,杜予曦露出的香肩上的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杜予曦那一张泪流不止的脸。


"以前,我一直很反感你断袖的行为,但是,如今我却抑制不住我对予曦的渴望……"叶萧湚苦笑,大手轻轻地抚摸着杜予曦濡湿的脸庞。


"哼,那杉雨怎么办?当朝丞相之女,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她想,随时都能把杜予曦捏死。"沈渹汵冷笑,身子倚靠在门边,"杉雨快要闯进后院来了哦。"


叶萧湚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地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捡起来,穿上,他急急地道,"魔刹!你怎么把杉雨也带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看到那个自以为是的女人了!"


"你还是快点去挡住杉雨那个女人吧,要是她闯进后院,看到杜予曦那小子,看杉雨不把他整死!"


"也对,你帮我看好予曦,我先出去应付一下杉雨!"


看着叶萧湚消失不见的身影,沈渹汵邪魅一笑,望着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窗口,"窥牖小儿,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曦儿!"沈渹汵的话音一落,一抹蓝色的身影已从窗口处飞跃而进,扑倒在软榻上,拖着躺在软榻上的杜予曦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曦儿、曦儿!梓岚姐对不起你!曦儿,我们不是有意不带你离开的!是爸妈不许啊,曦儿、曦儿……"


"你是谁?!"沈渹汵一甩衣袖,冷冷地问。


玉岚抬头,展现在沈渹汵眼前的是一张妩媚至极的脸,此刻脸上带着点点泪珠,更显得她楚楚动人:"我是谁?清刹王爷,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求您和紫藤庄主放过我家曦儿。"


玉岚伸手掀开杜予曦身上披着的叶萧湚的外衣,露出了杜予曦被凌虐得不堪入目的身体,"曦儿,梓岚姐对不起你……"


一直在喃喃着说"不要"的杜予曦看到玉岚的时候,无神的眼终于清醒了几分:"呐,梓岚姐,你哭什么呢?是曦儿不好吗,曦儿不求梓岚姐带我走,曦儿只求梓岚姐别哭了……梓岚姐哭起来的样子,最丑了。"


看着玉岚努力地摆出一副笑脸的模样,杜予曦扁着嘴,"梓岚姐,强颜欢笑的样子,也不好看哟……"


杜予曦(20)

沈渹汵皱眉,厉声道:"女人!给我放开杜予曦!"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好友的要求,看到玉岚作势要把杜予曦带走,他不能坐视不管。


"给我闭嘴!"玉岚尖叫一声,玉岚把身型比她大一倍的杜予曦抱在怀里,转身飞跃到窗边。


玉岚正要往窗外纵,忽然感到身后带起一阵阴寒的风从脊背升起,转身刚好对上沈渹汵好看的凤眼。


"给我留下!"沈渹汵大喊一声,伸出的手夹带着一阵阵阴寒的风朝玉岚怀中的人抓去。玉岚冷哼一声,脚尖轻挪,纵身往后一跳,从沈渹汵面前消失掉。"该死的!"急走两步来到窗边,沈渹汵低声咒骂着


……


"梓潼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你再对曦儿进行一次催眠吧!求求你……"看着坐在软塌上,像失了魂魄般的杜予曦,玉岚扯着杜梓潼的衣袖,失声痛哭。


"玉岚……"杜梓潼叹了一口气,摸了摸玉岚的头,说道,"我真的不想再对曦儿进行催眠了,我不希望曦儿再次逃避现实。"


"芸芸……"听到杜梓潼拒绝了自己的请求,玉岚把头扭向了正在喝茶的杜大娘身上。


"玉岚,这次我听你的。"杜芸芸放下茶杯,对杜梓潼说道,"在曦儿被你进行第一次催眠的时候,曦儿不是说过,要是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也要对他进行催眠么?"


"梓潼……"沉默着的杜子扬走到杜梓潼的面前,一伸手把玉岚抱在自己的怀里,"你快点对他进行催眠,不然等清刹王爷和紫藤庄主来到……"


杜梓潼一脸无奈地走到杜予曦面前,弯下腰,轻声说道:"曦儿,上辈子我是你大哥,我就永远是你大哥。你不想要的,我帮你通通去掉……"


……


"啪啪啪——"一阵敲门的声音传来。


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菡萏不满地睁开双眸,"谁呀?"


"来蹭饭的!"门外响起青年清脆的声音。


"……曦少你直接进来吧,我可是困得很呢。"


"那,美人,我要进来咯!"嘎吱一声,一抹红色的身影跨步进到房间里面。


隔着珠帘看着红色的人影,菡萏懒懒地道,"这天刚亮没多久,曦少你就来蹭饭了?还有啊,一夜楼在白昼可是大门紧闭的,曦少你是怎么进来的?"


杜予曦(21)

轻轻一笑,杜予曦撩开珠帘,来到菡萏面前,蹲下身子,道:"小妖精,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们杜家的内功心法和轻功是什么样的货色!"


伸出玉臂捏着杜予曦的脸,菡萏笑道:"王爷那么快就把你从水牢里放出来了?"


"水牢?"皱着眉头,杜予曦迷茫地看着菡萏,"什么水牢?"


不记得了?!菡萏也皱起了眉头,她张了张嘴,却不晓得要说什么好。


"嗯……"杜予曦晃了晃脑袋,"菡萏,我,我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忘掉了。是很重要的东西,么?"


"算了,不记得也罢。"菡萏摆摆手,"曦少你这么早来找我干嘛呀,你不晓得我是昼伏夜出的么,真是,咱现在可是困得很啊……"说罢,菡萏还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个哈欠。


"唔,我是来要和你私奔啦!"杜予曦侧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说道。


"私奔?曦少你开玩笑吧?!"菡萏惊讶地用她那双涂了蔻丹的芊芊玉手掩住小嘴。


"我这次真的没有开玩笑,"杜予曦撇嘴,他站起来抱住菡萏的身子,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菡萏菡萏,你就跟我走嘛!要是我这次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看见你唉。"


张张合合的唇时不时蹭到她的耳朵,暖暖的热流钻进耳朵里,菡萏感觉她整个人都要软下去了:"曦、曦少……你要走了?"


"是啊,不晓得为什么唉,我今天早上一醒来,他们就说要离开了,恐怕很久都不会再回来京都了唉。所以啊,我就想着,要把你拐走哈!"杜予曦扳过菡萏的脸,让她直视着他,"菡萏,跟我走嘛。好不好?"


走,还是不走?菡萏茫然了,自己是很喜欢杜予曦没错,但是自己的身子怕是受不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张嘴,菡萏向杜予曦要一个理由。


"因为我喜欢你啊!"


轰——软软的话一下子撞到了菡萏的心里,他喜欢我?他居然会喜欢我?菡萏顿时羞红了脸,讷讷道:"我可是一青楼女子,而且,我也比你年长……"


"青楼女子又怎么了?没有人规定我不能喜欢上青楼女子啊!比我年长又如何?我不介意就行啦!"杜予曦可怜兮兮地瞅着菡萏,语气软软的,"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嘛!"


"好啊,我跟你走!"王爷,对不住了,让菡萏任性一次吧……


"真的吗?!菡萏你要知道哦,跟着我你可能要吃苦,不能再像现在一样咯!你可要想好呀!"


"是的,我想好了,"软软的手臂环上杜予曦的脖子,"我要跟你走。"


"嘻,菡萏最好了!"杜予曦抱起菡萏,"那,我们快点去东城门汇合吧,要马上出发咯!"


"好,我都依你。"


……


杜予曦(22)

"魔刹,帮我把他找回来。"阴沉着一张俊脸,叶萧湚冷冷地说道。


"你是认真的?"


"玩玩罢了。"他冷哼一声。


"嗯……既然如此……"沈渹汵细细地观察着手上捧着的茶杯上描绘着的精致花纹,他似乎忽然对茶杯上的花纹来兴趣了,"报酬呢?你知道本王从来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


"……你,"叶萧湚顿时无语,感到身上一阵无力,"你太没有义气了吧,好哥俩帮个忙都要讨报酬!"


"哼,估计你还没有完全调查过杜予曦嘛。"沈渹汵冷笑,"杜予曦的爷爷可是雪月楼的第一杀手啊,要是杜予曦爷爷此刻站在我面前,就算是三个我在杜予曦爷爷的手下也走不过十招。他爷爷留下来的武功秘籍,就算是天赋极差的人练了,放到武林上也算是高手了。要是杜予曦一家人群起而攻,就算是我,也没有多大的胜算。"


"这……"叶萧湚蹙眉,摸着下巴作沉思状。


"萧湚,你要是能把皇弟身边最得宠的文贵妃杀死,我就帮你把杜予曦抓回来!"沈渹汵放下茶杯,"我要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丝痕迹也不能留下。就像是文贵妃莫名其妙的从人间消失了一样。"


"哗,嫉妒心还真重呢!"叶萧湚低低地笑了,"买一送一,我顺便把文贵妃的儿子也干掉好了。"


"好。我定会把杜予曦抓到你面前!"


"我也定会让文贵妃从人间消失掉!"


……


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杜子扬趴在木桌上懒洋洋地说道:"来到杭州三个月都过去了,清刹王爷和紫藤庄主都没什么动静,是不是我们太敏感了啊!"


"不知道,不过,小心一点总是好的。"正在刺绣的玉岚抬头淡淡地说着。


杜子扬撇撇嘴,"曦儿去哪里玩了啊?怎么今早都没看到他呀?"


"曦儿啊,他和菡萏去西湖游玩了。"坐在一边和杜芸芸玩猜拳的杜梓潼凑到杜子扬面前,"小扬啊,咱把店铺、宅子什么的都卖了,断了金钱的源头,你看,你是不是该去做生意了呢?!"


看着杜梓潼凑过来的脸,胖胖的脸挂着猥琐的笑……"天啊!玉岚啊!你曾经的梓潼哥哥去了哪里了啊!怎么穿越了一次就变成了个死胖子啊!"


杜梓潼的整个脸都硬了,双手掐着杜子扬的脖子,"臭小子!现在我可是你爹!"


"混蛋!有把妹夫生出来的爹吗!"杜子扬吐着舌头,艰难地说道。


……


杜予曦(23)

左手持着一把柿油伞,站在桥边,杜予曦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他低头看着小桥下缓缓移动的小船,嘴角慢慢地向上翘起。抬头,直视前方,看不到尽头的河,像是在大地上铺上一条碧蓝色的毯子。


"曦少!"迈着小碎步走到柳树下,看到持着红伞的坐在河堤边的红衣人儿,菡萏低低地唤了一声。


"嗯?菡萏,你回来啦!来,站到这里吧!站在这里很凉快哦!"杜予曦回头,让菡萏站到他身边。


"好。"轻手轻脚地走到杜予曦身边,菡萏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语气里尽是欢愉,"曦少,你看!"


"耶!?是桂花糕吗?"


"不是哦,这是'西施舌',来,你尝一个试试味道怎么样。"菡萏打开纸包,露出了里面形如舌头的糕点。


杜予曦伸出手指头戳戳纸包里面的糕点,然后一脸狐疑地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嘛?"


"啧,还真的很好吃唉!"舔了舔手指头,杜予曦一脸的幸福,"就像是菡萏清香甜润的舌头一样呢!美味可口!"


"对啊对啊,这个糕点——"话说到一半,菡萏才发现杜予曦的刚才说的话里面有点不妥。


看着笑得贼兮兮的杜予曦,菡萏娇嗔:"曦少!你要是再打趣我,我就不理睬你了!"


"好好好,我不打趣你了!"


行走的路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对璧人相互嬉笑怒骂。


"杜少爷,王爷让小的来接你了。"


杜予曦正和菡萏调笑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男子好听的声音。


拉着杜予曦的手猛地紧握,一脸惨白的菡萏扭头看着杜予曦,"曦少……"


"嗯?怎么了?"正看着远方的杜予曦忽然一脸兴奋地说道,"嘿,菡萏你看哎,'凌波仙子'哎!"


"不是'凌波仙子'……他是,瑾瑜!"


一袭白衣,乌黑的秀发拢在身后,脚尖在河面上轻轻一点,人以飞出几丈远。白衣人脸上勾起一抹邪笑,"好久不见了,杜少爷。"


杜予曦(24)

白衣人提气往上一纵,翻身落下,动作一气呵成,飘逸无比。


在桥上、路上行走的人都看呆了,"好!""厉害!"……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喝彩声。


转身,白衣人正好对上也转过身来的杜予曦和菡萏。白衣人神色间带着淡淡的倦色,但是嘴角还是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杜少爷,你走之后,王爷和庄主,可是想你得很呀。还有你,菡萏,王爷也希望你快点回去呢。"


"你是谁?"看着白衣人俊美的脸,杜予曦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攥紧了菡萏的手,"我好像不认识你吧。"语气里满是不肯定和疑惑。


"不认识了?"诧异地看着一身红衣的杜予曦,白衣人伸出纤长的指,指着同样诧异地看着他的杜予曦,淡淡地说道,"不认识了没关系,他,我是肯定要带走的。至于菡萏,王爷会派人来接你的。"


"什么啊,菡萏,他是谁啊?!"杜予曦看着一脸惊慌失措的菡萏,低声问道。


"瑾瑜,他是瑾瑜!"


"瑾瑜?!"一脸茫然地看着白衣人——瑾瑜,杜予曦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貌似不认识一个叫'瑾瑜'的人啊……不过,瑾瑜,还真是好名字呢。"


"多谢赞美。"


扑鼻而来一阵淡淡的茉莉香,耳边忽然传来瑾瑜好听的声音,杜予曦只看到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也似乎不受自己的控制软了下去。


"曦少——!"


……


"咳、咳咳……还有一天,还有一天……"微弱的火光映照着瑾瑜憔悴的脸,脸上尽是浓浓的倦色。


扭头看了一眼床上正在昏迷着的杜予曦,瑾瑜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桌上的蜡烛燃起的微弱的火光。


忽然站起身,瑾瑜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杜予曦好看的脸,着魔了似的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你知道么,其实,我也算是一个很悲哀的人呢……"


幽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瑾瑜看着杜予曦耐看的脸,竟不知不觉地想把受到的委屈、伤害说出来。


"我啊,可是邀月族有幸能活下来的一个人呢……那天啊,我下山去买棉被,买衣服,准备过冬,可是啊,等我回到山上的时候,看到什么呢?活生生的大屠杀啊!他们抓住了我,他就在我面前,狞笑着,把我的族人一个个都杀掉!"


杜予曦(25)

说到这里,双眼渐渐模糊,温热的液体划过脸蛋,滴落,哭泣着的脸上拉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哭了,我哭得很伤心,但是啊,他就在我面前,把那柄长柄钺狠狠地戳进我族人的身体里,要是还没有死掉呢,就再狠狠地戳多几次……留下我的师傅、我的母亲,还有,我……他从他的侍卫身上夺过一把匕首,贴在我母亲的颈窝上,'给本王为奴为婢五年,本王放你你母亲、放过你师傅,还有,你的自由!'我哭着答应他……他让我去吻他的靴子、让我给他暖床、让我给他试毒、让我给他当挡箭牌、让我给他……"


说着说着,瑾瑜忽然感到手上湿湿黏黏的,像是沾到了什么东西。


"你哭了……"淡淡的声音响起,很好听。


转头看去,手上抚摸着的脸庞的主人竟也落下了泪。


躺在床上的杜予曦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他伸出冰凉的手指划过瑾瑜的眼角,勾去一滴温热的泪珠,"你哭了,好丑哦……"


泪水斑斑的脸上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瑾瑜沙哑着声音,道:"此时此刻,你不是应该狠狠地嘲笑我吗,嘲笑我,连自己的族人也保护不了!嘲笑我堂堂七尺男儿给一个人为奴为婢、暖床试毒!嘲笑我,你应该嘲笑我的……"


"为什么要嘲笑你呢?"撑起身子坐在床上,杜予曦伸手抹去瑾瑜脸上的泪珠,轻声叹了一口气,"不能保护自己的族人,那只是因为你当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反抗啊!给人为奴为婢、暖床试毒也不是你自己的意愿啊!我为何要嘲笑你呢?"长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上面沾着点点水珠。


瑾瑜苦笑不语。


"那个人,是谁啊?"踌躇了好一会儿,杜予曦才轻声问道。


"他?哼,他可是鼎鼎有名的清刹王爷呀!只要是他想要的,没有他要不到的!"瑾瑜美丽的琥珀色眼睛里射出怨恨的目光,满满的怨恨喷薄而出,"他可真是厉害啊!为了一个小到百人不及的邀月族竟用上了江湖上排名榜高居第一的'缠绵'!而灭族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和紫藤庄庄主一时兴起的一个游戏!"


"好了,别哭了,都过去了。"长叹一声,杜予曦道,"他不是让你为奴为婢五年么?只要过了五年,你就自由了。"


"是呵,五年之期,就要过去了!待到母亲和师傅自由后,我一定要血洗王爷府!"俊美的脸蛋因仇恨而扭曲着,美丽的眸子也射出无比怨恨的目光。


几乎交谈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瑾瑜低头在昏昏欲睡的杜予曦的耳边轻轻地说着,"呵,记住,我只说一次,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秦·洚·渝!"


杜予曦(26)

含着笑意的眸子看着杜予曦熟睡的容颜,瑾瑜——也就是秦洚渝,他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邪肆的笑容:"杜予曦啊杜予曦,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名字呢?别人都巴不得知道邀月族族人的名字,而你,居然给我睡着了……"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接着眼睑缓缓地张开,迷茫的双眼盯着月白色的纱帐。


"醒了?"


爬起来坐在床上,杜予曦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俊美无双的白衣人:"额,你是哪位?"


秦洚渝撇嘴,坐在椅子上,不语。


"这里是哪里?菡萏呢?"


装傻?!不然他不可能把昨晚我把他抓来的事情忘记呀!眉宇间带着淡淡的疑惑,秦洚渝问道:"你不会忘了昨晚……"


"唉唉!我只记得我昨晚被一个叫'瑾瑜'的白衣人带走,睡了一个晚上,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杜予曦朝着秦洚渝眨了眨眼,神秘地笑着。


垂下眼帘,杜予曦的一番话显然是告诉了他,不会把他昨晚所说之事传出去,但是,心中为何有一个淡淡的失落呢?


……


"我去雇马车,你拿些银两先去楼下吃早点。"从怀中掏出些许碎银,放到杜予曦的手心上,秦洚渝拍了拍衣袖就要打开房门出去。


"唉唉,等等!"杜予曦急忙喊道,"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何事?"


"帮我把头发挽起来固定好,好不好?"


"自己弄。"好看的薄唇冷冷地甩出几个字,说罢,秦洚渝转身打开门离去。


不满地嘟起嘴,杜予曦拉扯着纠缠在一起的乌黑长发:"晕嘿,要是我自己会梳头插簪的话怎么会找你帮忙!可恶!"


……


生源客栈的生意一直很旺盛。即使是太阳刚刚升起把浓雾驱散开的时候,也已经有不少的熟客在客栈里吃早点了。


"小林!给我们切一斤牛肉!再来一盘脆花生!"


"好勒!刘大爷等等!牛肉脆花生马上就到!"


"掌柜!整两笼新鲜的馒头!"……


"哒哒哒——"缓慢而轻快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红衣人从二楼向下面大堂走来。原本还很热闹的大堂忽然安静了下来,大部分的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瞅着从楼梯上慢慢地走下来的红衣人身上。


他脸上显然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朦胧的双眼加上一袭红衣拢身更是添了几分魅惑,红底绣金龙的带子束住了纤细的腰,长发如墨般洒落在红衣上,只用一条红色缎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好一个惑人的小妖精!


杜予曦(27)

只见红衣人下楼,细细打量了下客栈中的环境,转身,施施然地走到一张空桌面前,坐下。


"客官,您要吃点什么?"好一会儿,客栈才回复了原来的喧闹,而这时小二也凑上前来,弯腰对红衣人问道,小二在说着的时候,双手也利索地用肩膀上的白布擦了擦桌子,然后往瓷杯里倒好水。


红衣人,也就是杜予曦,他眯着猫眼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嗯……给我来四个素菜包和一碟卷煎饼就可以了。"


"是、是!"小二应了声,扭头冲客栈的厨房里喊道,"15号桌子,四个素菜包和一碟卷煎饼!"


无聊地用左手撑着下巴,看着客栈大门对开的大路上,路人来来往往,即使天色尚早,但是在路上行走的人也有很多。


"驾、驾!吁——!"忽闻少年清脆的吁声响起,车轱辘碾过马路的声音停下,但马蹄声中夹着马从鼻子里喷出气来的声音却一并响起。


定眼一瞧,却是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前。


"唷!客官是要吃早点吧?来来,往里进,往里进!"眼尖的小二快步向前,来到马车边停下,招呼道。


驾车的少年爽朗一笑,跳下马车,冲马车上的方形车舆喊道:"主子,咱先下车吃点东西吧!很快就能回京都了!"


"嗯。"车内之人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伸出如温玉一般的手撩开帘子——修长的双腿落在地上,接着是精壮的身体,完美细致的五官!


"吸——"吸口水的声音莫名响起。


被那驾车少年称作主子的人扭头一看,却是客栈内的一名红衣人对着他吸口水。那人温和一笑,"吾看起来很可口?"话是对着红衣人说的。


"当然当然,确实是秀色可餐!"杜予曦"色迷迷"地看着眼前的佳人,健硕的身体,修长的四肢,精致的五官,温和的气质!极品啊极品。


那人挪步,走到杜予曦面前,轻声道:"记住,吾名沈渹涟。"


眨巴眨巴眼睛,杜予曦奇道:"你干嘛告诉我这个?"


杜予曦(28)

"没什么啊,只是好玩。"沈渹涟一笑。


"啊!那……"


"杜少爷!"


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飘来,接着一袭白衣的秦洚渝立即出现在杜予曦面前。


"啊!你……"


"皇上?"秦洚渝低低的声音只有站在他旁边的沈渹涟和坐在椅子上的杜予曦能听到。


"没错。"沈渹涟微笑,颔首,"瑾瑜,好久不见。"


"啊!他……"杜予曦的手指遥遥指向沈渹涟。


"王爷最近可好?"


"王爷一切都安好。"


"啊!喂……"


"皇上是要赶去哪里?"


"最近和小紫子去西湖玩了几天,如今正准备回京都呢。"


"啊!你们……"看着两个人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地说着说不完的话,杜予曦禁声了。


"客官,您的素菜包和卷煎饼来咯!"小二踏着轻快的步伐,把手上托盘上的素菜包和卷煎饼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客官慢用!"弓身,退后。


抓起一个素菜包,怏怏不乐似的杜予曦大口大口地咬着手上抓着的松软白嫩的包子。


"杜少爷。"低低的嗓音冲正在啃包子的杜予曦喊道。


"嗯?干嘛!"不爽地抬头,仰视着正俯视着看着他的秦洚渝。


伸手刮掉杜予曦嘴角上的素菜包的碎屑,秦洚渝浅浅一笑:"那么大的人了,吃东西还像小孩子一样!"


被秦洚渝碰到的地方好像被电刺到了一样,一种异样的感觉浮上心头,杜予曦连忙低下头啃包子。


"瑾瑜。"


"嗯?"看着一脸笑意地瞧着自己的沈渹涟,秦洚渝道,"皇上何事?"


"你的笑。"


"我的笑?怎么了?"摸了摸唇,秦洚渝皱起眉头。


"啊,没什么。"沈渹涟低低一笑,难道他自己不曾发觉,他笑的时候不像以往那样带刺了么?不过他这样笑真好看呀……


……


"瑾瑜,马车呢?你之前不是说你雇马车去了么?!"坐在小溪边,捶着酸软的双腿,杜予曦心中懊恼地想着,早知如此,方才便不要拒绝沈渹涟邀他一同坐马车的事了。


"小人去到驿站时已无马车可雇。"秦洚渝摇头,蹲下身子,把杜予曦的双腿驾到自己腿上,轻轻地褪去杜予曦的鞋袜。


杜予曦白嫩的脚丫子上有那么两三颗晶莹剔透、圆滚滚、胖嘟嘟的小水泡!


伸出白皙的指戳了一下,秦洚渝调笑道:"杜少爷果然金贵,走了半个时辰不到,便累的喊腰酸背痛,您这小脚丫子上啊,更是多了几颗晶莹的小水泡呢!连皇上,也不及你如此金贵。"


杜予曦红了脸,怒道:"我不走啦!有种你就背本少爷走啊!嗯?!"


戳破了那几颗小水泡,秦洚渝用清凉的溪水把杜予曦的小脚清洗干净,淡淡地说道:"小人要背您走,有何不可?!"


杜予曦(29)

"喂,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小人啦!听得我很不爽哎!咦咦咦?!你要干嘛啊啊!"杜予曦正碎碎念着,蓦地感到身子腾空而起,张开半眯着的眼睛对上了秦洚渝美丽的侧脸。


"小人抱您走啊!您不是说您不想走么?"微微侧着脑袋,秦洚渝扬起一抹甜甜的笑。闻着怀中之人淡淡的体香,秦洚渝顿时感到心情大好。


"呃……也罢,我也先补下眠呗。"软软的手臂环上秦洚渝的脖子,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杜予曦沉沉睡去。


……


"菡萏,来,我们回去了。"微笑,张开双臂,落葵如是说道。


神色黯淡,菡萏看着瘫软在地上的杜家四人,她叹了一口气:"落葵,我……哎,为了一个小小的杜予曦,王爷有必要把你们三个也一同派出来把杜家的人都抓回去么?"


站在菡萏面前的是两个浅笑的青年人。


"落葵、柳兰、菡萏、蛇莓。平常我们都是在一起行动的呀,但是呢,菡萏啊,你又为什么因一个小小的杜予曦而离开我们呢?"翘起兰花指,蛇莓娇笑道,"而且啊,庄主给出的报酬也很不错嘛!所以呢,菡萏,让开吧,不然,姐姐,我可是会不认你这个妹妹的哦!"


……


"时间,到了。"在树林里走着走着的秦洚渝忽然停了下来,莫名其妙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垂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秦洚渝轻轻地笑了,然后,双手,松开——


"噗通——"


"啊——!"


幽静的树林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惊起了不少在树上栖息的小鸟。


"你你你、"杜予曦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摸着疼痛难忍的屁股,一手伸出去,指着笑靥如花的秦洚渝,"你、你要谋杀啊!!!"


"呵呵,时间到了。"秦洚渝脸色不变,"五年之期已经到了,我的母亲,我的师傅,和……我,要,解放了。"


听到秦洚渝温润的声音隐隐带着颤抖,杜予曦撇嘴,"那,恭喜你了咩。不过啊,你也不应该把我摔下来咩!"


"的确很不应该唷,瑾瑜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哈哈……"偌大的树林里从四周传来一阵阵娇笑的声音。


秦洚渝笑呵呵的脸蛋刷的一声变得惨白惨白地,像那刚抹了一层灰的墙壁一样的颜色。


"五年之期到了,瑾瑜,你也应该去死了!"


然后,杜予曦就亲眼看到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忽然出现在秦洚渝面前,然后,秦洚渝就软软地倒在地上——像是发现丈夫出轨的妻子禁不住打击,因仇恨将丈夫当场杀死的场景。


"沈渹汵——你、狠!"白如纸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粉嫩嫩的唇溢出一道血丝。


杜予曦(30)

"啦啦——第一个任务完成了啦!然后就是——"转身,对上一脸惊恐的杜予曦,少女再次娇笑起来,"咯咯咯,杜少爷,跟人家回去了啦!"


"洚渝!"推开挡在面前的少女,杜予曦扑倒躺在地上的秦洚渝身上,扶起他的身子,不住地摇晃着他软弱无力的身体,"洚渝,洚渝!"


"阿啦,杜少爷情绪失控了啦!"少女不满地盯着杜予曦,踏着优雅的猫步,来到杜予曦身后,"杜少爷,要走了啦!我的任务可是把您安全地带回去给王爷呢!快走啦!别管瑾瑜了!"


"洚渝!"惊喜了看着秦洚渝那缓缓睁开的眼睛,双眼染上了狂喜。


张了张唇,秦洚渝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予、予曦,小心,她是柳兰,擅、擅长用毒……小心……"


"洚渝……"杜予曦眨了眨湿润的双眼,语气噎哽地看着秦洚渝的双眼慢慢地合拢。


听柳兰刚才所说,那王爷要把自己抓走,而且,是要安全地抓走,那么……


"我,跟你,回去。你,给我解药。否则我就在你面前自尽。"抱起一身白衣的美人,杜予曦转身对柳兰笑得很甜很甜,但是却止不住眼泪的滑落。


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但是柳兰很快地掩饰过去,她娇笑道:"哎呀呀,杜少爷您可别为难我呀,奴家也是按照王爷的口谕办事呀!"


冷笑,杜予曦冷眼看着柳兰娇美的脸庞,冷声道:"你应该知道杜家的轻功比江湖上任何一种轻功都要厉害。"


"好吧好吧,奴家依你还不可以嘛!"脸上一副娇嗔的模样,但是她心里却是恨得牙痒痒的,哼,还不只是一个任人压,任人骑的小官!


掏出一个白色的玉瓶,从瓶中倒出几粒暗红色的药丸,递给杜予曦,"呐呐,解药咩。给他吃了就快走!吃了之后还要等三四天才能醒来呢。但是呢,废了的武功,我可找不回来了哦!"


"水囊。"


横了杜予曦一眼,柳兰不情愿地把别在腰间的水囊也递给杜予曦。


……


三天后……


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那富丽堂皇的宫殿半掩着门,门外站着两个挺直了身板,身着盔甲的卫兵。


透过虚掩着的门里能清楚地看到房里伫立着几根撑起房梁的雕刻着精致龙凤追逐的上玄。房里笼着的纱帐、珠帘中,飘出丝丝缕缕甜腻的香气,犹如女子的处女香,挑逗着人们原始的欲望。


房中央摆着一张金黄色的大床,透过纱帐隐隐可以看到身着金黄色袍子的美少年躺在大床上,难耐地用下身蹭着床上铺着的质地冰凉的冰蚕丝被。


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蒲扇般的大手撩开纱帐,另一只手摸上了美少年潮红的脸蛋:"渹涟……"


—————————我是纯洁的分割线———————————


杜予曦(31)

时轻时重的脚步声中夹杂着铁链碰撞时发出的响声。


"啪——"扬高的钢铁炼制的长鞭狠狠地打在秦洚渝早已被抽打得衣衫破碎、布满伤口而红肿的背上。


"唔……"秦洚渝闷哼一声,半掩着眼睑,脑袋里一阵阵地发昏。要不是杜予曦在一边搀扶着他,他早就倒下地了。


"暴力女,不要再抽他了!有种抽我啊!"转头冲扬着鞭子一脸得意洋洋的柳兰大声呵斥着,杜予曦转头对秦洚渝轻声道,"瑾瑜,还是我背着你吧,你……"


"不了……"咬着苍白的唇,秦洚渝拖着沉重的脚向前方的清刹王府走去,"就快到了,快到了……"


"呿。"施施然地跟在两人身后扬着鞭子的柳兰撇嘴,对着四周的路人瞪圆了眼睛大声道,"看什么看,姑奶奶我可是清刹王爷府上的四小姐!"


"喂,暴力女,把瑾瑜脚上的铁链摘下来好不好!"看着瑾瑜的脚腕被铁链蹭得发红脱皮,杜予曦感觉眼眶湿湿的。


"予曦,没事的。"秦洚渝喘了口粗气,转头对着杜予曦软软地说道,"等我养好伤,我一定会用我的武功为你和我自己报仇的。"


"嗯,好啊!"杜予曦掩去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悲哀,甜甜地笑着。


眼中尽是嘲讽,柳兰冷哼一声,可怜的瑾瑜,要是知道了自己武功尽废,脸上会是何等悲哀呢?呵、呵呵……


"王爷王爷!柳兰回来了哦!王爷要跟柳兰躲猫猫吗!"推开妨碍着自己的士兵,柳兰兴冲冲地拉着手上的铁链,推开了房门。


铁链向前拉扯,瑾瑜脚下几个踉跄,差点摔倒,看得在一边搀扶着他的杜予曦胆战心惊。


一推开木门,甜腻的花香味还有着丝丝膻腥的味道扑鼻而来,闯入眼中的是一幕不堪入目的场景,柳兰惊得连手上的铁链掉在了地上也不曾发现。


偌大的床上躺着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赤裸着的躯体,身下是扭曲成一团的毯子,房间里四处飘着甜腻膻腥的味道,不断刺激着站在门外三人的鼻子。


"王爷——"


杜予曦(32)

"谁?!"耳尖的美少年忽然听到柳兰的轻声呼唤,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羞愤交加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睡去的沈渹涟,美少年尖声道,"沈渹汵!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朕可是你的皇兄!"抬起酸软的腿,美少年硬是咬着牙把沈渹汵踹下大床。


"啧!"摸着磕到地上的脑袋,沈渹汵逐渐清醒过来,当他眼角的余光扫到门外三人的时候,他拽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胡乱披在身上,站起来呵斥道,"柳兰!谁允许你进来的?!来人!把柳兰打下水牢!"


"是!"门外传来整齐、雄浑有力的喝声,接着蹿出几个精壮的汉子,把呆若木鸡的柳兰架起来拖走。


"王爷不要啊!王爷!王爷——"


"渹涟……"


"不要!别过来!"看着沈渹汵转头看向自己,躺在床上的沈渹涟大声喊道。


"呵……"站在门外的秦洚渝虚弱地靠在杜予曦身上,他扬起一个讥讽的笑,"王爷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啊。可怜了皇上,到现在才看清你的皇弟,对你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长长的羽睫颤了颤,滚烫的泪珠跌落在锦缎上,"瑾瑜,你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渹汵、为什么……"


"家庭伦理大悲剧啊!"扶着虚弱的秦洚渝的杜予曦摇了摇头。


扯了扯嘴角,沈渹汵大声喝道:"蛇莓!"


"是。"一身红袍的蛇莓扭着小蛮腰,掐着兰花指莲步轻移走进了房间,"王爷,何事?"


下巴指了指在发呆的沈渹涟。道:"帮我照顾好渹涟。"


"是,小人知道。"欠了欠身,蛇莓娇笑答应着。


大步跨出房门,沈渹汵在经过秦洚渝身边的时候,性感的唇蠕动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进另一个别院。


——想见你师傅、母亲的话。跟来吧。


"予曦,跟着沈渹汵!"好看的眼睛里满满的怨恨,盯着沈渹汵的背影,秦洚渝冷冷地说道。


"哦,好。"说着,便搀扶着秦洚渝跟着沈渹汵走去。为什么自己像是曾经见过那个什么什么王爷呢?杜予曦的心里升起淡淡的疑惑,接着便摇了摇头,认识不认识又怎样啊,只要不威胁到自己就好了。


……


杜予曦(33)

"两只小蜜蜂呀~飞在花丛中啊,左飞飞,右飞飞,飞啊……"玉岚摊开的手,杜子扬的手作剪子状。接着杜子扬得意地伸手假装在玉岚脸上扇了两巴掌,玉岚很配合地"啊啊"了两声。


躺在软榻上嗑瓜子的杜芸芸凉凉地说道:"天啊,梓潼,你的妹妹和妹夫都没救了!"


杜梓潼坐在太师椅上,摸了摸胖胖的肚子,满头黑线:"没救就没救吧……"


"杜小子,你儿子和儿媳玩的是什么游戏?"坐在杜梓潼旁边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老人笑呵呵地问道。


"不……他们俩就一脑残终极体,别管他们玩的什么游戏了……"杜梓潼恶寒,扭头冲站在门外的沈渹汵喊道,"王爷,什么时候吃晚饭呀?"


"快了。"沈渹汵淡淡地道,跨步走入房间,坐在软榻上。


躺在软榻上嗑瓜子的杜芸芸差点被瓜子呛到,打了个寒战从软榻上跳下来,跑到杜梓潼身边。坐下。


眯着眼看着杜芸芸明显避开他的动作,沈渹汵冷哼一声。


"沈渹汵!你还我娘和师傅!"清亮的声音响起,一脸病容的秦洚渝在杜予曦的搀扶下来到门前。


"瑾瑜。"温和慈祥的声音由一个美丽的妇人的口中传出。


"娘?……娘!"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依旧美丽动人、容貌不见丝毫衰老的美妇人,秦洚渝把眼睛瞪得老大。


"是你老娘我,不用把眼睛瞪那么大。"坐在椅子上的美妇人吹了吹手上的热茶,闲闲地道,"哎,你也别怨恨王爷,当年要不是王爷把我们族人偷偷运走,我们族就真的要被灭族了。"


"……"秦洚渝无言。


搀扶着秦洚渝的杜予曦囧了,腾出右手,颤巍巍地指着眼前的几个人:"这这这、操。这算个鸟蛋呀?!那啥王爷,耍人很好玩?"


浅笑,点头答道,"的确。"


玉岚抬头,讷讷道:"曦儿,你看到王爷会不会……有点……"


"有点什么?"茫然地眨眨眼。


"会不会。有点、头疼什么的?"


"不会呀。我无缘无故干嘛看到他就头疼呀!"


失控了①

"哦……没事就好。"似乎话中有话,玉岚继续和杜子扬玩她的"小蜜蜂"……


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异色,沈渹汵依然浅笑,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呢……


"魔刹、魔刹!"藏青色的人影脚尖踏过屋顶,迅速而不失风度的跃进小院。


——唷,小弟弟长得很可以啊,看这脸蛋!


——杜予曦!别给脸不要脸!


——大哥……一起上怎么样……


脑袋仿佛要炸开,重叠的身影、肌体上青紫的痕迹、熟悉而淫靡的场景——仿佛就发生在昨天,齐齐重现在眼前!


"不要、不要……"松开搀扶着秦洚渝的左手,杜予曦半跪在地上,双手抵住脑袋,看神情像是失去了让他活着的理由!


"曦儿!"看到杜予曦诡异的举动,杜梓潼第一个反应过来,挪动胖胖的身体,快步走到杜予曦面前。


"曦儿!"玉岚、杜子扬和杜芸芸也齐齐跃起,疾步来到杜予曦面前。


"魔刹!杜予曦呢?!"藏青色的人影闯进了小屋,询问着沈渹汵。


"喏。萧湚,那不是?!"用下巴指指那跪倒的身影,沈渹汵半眯起的眼中闪过一道道诡异的光芒,哎呀呀,这个家庭真是好玩呢!比瑾瑜的家庭还要好玩!


"予曦?"叶萧湚垂头,立即看到了跪倒在地上的杜予曦,"怎么回事……"


"不要——"


"不可能!"


当杜予曦抬头看到叶萧湚的那一霎,杜予曦尖叫出声。正在那瞬间,无言着的秦洚渝也大喊出声。


"不可能……不可能……既然你们都活着、那我、五年的屈辱……算什么?"似是自言自语的低喃,秦洚渝漂亮的眼噙满泪水,无声地坠落。


"不要——不要……为什么、为什么、菡萏!菡萏、菡萏你在哪里啊!菡萏……不要!菡萏,我好想你……"杜予曦浑身颤抖,不停地抖动的唇吐出混乱的语言。


"瑾瑜——"那仙风道骨的老人家看到秦洚渝失控的表情,哗啦一声站起来,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算了吧,那个野种。死了也罢。"冷冷地扯动嘴角,美妇人冷淡地说着。


"曦儿!曦儿!看着我!"紧紧地掐着杜予曦的肩膀,杜梓潼慌张了,"曦儿!你是杜予曦!不是郑梓曦!你是杜予曦、杜予曦!"


失控了②

"不是!不是!你们都是骗子!说什么都会在我身边!都是骗我的,骗子!不要过来——"杜予曦大声尖叫,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恐慌,眼神狂乱,伸出手臂把眼前的几个人都推开。


"野种?!嗬、嗬嗬……我是野种?!"张狂地笑了起来,秦洚渝一脸的死气,"没错呵,我就是个野种!您肯定很后悔,当初,为何没掐死我!为何我这个野种能那么顽强地活到现在!而您为您那挚爱的丈夫生下的儿子却那么快死!我就是野种!野种——"


张狂而绝望的笑声,充满惊恐的尖叫!为那本来就诡异万分的气氛显得更是压抑。


"予曦……"双膝跪下在杜予曦身边,脸上泪不断,邪气而绝望的笑容,仿佛是浸在美酒中许久的温润的声音在杜予曦耳边响起,"他们都是骗子,他们都是坏蛋,对不对?"


"对!他们都是骗子!"滚烫的泪珠跌下,沾湿了大红色的地毯,杜予曦瘦弱的身子索索发抖,"他们抢走了我的菡萏,他们骗我,他们嘲笑我!"


"曦儿!曦儿!不是的,不是的!"玉岚失声尖叫,双手抓紧了杜予曦的肩膀不住地摇晃,"不是这样的!曦儿,不是这样的!"


……


很好玩,不是么?再添一点美味的调料,味道会更好哦……招来在屏风后躲着的落葵,沈渹汵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菡萏呢?带她上来吧,好戏开锣咯……"


……


"绫罗,你何必这样刺激瑾瑜呢?孩子是无辜的啊……"仙风道骨的老人家看着瑾瑜绝望的笑,叹了口气。


"何必?何必!"煞气袭上美丽的脸庞,名唤绫罗的美妇人失控把手上的茶杯硬生生地捏碎了,"他毁掉了奴家,奴家毁掉他的儿子,有何不可?!"


"造孽啊,造孽……"那老人摇了摇头,摁下心中的不忍,坐回到椅子上,默默叹气。


"予曦……"叶萧湚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


失控了③

曼妙的粉色身影蓦然出现在房间里,粉色的罗裙遮不住身上那深深浅浅的刀痕、鲜红的鞭痕。


双眼一亮,像打了兴奋剂似的,杜予曦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粉衣人面前:"菡萏,菡萏!我就知道,只有你,不会骗我!你不会骗我!"把头埋进对方的颈窝,杜予曦喜极而泣。


"曦少……"抬起僵硬的手,摸上了杜予曦柔滑的发丝,菡萏眼中闪过狂喜,道,"能看到你,真好……"


……


"菡萏,我们走吧。"牵着菡萏的手,杜予曦嘴角噙着笑,轻轻地道。


"这个……"菡萏为难地扭头看了一眼满脸笑意的沈渹汵,神色间颇为犹豫。


沈渹汵扬眉,"无妨。只是菡萏你需得记住你与本王之间的约定。"


"予曦!你要去哪里!"杜芸芸走到杜予曦身边,拽着杜予曦的肩膀,厉声道,"不要忘了,你始终是郑家的三少爷!"


"郑家?杜家?前世今生,我只不过想要找一个真正能让我安然地度过一生的地方!可是我拖着这具肮脏的身体,哪个肯接受我?!"


"芸芸,不用说了。"看着杜芸芸还要反驳杜予曦的话,杜梓潼摇摇头,一脸的疲惫,"曦儿,别忘了,我们始终欢迎你。"


"嗯……"横抱起菡萏的身子,杜予曦双眼微微湿润,转身。只见杜予曦和菡萏两人的身影一闪,两人通通消失不见。


"予曦!"叶萧湚向前走两步,无奈已经看不到杜予曦了。


"萧湚,算了吧,只不过是一个杜予曦,何必那么在意呢?"沈渹汵站起来,转身走进里屋。


唇动了动,还是没说出什么,叶萧湚坐在太师椅上闷闷地喝着茶。


"散了吧散了吧!"杜子扬站起来,拉起半躺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玉岚,"曦儿想做的,就让他去做吧。"


"小杂种!你休要走!"蓦然凭空响起一声如响雷般的刺耳声音。


只见那美妇人绫罗站了起来,双眼狠狠地瞪着秦洚渝,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绫罗……"


"师傅不必劝我,今日我定让此子人头留下!"绫罗背对着那老人,森然的说道。


"你要杀我?"秦洚渝脸上的笑越发甜腻,"来啊,来啊!"


失控了④

"哼!"绫罗冷哼一声,双掌夹杂着凌厉的寒风朝秦洚渝冲去。


看着秦洚渝一脸的绝望站在原地,杜梓潼忍不住跳了出来呈"大"字形挡在秦洚渝前面,"还请绫罗夫人手下留情——"


"滚开!"嘴里滚出尖锐的叫声,绫罗的身子诡异地向下俯冲,一脚踢开杜梓潼的身体,柔软如蛇的身体从杜梓潼的左腋下窜过,双掌像是软绵绵地贴到了秦洚渝的身上——


"噗——"随着秦洚渝从口中喷出一道血箭,向后倒去,杜梓潼也被绫罗的一脚踢得失去中心,一下子不稳跌倒在地。


——仿佛世界都安静了呢……


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胸口传来的阵痛让原本要昏死过去的他清醒起来,像是不能呼吸,每呼吸一次便从口中喷出一些鲜红色的碎肉和血液。


"哎哟,腰痛——"杜梓潼单手撑起身子,右手摸着腰,呲牙咧嘴的模样像是扭到腰了。


"瑾瑜!"那老人家再也坐不下了,一下子蹦跶起来,"绫罗!你太过分了!孩子是无辜的啊!"


"他无辜?!他无辜,他无辜难道我就不无辜了吗!"


看着母亲的双掌再次朝自己袭来,秦洚渝闭上了双眼……


……


为什么得到了渹涟之后没有一点开心呢?


捂着胸口,沈渹汵坐在窗边,脑中不时闪过杜予曦初遇自己时脸上飞扬跋扈的笑。


自己不是喜欢渹涟的吗?为什么……这次又会是那个人呢?……


"落葵,蛇莓。"


"在,王爷何事?"


"嘛,本王忽然想起一个很好玩的事情呢……"


……


——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菡萏缩在杜予曦的怀中,贪婪地汲取着杜予曦淡淡的体香。


"菡萏,我们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啊……"杜予曦眯起眼,搂着菡萏坐在悬崖边。


"是啊,我也这样想呢……"菡萏苍白的小脸上挂着甜甜的笑,看着远方那一轮即将落下的太阳,菡萏抬起头轻轻地贴上了杜予曦的唇,"曦少,我爱你啊……"


失控了⑤

"落葵,你看呀,多美丽的场景呀!"


"蛇莓你别给我得瑟了!菡萏,你知道你改怎么做的!"


"哎咧,一点情趣都没有,落葵最讨厌了!"


"曦少,好想一直和你这样下去呢……"腥浓的液体滚上喉咙,菡萏硬是把那口液体咽了下去。


轻轻推开杜予曦,菡萏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腥臭的血,抬头,不出意料地对上了杜予曦诧异的脸。


"曦少,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来这里么……"菡萏的身子向后倾斜,嘴角挂着血迹的菡萏一脸恬静的神色,"曦少,王爷很危险,要小心呢……"


瞪圆了双眼,伸出的手抓不住菡萏的衣角。


一头散乱的发丝在空中飞舞着,几乎挡住了菡萏苍白而恬静的脸。


看着杜予曦在悬崖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菡萏一遍又一遍地在口中低喃着,"曦少,我爱你啊,曦少,我爱你啊,曦少……"


"菡萏!"看着菡萏不住的往下坠落的身子,杜予曦想也没想就纵身一跳——


"完蛋!蛇莓快走!杜予曦也跳下去了!"


"什么啊!这个白痴!王爷肯定要杀了我们两个!"


……


"傻子,为什么要跟着我跳下来呢……"身子被搂住,菡萏闭上了眼,晶莹的液体跌落。


"笨蛋!那你干嘛又要跳啊!"杜予曦几乎要哭出来。


"我已经是快死之人,若不是王爷一直以珍贵的药材帮我续命,我早就死了……"菡萏笑得很妖娆,"曦少,我爱你啊……"


"我也一样啊!你怎么能那么自私,那么自私地想要留下我一个人!"杜予曦把头埋进菡萏的颈窝。


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划过自己的颈窝,菡萏楼主了杜予曦的脖子,"曦少,这个可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啊,摔下去之后,咱可都要摔成一堆肉泥啊……"


"肉泥就肉泥!有你在,我怕什么!"


"可是,曦少,我不能看到你变成一堆肉泥的模样呢……"


"菡萏你——"


似乎有重物狠狠地砸到后脑,杜予曦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曦少,我爱你啊……"耳边还是那一句话,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


哪里来的失落①

"混账!连个人也抓不回来!养你们是干嘛的!嗯?看门的都比你们有本事!"一发怒,沈渹汵立马掀桌,桌子上摆着的精致的菜肴、美丽的瓷杯盘子哗啦一声全部摔在地上,溅湿了大红色的地毯,地毯上方冒出腾腾的热气。


"王爷息怒,是小的办事不力,小的,小的……"落葵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道,"小的甘愿领罚!"


沈渹汵冷笑,走到跪在地上的两人面前,伸出手挑起落葵的下巴,直视着他的双眼:"领罚?你以为自动领罚就能完事了!?"


看着浑身哆嗦的落葵,蛇莓一咬牙,扑倒在地上向沈渹汵求饶:"王爷,蛇莓愿意替落葵领罚,但请王爷饶了落葵吧!"


"滚!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沈渹汵一脚踹开蛇莓,冷峻的脸上扯开一个冷酷的笑。


"王爷饶命!"落葵真的被吓到了,以前失手的时候,王爷也不过是呵斥几句,此次却是真的动了肝火了!


"你们,去轮回与柳兰相见吧!"一甩袖子,沈渹汵跨过两人走了出去。


轮回——趴在地上的落葵、蛇莓两人仿佛看到了阎罗王要招呼他们呢……


……


"那个,紫藤庄主等一下!"


叶萧湚转身,看到胖胖的杜梓潼朝他小跑过来,"杜老爷何事?"


杜梓潼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跑到叶萧湚面前的时候两条小腿已经在打颤了。


"嘿嘿,庄主咱俩商量个事,行不?"挤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杜梓潼嘿嘿地笑着。


"说吧,若是让吾放弃寻找予曦的事情,便免了吧。"


脸色有些难看,杜梓潼从怀里掏出一块奇异的银色圆形物体,拿着圆形物体另一端的细绳,一手提着细绳在叶萧湚的眼前摇晃着:"庄主,您看看这个东西……"


"什么……啊……"


杜梓潼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低沉沙哑的声音似是要诱惑人心般:"庄主啊,杜予曦这个人不曾存在过——对么……"


"是,没有杜予曦这个人……"


"庄主啊,您爱的人是谁呢,是当今浩宇国的清刹王爷,沈渹汵,对吧?"


躲在暗处看戏的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噗嗤一声具都笑了出来。


"是,吾爱的是当今浩宇国的清刹王爷,沈渹汵……"


嘴角上翘,杜梓潼继续蛊惑地道:"庄主啊,今天你是来勾引王爷的对吧?怎么还不去呢……王爷想必很期待呢。"


"哦……是啊,渹汵应该是很期待的……"


然后邪恶的某人看着叶萧湚直挺挺地朝沈渹汵的房间走去……


……


哪里来的失落②

"赫、赫……"尾指颤了颤,喉咙像火烧似的,滚出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身体似乎是被被冰凉的液体包裹着,细腻光滑的皮肤上的伤痕被水浸得发白、麻木,睁开的双眼半眯着,慢慢地在适应着刺眼的阳光。


意识缓缓地清醒,闭上眼却挡不住泪水的绝提,无声地哭泣着,脸上沾到泪水的伤口火辣辣的痛,但是杜予曦还是任由泪水肆虐,淹没了他干枯的心。


菡萏,菡萏,爱我,为什么不留下来呢,留下我一个,你这个混蛋……


慢慢地坐起来,连挺直腰部的动作都让杜予曦痛苦万分,像是绣花针在身上一扎一扎的。扭头四处看了下,初步判断这是一个山谷,而自己正躺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中,但是,却找不到菡萏的影子……


三面高山围绕,浓浓的白雾笼罩在头顶上方,地上长满了浅青色的绿草,清澈见底的小溪向前流去,发出"汩汩"的流水声。


伸手触及一片冰凉,杜予曦用不住地颤抖着的手捧起水,慢慢地湿润着自己的唇,让冰凉的溪水滋润着自己干涸的喉咙。


"赫……"一个简单的捧水的动作就痛的杜予曦呲牙咧嘴,只要是稍稍抬起手或者其他简单的动作,便会引起全身上下一阵阵针刺般的疼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杜予曦咬紧牙,双手撑着溪水下卵形的石头,企图要站起来。


"噗通——"溪水下的石头早已长满类似青苔类的植物,脚下一滑,杜予曦的背狠狠地摔到了小溪底下的石头上,痛得他脑袋一阵阵发昏,眼前发黑。


"哇,哥哥乃看,山谷内边好像有个人涅!"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哦,是哎,待俺去看看……"


随着一阵踢踢塔塔的声音渐渐由小变大,杜予曦在黑暗中感到自己的手被扯起,温暖的温度从手的另一端传来。


"哎,这个人好可怜,想必又是从'惜君崖'上跳下来的人吧,看他的脸……"


……


哪里来的失落③

"老爷哎,夫人哎,小少爷,少奶奶啊!不得了了啦!"面有菜色的小孩步履蹒跚,一路撞撞跌跌的向前跑着。


一把推开杜家的大木门,撒开小腿跑得飞快,口中大喊着。


"小葱,找死啊!那么大声吆喝,不知道我们刚回来需要好好休息么!"杜子扬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没好气的呵斥着。


"不好了啦……"小葱搔搔脸,讷讷地说道,"那个,是有关大少爷的事情啦……"


"予曦的?!"杜子扬一扬眉,喝道,"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少在这给我说那臭小子的事情!"


"啪——"芊芊玉手重重地磕在了杜子扬的头上,芊芊玉手的主人怒道,"予曦的事情你也不关心?怎么做人姐夫的?嗯!?"


"嘿嘿,玉岚玉岚,有话好说!"一脸的谄媚看着身后的美娇娘,杜子扬把玉岚的芊芊玉手放在手心揉搓着,"我不是不关心予曦啊,你也知道,予曦的轻功忒好,还带着个菡萏,你猜他能干嘛去呀?这个,我们就别担心他啦,咱回房间里去好好亲热亲热!"


"去!"玉岚不耐烦地拍开杜子扬的手,手指遥遥地指着小葱,道,"小葱,给我说说,予曦出什么事了?"


小葱一听到玉岚说的话,原本就菜色的脸直接就变成惨绿惨绿的了:"那个,小的从清刹王府中听到,大少爷抱着菡萏小姐殉情了,就在'惜君崖'……"


"什么!?"玉岚的小脸刷的变成粉白粉白的,小嘴哆嗦着,"予曦……"


仿佛天地间都在旋转,她唯一的弟弟,要理她而去了么……


"砰——"头重重地磕在了铺满青石砖的地面上。


"玉岚!"


……


"找不到?!"满脸的暴戾之气,沈渹汵冰冷的眼神扫视着站在他前方的他的几个得力助手,"也罢。只要有渹涟就够了,快实行计划吧。我快要等不及了……你们,下去吧。让本王休息片刻。"


站在沈渹汵前方的几个身披盔甲的人相视一眼,齐齐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办。还请王爷保重身体!"


"去吧。"抚着额头,沈渹汵随意地扬了扬手。


看着几个人离去,沈渹汵揉了揉眉心,"该死的,萧湚昨天是怎么了,居然……哎……"


沈渹汵腰一软,整个人趴在了软榻上,双眼被柔软细长的秀发挡住,低低的道:"杜予曦……为什么想到的是你……"


……


————————————————————————————————


大家国庆快乐。


哪里来的失落④

浩宇国的清刹王爷谋朝篡位,皇帝被软禁在宫内,新皇帝改国号为"清刹",下令全国通缉京都首富杜家之人。

……

三个月后。

冰凉而又苦涩的汁液滑入,浓浓的腥味袭上鼻子,弱不可闻地发出一声轻轻的咳嗽。

双喜手上端着一碗浅绿色的汁液,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个小而精致的小勺,她扭头奶声奶气地冲站在她身后的哥哥说道:"哥,乃看他,乃说说他会不会死哎,俺们拖他回来喂他吃药吃了那么久,眼睛都不睁一下咧!乃说他是不是早就死了咧?"

雪茄皱了下眉,走过去摸了摸双喜的脑袋,细声细气地说道:"双喜乖,爷爷说过,他还没死,只要用这药汁每日丑时喂之,便会苏醒过来。"

"可是哥呀,俺都喂了三个多月了啦!日日夜夜闻着这药味,鼻子受不了了啦!"双喜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可怜兮兮地瞅着雪茄。

蹲下身子,雪茄柔声道:"那,让哥哥来帮你喂药,可好?"

"好!"

结果瓷碗,雪茄小心翼翼地给躺在榻上的白衣人喂药汁。

"哥哎,乃猜猜这个人哎,是谁呢?"双喜坐在塌边,晃着两条小腿,侧着小脑袋问道。

"不知道呢。"雪茄浅笑着摇头。

"唔……"躺在榻上的白衣人轻轻地哼了一声,手指抖了几下。

"双喜你看,他醒了。"把勺子放在瓷碗中,雪茄笑着看着白衣人。

睁眼,眼前的景物俱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杜予曦砸了砸嘴,满口的苦涩,不由得皱起眉头扁着嘴。

"大哥哥乃叫什么名字哎?为什么会从'惜君崖'上面跳下来啊?"双喜把头凑到杜予曦面前。

眨眨眼,眼前的事物逐渐清晰,一张娃娃脸映入眼中:"唔,啊……"

"你还不能说话哦,先休息一下吧。如若有事吩咐,在纸上写出来便是。"雪茄抱起双喜软绵绵的身子,对杜予曦浅笑着说。

"啊、啊……"杜予曦眨眨眼,尝试着抬起手,想不到刚一发力,手臂便传来针刺般的疼痛感,疼得他呲牙咧嘴的,脸蛋都扭曲了。

"你现在还不能……"

"慕、慕、慕拔……"杜予曦急了,嘴里吐出断断续续的音节。

"慕拔?"双喜噘着小嘴,满脸的迷惑。

"你说的可是……木板?"雪茄淡淡地问。

"嗯赫……"杜予曦忍耐着喉咙的干痒,回应道。

雪茄斜眼看了杜予曦一眼,抱起双喜转身走出门,"什么时候你身体痊愈了,你自己自然可以去寻木板。"


哪里来的失落⑤

富丽堂皇的大殿,挂着粉色纱帐的大床,铺着厚厚的金线绣双龙戏珠的绸缎,两具纤长的身体纠缠在一起,暧昧的喘息声,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春色无边。


低头浅吻着身下的美丽人儿,沈渹汵微微眯着眼,一脸沉醉其中的模样。


空洞无神的眼望着大殿的门,沈渹涟已经无力去抵抗了,只能任由身上的人在自己身上放肆地凌虐着,希望身上的人能早早结束、离开。


"渹涟、渹涟……"轻轻地舔吻着那人的锁骨,沈渹汵粗糙的大手捏紧了沈渹涟的手腕,"你不认真呢,朕要好好惩罚你……"


手上的疼痛感唤回了沈渹涟的意识,他苦笑:"沈渹汵,汝可知,汝是在践踏吾之尊严。汝所爱之人,非吾。而是另有其人,汝,为何还未发觉?"


沈渹汵脸上闪过一丝异色,狠狠地咬上了沈渹涟的锁骨,直到被咬的地方渗出血珠,方才松口。轻轻地抚上沈渹涟的脸,沈渹汵似是在自言自语:"朕得到了你,为何,还是不满足……"


沈渹涟别过头,闭上眼,幽幽叹了口气:"痴儿啊,痴儿……"


浓浓的失落感袭上心头,沈渹汵咬牙要隐去那一股袭上心头的失落感,双手扳过沈渹涟的头,吻上了那冰凉的唇瓣:"为什么呢……"


……


初次看到她,是在一夜楼对开的大湖上泛舟的时候。


杜予曦正在头痛,模模糊糊的些许碎片般的记忆不断地在脑中反复播放,淫秽的场面令他作呕。他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个美丽如仙女的女人。


她坐在船头,如羊脂玉般的腿褪下了鞋袜,轻轻划着湖水,一头长发随意地挽起来束在脑后,垂下的发丝挡住了她垂下的脸,浅蓝色的衣裙衬得他如天仙下凡。但是她所乘坐的小舟上赫然刻着"一夜"的字样,想必是一夜楼的花魁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脱口而出,杜予曦看着眼前美丽的人,仿佛头痛也没有了。


"公子,好文采。"对面的女子浅浅一笑,让船夫把船划到站在岸边的杜予曦面前,"奴家唤作菡萏,请问公子……"


"我叫杜予曦!"杜予曦眉眼弯弯地看着菡萏,"菡萏?好名字。"


"多谢公子夸奖。"菡萏笑着答道。


"菡萏,你……"


"曦少,何事?"菡萏抬头仰视着杜予曦,上翘的嘴角开始裂开,一直裂到眼角,整张脸仿佛要掉下来一样。


"菡萏!"


蒹葭(1)

……

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汗湿衣衫,连发丝都变得湿漉漉的,有的发丝还黏在脸上,浓浓的的汗臭味袭上鼻子,杜予曦皱着眉头。

他想要站起来换掉身上满是汗的衣服,却无法坐直身子,杜予曦只好躺在榻上,静静地躺着,不能动弹半分。

真真是可笑呀!杜予曦暗自叹息,菡萏,此刻你是否尚在人世呢?若是你还活着,此刻你又在何处呢?

当年自己隐隐想起前世被辱之事,若不是因为你的出现,恐怕我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但为何,你现在又要离我而去呢?和我在一起的人果真没什么好下场呢……

菡萏唷……

时间转瞬飞逝,这,已是过去了半年。

原本绿意盎然的山谷早已是银装素裹,山谷里的清澈见底的小溪也早已结成冰,天空也洋洋洒洒地下起了鹅毛大雪。

山谷中建了一个小茅草屋,茅草屋外摆着几张木制的小矮凳,围绕着一张摆着茶壶茶杯的桌子。幸好茅草屋的屋檐延伸出来,恰好遮挡住了摆放桌椅的地方,才避免了雪花落到茶壶茶杯上。

三个年龄不相同的人俱都坐在小矮凳上,其中两个人饶有兴趣了看着这场雪。

身着银白色狐裘的青年怀中抱着一块木板,他伸出如玉般的指,端起茶杯,轻轻地啜饮着:"雪茄,你是嫌得无聊把我从棉被里挖出来吹风的是不是?还有,这茶早已冷却,在这冷死人的天气喝着,有什么用呢。不如让我和菡萏温存一下,岂不更好?"

身着厚厚棉衣,外披狐裘的的雪茄抱着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小双喜,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蒹葭,你说,今日我们出谷去,可好?"

蒹葭值的自然是杜予曦,杜予曦痊愈后便一直呢喃着"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雪茄也懒得问杜予曦的名字,直接称呼他蒹葭便是。加之杜予曦也懒得解释,于是"蒹葭"这个称呼就定下来了。


蒹葭(2)

"出谷呀,"杜予曦一手揽着怀中的木牌,一手轻轻抚摸着茶杯的杯沿,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你不说,我都几乎要忘了。只要和菡萏在一起,嘛,无所谓啦!"

"那,双喜呢?是留下来山谷中等大爹爹和小爹爹,还是出谷玩?"雪茄低下头轻声地问着怀中的双喜。

"啊啊,哥哥乃出去的话肯定要下年元旦才回来的啦!大爹爹和小爹爹只有在元旦过后才回来,我当然是跟哥哥和蒹葭哥哥去玩啦!"双喜扯着雪茄从鬓角处垂下的长发,眨着闪亮亮的大眼睛说道。

雪茄任由双喜扯拉着他鬓角的发丝,他伸手摸了摸双喜柔软的发,但笑不语。

"啊喂,话说我很好奇哎。"杜予曦扭头看着他们,"你们总是说大爹爹小爹爹的,他们两个是谁唷?"

"大爹爹是小爹爹的相公,小爹爹是大爹爹的娘子!"双喜眯着大眼大声说道。

"额,双喜,你这话是谁告诉你的!怎么可以这样说,要是被小爹爹听到了,小爹爹肯定又要生气了!"

"是大爹爹告诉我说的呀,"双喜侧着脑袋,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地看着一脸尴尬的雪茄。

杜予曦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们的大爹爹小爹爹是断袖,而你们两个呢,要不是故人托付给他们的孩子就是从外收养的孤儿,对否?"

"嗯……不过,蒹葭你不觉得奇怪么?"雪茄搔搔脸蛋,"大爹爹和小爹爹两个人是断袖哎。"

"切,断袖如何?断袖也不过是一种爱啊,何况现下三个国家中,哪个国家的王法里有'禁止断袖'此类的语句?何况我一直很崇拜有断袖之癖的人啊,能够冲破封建的思想,这等禁断之恋,我实在是好生佩服!……啊喂,你那种眼神是怎么回事啊!老子不是断袖啦!菡萏还在我怀里哎!"看着雪茄和双喜看着他的那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杜予曦没来由的,身上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大叫着举起手上的木牌,还对两人怒目相视。

"嗯,我理解的!"雪茄和双喜两人对视一眼,笑嘻嘻的答道。

杜予曦笑骂着:"两个混账,两条臭香烟……"


蒹葭(3)

……


大雪纷飞,但是京都的大道大街上,到处都是裹着厚厚的棉衣的人们在行走,贩夫走卒的叫喊声络绎不绝,接踵摩肩。使冷酷的天气也带上了一股温热的气息。


"哎呀呀,冰糖葫芦哎,雪茄,我去买几根,可好?"


一个穿着狐裘的青年指着街头一个捧着一大束冰糖葫芦的中年大叔说道。


"好呀,你自己坠崖前,怀里不还有些许银票么?用自己的钱。"雪茄抱着一身红色的双喜缓缓地说着。


杜予曦咂咂嘴,"小气,给点碎银来咩。我手上的全是银票啦,那些做小生意的商贩哪里有那么多的碎银兑我的银票啦。"


"把你的一百两银票给我,我给你点碎银。"雪茄朝杜予曦摊开手。


咋舌,杜予曦抱紧了怀中的木板:"算了算了,我不吃了还不行么。跟我去看看我家吧。好久没回去了呢。"


"嗯。"雪茄把手收回来,慢吞吞地跟着杜予曦的脚步。


"哎咧哎咧,这是怎么回事?"杜予曦瞪圆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芙蕖王府",连连苦笑,"杜府怎么会变成了'芙蕖王府'呢?开什么玩笑。"


"你家不会被官府炒家了吧,可怜的孩子。"雪茄在杜予曦身后笑道。


杜予曦回头狠狠地瞪了雪茄一眼,走到芙蕖王府旁边的一个药店:"请问掌柜的,这原先的京都第一首富杜家的杜府,怎么不见了呢?"


药店有些微胖的掌柜上翘的嘴咧开了:"难道公子不知道,在新皇帝登基时,便是皇帝抄了杜府的家了么?公子连此事都不曾听闻过?"


"什么?杜府被抄了?"开什么玩笑……杜予曦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笑呵呵的掌柜,随即便摇头道,"谢谢掌柜的告知。"说罢,便随着身后两人离去。


"哎呀,这位公子哥儿有些奇怪呐。"药店笑呵呵的掌柜招来店中的一个人,道,"快,去告诉二弟和三弟,当然,先告诉二弟,稍等三四个时辰,再告诉三弟吧。"


那人吃吃地笑着:"掌柜的,您这不是偏心于皇帝么?紫藤庄主会生气的呀。"


"我还是比较看好二弟嘛。快去快去,别笑啦!"


"是……"


……


蒹葭(4)

"哥哥,蒹葭哥哥,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京都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双喜开口了,"双喜能感觉到哦,蒹葭哥哥问那个药店掌柜关于杜府的事情的时候啊,那个掌柜的眼神很怪异,店里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蒹葭哥哥呢,而且他们看着蒹葭哥哥的眼神也很怪哦!双喜感到有种不详的预感呢!似乎有关杜府被抄家的事情不太简单唷!"

抱着双喜的雪茄沉吟了一会,附和道:"也是,总感觉你问了那个掌柜的有关杜府的事后,很多人看着你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氛围。"

"那,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找寻我家人的事情就先放一下。这事,急不来的……"最后的一句话杜予曦像是对着自己说似的。

"嗯,那我们快些离开京都吧,也不在京都买些什么了,在回去的路上再买些东西吧,天气可是冷得紧呢,棉衣还是要多买些的,家中的被褥也不够了……"雪茄抬头望着天,轻声地说道,"这样的话,我带来的碎银好像不太够的样子呢……"扭头,幽怨的眼神看着怀抱木板的杜予曦,"蒹葭,你在我们家蹭吃蹭喝了那么久,你的银票,是不是也要为我们做些贡献了呢……"

……

"这是什么情况……"杜予曦抱着木板望天无奈地说道。

细细地打量着眼前把他们三人围起来的十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雪茄微笑着朝杜予曦喊道:"蒹葭,你是不是干了些对不起他们主子的事情?例如……你是不是抢了人家老婆烧了人的房子拆了人的祖屋砸了人的骨灰缸爆了人的后庭花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缺德败坏风俗影响市容的事情?"

"啊喂,爆了人后庭花,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浩宇国的南风盛行,但你一个十岁不足的小毛孩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而且你也把我想象得太坏了吧!"杜予曦气的小脸惨白惨白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雪茄哆哆嗦嗦地说着。


蒹葭(5)

嘎嘣嘎嘣——双喜在雪茄的怀里捧着三四根冰糖葫芦嚼得很是欢快。双喜忽地抬起头来咧着嘴对雪茄说道:"哥哥,乃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和蒹葭哥哥划清界限涅?不然我们也会被坏人不小心当成同党抓起来的啦!"


"双喜,好主意。"雪茄微笑着点头。


叽哩——杜予曦差点把牙齿都咬碎了:"混蛋!没人性的家伙!"


"多谢赞美。"雪茄对杜予曦点头,然后转身对围着他们三人的十几位士兵说道,"那个,官爷,小的和小人的妹妹都不认识这个怀抱牌位的人。"说着,雪茄还用脚尖在铺满雪的地上蹭啊蹭的在他和杜予曦之间蹭出一条白痕。


"嗯,你和你妹妹可以离开,"十几个士兵中,一个看上去像是首领的人板着死人脸指了指雪茄和双喜,然后手指指向杜予曦——"但是,他,不可以离开。"


"蒹葭,对不起了嘿,我和妹妹可不会武功。"雪茄耸耸肩,退到一边。


"哧!我到底和谁惹上啦!麻烦!"杜予曦提气,向前冲,当他冲到一个士兵面前的时候双脚脚尖一用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快速地向前逃窜。


"追!"众士兵楞了一下,然后齐齐追向杜予曦奔逃的地方。


由于行人太多,看戏的人也将杜予曦等一干人等围了起来,杜予曦逃跑的时候可就麻烦许多了,他总不能用轻功踏着那些老百姓的头过去吧?


"贼子休逃!"士兵的头头从怀中掏出几个黄色的小包,朝在他面前飞奔的人儿前头的几个老百姓扔去。


"嘎——这是什么啊!"

黄色的小包叭吱一声砸到了杜予曦前面的几个行人的后脑勺上,然后噗的一声喷出白色的气体,直袭杜予曦的面门。

"咳咳——"被呛得咳嗽,杜予曦的眼睛也睁不开了,只好站在原地咳嗽起来。

在杜予曦身后追赶的几个士兵赶上前来,抓住了杜予曦的手,喝道:"走!"

"噗——老子怎么那么倒霉……咳咳……"


蒹葭(6)

"哥哥,真的不管蒹葭哥哥了嘛?"双喜看完了前方的一场戏,抬头问着一脸恬静的雪茄。

"蒹葭的轻功极好,若是在没有失去武功的情况下,想逃跑也不难。而且,看那些士兵的下手,一点也不狠辣,像是要活捉蒹葭而且不能让蒹葭受伤。"雪茄侧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如此看来,蒹葭应该不会受到多大的伤害。不过,为了他的安全起见,咱还是跟上去瞧瞧吧。他的身家还在我们手里呢,要是他逃出来了没钱用,肯定会找我们算账的啦!"

"呼呼——"双喜啪沙一声,把手上的几根未吃完的冰糖葫芦扔在地上,然后用双手搭着雪茄瘦弱的肩膀,笑呵呵地道,"和哥哥去看戏咯——"

"哎呀,等一下。"雪茄向前走两步,拾起地上掉落的木板,"哎呀呀,蒹葭可真大意啊,自己的妻子的牌位都给掉了。"

……

"碰——"

像扔垃圾一样被人扔到地上,软软的脸蛋撞上了铺着毛毯的地面,杜予曦闷哼一声,接着是一脸的呲牙咧嘴的模样。

一个人轻轻地走到像虫子一样匍匐在地上的杜予曦面前,停下。然后弯下腰,伸出一根蜜色的指挑起杜予曦的下巴。

"呵……可怜的小猫,一脸的脏兮兮呢。"

被挑起下巴被迫抬起头来的杜予曦一脸的茫然,脸上像是涂抹着许多白色的不明物体,原本好好的一个俊俏公子哥被整的狼狈不已。

松手,转身坐回软榻上,大声道:"来人。跟朕端上一盘热水!"

"是。"门外答应了一声,接着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渐渐地变小,消失。

"杜予曦,你可知道你家人,在何方?"坐在软榻上的人问道。

啥?匍匐在地上,手脚俱都被绑着的杜予曦抬起头,努力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这个发话的人。

"朕问话呢,你怎么不回答!"软榻上的沈渹汵黑着脸大声喝道,"不用瞧了,朕是沈渹汵!"

"啥啥啥……沈渹汵?谁呀?"


蒹葭(7)

"少给我装!"沈渹汵怒极,随手拿起在软榻上摆着的四方桌上的一个茶杯扔过去。

"啪砰——"

幸好茶杯中的茶水早已凉却,砸到杜予曦头上的时候,杜予曦哎哟了一声便趴在了地上,呼呼地吸着冷气。

杜予曦实际上也没装着不认识沈渹汵,杜梓潼给他下的催眠暗示还没解完呢不是?自然,他暂时是记不得沈渹汵这一号人物了。

看着杜予曦痛苦的模样,沈渹汵暗下思索着,自己刚才扔出去的时候力气是不是太大了一点?会不会砸伤了?流血了?要是不小心破相了怎么办?

杜予曦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半抬起头俯视着坐在上面的人:"你到底是谁呀?莫名其妙的,你找我家人干嘛啊?!"他自己被抓来这里还莫名其妙的呢!

"真不认识朕了……?"沈渹汵低下头摸着下巴思索着,之前也是,那个叫玉岚的问过杜予曦看到自己的时候,会不会头痛?看来杜予曦身上还真的是有猫腻呢……

"皇上,热水来了……"站在门外的人伸手轻轻叩了下木板,大声喊道。

"进来。"略一皱眉,沈渹汵下令让门外之人走进来,伸出手指了指杜予曦,"把水放到那人身边,马上离开。"

"是。"走进来一个像是太监之类的人,端着一个冒着腾腾热气的水盘走了进来,然后把水盘放到杜予曦身边,弯了弯腰,转身走了出去。

"把脸洗干净。"沈渹汵命令着。

"哎咧?"洗脸?杜予曦摸了摸脸,才恍然大悟,要不是那几个人砸了那几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粉末,自己会被抓住?可恶!

杜予曦瞪了一眼那高高在上的人,在被那高高在上的人反瞪了一眼之后才悻悻然地转过身去,面对着木盘,挣扎着要把头垂下去。

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把头放到木盘里,杜予曦抬头,对着沈渹汵谄媚一笑:"那个,能不能先帮我解开绳子?还有,能不能把我的牌位拿给我?"


蒹葭(8)

"解开绳子,倒是没问题……不过,牌位嘛,"沈渹汵皱眉,"你说的是什么牌位?"

杜予曦盘坐在地上,垂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的怀里——空空如也,抬头哭丧着脸:"我的牌位了啦!你们好可恶!怎么可以拿了别人的牌位啊!"

"少给朕胡扯!你还没死呢,哪里来的牌位?!"

"哎哟,不是我的牌位啦!是我娘子菡萏的牌位啦!"杜予曦急哭了,瞪大了的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变得水蒙蒙的,豆子般大小的泪珠不住地从眼眶里掉落。

"啪——"

心情没由来的变得不爽,沈渹汵把软榻上摆着的四方小桌给翻了下去:"菡萏什么时候是你娘子了?没朕的允许,她是不会嫁人的!何况,是嫁给你!"他的语气中夹着前所未有的惊讶和不可抑止的怒气。

菡萏的死,他并不意外,意外的是,菡萏在他未允许的情况下,嫁了人!

"还我的牌位!菡萏!菡萏!"

"杜?予?曦!你想死是不是!"

沈渹汵忽然大吼,把哭的正爽的杜予曦吓了一跳。

"吸吸……最多不哭就是了,凶什么凶……"杜予曦抽了抽鼻子,用湿嗒嗒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沈渹汵,连语气都是软软的,还带着些许的嘶哑,想必是刚才哭喊的时候太大声所致。

彭嗵——小心脏忽然用力地蹦跶了一下,把沈渹汵的脸都给蹦红了:"不、不就是个牌位嘛,改日再给菡萏立过个就是。"

"不过?再立?!"杜予曦几乎要把鼻子都气歪了,"操、操、操!你这是对已故之人的不尊敬哎!哪有人像你这样的啊!那我改日去把你最心爱的老婆给杀了,再淡淡地跟你说一句'改日再帮你找一个老婆',你能放过我?混蛋!混蛋!"

"少废话!"蹙起眉头,沈渹汵拔掉插在发上的发簪,刷地一声朝杜予曦投去。

"噗——"发簪夹着一阵凌厉的风,划破了绑着杜予曦的绳子。


蒹葭(9)

"快给我洗脸去!"沈渹汵喝道。

"洗就洗咩!"悻悻然地看了眼跌落在地上的玉色发簪,杜予曦甩了甩手,把额前、鬓边的发丝挽到身后,垂下头,纤细的指盛起温热的水,泼在脸上。

彭嗵——皇帝的小心脏又用力地蹦跶了一下,沈渹汵红着脸瞧着杜予曦洗脸——

调皮的发丝垂下,挡住了大半张脸,却露出了一个尖细的下巴,泼到脸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滑到完美的下巴处,再滴落。有的更是直接滑入杜予曦的里衣……;由于发丝的下垂,露出了一抹玉色的脖颈,脖颈后面是挺直且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再然后是挺翘结实的——

但闻"噗嗤——"的一声,沈渹汵狼狈地转过身去,用袖子擦掉了从鼻子流出来的温热的暗红色不明液体。

抬起头,看着沈渹汵有些弯曲的背,杜予曦茫然地大声道:"啊喂,刚才你是怎么咧?好像是流鼻血了?怎么了?"他转身的时候自己看到了他鼻尖下方有一抹红色的不明液体没错啊……应该是鼻血吧?

"混账!朕堂堂的一朝天子,怎么可能会流那等不堪的东西!"沈渹汵恼羞成怒,背着杜予曦大声呵斥。

"好吧,你没有流鼻血。"杜予曦耸耸肩,捋了捋紧贴在额前、鬓边的濡湿了的发丝,"洗好啦,还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就要走啦,我还要去找菡萏的牌位呢!"

说着,杜予曦一手撑地就要站起来。

忽然,一阵无力感袭上全身,杜予曦手一软,跌坐在地上轻声喘息着。

"呵……怎么样?朕为了抓住你,可是分发了许多珍贵的'十香软筋散'下去的啊,杜予曦,这'十香软筋散'的滋味,如何?"沈渹汵转身,刚好看到杜予曦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的一幕。看着杜予曦抬头,愤愤地看着自己的模样,沈渹汵不由得勾唇一笑。

"哎哟,你这人笑起来也挺好看的!"杜予曦原本是愤愤不平的瞪着沈渹汵的,哪知沈渹汵一笑,也使得他看得失神了。


蒹葭(10)

"哧,杜予曦你别给我卖嘴乖,"沈渹汵冷笑一声,冷道,"中了朕的'十香软筋散',没有朕的解药,你这一辈子,就别妄想着用你的轻功逃走了!"

杜予曦哭笑不得:"大哥哎,您这'十香软筋散'果然厉害,不但使我不能动用内力,连我的力气也用不得,您到底抓我来干啥哎?我还要去找菡萏呢!"杜予曦抬起软软而又无力的右手晃了晃。

"菡萏!?哼!"沈渹汵蹙眉,"她不是死了么,还值得你如此挂念?"

"那不一样,菡萏可是我的命哎,除了家人外我最喜欢的就是菡萏了哎……"

"……来人!把这人带到永和殿,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与他相见!"沈渹汵冷笑一声,忽地大声喊着。

"不是吧……菡萏哎……"看着自己双手双脚被几个穿着铠甲的士兵抬起来,左右晃着移向大门,杜予曦幽幽叹了口气,"今晚没有抱着你我肯定又睡不着咧……"

看着沈渹汵也走出了大门,躲在房梁上的雪茄掩嘴一笑:"哎呀呀,蒹葭原来是这般喜爱他的妻子!"

双喜窝在雪茄的怀里,脸蛋蹭了蹭雪茄的胸膛,软软的道:"哥哥,好无聊哎,这戏一点都不好看!"

"双喜,这不像以前的你哦!"

"哈呼——"双喜打了个哈欠,"双喜好困。"

"好吧,等哥哥我把蒹葭的妻子还给他,咱们再走,好不好?"

"嗯,还是哥哥最好了!"

……

"哈呼——"懒懒地趴在榻上,脸蛋贴着软软的丝绸被褥,沈渹涟打了个哈欠,一脸昏昏欲睡的模样。

"渹涟……"低低的喊声传来,接着一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在众多侍卫婢女的围绕下走进大殿。

懒洋洋地掀开了眼睑,沈渹涟扯过一块大红色的软软的垫子,枕在脸下,"唷,皇上前来探访,吾这个做皇兄的呀,真是受宠若惊唷。"

沈渹汵略一皱眉,挥手让身后的侍卫婢女尽数退去,只留得他与沈渹涟在这大殿中。

"听说,皇上,汝找到了杜予曦了?"沈渹涟软软地道,"吾还以为,皇上汝找到了杜予曦之后,就不会记得吾了呢。"


蒹葭(11)

"渹涟你这是什么话?"走上前,坐在榻边,挑起沈渹涟的下巴,垂下头在他尖削的下巴上轻轻地啃咬着,"朕爱的,只是你一个呀……"

"啧!"沈渹涟厌恶地皱起眉头,抬手拍开了沈渹汵的手,"沈渹汵,少装了!吾自小与汝一齐生长、玩耍,以为吾还不清楚汝心中的那些小九九?"

"哦,那,皇兄你说说,朕心中的小九九是什么呢?"眼中闪过一抹异色,沈渹汵含着笑看着沈渹涟。

从暖洋洋的被窝中爬出来,坐在榻上,沈渹涟懒洋洋地道:"汝志在天下江山,岂会被美人所累?美人,不过是汝发泄之物;吾,更是汝眼中玩弄解闷的玩物罢了。不过嘛,吾有一件事还要多多感谢汝呢。这皇位,吾早已厌倦,后宫的勾心斗角、臣子的阳奉阴违、掌握万人生死的权利、睥睨苍生的感觉……太多太多,吾倦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沈渹汵笑吟吟地道,"母后在世时,曾经跟吾说过,吾,不是做皇帝的料。母后果真猜对了呢,渹汵,汝才是最适合做帝王之人!"

轻笑,长着老茧的指腹划过沈渹涟雪白细腻的脸蛋:"皇兄,你猜对了呢。"

"吾始终不如汝呀……"沈渹涟耸了耸肩,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吾前些日子不是向汝说过,吾要与瑾瑜好好叙一叙么?怎么,瑾瑜人呢?许久未见到瑾瑜了呢。"

"瑾瑜?你是说,那个被亲生娘亲废了武功的可怜家伙么?"沈渹汵嘴角噙着笑,"哎呀,当时都要被自己的亲生娘亲杀了,那家伙还在想着以往的事情呢!"

沈渹涟懒懒地瞪了沈渹汵一眼:"吾要瑾瑜待在我身边陪吾解闷聊天。"看着沈渹汵有些不满的表情,沈渹涟挑眉,轻蔑地笑着,"怎么,吾可是汝的皇兄呀,怎么,皇弟汝连皇兄的这点心愿都办不到?"

"呵……你说了算罢。"沈渹汵轻笑,站起来就要走,"朕今晚就不在这过夜了。"

"最好不过,汝快走不送。"沈渹涟一说完,又趴到在榻上,缩在暖洋洋的被窝里不愿意动弹了。


蒹葭(12)

……

"喝!进去!"

短小有力的腿一下子踹上了杜予曦的屁屁,把他踹进大殿里,然后迅速地关上木门,站在门口尽职地守着。

"哎哟——"脚步不稳,杜予曦踉跄了两下,差点给摔在地上。

待杜予曦站稳身子后,然后扭头冲大门处吐了吐舌头,继而双手拍打着臀部,愤愤不平地道:"操,什么烂人嘛!还得把人给踹进来!可恶!温柔点会死哦!"

杜予曦拍得正爽呢,忽地听到"啪——"的一声响起。

接着抬头望去的杜予曦就见到一块形状大小像是牌位似的木质不明物体从大殿的中间从上到下做着自由滑落的运动——

"完蛋!"杜予曦眼皮一跳,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立马撒开腿朝大殿中间快步跑去。

"啪哒——"木质的不明物体跌在地上,然后发出一声像是木头断掉了的声音。

杜予曦走到大殿中间,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牌位,看了半晌,才默默地跪下去。

杜予曦小心翼翼地捧起摔成两半的木板抱在怀里,他把头埋到胸前,静静地不说话,一头青丝披散,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完蛋——"躲在房梁上的雪茄眼皮一跳,轻声道,"貌似,他娘子,坏掉了……"

"哥哥,乃犀利。"双喜的眼皮也跟着一跳,压低了声音道,"咱还是快跑路吧,咱闯祸了……不能坐以待毙。"

"……大爹爹不是常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

"……小爹爹不也常说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么?"

"……"

伸出手,把摔坏了的两块木板合在一起,右手的食指轻轻划过木板上凿字处的凹痕。纤长而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水,一颤一颤的,好看的唇蠕动着,"妻……菡萏、之位……夫……杜予曦,立……"

杜予曦此刻的模样看起来甚是凄楚。

"完蛋——"躲在梁上的某人眼皮又一跳,"蒹葭这伙计不会要去殉情吧——"

只见杜予曦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抱着裂成两半的牌位站了起来,凄楚的神情中又带着某着不可挽回的坚毅,嘴中含糊不清地道,"菡萏……去了吧……"


蒹葭(13)

"完蛋——蒹葭真要殉情?"躲在梁上的某人眼皮猛地一阵乱跳。

"死了好,死了好!这样就没人来逮捕我们,说我们谋害了他的妻子了。嗯嗯。"

"……"某人一阵沉默。

紧咬银牙,杜予曦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哽咽:"娘子,你香消玉殒后还要惨遭分尸,做相公的实在是……"拿袖子抹了抹眼泪,"娘子,相公我,我会把你摆在心中第一位的,娘子就安心地去了吧!至于牌位什么的,就免了吧!只要相公我心里惦记着娘子就好了!"手上的牌位随手一甩——

然后杜予曦嘴里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调,吭哧吭哧地朝大殿中的软榻走去,倒在上面就不起来了。

躲在梁上的两人顿时无语。

凝神细听,传来杜予曦浅浅的呼噜声,躲在房梁上的雪茄苦笑:"蒹葭,真是……哎,我看不透他。"

"看不透就看不透咯,回家了嘎!双喜都好困哎!"双喜打了个哈欠,脸蛋又蹭了蹭雪茄的胸膛,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嗯。"

……

"为什么?"直视着那个坐在椅子上正在品茗的人。

"不为什么。"放下手中精美的陶瓷杯,沈渹汵淡淡地说道。

"你不是有了渹汵了么?你该知足了!"

"萧湚,你应该知晓,朕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轻轻地笑着,沈渹汵伸出一只手拨弄着额前垂下的发丝。

叶萧湚愣了一下,"魔刹,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哧,"沈渹汵嗤笑,"那怎么可能!想他杜予曦也不过是中上等姿色,怎入得了朕的眼!"

"那就是咯!你还和我争作甚?"叶萧湚扯出一个笑,缓缓地道,"你也不过是玩玩罢了,不如让给我,岂不更好?"

让给,萧湚?——沈渹汵一撇嘴,道:"不要。"

"——那你又不爱他!留着他待在永和殿作甚?你是嫌你银子多得没地方花是不?浪费你粮食?还不如让他乖乖跟我回去罢!"叶萧湚说得理直气壮。

"就是不要。"沈渹汵说话的语气像是小孩子在赌气一样。


蒹葭(14)

"啧啧!"叶萧湚站起来围着沈渹汵走了几步,伸出手指戳了戳沈渹汵的脑袋,调侃地道,"哟哟哟!咱的皇上今个儿是怎么啦!平日里我看上的人你不都是二话不说的就让我带走了么?怎么的,今日怎么就变卦了?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一定会把那小猫咪带给我呢!啧啧,你还把他软禁在你的凌霄殿旁边的永和殿,哎哟!你别不会真的像渹涟说的那样,对杜予曦那小猫咪……有意思了吧?"

眯起眼,沈渹汵推开了叶萧湚,没好气地说道:"去去去,闪一边去!谁会喜欢杜予曦那小野猫!还有,你见过渹涟了?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叶萧湚也学沈渹汵那样,一撇嘴,不自在地道,"唷,渹涟还能说什么呀!看渹涟活得那自在的模样,再看看你老是板着死人脸要自杀似的干活,我真怀疑你是自己抢皇位来受罪的!看着你憔悴的死人脸我就晦气——呸!"说完,还"呸"了一声,似乎和沈渹汵在一起会是沾上什么东西似的。

笑了笑,沈渹汵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关心我。"

"呸呸呸!老子才不会关心你这个死人脸!"叶萧湚红了脸,却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在原地跳了两跳。

"啐,不关心就不关心!反正嘛,杜予曦朕是不可能给你了。"沈渹汵笑吟吟地道。

"晦气!"叶萧湚甩了甩袖子,不满地盯着沈渹汵,"喂,你不会真的对杜予曦有意思了吧?"

"有意思,还是没意思,又如何呢?萧湚,你逾越了。"沈渹汵淡淡地说着。

"去你的!用你对付手下的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啦!"叶萧湚狠狠地拍了桌子两下,愤愤地道,"要是你喜欢上杜予曦了,那渹涟怎么办?你不是喜欢他的么?"

"朕不知道……"沈渹汵垂头喃喃道,"朕也不清楚朕对渹涟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

他很憔悴么?

方才叶萧湚的话还在脑子里回荡,沈渹汵伸手摸了摸脸蛋。

罢了。沈渹汵叹了口气,伸手抓起在软榻上的一件狐裘披在身上,还是去看看杜予曦吧……


蒹葭(15)

淡淡的桂花香气迎面袭来,杜予曦耸了耸鼻子,咧开嘴就笑了,嘴中含糊不清地道:"哇哈哈……桂花,桂花糕的味道哎!嘻嘻……"

软软的手摸呀摸地,顺利地摸到了一个温热滑腻的物体。

"哎呀……真滑……"上下其手,摸着手中温热的物体,杜予曦嘿嘿傻笑,"这么大个,难不成是凤爪?还是白云咸猪手呀……嘿嘿……"

脸蛋蹭上了那温热的物体,鼻尖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唷……还有桂花味道的咸猪手?呼呼……"

正说着话呢,杜予曦的唇"吧唧"一声就贴到了那温热的物体上。伸出舌尖,舔了舔,舌尖处绽开了淡淡的桂花味道。

"唔唔……真香……"杜予曦嘴里啧啧有声。

"哼哼,朕的'龙爪'自然是非同凡响,不过……杜予曦!你个小野猫到底舔够了没有!"

男子一声怒喝,把杜予曦吓了一跳。

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红晕的大美人,杜予曦迷迷糊糊地看了几眼,然后垂下头,看着自己手上抓着的温玉一般的物体,垂下头,"吧唧"一声又给舔上了。

"杜予曦!"

"唔……别吵……"露出贝齿,轻轻地啃咬着,杜予曦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怎么……怎么咬不动呢……"

坐在软榻边的沈渹汵只觉得一股热气直直地冲上脑,顿时双颊通红,看着眼前这个匍匐着的人——青丝遮掩不住那姣好的脸蛋,长长弯弯的睫毛,挺直的鼻梁,红润的唇——

这是你自找的!

伸出另一只没有被当成"白云咸猪手"来啃咬的"龙爪",挑起杜予曦的下巴,看着他睡眼惺忪,一脸迷糊的样子,对着他那红润的唇就贴了上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来不及跑路的躲在梁上的雪茄用一只手掩着双喜的眼睛,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脸的欲哭无泪。

双喜不满的嘟起嘴,哥哥好坏!不就是蒹葭哥哥被人亲了个小嘴么!平时大爹爹和小爹爹也没少干这样的事情!看一下有什么关系么!太小气了啦!


蒹葭(16)

当杜某人衣衫半褪的时候,他突然就冒出一句话:"卧漕!混蛋,你在这干什么!"

"朕还能干什么!哼,看着你的模样,还不清楚朕要做什么么!"看着杜予曦清明的眼睛,沈渹汵莫名其妙的感到心虚了,但他还是冷笑着、理直气壮地回答了杜予曦的问题。说完,惩罚般咬上了杜予曦光滑圆润的肩头。

"哎唷!好痛!"有些尖锐的牙齿磕在了杜予曦的肩头上,他疼得呲牙咧嘴的,眼中还泛着泪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静静地看了杜予曦数秒,然后沈渹汵把杜予曦推倒在榻上,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去。

"哎呀呀?"眨眨眼,杜予曦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语气中甚是不满,还隐隐带着些许的不屑,"他居然跑了!我刚准备好要献身哎!居然给我跑了!孬种!这家伙该不会是X无能吧……"

要是沈渹汵此刻听到杜予曦的话,肯定会怒吼一声回来把杜予曦给推倒,然后……

"哈哈哈哈……笑死吾了!笑死吾了!"原本是要来永和殿看一看杜予曦的,没想到沈渹涟一来到永和殿,转角就要进去的了,忽然从窗口那儿瞥进去能看到永和殿里面的场景。每一个动作细节、每一句话听到了的沈渹涟待到沈渹汵气呼呼地跑了之后立刻笑出声来。

"哎哟,笑死人啦!哈哈……不行,待到吾见到瑾瑜的时候,吾一定要和瑾瑜说说……哈哈!渹汵,汝可真可怜!到嘴的鸭子硬是给自己弄飞了!哈哈……"沈渹涟一路笑着一路走回自己的芙蕖殿。

躲在梁上的两人无语。

"呐,真的要回去么?"雪茄揉了揉鼻子,低声问着怀中的双喜,"好像蛮好玩的样子,而且回去也不过是守着空荡荡的山谷。"

"嘻,可是哥哥,皇宫里面的高手也有不少哦,要是我们被抓住了,就完蛋了哎。"

"怕什么,我们可是大爹爹和小爹爹的完美徒弟呢!"

"哥哥少臭屁啦!难道哥哥乃想被皇帝亲手抓起来扔进'轮回'去和毒草毒虫野兽打交道?"

"……"


蒹葭(17)

偌大的花园里种满了奇花异草、地上铺着的厚厚的草地都被一层薄薄的雪给蒙上了。花园的不远处还有个未结冰的池塘,池塘中心建着一个石亭,石亭上站着一个白衣人立在那儿,伸出一只手接住了落下的雪花,双眸没有焦距,像是绝望至极之人。

雪花在空中飞舞、旋转、落下,落到了沈渹汵的肩上,发上。裹着厚厚的狐裘,沈渹汵踏着地上的雪朝池塘中心的石亭走去,好听的嗓音响起:"瑾瑜……汝是要自杀么?汝这标准的自杀之前绝望无助的表情。"

石亭中的白衣人浑身一震,把手收回来,接着转过身对上了满脸笑意的沈渹涟,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皇上。瑾瑜可不是要自杀呢。而且,投湖自尽的话,死了之后尸体会变得臃肿,浮在水面上,多不好看呀!"

"嘻,瑾瑜汝可真幽默。还有,汝莫要再喊吾皇上喽!如今的皇上可是沈渹汵唷!"加快步伐走到石亭,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沈渹涟笑道,"瑾瑜,汝可以喊吾作渹涟呀。"

"好。"秦洚渝点头笑笑,但脸上的笑容还是十分僵硬,"皇……渹涟,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么?"

"嘻,瑾瑜,来,先坐下!"沈渹涟拉着秦洚渝坐在垫着软软的垫子的石凳上,笑吟吟地对着他道,"瑾瑜,汝可知道,杜予曦,现在正在宫中的永和殿呢!"

"什么!?"秦洚渝苍白的脸上染上一抹狂喜,但,他还是抑制住那浮上心头的欣喜,以自认为最平和的语调继续询问着沈渹涟,"渹涟,你,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吾何时欺骗过人?"沈渹涟浅笑,暧昧不明的眼神瞥了几眼秦洚渝握紧了还是在不停抖动的双拳,"瑾瑜,吾想问汝一个问题,可否?"

秦洚渝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亮了一下,接着听到沈渹涟的话却是一愣,"渹涟有何事,但说不妨。"

"汝……"沈渹涟迟疑了一下,"汝是否爱上了杜予曦?"


关于沈渹涟的——(上)

那天,沈渹涟正和小紫子悠哉游哉地溜达在回宫的路上的森林里。


沈渹涟突然嫌太闷兼无聊把头从马车里探出来想要看看风景,却意外地见到森林前方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笑脸盈盈、一颦一笑都妖艳到了极点的美女,像极了自己那被谋害了的妃子——文贵妃!


"哎呀呀!贵妃!吾想汝想得紧唷!原来汝未被谋害,尚在人世,吾今日见到汝甚是欢喜!"沈渹涟急急忙忙地跳下马车,甩开小紫子拉着他的手,疾步向前跑着,想要走到"文贵妇"那儿去。


"文贵妃"浅浅地笑了,张开朱唇,低沉沙哑的声音从粉嫩的朱唇中吐出来:"皇上,臣妾,也想皇上想得紧呢!"


说罢,"文贵妃"竟是把右手放到唇边,"嘎嘎嘎"地怪笑了起来。


"皇上!不妥呀!"小紫子在沈渹涟的身后大喊。


"嗯?汝是谁?"沈渹涟一听到"文贵妃"的声音,心中升起疑惑,他停在"文贵妃"前数十步的地方,皱起好看的剑眉,淡淡地说道,"吾可不信鬼怪那些无稽之谈,汝是谁?为何要假扮吾的爱妃?!"


"本王可没有假扮皇上的爱妃唷!"那"文贵妃"眨眨眼,笑靥如花,"文贵妃"伸出芊芊玉手在颈脖处、耳鬓处、额头等地方搓揉着,"这,可是从皇上您的爱妃脸上剥下来的皮唷——"


语毕,那"文贵妃"竟是从脸上掀开一层薄薄的人皮,露出了一张沈渹涟极为熟悉的脸庞——


沈渹涟大惊失色:"什么!原来是你杀了吾的爱妃!"要杀她就早说呗,那丑女人老是仗着自己是丞相的次女便狐假虎威,讨厌到了极点!若是皇弟帮忙杀了那女人,他自己开心还来不及呢!沈渹涟心儿都要笑烂了。


"正是!"站在沈渹涟对面的沈渹汵浅浅地笑着,把手上的人皮扔掉,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沈渹涟面前,抚摸着对方的脸庞,呵气如兰,"怎样呢,吾爱的皇兄……"


关于沈渹涟的——(下)

随着沈渹汵脸庞的越发靠近,沈渹涟就越来越清晰地闻到两股不同的香味——咦咦咦!这不是吾常常用来对付刺客的"十香软筋散"和对付小官儿的"特级催X粉"么!

"渹汵,汝……"汝丫的是不是偷了吾随身携带的"特级催X粉"了?不然哪会有那么清香的味道!

沈渹涟还没把话说完呢,眼前一黑,就晕过去了。

菊花……菊花、痛……菊花、好痛!

沈渹涟痛的吸冷气,张开眼微微抬起头就看到自己依偎在沈渹汵的怀里,而此刻自己与他都是起身裸体的!难道——沈渹涟眼前一阵阵发昏。

"王爷王爷!柳兰回来了哦!王爷要跟柳兰躲猫猫吗!"

正当沈渹涟感到脑袋发昏的时候,一阵推门的声音、铁链撞击的声音、还有少女清脆的嗓音同时响起。

沈渹涟的心里凉凉的,完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王爷——"

少女刺耳的尖叫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谁?!"沈渹涟做了个很伟大的动作——一脸无辜地抬起头,然后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忽地,他像见到了鬼似的,一脚把躺在他身边的沈渹汵踹下软榻,羞恼地道,"沈渹汵!你好大的胆子!你、你!朕可是你的皇兄!"可怜!可悲!可叹!原以为是自己错闻了那"特级催X粉"把自己的皇弟给XXOO了,想不到是自己的皇弟把自己给XXOO了!这回真的完蛋了!吾的一世清白啊!

沈渹涟心中欲哭无泪。

"啧!"被踹到地上的人搔了搔脑袋,然后胡乱地披上掉在地上的衣服,转身朝门口处的几个人厉声喝道,"柳兰!谁允许你进来的?!来人!把柳兰打下水牢!"

"是!"应声的几个卫兵"赫赫"两声就把呆若木鸡的柳兰拖走了。

"渹涟……"沈渹汵扭头要朝沈渹涟走来。

"不要!别过来!"沈渹涟大叫,这厮害的他的小屁屁痛的好厉害!以后绝对不能让渹汵靠近自己!

"呵……"倚在杜予曦身上的瑾瑜冷笑,"王爷你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啊。可怜了皇上,到现在才看清你的皇弟,对你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为什么、为什么……瑾瑜,你知道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渹汵、为什么……"沈渹涟心中那个怨呀!要是瑾瑜早些告诉自己,自家的皇弟对自己存着这等心思,不如让自己X了自家俊美的皇弟算了!哪轮得到现在自己的腰酸背痛呢?哎……


洚渝(1)

我爱上了杜予曦?


秦洚渝苦笑着摇头,"渹涟啊渹涟,我只当那杜予曦是我弟弟般喜爱,你多虑了。"


"呐,瑾瑜,不管吾是否多虑了,汝还是要小心点。"沈渹涟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渹汵的占有欲可是很强的……哎呀!瑾瑜汝怎的穿怎么少衣服呢!哎呀呀,小心着凉呀!看汝的小脸苍白的,啧啧,吾可真为汝的身体健康担忧。来来来,穿上吾的狐裘,估计会暖多了。"


身上披着的狐裘传来对方阵阵暖暖的体温,秦洚渝对着沈渹涟笑道,"渹涟,你变了很多。自从沈渹汵篡位后。"


"啧啧,瑾瑜,吾才是一直未曾变过的人哦!哎呀,瑾瑜你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也应该知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不可以貌取人'这等道理吧?"沈渹涟对着秦洚渝挤眉弄眼的。


……


"怎的?吾可是当今皇上的兄长,要见个人,也不可?汝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芙蕖王爷,这……可是皇上的确吩咐过,没有皇上的口谕圣旨,任何人不得与屋中之人相见。"沉稳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接着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着。


"反了!吾……!"


"渹涟。"似有衣物拉扯之音传来,响起了几声轻轻咳嗽的声音,"罢了,如今知晓他尚在人世,瑾瑜,便满足了。"


"瑾瑜……"


翻了翻身子,躺在软榻上的杜予曦搔了搔额头,门外的声音好生熟悉,是谁呢?


披着厚重、精美的衣服赤着脚踏在毯子上,向前走,继而来到大堂。来到大堂后,门外争执的声音更大了。杜予曦走到大门处,使劲一拉,探出半边身子询问道:"怎么?"


"大人您……"站在门外的卫兵一脸尴尬不满的模样。


"予曦!"


眼前扬起一张粉白的小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在转的人,不是杜予曦,还能是何人?秦洚渝第一眼看到那张明显清减了的脸和越发高瘦的身子,就清楚的知道,那是杜予曦。许久之前抱着一个粉衣女子坠下"惜君崖"的他,回来了……


洚渝(2)

"哎咧?"杜予曦眨眨眼,咧开嘴笑道,"是渹涟和瑾瑜唷,怎么,不进来?外面可是冷得紧呢!"

"杜予曦,汝以为,吾们不想进去,不晓得屋外冷得紧么?"沈渹涟也俏皮地朝杜予曦眨眨眼,然后故作一脸的失落,叹息着道,"可惜咯,皇上不让吾们进去呐!只得让吾和身子羸弱的瑾瑜在外面吹风看雪咯!"

"渹涟!"秦洚渝不满地喊了一句,不晓得是怎的,身子莫名其妙的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上,幸好是站在他旁边的沈渹涟扶了一下,不然秦洚渝可要与大地母亲亲吻了。

"啊!瑾瑜你身子羸弱?开玩笑吧!"杜予曦急了,刚要把脚跨出门槛,便被守门的卫兵给拦住了。

"大人,皇上吩咐,您不得跨过这个门槛!"

"不能跨过这个门槛是吧!那别人是否也不能从这个门槛进去呢?"

"是这样没错。"那卫兵呆呆地点了点头。

"那便是了!"杜予曦狡黠一笑,转身走进屋里去,然后从屋子里的一个窗口中爬了出来。

看门的几个人愣了,"大人,您这……"

"不是说不跨过门槛就得了么!啰嗦什么!"杜予曦皱眉。

沈渹涟也愣了一下,继而失声笑道,"杜予曦呀杜予曦,汝真是好生精灵可爱!"

从窗口"噗"地一声跳出来,听到了沈渹涟的赞美,杜予曦得意地挺高胸膛,得意洋洋地说道:"那是!"接着,快步跑到秦洚渝面前。

"予曦……"秦洚渝对着杜予曦浅浅柔柔地笑着。

"哎呀,完蛋唷!"杜予曦快速地摸了摸秦洚渝的手腕、身子,一脸的疼惜,"瑾瑜你怎么啦?你的内力去哪里了?别不会跟我说你的内力忽然一夜之间就全部跑光光了!"

沈渹涟看着杜予曦一下子几乎摸遍了秦洚渝全身,不由得咋舌。

秦洚渝脸上闪过一抹痛楚,他看了杜予曦数秒,接着眨了眨眼,当他睁开眼正对着杜予曦的时候,长长的睫毛上沾了几颗晶莹的水珠,"予曦,你真神呢!我的内力就是一夜之间全部跑光光的。"


洚渝(3)

"哇喱咧,瑾瑜你骗人呢!"杜予曦不满地咧了咧嘴,不满地道,"气息紊乱,你方才喊话的时候,身子也虚晃了一下,而且我摸了摸你的左脚时,你脸上藏不住痛苦的神色!脸皱的像个老头子一样!是怎样啦?被人废了内力,再打断小腿骨?操,那打伤你的人是想怎样哦?真是……坏透了!"

"杜予曦,过去的事情就莫要再说了。"沈渹涟看着秦洚渝暗下来的眼眸,低声喊道。

"哎咧?那好吧。"杜予曦耸耸肩,接着笑道,"怎样?要进去坐坐么?不过,进去的时候可是要爬窗口的唷!"

看门的几个人听到了杜予曦的一番话,面面相觑。

"那又何妨?!"沈渹涟一击掌,笑着答道。

……

秦洚渝顺利地爬过了窗口。

正当沈渹涟撅起屁屁,笨拙地要往里面爬进去的时候,忽地听到一声怒吼——

"你们竟敢爬朕的墙头?!"

沈渹涟吓了一跳,抬起头想要转过去看刚才说话的人是不是某人,想不到他这一抬头,砰地一声撞到了窗口上。

"哎唷——"沈渹涟摸着额头吸冷气。

"错!他们不是爬你的墙头!而是爬你的窗口!"站在里屋的杜予曦从窗口处看出去,振振有辞、理直气壮地说道。

用轻功飞过自己大院的沈渹汵鼻子都要气歪了,他站在屋外不远处,怒声道:"混蛋啊!朕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与杜予曦相见的么!混账!"

"唉唉,先别吵好不好。先让吾进去再说好不好……"沈渹涟感觉自己趴在窗边撅着屁股对这沈渹汵的模样就窘迫地不得了,"吾的屁股卡住了,拜托帮忙把窗拉开一点,可否……"

杜予曦眉头一跳,好心地把窗口拉高。

沈渹涟脸上泛着微红,笨拙地从窗口处爬进里屋。

看着在屋外板着一张死人脸的沈渹汵,杜予曦弱弱地问道:"那啥,您老人家要不要也进来坐一下?外面还是很冷的……"


洚渝(4)

杜予曦不说,沈渹汵还觉得不是挺冷的,但是杜予曦这一说!沈渹汵就忽地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脊背。

沈渹汵之前进去永和殿的时候就把披着的大衣脱了,现在想起才觉得似乎有寒风从袖口处钻进来,凉飕飕的。


愣了好一会儿,沈渹汵才决定走进永和殿。


沈渹汵一走进屋子里,关上门,就看到秦洚渝和沈渹涟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有说有笑地交谈着,蹲下身子给摆在大堂中央的火盘添柴火的杜予曦也时不时地插上一两句话,其乐融融。


杜予曦在听到开门的声音的同时也感到一股寒气从背后窜上身来,扭头往身后一瞧,唷!"进来坐啊,站着干嘛?还有啊,快关上门啦,冷风都吹进来了!"


看到沈渹汵黑着脸站在门外,沈渹涟和秦洚渝不由自主地沉默下来,垂下头来啜饮着手中的热茶。


默默地关上门,沈渹汵用手拍了拍落到身上的雪后,径自坐在了椅子上,不发一语。


继续扭过身子去添柴火的杜予曦脸一僵,好奇怪的感觉……


原本温馨的场景从沈渹汵进来之后就僵住了,杜予曦看着眼前烧的劈啪作响的火盘,低声咳嗽了一声,站起身来就坐到秦洚渝身边。


"那个……"杜予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于是他就在那张着嘴,尴尬的神色挂在脸上,整个人像是僵住了一样。


秦洚渝默默地扫了杜予曦一眼,低声道:"赶快把嘴巴合上,口水要下来了。"莫非予曦喜欢沈渹汵这厮?不然为何会看着沈渹汵看到流口水?


若是杜予曦听到了秦洚渝心中的话,必然会喷水。


也不是秦洚渝这样故意想,而是杜予曦对面坐着的人正是悠然自得的沈渹汵。


"嗯……"杜予曦伸出手把嘴巴给合上。

死静一般。

得,谁也没开口说话!

只有大堂中央摆放着的那个火盘劈啪作响的声音。


洚渝(5)

杜予曦忍不住了,"那啥,皇上对吧?您老人家能否移动一下您的龙脚,回去找你的后宫佳丽呢?咱这貌似没什么好玩的节目唉,怎比得上您后宫的玉臂软软、裙衫飘飘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快走吧,四个大男人堆在一起没什么好玩的,还比不上您后宫佳丽的舞蹈、佳人呢!


"哦?"沈渹汵一挑眉,玩味地笑道,"杜予曦,你这可是要赶朕走?"


沈渹涟和秦洚渝都垂下头来看着手上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皇上,您明白了就快走吧,既然人家都让你走了,您老人家就别死乞白赖地赖在这了。


杜予曦眼皮一跳,笑脸盈盈地道:"既然皇上已知晓我的言下之意,烦请皇上移驾后宫,温香软玉抱满怀岂不爽快?"


"哼!你当朕是狗不成?让朕进来就进来,让朕走就走?何况,这天下间,哪个宫室宅院不是朕的?"


"那个,"杜予曦无奈了,"是皇上您说您自己是狗的呀,不关我的事呀!而且,这天下间那么多的女人,他们也都是你的呀!你怎么不去找她们玩玩去呢?"


沈渹涟和秦洚渝相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他们两人都被杜予曦无辜的表情给逗笑了。


"你!"沈渹汵气得浑身发抖,狭长的凤眼眯起来,上下打量着杜予曦。


"嗯,是我。"杜予曦点点头,一脸的笑意。


沈渹汵冷哼一声,站起来就往屋外走。


"你们看、你们看,这不就是狗嘛!让他来就来,叫走就走呀!"杜予曦朝沈渹涟和秦洚渝挤眉弄眼的,"我可没说错哟!"


走出门外的人身子仄歪了一下,显然是听到了杜予曦方才的那一番话。但他整了整衣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永和殿,看那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显然是气坏了。


"哈哈……"沈渹涟和秦洚渝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哈,予曦你可真是个活宝!"秦洚渝脸上泛起潮红,嘴里微微喘着气,他用一只手搭上了杜予曦的肩膀,朝他笑着。


"就是!哈哈……无怪他会喜欢上汝了!杜予曦,若汝是吾喜欢的那一类型,说不定吾也会喜欢上汝哦!"沈渹涟打趣着,嘴角上翘。


"啊咧……谁会喜欢上我啦!"杜予曦笑了笑。


洚渝(6)

……

"杜予曦吗……"

指尖摩挲着杯沿,叶萧湚作沉思状。

自己是很喜欢他没错啦,但是也说不上爱……看样子,魔刹对杜予曦也好像有点什么似的……自己要不要去插一脚呢……

笑了笑,叶萧湚站起来,对身旁的侍卫说道:"吾要去看看皇上,你们就代吾暂管山庄吧。"

"是。"侍卫点了点头,看着叶萧湚笑得很开心似的走了出去。

……

嘴里咀嚼着香甜的桂花糕,杜予曦含糊不清地说道:"皇上,别对我太好啊……"

坐在杜予曦对面的沈渹汵微微一笑,把摆在自己面前的糕点推到杜予曦面前,嘴里招呼着,道:"来,尝尝这个,花盏龙眼,还有这个双色马蹄糕也不错。鞭蓉糕和椰子盏也不错……"

站在一旁静听吩咐的宫娥太监咋舌,何时见过皇上如此对待过他人?就连芙蕖王爷也没有这般待遇。

"唔唔……真好比当年清朝的'满汉全席'呀……"看着有着浮雕吉祥图案的精美八仙桌上摆着满满的美酒佳肴,杜予曦不由得感叹起来。

杜予曦在二十一世纪时一直是美食爱好者,听闻清朝时期有"满汉全席",杜予曦就恨不得马上穿越到清朝,哪怕能瞧上一眼"满汉全席",死了也值了!

"'满汉全席'?"沈渹汵眯起了眼睛,"那是什么?"

"嘿,所谓的'满汉全席',可是一个豪华盛宴唷!'满汉全席'上菜一般起码一百零八种,哪怕吃上一天一夜也吃不完呢!啧啧啧,以前呀,我可是天天做梦都想'满汉全席'呢!哪怕是能瞧上一眼,哪怕要我去死,也值了!"杜予曦朝天比划着,一边发出感叹一边露出一脸的向往的神色。

"哦?你口中的'满汉全席',由一百零八种菜式组成,那,岂不是很豪华?"沈渹汵听到也微微咋舌,这杜予曦,从哪里知晓这所谓的"满汉全席"?连自己也未曾听说过这个"满汉全席"呢。


洚渝(7)

"怎能说是豪华?!"杜予曦一挑眉,说得是眉飞色舞、口水四溅,神情更是激动万分,"满汉全席菜式有咸有甜,有荤有素,取材广泛,用料精细,山珍海味无所不包!可谓是极尽奢华!啧啧,在古代也只有皇帝能吃上这豪华奢侈至极的'满汉全席'了!'满汉全席'汇集满汉众多名馔,择取时鲜海味,搜寻山珍异兽,所用的食材更是千金难买!'满汉全席'使用粉彩万寿餐具,配以银器,富贵华丽!又岂是单单'豪华'一字能概括了去?!……"

在二十一世纪馋嘴的他,早已将满汉全席的众多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已是烂透在心里了,所以杜予曦那是,顺口捏来,说得头头是道!

看着杜予曦说得口水四溅、不亦乐乎的模样,沈渹汵在浅笑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心里诧异。不仅仅是为杜予曦口中所谓的"满汉全席"而感到诧异,更多的是因为"满汉全席"是从杜予曦嘴里说出来,沈渹汵就感到万分的诧异了!

这杜家在十多年前还是默默无闻的,但是就在十年前,杜老爷和其夫人一起投湖自尽,被人搭救上来的时候,夫妻两人用了仅仅数月的时间,便将杜家的产业发展到全国,成为京都第一首富!接着,只有十多岁的大儿子也忽然被人谋害,却在第二天凌晨时分醒来,从此也性情大变!不仅仅是大儿子是如此,连杜家的次子,也在几个月后莫名其妙的撞到自家的柱子上,给撞晕过去了!醒来之后也是性情大变!而杜家次子的妻子玉岚则更是奇怪……

喝!这杜家处处透着古怪,看来真得让人去好好查个清楚才行……

"燕窝鸡丝汤、海参烩猪筋、鲜蛏萝卜丝羹、海带猪肚丝羹、鲍鱼烩珍珠菜、淡菜虾子汤……"正报着菜名的杜予曦感到喉咙有些干了,于是他抓起眼前摆着的玉质酒壶就往嘴里灌。

沈渹汵微微诧异,那可是邻国绯韵国送来的"碧霄酒"唷!这酒可是很呛人的呢……


洚渝(8)

杜予曦喝完之后,砸吧砸吧嘴巴,放下手中的酒壶就要继续说关于"满汉全席"的事情。张了张嘴却发现从小腹那儿升起一团热气,直逼上喉咙,烧得脸上通红一片,眼神也有些迷蒙了,但是他还是继续报着"满汉全席"的菜名:"蒸鹿尾、野鸡片汤、风猪片子、风羊片子、兔脯奶房签……总而言之,'满汉全席'是饮食文化的一个基本内涵,是中华饮食的魅力之所在!"说到激动的时候,杜予曦还猛地一拍桌子,脸上更是绯红了,不知是因那激动而显得绯红还是因那"碧霄酒"的劲头上来了而绯红。

眼前的人一头青丝披散,因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而显得脸更加的绯红,眼神迷离,鼻翼轻轻地动着,红润的朱唇下是洁白的贝齿,嘴里呵出"碧霄酒"特有的清香气味……

虽然姿色不是上等,但也算是个楚楚动人的小美人了……

沈渹汵暗自赞美着。

杜予曦打了个饱嗝,口齿不清地道,"若是,若是,若是菡萏尚在……我定要,亲自为菡萏,做那极尽奢华的,'满汉全席'……菡萏,我……"话还没说完呢,杜予曦就一头栽倒在了八仙桌上。

还是菡萏呢……

沈渹汵顿时感到心中泛酸,甚至连呼吸都有些痛了。

伸手撩起挡住了杜予曦脸庞的发丝,露出了一张绯红的脸蛋。

"呵,活该,'碧霄酒'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喝的……"沈渹汵浅笑起来,一改以往别有深意的浅笑,笑得很舒坦、很自然,如沐春风般。

可惜杜予曦醉了,没能看到眼前如此美丽的景色。

站在周围的宫娥太监感到有些窒息了,天,皇上这一笑,居然如此蛊惑人心!

"落葵。"沈渹汵浅笑着,低低地喊了一声。

"小的在。"

沙哑的声音从房梁上飘下来,接着就看到一抹黑色从上方飘落,轻轻地落在地上,然后跪倒在沈渹汵面前,垂着头,听着主子吩咐。


洚渝(9)

"你,从'轮回'出来后,厉害了很多呢。"沈渹汵再浅笑,但,现在的浅笑可没有方才的浅笑那么的自然,反而带着几丝冷酷的意味。

"是。"落葵微微抬起头来,脸上从眼角一直划到嘴角的丑陋伤疤曝露在沈渹汵和众多太监宫娥眼前。

太监宫娥等人看到了落葵脸上的伤疤,身子都不由得颤抖了一下。那丑陋的伤疤往外翻,露出了粉红色的嫩肉,嫩肉周围的皮肤像是被烈火灼伤了一样,焦黑的皮肤上鼓起小泡,实在是十分难看。

沈渹汵笑了笑,"那,马上替朕去查一查,杜予曦的家人,现在何方。"

"是。"落葵笑着点了点头,冷峻的脸上,那丑陋的伤疤也扭动起来,看得周围的太监宫娥大倒胃口。

"哎呀呀,真期待呢……"

……

"呐,你是认真的么?"

"呵,怎么可能呢。我也不过是玩玩罢了。你不是一向都很了解我的么?那你应该知道我对他是不会认真的咯?"

"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你,要跟我抢?"

"呵呵,我哪敢唷。只是……我们来打个赌吧,玩一场游戏,要是你赢了的话,他就是你的,要是我赢了的话,他,就是我的!"

"哦?有趣。怎么个赌法呢?说说看吧。"

"很简单啊,看谁,能够得到他的爱意。要是你得到了,便是你赢,我也不会说什么。要是我赢了……那,你也不能反悔哦!"

"游戏,是挺好玩的呢……不如,把大哥请来,为我们作证,可好?"

"嗯,好啊!"

羽睫抖了两下,杜予曦睁开眼,眨了两下,刚才,怎么回事呢?听到的那些话,好像在酝酿着什么阴谋的样子呢……

"你醒了?你可是睡了三天之久了。"

"唉?"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杜予曦坐在软塌上,扭头瞧着这个朝自己走来的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俊美男子。

脑袋里有着零零碎碎的记忆,杜予曦愣着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是谁,"皇上?"


洚渝(10)

嘴角噙着笑的沈渹汵点了点头,撩起衣摆,坐在了软塌边,唇贴近杜予曦的耳朵,暖湿的热气喷进杜予曦的耳朵里:"你说,朕,统一天下可好?"

耳朵传来的痒意让杜予曦脸上泛红,他讷讷地道,"你说的,可是要击败浩风、青玉两国?"

"正是。"

"如此,怕是不大好吧。"伸出手推开了靠在他身上的沈渹汵,杜予曦说道,"青玉国,要攻破它并不难,但战争也是个劳民伤财的玩意;至于浩风嘛,浩风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要是想要击败浩风,可是个大麻烦呢!"

"如何个麻烦法?"

杜予曦没好气地瞪了沈渹汵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P话,不消说攻破两国要劳民伤财,为了这个你还得尽失民心!你可知晓民心才是国家的根本呀!现下三国鼎立,和和气气的,要是你突然发动战争,破坏了人民的美好生活,他们不得讨厌你?"他最讨厌的就是为了权力而发起战争的混蛋了。

低低的笑了起来,沈渹汵嘴角噙着冷笑:"朕乃是天子,他们岂敢不从?!"说着,一股王霸之气尽显。

"须知,你吃的米饭呀,鱼呀,穿的衣服呀,用的餐具,都是由你的子民生产出来的!"杜予曦戳着沈渹汵的胸膛,眯着眼愤愤地说着,"不要小看人民的力量,有时候人民的力量足可以推翻一个王朝!'水可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没听过?只有得了民心,才能巩固你的统治呀!傻逼!"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妙绝!怎的从杜予曦嘴里出来的,都这般有大道理?

沈渹汵也眯起眼了,"那,你能否给朕一个绝妙的计谋:能让朕发动战争,却不失民心的方法?"

"哼!浩宇乃是三个国家中最强大的一个国家了!何必再贪图呢!"杜予曦乌溜溜的大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要是你能放我出去,我便帮你想一个绝妙的计谋,既让你主动发动战争,而又不失民心,更能名利双赢的计谋,如何?"


洚渝(11)

"哦?你真有如此妙法?"若杜予曦真能有如此一般的绝妙计谋,此人,若不为己用,必定要铲除!沈渹汵笑得越发危险了,可惜杜予曦没能察觉到。

杜予曦嗤笑一声,"那,你是答应不答应我的条件?"

"再说吧。"

杜予曦一撇嘴,"那我的计谋也再说吧。"说完,把身子扭过去,给沈渹汵露出了一个脊背。

"呵,那朕就答应你吧。快说说看,你有什么好法子?"

"嘻嘻……这样就对了!"杜予曦转过来,笑得一脸的灿烂,"想要一个发动战争的理由?多得是了!譬如说,你把他国的皇子啊什么的给邀请过来,然后药倒他们,让你最宠爱的妃子躺在他们旁边睡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你就捉奸在床,再把消息传出去,说你为了你最宠爱的妃子要惩罚那个皇子!然后啦,那皇子什么的肯定不会要吃亏啦,然后你就可以借机发动战争啦……"

……

"怎么样?他,用来与你们交换,是否不值得呢!?"挑眉,轻笑着看着眼前两个样貌同样俊美的男子。

"妙极妙极,不过,他对朕可是没什么用处,朕可不是志在天下江山呢!"身着蓝袍的人笑了笑,拒绝。

"那……"他转头对着另一个身着红袍的少年,笑着。

那红袍的少年一脸的兴奋,双眼闪烁着奇异的光彩,"朕要他!朕要他!朕要他做朕的皇后!只要是你想要的,除了江山城池,朕什么都应允你!"

蓝袍男子苦笑,这青玉的新皇上,简直就是个孩子!青玉的老不死,怎么能安心地让他来管理青玉呢?真荒唐!

"呵呵……"那人浅浅一笑,"等等呐,现在他还不能给你呢,朕还和别人打赌了,为了让朕不输,你就再等等吧,很快的!用不了多少时间呢!"

"好!一言为定!"

"呵呵……"

可怜的人呐……蓝袍男子摇了摇头,叹息着,忽地,他抬头望了一眼永和殿的方向,不过,自己看戏,不就行了么?呵。


洚渝(12)

……

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杜予曦没有方向,盲目地四处溜达。

"予曦!"白衣飘飘,眨眼间,一个衣衫不整,披散青丝的人踏着疾步雪走到杜予曦面前。

"唉咧?瑾瑜?怎么咧!"眨眨眼,杜予曦不明所以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十分疲惫,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的瘦弱的人。

秦洚渝伸出手,拽着杜予曦的肩膀,急急地说道:"予曦,你已昏迷了七日已久,你的昏迷,绝对不是因为'碧霄酒'的缘故,你要小心,恐怕有诈!沈渹汵……"

"大人!"秦洚渝还没把话说完呢,从后面疾步走来几个穿着银色铠甲的人伸出粗壮的手架起了秦洚渝,轻松地就把秦洚渝拖了下去。

"予曦!要小心!"

杜予曦急了,走上前去拉着秦洚渝,朝拖着秦洚渝的士兵大声喊道:"喂喂,你们干嘛要把瑾瑜带走啊!"

"滚开!"抓着秦洚渝的一个士兵一扬眉,一脚把杜予曦踹倒在雪地上。

"哎哟!"杜予曦吧唧一声跌倒在地上。

杜予曦恼了,追上去又要把秦洚渝留住,但又被士兵踹开。无奈,只得眼巴巴地看着秦洚渝被带走。

予曦!要小心!

小心什么呢?!

想问,已经来不及了。

好奇怪呢……

杜予曦坐在雪地上一愣一愣的,感觉太奇怪了……

……

"啊喂,你要带我去哪里哈!"一脸的睡眼惺忪,杜予曦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扯着沈渹汵明黄色的衣角,脚下踉踉跄跄的,几欲跌倒。

沈渹汵笑笑,道:"小心走路,不要跌倒了。"

疑惑地瞥了沈渹汵一眼,杜予曦心下暗道,怎的这人今天这般好心?难道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不成?

走着走着,杜予曦忽地耸了耸鼻子:"好香!"

感叹着,杜予曦甩开了沈渹汵,朝香气飘来的源头走去。

越往前走,那股诱人的香气就越是浓郁!越往前走,就越是清楚地听到美妙的琴声!


洚渝(13)

转过圆形的拱门,杜予曦眼前一亮!喝!真是——奢侈!豪华!

庭院四周种满了各种各样、争奇斗艳的美丽花朵,还摆放着许多好看的盆栽;周边站着的,在吹箫,坐着的,在弹琴,盆栽前还有数十个穿着粉色衣裙,在翩翩起舞的美貌舞女;庭院通向中心的小湖的小路上铺满了鹅卵石,小湖中心是一个体积十分大的石亭;石亭中摆着一张大到了极点的桌子,桌子中心空了一个圆形,桌子中心站着一个像是宫女一类的女子,桌子上摆着一盘盘精美的菜肴……

杜予曦顿时就激动了,转身扯着刚刚追上来的沈渹汵的衣服,双眼泪汪汪的,右手颤抖地指着庭院:"那,那,那是……"

"你口中的'满汉全席',不过,朕没尝过,也没看过'满汉全席'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能随便让人做点。"沈渹汵像是害羞了,抬起手搔搔头。

杜予曦哭了,豆大颗晶莹的泪珠跌落在地上:"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唔……"

沈渹汵抓起杜予曦的右手,放到唇前一一轻轻地亲吻着:"呵,还不懂么?朕喜欢你呢……"

"……"

转身就跑。

眯着眼看着杜予曦的背影,他轻笑:"你逃不掉的,杜予曦……"

跑过小路,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石亭上,愣愣地看着满桌精美的菜肴,杜予曦感叹:"真特么的perfect!"

偌大的桌子边,还坐着两个俊美的男子。一个身着蓝袍,一个则是穿着一袭红色的衣裳,两人一边饮着酒一边谈笑风生。

"你就是杜予曦?"那身着蓝袍的人转头,露出一张温和的脸,对着杜予曦笑了笑,"吾是贺邵蓝。"

"我是清誉闫!"那红色衣裳的人也红着一张脸朝杜予曦大声喊着。

"哦。你们好。"杜予曦朝两人浅浅一笑,嘴角勾起来,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两只眼睛弯弯,里面像是有水波在转般,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清爽得不得了!


洚渝(14)

那叫清誉闫的红衣衣裳的人两颊泛起红云,像是喝醉了一般,两眼痴痴地看着杜予曦。

杜予曦感觉衣领猛地被人一拉,身子跟着就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背后却撞到了一个暖和的胸膛,杜予曦抬起头,刚好瞧见沈渹汵挺直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

"怎么,你们两人还不起筷?"沈渹汵一手扯着杜予曦的胳膊,笑着说道。

贺邵蓝淡淡一笑,"魔刹,没有'碧霄酒',你也太小气了吧?如此佳肴,怎可少了美酒相衬?"

"唷,"沈渹汵眼前一亮,笑道,"倒是朕的不好了,寒梅!"

"奴婢在。"站在桌子中心的女子转身,面无表情地朝沈渹汵一鞠躬。

杜予曦一笑,默默地在心里数着——一鞠躬……

"你可有带来'碧霄酒'?"

寒梅又是冷着一张脸对这沈渹汵一鞠躬,然后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掏出数壶温玉制作的酒壶,"皇上,奴婢就带来了这几瓶'碧霄酒'。"

杜予曦笑得更开心里,继续在心里数着——二鞠躬……

沈渹汵笑吟吟地一挥手,"把酒给朕斟上!朕要与贺兄、誉闫一醉方休!"

寒梅又是一个大大的鞠躬:"是。"说着,便给贺邵蓝和清誉闫面前的两个空酒杯倒上酒,顿时酒香四溢。

杜予曦简直要把心儿都笑烂了——三鞠躬!

"予曦,你为什么笑?"清誉闫看着杜予曦笑得前仰后合的,十分好奇,"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么?不妨说出来让我们也听听!"

"呵……你没看到寒梅鞠躬了三次么?"杜予曦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朝清誉闫挤眉弄眼的。

"怎么,鞠躬三次如何?"贺邵蓝笑了。

"呐,我家乡有个习俗……"杜予曦清了清喉咙,咳嗽两声,朝亭子没人的地方鞠躬了三次,口中还念念有词,"一鞠躬,敬畏天地。二鞠躬,哀悼死者。三鞠躬,抚慰家属。,最后就是礼成,然后到家属还礼了!"


洚渝(15)

"……"面无表情的寒梅脸上像是刷了一层雪似的,冷得骇人。

"哈哈……"贺邵蓝大笑出来,拍了拍僵硬的沈渹汵的肩膀,嬉笑道,"如此活宝,你可还舍得?"

沈渹汵僵硬的脸上硬生生地扯出一抹笑:"有何舍不得呢。"

贺邵蓝耸耸肩,坐好了,端起酒杯,品尝美酒,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却不发一语。

"予曦!你真有趣!"清誉闫笑得很灿烂。

"你也有趣,你全家都有趣喱!"杜予曦笑笑回答道。

"……"顿时四人齐齐无语。

予曦!要小心!予曦!要小心——

秦洚渝之前的那句话莫名地浮上心头,杜予曦一皱眉,感觉好似浑身不自在一般,到底是怎么了呢……

"予曦,坐下吧,朕可是专门为了你才下令制这'满汉全席'的唷。"沈渹汵对杜予曦笑着,让他坐下。

"好!"杜予曦兴奋了点了点头,坐在木凳上,双眼发亮地瞧着眼前一盘盘精美、香气四溢的菜肴。

"起筷吧,等什么呢!"沈渹汵跟着也施施然地坐到杜予曦旁边,优雅地拿起白玉筷子,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

杜予曦看了看偌大的桌子,转头问道:"喂,沈渹汵,那啥,有没有桂花糕和杏仁佛手?"

"有,专门为你准备的。"沈渹汵把摆在对面的一碟糕点推到杜予曦面前。

"谢谢。"嘻嘻,这人看起来也不坏嘛!杜予曦抓起一块桂花糕就摆到嘴里面大嚼特嚼,好看的眼睛弯成一轮月亮似的。

清誉闫心下暗道,原来予曦喜欢吃桂花糕呀……

"杜予曦,吾,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贺邵蓝抬起头来,笑脸盈盈地看着杜予曦。

"唔?"杜予曦扭头看着贺邵蓝,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嘴里还咀嚼着桂花糕。

"呐,若是有人拿你来当赌注,把你当作棋子一样来使用,你……"贺邵蓝笑得很狡猾,"你会怎么办呢?报复,还是……?"


洚渝(16)

杜予曦一愣,嘴里面的桂花糕也忘了继续咀嚼了:"我……咳咳……"张了张嘴,却被堵在嘴里的桂花糕呛到了,大声地咳嗽起来。

"喝茶吧。"淡淡的语气仿佛没有丝毫感情,话音刚落,一只小巧而又精致的茶杯就摆到了杜予曦面前。

"唔……"脸都给憋成了紫红色的杜予曦一把抓住茶杯,就往嘴里面倒。

狠狠地放下茶杯——不够——杜予曦脸都给憋青了,古代的茶杯太特么的小了!

"予曦……"清誉闫急忙把一壶茶拿到杜予曦面前。

感激地看了清誉闫一眼,杜予曦对着壶嘴大口地喝着水,修长的颈脖仰起,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喉结上下滑动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颈脖下,依稀可看到厚厚的狐裘下是一片雪白。

清誉闫看愣了,沈渹汵同样也看愣了。

贺邵蓝微微一笑,魔刹,如此美人儿,你也舍得放手?未免太可惜了吧。

"哈呼……舒服多了……"杜予曦粗鲁地放下茶壶,喘了一口粗气,他怒声道,"混蛋啊,喝茶的茶杯那么小,喝个鸟蛋啊!"

"嘻……"清誉闫一笑,"予曦你真可爱!"

"是是!我很可爱,你也很可爱!你全家都可爱!"杜予曦无奈地朝一脸笑嘻嘻的清誉闫翻了个白眼,接着转头对这贺邵蓝,"啊喂,你刚才干嘛问那个问题啊?"

"没什么咯,只是好奇罢了。"贺邵蓝侧着头看了一脸阴沉的沈渹汵一眼,笑笑,"很期待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啊,凉拌咯!"杜予曦抓起白玉筷子,夹起不远处摆着的一道精美的菜肴,"要是他利用我就利用我咯,还能怎么的呀,反正我是懒得管了啦,只要不危害到我,和我家人的生命安全就行啦!"杜予曦把手上的筷子夹着的肉片放到嘴里,细细地咀嚼着,眯着眼,一脸的享受,"咦——是蒸鹿尾……啧啧,果然美味!"他伸出手要夹一道"杜鹃醉鱼"。


洚渝(17)

"若是,利用你的那个人,是你的心上人,你,又会如何呢?报复,或是……?"贺邵蓝幽幽地吐出话语,他所说的话却让沈渹汵和清誉闫齐齐愣住了。

杜予曦伸出去夹菜的手在半空顿住,过了好一会儿,杜予曦才把一块鱼肉取来,"没办法咧,要是他利用了我,我还能怎么办呢!看着他呗,伤心,听着他的话呗,痛心;恋着他的美好呗,伤神,为他哭过后咧,伤身,要是受过罪了还栽倒在他身上……没脸见人了……最好的办法嘛——"杜予曦忽然含住了筷子上鲜嫩多汁的鱼肉,细细地品尝着,似乎要把剩下的话语都吞回到肚子里。

"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沈渹汵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莫名其妙的加重了。

清誉闫也眼巴巴地瞅着一脸满足的杜予曦。

而贺邵蓝则是笑笑,没有继续追问杜予曦,却只是让寒梅帮他添酒。

疑惑地瞥了沈渹汵一眼,杜予曦没好气地道:"不说啦,菡萏的事就够让我伤心咧,现在讲这个话题,真是不爽到了极点!"

"菡萏?"清誉闫紧张了,"菡萏是谁?!"为什么予曦会为菡萏伤心?那个菡萏是谁?男的还是女的?对自己追求予曦的事情是否有阻碍?……

贺邵蓝对这寒梅浅浅一笑,心下却在想着杜予曦方才的一番话,哎呀呀,杜予曦,真的很期待,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是有什么样的办法去夺回,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杜予曦还懒洋洋地倚在上好的檀香木椅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咬着手上拿着的桂花糕,神情惬意到了极点。

"予曦,对这个'满汉全席',满意么?"沈渹汵把身子微微前倾,问道。

"还可以呗,"杜予曦眯着眼,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呼了口气道,"琴瑟丝竹之声绕耳,仙女翩翩起舞围绕,精美菜肴华丽糕点品尝,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是,我想菡萏了。"


洚渝(18)

贺邵蓝正轻轻地啜饮着"碧霄酒"呢,一听到杜予曦说又想起了他口中所说的"菡萏",贺邵蓝马上就朗声笑起来了。

清誉闫瞪了贺邵蓝一眼,然后用满含深情的眼神瞅着杜予曦。

杜予曦忽地垂头,滴溜溜转的眼睛往四周望了望,双手还互相摩挲着,喝!好端端的为何忽然起鸡皮疙瘩了呢!

沈渹汵脸色又是一沉,一甩袖子,一语不发地站起来,转身离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唷!杜予曦望着沈渹汵宽阔的背一愣,这人又怎么了呢!心情怎么时好时坏呢!刚才还晴天呢,现在就阴天了!

贺邵蓝朗声大笑,他伸手拍了拍杜予曦的肩膀,"杜予曦啊杜予曦,吾真的是很看好你呢!"说完,他也站起来,朝在桌子中央的寒梅喊了一句,"寒梅,告诉你家主子,我去找人玩去咯!不晓得,在魔刹这儿,会遇到什么样有趣的人儿呢!"

"您慢走。"寒梅冷着脸冲贺邵蓝鞠躬。

"哈哈……"贺邵蓝大笑着也跟着离去,全身上下洋溢着一股春意盎然的气息。

"你还不走?"杜予曦挑了挑眉,看着清誉闫。

清誉闫红了脸,慌忙地站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宽大的袖子还把桌上摆着的酒杯扫落在地上,跌碎了一地的碎片。

这下子清誉闫的脸就更红了,他踉踉跄跄着跑出偌大的庭院,走时双目含春地瞅了杜予曦一眼。

"嘻嘻……"杜予曦低低地笑起来,走出了庭院,"贺邵蓝么?真好玩!"不过都很奇怪就是咧……

洚渝。你之前所说的"要小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杜予曦踩在雪上,垂头看着白胜雪的靴子的鞋尖一时失神。

贺邵蓝吗……问我会怎么做么……

自然不会像之前说"凉拌"那么轻松,只想着逃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就这样苟且存活……么?

杜予曦抬头望着蔚蓝的天,莫名其妙的从眼角滑落晶莹的物体。


洚渝(19)

菡萏,若是你,你又会怎样做呢……?

轰——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一时像是有钝物狠狠地砸在脑袋上,一时又像是又数以万计的绣花针刺在脑袋上——

"啊——"

杜予曦抱着头,企图要抑制那难耐的痛苦。

双膝跪在地上,杜予曦疼得连眼泪都流下来了。

眼前的一幕幕是什么……像是在看电影一般,把那不堪的、已经结痂了的伤疤,残酷地揭开来——

"杜予曦!别给脸不要脸!"

"曦少,我爱你啊……"

"唷,小弟弟长得很可以啊,看这脸蛋!"

"呐,梓岚姐,你哭什么呢?是曦儿不好吗,曦儿不求梓岚姐带我走,曦儿只求梓岚姐别哭了……梓岚姐哭起来的样子,最丑了……"

——

我这是怎么了呢……拖着一具肮脏的身体,无论是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这里……

温热的脸贴上了冷冷的雪,寒冷的刺激没有让杜予曦的神经绷紧,反而是让杜予曦想要这样一直睡下去了。

菡萏。

菡萏,我们一起好不好……

菡萏,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

菡萏!

菡萏!

朦胧间,见到一双绣着精美图腾的靴子,踩着雪,停在他面前。

因疼痛而扭曲起来的脸,硬生生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手,艰难地往前伸着,像是最虔诚的信徒,颤抖着,朝心中那美丽的神,伸出肮脏的手,企图要获得救赎。

"菡……萏。"

终于抓住了——

杜予曦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眼前越发地朦胧。

菡萏,你来找我了么?好高兴呢……

菡萏,菡萏呢……

……

还是菡萏么……难道朕如何做也不及你心中的菡萏的万分之一?

沈渹汵阴沉着脸,双眼微眯,射出如毒蛇一般阴冷的眼神。缓慢地低下头,看着那白皙的玉指轻轻地扣着他的靴子,那玉手在冬日的照耀下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晶莹的皮肤下的血管。


洚渝(20)

那人的右脸贴在肮脏的地面上,露出了半边好看的脸颊,那一颤一颤的睫毛,那呼吸间从唇里吐出的温热的气息……,在暖暖的冬日下,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沈渹汵动作缓慢,甚至是有些僵硬地,把腰背弯下来,蒲扇般的大手轻轻地覆上了杜予曦的脸颊,那动作的小心翼翼,就像是对待精美而又极其容易破碎的美玉。

可惜呢……沈渹汵的眼神越发的阴森了,冷然地盯着躺在雪地上的人儿,为什么你想的还是菡萏呢!朕哪一点比不上菡萏!

动作轻柔地把昏倒在雪地上的人儿抱起来,沈渹汵轻笑,眼角染上了暖意,杜予曦,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过去,绝对……

……

"扑扑扑——"雪白小巧的身子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灵活地避开了花园中向上延伸的光秃秃的树枝,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宫殿的一处窗口处。

"咕咕——"那小巧的小东西低低地喊了两声,在窗口处跳了跳,张开右翼,垂下头,啄了啄自己的右翼,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暴雪乖。"带着浓重的睡意的声音仿佛是从沈渹涟的鼻子中哼出来似的,他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小跑到窗边,一手抓住了在窗边的小鸽子。

"咕咕!"暴雪对着眼前的人咕咕地两声,温顺地让沈渹涟抓着它的身子。

沈渹涟微微一笑,在暴雪的身子上摩挲了一会儿,掏出一张长长的小纸条,摊开来——

"咳咳……渹涟,如何?可有予曦家人的消息?"躺在软塌上瘦削如纸的身子坐起来,转头望向站在窗边的沈渹涟。

"没有。"沈渹涟的脸色很无奈,"吾问遍了京都所有妓院的花魁,她们都未曾发现杜家的人。"唉,可爱的姑娘们,吾现在可是十分想念你们(软软香香的身子呢)……沈渹涟叹了口气。

躺在软塌上的秦洚渝脸色很难看:"……你竟然去问花魁!"


有趣的事情(1)

"不然呢!吾现在可是当今圣上的一个阶下囚唉!"沈渹涟唉声叹气的,一边用幽怨的眼前撇着秦洚渝,一边还独自哀怜叹息,"吾那些亲亲可爱美艳的小美人可不全是寻常的人唉!她们有的还是江湖上专门搜集情报的组织咧!"

秦洚渝又软软地躺在软塌上,语气也幽怨至极:"那又如何……我只求予曦,能够小心……"

"啧啧。别这样嘛!对了嘿,吾的小美人们给吾带来了一个很好玩的消息哦!"沈渹涟抚了抚暴雪的羽翼,回头对着秦洚渝浅浅一笑,"汝要不要听听看?"

"那……说来听听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渹涟将右手的食指竖在唇中间,眯起眼,掩过了眼中那一转而逝的狡黠:

"雪月楼……回归了。"

"……"软塌上的人身子一僵,旋即放松开来,"予曦,能够安全……就好了。"

修长的指松开——

"扑扑扑——"暴雪雪白的身子扑腾着飞上天空,在蔚蓝的天上,很快地就消失不见。

倚在窗边的人儿打了个哈欠:"啊哈……雪月楼嘛,嘻嘻……"

……

"杜予曦嘛……"叶萧湚笑了笑,"魔君,你也知晓吾与魔刹的赌约?"

坐在叶萧湚对面,裹着精致的大紫色棉袍的贺邵蓝也微微一笑,"吾,的确知晓。不过,吾很好奇呢!那杜予曦,会有如何精彩的表演。"在魔刹这里,居然能遇到叶萧湚?有趣,真有趣!

喟叹了一声,叶萧湚稍稍冰冷的手抚上了有些烫手的瓷杯,喃喃道,"哎呀呀……吾倒是不如何在意杜予曦的生死,吾在乎的是,魔刹……"

"你对魔刹有意?!"贺邵蓝愣了,"你想不开了?喜欢那个智障?"

"呿!"叶萧湚翻了翻白眼,"拜托,你听吾讲完好不好!吾还未曾说完呢,你急什么啊急!话说魔刹那白痴,跟他待一天吾就冷的受不了,还说对他有意呢!我呸!呸呸呸!"


有趣的事情(2)

"好吧,其实吾曾经听闻你闯进过魔刹的'香闺',对魔刹上下其手的……汝,又要作何解释呢?嗯……""嗯"字拉得很长,贺邵蓝摆明不相信叶萧湚的话。


"……其实,吾也不清楚自己那时为何如此冲动!像是被人蛊惑了一般,实在太奇怪了!"


暧昧地笑着。


"魔君……"冷冽的笑染上嘴角。


"好吧,好吧,吾相信你对魔刹是无意……"


"但是你,为何笑得如此猥琐……"


"哇呀……吾笑得如此纯洁,为何你没有看清我猥琐面具下纯洁美丽无双的面容嘛!你真是瞎了眼了呢!"


"……呸。汝这厚颜无耻的家伙!"


"呵……多谢夸奖了……"


……


"魔刹!朕想要快点拥有他!现在、立刻、马上!"


"急什么呢。"沈渹汵微微一笑,修长的指端起瓷杯,放在唇边轻轻啜饮着,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永和殿的里屋。


清誉闫双手紧握成拳,不知不觉,手心已经满是黏黏湿湿的汗水。


沈渹汵放下手中的瓷杯,清了清嗓子:"誉闫,你当真如此喜爱杜予曦?"


"那是自然!"清誉闫认真地点了点头。


沈渹汵微微眯起眼,嘴角却扬起一抹笑:"那,可否请你,再稍等一下下?很快的……"杜予曦可是一个能威胁他的统治的精明家伙……可不能如此轻易地让了出去。何况……杜予曦,是朕的……


"吾等不及了!"清誉闫的拳头碰地一声砸到了木桌子上,他喘息着,"你不知道,吾是多么地想要拥有他,让他与我结合在一起,不分开……"


沈渹汵的眼眯得只剩下一条缝了,"再等一下,可好?相信,会很快的。不过,你可否让吾,也看一看你的诚意呢……?"


"那简单!"清誉闫坐下,调理了一下紊乱的气息,笑笑道,"你应该听闻青玉的第一美女'苏秋燕'吧?"


有趣的事情(3)

眼前一亮,沈渹汵嘴角微微翘起,一副玩味的神情:"你该不会想要把苏秋燕送给吾,当作是你的诚意吧?"


"魔刹,别不知足了!"清誉闫笑了笑,"苏秋燕,可是一个绝美的妖精呢!与其把那个不能为你生儿育女的杜予曦留在身边,为何不要一个能为你生儿育女,且姿色绝顶的美人伺候?"


"好。"略一思索,沈渹汵轻轻地吐出了冷酷的话语。


……


"唔……好热……"杜予曦双颊带着红晕,在冰凉的丝绸被褥上蹭了蹭。


偌大的永和殿,四处点燃了香炉,香炉的小孔上,飘出了丝丝带着紫色的烟,整个大殿中飘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烟气透过香炉,穿过镂空的屏风,越过红色的纱帐,钻入到杜予曦的鼻孔里,引出杜予曦身体最伸出的一阵阵最原始的骚动。


"叶萧湚……'极乐'这种东西你也能弄到手……太无耻了!不过……"沈渹汵暧昧地低笑,撩起纱帐,缓缓地褪下衣物,"你也真的帮朕做了件好事,起码,现在是如此……"


……


居然又"湿身"了……


杜予曦揪着胸前软软的丝绸被褥欲哭无泪,大哥和二姐可是十分不希望自己再度"湿身"啊,何况是给一个同性……


晃了晃脑袋,整理了下脑袋中那空缺许久的记忆,杜予曦默默叹了口气,三次了。绝对不能发生第四次,和人做那"禽兽不如之事"!


不过嘛……


杜予曦侧头看了看身侧躺着的那个人,一头柔顺的发丝也顺着脸颊倾泻而下。


沈渹汵这家伙也长得挺不错的,人也算是挺不错的,前提,是要忽视他那时好时坏的性格……


沈渹汵的睡颜很好看,甚至还带着点孩子气。修长的颈脖下,是一大片结实、没有一丝一毫赘肉的胸膛,下面——银白色的被褥稳稳地盖住了美男的胸膛以下的部分,却更是容易引人遐想。


有趣的事情(4)

"啧啧……"杜予曦口水哗啦啦的流下来了,色迷迷地盯着沈渹汵,"上等的猪肉哈!一点赘肉也没有,咬起来肯定很有嚼头,啧啧!看,结实的胸肌!哗——"


忍耐着身上的疼痛和酸软,杜予曦抬起软软的手臂摸了摸沈渹汵的胸膛。雪白的手指在沈渹汵的胸膛上打转,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啧啧啧……"色迷迷的盯着沈渹汵的胸膛,杜予曦丝毫也没有注意到经过"剧烈运动"后的沈渹汵已经醒来。


"那么好玩?"低沉的声音带着点点沙哑,却是格外的好听。


"啧啧,那是自然!"杜予曦还是一副色迷迷的模样,手指在沈渹汵的胸膛上溜达着,"看着肉,一点赘肉也没有!顶级猪肉哇!肯定很有嚼头!啧啧,还那么有弹性!哇哈哈……赚到了赚到了!"


"顶级猪肉……"低沉的声音稍显出一股无奈的意思。


"那是那是!"杜予曦坐好了身子,两只手更是肆无忌惮的在沈渹汵的胸膛上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玩得不亦乐乎!


"那……你呢?算是什么品级的?"修长结实的手臂一把揽过杜予曦的肩膀,把杜予曦摁倒在软塌上,健硕的身子欺上他的。


"唉……?你醒啦?"杜予曦尴尬地露出八颗牙齿笑了笑,一副春光灿烂的模样。


"那是自然。"把杜予曦摁倒在榻上的沈渹汵一甩顺着脸颊垂下的长发,让那阻碍人的视线的长发都乖乖地垂在脑后。


沈渹汵一个潇洒的姿势,却让杜予曦一愣!


"操……老子居然看呆了……操,男人有个毛线好看!"杜予曦失神过后,懊恼地低声嘟囔着。


沈渹汵毕竟是学过武之人,自然能把杜予曦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去。


他浅浅一笑:"男人,为何不能好看?"说罢,沈渹汵竟是用热辣辣的目光把杜予曦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只看得杜予曦头皮发麻。


有趣的事情(5)

躺在榻上的男子雪白的肌肤上有着点点浅红色的痕迹,小巧精致的脸上还带着丝丝红晕,更显得他楚楚动人;乌黑的青丝披散,衬得脸蛋更是如雪一般美丽,好看的眼还带着雾水,真是……


沈渹汵赶忙起身,披起散落一地的衣裳,随意地套上就飞似的跑出了永和殿。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杜予曦兀自坐在软塌上拍着带着点点红色痕迹的雪白胸膛,喃喃自语,"菡萏你可别怪我对你不忠哦……操。老子也不知怎的竟然和沈渹汵XX起来了……不过!"杜予曦想要站起来,却被身后的疼痛止住了他想要站起来的意图,他吸着冷气,"咝——为什么被爆的是老子啊,可恶啊……"


……


伸了个懒腰,沈渹汵下令撤退了所有在凌霄殿中的太监婢女,坐在那高高的软塌上,悠然自得,一副慵懒的姿态。


"主子……"笨重的大门被缓缓地推开,瘦削的身影闯入凌霄殿。


"嗯哼……有何消息了?"沈渹汵懒懒地应了一声,垂头把玩着自己的发丝。


反手关上大门,落葵单脚跪在地上,语气不卑不亢:"没有任何有关杜梓潼一家的消息。"


"混账!"沈渹汵一脚踢翻了摆放在软塌上的小矮桌,满脸怒容,"连个人也找不到!白养你们了!可恶……"


落葵静静地跪着,不发一语,沉默地接受着沈渹汵的怒火。


"哼,荒谬。"沈渹汵扬起唇角,"找不到么……落葵,下令,不再寻找杜梓潼等人的下落了。只要杜予曦在我手中,逃?他们还能扔下这个人么……"


"是。"落葵颔首,站起身来,挺直着腰背走了出去。


沈渹汵看着落葵就要离去,略一皱眉,开口道:"落葵,且慢……"


"主子有何事要吩咐?"转过身,再次单膝跪在地上,冷冷的语气中不带有丝毫人类应该有的感情。


"失去了蛇莓,果真令你如此痛苦……?"


有趣的事情(6)

"是。"落葵的语气还是十分冷淡,丝毫不带感情。


"为什么,在'轮回'中,蛇莓,能够为你舍弃生命呢?若是蛇莓在'轮回'中不救你的话,她还能享受生活的美好呀……真的是不能理解呢……"眉头紧紧地蹙起,沈渹汵轻轻地说着。


"呵……"落葵低头冷笑着,"主子你有一事不如属下呢……主子没有经历过失去至爱的滋味,自然不能理解。蛇莓,是为了她的至爱,而离去的。但是,她的至爱失去了她,也同样很痛苦啊……"语气中压抑不住痛苦绝望的气息,落葵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冰冷的模样。


"罢了,你下去吧。"沈渹汵看着他低垂的脑袋,听着他冷漠的话,没由来的感到一阵不爽,挥手让落葵退下。


"是,属下告退。"一瞬间便整理好了语气,掩饰了情绪,落葵的语气冷冷淡淡的,站起来,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失去……么?会如何呢……"帝王发出一声喟叹。


……


清凉殿。


"说吧,为何要打太监踢宫女甩盘子揪被子地闹着要朕过来?"沈渹汵板起脸。


"渹汵,"柔柔的嗓子配上一张楚楚可怜的漂亮脸蛋,沈渹涟用极其幽怨地说道,"汝为什么不让吾和洚渝出去呢?吾老是闷在这儿可是很无聊呐!"


旁边饮着热茶裹着棉袍的秦洚渝赶紧把头底下,免得自己会当着沈渹汵的面露出鄙视沈渹涟的眼神:汝丫的是双重人格分裂吗?


"怎么,你很想出去?"沈渹汵笑笑着看着沈渹涟。


"是啊,吾和洚渝可都是很想出去玩呢!这清凉殿那么大,却是只有吾和洚渝二人,毫无生气!真的是好生无聊呢!"沈渹涟叹了口气,吹了吹手上捧着的那热茶,茶的热气缓缓上升,朦胧了沈渹涟的容颜。


"近些日子天气冷得紧,在清凉殿中待着不好么?免得出去受寒了罢。"沈渹汵笑吟吟地找出一个理由拒绝。


有趣的事情(7)

沈渹涟差点当场要掀桌,想了想,还是忍着算了,毕竟现在吃的穿的还得靠他呀……努力掩饰着心中的怒气,用他自认为十分沉稳的语气答道:"那多谢皇上关心了!"


秦洚渝噗哧一笑,眉眼盈盈,给那苍白瘦削的脸带上了几分红润健康的气色。


"呵……"沈渹汵低声笑了出来,"若是你真的闷得太无聊了,也可以到外面走一走,不过嘛……瑾瑜绝对不能出去。"


"瑾瑜知晓的。"秦洚渝淡淡一笑,仿佛毫不在意,眼里透出来的信息却不是如此。


沈渹涟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懒洋洋地说道:"那便无事了。听说,贺邵蓝和青玉的新皇帝来啦?他们来干嘛?"


"只是来游玩一下罢了。"沈渹汵毫不在乎地说着,"你怎的知晓贺邵蓝他们来了?"


讪讪地笑了笑,沈渹涟急忙喝了几口茶:"嗯……这茶不错,比上年的好多了……"


凌厉的眼神扫了沈渹涟一眼,沈渹汵也自顾自的喝了几口茶,既然他不想说,也懒得再去追问了,就算是自己去追问,他也未必会说什么,既然如此,还不如留口气暖肚子呢。


……


手上捧着圣旨,杜予曦发怔,站在大开的门前,任冷风呼啸着吹向他。


赐封号"小美人"?


拜托,他可是个男的唉!还"小美人"?我勒个去!


杜予曦翻了翻白眼,忍住想把手上的圣旨摔在地上踩上两脚的冲动。


刚才那个扭着屁股脸上扑着粉,说话细声细气手掐兰花指的阉人早就把他吓得够呛,现在沈渹汵那家伙显然是嫌那阉人恶心他不死,还特地给他赐号"小美人",吓得他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美人儿,皇上可是要您三日之后梳妆整齐到凌霄殿参宴,您可要记得打扮得美美的,像奴家一样就差不多啦!可不要忘记了三日之后的宴会上可都是名人,记得莫要做出有失浩宇国荣的事情喱!"


有趣的事情(8)

那被唤作李公公的阉人临走前还一回头,提高屁股,掐着兰花指,手上捏着粉色小手帕,"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地吩咐着三日的宴会如何如何,那腻死人的语气简直就是吓死人不偿命!


杜予曦回想起方才之事只觉得还心有余悸,一想到那李公公手掐兰花指,说话细声细气,说话的内容像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的模样,杜予曦的胃就直翻腾,几欲作呕。


话说杜予曦愣愣地站在门口,手上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脸色铁青,双目失神地望着远方,就像是撞邪了一样。


"大人?"守在门外的门卫见杜予曦久久未进去,不由得低声唤了一句。


"喝!干嘛!"杜予曦吓一跳,听到那门卫轻轻的声音又想起了方才那李公公,脸色变得更加铁青了。


"大人,小心着凉,门外风大!"门卫低头弯腰,诚惶诚恐地说道。这厮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这般想:这大人脸色怎的这般难看?别不会是便秘了吧?


"哦,那谢谢了。"不说还不觉得冷,那门卫一说,杜予曦就打了个哆嗦,连声道谢,关上了门转身朝里面走。


封"小美人"称号,三日之后举行宴会?还让自己去?


杜予曦心中微微诧异,怎么赶在一起了?


话说自己和沈渹汵XXOO了之后,他给自己弄一"小美人",他别不会把自己当成他那"后宫三千佳丽"之一了吧!


思及此处,杜予曦顿时变得囧囧有神。


话说,从那次洚渝被那几个卫兵抓走之后,都未曾看过?沈渹涟亦是如此,连条毛都未瞧见过。


——要小心!


杜予曦窝在软塌上,微微叹了口气,洚渝,你到底要我小心些什么呢……


三天,过去了。在这三天里,杜予曦都独自一个人闷在永和殿中,差点把他憋疯。


刚刚醒来,杜予曦凝神一听,便听到外面十分喧闹。


招来站在殿外的寒梅,杜予曦洗簌之后抬头便问:"寒梅,怎的今日这般热闹?"


宴(1)

"宴会。"寒梅一边把水盆端起来,一边淡淡地回答着杜予曦的问题,"三天前李公公不是曾告诉过您宴会的事情么?怎么,大人你还没准备好?"嘴角浮出一丝轻蔑,随即很快地被她掩饰过去。


"宴会啊?"杜予曦挠了挠头,皱眉苦苦思索,的确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寒梅啊,那个什么什么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啊?"


"宴会大约在傍晚时分就会开始。"寒梅毕恭毕敬地答道。


"傍晚啊……"杜予曦撇撇嘴,右手的食指点着自己的鼻尖,瞅着寒梅的脸说道,"我一定要去?"


"一定。"


"无趣……"杜予曦嘟囔了两句,便挥手让寒梅离开宫殿。


看着大门缓缓地关上,杜予曦扑到软塌上,抱着软软的被子滚了两滚。


嘛,大哥二姐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了,自己总待在皇宫也不是办法呀,总得做些什么离开皇宫才是……


用脸蛋蹭了蹭被子,杜予曦舒服得一头栽倒在被子里,不愿意起来了。


迷迷糊糊间,杜予曦听到宫娥太监进来永和殿,摆放好早上食用的膳食之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自己老待在永和殿吃饱睡睡饱吃迟早会变成猪的……杜予曦迷糊地想着,嘿嘿地笑了起来。


"猪——!起来!"沈渹涟一推开永和殿的大门,远远地就瞧见了正在里屋里睡得正香的杜予曦,二话不说关上门,大步流星地走过去,一巴掌拍到杜予曦的后脑勺上。


"Shit!"杜予曦吓了一跳,抱着脑袋从软塌上跳起来。


待他看清楚来人是沈渹涟之后,松了口气,"我勒个去,沈渹涟你什么意思啊,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沈渹涟伸出手拍了拍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脸颊,努力地扯出一个笑:"杜予曦,吾是来请汝看戏的。"沈渹汵啊沈渹汵,汝可别怪吾这个做皇兄太八卦啊,吾可都是为了他好才请他"看戏"的呢……


宴(2)

"怎么?有戏看哦?很好看么?"杜予曦打了个哈欠,赤着脚站起来,施施然地走到桌子边,拿起象牙筷子伸手朝离他最近的一碟香气四溢的桂花糕夹去。


"哎哟!予曦且慢!"沈渹涟笑笑着伸出白玉般的手,在半空中拦下了杜予曦的筷子,然后在杜予曦不解的眼神的注目礼下,他伸出纤长的指捻起一块嫩绿色的桂花糕。


沈渹涟把手中的桂花糕放到鼻尖前,嗅了嗅,装出一副很沉醉的样子,"哎呀呀,上好的桂花糕,摻了一些极品'化功粉',其色、其味,更是上升到了另一个境界!哎呀,咬一口细细地在嘴中咀嚼,啧啧啧,真是极品美味!"说着,他对着一脸诧异的杜予曦一眨眼,手中捻着的桂花糕放到唇边,一点一点地咬进嘴里去。


"那……这栗子糕,又如何?"杜予曦咬了咬嘴唇,一手指着一碟浅黄色的糕点。


沈渹涟抛开那尚未吃掉的桂花糕,纤长的指又把那栗子糕挑了起来,他双眼微眯,大声感叹着:"桂花糕摻'化功粉'就罢了,这栗子糕,可又是大大不同哦!你看,这栗子糕外面可是撒上了一层米黄色的粉末?吃起来也就特别可口些?可是唷,这黄色的粉末若是持续吃上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沈渹涟故意停下不说,一脸玩味的看着杜予曦。


杜予曦愣了,扭头恶狠狠地等着沈渹涟:"你又是怎么知道这糕点摻了什么东西?莫不是你……"


"唷。吾连吾的私人御医研究出来的毒药,吾会不清楚?"沈渹涟一笑,一甩手又把手上那栗子糕扔掉,"杜予曦,吾再带汝去看一出戏,可好?"


"好。"略一思索,杜予曦答应了。


"不过唉,在走之前,汝是不是应该随意再吃点什么?不然,寒梅可是会很'担心'汝的哦!"


"也是,你想得还真周全呢。"


"哪里哪里。快点吧,不然,吾们可要错过好戏了哦。"


……


宴(3)

……


"离妃,你看着银镀金嵌珠流苏簪子如何?"


男子一手捧着一根做工精致的簪子,一手挽起身前女子的发丝,小心翼翼地帮女子把簪子插好。


那女子一脸的娇羞,一双如星辰的皓眸含羞地看着男子,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显示出了女子兴奋的心情。


"皇上所赐之物,理所当然是最好的!"那女子轻轻地推开了男子,在男子面前,红着脸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水汪汪的双眸含羞带怯的看着男子,"臣妾这样,好看么?"


"好看好看!朕的离妃是最好看的!"男子笑着把女子搂进怀里,眼神是从所未有的温柔,仿佛能融化一切,那样深情的眼神……


"皇上!"女子倾城的脸上飘起红云,更显得她美得不似凡人,更像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娇嗔,佯装生气地握紧粉拳轻轻地敲打着男子结实的胸膛,眼里却有掩不住的爱意。


两人相拥站在溪边,无声胜有声,一种叫做幸福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略一皱眉头,杜予曦轻轻地道:"怎么?有什么好看的?"心头浮上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酸酸的,涨涨的,让他不舒服到了极点。


"呐,再看一下咯!"沈渹涟一副笑吟吟的模样,朝对面那男女的位置呶呶嘴。


"好。"沉着气,杜予曦撩紧双拳,抑制住那浮上心头的怪异的感觉,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两个人。


"皇上,臣妾曾听说过一些传闻呢,不知,皇上能否坦然相告……"那女子的脸正好对着杜予曦那一边,清清楚楚地让杜予曦看到了那女子脸上幽怨的神情。


"哦,离妃,有何事不妨直问,朕有何事不能说呢?"宠溺的语气,男子还伸出手指刮了刮女子的鼻梁,亲昵至极。


那女子咬了咬下唇,一双明眸变得湿答答的,软软地瞅着男子:"皇上,臣妾曾听下人说过那芙蕖王爷和封号'小美人'的杜予曦……唔……"话未说完,那女子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可怜兮兮地瞅着男子。


宴(4)

"呵呵……离妃不必担心,芙蕖王爷,只不过是朕的过往。而杜予曦嘛……"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却因为他背对这杜予曦和沈渹涟,所以杜予曦两人都没有看到。


"皇上!"女子的纤纤玉手揪着男子的衣袖,大发娇嗔。


"呵……离妃不必担心,朕和你国的王相约好了,到了合适的时候,杜予曦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国的王会把杜予曦带走的。放心吧,朕爱的只有你一个!"


说罢,男子在女子的额前落下轻轻一吻。


听到男子所说之话的沈渹涟气得差点吐血,这小子怎么老用这招?!


仿佛听到了什么碎裂了的声音,杜予曦笑了笑,声音压得低低的,不知是为了不让对面的两人发觉他们还是怎么的:"呵呵,很好玩呢。"


难怪呀,难怪洚渝让他小心。


难怪呀,难怪那个贺邵蓝的话如此诡异。


难怪呀,难怪那个清誉闫见到自己会是那样一副神情……


呵,终究,还是场梦呀。像菡萏一样,徒留自己在原地舔舐伤口……


"啧啧,下面的场面怕是会儿童不宜哦……吾们是不是该撤退了呢……"沈渹涟看着对面两人在深情地拥吻着,暧昧的语气透出一丝嘲讽。


"嗯,走吧。"杜予曦一脸很轻松似的,笑嘻嘻地,一点也不像是伤心的样子。


"呐,杜予曦,汝听吾说,其实瑾瑜也……"


……


和沈渹涟告别后的杜予曦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沈渹汵,你先是用药抑制了我的内力,又用毒药来吞噬我的内力,这么大的礼物,怎么能不给你点回报呢!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踏着有些急促而又凌乱的步伐走向永和殿的方向,一路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渹汵就是那只傻乎乎的蝉,所谓作风凌厉的螳螂就是杜予曦和沈渹涟,至于黄雀呢?有两只在那儿晃着呢!


"呵呵,杜予曦,怕是伤心至极了。""黄雀一号"浅浅一笑,"先前吾曾问过他,若是有人利用他,他会如何,现在,只需再过数个时辰,答案自然分晓。"


宴(5)

"黄雀二号"的神情有些无奈,他开口道:"魔刹也真是的,学武是白学了,杜予曦相当于被他废了武功,就一普通人一样,魔刹被杜予曦偷窥了居然还不知道!真是……"语气中带着些许的遗憾意味。


"不过,这次赌局,你赢定了,不是么?如此,你应该开心才是呀。"


"哎呀,可不一定哦!吾只要魔刹输了便罢了,吾却未曾想过吾会赢呢。何况,他输了,吾也未必会开心啊!"


"黄雀一号"吃吃地笑了,"很期待呢!今晚,那丰盛的晚宴呵……"


……


偌大的凌云殿中,金碧辉煌,上百根粗如成人手臂的蜡烛点燃了,把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天一样明亮,宛如拳头大小的火焰摇曳着。


那帝王高高地坐在那能够睥睨天下的位置,衣裳半敞,露出了结实的胸膛,眼眸半眯,看不出那帝王在想什么。帝王左侧还倚着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身子似无骨,柔柔弱弱地攀在帝王身上。


大殿的两边坐满了功高权贵的臣子,臣子的神情不一,或沉思,或陶醉,或欢喜。


最靠近那帝王位置的左侧坐着那一头青丝披散,身着白色长袍的沈渹涟,此刻他一手托腮,一手细长的指轻轻地摩挲着杯沿,眼睛瞧着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女们,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瞥向帝王右侧的位置。贺邵蓝和,清誉闫……么?


眼神一闪,沈渹涟轻轻地笑了起来,双眼如同天上的弯月,水波流转,更胜那帝王身侧千娇百媚的大美人。


与沈渹涟同坐的叶萧湚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轻轻地咳嗽两声,别开了脸不去瞧沈渹涟。


坐得离帝王近一点的一个穿着紫色仙鹤补服的胖子眼神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瞧着沈渹涟,绿豆眼泛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李公公,为何杜卿家还未到?"沈渹汵凌厉的双眸一扫凌云殿,立即发现自己所希望在场之人不在,旋即转头轻声问着李公公。


宴(6)

李公公细长的眉一拉,半弯着腰,毕恭毕敬,细声细气地道:"臣已通知杜大人,却不知杜大人为何迟迟不曾前来。"


眉头一扯,沈渹汵烦躁地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让人前去催催。"


"是。"那李公公把僵僵的身子硬是掰成了九十度鞠了个躬才退下去。


"杜予曦杜大人到!"忽地殿外传来一声太监尖细刺耳的喊声,殿内的众人纷纷扭头去看,毕竟他们对这"杜予曦杜大人"可是好奇得紧呢!


沈渹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狼狈地扭过头,脸上的神色极其古怪。


坐在帝王右侧位置的两人也纷纷转过头去。


殿外的景色被昏黄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浑浊的颜色,看不清殿外的景色如何,只见一抹紫色踏着不紧不慢的优雅步伐,优哉游哉地走进大殿。


那一抹紫色渐渐走进了大殿,一张脸已呈现在明亮的烛光下。


喝!大殿中的臣子都吸了一口冷气。


一张精致却称不上绝美的脸蛋脸上尽是傲然冷酷的气息,其冷酷堪比帝王残暴的暴戾;一头青丝挽起,月白色的丝带把青丝挽在脑后,长长的发丝在挺直的背上甩动着;好看的猫眼仿佛是因为不适应殿中过于明亮的烛光而微微眯起,好看的唇抿着,唇角上翘,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接着,修长的身体跨过了门槛,完全进入了大殿。


他身着一间紫色的狐裘,紫色的狐裘间挑染着几髻银色的毛发,狐裘下是紫色的衣裳。紫色绣着神秘花纹的衣裳包裹着他挺拔纤细的身材,双手隐没在宽大而略长的袖子下,月白色的衣带把小蛮腰束紧,裳的下摆分叉,月白色的裤子紧紧地束着那修长匀称的双腿,走动间不由得把人的目光都引了过去。


沈渹涟端起精致小巧的温玉酒杯,摆在唇边轻轻啜饮,正好挡住了嘴角那一抹苦涩的笑,不是让汝不要来了么,汝个混蛋……


宴(7)

与沈渹涟同坐的叶萧湚以及对面那两位双眸一亮,唷!真好看!


沈渹汵眼神一暗,怎的穿得这般……手不由得把贴紧在他身上的苏秋燕按紧了些。


看着大殿中不少臣子眼中透露出的神色,杜予曦一皱眉,抿着嘴绕过殿中央舞女的舞蹈,来到沈渹涟身边,毫不客气地坐下。


"不是让汝别来么,汝还来?"沈渹涟的眼中隐隐有责问的神色,嘴里却很轻声的问着。


"啧,这天气怪冷的。"杜予曦瞥了沈渹涟一眼,伸手脱下厚厚的狐裘,轻轻地拍打着落到狐裘上的雪花。


"不许胡闹!汝来了,瑾瑜怎么办?!"沈渹涟低声吼着。


"无碍。"杜予曦再次披上狐裘,淡淡地道,"叶萧湚会帮忙的。"


"他?"沈渹涟不满地瞪了坐在他旁边的叶萧湚一眼,语气中带着埋怨,"汝也是一起的?"


"是。"叶萧湚笑笑着点头,神秘兮兮地道,"魔君也是一起的哦……"


"汝唷……什么时候找了两个大靠山也不告诉吾……"沈渹涟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看着杜予曦。


杜予曦笑着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唇,好看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他道:"这样不是更好玩么?沈渹汵想玩,陪他玩玩便是了。"


"吸——"对面的脑满肠肥的紫袍胖子色迷迷地瞧着沈渹涟和杜予曦,口水濡湿了唇。


"啧啧,对面那个是谁?"杜予曦皱着眉,身子不由得向后挪了一下。


"唷,那可是吾们浩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上官丞相呐!"沈渹涟轻声笑了出来。


"呵呵……没想到丞相也会这般猥琐呢……"


"只是汝未曾见过罢了,呐,吾还听说啊,这丞相还偏爱长相清秀的男童唷,汝可要小心点呐。"


"嗨,我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男童呢……"


"呵呵……那可不一定哦!谁叫汝长一张可爱的脸呢,看上去就像是十多岁的人一般。"

"呀,你可别打趣我啦……"


宴(8)

视线不由得被那两人吸引了过去,沈渹汵眯起了眼,看着杜予曦扬起嘴角对这沈渹涟浅浅地笑,心里没由来得感到一阵不爽。


当他紧紧地看着杜予曦的时候,沈渹汵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带着浅浅的梨涡,圆润的猫眼也眯了起来,眼中水波流转,唇红齿白,修长纤细的身子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散发出猫的慵懒气息。他一笑,那笑意直达眼底,他的笑,看起来如此的自然,如此的美艳……


"皇上!"身边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大发娇嗔,柔若无骨的手攀着沈渹汵健硕的胸膛,一双明亮的眸子瞅着沈渹汵,扑着薄薄的粉底的美艳脸蛋凑近了沈渹汵的脸,她嗲声嗲气地道,"皇上不是要将杜大人送到青玉么?怎的还不发话呢?"


这手……终不及杜予曦的手,杜予曦的手有带着突兀却好看骨节的修长手指,手指都似青葱一般,指腹还是软软的呢……沈渹汵摸着苏秋燕的手呆呆地想着。


"皇上?"看着沈渹汵拉着自己的芊芊玉手发呆,苏秋燕还以为沈渹汵是十分喜爱自己的青葱玉指呢!思及此处,苏秋燕两颊不禁浮起两朵红云,"皇上!"


"嗯?"沈渹汵回过神来是,挑了挑眉,提高了音调,拉长了尾音,"爱妃何事?"


"皇上不是说要在宴会上替其他两国的王洗尘的么?顺便也把杜大人赏赐给青玉的王呀!"


"爱妃记得真牢呢!"沈渹汵浅笑,"好戏开锣咯……"


"好戏要开始了呢!"杜予曦对着沈渹涟微微一笑,接着对坐在沈渹涟另一侧的叶萧湚轻声问道,"如何?瑾瑜安全么?"


"肯定安全。吾办事,你还不放心?呵呵……"叶萧湚又是神秘一笑。


"予曦。"沈渹涟在桌子下捏了一下杜予曦的手心,清亮的眸子对上了杜予曦的眼,他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地道,"汝不要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瑾瑜会担心的。"


宴(9)

愣了一下,旋即杜予曦展颜一笑,轻轻地道:"叶萧湚,待会儿乱起来了你就先把渹涟带走,懂么?"


"啊,为什么啊,沈渹涟这混蛋可是……"叶萧湚还未把抱怨说完,便在桌子底下被沈渹涟踩了一脚,疼得他呲牙咧嘴地倒吸着冷气。


"哼!让你多嘴。"轻蔑地扫了叶萧湚一眼,沈渹涟再次对上了杜予曦的眼,一字一眼地道,"不要做傻事。"


"我晓得的。你不用担心。"杜予曦笑笑着点头,然后把脸转开,装出一副专心看舞女舞蹈的神情,"帮我找到我的家人,告诉他们,记得帮我的菡萏再立个牌位唷。"


"呵,若是吾能找到他们的话,吾一定会告诉他们的呢。"沈渹涟也一笑,也把目光投向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舞女们。


呵……叶萧湚与对面的贺邵蓝相视一眼:真的是相当有趣呢,沈渹汵,咱老早就想让你尝尝阴沟里翻船的滋味儿了……


"退下吧。"帝王轻喝一声,一甩宽大的衣袖,舞女们纷纷停下舞蹈,退出了大殿。


众位臣子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瞧着帝王的神色,生怕这个性格阴晴不定的帝王会突然发难。


帝王一手揽着美人,一手在桌子上敲打着,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誉闫呀……"帝王咧开嘴,"你看朕的杜予曦杜大人如何?"


清誉闫眼前一亮,站起来急急道:"吾很喜欢!"


杜予曦眼神一暗,脑袋微微下垂,掩住了嘴角那溢出的冷笑。


"那,朕便把杜大人赏给你了!"帝王一笑,双手更是揽紧了身侧的大美人。


"那,皇上可有顾及臣的感想?"未等清誉闫回话,杜予曦抬起头,嘴角咧开了笑,他眯起了眼。


无视掉清誉闫暗下的脸,沈渹汵饶有趣味地道:"哦?杜爱卿可是……"


"臣,不服。"未等沈渹汵把话说完,杜予曦冷冷地打断了沈渹汵的话。


宴(10)

大殿中的臣子等都惊出了一身冷汗,汗水潸然而下,他们不由得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瞧那帝王震惊愤怒的神色。


果然是小野猫呀!现在终于露出了尖锐的爪子张牙舞爪地要伤人了呵。


贺邵蓝浅笑,端起酒杯放到唇边,伸出舌头,在杯沿上舔了一下,啧啧,真兴奋,这次来浩宇终于不那么无聊了呢……


"你有何不服?君要臣死,臣,岂有不死之理?"沈渹汵一扯嘴角,冷声呵斥着。


"君要臣死,臣就让君欲仙欲死!"杜予曦一拍桌子,站起来恶狠狠地大声说着。


"噗哧……"贺邵蓝呛了一下,大声咳嗽起来。


坐在杜予曦旁边的两个也吓了一跳,噗哧噗哧地笑着。


众位臣子一听杜予曦的话也不由得掩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沈渹汵脸刷地黑下来了,揽着苏秋燕的手不由得用上了点力度,他丝毫不在意苏秋燕低声痛呼的声音,而是用双眼狠狠地盯着杜予曦。


"唔……"杜予曦看着大殿中神色各异的人,不由得眉头一跳,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语病,他急急地道,"口误!绝对的口误!"


"朕管你有口误没口误!今天老子就是要抢人了咋的?!来人啊——"沈渹汵差点气得跳脚,他暴怒,流里流气地大声叫喊着。


"是!"齐刷刷的脚步声传来,由渐渐的微弱的声音变得愈来愈响,接着就见到一大群身着银色盔甲手执红缨枪的士兵出现在大殿门口,把凌云殿包围得是水泄不通。


"可恶!可恶!"杜予曦也被突如其来的士兵吓了一跳,黑压压的一大片,真吓人!"沈渹汵,你丫的是要抢人了是不是?!"杜予曦精致的脸扭曲起来,他挽起袖子,露出了白皙的手臂,一脚踩在桌子上,把摆满了桌子的精美糕点菜肴都打翻了,他抖着腿,也很痞气地道,"你大爷的!要抢就来啊!谁怕谁啊?!"


宴(11)

沈渹汵看着众多臣子的头抬起来,眼稍稍瞄了几下杜予曦白皙的手臂和纤长的腿,沈渹汵不由得气急攻心,一张脸都给逼红了:"混账!"


沈渹汵也跟着站了起来,他一撒手推开了苏秋燕,好看的凤眼恶狠狠地怒瞪着杜予曦。


"吾觉得吾们在杜予曦身边的话,吾们都会有生命危险。"沈渹涟用一只手掩着脸,悄悄地对叶萧湚说着。


"对极,吾也这样认为。"叶萧湚看了看沈渹汵铁青的脸色,不由得赞同地点了点头。


"直娘贼!来啊!有种来啊!混账!老子怕你就不是老子了!有种就过来单挑啊混蛋!"杜予曦大大咧咧的说着,他手上的动作还十分豪气:他一手就脱下了披在身上的狐裘,那一身紧身的紫色衣袍挡不住那更为诱人纤细的腰身。杜予曦在脱了狐裘的同时,空出一只脚使劲地踩了沈渹涟一脚。


"喝!谋杀!"沈渹涟疼得要飙泪。


"等下予曦和魔刹闹起来了,吾们就趁乱逃走。你不要当吾的累赘呀……"叶萧湚看着沈渹涟的眼神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


"喝!吾知晓!"


看着杜予曦脱下了狐裘,露出了那完美的腰身,引来大殿中许多喜爱娈童的臣子的目光,沈渹汵眼中怒火更盛。


杜予曦现在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美丽波斯猫,竖起了一身柔软美丽的毛发,似能蛊惑人心的眸子警惕而阴森地盯着敌人,那高傲的神情像是容不得别人的一丝玷污。


沈渹汵喑哑着声音低声吼道:"杜予曦!朕,命令你——"


杜予曦瞪大了眼睛等着沈渹汵。


"——快披上狐裘吧。"后面的一句话让人吓了一跳,那喑哑的声音带着无奈,还有丝丝不易发觉的宠溺。


"我擦!你让老子穿衣服老子就穿衣服?"杜予曦撇嘴,语气略带讽刺,"老子才不要跟着清誉闫呢,不要以为你是皇帝就能让所有人都听你的啊!"


宴(12)

"放肆!"沈渹汵阴沉着脸,旋即他的大手一挥——"把杜予曦给朕抓起来!"


"是!"殿外的士兵齐声应和着,脚下的踏步声和那盔甲摩擦的声音,交合起来的气势直冲云霄,差点把殿内几个胆小的臣子给吓得当场晕过去。


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挺近,那挺直的宽阔腰板,还有那如鹰隼一般的锐利眼神,只把殿内的臣子吓得眼前发昏,这可是皇帝的私人卫队呀!那杜大人,死定了!


"哎哟哟,人家好怕怕唷!"杜予曦眯起眼,他伸出双手扯开嘴角,吐了吐舌头,朝沈渹汵做了个鬼脸。


"注意了!"叶萧湚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一脸波澜不惊的贺邵蓝,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重重地捏了一下沈渹涟的手心。


"吾知道。"沈渹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骂叶萧湚使那么大劲去掐他的手心,"吾就担心瑾瑜他……"


"放心。"叶萧湚放软了口气,安慰道,"他无碍的,你会在吾的山庄见到他完完整整的。"


沈渹汵气得跳脚:"杜予曦!你——"


"哎呀!莫不是皇上您跳得怎么厉害唷?莫不是在死之前想要感受一下还有脚的滋味吧?放心,臣会很温柔的!您现在爱跳多久就跳多久吧……"杜予曦调皮一笑,露出了八颗白灿灿的牙齿,一脸的春光灿烂,"小心再过一会而就没有机会了哦!"


"杜予曦!你好大的胆子!快——你们快给我抓住杜予曦!"沈渹汵恼怒至极,放声大吼。


"是!"士兵们再次大声地回答着,士兵们洪亮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着,把几个臣子们震晕过去了。


"哼!想抓住我?没门!"杜予曦冷冷一笑,扬起手,蓦地,他的指尖中多了一颗豆大的红色药丸,那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腥气,那气味令人几欲作呕。


只见杜予曦把那药丸含在嘴里,笑笑地看着那身着银色盔甲的士兵们朝他走来。


沈渹涟心头一震,他伸出手扯着杜予曦的衣袖,急急地道:"予曦,方才那……"


宴(13)

"渹涟。"叶萧湚伸出手掩住了沈渹涟的嘴,他在他的耳边叹息,灼热的气息喷入沈渹涟的耳蜗,"他自有分寸的,虽然他很笨。"


"可是——"


"没可是。"


"老子可没有什么时间陪你们慢慢玩哦!"杜予曦侧身一弯腰,险险地躲过那最先冲过来的士兵刺过来的红缨枪。


"那是……"看到杜予曦吞下的药丸,沈渹汵的心头也是猛地一震。


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杜予曦的身子像是十分轻盈的模样,轻飘飘地,竟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杜予曦的眼神一暗,身子猛地朝着帝王那处落下。在将要落下地面的时候,杜予曦的脚尖再次在半空中点了几下,如紫色的大鸟,飘逸地朝帝王飞驰而去。


"皇上,小心!"看着杜予曦朝沈渹汵飞去,苏秋燕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把沈渹汵扑倒在身下。


杜予曦轻盈地落在帝王前面的桌子上,衣带飘飘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像是误入凡尘的高傲仙子。


"女人,这可是你自找的唷!"杜予曦弯下腰,在苏秋燕的耳边轻轻地笑着。


"你——"苏秋燕瞪大了眼睛,倏尔感到衣领被提高,撞入了一个暖暖的怀抱。


"别怪我哦,女人。"杜予曦对着躺在自己怀里瞪大了美丽双眸瞅着自己的苏秋燕眨眨眼,展颜一笑。


接着,他的身子再次像彩蝶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一抹紫色的残影,飞快地朝宫门的地方飞驰而去。


"快!追上去,把杜予曦和苏秋燕抓回来!"帝王怒极,狞笑着一挥手下达了命令,自己也施展轻功一跃出了凌云殿。


"是时候了!"叶萧湚低喝一声,打横抱起沈渹涟转身就跑。


沈渹涟瞪大了眼,伸出双手扯住叶萧湚垂在胸前的两缕发丝:"汝要带着吾跑去哪里?凌云殿后面可是后宫唉!"


叶萧湚一皱眉,"那里有一处密道,可以通去京都的郊外。"


宴(14)

"那……快点吧。不然那些士兵要追上来咯!"


"……"


"予曦!"清誉闫眼见美人生气了、想要跑路了,他顿时就急了,急急地站起来,就要走上前去。


"你傻啦?"贺邵蓝赶紧扯住了清誉闫的袖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没有武功,怎么去追呢?还是乖乖地在这里等吧。"


清誉闫一撇嘴,恨恨地坐下。


"杜予曦!快放下朕的女人!"沈渹汵紧紧地跟在杜予曦身后。


"做梦!"杜予曦扯出一抹冷笑,模样看上去是潇洒飘逸,但是他自己清楚,那药丸的副作用已经开始来了……杜予曦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嘴角溢出了暗红的鲜血。


他疯狂地运起内力,顿时身体轻盈了数百倍,轻轻一踮脚,人已飘出数丈之外。


"杜予曦!你不要命了!"沈渹汵看着前方那俊逸的人儿,不禁扯开喉咙大声嘶喊,"'逍遥丸'的后劲你受得了么?你若是要死的话就继续疯狂地运内力吧!"


杜予曦的身子一震,顿了一下之后,他还是继续向前分本,一路越过了城墙,跑出了皇城。


"可恶!"沈渹汵抬头,看到了城墙上那点点灯火,放声大吼,"朕命令你们,放箭,瞄准那男人!不能伤他半根毫毛!"


看着城墙上的官兵犹犹豫豫就是没有拉开手中的弓箭,沈渹汵火了,他扯下腰间的金牌,运气内力狠狠地朝城墙上扔去:"快给朕放箭!混蛋!"


"啊啊——"城墙上的官兵捡起沈渹汵仍上来的令牌吓得大惊失色。


"放箭、放箭!"那官兵的队长沉着脸命令。


"是!"


有危险——杜予曦一侧身,闪过了软绵绵地飞来的箭。


"苏秋燕么?委屈一下你了。"杜予曦对着怀中花容失色的大美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点了她的昏睡穴,看着苏秋燕美丽的侧脸,杜予曦淡淡一笑,"美人果然还是安静的时候最美丽了。"


你大爷的(1)

噗——


软绵绵的箭看上去没有什么伤害力,但,被射中了,还是会很痛,还是会流血——像杜予曦现在这样。


噗噗噗噗——


数支箭接连不断地射中了杜予曦的脊背,杜予曦的身子一阵狂乱地颤抖着。那看似软绵无力的箭狠狠地刺入杜予曦的后背,激射出暗红色的血,随着暗红色的鲜血的流出,浸湿了紫色的衣袍。


你大爷的——杜予曦咬紧牙关,心里恨恨地——沈渹汵,让我再看见你,小心你的菊花!


"咯……咯……"牙齿在打颤,之前吃下去的那颗药丸的副作用更是猛了。杜予曦抿着唇,竭力抑制住身体内那股骚动,运气内力,依旧踏着优美高雅的步伐向前飞驰着。


惜君崖唷,我要来了哦……


唇角上扬,杜予曦笑得无比纯真,带着小孩子的调皮,也带着清纯的妩媚,极端的气质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他。


噗噗——


仍然有两只箭直直地插入杜予曦的背,飞溅出了暗红色的血箭。


稍稍一动腿,扬起头或是挺直背,那丝丝拉扯不断的苦楚便会漫上心头,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


"呵……"依旧疯狂地运气内力,不要命似地飞奔,杜予曦嘴角溢出了更多的暗红色的腥臭的血液。


"菡萏……"


噗——


暗红色的鲜血激射出来,在半空中,在皎洁的月光的照耀下,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度,发出了了金属般靓丽的光泽。接着,点点滴滴地跌落在地上,与那尘土混合起来。


紫色的身影晃了晃,几欲跌倒。


快了,就快了……


眼前发黑,仿佛有什么在脑袋里打扎针、打滚、翻腾!疼得令人要发狂,失控。


杜予曦咳嗽一声,腥臭的血也给咳了出来,落到了怀中那美人做工精致的美丽衣袍上。脚步微微凌乱,但是他仍忍着剧痛运起内力,急速地飞奔。


还有短短的路程唷,很快的呢……


脚步落下,激起了灰尘。


你大爷的(2)

沈渹汵冷冷地看着地上那明显的暗红色的血迹,默默地将双拳握紧,杜予曦,没有我的允许,你是逃不掉的,绝对……


你是我的——沈渹涟呼吸蓦地变得急促,心脏狠狠地抽动了几下——他要去"惜君崖"?不,他绝不允许,他要么死,要么留在他身边——


"下面,很美。是吧?"站在悬崖最危险的地方,杜予曦把苏秋燕弄醒,伸出悬崖的右手提着她的衣领,让她双脚不着地。


她双脚的下方就是阴森森不见景物的山谷,苏秋燕顿时慌了,她惊慌失措地大喊:"你你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着苏秋燕双腿乱蹬,脸上满是惊慌的神情。


"不要挣扎哦。"杜予曦微微一笑,感受着那自脚底吹上来的寒彻心扉的冷风,语气里带着蛊惑,"只要你乖乖配合,你还可以留下一条小命呢!要是你乱动的话,我就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了哦!"


苏秋燕瞪大了眼睛,眼角几乎都要裂开了。

因为她背对着杜予曦,看不见杜予曦的神情,所以她听着杜予曦似轻松欢快的语气,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瞪大了眼,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生怕杜予曦一个不高兴就把她从这里给扔了下去:"好、好!我,我不挣扎!你不要把我扔下去,求求你,不要把我扔下去!"


苏秋燕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我自然不会把你扔下去,至少现在是如此,"杜予曦淡淡地说着,"皇上可在这儿呢,我又怎么会有那么大个胆子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扔下去呢?是吧,皇上——"


"呵呵……"踏着缓慢而优雅的步子,沈渹汵一步步地、缓慢逼近杜予曦,那双锐利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显得冷酷,"你有什么样的条件?说来听听,或许朕会考虑事后留你一条小命。"


"你大爷的,老子哪敢有什么条件呀?"杜予曦背对着沈渹汵,忍着体内的剧痛,故作轻松地道,"老子不过就是爱多选题,来吧,二选一,要哪个,说吧。"


这是一个苦恼的选择题(上)

"朕要的当然是你……杜予曦。"沈渹汵双眼含春,含情脉脉地看着杜予曦那修长的背。


"真的?!"杜予曦挑起了好看的眉毛,满心欢心。


被拎起来的苏秋燕泪如雨下:起码先让小女子双脚踩地呀……


"当然是真的,朕还会骗你不成!?"


杜予曦一乐,手上的劲头松了些,苏秋燕"啊"的一声惨叫跌下了悬崖。


"……"


——————————————————当然上面的剧情是不可能的——————————-


看着那人挺直而修长的腰身,在银白色的月光的衬托下,恍如仙人一般,仿佛稍不留意,他就会化作浮云飞走……


沈渹汵压下心头的奇怪感觉,冷笑连连:"哼!朕要的,当然是朕的爱妃。"


心脏再次狠狠地抽动,苦涩酸胀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沈渹汵退后两步,双手抓着领口,怎么连呼吸也感到困难了……


"是么……"杜予曦向前走两步,转身,朝沈渹汵露出一个凄美的笑,"那,就让臣和皇上的爱妃一起死吧,臣光荣了,混蛋……"


能拉一个皇上宠爱的妃子一起死,值了。


"不要啊——"苏秋燕失声尖叫,倾国倾城的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凄凉。


他从来不知道,杜予曦顶多就算个姿色还不错的人,但是,现在他为何能露出如此蛊惑人心的凄美笑容?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杜予曦和苏秋燕双双就要跌下悬崖。


"不——"


明明是想要拉住杜予曦的手的呵——为什么我该死的手贱,拉了苏秋燕的手呢?


当手中传来柔软的触感的时候,沈渹汵抬头,瞧见了杜予曦的神情。


那精致的脸上带着能融化所有的浅笑,温和得能让所有人为他倾倒,而那双带着绝望的眼睛,在那温和的笑脸下一点也不显得矛盾,像是把两种极端的情感糅合在一起,艳美至极。


这是一个苦恼的选择题(下)

好恨你。


那完美的唇蠕动着。


沈渹汵现在极其痛恨自己,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能清清楚楚地了解到杜予曦那蠕动的唇,那唇形,那眼神,透露出的信息。


给了我上天堂的温柔,又要用你同样的温柔,把我推下地狱……


绝望地合上了眼,眼眶盛不住过多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般。


他看到了,看到了。


苏秋燕的手被他牵住的时候,那欢愉的神情。


他也看到了,杜予曦……


"啊啊——"苏秋燕再次尖叫。


沈渹汵没有在意苏秋燕,所以手上的力度自然小了些,苏秋燕的手就生生地从他手中滑落。


眼见苏秋燕就要随着杜予曦跌下那万丈深渊——


"哈哈哈——沈渹汵你永远都欠我一个人情!给你,你要的佳人!"杜予曦看着苏秋燕就要随他一起跌下悬崖,也看到沈渹汵那错愕的神情,展颜一笑,运气内力,伸出手一掌拍到苏秋燕的背上,力度适中,轻松地把苏秋燕推上了悬崖边。


这个选择题,自己怎么就输了呢——


"哇"地一声,杜予曦一张嘴,喷出了大量暗红色的鲜血,血中还夹着鲜红色的碎肉块。鲜血化成一道道血箭,四处飞溅,有些还落到了杜予曦白皙的脸上。


发丝拂过脸庞,宽大的紫色衣袖像是要把杜予曦瘦弱的身子笼起来一般。


杜予曦的头向后仰着,眯起来的眼看到了沈渹涟冲到悬崖边的模样,看到了漫天的繁星,还看到了那一轮皎洁的弯月——


"杜予曦——"


仿佛看到了沈渹汵着急的模样呢……


杜予曦痴痴地笑了起来,眼前逐渐模糊。


想什么呢,这不可能的事情吧。


杜予曦又笑了,仿佛要把下半辈子所有的笑都在这一刻全部糅合在一起,一次性地笑完,又像是用尽了生命去笑,从来没有看过的,如此凄美而绝望的美丽笑容。


新的生活罢了(1)

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


即使他脸上带着那样美丽的笑容……


被推上悬崖边缘的苏秋燕与沈渹汵撞在了一起,滚作一堆。


杜予曦呵,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


"我勒个去,怎么又是他?"


"哥哥,乃不可以学小爹爹爆粗口哦,大爹爹会像打小爹爹的屁股的一样打你的……"


"……双喜,不是说不可以偷看大爹爹和小爹爹'打架'的吗?"


"我没有偷看了啦!是大爹爹和小爹爹要在厨房里打架的,我也不是有心去看的啦!坏哥哥,欺负人……"


"……算了,不跟你吵这个。话说怎么他又跳下来了?难道玩蹦极真的那么好玩么?"


"……"


"怎么又是你们呢?"杜予曦靠在墙壁上,侧着头,一头乌丝披散,衣裳半敞。


"你以为我们想看见你么?"雪茄走进两步,把手中盛满漆黑的液体的瓷碗重重地放在软塌边的木桌子上,"杜予曦呀杜予曦,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就是杜予曦呀?"


杜予曦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气:"告诉你们我是杜予曦又如何?"


"那就免了我和双喜的担心了啦!大少爷!"雪茄没好气地说着,一手指着那盛着漆黑液体的瓷碗,"赶快喝了吧。"


"大少爷?"杜予曦一笑,"不明白。我的手动不了。"稍稍一抬动手指,就会从指尖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痛感,一直疼到骨子里。


"啧!你是杜家的人吧?那你就是我的大少爷啦!"雪茄坐在软塌边,动作轻柔地扶起杜予曦,让杜予曦的背靠在墙壁上。他端起那瓷碗,小心翼翼地勺起一勺,放到杜予曦的唇边。


看着杜予曦微微有些抗拒的神情,雪茄继续道:"呐,你快把药喝下去。你一边喝,我就一边给你讲有关你是少主子的事情。"


"好。"杜予曦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干涸的唇张开,小心地咽下那漆黑的液体。


新的生活罢了(2)

雪茄点了点头,手上的活一点也不敢减慢:"是这样的,自从你跌下惜君崖之后,已经有五个月了,若不是当时大爹爹和小爹爹回来,你的小命也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大爹爹叫做欧阳明,是小爹爹的丈夫,小爹爹就是你的爷爷,杜宵嬴。既然你是小爹爹的孙子,那你自然就是我的大少爷啦!还有,你不用着急你的爹爹在哪里,你的爹爹和其他人都在大爹爹身边。"


咬了咬舌尖,杜予曦再次品尝到那漆黑的液体苦涩的滋味:"如此甚好。"


"一点也不好。"雪茄一脸的不耐烦,"你的身体烂透了!'逍遥丸'唉!你以为是糖果呀?没事磕着来好玩呀?"


杜予曦浅浅一笑,"我吃错糖果了,结果就掉下来了。"


雪茄一副"你骗鬼"的模样:"'小美人'哦——"他拉长了声音。


"呔!你讨打!"杜予曦要是此刻能够动弹,早就一巴掌盖到雪茄的头上了。


七年后。


凤来客栈里,一个身着紫色长衫的男子披散着一头青丝,一手放在木桌上托腮,一手轻轻地摩挲着瓷杯的杯沿。脸蛋微微倾斜,一头好看的发丝也顺顺溜溜地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睛,打下了一片阴影,使他看起来显得有几分寂寞。


他抬高摩挲着杯沿的右手把垂在耳边的发丝抚到脑后去,露出了美丽的侧脸,还有那吊着奇异如木牌一样的耳环的如温玉一般的小巧的耳朵。


现在正好是客流量最多的正午时分,在客栈中进膳休息的人都不由得把目光瞥过去那男子的方向,眼中流出了欣赏的神情。


"客官,请问您要点什么?"一脸憨厚的店小二来到那紫衣男子面前,十分有礼貌地问着。


"啊……"那男子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抬起头,一双圆润的猫眼带着微微的诧异,耳朵上那木牌也跟着摇晃起来,当他看清了是店小二的时候,他浅浅一笑,那红润的唇中吐出悦耳的声音,"那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呢?"


新的生活罢了(3)

那小二一扬眉,说道:"客官儿可别看咱这儿远离天子脚下,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可咱这小店中可是有许多比京都的大厨子好吃的东西呢!"


"哦?"那男子勾唇一笑,眯起了猫眼,笑笑道,"那你给我报一段菜名,如何?"


"那客官你可得听好了!咱这点儿里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那小二说得是龙飞凤舞,口水四溅,一脸得意的神色。


"呵呵,够了罢。"那男子轻轻地摇了摇头,"来一只烧花鸡,再来半斤酱牛肉。"


那小二呵呵一笑,潇洒地把撂在手中的白巾搭在肩膀上,豪气地冲厨房吆喝道:"好叻!烧花鸡一份,酱牛肉半斤!"


那男子微微一下笑,继续垂下头,看着那瓷杯发呆。


"呵呵,予曦,在这儿发什么呆呢?"杜宵嬴一扭头就看见了在风来客栈里发呆的杜予曦,他急急地跑过去热情地拍了拍杜予曦的肩膀。


那紫衣男子抬头,一笑:"小爹爹,你腰不疼么?还有多余的热情来拍我的肩膀?难道是大爹爹伺候你伺候得不够好么?"


欧阳明难得地一笑,他从大街上走进客栈,站在了杜宵嬴身后,伸手勾住了杜宵嬴的腰:"哪会呢,宵在晚上可是'热情'得很呢!"欧阳明故意在"热情"二字上拉长了声音,显得异常暧昧。


"噗——都六十多岁的老头子了,你害羞不啊?!"杜宵嬴展颜一笑,手肘往后一捅,正好捅到了欧阳明的肚子。


"不羞不羞!"欧阳明扯住杜宵嬴的手,乐呵呵地笑着。


杜予曦笑笑着道:"大爹爹,小爹爹,你们俩还是快些坐下吧!看,客栈里的人都瞧着你们俩呢!"


看着欧阳明和杜宵嬴坐下,杜予曦也摆出一副很神秘的模样,语气甚是暧昧:"看大爹爹和小爹爹年过花甲,模样却和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无异,想必那方面,可也是如年轻人一般无异吧?"


新的生活罢了(4)

"死人杜予曦,胆敢打趣我呀?"杜宵嬴笑骂,"你小爹爹我可要生气的哦!"


杜予曦也笑笑,看着杜宵嬴和欧阳明一脸的幸福,心中不由得万分羡慕。


想起七年前,他恼怒地从"惜君崖"往下跳,正好那天是住在"惜君崖"下的雪茄和双喜要搬离"惜君崖"的日子,也顺便把半死不活的他医好打包带走了。也幸亏他们两人口中的"大爹爹"和"小爹爹"去寻雪茄两人,杜予曦在大爹爹欧阳明和小爹爹杜宵嬴的照顾下才捡了条命回来。


不想那杜宵嬴也同样是穿越而来的现代人,还是他的"爷爷",不过这"爷爷"有点水份就是了。


"对了,梓潼还有点东西落在了惜君崖那边,"杜宵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讶地朝杜予曦说着,"我和明要回去惜君崖瞧瞧呢,予曦,一起去吗?"


杜梓潼他们一行人也和杜宵嬴在一起同住,小日子过得快活得很呢,也免了杜予曦去寻找他们几人的劳累奔波。


不过——惜君崖可是在京都的郊外呢。


杜予曦思及此处,双眸不由得黯淡下来。


"别这样嘛!你老婆还不是在你身边陪着你嘛!"看着杜予曦黯淡下来的眼眸,杜宵嬴尴尬地说着。


"嗯,没事的。"杜予曦的一句"没事"却不知是对杜宵嬴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他的手摸上了右耳戴着的像木牌一样的耳环,暖暖一笑,"菡萏在我身边呢,没事的。"


"恶趣味。"欧阳明佯装厌恶地说着,眼里却盛满了笑意。


"一点也不恶趣味呢!"杜予曦一手摸着左耳的耳饰,一手摸着右耳的耳饰,朝欧阳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是、是!"杜宵嬴宠溺地笑着,"杜少爷当然一点也不恶趣味啦!那杜少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惜君崖呢?不勉强哦!"


"去,当然去!"杜予曦笑脸盈盈的,"为什么不去呢?我老婆也想去呢!和她一起在惜君崖过二人世界呗!"


新的生活罢了(5)

那人一袭紫色宽松的衣袍,手上握着一柄白玉扇子,及腰的乌黑发丝用一条藤类的植物编织而成的带子束起,垂在脑后。他优哉游哉地走在山谷间,夏天湿润的暖风拂过他,衣衫飘飘,衬得他恍若仙人。


"少爷,您慢点走,小葱好累——"一个面有菜色的小孩手上拎着两三个包袱,背上还背着一个蓝色的大包袱,紧紧地跟在紫衣人身后。


"傻子!"杜予曦一翻白眼,仙人般的气质荡然无存,他一伸手,白玉扇子打在了小孩儿的脑袋上,"谁让你硬是要帮我背包袱?还不让我帮忙咧!累死你活该。"


"少爷是少爷,小葱只是个小人,怎敢让少爷做这些粗重的活呢……"小葱怯怯地说着,他垂着头,灵动的大眼睛却偷偷地瞧着杜予曦的脸色,那模样,怎是一个"可爱"了得?


"呵呵……"杜予曦轻轻一笑,把那白玉扇子插在腰间,伸手揽过小葱手上那三个包袱,"在本少爷的字典里面,没有下等人、上等人之分,记好了?"


"是,小葱记好了。"小葱低眉顺眼地连声诺诺。


杜予曦看他的那个模样就知道小葱根本没有打消那根深蒂固的下等人、上等人之分,他好气又好笑地道:"小葱,我也不勉强你,你就自个儿先想想吧。"


"是。"


……


"等下,有点不妥。"杜予曦伸手拦住了小葱继续往前走的路,他皱着眉瞧着地上,"有脚印。"


小葱吓了一跳,也垂下头朝地上瞧去。


要知道,惜君崖的下方可是有许多有毒的沼气和许多山林猛兽,还有杜宵嬴和欧阳明那两个变态一路上布置下的陷阱什么的,若是普通人来到惜君崖下方的山谷,那是必死无疑。现在山谷中出现了脚印,又怎会令杜予曦不心惊呢。


"我操,那么多脚印,可别告诉我是一个军队来过这里!"杜予曦狠狠地瞧着地上的脚印冷声道。


新的生活罢了(6)

小葱看着那长着一层青草的土地,明显下陷了的许多地方,也看得胆战心惊,他怯怯地扯着杜予曦的衣袖,"少爷,有人。好多人。"


杜予曦抬头,盯着那山谷最里面的地方,恶狠狠地道:"管他呢,走,老爹还有东西落在那里呢,不拿回来怎么行!"


"少爷,不如找大爹爹和小爹爹一起来……"


小葱想说些什么,却被杜予曦打断了——


"小葱,听我说,呐,把包袱什么的都拿上去。我就进去玩玩,真的只是进去玩玩!乖,听话。"


杜予曦从包袱里掏出几盒桂花糕,咳嗽了两声,好声好气地对着小葱说着,"要是过了三天都不见我上去,你就把大爹爹和小爹爹找来,知道没有?"


"不,小葱要和少爷一起去!"


"操,你有病!"杜予曦急了,能越过毒气猛兽来到山谷中心的人会是普通人?自己遇到紧急状况也能用轻功逃走,小葱怎的就想不明白呢!


"少爷!"


"你再喊多几次少爷也没用!"


眼看小葱双眼湿润,那眼泪转眼间就要跌下来,杜予曦软了:"我说小葱呀,你这次就听少爷的好不好?回去吧回去吧,你家少爷肯定没事的啦!大爹爹和小爹爹教了我七年,哪怕我是去皇宫溜达一圈也能安全无事地跑出来是不?你就放心啦,乖,回去吧!"


"呜呜——少爷,我放心不下你呀!呜呜……"小葱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呜呜地说着话。


"唉——你就放心吧。"杜予曦把小葱往山谷的出路推了推,"乖,出去吧。"


"呜呜……少爷要小心啊,呜呜……"


看着小葱走三步一回头地呜呜地流着眼泪嘴里说着话,杜予曦心里微微有些感动。


"呜呜——少爷你要小心,要是你不小心死了,我可就要被老爷和夫人赶出门,还领不到钱了,呜呜……少爷要小心呀……"


"你小丫挺地给我滚!"杜予曦额头上垂下几条分明可见的黑线,他忍着没有大声咆哮出来,只是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说着。


"呜呜……"


……


新的生活罢了(7)

杜予曦手里拿着几盒桂花糕,愣愣地看着眼前那坐落在小溪旁的水榭。


"怎会无端端多出一个水榭呢……"杜予曦屏住了呼吸,一个侧身躲在了石壁的后面,警惕地看着那从水榭走出来的一群人。


在水榭边站着的一群人中,那看似是领头的人穿着华丽锦袍、带着高高的帽子。他一皱眉,发出的声音十分尖细刺耳:"罢了罢了,既然皇上不想咱留在这里,咱还是快走吧!免得皇上又要生气了。"


"那,落葵就先走一步了。"站在那穿着华丽锦袍的人身边的一个高大的黑袍男子一蹙眉,淡淡地说着。


"大人慢走。"那穿着华丽锦袍的人细声细气地说着,双手交叠缩在袖子里,动作缓慢地鞠了个躬。


"嗯。那李公公也快些离开吧,免得主子看见你又要恼了。"落葵淡淡地"嗯"了一声,一甩袖子,转身悠哉地离开了山谷。


"好大一只虫子呢……"细长的狐狸眼一瞥那大块的岩石后的一片阴影,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躲在岩石后面的杜予曦顿时汗如雨下,落葵么?真恐怖的眼神……


"唉,皇上的心思咱家是越来越说不准咯……唉,人老了……"那李公公晃了晃脑袋,带着一大群"尾巴"洋洋洒洒地离开了山谷。


皇上么……


杜予曦靠着岩石慢慢地滑落跌坐在地上,牙齿咬着下唇,要去看一看么……


……


杜予曦悄悄地推开了厢房的门,伸出头往里瞧了瞧,正要退出去,却蓦地愣住了。


古色古香的厢房中挂满了画卷,甚是诡异,香炉里弥漫出甜腻的气味,溢满了整个房间,正对着大敞的窗口的豆粒大小的灯火摇曳着。


隔着帘子往里面望去,一个高大俊美的男子手持着一张画躺在软塌上,修长的四肢大敞,一头乌丝倾泻满地,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剑眉紧蹙。


"真的是他呵……"杜予曦轻声地喃喃,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厢房,关上门。


新的生活罢了(8)

转头,杜予曦被整个房间的画像吓了一跳。


画卷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每一幅画卷的人都做着不同的动作,脸上摆着不同的表情。而画上的人是杜予曦最熟悉的人……


杜予曦怔怔地向前走几步,来到一副画卷前,看着画上栩栩如生的人,伸出手摸了摸画卷的边缘,想必他是经常看着这些画的吧,不然这些画的边缘不会……


杜予曦莫名其妙的脸红了,他垂下头暗骂自己不争气,这些画能说明什么呀,真是的!


"予曦……"男子嘴里吐出了酒精的味道,十分突然地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隔着帘子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紫色身影,如此的纤长,如此的瘦弱……


不会是梦吧……男子眯起了眼感叹着。


杜予曦牙痒痒地看着满房子的画卷,画卷上的人就是他自己,他突然有种想把所有画卷都撕烂的冲动——


于是他就做了。


粗鲁地把手上抓着的画卷从墙上扯下来,正要把画卷撕开两半,却被身后轻微的响声止住了。


惊慌地转身,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是梦吗……告诉我不是梦……"沈渹汵把怀中的人紧紧地抱着,下巴抵在他的头顶,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是梦这是梦……"杜予曦闷闷地说着。


"我不允许这是梦……"伸出手把杜予曦的下巴挑高,沈渹汵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容颜。


"这绝对是梦!"杜予曦恶狠狠地道。


"我不允许……"唇贴上他的,"允许"两字轻松地喂给了对方。


辗转地在对方甜美的唇上吸吮着,伸出舌头描绘着他的唇形,沈渹汵几乎要醉了。


杜予曦愣了,看着沈渹汵放大的脸近在咫尺,唇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和从对方嘴里渡过来的酒味叫醒了他。


"唔唔——"像一只小猫一样,杜予曦挣扎起来。


紧紧地把杜予曦困在怀里,沈渹汵痴迷地看着他脸上泛着红潮,轻轻地喘息的模样。


"你是我的……"嘴里喃喃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他垂下头轻轻地吻着杜予曦,从额头,一路浅吻到唇,然后在他的唇上轻咬,吸吮。


放屁——老子才不是你的!


杜予曦气得浑身发抖,抬高右脚就要踢沈渹汵。


"不要动……"腾出一只手揽住杜予曦,把他打横抱起,抬脚走向那雕花大床。


"这不是梦……"男子轻轻地喟叹。


"这是梦——"杜予曦咬牙切齿地从沈渹汵身下爬出去。


大手一揽,沈渹汵轻松地又把杜予曦压在身下。


恼怒地瞪着他,杜予曦恨声道:"我绝对不会和你做那禽兽不如之事!"


"你是我的……"


……


于是,杜予曦与沈渹汵又做了一次那"禽兽不如"之事了。


皇上,是臣(1)

杜予曦睡得很沉,至少在上一秒是如此。


但是,在下一秒,他就被莫名其妙的掀翻倒在地上。任谁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人掀翻了去,怕是都会恼火吧?


所以当他摸着生疼的臀恼怒地抬头往上瞧的时候就对上了沈渹汵错愕的神情,他当时就感到一股无名怒火直冲上脑袋。


杜予曦勃然大怒:"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做了就做了罢,自己后面还疼得紧呢,他倒好,一下子把自己掀倒,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他?


沈渹汵还觉得莫名其妙的呢,"你你你,杜予曦你什么时候来的?!"


鼻子几乎都要被他气歪了,杜予曦若不是身体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太疼,他肯定要跳起来给他一锤子:"我什么时候来的,我什么时候来的?我什么时候来的你还不清楚?!"


"杜予曦,朕可是皇上!"眼角瞥了一下床上的凌乱,沈渹汵顿悟了,但他还是摆出一副万年冰山状高高不可攀样。


杜予曦怒极反笑,"那,臣斗胆,问这满屋的画像是怎的一回事?"


看着杜予曦即使是一副摸着臀部趴在地上的滑稽模样,却还是抬起高傲的头颅,眼神不羁地瞪着他,一脸戏谑的神情,那小巧的耳坠上还挂着的奇特的木牌状耳饰随着他扬起头的动作晃动着。


沈渹汵恼了,大手一挥,整个厢房内突如其来地被一阵狂风奇袭,满屋挂着的画像顿时被绞成粉碎,画纸变成碎块的纸屑,飘飘洒洒地落下。


杜予曦眨眨眼,看着沈渹汵毁掉画像的行为,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酸楚怨愤的感觉。


他隔着飞扬的纸屑看着他,怒极反笑:"皇上您这又是为何呢?臣就在皇上面前,皇上何必与区区几张死物怄气?只要皇上轻轻一捏臣这脖子,皇上定然不会像现在如此烦恼。"


说罢,杜予曦双手撑起他的身子,他歪着脑袋,露出他脆弱的脖子,他笑得张扬:"来啊,皇上,这不会浪费您太多的时间的。"


皇上,是臣(2)

杜予曦虽然是身着无物,像是匍匐一般趴在他面前一样,但他却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沈渹汵深吸了一口气,蓦地向后退了两步。


他笑得嚣张,却又带着点点凄美,他道,"怎么,难道皇上觉得,杀了臣都会污了您的手?"


杜予曦双腿打着颤,慢悠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大赤赤地站在沈渹汵面前,神情满是嘲讽:"皇上,臣现在只想向您讨两样东西,一,您起码给臣一件衣服遮丑吧?臣自个的衣服可是毁在皇上手里咯;其二嘛,请皇上容臣在'惜君崖'找样东西。不知,皇上应允否?"


他脸上似笑非笑,看上去一派轻松悠然,但他整个身子却是微微颤抖起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身后某个隐隐作痛、难以启齿部位。


看着杜予曦泛着流光一般的白皙肌肤上满是暧昧的红色咬痕,沈渹汵忽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感。


他伸手指指大床旁一个靠墙的柜子。


杜予曦没有故作忸怩的姿态,他大大咧咧地撒开脚丫子走到柜子面前,打开,随手拿起一件黑色纹金色奇异花纹的丝绸衣服。


手触及一片冰凉,杜予曦眯起眼摸了摸这上好的丝绸衣服,感叹了一翻,才开始慢吞吞地穿着打点起来。


刚要系上腰带,身后却贴上了一个散发着高温的物体。


"皇上,臣非你后宫佳丽,皇上此举怕是不妥。"这房里只有他和沈渹汵二人,用脚指头也想得出身后的人是沈渹汵。杜予曦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


杜予曦系好腰带,正要推开身后的沈渹汵,一只大手却摸上了他的脸,强行把他的脸掰过去,然后,一顿狂吻。


"唔唔——"好过分!


杜予曦瞪大了眼瞧着他禁闭的眼,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他面前轻轻地颤抖着。


嘴里的氧气一点一点的被夺走,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顿时冲击着杜予曦。


皇上,是臣(3)

沈渹汵见他要昏厥过去的模样,立即放开他的唇,手却是搂紧了杜予曦的腰,嘴上也轻轻柔柔地啄着杜予曦的唇,伸出舌尖舔过他的唇,他的嘴角。


杜予曦汗毛炸起,诡异地看着沈渹汵的举动,僵硬地任他为所欲为。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杜予曦粲然一笑,"皇上可对得起您那九泉之下的父皇?又如何向天下众生交代?"


不出意料地,沈渹汵的身子僵硬起来。


杜予曦的笑意越发浓,脸上的笑意却达不到眼底。


"贱婢。"


沈渹汵的话音刚落,手便松开了杜予曦的腰,接着便是一声巴掌着肉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厢房中显得尤为唐突。


沈渹汵的一巴掌落到他脸上的时候,杜予曦只觉得耳边嗡嗡地响,眼前事物也模糊了好一阵子。


杜予曦双眼一黑,脚步踉跄,跌坐在地上。


看他青丝披散,右脸上红红的一个大红掌印,右耳和嘴角也流出了血,沈渹汵没由来地心痛。


他冷笑,转过头仰视沈渹汵,"皇上,臣可否退下?"


话是问句,但杜予曦却是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脚步蹒跚里离开了房间。


嘎吱的关门声仍在房中回荡,沈渹汵的指尖蜷在手心,呼吸微微一窒。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呢……


他望着一床的凌乱,久久无语。


"沈渹汵啊沈渹汵,你有种呀,哼哼……本少爷如此英俊的脸可算是给你毁了大半,老子不给你找回来那可怎么行,哼哼……"


话说杜予曦离开了那水榭,转个身子蹲在溪边,看着潺潺水中那倒影喃喃自语。


杜予曦的右脸烫烫的,肿得老高,衬着他原本十分漂亮的脸蛋远远看去倒显得有几分滑稽。


"沈渹汵、沈渹汵……"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杜予曦恨的牙痒痒的,"等我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我马上把你给我的一巴掌还给你……"


……


皇上,是臣

侍卫挺直了腰板,手上攥紧了红缨枪,直直地站在房屋的周围,尽职地守着。


沈渹汵在屋内美美地泡着澡,偌大的浴池就给他一个人折腾了。


浴池的四角摆放着铜鹤,铜鹤里点燃着檀木,飘出烟气缕缕,与浴池的水汽纠缠在一起,缠了一屋的烟雾缭绕。


"……谁在哭啊哭伤了城墙,谁在笑啊触目的苍凉,谁的眼啊嘲笑着浮华……"


蓦地,一阵幽幽的歌声在房间里响起。


"谁?"


沈渹汵在叫,外面的侍卫也在叫。


"谁安静地不用再说话,流云流走我指尖的沙……"


幽幽的歌声仍在房内游荡。


"谁!"唰地一声,侍卫们纷纷推开了雕花的大门,疾步冲向浴池。


"嗤,大男人洗澡,有何好看?"


随着一声轻蔑的嗤笑,沈渹汵看到了房内那一席珠帘断开,几颗光泽色彩靓丽的珠子"啪啪啪"地撞到了那几个侍卫身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莎啦啦——"


杜予曦撩开珠帘,嘴角挂着轻佻的笑,耳坠上的耳饰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皇上,鬼叫什么咯,真煞风景。"


看着杜予曦悠悠然地走到浴池边,沈渹汵止不住冷笑,"怎么,爱卿不怕重蹈覆辙?"


他指的是昨晚的一夜风情。


杜予曦耸肩,悠哉地在浴池边坐下,拿起凌乱散放在浴池边的衣裳,他怪笑道,"唷,衣服不错呀?不愧是当今最强大的浩宇国的帝王呢。"


沈渹汵一扬眉,看着杜予曦手上拿着他的衣服,想起身都觉得脸烫烫的。


他厉声道:"杜予曦,还不把衣裳给朕拿来!"


杜予曦不理他,一一细数着手上的衣服:"哟,上好的丝绸流云衫呀,鎏金回纹腰带……七七八八,再打个七五折,就算是十两银子好了。"


他撒开手,笑得一脸春光灿烂:"想要买衣服的话,请付费十两银子。"


怎么说都是同床共枕过的人,但让沈渹汵赤身X体地出现在对方面前,他还是会难为情的嘛。


皇上,是臣(5)

所以,沈渹汵当场就愣了那么一下。


"朕……朕怎可能随身带着十两银子?爱卿,把衣服给朕吧。"他好声好气地说着。


杜予曦作势要把衣服扔进水里。


沈渹汵冷声呵斥:"杜予曦,这房里如此多的奇珍异宝,你若是喜爱,挑了走了便是,怎能如此无赖?!"


杜予曦站起来跳了两下,笑道:"皇上早些如此说了便是,何必让臣做出如此有失大体的行径呢。"


他倒是说得冠冕堂皇。


沈渹汵若是有胡子的话,想必他现在脸上的神情可以用"吹胡子瞪眼"来形容。


不说这只是沈渹汵的一个水榭,但阁楼中摆放的瓷器、用具还都是十分昂贵的珍宝。


杜予曦抱着沈渹汵的衣服走下有三级台阶的浴池,不料手上拿着的腰带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咦——"这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鎏金回纹腰带,上面没有任何的玉饰珠宝,怎的会有这样的声音?


杜予曦困惑,蹲下身子拾起腰带。


转身,对沈渹汵摇了摇手上的腰带,杜予曦笑道,"哟,亲爱的皇上,臣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事情哦!把皇上的腰带摔几下会有很好听的声音呢!"


"你敢?!"沈渹汵怒极。


"哼,臣有何不敢?"


说罢,他作势要把腰带狠狠地砸到地上。


"嗤!"沈渹汵冷笑一声,扬手飞溅出数颗晶亮的水珠,一挥手,那几颗水珠像是有灵性般,朝杜予曦身上急射而去。


"我操!"杜予曦大惊失色,忘了这皇上可不是什么软软的小绵羊,他可是武功高强的"魔刹"呐!


杜予曦急急拽紧了手中的腰带,撒开手上多余的衣服后,手往后倾,身子向后一仰——打了两个跟斗躲过了那水珠。


"呿,玩笑也开不得啊?忒小气了吧你这人。亏你还是皇上呢。"杜予曦躲过水珠后狼狈地坐在地上喘息着,抬头愤愤地等着对方。


皇上,是臣(6)

"腰带,还来。"沈渹汵冷着脸,生硬地道。


"我偏不!"


顽皮地像个小孩子,杜予曦心中恼怒,一时气急攻心,伸手把腰带撕成了两半。


随着腰带撕裂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一块不知是什么品质的玉佩便掉落在地上。杜予曦"咦"了一声,捡起来,旋即他笑道:"唷,皇上,您就用这一块玉佩来付费吧,虽然臣不能给你找碎银,但是生意还是要做下去的。"


他笑着说完话后,急急地把那玉佩塞进怀里,像是怕沈渹汵会转身变成大灰狼夺回去一样——笑话,"如朕亲临",这玉佩,谁不要?


杜予曦这人好生恶劣!


看着沈渹汵冷冷地瞪着自己,杜予曦捡起散落在离浴池远远的一堆衣物弱弱地道,"皇上您衣服还要不要了?不要臣就拿去洗脚用……"


洗?脚?用?!沈渹汵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他怒极反笑:"也罢,也罢。与爱卿都同床共枕过了,何必在乎一次'坦诚相见'呢?"沈渹汵在"坦诚相见"四字上加重了语气。


话毕,沈渹汵就要从水中站起来。


"哎哟,别!"杜予曦双眼直勾勾、色眯眯地看着沈渹汵健硕的胸肌,但嘴里说的话却是大相径庭,"皇上的龙体怎是臣等可见?皇上还是快些穿好衣物吧。"


嘴里说着是要他穿衣物,可手里呢,那手上拿着的衣裳可没有要递给沈渹汵的企图呀。


"衣裳!"沈渹汵冷道。


"OK、OK。给你就给你!……反正又不值几个钱……"杜予曦嘟囔着把手上拿着的衣服扔过去。


"转过身。"沈渹汵板起脸。


"皇上你这别扭的玩意儿……"杜予曦说着说着还是把身子转过去了。


杜予曦抬眼瞧见珠帘后那几个瞪大了眼浑身僵硬动弹不得的侍卫后,笑笑着走了过去。


"呀,大男人穿衣服有什么好看的,自家主子呢,也不懂回避。皇上您做人真失败,手下也不懂看时机褪下。"他撩起珠帘,走过去,把他们一个个拖着扔了出房间。


——您要不点我们的穴位我们至于这样嘛?我们招谁惹谁了?


心里这样想着侍卫们恨恨地瞪着杜予曦。


站在大敞的门后,杜予曦拍了拍手,笑笑地看着眼前几个堆在一个姿势各异的侍卫,杜予曦退后,就要关上门。


侍卫们从那没有彻底关上的门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笑得嚣张的脸和蠕动着的唇:"其实男人穿衣服有嘛好看呀,你们这些人是不是饥渴过度了啊?嘁……"


……


皇上,是臣(7)

杜予曦咧开嘴,双手高举过头弹出两根手指头,他笑得满面春光,脚下却是一步步往后退:"那啥,皇上,臣跟您打个商量可好?"


穿好衣裳后的沈渹汵一扫之前的窘况,他双手交错握着,指节处发出"叭叭"的声音,一副的笑容可掬模样:"哦,爱卿要说什么呢?爱卿尽管说出来,朕洗耳恭听。"


身后传来碰撞的声音,杜予曦撞到了高到他腰部的一个柜子,但是沈渹汵的身子还是压了过来,他不得不弯腰拉开他俩之间的距离。


杜予曦面上潮红,却挑高眉头,一副轻佻的模样:"那,臣想辞官,不知皇……"


"朕不允。"话未说完,沈渹汵笑得越发好看,嘴里吐出的字却冰凉。


他朝杜予曦压过去,伸手板起杜予曦的下巴,沈渹汵笑道:"爱卿若要辞官,那么爱卿就等着被株连九族吧。"


杜予曦的腰贴在了衣柜上,腰部传来的不适感时刻提醒着他现在的姿势十分不妥!


他伸手,按在沈渹汵的双肩上,笑靥如花:"皇上若杀了臣的家人,臣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法子可多着呢!


沈渹汵压下身去,直到他的身子和杜予曦的身子紧紧地贴合,即使隔着那几层薄薄的丝绸布料也能感受到对方体温的灼热。


"爱卿的法子可多着呢,呵……"


他一吐一息间,温热的气息朝杜予曦扑鼻而来,烧得杜予曦满面红晕。


杜予曦按着沈渹汵双肩的手掌内力一吐,沈渹汵被推开。


"皇上,请自重!"杜予曦倚在柜子边,轻轻地捻起垂落在额前的发丝,轻声地说着。


那一瞬间,沈渹汵有种为之心动的感觉。


上一秒,他倚在柜子旁,右手捻着发,左手撑着柜面,双腿随意交叠支撑着身体,一身光滑的丝绸衣服松松地挂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衬得他身材无比娇小。他半垂着头,眼睑也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了眼,打下一片阴影,小巧的鼻子下是淡粉淡粉的唇——


下一秒,他抬起头,嘴角勾起,隐隐能在那未完全闭合的唇间看到几颗贝齿,他眯着眼,连嗓音都是轻轻柔柔的,"皇上,你小丫的是答应不答应?不答应臣就手起刀落……把你变成和徐公公一样的人……您懂的。"


沈渹汵听着他的话,感觉有些恍惚,杜予曦靠着的柜子后面就有一个窗口,光透进来,从他背后打来,仿佛有光芒万丈照着他,衬得他恍若仙人,只可惜这仙人好看的唇里却吐出如此不和谐的话语。


皇上,是臣(8)

"辞官,不知皇上,是否应允?"他侧着脑袋,一笑,露出了雪白的贝齿,笑得纯洁无邪,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让沈渹汵一下子慌了神。


眯起眼,好适应那从杜予曦身后射过来的光芒,沈渹汵慢吞吞地说道:"朕不允,如何?你还真有能耐,把朕……"说到最后,沈渹汵的脸色有些怪异,没有说完的话两人心里是心知肚明。


"呵……"杜予曦冷笑一声,纤细的身板挺直,他道,"皇上,您以为臣和洚、瑾瑜一样么?瑾瑜武功被谁废了,臣,不清楚。但是,皇上您别以为臣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好欺啊!"


"哼,朕要欺你,哪怕你武功盖世,朕,也能欺着!"沈渹汵邪邪一笑,他藏在宽大的袖子下的手腕一转,凌空边点住了杜予曦的穴位。


他慢慢地走过去,连连封住了杜予曦的好几个重要的穴位,才放心地呼了一口气。


杜予曦被沈渹汵点穴的时候没挣扎,无他,只因他懒得去挣扎了:"皇上,臣要辞官,可否?"


他还是那句话。


沈渹汵一扬眉,他道:"杜予曦,你家人在何方,朕不知晓。但瑾瑜在何处,朕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要挟我?"


"朕说得很清楚!"


杜予曦望着他,好久才憋出一句话:"直娘贼——算你有种!"


杜予曦"屈服"了在他的"淫威"下。


"老子要找一个盒子。""臣"字变成"老子"了。


"爱卿找盒子作甚。"他悠哉地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然后让杜予曦过来给他捏肩捶背。


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


杜予曦走过去,蹲下,纤长的指拾起在浴池边的金黄色浴巾,沾湿了热水,给沈渹汵擦背。


"老子要找一个矩形木盒。先前的茅屋应该被你拆了吧?里面放着个木盒,你应该不会看不到。"杜予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缓缓地说着,"老子找的就是那个木盒。"


皇上,是臣(9)

沈渹汵靠在浴池边,美美地享受着杜予曦的服务,他舒服地呻吟了一声:"木盒……朕忘了。"


杜予曦的身子向前倾斜了一下,差点给摔进浴池里。


他狞笑,看着身前那闭上眼睛一脸享受的人,抬起手停在沈渹汵脸的上方,拧着手上的浴巾。


"呼啦啦——"


有些冰凉的水珠打在沈渹汵脸上,他一惊,张嘴要说些什么,一些水却是顺着他好看的脸流入他的嘴,他噎着了,咳嗽了一声。


"没有?没有那老子就去紫藤山庄把洚渝接来,老子就不信老子的轻功比不上你的破马!"杜予曦啪地一声扔下浴巾,急速地站起来。


沈渹汵张嘴欲骂,转过身起却见杜予曦站在浴池边摇摇欲坠,身子一下子就栽了下来。


杜予曦扔下浴巾后就想要走人的,奈何他蹲得有些时候了,而且这房里因沈渹汵正在沐浴,热气蒸腾,熏得他晕晕乎乎,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发黑,脚下一个趔趄,直直地往浴池栽下去。


"扑——"


沈渹汵闪开,没有去接着杜予曦下坠的身子,任他掉入水中。


咕咕咕——


鼻子里冒出水泡,杜予曦很悲哀地想起,他不会水!即使这个浴池还挺浅来着。


他扑腾着手,嘴里憋着最后一口气,他只觉得胸口好闷,找不到宣泄的口。


眼睛一瞥,看到水中有一个白花花的身子,他伸手,使劲一拽——


咕咕——


嘴里最后那口气憋不住了,跑了出来,杜予曦绷紧的身子一送,眼见就要昏过去——


大手一捞,抬起那人湿漉漉的小脑袋,像青涩的少年一样,急色地寻找他的唇,吸吮着。舌尖撬开他的唇,他的齿,渡过去那么点的氧气。


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杜予曦不动的舌头缠住了那外来的软软的物体,吸吮着,贪婪地享用对方渡过来的氧气。


沈渹汵只觉得身子一热,捧着杜予曦的手加大了力度,深深地压向自己,变换着角度与他亲吻。


"唔——"无意识地,双手缠住沈渹汵的脖子,杜予曦把舌头递过去对方的口腔,贪婪地汲取氧气。


沈渹汵的身子僵硬了,扯开杜予曦的脑袋,抱着他来到浴池边,放下。


被吻得迷迷糊糊的杜予曦哪里晓得,他又得和沈渹汵做那"禽兽不如"之事了。


皇上,是臣(10)

"笃笃笃——"


急促的声音在森林中响起,只见一只红色毛发的骏马驮着两个人在飞奔,马后掀起一阵风,黄沙飞舞。


沈渹汵的身子向前倾着,左手抱紧了怀中面色苍白的人,双腿夹紧了马腹,催促着马儿快跑。


"唔……"怀中人的唇泄出了呻吟,眉头紧紧地蹙起,唇抿着,头轻微地晃动着,似乎是在做噩梦一般。


危险地眯起眼,沈渹汵哂笑,旋即冷哼一声:"杜予曦,你以为你这次还能跑掉么,雪月楼的老家伙朕才不怕呢,哼……"


小雨细细碎碎地落下,打湿了地面,朦胧了眼前的景象。


白净的手撑开了伞,他挥袖,着一身白衣立在在雨中,几步来到河堤边,手有些颤抖,轻轻地放在了河堤的护栏上。放眼望去,大江上泛起千千万万个水圈,互相撞击,细碎的雨却又朦胧,大江仿佛笼上了大雾。


"嗯哈……瑾瑜,作甚呢,汝这般可是会得病的。"懒洋洋的哈欠声从撑伞的秦洚渝身后响起。


接着,秦洚渝只觉得左肩膀似乎有什么重物压下来。侧头,望过去,轻轻一笑:"渹涟。"


"嗯哈……"慵懒地像个嗜睡的小动物,沈渹涟把头靠在秦洚渝的肩膀上,哈欠连连。


"渹涟,你身子都沾湿了。"秦洚渝腾出一只手,拍打着沈渹涟身上的水珠。


眯起眼,沈渹涟享受着秦洚渝给他的服务,他开口:"瑾瑜,吾们何时出谷?整日无所事事,依赖着叶萧湚那混小子跟吾们提供衣食,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在这儿不好么?"秦洚渝夺过沈渹涟手中的油伞,他道,"不管那外界之事,偷得浮生半日闲,不好么?"


"不好啦不好啦!"沈渹涟大发娇嗔,一个劲地往秦洚渝怀里拱,"瑾瑜汝难道不想知晓杜予曦的消息么?渹汵是否放过他还是个问题呢!"


"再说了,吾们呆在叶萧湚的后山,也是万分不妥呀……"沈渹涟把脸埋在秦洚渝的怀里,闷闷地道,"虽说七年过去了,叶萧湚还未对吾们做些什么,只是难以担保往后的日子他不会对吾们做些什么啊。"


"这……"秦洚渝把空闲的右手放到唇边,眉头微微蹙起,俊秀的脸笼上了一层担忧。


皇上,是臣(11)

杜宵嬴和欧阳明坐在酒店的帘旌下面悠哉地喝着小酒、磕着小花生米。


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杜宵嬴打了个哈欠,搬着小凳子挪到欧阳明旁边,头枕在他肩膀上上,嘴里嚼着小花生米嘟囔着说道:"阳明,我困了……"


"那就睡吧。"欧阳明淡淡一笑,嘴里的花生米咬得嘎嘣嘎嘣响。


靠在欧阳明肩膀上的杜宵嬴抬头,不满地瞪着他的脸,嗔道:"你可不可以不要咬花生米咬得那么大声,烦人!"


"楼主——"妖娆的身姿,丰腴的身体,红衣貌美的女子插满了一头的珠花,迈着小碎步走到欧阳明和杜宵嬴面前。


"绸鸳参见楼主,"那女子施了礼,一头珠花碰得叮当响,抬起头,妩媚的丹凤眼里闪着笑意,她张了红艳艳的唇轻声说道,"楼主,绸鸳从少主的小厮——小葱那儿知道了一个坏消息,而绸鸳自个儿也看到了少主,并知道了两个最坏的消息。"


她对着愣掉了的两个人妩媚一笑,娇娇柔柔地道:"楼主是要先听坏消息呢,还是最坏的消息?"


"全听全听!绸鸳,你倒是快说啊!"欧阳明一听急的跳脚,嗓门也大了,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施以注目礼之。


绸鸳抬手,宽大的袖子掩住了她大半张脸,她浅浅一笑,轻声地道:"最坏的消息是——少主菊花又开了;第二个最坏的消息嘛,那就是少主身子不适还要被当今圣上抓上马颠簸。至于小葱的那个坏消息,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这可不是梅开二度那么严重了,这菊花被爆了多少次啊——欧阳明气得直翻白眼。


"我就说过让他自己一个人去不妥!"


杜宵嬴站起身,宽大袖子一扬,把那摆着酒水小花生米的小矮桌也掀翻了,他抓起欧阳明的手,施展轻功急驰而去。


看着因施展绝顶的轻功而引人注目的那两人远去的背影,绸鸳垂头,看着那酒水和花生米混合在一起,叹了口气:"绸鸳肚子好饿……楼主又用绸鸳的银两全拿去买零嘴了。绸鸳怎的摊上这么个主子啊……唉,还要去告诉杜老爷和杜夫人呢,当跑腿的真累啊……"


皇上,是臣(12)

"吁——"


"哒哒……"


使劲地拽着手中的缰绳,马儿吃痛,前蹄扬起,嘶嘶了吼了一声。


停下来,马儿不安分地甩动着尾巴,蹄子在地方踌躇。


扯着缰绳,怀抱着杜予曦的沈渹汵眉目间带着点点凝重,他开口道:"落葵,让开。"


"砂砂砂……"风吹过,青绿的叶子相互摩挲着,黄土上斑驳的光影也跟着摇晃起来。


光透过密密的叶子照到树下,把树下那个黑袍人的皮肤照得如透明一般。


墨色的发被风吹起,露出那邪魅的脸,一道粉色的伤痕从眼角划到眼角,更给他添了几分霸气。


"呵……主子何必如此执着?杜公子绝不会因情爱而放弃自由,若是主子以为有了瑾瑜等人便能束缚杜公子,那主子可就猜错了。"


伸手,宽大的袖子滑落,满是伤痕却白皙异常的手臂曝露在空气中,轻轻柔柔地抚摸着身旁的一棵大树,邪气的脸染上一抹红润,原本空洞的瞳闪过奇异的光芒。


"落葵,你道如何?!"


沈渹汵冷哼,冷冷地瞥了落葵一眼。


"主子,落葵倦了……"幽幽地叹息一声,落葵邪气的脸闪过的却是得意诡异的神色。


"你到底想如何!"沈渹汵呵斥。


"主子,柳兰,在'轮回'里也该受够了,"落葵抱着胳膊,对着沈渹汵浅浅一笑,"落葵帮主子束缚杜公子,只求主子能归还柳兰和落葵自由身。"


瞳孔微微一缩,沈渹汵冷道:"你想走?"


"是啊,二妹和杜公子殉情了,蛇莓也走了……"他揉揉眉心,好似要把眉间那点忧愁揉去,"只剩下三妹了,落葵不希望三妹也丧命在那'轮回'中。"


眯起眼,扫视了下怀中人苍白的脸庞,沈渹汵抬起头,冷冷地道:"好,你又如何帮朕束缚杜予曦?"


落葵邪气一笑,一甩宽大的黑色滚银线袖子,缓步走到马边。


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玉小瓷瓶,落葵仰头朝沈渹汵笑,笑得邪气:"此乃'殇魂断肠丸','紫笛'一吹,心如针扎、骨如虫钻、肝肠寸断、痛不欲生。'黑笛'一出,七步之内必死无疑!如何?"


皇上,是臣(13)

"哦?"沈渹汵饶有兴趣地接过落葵递过来的白玉小瓷瓶,笑道,"这药……你哪来的?"


落葵抱着胳膊,冷道:"主子不必知道,柳兰走出'轮回',卖身契到手后,紫笛定会奉上。"


"另外……"落葵侧着脑袋,一双狐狸眼眯得像一条线,"服下'殇魂断肠丸'之后杜公子会睡上三天三夜。三日之后,柳兰须带着卖身契在东城门出现,落葵可不愿柳兰身后跟着什么狗。"


"那是自然,"沈渹汵轻笑,冷道,"落葵,你有胆子跟朕提条件,很好、很好……"沈渹汵后面的那半句话显然带着点冷酷威胁的意味。


落葵自当没听到沈渹汵的话,兀自说着:"只要柳兰安全的话,紫笛自会在柳兰离开京都三日后奉上。"


话毕,落葵朝沈渹汵鞠躬,一步一步向后退,眸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落葵告退!"


该相信落葵吗……


沈渹汵看着手中的白玉小瓷瓶,有些恍然。


合眼,睁眼,看到怀中那人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庞,占有欲一点一点地涌上心头——杜予曦,绝对是我的……


"你们要走?"


石亭立在池塘中,石亭中坐着三个人。


指腹划过杯沿,看着在热水中展开的茶叶,升腾起白气,叶萧湚把茶杯凑到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嗯。"秦洚渝冷着脸"嗯"了一声。


"汝还想让吾们留下来么?"藏在石桌下的手悄悄地爬上秦洚渝的腿,再一把抓住秦洚渝放在大腿上的手,得手的沈渹涟笑得一脸春光灿烂。


秦洚渝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的神情,挣了几下没挣脱开,也就由他抓住算了。


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袍的叶萧湚饮了一口香茶,只觉得口中生津,顿时心情也好了几分,他道:"好好地在后山住了几年,现下又为何要离去?"


叶萧湚疑惑地瞥了沈渹涟一眼,暗道他以前立志当个逍遥自在的昏君,现在皇位没了,他该是更加逍遥自在寻个好地儿买好棺材优哉游哉地等死才对,怎的现在他要走了?别不会是让什么恶灵附身了吧?


皇上,是臣(14)

颤抖颤抖颤抖!沈渹涟只觉得一阵恶寒袭上心头,眼珠子转啊转的。


"许是安逸得太久,生闷了。"沈渹涟浅浅地笑着,略长的指在秦洚渝的手心画着圈圈。


斜眼瞧去,秦洚渝的冷脸上现了一抹红晕,看得他心中似有小鹿在蹦蹦跳。


吾就说嘛,两个人同床共枕了七年,不可能什么感情也没有!沈渹涟心里喜滋滋的。


看着对面的两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的,叶萧湚撇嘴,道:"沈渹涟,你活腻歪了怎么的,说到底瑾瑜以前还是魔刹的人呢。"


秦洚渝一听叶萧湚的话,脸上煞白,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沈渹涟毫不客气地拉过秦洚渝,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前,勾唇一笑,道:"那是以前,现下他是吾的人了。怎,许是汝孤家寡人一个,看不得吾们小两口亲亲热热、卿卿我我,心中嫉妒不已,弄得心理不平衡吧?"


叶萧湚喝口茶,清清嗓子润润喉:"咱可是紫藤山庄的庄主唉,要什么美人没有?只需少爷我勾一勾手指头,国色天香的美人自会靠过来,"他小眼一眯,"你还能比我有魅力不成?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把秦洚渝整个人挖过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沈渹涟斜眼瞧着叶萧湚笑道:"许是汝瞎眼了,吾来汝山庄时,所见全是庸脂俗粉、脑袋装渣渣、胸大无脑的女人,哪里算得上'国色天香'四字?萧湚呐,赶紧找个大夫瞧瞧吧,省的以后来个老婆婆汝也看成了美人了。"


一边按住在怀里不停挣扎的人儿,沈渹涟一边好笑地看着叶萧湚的脸色。


"哼,我山庄的姬人哪里不美了?"叶萧湚冷哼。


"论姿色,比不上吾的倾国倾城,"沈渹涟"羞涩"一笑,"论才貌,比不上瑾瑜的才貌双全,论气质,比不上杜予曦的大方自然。"


"你说得可都是男人,我山庄的可都是女人!"


"包括汝也是女人么?"沈渹涟睨眼促狭道。


在沈渹涟怀中挣扎着的秦洚渝一下子笑出来,趴在沈渹涟胸上吃吃地笑。


叶萧湚冷了脸,嘴里下了逐客令:"快走快走快走,瞧见你俩都晦气!"


皇上,是臣(15)

"哟——小嬴,慢点慢点——"欧阳明反手抓住杜宵嬴,急急地道,"好娘子、好娘子,你相公我闪腰了,嘶——"他倒吸一口冷气,一副痛苦的样子。


杜宵嬴停下身来,埋怨地看着他,冷道:"予曦他们与我乃是同一个世纪的人,我可不想失去一个好知己呢,你若是不适那就给老子滚蛋。"


瞧见自家娘子严肃的表情,欧阳明嘿嘿一笑,伸手揽过杜宵嬴的肩膀,"好娘子怎舍得让相公我滚蛋?好娘子,听相公一言,相公自有办法让予曦回来……"


"当真?"


"当真!相公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不过嘛,现在就让娘子和相公我好好温存一番吧……"


"嗨,真讨厌……嗯……"

三日后。


摆放在方中央的铜鹤嘴里吐出丝丝烟雾,熏了满屋的香烟缭绕。


两名美丽的婢女站在房中,眼睛偷偷地瞄向房内的那张雕花大床。


一张雕花大床,笼上白色的层层纱帐,纱帐半敞,一抹玉色的胳膊从纱帐中伸出,纤细而白皙,指尖尖,如女子一般圆润,却有着比女子大上那么一点的指节。


从敞开的纱帐中看进去,雕花大床上铺着绣金龙的明黄色褥子,薄薄的丝绸被子掩住了躺在雕花大床上形状优美的长腿。


虽只见得腿部,未见其容貌,从如此修长完美的身材看,那小姐的样貌也该是绝色吧?两个婢女都这般想着,脸上微红,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来看着贵人,真乃有幸。


这里是皇上的养生殿,那小姐能睡在龙床上,定是皇上在意的人。却不知是哪家的美丽小姐能入得了皇上的眼?


想着想着,两个婢女的好奇心越发的大了。


"霜缕,自三天来,皇上一下了朝便急着来瞧小姐,亲自照顾小姐,不知是哪家臣子的小姐能如此幸福。"那先开口说话的婢女脸上微红,声如蚊蚋。


"红绫,莫要多想了。现下这个时辰,皇上该要回来了,若是听到我俩在这谈论小姐,定会万分不悦。"那霜缕小心翼翼地说着,神情更是紧张,像是皇上就在这屋里晃荡似的。


那唤红绫的婢女诺诺地说是。


皇上,是臣(16)

长发及腰,未加装饰,一头靓丽的发丝飞扬。


墨色的绣金龙黄袍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沈渹汵一下朝,立即马不停蹄地领着一大堆侍卫回去养生殿。


想到上朝时,那老丞相伛偻着腰,哆哆嗦嗦地说着皇上不该不修边幅云云,沈渹汵就觉得好笑。


哼,他不束发就是不修边幅了?微微冷哼一声,沈渹汵加快了去养生殿的脚步。


算算时日也该满了三日了,这杜予曦,为何还不醒来?沉吟着,沈渹汵皱紧了眉头。


珠玉响,金步摇在发中晃,苏秋燕着一身华丽大红袍,娉娉婷婷地迈着小碎步,画了眉、上了粉的脸上更是勾人。


脸上挂着笑的苏秋燕一走过来,沈渹汵就不得不屏住呼吸——如百花的香味都聚在一身般,浓香得让人作呕。


"皇上——"领着一堆宫娥走过去,苏秋燕开口就撒娇,软软地趴在沈渹汵的胸前,娇嗔,"皇上真坏呢,臣妾好不容易把您盼回来,却也不去那娇美殿看看臣妾。"


苏秋燕一边说这话,一边细细地观察沈渹汵脸上的神情。


她是收到了消息,此番皇上回宫,是带了一个绝美的人儿回宫的。当苏秋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颗小心儿都要蹦出来了——


沈渹汵虽有许多的后宫佳丽,却未曾让哪个妃嫔侍寝过,唯独她,苏秋燕!


此次皇上亲自把美人带回来,那岂不是说,她苏秋燕衣食无忧、万千宠爱在一身,就要化为烟雾?


不不不——绝对不可以!


她要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就决不允许谁来破坏,她要牢牢地抓住皇上的心!


沈渹汵皱起眉头,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爱妃何事?"


她瞧见沈渹汵不耐的神色,心中警铃打响了,脸上却娇笑着:"臣妾近些日子下厨为皇上做了些糕点,皇上能否尝一尝臣妾的手艺呢?"


"哦?有劳爱妃了,朕这就和爱妃一起尝尝爱妃的手艺。"沈渹汵笑着。话虽然是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去瞧瞧有没有像桂花糕一样美味的糕点,有的话也给杜予曦带一些回去。


皇上,是臣(17)

羽睫颤了两颤,缓缓地打开,露出了那被遮掩许久的双眸。


刚刚醒来的杜予曦意识有点模糊,眼前的事物好像重重叠叠叠在一起一般,晃了他的眼。


眨了几下眼,浑浊的眸子逐渐清晰,映出了那白色的纱帐。


张嘴,一股不可抑止的呕吐感袭上心头。杜予曦赶紧合上嘴巴,眉头紧蹙,难以形容的鱼腥味溢满了口腔,熏得他几欲要哭。


好一会儿,胃里的涌起的呕吐感才平息下来,杜予曦张嘴,呻吟了一声。


端着铜盘要走出去的红绫一愣,转身询问霜缕,她道:"霜缕,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了?"


"尽瞎想,"霜缕瞪了红绫一眼,道,"快去打些热水来,皇上回来了定要给那小姐擦身子,要是怠慢了,皇上怪罪下来,你承担得起?"


红绫打了个寒颤,推开门,见霜缕也跟在她身后,她奇道:"霜缕,你也和我一起去吗?"


"那是自然,整日待在养生殿里无所事事,该发霉了。"霜缕一笑,顺便关上门。


"哈……"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杜予曦双手撑着身子,坐在了大床上。


霜缕,红绫?


杜予曦垂下头思索着,谁呢,好像没听过这两个名字啊。


思索间,眼睛瞥到了被褥上绣着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金龙,心下顿时一片空明——沈渹汵!


一想到沈渹汵,杜予曦就觉得后庭隐隐作痛。


后庭的疼痛感引得杜予曦脸上一片潮红,暗骂道,若不是沈渹汵这渣子,我杜予曦岂会让大哥催眠那么多次?还让姐那么担心我,沈渹汵你个渣!


撩开纱帐,苍白的脸顿时曝露。


杜予曦翻身下床,支撑起身体的双腿晃了晃。


"该死……"刚站稳了身子,那已经平息了的呕吐感再次袭来,杜予曦脚下踉跄,赶紧伏在了桌子才不至于跌倒。


待那呕吐感平复,杜予曦才抬脚走出房间。


"喂,前面的站住——"


红绫和霜缕上一秒只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的喊声,下一秒却惊异地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男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沈渹汵在哪里?"那男子上下看了她们两个一番,才开口询问。


沈渹汵——


红绫和霜缕两人对望无语,这人是谁,怎的这般大胆,直呼皇上名讳?


"喂,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呀!"见两女不说话,那男子蹙起了眉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皇上,是臣(18)

"大人,小的刚从李公公那儿得知,皇上在娇美殿呢。"红绫答道。


"娇美殿在哪个方向?"


"那儿。"红绫的指一指西北方。


"谢了。"


红绫和霜缕只听得男子的声音,却早已不见了人影。


"那人是谁呀,红绫你就把皇上在哪儿告诉了他。"霜缕抱怨。


"能在宫里溜达的还能是什么平民?"红绫浅浅一笑。

瞧着苏秋燕明显的勾引意味,沈渹汵也有些心动了。


可不是嘛,三日来,沈渹汵一瞧见杜予曦的身子,还有那清秀却十分耐看的脸,顿时就欲火焚身。可惜那杜予曦服了药之后一直在昏迷,日日摸着他修长匀称的身子,却不能尝尝滋味,弄得沈渹汵在没人的时候就摆出一副欲求不满的怨妇样。


现下苏秋燕这个灭火器主动来勾引,他又岂会放过这一块大肥肉?


"皇上,尝尝臣妾做的云片糕!"苏秋燕把糕点含在口中,凑上前去对上了沈渹汵的唇。


双手扶着苏秋燕的腰,沈渹汵有些粗暴地啃咬着对方的唇。


娇美殿么。


杜予曦站在大门前,默默地不发一语。


伸出去正要推开门的手在听到殿内传出的"嗯嗯啊啊"的声音后顿住了。


门外的杜予曦一头黑线滑下,能在宫里随便和人"嗯嗯啊啊"的就只有沈渹汵那个渣吧,沈渹汵你不愧是渣啊,总想着和人XXOO呢……


莫名的怨气涌出来,熏得杜予曦双眼红通通的,眨了眨眼,感到双眼有些酸涩,鼻子也有种酸酸的感觉。


闭上眼,晶莹滚烫的液体落下。


老子这算什么,自己和沈渹汵只不过有过几次……(和谐),看到他和别人……(和谐)就要落泪,糗死了!


杜予曦吸了吸鼻子,手摸上了耳朵上戴着的奇异耳饰,心里波涛汹涌的情感立即平复下来——果然还是菡萏最好了。


想着想着,杜予曦的眼泪又来了。


扭头看到有一个大敞的窗口,心想沈渹汵你个混蛋,……(和谐)了老子那么多次,看你一次活春宫不算过分吧。


最终杜予曦还是抬脚走到了窗口前……


皇上,是臣(19)

双手放在窗框上,两手托腮,双眼直勾勾地瞧着里屋,那两个头颈交缠的人。


眼前又朦胧,泪水滑落而不自知,杜予曦仍瞧着里面,目不转睛。


似乎感觉后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正和苏秋燕翻云覆雨的沈渹汵一扬颈,眼角瞥到了站在窗前痴痴地望着这边的人。


"杜、杜予曦……"沈渹汵吃惊,急忙从苏秋燕身上起来,扯起大床上的一件中衣胡乱披在身上,赤着脚走到窗前。


杜予曦也一惊,抬头,才发觉眼前的人已被泪水模糊,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


"杜予曦……"床上气色红润的女人眼里流过奇异的光芒,恨恨地瞪着站在窗口的那人。


隔着窗口抚摸着他的脸,瞧着他泪流满面,瞪大了琉璃珠一般的眼珠子无辜地望着自己,沈渹汵的呼吸一紧——


杜予曦感到脸上传来温热的感觉,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却在下一秒,铺天盖地的吻落下,眉毛、鼻端、唇角,都一一被轻柔地啄吻着。


杜予曦一愣,顿时当机了,脑袋里仿佛有什么在爆炸,一波一波的冲激着他。


沈渹汵吻过嘴角,舔上那泛着苍白的唇,像品着甜美的糕点一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再挑开唇、贝齿,滑腻柔软的舌头钻入杜予曦的口腔,占有性地刮过他的牙床。


感觉到那伸进口腔的舌头带来一股糕点的甜味,杜予曦不由得有点醉了。他眯起眼,盖住了眼中的迷离,苍白的脸也泛起一阵阵红潮。原本要推开沈渹汵的手也搭在了沈渹汵的肩上,进而再变成揽住他的脖子。


苏秋燕衣衫凌乱,皮肤还泛着分红,欢爱后的余韵还在,眼里却射出很恨的关,直射杜予曦。


感到对方呼吸越发急促,沈渹汵不得不把舌头退出来,扶着杜予曦的腰,看着杜予曦垂下小脑袋,红着脸,微张着嘴微微喘息的样子,沈渹汵只觉得全身的热气都冲到小腹去了。


忍不住了——


沈渹汵的眼异常的明亮,他低下头,在杜予曦的耳边喷出热气:"杜予曦,你认命吧,谁叫你在这时醒过来——"话罢,他伸出舌头,往杜予曦耳蜗里一舔——


杜予曦打了个寒颤,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找他。


苏秋燕瞧着沈渹汵直接从窗口"爬"过去,抱着杜予曦就溜得不见人影,心下不由得惆怅……


皇上,是臣(20)

雕花大床不断地抖动着,纱帐落下,遮住那一床的春色无边……

巫山云雨过后,杜予曦懒洋洋地趴在沈渹汵的身上,把玩着他的长发,脸上还有着浓浓的倦意。


未退去的欲往在看到杜予曦一副懒洋洋毫无防备的模样,又窜上来了。沈渹汵抬起手,抚摸着杜予曦光滑的背,低沉沙哑的声音不怀好意:"想睡了,嗯?"


沈渹汵的手指暧昧地在杜予曦的尾骨上画着圈圈,引得杜予曦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瞪了他一眼。


杜予曦却不晓得,巫山云雨后他的一双眼带着丝丝魅惑勾人,方才的那一瞥,差点把沈渹汵的魂都勾掉了。


虽说杜予曦姿色不算倾国倾城,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哪知宽大的衣裳下的身躯又是如此美味,让人欲罢不能,所以沈渹汵是下定决心要吃死杜予曦这一块大肥肉了。


而杜予曦被人当成了大肥肉仍不自知,仍优哉游哉地趴在沈渹汵身上懒懒地不想动弹。


伸手拍掉在自己尾骨上作祟的手,杜予曦把头枕在沈渹汵的胸前,闷闷地说道:"别玩了,困。"


打了个哈欠,睡意像潮水一般袭来,攻得杜予曦措手不及,哈欠连连。


"再来一次,如何?"手指再次不屈不挠地探过去,沈渹汵在杜予曦耳边吹了一口气。


"不好。"酥麻的奇异感觉在方才过度使用的地方升起,杜予曦急急地打断了沈渹汵的话,恼怒地滚下沈渹汵的身子,躺在床的内侧,心下有些惶恐。


该死的,刚才那感觉……自己竟然食髓知味,也要堕落了么?


杜予曦皱着眉头,手习惯性地摸上了耳坠,那奇异的耳饰仿佛有奇异的魔力,让他浮躁的心情顿时冷静下来。


"我要睡了,要走你就走吧。"拉过被子,忍着一身黏黏腻腻的感觉,杜予曦背对着沈渹汵冷淡地说着。


哟呵,小家伙把朕当什么了?用完就扔掉?


看到杜予曦原本挂满忧虑的脸在一摸到那耳饰的时候,就顿时轻松了,沈渹汵眼神一寒——菡萏!菡萏!朕在杜予曦心中的位置什么时候才能超过你!


皇上,是臣(21)

杜宵嬴和欧阳明坐在酒店的帘旌下面悠哉地喝着小酒、磕着小花生米。


不过,那背景却是换成了繁华的京都。


妖娆的身姿,丰腴的身体,红衣貌美的女子插满了一头的珠花,迈着小碎步走到欧阳明和杜宵嬴面前。


魅惑地一笑,浑然不知她这一笑勾了路上行人的心魄,绸鸳红唇轻启,呵气如兰,话语软软:"楼主——"


杜宵嬴连连换了几个坐着的姿势,仍感到有股奇异的感觉从那羞于启齿的地方传来,最后,头一歪,整个人倒在了欧阳明怀里,花生米不磕了,小酒也不喝了。


欧阳米眯着眼,仰起头瞧着绸鸳,一手往嘴里扔着花生米,一手轻轻地摸着杜宵嬴的发,嘴里模模糊糊地说道:"绸鸳,何事?"


绸鸳一笑,一欠身,一蹙眉,细声细气地道:"楼主,杜老爷和杜夫人晕过去了,玉岚小姐请楼主夫人务必将杜予曦杜少主子带回去。另外……"绸鸳"羞射"一笑,"楼主,绸鸳囊中空空,恳请楼主通知拢乾阁派给绸鸳几两银子。"


欧阳明大手一挥,豪爽道:"好,五十……嗯……五两白银……"呲牙咧嘴一副疼痛难耐的模样,欧阳明揉了揉腰,幽怨地看了一下倒在自己怀里装死的那人。


绸鸳一笑,伸手在放着装花生米的碟子的桌子角上一摸,反手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块四边整齐的木块。


"还用写么?"欧阳明睨眼一笑,拉起怀中之人,"皇宫里,咱的女婿有的是金子银子,珠宝翡翠。"

白衣,白衣。


两个身着白衣的人在繁华的京都的大路上缓缓地走着,像是在漫无目的地随意溜达一样。


手牵着手,从人群里穿出来。


脸色较为苍白的一个白衣人询问道:"渹涟,你饿了没有?"


"不饿不饿,"另一个白衣人——沈渹涟连连摇头,嘴角噙着笑,"若是瑾瑜饿了,去买些包子,如何?"


沈渹涟的眼已经跳到街边的一处卖包子的店铺上。


"好。"秦洚渝颔首,脸上还浅浅地笑着。


拉着秦洚渝的手快走几步,沈渹汵垂下头和包子铺老板询问包子的价格。


秦洚渝趁着沈渹涟买包子的时候,随意四处看了看,接着,目光凝在大街对面定定的一动不动。


爽快地付了银子,沈渹涟讨好似的向秦洚渝递过包子,却发现秦洚渝的眼光直直地凝着不动了。


"怎么了?"沈渹涟疑惑地拍了拍秦洚渝的肩膀。


"对面的乞丐好……"秦洚渝说了一半的话,后半句话却不知该如何阐述出来好。


"乞丐?"随着秦洚渝的视线看过去,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隐隐看到大街的对面坐着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乞丐,但那乞丐嘴角却又在上翘,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从他的骨子里透出一股"我不是乞丐"的味道,衣着上却又让人一眼就看出、并认定——他,就是个乞丐!


毋庸置疑的认为他就是个乞丐!


皇上,是臣(22)

玉竹轩。


狠狠地把那从街边捡回来的乞丐扔到床上,沈渹涟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对着站在门口凝望着他的女子微微一笑:"水莲,真是打搅汝了。"


"无碍。"水莲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似有似无地飘上站在沈渹涟旁边的秦洚渝身上,"公子爷能来水莲这儿稍作逗留都是水莲的福气,何来'打搅'一词。"


瞥到身旁人的脸色不大好,沈渹涟伸手勾住了秦洚渝的腰,朝水莲道:"水莲,能否差人帮床上这位公子沐浴洗刷一番?"


水莲看到沈渹涟的动作,会心一笑:"公子爷,水莲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娉娉婷婷地走了出去,走前还顺带关上了门。


"你在勾栏院认识的花魁还真多呀!"秦洚渝勾唇讽刺道。


"过奖过奖……"看着秦洚渝明显变差的脸色,沈渹涟只能打哈哈。


冷哼一声,秦洚渝挣脱开沈渹涟勾着他的腰的手,施施然地坐在房中的凳子上,自顾自地倒起茶水,润喉。


"处理好了这个乞丐,就快上路寻予曦去吧。"秦洚渝一想到杜予曦,心情就好了几分,话语中也带了点点的暖意。


沈渹涟眉头一皱,也跟着坐在秦洚渝的身边,他轻声道:"瑾瑜,杜予曦不过外人一个,何必为了他与吾弟……"


"你不懂。"秦洚渝淡淡的说着,"我告知了予曦我的姓名,莫要忘了,我乃邀月族族人。"


"真是让人不爽呢……"沈渹涟嗤笑一声,欺身上前,伸手掰过他的脸,哄道,"那汝也告知吾,汝的姓名,如何?"


秦洚渝脸色一黯,接着嘴角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

"哎呀,公子爷您的眼睛是怎么啦?!"水莲打开门,正要命身后抬着浴桶的奴才把热水放进屋内,兀地看到沈渹涟默默不语地坐在凳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双眼上还带着黑黑的眼圈,水莲吓得眼泪珠子要往下掉。


沈渹涟的眉头狠狠一抽,嘴里吐出来的话语温柔和善:"无碍无碍,还是快些把热水抬进来,帮床上的公子沐浴吧。"


那几个奴才们把浴桶抬进屋内,拉开屏风,把床上躺着的乞丐拖到……哦不,是抬到屏风后面,替他沐浴。


水莲红着小眼,在房中翻箱倒柜地找着药膏要给沈渹涟涂眼。


趁着水莲在找药膏,沈渹涟的左手耐不住了,悄悄地搭上了秦洚渝放在大腿上的右手,还顺带摸了两下秦洚渝的大腿。


正在喝着茶水的秦洚渝眉头一皱……


"啪——"


水莲听到巴掌着肉的声音吓得一回头,恰恰看到沈渹涟捂着腮帮子喊疼的情景。


"唔……吾亏了、亏了……汝这个不懂得三从四德的娘子……"沈渹涟一手捂着腮帮子,一手扯着凳子往后挪,虽被秦洚渝甩了一巴掌讨不得好,但嘴上却要逃回来,一直嚷嚷着秦洚渝是个"不懂得三从四德的娘子"。


"沈渹涟,你给我去死。"


在沈渹涟被茶杯砸中和被热水浇花一样浇了一脸昏过去之前,他依稀看到秦洚渝扯开唇,露出八颗牙齿,笑得一脸他从没见过的春光灿烂。


总结:莫要惹上公子爷的娘子,要是惹上了公子爷的娘子,在上一秒他会笑,下一秒你就会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两个黑眼圈。若是再惹,直接放倒在床上。


以上,是水莲初见秦洚渝的一次总结。


皇上,是臣(23)

这个女人绝对是有备而来!


杜予曦心里七上八下的,屁股也不安分地在凳子上蹭啊蹭的,眼睛一直往那虚掩着的门飘去,准备看准时机夺门而逃。


"杜予曦呵……本宫该如何处置你好呢……"苏秋燕的话里掩不住的妒忌,双眼在杜予曦布满痕迹的上半身扫视了一遍。


坐在对面的美丽女子凤袍加身,涂着蔻丹的指敲打着桌面。


沈渹汵,你小丫的绝对是故意的吧!


杜予曦心里把沈渹汵恨得牙痒痒的,把他在心里杀了一千遍一万遍。把周围的奴才宫女全都遣走,再把自己推倒在床上做了两三次,做到自己虚软无力,好让你老婆闪亮登场迷药一放,再把自己撂倒?!


现在可要替沈渹汵沈小攻澄清一下,方才他见那杜予曦熟睡,想要抱起他带他去清洗一番,奈何叶萧湚那混蛋派人前来传话,让他不得不着衣起身出去,却万万没料到苏秋燕会挑这个时候上门挑衅。


瞧着苏秋燕身后一连串垂着头的奴才宫女,杜予曦就感到心惊胆颤,要是他们上来群殴怎么办?


"笃、笃笃……"


苏秋燕的指还在敲着。


每敲一下,杜予曦的心儿就颤抖一下。


"杜予曦——"苏秋燕不再敲打桌面,张开那红艳艳的小嘴拉长了声音。


没听到苏秋燕再用手指敲打桌面的声音,杜予曦立即瘫软,趴在桌子上轻轻地喘着气。


"我说大美人儿,你这是什么牌子的迷药啊?劲头这么厉害!"杜予曦一脸苦哈哈的打断了苏秋燕的话。


苏秋燕皱起了眉头,一挥手,身后一个捧着酒杯的宫女上前,把那酒杯放在桌子上。


杜予曦也皱起了眉头,抬起头,瞅着苏秋燕,试探性地问道:"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毒酒?"


"放心,不会要了你这贱人的命。"苏秋燕淡淡地说着。


"那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咯?"


"你倒明白。"苏秋燕眉一扬,甜甜地道,"若你没有了这清秀耐看的脸蛋,没有了这完美的身躯,没有了那爽朗的声音,没有那清明灵动的大眼睛——谁还会爱你?!"


"那就是说——"杜予曦深吸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面上摆着的那酒杯,"若是我饮了这杯中物,就会毁容、身体虚弱、失声、瞎眼?!"


"你倒聪明。识时务为俊杰,若是你不喝,本宫也有许多法子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冷冽地扬起嘴角。


"那个……有没有第三个选项?"杜予曦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有!"苏秋燕冷笑,"被本宫送去勾栏院千人骑万人压或是送去从未交配过的野兽堆中待百日!"她冷声道,"若是你能在白日后活下来,本宫便放你一马!"


杜予曦苦涩地道:"你真狠。"


"要怪就怪皇帝!"若不是他宠爱杜予曦,她何必这样做?


很显然杜予曦误会了,杜予曦心中想的是沈渹汵无情,用过之后便让她的老婆来把他当垃圾一样处理掉。


"呵……喝就喝,我郑梓曦怕过谁……"


杯中物流入唇中,淌进胃里,灼热感一直烧下去,杜予曦淡淡一笑……


皇上,是臣(24)

杯中物尽数吞下,杜予曦嘴角咧开淡淡的笑,抬眼看着苏秋燕,手一把抄起旁边的凳子,唰地站起来隔着桌子朝苏秋燕头上拍去,一边拍嘴里还一边嚷嚷:"老子让你害我、让你害我,不拍到你小丫的半身不遂断子绝孙老子就不活了……"


苏秋燕吓了一跳,阴影笼罩过来,赶紧抬起胳膊格挡着。


可惜,一个身处皇宫整日无所事事等着皇上恩宠的妃嫔和懒得冒泡武功半斤八两的青年体力是不相上下,而且杜予曦又占了天时(沈渹汵不在)地利(站在苏秋燕正前方)人和(离苏秋燕比较近,奴才宫女离得比较远),所以苏秋燕硬是挨了杜予曦几下板凳嘴里咿咿呀呀地喊疼。


"杜予曦你——蠢材,还不过来把这以下犯上的贼子抓住!?"眼见杜予曦眼睛都红了,状似疯狂,苏秋燕心想喊他也无用,便打起了曲线救国的主意,让身后的几个奴才宫女上来帮忙。


那几个奴才宫女起初也吓坏了,一听到苏秋燕大喊才回过神来,急急上前拉住杜予曦。


拉高袖子,清楚地看到手臂上有几个鲜明的红中带紫印子,苏秋燕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等着瞧吧!"


不行,要来了么……


杜予曦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他只觉得眼前一时发黑,一时又看得无比清楚。


苏秋燕俯身在一个宫女身边说了些什么,接着让那宫女出去。


直到她看到宫女的身影消失在养生殿里,苏秋燕才施施然地坐在杜予曦对面,对杜予曦冷冽一笑,双手拉开衣衫,散开了秀发,把衣袖都扯掉了一大半。


杜予曦只觉得晕晕乎乎地,哪晓得苏秋燕想要做什么。而苏秋燕身后的那几个奴才也是垂着头,不发一语地看着苏秋燕。


一脚踢翻了凳子,再随手把养生殿内的几个花瓶摔在地上,直到整个养生殿都乱糟糟的时候,苏秋燕才停手,坐在龙床上,从怀里掏出一粒墨绿色的药丸扔进嘴里,然后吐了几口血倒在床上。


那几个跟着苏秋燕来到养生殿的奴才们见状,立即冲上去把杜予曦的发弄得像个鸟窝,再扑倒在那龙床旁边,抽抽噎噎哭得好不凄凉。


杜予曦一声不吭地站起来,退后几步倚靠在雕着双龙戏珠图案的柱子上,压抑着满胸的气血翻腾,冷眼看着他们要演什么戏。


"皇上,皇上……"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来,还有铠甲碰撞发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女子大声呼喊的声音。


方才紧闭着的大门被撞开,强烈的光线射入,接着被人堵在门口,光线进不得半分。


"皇上,就是那男子,呜……娘娘有喜,想着过些日子再告诉皇上,却不料娘娘今日来到养生殿遭那男子毒手,生死未明啊……呜……"


一个衣衫凌乱的宫女踉踉跄跄地跑到龙床边,脸上梨花带雨,语气好不幽怨。


"杜·予·曦!"那黄袍加身的男子转过头,双眼似鹰隼一般锐利,直直射入他的心。


皇上,是臣(25)

黄袍男子冷哼一声,快步来到龙床边,扫了一眼躺在龙床上的人后,厉声让御医快些帮苏秋燕号脉。


堵在门口的其中一个身着灰色袍子的人提着箱子来到窗边,摸了摸苏秋燕的手腕,低头不知对沈渹汵说了些什么。


"杜予曦!你为何要对朕的人下毒手?!"


显然那御医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不然沈渹汵不会阴沉着一张脸,语气冷到了极点。


"说不说你也不、信……不如、不说……"双眼开始模糊,眼前大步朝他走来的沈渹汵也晃成了两个、四个、八个,再合成一个……


"哼,你不说?!"沈渹汵走过去,粗暴地抓起杜予曦的下巴,迫使他仰高莲,他冷道,"朕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唇动了几下,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杜予曦眨眨眼,一片漆黑。


改捏为掐,沈渹汵掐住杜予曦的脖子,脸色阴沉地把杜予曦整个人提起来。


杜予曦亦没有反抗,双眼有点朦胧,瞳孔里连倒影也没有。


"皇上,娘娘果真有喜,不过已经胎死腹中了。"那御医的口吻十分遗憾,"娘娘的身体倒没有大碍,只要死胎能取出便安然无恙,臣现下便去抓药。"说罢,那御医便告辞离去。


"杜予曦,你真让朕失望——"


沈渹汵怒吼一声,甩手给了杜予曦一掌,把他扔了出去。


"啪、啪——"


纤细的身撞破木门,跌到地上,滚动了两圈,便不再动弹。


"将杜予曦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躺在龙床上的人微微一笑……

次日。


"娘娘当真冒险,"那御医捧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一口气,"若圣上当日带去的不是小人,那娘娘可要穿帮了。"


"可本宫这次不是成功了么?"脸色苍白的大美人侧躺在榻上,朝那御医微微一笑。


"娘娘可真信得过小人呀,"那御医放下茶杯,十指交握,"不过,娘娘这番举动倒是多此一举了。"


"哦?何解?"


"殇魂断肠丸,杜予曦已经服下,还有两日,只要小人见到了柳兰,紫笛自然会到圣上手中。"那御医微微一笑,"还用得着怕杜予曦活蹦乱跳地乱走么?"


"落葵,本宫可不信你这么乖巧哦!连御医也敢杀掉的人,会把紫笛乖乖献出来么?就算你能大方地拿出紫笛,怕是皇上也不舍得用吧!"


"御医"冷哼一声,起身,"不信也罢,娘娘,小人告辞。"


"落葵这个人啊……"苏秋燕看着落葵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要想办法除掉呢……"


"为什么呢,娘娘。"昨日把皇上引到养生殿的宫女推开屏风。


"他太强大了,即使他只想和柳兰离开,本宫也不能让他离开……"苏秋燕揉了揉太阳穴,"清誉闫那边已经放弃我们这两只棋子了,所以我们只能从这里下手,强大的人,一律除掉……"


皇上,是臣(26)

白日的玉竹轩十分宁静,连龟公都倚在墙上打着瞌睡。


"想不到汝会落魄到这个地步,竟然在大街上当起了乞丐。"玉竹轩的大堂里,白衣男子嘴角含笑,眼神十分古怪地瞧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蓝衣男子,嘴里玩味地道,"瞧汝也有几分姿色,何不到勾栏院里撞一撞,兴许有到了更年期的富有阿婆看上汝,那汝还担心衣食?"


"朕……我也想不到,我会落魄到这个地步。"那蓝衣男子似乎毫不在意白衣男子的话,整个人神采奕奕,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誉闫,昨日见汝一副奄奄一息可怜兮兮的模样,今日却这般飒爽,莫不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语气里夹着欢愉,仿佛在跟多年不见的好友谈家常。


白衣男子双手的手肘撑在桌子上,十指交握,放在下巴下面,眼巴巴地看着一脸轻松的某人,"不过嘛,汝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清誉闫无奈地眨眨眼:"渹涟,你也该知道,我家老子只把我当成是临时的工具,利用之后自然会赶出来,何况我非他亲生,自然不会怜惜半分。"


"汝家老头子意欲何为?"沈渹涟侧着脑袋,眼里满是轻蔑,"是想将汝派出来与沈渹汵、贺邵蓝见一见,让他们以为青玉国君好欺负,再让汝家老头子出来打一个回马枪?"他饶有兴致地道,"不过嘛,那老头子这般着急把汝赶出来是为何?浩宇不是还有一个苏秋燕么?难道苏秋燕非汝故意安排下去的线人?"


"老头子早已放弃了苏秋燕那只棋子,"清誉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至于吾为何出现在浩宇,只不过想要寻那杜予曦。从青玉来到浩宇,老头子不知雇佣了多少杀手,花了多少银两来杀我呢。"


"唉,毕竟不是亲生的呀。"沈渹涟故意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好笑地看着清誉闫的脸色变黑。


"何必故意揭人伤疤呢。"好听的嗓音里透着不满的意味。


沈渹涟抬眼望去,正是一身白衣的秦洚渝从楼上下来。


"无碍,反正也非第一次听别人如此道来。"清誉闫倒是满脸的不在乎。


"以前见汝可不是这般洒脱啊?"见清誉闫这么快从他恶毒的话语里跑出来,沈渹涟有点不欢快了,语气都硬邦邦的。


清誉闫笑得爽朗。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不可以貌取人',"秦洚渝来到沈渹涟身边,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去,语气颇为不善,"这些话是从哪个人的嘴里说出来的?"


沈渹涟有点委屈,"吾第一次见清誉闫时,他还穿着开裆裤呢,没想到长大了,有毛有翼了,连吾也瞒过去了。"


"汝何尝不是?!"秦洚渝语气越发不善,"若不是那渣(沈渹汵)篡位,恐怕你还是天天晃着那张有止儿童夜啼的功效挂着虚假笑容的脸上青楼下勾栏院,春风一度之后出来还拍拍屁股说自己是体察民情去了吧?"


清誉闫笑得更加爽朗了,笑声在玉竹轩空荡荡的大堂里回响起来。


沈渹涟眼一瞪,正要朝秦洚渝吐苦水呢,玉竹轩的大门却被粗鲁的打开,发出"啪"的一声。


水莲一身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嘴里朝沈渹涟大声喊着:"公子爷,不好啦!宫里传来消息,杜予曦杜公子重伤打入天牢!"


话音一落,秦洚渝反应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转过头朝沈渹涟疑惑地道:"宫里也有你的姘头?!"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1)

各式各样的刑具放置在这阴暗而又潮湿的大铁笼子里,刑具上都无一例外地沾满了干涸的鲜血、锈迹斑斑。


"嘎吱——"铁笼子的大门被打开,一个着暗紫色衣袍的人被簇拥着走进大铁笼。


穿暗紫色衣袍的人眼神一黯,皱着眉头四处看了看,终于在铁笼的一个角落的柴草堆上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迈腿,走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人也跟上他的脚步,跟着他走向那个角落。


"杜予曦,睡得如何?"淡淡的声音里带着点点疏离和冷漠。


趴在柴草堆上的杜予曦听到有声音后,身子痉挛了几下,接着缓缓地睁开了眼,眼内一片淡漠,没有焦距。


好一会儿,穿暗紫色衣袍的人见杜予曦不做任何反应,不爽地皱起眉头,抬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背上,他沉声喝到:"杜予曦!"


被他踩在脚下的人挣扎了两下,终是放弃了挣扎,看上去似是不怕那人的踩踏,但是从他那紧蹙的眉头仍可看出所受的苦楚。


"皇上,杜大人兴许是受了伤,害了病,以致不能发声,还请皇上留情。"跟在暗紫色衣袍的人身后的一个太监细声细气地说着话,瞧向趴在柴草堆里的人的眼里却是带了几分同情。


沈渹汵冷哼一声,放下了踩在杜予曦身上的脚,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身后那太监的话给打断了:"皇上,您看呐!杜大人的手……"


虽然很不爽那太监在自己耳边大声尖叫,但听到那太监话的内容也忍着那高分贝的话转过头去看杜予曦的手。


只见杜予曦脏兮兮的手蠕动了几下,摸索着到了沾染满污垢的土地上,狠狠地在地上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杀了老子吧。


"喀拉——"黑色的靴子踩上杜予曦的手掌,狠狠地、用力地扭转了两三下,沈渹汵看到杜予曦表达出来的意思后心里莫名的烦躁。


"唔哼……"杜予曦紧紧地蹙起眉头,没有焦距的瞳孔里染上了痛苦,张开的唇吐出呻吟。


"想死?!"沈渹汵眯起眼,弯下腰伸手挑起杜予曦的下巴,踩着杜予曦的手的脚更加用力了,"没有朕的允许,想死?好难!"


"啐——"杜予曦想也没想直接条件反射口中唾液分泌过旺生理反应一口唾液就吐了过去!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2)

整个牢笼陷入了寂静,就连被沈渹汵狠狠地踩住右手的杜予曦也只是紧紧地皱着眉头,不发一语。


沈渹汵的整个脸都僵硬了,他只感觉到脸上沾满了黏黏的液体,从他的额头,滑向鼻尖,再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


牢笼里顿时安静得不得了,没人敢先开口说话,生怕那皇上暴怒——皇上的怒火可不是他们能够承担的。


所以,一时间,他们陷入了僵局——


还是跟在沈渹汵身后的那个太监打破了僵局,他从怀里掏出一条手绢,递给沈渹汵,尖细的声音里带着颤抖:"皇上……"


挺直了腰板,伸手接过手绢,沈渹汵异常冷静地擦了擦脸。


"杜予曦,你可知,因为你,朕失去了第一个儿子——"他随手扔掉手绢,脚下抬起,在杜予曦要把手抽回去的时候却再次无情地践踏下去。


"……"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直把唇咬的流出了血丝,倔强的杜予曦不愿在沈渹汵面前示弱,想让更疼的痛来忽略从右手传来的阵阵疼痛感。


沈渹汵蹙眉,挥手让身后的人俱都离开并关上铁门。


"嘎吱——"大门关上,只留下沈渹汵和杜予曦在铁牢笼里。天窗大敞,放入几束光,不强不弱,却刚好让人能看清牢笼里的情况。


他移开踩住杜予曦的手的脚,蹲下身子,抬起杜予曦苍白的脸,对上他没有焦距却蒙上了雾水的眼,他低喝:"杜予曦,你给我哭出来!"


以往沈渹汵见他哭的时候要不惊天动地、要不独自凝噎,却未曾见过杜予曦这般要哭不哭的模样,他有点慌了,心里有点刺痛的感觉。


杜予曦听到沈渹汵的话,身子一颤,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却未曾落下来半滴,他松开咬着下唇的齿,轻轻地呼吸了几口气。


"杜予曦,说话!"


杜予曦只觉得好笑,想起了21世纪的一句话"你倒是给我吱一声啊"。若是沈渹汵的老婆大人没有让他喝下那杯不明的液体,他给沈渹汵吱多少声都没问题,但是现在他吱一声都有问题。


所以杜予曦只是怔怔地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瞳看着。


"说话,为什么不说话!"沈渹汵大喝,手上板着杜予曦的脸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哟,太用力了……杜予曦皱起眉头,一丝不易发现的苦楚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为了避免沈渹汵同学太过激动把他自己的下巴掐断,杜予曦抬起完好的左手,摸索着摸上了自己的脸,点了点自己的嘴,然后朝自己的前方用手摇了摇,意思是自己不能说话了——所以您老人家是不是高抬贵手放了咱的下巴?


杜予曦脸上赶紧堆出一个谄媚的笑,眼里却有流光在闪动。


原来是不能说话了,难怪……沈渹汵一咬牙,道:"你为何要加害于朕的爱妃?若是你速速道出其中由来,朕念在与你曾翻云覆雨过,兴许会放你一马!"


杜予曦幽幽地叹了口气,沈渹汵啊沈渹汵,你这话真是模棱两可啊……他皱眉,伸出左手,摸索着,在潮湿阴冷的土地上写下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兴许吧。


因为杜予曦不是左撇子,用左手写出来的字比用右手写出来的字要难看许多,沈渹汵看了半晌才看懂,脸色顿时一黑:"你不信朕?!"


杜予曦的嘴咧开,做出嘲笑讥讽的形状,左手却不再动弹半分——却是懒得跟沈渹汵再"说"下去了。


"杜予曦!"


杜予曦收回一动弹就疼入骨的右手和左手,翻了个身子,卧在柴草堆里,把脊背给沈渹汵。


杜予曦原本也只穿了一件亵衣,连鞋袜都未穿,昨日苏秋燕的突击是打得他措手不及,哪里来的时间穿衣打点?至于沈渹汵一掌把他打出厢房时,那薄薄的亵衣却是破烂不堪,兼之他落下的时候又是背部先着地,背部的衣服早已破碎,露出了杜予曦白皙却又带着红肿的皮肤。


沈渹汵对杜予曦的态度是十分的不满,无奈他见到杜予曦伤痕累累的背部时却半点怒气都起不来。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3)

沈渹汵伸手摸上杜予曦的肩膀,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牢笼外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止住了。他站起来,转身看着那扇被打开的大铁门,沉声道:"是谁?"


"我是你老子!"伴随着沙哑的声线,一股凌厉的风朝沈渹汵袭来。


"哼,当朕的老子,你还嫩点呢!"沈渹汵一侧身,把杜予曦护在身后,却没看到被他保护在身后的杜予曦听到方才那粗俗的话之后爬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哼,不过是蝼蚁……"欧阳明倚在铁门上,不耐地看着从外面涌来的侍卫,伸手把暴怒中的杜宵嬴搂在怀里。


其他牢笼里关着的犯人见有那么多的侍卫涌进狭窄的走道里,纷纷起身走到牢笼边,抓着铁棒子往外瞅,准备看好戏。


"欧阳明,放开我!我要杀了那牲口!"杜宵嬴神色狰狞。


感到怀中人的挣扎,欧阳明淡雅一笑,语气轻松,"急什么呢,绸鸳还未来到呢。"


"想必两位定是雪月楼的两位楼主了吧?"沈渹汵邪笑,示意让外面蠢蠢欲动的侍卫安静下来,他唇齿冷冽,道,"即使两位是雪月楼的楼主,也太不把朕放在眼内了吧?皇宫岂是两位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儿?"


"沈渹汵,识相点让咱带着曦儿走吧,"在欧阳明怀里的杜宵嬴脸上荡漾开一个与他俊秀的脸不相符的笑容,"皇宫的天牢关的都是穷凶恶极、阴险狡诈的大恶人,你说,要是这天牢一息之间损毁,这天牢里的犯人俱都逃了出去,那会有多好玩?"


杜宵嬴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此'熔铁粉',你说我要是随手把这东西浇在他们牢笼的大锁上,会如何?"


沈渹汵脸色一黑。


"楼主真坏呀,用轻功一跑,留下绸鸳一个柔弱的小女子面对这么多侍卫,楼主您良心何在呀!"清脆如银铃的声音在狭窄的天牢通道里响起,引得天牢里的人纷纷侧目。


"天啊!蛇、是蛇!"


"快跑啊!"


"冷静!冷静,你们手上还有武器,快……"


"蛇!救命啊!"


"……"


那清脆的声音一落下,挤在通道里的一小半侍卫纷纷惊叫,有的因为太害怕蛇想要逃跑,却踩到了别人身上,然后一推十、十推百……期间还有许多不惧怕蛇的人企图要阻止害怕蛇的人退缩,却被人一个脚丫子踩翻了。


于是乎……现代版小学生踩踏事件发生了。


沈渹汵的脸色更黑了。


曼妙的身姿从那一堆哭爹喊娘的乱糟糟的侍卫堆里走出来,那人每走一步,衣裙下便钻出数条颜色鲜艳,神态狰狞恐怖的蛇。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4)

欧阳明的脸色也有点黑黑的样子:"绸鸳,下次能否不用蛇?"欧阳明讨厌蛇滑腻的身体和狡诈的模样。


绸鸳停下了脚步,从衣袖里掉出几十条不明生物,她娇笑:"蜈蚣也一样!"


定眼一看,方才从绸鸳身上掉出来的几十条不明生物赫然就是身体分节的蜈蚣。


"啪——"一声脆响,吓了人一跳,欧阳明、杜宵嬴和绸鸳,以及在天牢里看热闹的犯人齐齐扭过头,看着浩宇国的当今圣上。


"杜予曦——"沈渹汵倒吸了一口冷气,冰冷的物体贴上他的脸颊,侧目一看,原来是杜予曦的左手。


杜予曦神情麻木,用左手拉扯着沈渹汵,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


沈渹汵不敢动,贴在他脸颊上的手冰冷无比,像是死人一样的温度,他怕他一动,杜予曦孱弱的身体便会摔倒在地上。


"曦儿!"杜宵嬴柔声地喊着。


果然,杜予曦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头抬起,无神的双眼望着前方。待他站稳了之后,杜予曦推开沈渹汵,颤颤巍巍地向前走,脚下的步伐凌乱,两只脚踉踉跄跄的。


"彭——啪——"杜予曦走歪了,一头撞在墙上发出彭地一声,然后身子靠着墙滑落,左手贴在墙壁上发出啪的一声。


"杜予曦!"沈渹汵心下有点慌。


"曦儿!"杜宵嬴挣脱开欧阳明的双手,大步流星地来到杜予曦身边,扶起他。


"杜予曦是朕的!"沈渹汵也上前,抓住杜予曦的右手,双眼眯起来,瞪着杜宵嬴。


"哈……呼……"杜予曦喘着粗气,冷汗涔涔,沾湿了衣裳,不知名的疼痛揪心,扭曲了杜予曦的脸。


杜宵嬴双眸一闪,弯下腰抬起杜予曦的下巴,柔声道:"曦儿乖,我是小爹爹,吐出舌头,快!"


杜予曦在昏昏沉沉间,一声熟悉的声音把他唤了回来,小爹爹?是小爹爹呀……他要我做什么……吐舌头?对,吐舌头啊……


他乖巧地把舌头露出一截。


沈渹汵想到杜予曦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如此温驯的一幕,现下那人轻轻一哄杜予曦就如此温驯……沈渹汵心里酸的直冒泡。


杜宵嬴脸上闪过阴狠的神色,他把欧阳明叫了过来,指了指杜予曦的舌头,语气里带着抑制的愤怒:"看看是不是三阴七星花。"


欧阳明看到杜予曦露出来的半截舌头,伸手用指甲刮了一点惨白色的舌苔,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旋即摇了摇头,"不是。但也不全不是。"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5)

"说重点!"杜宵嬴让杜予曦把那舌头含回去,转头瞪着欧阳明。


欧阳明略一沉吟,随即朝杜宵嬴娓娓道来:"是这样的,三阴七星花、轮回草、迎露藤几味药,乃是制作殇魂断肠丸的主药。但殇魂断肠丸的味道极淡,想必是服用过了几日了,还有另外一味剧毒之药在昨日服下。两种毒药在曦儿体内相撞……现在我也分辨不出那剧毒之药是什么。"


在"旁听"的沈渹汵听闻欧阳明的话后,虎躯一震。


"哎呀,楼主何必顾忌太多呢?直接打包回去雪月楼再慢慢看便是了,绸鸳的亲亲都要死光了啦!"绸鸳娇笑,至于她话中的"亲亲"指的是她放出来的蛇和蜈蚣。


"哼,也对。"杜宵嬴转头,神色僵硬地对沈渹汵说道,"沈渹汵,你有后宫佳丽三千,何必与我家曦儿纠缠不清?你的妃嫔被曦儿毒害一事,我也听闻过,但我认为,曦儿不会做出这样的蠢事!你费尽心思篡位,得到了皇位!但你呢,毁了瑾瑜、毁了沈渹涟,如今连杜予曦也要毁掉么?"杜宵嬴把杜予曦的右手从沈渹汵手中抽回来,语气不善,"曦儿,我,杜家上下,信奉的是一夫一妻制,你若是真心喜爱曦儿的话,你就要废尽妻妾!不过我也不相信你的臣子们会允许你这样做。若是你不想放弃皇位或者是你的妻妾,你,滚一边去,休想染指曦儿!"


听到杜宵嬴如此霸道的话语,沈渹汵的虎躯再次一震,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向来只有他对人呼呼喝喝的份儿,哪有别人对他指指点点的份儿?


欧阳明上前一步,脸上笑得如三月盛开的花儿,灿烂无比,嘴里吐出话:"你若是带着一堆妻妾来纠缠曦儿,爷爷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打得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若是你个人来还不错,若是……"欧阳明暧昧地上下瞧了沈渹汵一眼,"唉,最毒妇人心啊,幸好我没有妻妾。"他伸手揽过杜宵嬴瘦削的肩膀。


"楼主胡说什么呢!"牢笼外的绸鸳扭头狠狠地瞪了欧阳明的背影一眼。


"咱走吧,若是还在这儿待着,不知要被哪个恶妇下药毒害、栽赃陷害了哦!"欧阳明一脸的青春洋溢,神采飞扬,一点也不像一个花甲老人。


"慢着!你似乎话中有话?!"沈渹汵眼见他们就要把杜予曦带走,心知他没有能力把他们留下来,却要知道欧阳明方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啧,年轻人嘛,要多动动脑筋想想呀……凡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欧阳明故作叹息,摇头晃脑地走出了牢笼。


"呀!绸鸳的小亲亲都死掉了啦!"看着眼前一大堆侍卫把自个儿饲养的蛇、蜈蚣全部斩杀,绸鸳嘟起嘴,不依地跺了跺脚。


她张开双手,抖了抖身子,立即又掉下了不少毒蟾蜍、蜈蚣、蝎子。


站在绸鸳对面的一大堆人身子不由得抖了抖,见欧阳明和杜宵嬴带着一个牢中的犯人要离去,硬着头皮就要拦住他们两人。


"放他们走。"欧阳明他们出来的那个牢笼里飘出冷漠的话语,侍卫们一听就知道是当今圣上的声音,乖乖地让出一条道。


抱着杜予曦的杜宵嬴微微一笑,正要迈开脚步走人,却感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扯了下。


低下头,是杜予曦。


杜予曦伏在他怀里,黑漆漆的左手颤抖着在他的衣服上写下字——盒子。


杜宵嬴一愣,旋即浅笑,安慰道:"莫急,那东西是梓潼画的素描而已,丢了也无所谓。"


杜予曦忍着那揪心的痛作后悔状:早知道那盒子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我何必去惜君崖?若是我不去惜君崖,又怎会再次见到沈渹汵?若是没有见到沈渹汵,我岂会……


"走吧。"欧阳明上前,勾着杜宵嬴的肩,招呼了绸鸳一声,光明正大地走出了天牢。


身着暗紫色衣袍的人咬着下唇,整个人笼罩在阴暗里,宽大的袖子里跌下一个木盒子,长条形的。那盒子一跌落,嘣地一声打开了,里面放着的画卷滚了出来……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6)

"吾乃芙蕖王爷,让路!"


正要拦住马车的侍卫听到马车夫一说话,立即皱起眉头,心里斟酌了下,还是拦住了马车。


那马车夫衣着华丽,模样也生的俊俏,入鬓的剑眉皱起来,脸上隐隐露出几分不悦的神色,他一扬马鞭:"吾乃芙蕖王爷,汝们让是不让?"


衣着像是领头的一个侍卫上前,抱拳,嘴里恭敬地道:"不是吾等不信,而是皇上下令近日出入皇宫的人都要严查!"


"哼,聒噪!"那马车夫把一块雕刻精致的木牌扔到那侍卫怀里,冷声道,"车内乃吾妻与一友人,汝们是否要检查检查?!"


当那马车夫说道"车内乃吾妻"时,四周的侍卫都能清楚明白地听到马车内传来重重的撞击声。


那侍卫翻开令牌,脸色一变,双手把木牌递回去,神色越发恭敬:"不必了,恭迎王爷。"他示意让拦住马车的侍卫都散开去。


马车夫,也就是沈渹涟,冷哼一声,策马朝宫内疾驰而去。

"你陷害杜予曦?"


"皇上,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来审臣妾呢?"脸色一白,但她还是勉强镇静下来,想要冷静地和对方谈话。


"哦……"对方拉长了声音,嘴角噙着浅笑,"凌——迟——"


"等一下!你不可以杀了我的!我可是青玉的人!"她想赌,赌他不知晓青玉早已放弃她这颗棋子。


他还是浅笑,"明日午时,凌迟处死。"


话毕,转身拂袖离去。


屋内除了跌坐在榻上的女子并无他人,但对方知晓,这房内早已有他的人将他的指令听了去,明日会将他的命令完美地执行。


"呼——"掩上门,他深吸一口气,杜予曦,等我……

宽阔四十余米长近百米的街道连接城门和外廷。


一头,靠近外廷,一大堆人疾步朝城门走去,打头阵的是两个美中年,其中一个美中年怀里还抱着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两个美中年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娉婷袅娜的貌美女子,那女子一颦一笑间带着点点诱惑,身旁游走着一大群颜色鲜艳的蛇,那蛇有的还吐着猩红的蛇舌,神色狰狞。两个美中年、一个大美女旁边围着的是身着铠甲,神色凝重,手中持着长枪,朝前面三人虎视眈眈的侍卫们。


另一头,靠近城门,驾着马车的芙蕖王爷一脸的飞扬跋扈,时不时用手上的马鞭抽打着马儿,马车后尘土飞扬。


"咦,杜予曦?"驾着马车越发靠近前方那一大堆人的沈渹涟皱起眉头,嘴里发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身后马车内的人听清。


沈渹涟的声音能够让马车内的人听清楚,自然,他前方那两个领头的美中年也听见了。


"他认识曦儿?"抱着杜予曦的杜宵嬴勒紧了怀里的人,眸子里是满满的戒备。


"予曦?"


"杜予曦?"


两声同样错愕的男生从沈渹涟驾着的马车里传出。


撩起马车内一侧的窗帘,秦洚渝探出了头;而马车内另一侧的窗帘也被撩起,是清誉闫。


听到声音的人在杜宵嬴的怀里挣扎了下。


杜宵嬴低下头,"你认识的?能信得过么?"


"……"点头。


"予曦……"秦洚渝和清誉闫齐齐跃下马车,沈渹涟眼见秦洚渝下马车,也下了马车。


"予曦,好久不见了……"秦洚渝双手抚上杜予曦脏兮兮的脸,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杜予曦无焦距的眼眸,"予曦,你的眼睛……"


"瞎了。"杜宵嬴淡淡地回答,见秦洚渝抬头惊诧地看和他,他回以浅笑。


既然是曦儿的朋友,并且体内无一丝内力,让他靠近曦儿和嬴儿也无碍。站在旁边的欧阳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瞎了?"不可置信,沈渹涟上前,伸手戳了戳杜予曦的脸蛋,"杜予曦,还记得吾是何人么?"


沈·渹·涟——杜予曦无声地回答。


"还记得吾呢,吾真欢喜。"沈渹涟见杜予曦的唇形便知晓杜予曦想要说些什么,话语里带着淡淡的感伤,"是渹汵吧,旁人若要害他,他定会反抗,只有渹汵……"


"猜对了,"欧阳明在一旁笑道,"但是没有奖励。"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7)

杜宵嬴横了欧阳明一眼,疑惑的眼神瞥向沈渹涟,"你就是沈渹涟?你和沈渹汵差别可真大。"


"呵……"沈渹涟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往拽着秦洚渝的手的杜予曦的手瞥去,他笑眯眯地道,"想必两位定是雪月楼的两位当家了吧?不管渹汵对杜予曦做了何事,但请两位莫要怪罪在渹汵身上。"


"他这样对你,你还要偏袒他?"欧阳明皱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悦。


"血浓于水,毕竟是同胞兄弟,何必呢。"沈渹涟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两位前辈,可否让在下来照顾予曦?"方才一直在保持沉默的清誉闫开口了,清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瞧着欧阳明和杜宵嬴两人。


欧阳明站在杜宵嬴和杜予曦两人身前,眼中带着戒备,"莫要靠近。"


清誉闫皱眉,清秀纯稚的脸上透着点尴尬,语气倒是恭敬得很:"为何?"


"你是习武之人,而曦儿如今重伤在身,而嬴儿也无暇顾及,我怎敢让你靠近他二人?"


"你会武?"秦洚渝疑惑地瞧着清誉闫,沈渹涟亦如是。


"咱家老头逼的呀,渹涟,想必你不会怪罪我的吧?"清誉闫也学着沈渹涟方才那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把在场的人都巡视了一遍。


"曦儿,你认识刚才说话的那人么?可靠么?"杜宵嬴垂下头,在杜予曦的耳边轻轻地说着话。


杜予曦先是一点头,然后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


"不是很可靠啊……"杜宵嬴扁着嘴,"欧阳明,咱还是快些离开这儿吧。"


"让吾们也与两位前辈同行,可否?"沈渹涟上前一步,拉着秦洚渝另一只没有被杜予曦牵着的手。


"可以,"欧阳明眼一扫,朝清誉闫说道,"你也一同走吧。"


杜宵嬴不满地皱起眉头。


看着杜宵嬴明显的不满,跟在身后的绸鸳浅笑起来,伏在杜宵嬴肩上低喃道:"呀呀……主子莫急,楼主这般定有他的用意。并且,那人瞧向少主子的目光,可不是一般的迷恋呀……想必那人不会对少主子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听到绸鸳的一番话,杜宵嬴蹙起的眉头才有点松开来的痕迹。


乐乐呵呵的,欧阳明一行人同沈渹涟一行人正要转身打道回"府",眼尖的秦洚渝却瞧到身着暗紫色袍子的沈渹汵铁青着脸疾驰而来。


"沈渹汵……来了……"秦洚渝看到沈渹汵时,身子打了个寒颤。


"哦?那小子,身痒了么?这么着急着让老人家我去打他一回?"欧阳明一边转身,嘴里还凉凉地说着话。


跟在他们旁边的侍卫群脸上都浮现出不满的神色:当众议论他们的主子,这人好没口德。


躺在杜宵嬴怀里的杜予曦身子一抖,接着他往里缩了缩,脸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的吓人,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又把下唇都咬得出了血丝。


杜宵嬴感到怀中人的异样,不由得勒紧了些,眼神阴沉。


拽紧了秦洚渝颤抖的手,沈渹涟看到来人也感到不爽——后庭有点不适,隐隐有点生疼的感觉。不由得埋怨当初秦洚渝为什么不告诉他当初的沈渹汵对他有异样的感情。


清誉闫则是脸色一整,尔后变成了一副少年纯蠢的表情。


绸鸳低头咒骂了一声,垂头让那些在她旁边游走的小蛇钻回到她身上。


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8)

"两位前辈,杜予曦能否留下?"暗紫色的衣袍被风吹得飒飒作响,一头青丝也被风吹得凌乱,却丝毫不损他的英俊。此刻沈渹汵好看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和几分的紧张。


"不能。"转过身,杜宵嬴好听的声音随风吹到沈渹汵耳里,他继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谁晓得你在上一刻待人和气,下一刻是不是要杀人呢?"杜宵嬴扬起嘴角,带着几分讥讽,"何况皇宫中的尔虞我杂,岂是曦儿这般无邪之人能存之地?曦儿只是粗俗的民子,何德何能劳皇上您的大驾来讨人?"


沈渹汵看到杜宵嬴身后的沈渹涟,眼睛里闪过些什么,顿了顿,他才开口道:"朕方才才知晓朕是错怪了杜予曦,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但杜予曦乃朕的臣子,朕向前辈讨要回朕的臣子又有何不可呢?"


躺在杜宵嬴怀里的杜予曦扯起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只不过封了个称号,自己有何能耐做他的臣子呢?


此时,不知从哪儿飘来悠扬哀怨的笛声,声声催人泪下,笛声一时如深闺怨妇的埋怨,一时如孩童无助的啜泣……幽怨哀伤的笛声笼罩着皇宫的外廷。


沈渹汵听着幽怨的笛声,也没去管那个大胆的家伙竟敢在宫里肆无忌惮地吹笛,而是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两位前辈……"


"不必再说了,"欧阳明皱着眉头不耐烦地说道,"合着你就想着曦儿在你身边是作为一个臣子?那曦儿身上的痕迹你又如何解释?"方才杜宵嬴抱着杜予曦的时候,他就从杜予曦的脖子处往下面看去,清楚地看到了一大串吻痕。


暧昧地看了沈渹汵一眼,欧阳明道,"断袖之癖我不反对,但看你你现在对曦儿的态度……我可是非常的不希望曦儿落到你手里。毕竟我很担忧曦儿落到你手里时,他会遭到如何惨无人道的待遇啊。"


"唔……啊……"欧阳明的话音一落,原本好好地在杜宵嬴怀里躺着的杜予曦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


哀怨的笛声突然一个转折,变得尖锐凄厉,一声一声刺痛人心。


"啊哈……"杜予曦猛地用力推开了抱着他的杜宵嬴,身体重重地跌倒在地上。他张大了嘴,脸上噙满了痛苦的神色,颈脖处青筋暴露,手背上依稀可见血管。杜予曦一手紧紧地扣住喉咙,一手捂住胸口,嘴里吐出支离破碎的呻吟。


"予曦!"


"曦儿……"


秦洚渝第一个反应过来,惊呼,蹲下身想要扶起杜予曦。


却不知杜予曦为何,挥舞着双手推开了秦洚渝,神色异常痛苦,没有焦距的瞳孔也噙满了不能言状的苦楚。


笛声再次转折,像是夜幕降临,世界一片漆黑,树叶飒飒作响,鬼影重重,笛声间溢满了诡异和恐怖。


杜予曦猛地一咳嗽,身子弹跳起来,嘴里吐出污血。


"啊……不不不……不要!不要再吹了……"眼里恢复一片清明,面前虽是站着杜宵嬴几人,瞳孔里却没有倒影,嘴里发出的声音沙哑,像是歇斯底里的低吼。


"曦儿!"杜宵嬴眼里快速地闪过一抹惊喜,却在一瞬间被担忧与焦虑掩盖。


欧阳明神色也是慌张,嘴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话。


沈渹汵脸上的表情变换飞快,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担忧,一会儿又布满了疑惑。


笛声依旧悠扬,表达的意思却是诡异、恐怖,萦绕在耳畔的笛声让杜予曦的心跳也跟着同步起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不要……不要……"杜予曦双手捂住耳朵,眼里一片迷茫,"好痛……好痒……不要、不要再吹了……"


"哈……不要就不要,既然杜予曦这么不希望听到在下的笛声,那在下就不吹了。"笛声蓦地止住了,换来的是冷漠淡然的男声。


"落葵?!"掩不住诧异的沈渹汵脱口而出唤出那人的名。


"……主子,落葵等不及了。"外廷的九层阶梯上出现一个灰袍人,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缓缓走下,"杜予曦眼看就要被带走,那在下的柳兰何在?"


"你还担心朕会食言不成?!"嘴角扬起一个嘲笑的弧度,沈渹汵冷笑。


结局(上)

"那倒不是。"落葵一步一步地走下,手上把玩着一起短小而奇异的翠绿色的笛子。看到扶着杜予曦的杜宵嬴等人一脸的防备,落葵报以微微一笑,"各位不必担心,只要柳兰能够安全,落葵定当奉上黑笛。"


杜予曦的身子止不住地痉挛,嘴咧开,却只是吐出破碎的声音,瞳孔也涣散无神。


"曦儿,曦儿?"杜宵嬴气得脸色发青,他愤愤地道,"沈渹汵,你干的好事!"


沈渹汵只是扭过头看着那缓缓走来的人:"'轮回'不可能被打开。"


落葵心里一揪,心下焦急万分,脸上却是十分镇定,"莫要欺骗在下,若是'轮回'不能打开,在下又是如何出的来?"


"'轮回'只是祖先遣人建造的一个闯关游戏,过关了,会得到许多许多的好处,若是未能过关……"沈渹汵眼里闪过戏谑,"自然是尸骨无存。"


"果真?"落葵怒极反笑。


"君无戏言!"


落葵冷笑,"那就让杜予曦陪葬吧!"他一翻手,手上赫然出现了一支朱红色的长笛,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拱到嘴边,透着欢乐的不知名曲子宣泄出来。


落葵一边吹着笛子,一边优雅地向前走。


"曦儿,感觉怎样了?!"杜宵嬴脸都青了,用手轻轻拍打杜予曦的脸。


"嘿嘿嘿……咳、咳……"杜予曦抑制着身体的痉挛,嘿嘿地笑了两声后猛地咳嗽起来,当他咳出一摊血时,他换上了优雅的浅笑,瞳孔却依旧涣散无神,"想必是殇魂断肠丸了吧?……咳、听他的话……此次当是黑笛。七步必死,咳、咳……老子赶路何必用走?跳的不行?"


众人立即恍然大悟。


落葵也噎着了,脸色像是吃了什么动物的排泄物一般,笛子也没吹了,只是脸上的肌肉在做着小幅度的运动。


"对了,出去……唔唔唔……"杜予曦手攀上了杜宵嬴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嘴里吐出来的却不是语言,而是不成声的音。


杜宵嬴黑线,看着杜予曦手上比划了好久才懂他是要知道出去的路在哪边,"记住,是你身后啊,不要跳歪了,跳歪了还要跳回来呢……"看着杜予曦一副痛苦神色地转过身,拽紧他的手一跳一跳地,杜宵嬴不由得就着杜予曦,跟他一边走,一边碎碎念。


"这样也行?"落葵半晌无语,"当初江湖上可没人想出用跳的也可以……"


"——"跳得正好玩的杜予曦蓦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嘴里什么也吐不出来了。


"曦儿?"


"予曦!"


一大堆人再次强烈围观。


好一会儿,杜予曦抬头,眼神依旧涣散,吐出的声音也变了:"脸好痛……我这是怎么了?"


结局(下)

桃花林里的桃花漫天飞舞,在空中打转,旋转,落下。


林中飘来空灵淡雅的声音——


"于是啊,"左脸奇丑无比的紫衣人坐在桃花树下的藤椅上,嘴一嘟,朝捧着的茶吹了口气,声音优雅而空灵,"咱就毁容了,怎样?凌凌,好玩吧?"


"真好玩吖,那当时汵叔叔做了什么呢?"穿着大红色锦缎,头上扎了两个包包的可爱女娃眨巴眨巴眼睛,一脸好奇的瞅着那紫衣人。


"他呀……"紫衣人脸上荡漾开来一个浅笑,即使左脸实在难看,却依然可见他当年俊秀模样,"他是当机立断,二话不说抓了涟叔叔回去皇宫,当了临时大总统。而涟叔叔自然不愿,为了他的亲亲,他也果断地抓了你哥哥去培养,当了现在的皇帝。然后呢,汵叔叔自然是和我来这儿逍遥快乐啦,而涟叔叔和瑾瑜也是逍遥快乐,小日子过得美满得紧哟!"倒是苦了你哥哥,小小年纪就被沈渹涟抓来祸害了,每日累的像死狗一样。紫衣人在心里悄悄地补上一句。


"那清叔叔呢?"小女娃好奇得很,"清叔叔去哪儿了?"


"清誉闫呀,和落葵跑路了呗……"紫衣人笑吟吟地道,"当然是开玩笑的,清叔叔不能回去青玉了,自然是留在咱这里替咱干活了啊。"


"呵……莫不是予曦叔叔晚上太清闲,白昼还闲来无事给凌儿讲故事?"从桃花林里走出一个约莫八九年光景的男童,穿着明黄色的大袍子,好看的脸上苦涩。


穿明黄色大袍子的男童身后还站着三个人——一个着暗紫色的袍子,另外两个着白色的袍子。


紫衣人讪讪一笑,象征性地伸出右手,弹出三根手指头,"嗨,汵。渹涟,今个儿怎的那么有空,带你的媳妇来瞧咱了?"


身着白衣的秦洚渝微微一笑,上前抱起了名唤"凌凌"的女娃子,"我不是想来看看凌凌和你么。本来两位楼主也想来看看你,怎奈杜老爷实在不想看两位楼主再次做甩手掌柜,把他俩流了下来。"


醋意满腔的白衣人上前一步,揽住了秦洚渝的肩膀,对秦洚渝怀里的女娃子呲牙咧嘴示威一番。


"呐,君要臣死,臣为啥要死呢?臣现在还不是活的好好的?"看到身着暗紫色袍子的人上前来,紫衣人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朝他笑。


"因为啊,臣已经让君断子绝孙了,所以君不能这么便宜臣,让臣也和君一起断子绝孙……"暗紫色袍子的人低头贴上紫衣人的唇。


"哟,儿童不宜啦!双喜不要看!"一棵桃花树上站着的少年朝站在另一棵桃花树上的少女大喊。


"大爹爹和小爹爹做多啦,无所谓啦!"少女很是豪爽地回话。


秦洚渝把怀里的凌凌的头按着垂下眼帘,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另一个白衣人则是一巴掌拍上了明黄色袍子的男童的脑袋,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什么看?回去批阅奏折去!"


男童扁扁嘴,甚是委屈。


"话说,落葵怎么了……"被吻的人突然想起十年前的某人。


"放心,我已经剁了他黄瓜,再找人爆了他的菊花了。"吻人的家伙气定神闲。


"说谎,前天我还看到他呢……"他低头嗤笑。


"他找你作甚?!"神色很是慌张。


"当然是给我解药啦,苏秋燕下的毒,他下的药,都解了。只是脸上的问题嘛……过几天就会好了。"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啊,对了,落葵临走前,还叫我给你个锦囊,是什么呢?"


说着,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个锦囊递给沈渹汵。


沈渹汵神色凝重地打开,掏出了一小瓶的东西和一张纸,当他看完纸上内容,他展颜一笑——这落葵,真无耻。不过也真及时,中了苏秋燕的毒之后,曦儿的身体不行了,闺中之乐自然也不能做,现下毒解了,落葵的媚药也到了,只差到晚上了。


"唉唉,到底是什么呢?"


"不告诉你——"晚上你就会知道了,呵呵……

——————————————————————————


这是烂尾么?


这不是烂尾么?


这是烂尾啊口胡!


对不起我错了...


就让咱烂尾吧,


反正曦儿最后都是沈渹汵的人了...